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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鬼鬼夢游]惡人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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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0:26
150章 動物世界

  突然,她看著一處不動了。

  那是個小山坡,零零散散有幾棵竹子在搖拽。

  莊書晴看的,卻是在不起眼的山坡斜面避著的一頭銀狼。

  不,不止一頭。

  咬了下舌尖,莊書晴放下簾子,無事人一樣問吳晴朗,“這是到了哪裡了?前面有避雨的地方?”

  “剛出會元府範圍。”吳晴朗掀開那一邊的簾子看了一眼,“前面有個廢棄了的驛站。”

  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莊書晴在心裡暗暗盤算起來。

  吳晴朗帶著有近二十人,就算她見過的那些銀狼全來也不是對手,她雖然也打的是山中猛獸的主意,但不能是這麼勢單力薄。

  不能讓念念它們動手。

  “莊大夫在害怕什麼?”

  吳晴朗話裡帶著笑意,也不知他是想通了什麼,眼中鬱氣散去不少。

  “害怕止顧會大開殺戒。”莊書晴隨手又掀了下簾子,看了外面一眼,已經看不到那個山坡了,“一心要和止顧過不去的只有那幾個皇子公主,其他人懼他們的身份,止顧可沒把他們當一回事,惹了他,他真就殺了其他人又有奈他何?就算是皇上,也未必就會發作他。”

  “你就真信白公子在皇上心裡有那麼重的份量?天家無親情,你莫要太天真。”

  “君父君父,是君也是父,皇上在止顧面前只是個普通父親。”莊書晴看向他,“如果你是想知道這些,明著問我也會告訴你的,不用激我。”

  有了之前被戳破心思的經驗,這回吳晴朗反倒很適應了,笑笑。不說話。

  莊書晴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敵意越來越小了。

  馬車停下來。

  “吳晴朗,帶著人下來。”

  說話的還是那個婦人。對吳晴朗不像其他人那麼恭敬。

  “她叫金娘子,本事不比我差。”

  莊書晴下了馬車。就看到金娘子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裡,顯然,剛才那話她聽到了。

  吳晴朗毫不在意,笑得一臉溫柔,“莫非你想聽我說你及不上我?”

  金娘子哼了一聲,率先進屋。

  莊書晴真有些好奇這些人是在為誰賣命了,沒有點本事的驅使不動這樣的人。

  只是她覺得不管是吳晴朗和金娘子都賣命得不甚積極。

  驛站雖然廢棄了,但是在這裡歇腳的人還是不少。

  這會裡面已經涇壘分明的有兩拔人了。其中一撥還有一個是躺著的,隱隱有呻吟聲傳來。

  看到他們進來紛紛看過來,待看到全是壯年,又都紛紛避開視線。

  人在外頭,大都會抱著不要惹事的態度。

  莊書晴卻直接往躺著的那人走去,一蹲身就直接扣住了脈象。

  那邊的人反應也快,一把就要拿住她。

  吳晴朗腳尖一挑,將一眾人撥開了去。

  莊書晴又一把掀了蓋著人的舊衣裳,“摔著了?”

  摔倒在地的幾人裡,其中一個漢子連忙點頭。“是,從山上滾下來,骨頭都看得見了。”

  莊書晴已經看到了。腳扭曲著,腿上有個大口子,隱隱能看到裡面的骨頭,腰上衣裳被割破的地方也有血流出。

  摸了摸斷骨的地方,莊書晴眉頭皺了起來,粉碎性骨折本就很麻煩,以這裡的醫術這條腿怕是廢了,別說她手術箱沒帶,就是帶了。她也沒多大把握有讓他恢復如初。

  嘖,想什麼呢?她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保別人。

  不過,“再耽擱下去。命都要沒了,離你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

  漢子算了算,“大概還有五六裡路。”

  “吳公子,金娘子,能不能用馬車送他們一程?”

  “你倒是好心。”金娘子譏諷似的斥了她一句,就在莊書晴以為沒戲的時候又聽得她道:“李子,送他們一趟,儘快回來。”

  “誒。”

  莊書晴意外的看了金娘子一眼,對她的觀感好了不少。

  那幾人自然感恩戴得得不行,莊稼漢子,黑紅著臉一個勁道謝。

  金娘子三兩下俐落了的生了個火堆,斥笑道:“你不是能生死人活白骨嗎?怎麼這會救不了人?”

  “你們抓我的時候忘了連我的手術箱一起帶上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火堆邊坐下,莊書晴坦然自若的打量這個驛站。

  地方不大,想來以前也不是多受用的地方。

  吃了點乾糧,莊書晴起身走到門前,看似沒人管束她,也沒人將她綁起來,可她只有一有動作,那二十來人都緊盯著。

  雨小了許多,已經是毛毛細雨了,躲雨的另一幫人離開了。

  馬車卻還沒有回來。

  金娘子眉頭皺著,指派了兩個人去看情況。

  然後兩個人也沒有回來。

  金娘子走上前,和吳晴朗並肩站在一起,“他們追上來了?”

  “不會。”吳晴朗頭微微抬頭,“如果追上來的人是白公子,他會直接上來殺了我們所有人,他的人性子都隨他,狂得很,他們只會明刀明槍的來,不會偷摸著。”

  金娘子默認了,確實是如此。

  “還有誰和莊書晴有關係?”

  “董家就算還有點餘力,速度也不會這麼快,莊家就是殷實人家,沒這個本事。”吳晴朗看向莊書晴,“莊大夫說是不是?”

  “我也很好奇。”莊書晴波瀾不驚的回望他,“有沒有可能是另一位貴人想打我主意,來黑吃黑了?”

  吳晴朗眉頭微皺,沒再說什麼。

  這個猜測,並非不可能。

  兩人沒再派人出去。

  兩方奇怪的僵持住了。

  突然,吳晴朗側耳聽了聽,“馬蹄聲?”

  金娘子點頭,“馬車。”

  連綿細雨夾著冷風,吹在人身上非常不舒服,可現在誰也顧不得了,在屋外擺開了陣仗。

  吳晴朗和金娘子兩人一左一右夾著莊書晴,笑容都斂了起來。

  很快,馬車出現在眾人視線內。

  車駕上沒有人,可馬車卻是沖著他們這個方向來的。

  一幫人越發提高謹惕,防著馬車裡可能藏著的人。

  突然,屋頂上,馬車裡,對面的小山裡沖出來無數猛獸,狼,虎,獅子,熊,甚至還有粗壯的蟒蛇一起一伏的遊過來,速度竟然不比老虎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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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0:53
151章 殺機處處

  金娘子反應快,一看到這些動物就想到了有關於莊大夫的巫女傳言,立刻就要拿捏住她擋在前頭,她再厲害也是女人,看著這些平時難得一見,現在卻成堆出現的猛獸心裡也生畏懼。

  可莊書晴的動作更快,動物出現的剎那不進反退,後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巨狼,前腿屈著,這個高度讓她很快爬了上去趴到它背上,抱住它的脖子。

  “走。”

  吳晴朗和金娘子正待上前阻攔,屋頂上又躍下數頭銀狼來,剛剛好的卡在莊書晴和兩人之間。

  背著莊書晴的銀狼正是她曾過的那頭頭狼,幾個跳躍就已經避開來攔它的人到了對面的小山上。

  “嗷嗚!”

  動物紛紛以叫聲回應。

  其他人聽不懂,莊書晴卻聽明白了,頓時眼眶有點紅。

  頭狼在說它先撤,讓其他同伴將人攔住,回應的一眾不同種族的動物則在說沒問題。

  頭狼背著人在山林間穿梭,莊書晴伏在狼身上不敢稍有動彈,既怕沒抱穩掉下去,也不想被山林裡的樹木荊棘傷著。

  她現在的任何一點傷痛都只能拖後腿。

  沒跑多久,狼就停了下來。

  “嗷嗚!”

  “念念!”尚顯稚嫩的聲音,莊書晴一耳就聽出來了,立刻抬起頭來。

  不止念念在,金虎也在,兩個小傢伙過來蹭著她,傳遞過來的全是擔憂。

  “我沒傷著。”從頭狼身上翻身落地,腿僵得都站不起來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念念取暖。

  “會元府什麼情況,你怎麼找來的?”

  “嗷嗚!”

  原來是陳元。也是,那種情況下找念念最有用,它的鼻子比人鼻子靈。

  “止顧呢?”

  “嗷嗚?”

  莊書晴笑。“對,就是那個男人。”

  “嗷嗚!”

  笑容還沒完全笑開就隱沒在嘴角。“去了京都?是了,他知道動手的人在那裡,找到那裡去總沒錯。”

  三天,以止顧的速度,怕是離京都不遠了。

  幕後之人百般算計,眼下已經到了絕路上,為了活命,不會如之前好對付的。

  皇帝……她信不過。

  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告訴她。皇帝從來都是最無情的人,尤其是當他需要捨棄一方保全另一方時。

  止顧千好萬好,可他沒有一個權勢強大的母家為倚仗,她不敢賭皇帝對他的那一點父子之情。

  怎麼辦?

  摸著念念的頭,莊書晴看著眼前的兩狼一虎。

  巫女能驅百獸……

  她真的能嗎?它們會來救她,是為了還她的恩情吧?

  分明這麼想著,話卻脫口而出,“你可願聽我調遣?”

  頭狼的大頭顱點了一下。

  竟然真的……

  莊書晴情不自禁的坐正了身體,“那其他獸類……”

  頭狼又點了下頭。

  莊書晴這下是真的呆住了,難不成。她真的是什麼巫女?

  可她分明只是個外科大夫啊!

  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這麼多就是了,“這裡去京都的路,你熟嗎?”

  “嗷嗚!”

  “好。你帶我過去。”

  腿已經不那麼僵了,莊書晴又爬上了狼背上,“念念,金虎,你們回去。”

  “嗷嗚!”

  “太危險,你們不能去。”

  “嗷嗚!”

  要去要去的思緒佔據了她的腦子,莊書晴只得點頭,“不能沖在前面。”

  兩隻小的這才高興了,在她身邊時左時右的跑動。

  頭狼背著人走了另一條路。莊書晴也不問,和之前一樣保護好自己。

  “嗷嗚!”

  驛站。將一眾人團團圍住後就沒有動作的猛獸聽到這聲音立刻如潮水般退去,和來時一樣突然。

  “不用追了。”吳晴朗撥弄了一下沾了水霧的頭髮。“它們無傷人之心,惹惱它們沒好處。”

  金娘子皺眉,“這聲音是狼,說不定就是之前馱走莊書晴的那頭。”

  “那又如何,若非將人送到安全地方了,它能返回?”吳晴朗冷笑,“就算莊書晴真的還在,你追去又能如何?這麼多猛獸真要攻擊你,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金娘子被駁得啞口無言,卻又不甘心就此甘休,“你怎不說你本就無意留難人?可惜人家莊大夫不一定記你的情。”

  “你錯了,她心裡透亮,最是記恩。”吳晴朗半點沒有任務失敗的陰霾,看著反倒輕鬆不少,“我答應他的三件事已經全部做完了,你給他帶話,以後我和他再無干係。”

  “那可巧,我也是。”看他看過來,金娘子聳肩,“不過這個熱鬧我還是要去看的,一起?”

  “我識得路。”

  “哈哈哈。”

  一時間,好像所有人都在往京都趕。

  速度最快的,當然是白瞻。

  入城,劍就已出鞘。

  向左心都顫了兩顫,招呼人吩咐了兩句趕緊跟了上去。

  皇帝共有六個皇子,三個公主。

  大皇子和四皇子栽了,六皇子尚幼,才十四歲,且因為生就六指,向來不被看重,有本事興風作浪的還剩三個。

  白瞻都懶得去想最有可能的是誰,先去了離他最近的三皇子府。

  周朝周為國姓,這一輩是知字輩。

  三皇子周知琛長相英武,虎背熊腰看著倒像個武將。

  看到白瞻他先是一驚,然後眼中就有了興奮之色。

  都說白瞻天下無敵,他不信,他不但不信,還要親手破了這個傳言。

  以前找不到機會,現在倒自動送上門來了。

  “莊書晴?打敗我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

  白瞻哪裡會和他廢話,打敗?直接打殘!

  肩膀一劍,腹部一劍,臉上都有一道口子。以這個深度以後肯定會留下印跡,而白瞻總共也只出了三劍。

  此時,顫巍巍的劍尖指著他的喉嚨。寒氣森然,讓周知琛毫不懷疑他若是不能回答得讓他滿意。這劍就會刺穿他的喉嚨。

  向左領著人擋住了所有前來要營救主子的護衛。

  “不是我,我倒是有那個心,沒想到有人動作比我快,已經先動手了,別別別,白公子,白弟弟,真不是我。”

  “誰。”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巴不得告訴你讓你去找他晦氣。”

  向左知道這個人殺不得,公子不顧忌這個他得顧忌著些,不能讓公子犯了眾怒。

  這個時候,他非常想念陳大總管,大總管應付這些已經很有經驗了。

  這時候只能他硬著頭皮上去,“公子,其他人怕是已經得到消息了……”

  白瞻立刻收劍,縱身上了屋頂,稍微辯了辯方向就消失在一眾人眼前。

  周知琛嘖了一聲,明明兩人年紀差不多大。怎麼就差了這麼多?他竟然一劍都沒有躲開,並且連回擊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他這是頭一回看到他一身戾氣的模樣,不知道倒楣的會是哪個蠢貨。

  二皇子周知章性子跋扈許多。非但沒有告訴白瞻一點有用的話,還對莊書晴出言不客氣,白瞻哪裡忍得,不但將包圍他的護衛全屠了,二皇子也傷痕累累,僅餘一口氣吊著。

  在白瞻去五皇子府上時,五皇子周知德卻在宮中向皇帝稟報前些日子交待給他的事。

  他雖然才十七,可自小聰明伶俐,又有得利的母家撐他。早在去年就已經開始接觸政事了。

  並且做得還不錯,皇帝很是認可。

  “在你這個年紀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以後兒臣會做得更好。”周知德長相只能算中等。但斯斯文文的,一眼看著很是讓人心生好感。

  幾個兒子裡。除了白瞻,皇上最疼的就是這個了。

  “對了父皇,母妃好像病了,兒臣打算去看看母妃,父皇要不要一起去?母妃看到您肯定很高興,比看到兒臣還要高興。”

  “莫不是你還吃味不成。”皇帝大笑,被哄得很開心。

  “兒臣就是吃味,母妃心都偏父皇身上去了。”

  皇帝起身,示意他一起走,“你的皇子妃不向著你?”

  “她是她,母妃是母妃。”

  “貪心的小子。”皇帝給了他腦袋一下,雖然是打他,卻透著親昵。

  霞飛殿是良貴妃的居所。

  良貴妃不說寵冠六宮,在一眾妃嬪中卻也算是極為得帝寵的,看到皇上親臨既不誠惶誠恐,也沒有欣喜若狂,反倒帶著些嗔意,“這個時辰過來,皇上是想讓世人說臣妾狐媚惑主不成。”

  “母妃,兒子還杵這呢,您眼裡還有兒子嗎?”

  良貴妃瞪他一眼,“又是你做怪吧。”

  “母妃,您可錯怪兒子了,兒子只是說了一聲您病了,父皇就跟著兒子一起來了,這說明父皇心裡有您啊,要是沒有,哪會一聽說您病了就過來,父皇,您說是不是。”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攜著良貴妃往裡走,“哪裡不爽利?昨兒不還好好的?”

  “大概是夜裡受了點涼,就是有點頭疼,小事罷了,哪裡值當大驚小怪的,還驚動了您,妾的錯。”

  “御醫來過了嗎?”

  “看過了,皇上,妾真沒事。”

  周知德親手給兩人沏茶,又去換了香爐。

  溫總管識趣的帶著屋裡其他人退了出去。

  說了會話,皇帝抽了抽鼻子,“換熏香了?以前好像不是這個味兒。”

  “是,臣妾昨兒新得的,聞著這味兒不錯,還有安神的作用,您聞著可喜歡?”

  皇帝覺得腦子有點沉,身為皇帝的警醒讓他立刻知道了不對,可是,遲了,還未等腦子轉一圈,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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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1:14
152章 圍殺!

  周知德嘴角輕勾,親手抱著香爐過來放到皇帝鼻端。

  良貴妃迫不及待的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臉上早就沒了甜蜜笑意,有惶然,有驚懼,也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狂。

  “德……德兒,你離遠點。”

  “無妨,沒有引子,這和普通熏香無異。”

  良貴妃忍了忍,沒忍住,“德兒,非得走這一步嗎?”

  “父皇已經做出決定了,您可知道?”

  “什麼?”

  周知德笑得依舊斯文,嘴角卻微不可見的扭曲著,“父皇,已經定下太子人選,不是我,不是京都中爭得你死我活的那些傻蛋,是白瞻,他都不姓周,父皇卻要將皇位交給他,呵,母妃,我如何能甘心!”

  良貴妃好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為了兒子,她不惜做出此等謀逆犯上的事,心裡本還有愧疚之心,可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心裡的負擔頓時沒了。

  這位置如果不能是德兒坐,不止是他,她,包括她身後的娘家一個也跑不了。

  德兒和父親兄長做的事,足夠他們死上百次。

  他們只能放手一搏,她是皇上的良貴妃,可她也是褚家的女兒,是德兒的母妃,這些,才是她賴以生存的根本。

  皇上的寵愛,說沒也就沒了。

  “要用多久?”

  “這一爐熏香用完他就會自然死亡,不過要讓母妃受委屈了,母妃放心,白瞻已經到了,不用多久這天下就會是兒子的。”

  良貴妃還是心裡不安,白瞻有多厲害她未親眼瞧見過。可人人都說他厲害就很說明問題了,只是兒子在這方面太過敏感,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禁衛軍控制住了?”

  周知德一直看著皇帝。頭也不抬的回話,“唔。已經在二舅的掌控之中。”

  良貴妃沒有打聽更多,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已經沒了退路。

  “皇上,老奴有事稟報。”

  母子兩人對望一眼,良貴妃起身親自開門走了出去,“溫公公,皇上說有些倦怠,剛歇過去。若事情不急不妨稍等片刻,對了,皇上之前說午飯在本宮這裡用,記得吩咐禦膳房將膳食送本宮這裡來。”

  皇上這幾日睡眠不好溫德再清楚不過,能歇下自然是極好,微抬了下眉眼準備告退,可就在那一個抬眼間,他心裡就是一悸。

  只是任心裡滔天巨浪,面上也是半分不顯,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去行禮告退。

  他是溫德。最得皇上信任之人,從皇上還在皇子時就跟隨,最是瞭解皇上習性。哪怕是喝得人事不知,也是一定要在床上躺著才能睡得著的。

  但是剛才,他分明從良貴妃未擋嚴實的門縫中看到了一抹明黃。

  而那個位置,正是之前皇上坐的地方。

  “母妃,溫德有沒有起疑?”

  良貴妃回想了下,搖頭,“應該是沒有,他和平時並無二致。”

  宮裡周知德唯一忌憚的人就是溫德,只要過了他那一關。他就等於將勝利抓在手裡了,“安排個人跟著他。”

  溫德往禦膳房行去。一步一步走得踏實,途中遇上辦事不利索的小太監還訓斥了兩句。吩咐禦膳房添了兩個良貴妃喜歡吃的菜色,真的就和平時無二致。

  察覺到尾巴離開了,溫德後背也濕了。

  他在宮裡呆了一輩子,本就敏銳,提了心,有些事就看得更加明白,禁衛軍怕是已經落到五皇子手裡,想到之前皇上派去拿徐家的金和貴也是五皇子建議,溫德心裡涼了半截。

  五皇子,這是謀劃多久了?

  又或者說,褚家謀劃多久了?

  將事情想了個透,又梳理了一下可用的人,溫德越思量心裡越沒底,不知哪些人參與進來了,竟然瞞天過海至此。

  可五皇子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應該事出有因。

  溫德去了禦書房,這裡,他是有權自由出入的,平時進進出出慣了,這會也沒人覺得他進去有何不對。

  將最新送來的奏報翻閱了一遍,溫德沉默片刻,雙手輕擊兩掌。

  “去一趟白府看看有什麼動靜。”

  人影一現一隱,消失在他面前。

  無人知道,皇帝最重要的一支力量會掌握在一個閹人手裡。

  人回來得很快,“莊小姐被挾持,白公子在京都大開殺戒。”

  莊小姐被挾持!

  雖然這麼想很不應該,可溫德心裡是真的慶倖莊小姐在這個時候被挾持,讓公子來了京都。

  “去找公子,告訴他皇上危險。”

  宮裡的人除了隱衛,他已經誰都不敢用了。

  現在不知多少人在盯著他,要是他輕舉妄動,五皇子乾脆兵行險著要了皇上的命,局面將對公子不利。

  白瞻這時候眼睛紅得不正常。

  向左發現公子的白髮比之前多了,很明顯。

  可這時候,他連提都不敢提,沒找到莊小姐之前,誰也制止不了公子。

  “公子,五皇子在宮中,是不是知會皇上一聲?”

  白瞻下頜微抬,不可一世的姿態,“知會了他就會將人交出來?”

  不等向左回話,白瞻又道:“他不會,他只會講和,讓我不要衝動,不用知會他,皇宮又如何?天下,我哪裡不敢去!”

  向左本就年輕,只是向來想得多,可他終究是個年輕人,這時被激起滿腔豪情來。

  “公子去哪,屬下等追隨到哪!”

  白瞻劍指皇宮,正要說話,轉眼已化成一聲厲喝,“誰!”

  話說出口的同時劍也追了過去,隨著一聲悶哼,虛空中掉出一個人來。

  隱衛最重要的就是一個隱字,所有人習的,也是隱,少有人能發現他們的身影。可顯然,白瞻就是這少有的人。

  “小的奉命找公子,皇上危險。”

  白瞻劍尖一凝。怒極反笑,“周知德!”

  話落。人直往皇宮沖去。

  白瞻會來硬的,這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可沒人能料到,被激怒了的白瞻會這般所向無敵。

  基本沒人是他一合之敵!

  白瞻這回完全沒有手下留情,誰擋殺誰,劍一進一出,劍身上一道細細的凹槽用來放血正好,名符其實殺出一條血路。

  可宮中禁衛卻像是殺不盡一般,倒下一個立刻補上一個。任是屍體堆成山也無人退卻,居然硬是將白瞻攔在了前殿。

  像是一個專門針對他而設的局,向左等人被斷在後面,根本靠近不了。

  他們本事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現在怕是有百手。

  人海戰術不是時時有用,用在這裡卻該死的合適。

  向左一身染血,他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他從不知道京都的人原來這麼不怕死。

  從龍之功的誘惑,讓沒上過戰場的人也有了悍勇之氣。

  顧不得抹掉臉上的血。用力扯過一個人道,“我去追公子,你擋住粘住我的人。”

  “行。”

  “等等。向左,有人來了。”

  向左連忙停下腳步回頭,在看到對方近二十人一招一式全是招呼在擋住他們的人身上就知道來人是友非敵。

  “是董三老爺。”

  向左不認識他,在京都的白府駐守的人卻是認得的。

  這時董明旭已經來到他面前了,他手上功夫不錯,當年被放逐時認識的人也多,地位不那麼高,卻有不少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聽說外甥女被抓了他就開始調動所有可以調動的董家人手,又邀了交情好手上功夫也好的人前來幫忙。

  至於後果會如何。他已經顧不得了。

  不管如何,董家和白公子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白公子折在這裡,董家剛恢復一點的元氣立刻要被滅了。比起外甥女再被誰拿捏住才能保住董家,他們倒寧願結下白公子這門親。

  至少白公子能為書晴豁出命去,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重。

  “這裡有我,你們去支援白公子。”

  向左對他點頭,什麼話都沒說就帶著人往宮裡跑,對董家的印象卻好了不少。

  這時候敢伸手的人可以說是將身家性命都押上了,這不是必勝之局,一個不好就要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董三,不錯。

  白瞻又往前推進了五十步,一地屍體,他身上卻依舊乾淨,未沾上一點血跡,垂著的頭髮幾日未束,白髮參雜其中,格外醒目。

  向左想,一定是他記岔了,怎麼會覺得這麼一點時間,公子的白髮就又多了些呢?

  這麼想著,腳步沒停,領著人挑翻了所有圍住公子的人,趁著人還未補上急聲道:“公子,這裡交給屬下,您快走。”

  “走不了。”白瞻看著四面八方湧來的人,這麼多人頭,就是一劍解決一個也要幾百下,更何況裡面還有源源不絕可以補上的人。

  “嗷嗚!”

  “嗷!”

  “吼!”

  “……”

  白瞻幾乎是在聲音起的同時就飛身上了皇宮的屋頂,無數箭矢像是就在等這一刻全往他身上招呼,可沒有一支能逼近他。

  聲音越來越近。

  白瞻耐不住了,仔細辯了一下聲音,往狼嚎聲起的方向奔去。

  莊書晴這時候很狼狽。

  先是被雨淋,為了抄捷徑儘快趕來,一路都在山林間穿梭,然後還得帶上所有能帶上的動物,她實在顧不得去打理自己的儀態,也忘了。

  衣裳劃破多處,頭髮散亂,臉上有些細碎傷口泛著血絲,坐在一頭巨狼背上,莊書晴以這樣一副形象再次出現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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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3:24
153章 相見!

  她是直接衝破城門的,帶著她長長的隊伍。

  驚呼聲尖叫聲一片,等著進出城門的人驚慌躲避,守東邊城門的將士立刻想將城門關上,可他們的動作依舊慢了,門還未合上,人就被撲倒在地。

  來的路上她就有過交待,傷人可以,但不能殺人,她得給自己,給止顧,給所有這一次參與進來的人留一條退路,將事情壓制在可控範圍內。

  顯然,這些動物都聽她的,用爪子按住,撓幾下,見血,卻沒要人命。

  一入城,尖叫聲更是此起彼伏,馬失控,拖著馬車跑得飛快,車夫怎麼都拉不住。

  鋪子以最快的速度合上門板,人沒能躲進屋裡的全都瑟瑟發抖躲在暗處,只盼著不要被發現給叼了去。

  可人天性好奇,門關嚴實了,就通過窗戶縫,門縫往外看。

  猛獸襲城,這樣的場景,一百年也難得一見。

  莊書晴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止顧是個什麼性子這一年多足夠她看清楚,只要礙著他了,殺了便是,不留餘地,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周朝人,也沒被大家族薰陶過,多年學醫,就是為了多挽回性命,對生命一直有著敬畏之心。

  打心底裡,她就不想讓止顧背上那麼多命債。

  而且,她很擔心止顧的身體。

  這麼一想,心裡就更急,“再快點。”

  “嗷嗚!”

  “嗷!”

  “吼!”

  “……”

  抱緊銀狼的脖子不讓自己跌下去,莊書晴埋在狼銀色的皮毛裡嘴裡直苦,她其實早就沒多少力氣了,全靠一股氣撐到這裡。

  “嗷嗚!”

  銀狼突然停了下來,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就從狼身上被抱下來。落入一個帶著血腥氣味的懷抱。

  抱得太緊,骨頭都開始疼了,莊書晴也只是笑。這會要是抱她的人不抱緊些,她怕是要失態的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兩股間已經僵得沒感覺了。腰也痛得直不起來,全身沒有一處地方得勁。

  反手抱住他,手一下一下從後腦到後頸,“我沒事,止顧,我沒事,一點傷都沒有,我很好……”

  向左趕了過來。臉上是沒來得及掩藏的驚訝之色,不是他膽小,這樣的場面,除了只顧得上莊小姐的他家公子,誰不得瞠目。

  而現在,那些明顯野性未馴的野獸在保護著中間的兩人,對他的靠近發出警告的叫聲。

  莊書晴比白瞻矮了一個頭還有多,眼睛平視的地方是男人的肩膀,想踮起腳尖看一下情況,無奈被抱得太緊。腳又使不上勁,只得對靠近的人揮手,“不要靠近。”

  向左真的就不動了。

  而之前還對他警告的動物也止住了聲。只是防備的盯著他。

  “止顧,我先給你把把脈。”

  白瞻抱著人不動,空了幾天的心終於填滿的充實感讓他捨不得放開。

  “無事。”

  “我不要聽敷衍的話,聽話,以後讓你抱個夠。”

  白瞻既不想放開人,也不想給她號脈,冷靜下來他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殺了這麼多人,不但沒有耗去他的內力。竟然還有增長,他有種自己快要暴了的感覺。

  可有風從來都不好騙。

  白瞻迅速在心裡權衡了一下。放開了人,手卻緊緊牽住。

  “父親有危險。先進宮。”

  “耽誤不了。”說著,莊書晴就反手扣住了白瞻的脈搏。

  向左看到了,心下想,若是換成其他任何人,這會非死即殘。

  莊書晴一摸著脈搏就知道要糟,充足得過了頭的元氣,身體機能全在頂峰,可偏偏氣血比之前還要枯竭,不對,這不對。

  抬頭要說話,一眼就看到他披散著白黑參雜的長髮,撩起一縷,手都在發抖,“怎麼會……怎麼會白了這麼多?”

  白瞻將頭髮收回來,“我不會死的。”

  莊書晴閉了閉眼,努力壓下心頭的驚慌,重新爬到銀狼背上,“先進宮,向左,你帶路。”

  “是。”密密麻麻的獸類佔據了一整條街道,一眼看不到頭,向左懂了莊小姐的意思,帶著往宮門方向奔去。

  白瞻就走在她身側,銀狼走多快他就走多快,一刻也沒有放開牽著的手。

  被攔住是意料之中的事。

  莊書晴緊緊抓住人不讓他動手,“你保護我就夠了,不是說我是巫女嗎?那我就當那巫女,上。”

  一聲令下,所有猛獸紛紛越過她往前沖去,猛獸本身的兇猛加上這股衝力,普通將士哪裡受得住,還未擺出攻擊的陣勢,依舊站著的已經所剩無己。

  向左等人收割了還站著的人。

  看向地上雖然沒幾個人完好,卻也沒幾人喪命,他心裡就有了底。

  “繼續走。”

  一路衝殺到東門,宮門緊閉,地上一地屍體。

  向左正要翻過圍牆去開門,宮門從裡打開。

  一個穿著禁衛軍服的年輕小將推開宮門,然後站在一側,什麼話都沒說,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

  向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了這個人。

  “沖進去。”

  宮中已經是屍體遍佈,莊書晴能夠想像得出來當時的止顧是怎樣以閻王勾命之勢殺了擋路之人。

  往裡走沒多遠,莊書晴看到了三舅。

  董明旭回頭也看到了她。

  他雖然也會一些功夫,可他畢竟是世家公子出身,練武哪裡會下死力氣,手上功夫不說三腳貓,卻也比不得那些功夫扎實的。

  這一路進來身上添了不少傷口,好在都不致命。

  看到書晴他就知道這一身傷拼得值,他對得起為董家做了不少事的書晴,也賭對了。

  他不傻,到了這程度皇上卻沒有任何命令傳出,要麼就是皇上放棄了白公子。真想要了這個生養在民間的兒子的命,要麼,就是皇上身不由己。

  皇宮中這樣的事從來都不少。他不怕自己想得沒邊沒際,就怕自己猜錯了。

  莊書晴領著眾多猛獸已經走到她三舅面前。只是她卻沒有從銀狼上下來,再下來她真要爬不下去了。

  “三舅,你去歇著,這裡有我。”

  董明旭看了她身後一眼,吞了口口水點頭,“你小心些,我這些朋友都有些本事,你把他們帶上。”

  “好。”

  他那些朋友已經傻了。這這這真是巫女啊!

  莊書晴對他們點了點頭,“它們不會傷害你們,跟上來。”

  “誒誒。”

  再往裡,就是跟著白瞻從會元來的人以及在京都白府駐守的人,三子在其中,田真也在。

  他們殺得已經有些手軟了。

  看到圍著他們的人全被猛獸撲倒才撐著膝蓋喘氣。

  三子感慨道:“我寧願和比我強的人打上一場。”

  人皆有惻隱之心,莊書晴很明白他此時是什麼感受,他們從來都不是冷心的人,做不到殺人如麻還若無其事,尤其殺的人還是遠遠弱於他們的人。

  摸著銀狼的脖子。莊書晴揚聲道:“讓他們動不了就行了,往前面沖,誰攔著你們就把誰放倒。”

  三子下意識的就要應。旋即反應過來莊小姐應該是在對滿園子的猛獸說話,有的人卻已經抬腳往前面走了,三子和向左忙將人叫住。

  白瞻只是看著,牽著的手沒有半分放鬆。

  不知道皇上情況如何了,莊書晴不敢耽擱,聽到前面不斷傳來各種叫聲就扯著人道:“走吧。”

  這一天,註定是個不平凡的,會被人記住許多年甚至是一輩子的日子。

  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猛獸今日不止是見全了,還全不是一頭兩頭。

  人腰身粗的蟒蛇直接從人身上游過去。獅子張開血盆大口,卻只是咬住人肩膀。讓人痛,卻不是預料的那般咬住頭要人命。老虎和獅子一眼。

  狼則和它們不一樣,狼本身就是以速度見長的獸類,銀狼尤其是,再加上衝擊的力道,沖在最前頭為莊書晴開出一條路來。

  倒下去的人少有再站起來加入戰鬥的。

  倒不是他們傷得有多重,站都站不起來了,而是因為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藉口,他們想要榮華富貴,可真到了生死關頭也沒有幾人願意拿命去搏。

  眼下這情況,他們再站起來就是一個死字。

  向左等人壓力立刻就小了,專門找那些手上功夫強的將領去挑,普通士兵則全部交給了莊小姐那支野獸隊伍。

  各種猛獸難得能有在人前發威的機會,此時個個興奮不已,周朝最威嚴的地方此時熱鬧得像個動物園。

  知道莊書晴其人的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巫女,果然是巫女。

  莊書晴像是明白了他們心裡所想,冷笑道:“安我一個巫女的名聲,我便成為巫女又如何,現在造反的可不是我,是你們,要麼戰,要麼退出這場戰爭,現在退出,榮華富貴肯定沒有,但是能讓你們留得性命。”

  此話一出,三子等人明顯感覺到和他們動手的人動作遲疑了許多,力道全無,顯然是心亂了。

  對望一眼,他們虛晃一招退到莊小姐身邊。

  “不用你們如何做,不擋我路就算數。”

  沒有等待很久,不知誰先後退了一步,這就像一個信號,帶動了本就動搖了的人紛紛後退,轉眼間,大多數人撤出了這場戰爭。

  還在堅持的人被打倒後也沒再爬起來。

  三子輕籲了口氣,還是莊小姐行事靠譜,這麼多人,真要殺完什麼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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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章 巫女,又如何?

  如果只是一頭猛獸,沒人會大驚小怪,更可能會興致勃勃的去逞一翻英雄,當個眾人眼光追隨的勇者。

  如果是幾頭,應該會招朋引伴的來一起狩獵。

  如果是十頭,幾十頭,定然會驚動城中軍隊,將之圍起來想辦法全部拿下。

  可當數量多達幾百頭,甚至上千頭時,恐怕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躲避。

  至少眼前是如此。

  而坐在銀狼背上悠哉悠哉的莊書晴落在一眾人眼裡就是名符其實的巫女。

  不是巫女,誰有本事能驅使如此之多的猛獸?

  莊書晴坐資筆挺,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這麼做的後果在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想到了,反正她的生活圈子不在京都,她不怕別人懼她如虎,她也不會巴巴的上趕著去和那樣的人來往。

  她是真的不怕。

  她是大夫,生死之間,有的是人需要她。

  握住她手的力道突然大了許多,緊得她都覺得有點疼了。

  轉過頭去看止顧,“怎麼了?”

  白瞻看了她一會,搖頭。

  莊書晴也沒有多想,她的小身板已經快繃不住了,腦細胞也得省著點用,免得要用的時候不夠。

  這時,裡面的動靜突然大了起來,三子縱身躍到前面,很快帶了個人過來。

  是溫德,一身悍勇之氣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半百閹奴。

  看到白瞻腿一軟拜了下去,聲音哽咽,“公子,找不到皇上了。”

  白瞻散漫的眼神凝聚,“周知德呢?”

  “被褚家人護著跑了,老奴追過去確定皇上並不在其中才轉回了霞飛殿。沒看到皇上。”

  “找過了?”

  “是,找遍了,沒有。”

  白瞻正要說話。莊書晴先開了口,“麻煩溫公公找一樣皇上常用的東西過來。衣服或者什麼都可以,這些小傢伙說不定可以幫忙。”

  “恩?”很快溫德就明白過來,立刻應了飛奔離開。

  “別急,沒被人帶走就還在這宮中。”莊書晴拍了拍狼的頭,“走快點,去前面看看。”

  大概是知道了正主已經跑了,之前還在對抗的人都失了鬥志,被撲倒了就躺著。也不動,逆謀是個什麼後果,在一開始他們就有心理準備,只是存了僥倖之心。

  差點他們都以為要成了,可到底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他們將白公子算進去了,卻沒料到莊書晴竟然真是巫女,並且真能驅萬獸。

  錯了一步,就全輸了。

  不甘自然有,可成王敗寇,古來如此。其他說得再多都無用。

  很快,溫德就返回來了,拿著的。是皇上的龍袍。

  溫德生怕皇上其他東西上殘存的氣息不夠重,連這龍袍都是拿的今天早朝時還穿過的。

  莊書晴接過來團了團,招呼道:“都過來聞一聞,記住這個味道,在皇宮中找出這個人來,只要找到人,不要傷人。”

  各種聲音傳來,皆是應允的意思。

  看到白瞻,溫德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便是到這時,他都不打算透露皇上早就寫了一份詔書給他收著。寫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磨墨,將內容看得分明。皇上,是打定主意讓公子接位了,就算皇上這回真沒能撐過去,其他人也是白折騰。

  “溫公公,有後妃參與進來了?”

  溫德回神,點頭道:“五皇子的母妃良貴妃脫不了干係。”

  “也跑了?”

  “是。”

  莊書晴想了想,“其他妃嬪皇子公主呢?是隔岸觀火了還是保命去了?”

  溫德沉默,皇宮中的爭鬥他跟了皇上多少年就見了多少年,可從沒有哪一刻有這回讓他心寒。

  莊書晴也不再說話,她會多這幾句嘴說到底也是心中不忿,因自己,也因皇帝。

  止顧因她之故來京都,又因為皇帝有危險而上心,和其他皇子公主不同,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與權勢富貴無關,單純出於為人子的擔憂,兩兩相加,病情才會越加嚴重,她真擔心再這麼下去,止顧的頭髮會全白了。

  就算真白了她也不嫌棄,可她心疼,更擔心會帶來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

  此時已經來到了良貴妃的霞飛殿,莊書晴招呼念念和金虎過來,“你們去找找,細心些。”

  終於被攤派了事做,兩隻都高興得不行,跑得飛快。

  可縫隙裡兩隻都鑽進去找過了,確實不在這。

  “吼!”

  “過去。”

  循著虎嘯聲,一眾人來到一處宮殿,比一路走來看到的都要小,看著甚至覺得有些荒涼的意味。

  溫德身為宮中大總管,立刻就從腦子裡找出了住在這裡的是哪位主子。

  “老奴求見六皇子。”

  門早就被老虎衝開了,裡面走出來兩人,年紀看著都不大,穿得不算寒酸,乾淨整齊,卻也不是皇子該有的作派。

  走在前面的人右手始終背在身後,腰卻挺著,“溫公公,父皇在我這裡,只是我想盡了辦法都沒讓父皇醒來,還請溫公公立刻傳御醫。”

  不卑不吭的話談不上有皇子威風,只是也沒弱了皇子的名頭,溫德對這位甚少見到的六皇子生出好感來,正要去請御醫,就想到身邊就有一位不比任何御醫弱的,忙轉了個方向躬身,“莊大夫,還請一觀。”

  莊書晴微微點頭,看向白瞻,“抱我進去,我站不住。”

  白瞻二話不說就將人從狼背上抱下來,動作裡帶出來的疼惜不容錯辯。

  看六皇子看著兩人,溫德給他介紹道:“這是白公子和莊大夫。”

  “我知道。”雖然他不常出門,可身邊有個包打聽,他被迫知道了不少。

  皇上安置在六皇子的床上,神情安祥,無絲毫痛苦之色。一眼看著就像睡過去了一般。

  越是如此,莊書晴還沒有號脈心裡就已生出不安來。

  一摸著脈象,眉頭就皺起來。她在這一道上不算精通,這一年多雖說學了不少。可學醫沒有捷徑可走,她還差得遠。

  以她半吊子的水準,只覺得這脈象有點像徐功茂和那個兀堤的,只是比兩人都還要來得嚴重。

  “皇上和我之前見過的中毒症狀有點像,溫公公,你也知道我擅長的是什麼,快點再請個在這方面擅長的御醫過來,向左。青陽子沒有跟來嗎?”

  向左搖頭,“他應該會跟著陳元一起過來。”

  莊書晴皺眉,想了想,道:“止顧,你派個人去路上堵他們,讓青陽子以最快的速度過來,我擔心皇上撐不了多久。”

  白瞻瞟了向左一眼,向左會意,立刻出去安排。

  御醫是被人背過來的,確是和莊書晴在南台府共事過一段時間的朱歸。

  認識就好辦了。莊書晴忙讓開位置,“朱御醫,你來看看。”

  朱歸匆匆向她一揖。什麼都顧不得說趕緊去號脈。

  “怎麼樣?”

  “是中毒,莊大夫你看著可是如此?”

  “我也覺得是,朱御醫可能解?”

  “得先知其根源,知道是什麼毒才能言是不是能解。”

  莊書晴一怔,“不是取血既可知是什麼毒嗎?”

  朱歸苦笑,“我沒有那個本事。”

  所以她還是輕看青陽子了嗎?

  “青陽子的師傅是得望真人。”

  “得望真人?”朱歸失態的驚呼出聲,莊書晴不知道其人是誰,可杏林中人少有人不知用藥神乎其神的道士得望真人,“多少人想拜入其門下。可他終其一生卻只收了一個弟子,所以青陽子就是……

  “要是得望真人的弟子。真有可能取血就能知道是什麼毒。”

  這邊兩人像是忘了危矣的人是一國之君,溫德卻忘不了。連忙插入兩人的話之間,“那現在要如何做?庫房有不少珍貴的藥材,要不要拿來給皇上用?”

  “現在什麼都不要用,要是沖著了反而不好。”莊書晴轉過視線,無意中看到了六皇子背在身後的手,大概是太過擔心皇帝,手這會藏得不夠嚴實,“朱御醫,你仔細看著脈,有變化告訴我。”

  “是。”朱歸對莊書晴很是信服,不止他,曾經因為皮膚病共事過的幾個御醫對她都服氣,便是回了太醫院也常會說起她。

  莊書晴小心的挪動自己的腿,對六皇子招了招手,“過來。”

  六皇子有些愣神,從來沒有人這麼自然的對過他,就好像他不是皇子,不管他是否受寵,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平常人對待。

  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的走了過去。

  莊書晴溫柔但堅定的去拉他的右手。

  他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了,強著用勁,不願意將自己的殘缺現於人前。

  剛才對莊書晴的好感也立刻沒了,只覺得這人怎的這般可惡。

  “我能治。”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莊書晴笑著點頭,“多出來一指罷了,割掉就是,連身體裡面壞掉的東西我都能剖開肚子取掉,你這點事不算大事。”

  不自覺的,六皇子就松了力道,朱歸立刻轉開視線,皇宮裡的保命之道,便是不要知道那些不該他知道的事。

  不過從莊大夫的話裡,他也知道了為何六皇子明明是最小的皇子,在宮中卻如隱形人一般。

  溫德卻是知道的,皇上一開始是失望,後來卻是忘了這個失去母妃庇護,自己也很會藏,讓人記不起來的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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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4:08
155章 活死人

  莊書晴只是將他的手拽出來,然後收回自己的手,手心向上。

  等了片刻,六皇子遲疑著,以隨時準備將手收回去的緩慢速度將長著六指的右手放到她手心中。

  莊書晴笑了,“做得很好,這並不是你的錯,你要正視它,不讓它成為你的心理負擔,你若是強者,哪怕你一隻手長了十個指頭別人也不敢輕賤你,你若是弱者,就算你什麼都好,也不過如此。”

  摸著拇指旁邊多出來的手指頭,莊書晴漫不經心的說著暖人心窩子的話,當然,她自己不這麼覺得,只是習慣了去開解她手底下每一個病人。

  大致摸出了骨頭的形狀,莊書晴點頭,“可以切除。”

  六皇子性格內斂,就算激動也忍得住,反倒是侍候他多年的小太監差點跳起來,“莊……莊大夫,真的可以切掉嗎?切掉後殿下就和其他人一樣了嗎?”

  “當然。”

  看得出來,那小太監對六皇子是真的全心在維護,一聽這話就抹起了眼淚,“殿下,您聽到沒有?您能好了,您看了那麼多書,以後一定能得皇上喜愛的!”

  六皇子輕咳一聲,瞪了多話的人一眼。

  “小的知錯。”小太監笑著認錯,滿眼高興的笑意讓六皇子心底暖烘烘的,把人拉起來,雖然什麼話都沒有,主僕的感情卻讓人看得真真的。

  溫德心裡再著急,這會臉上也露了個笑模樣,看向小太監問,“叫什麼名字?”

  “啊?”小太監一時沒反應過來,六皇子則反應快多了,溫公公在宮中的地位就算最受寵的妃子也要禮讓他三分。忙提醒了一句,“溫公公問你叫什麼名。”

  “啊,小的被六皇子賜名安和。”

  安和。給身邊人取這樣的名字,可見六皇子宅心仁厚。溫德記下個名字,只要皇上能熬過這一關,六皇子以後必定會被重視,再經莊大夫之手除去多餘的那指,以後也就不用如此避於人前了。

  就算,就算皇上最後沒能熬過去,白公子他不敢說,莊大夫卻定會對他多一分善待。這樣,也好,比起京都其他皇子來,六皇子有良心多了。

  正想著,外頭就有人來傳,“溫公公,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一起求見皇上。”

  溫德心裡一沉。他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看了床上人事不知的皇上一眼,溫德重重的咬了下舌尖,滿口血腥味讓他心頭更加清明。

  走出門。溫德對上四雙盯著他的眼神,“皇上有令,現在誰都不見,請三位皇子回府等候傳召。”

  大皇子周知朗冷笑,“溫德,現在父皇還能說得出話來?你少假傳聖意。”

  “老奴倒想請問大皇子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你!”

  “五皇子謀逆,若是大皇子的消息來自于五皇子,老奴就要冒犯將您拿下了。”

  “放肆,不過一個閹奴。竟敢這般忤逆犯上,不要以為你是父皇身邊的人就可以不將我等放在眼內。”

  溫德看向說話的四皇子周知熙。“老奴就是一個閹奴,皇上讓老奴去死老奴都不會猶豫一下。老奴倒想請問四皇子,皇上可有准許你和大皇子出府?”

  周知熙氣勢頓時挫了不少,“本宮……本宮和大皇兄也是擔心父皇!溫德,本宮懷疑你和老五串通謀害父皇,再不讓開我們兄弟幾個就要硬闖了。”

  溫德沉默為語,下盤卻站得更穩,他們若是硬闖,哪怕是背上誅殺皇子的罪名,他也不會讓他們踏進殿門一步。

  周知熙怒了,可他不蠢,再生氣也不會一個人衝鋒在前。

  “溫德,你欺人太甚,三位皇兄,你們不擔心父皇嗎?小弟是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就上啊。”三皇子周知琛雙手抱胸,壓根沒有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意思,呵,當他傻子嗎?

  也不想想裡面有誰在,他現在一身可都還痛得很,不過嘛……

  側頭看了一眼被人抬著氣息奄奄的老二,一對比,白瞻對他已經是很手下留情了。

  嘖,都這樣了還生怕皇權旁落,出息。

  周知熙被堵得臉都紅了,可他一個人是真不敢!

  待還要撩撥,他最不想見的人從裡走出。

  溫德恭敬的讓至一旁,看他這態度,再對比一下剛才對待他們的,便是三皇子都想冷哼。

  白瞻冰冷的眼神掃過四人,“滾。”

  這回反應最快的是二皇子,看到白瞻就拍著滑竿示意抬著他的人後退,再一聽到這話,二話不說就原路返回。

  他絕對相信要是留在這一定落不著好,再來一下,他這條命就真沒了。

  周知琛暗罵一聲孬種,正了神色道:“我就問一句,父皇情況如何?”

  “活死人。”

  溫德抬頭看了一眼白瞻,又低下頭去,他沒料到白公子會毫不隱瞞的將實情相告。

  周知琛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句話,怔了怔,又問,“能救?”

  “若是我的人都救不過來,準備後事吧。”

  周知琛苦笑,這還是他頭一回和白瞻搭上話,當然,之前他自己找死那回不算,可他寧願沒聽到,哪句也不是什麼好話。

  白瞻丟下這幾句話就回了屋,溫德禮節周全的對還在的三位皇子施禮後也跟著退入屋內。

  看兩位明顯有了主意的兩位皇兄一眼,周知琛背著雙手離開,他還是去找找老五的晦氣吧,至於皇位……以前他確實有過心思,不過現在他已經心裡有數了,那個位置,父皇定然是會傳給白瞻的。

  溫德無意中表露出來的態度已經印證了他的想法。

  給他也好,至少他服氣,表面光鮮,內裡已經腐爛不堪的周朝只有白瞻能穩住,其他人,換成幾兄弟裡的誰都不能。

  看著隨處可見的猛獸,他盯著兩條盤在一起吐著紅信子的巨蟒蛇有些心頭發毛,這一位巫女可沒有滅世,非但沒有,這回還真得謝她。

  他長得也不差啊,怎麼就不能得巫女的另眼相看呢?嘖,羨慕死人。

  坐回莊書晴身邊,白瞻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倒是莊書晴看溫公公都急得額頭冒汗了心裡不落忍,替他問了一句,“就這樣放任著?”

  “什麼問題都擺在面前了才能解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包括六皇子在內的人都聽懂了。

  溫德苦笑,白公子這是在表達對皇上的不滿吧,其實皇上又何嘗不知道周朝現在問題多多,他不是不想大刀闊斧,只是局面已經是如此,他只能努力維持住,不讓局面變得更糟。

  或許就像皇上講的那樣,不是他想要讓公子繼位,而是非他不可。

  換成任何一位皇子,都得倚仗朝中這些人辦事,白公子則不然,他府裡那些人能幹到就連皇上都幾度想開口向公子借人。

  “你手裡有多少人能用?”

  突然的問話讓溫德極快的反應過來,稍一估算,道:“眼下能用的只有一百二十餘人。”

  白瞻又不說話了,莊書晴知道他在想事,握住他的手號脈,也不去打擾。

  一會後,白瞻反手握住她,“這些人都得派出去,皇宮得靠你帶來的那些護衛。”

  “恩,好。”

  莊書晴應得毫不遲疑,根本連思量都不曾,這讓白瞻又高興,又覺得自己應該解釋兩句,“京都亂了是個麻煩,鄰國也會不安份,你關心的人都在會元府,醫館也在那裡,周朝安穩會元府才能安穩。”

  “我知道。”說完莊書晴覺得自己說得不夠真誠,又加重語氣說了一遍,“我知道。”

  男人為了女人傾盡江山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可她更喜歡止顧這樣,因為愛她,給她,也給她所有關心的人一個安穩國度,這是她想要的愛,也是她也願意傾盡一切去愛的男人。

  六皇子周知肖不由得轉開視線,心裡隱隱有些羨慕。

  他知道,就算自己一直身有殘缺,有了今日之功他會有一個相對明朗的將來,賜婚也是遲早的事,之前他覺得是誰都沒關係,現在卻不那麼想認命了,莊大夫天底下只得一個,他也不敢奢想,可至少要知書達禮,而不是被驕寵得無禮取鬧,只知爭風吃醋。

  莊書晴出去安排了一番,雖然腳勉強能走了,白瞻還是抱著她進出。

  隱衛則被派出去穩定京都各處,並且派人拿著皇上的權杖去離京都最近的一處營地搬兵。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大概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皇上的情況一直很穩定,既沒有變好,也沒有變得更糟糕。

  白瞻等得不耐煩,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出去了。

  莊書晴沒有多想,她也是有些撐不住了,伏在桌子上閉眼歇息。

  溫德看她這模樣就知道這一路沒少被折騰,他再心焦,這會也忍不住心軟,“莊大夫,您去旁邊屋子去歇一會吧。”

  莊書晴撐起頭打了個呵欠,“睡下去怕是就起不來了,現在不行。”

  為什麼不行,溫德知道,看著依舊無聲無息的皇上,心頭頓起悲涼。

  對皇子們總是狠不下心的您,可曾料到他們能對您狠心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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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5:27
156章 給你個為什麼!

  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得溫德叫了一聲公子,莊書晴下意識的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含含糊糊的問,“唔,回來了?剛去哪了?”

  白瞻將她身上滑落的不知是誰的披風扯上一些,“不是要源頭?將他們找來了。”

  莊書晴遲鈍的腦子用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然後看向被扔在地上沒能爬得起來的兩人。

  這是良貴妃和五皇子?美人倒真是美人,這時候尤其的我見猶憐,五皇子肖母,長相看著是幾個皇子裡最出眾的。

  “沒用的,這毒藥,無解。”五皇子笑得很燦爛,半點沒有身陷囫圇的緊張害怕,反倒是很自信的模樣。

  他的倚仗是什麼?莊書晴眯著眼睛努力讓腦子轉起來。

  “無解?”

  周知德看向被稱為巫女的莊書晴,還是笑,“不信,你盡可以使盡你的本事試試。”

  “我可沒本事都不知道是什麼毒就能解這毒。”莊書晴起身,圍著良貴妃轉了一圈,“我相信你有倚仗,可是你算漏了一點,你並沒有你想像中的有用,要是止顧將你斬于宮中,你又能如何?誰能來救你?誰又是止顧的對手?不信,要不要試試?”

  同樣的話,一轉過頭就還給了他,周知德笑意漸斂,想到剛才白瞻如入無人之境般在重重保護下將他和母妃拎了出來,若是他真像莊書晴說的這樣……

  “你說這江山是你坐著,他們輔助於你好,還是讓這江山換個姓自己來坐更好?不要說不可能,你母家要是沒有野心,會跟著你謀逆?說不定,他們就是想借止顧之手除了你。又或者他們一開始要的,就是這江山。”

  “不可能!”良貴妃一把拽住兒子,“德兒。不要被人輕易動搖了,褚家不會這麼做!”

  “良貴妃以什麼來保證?”莊書晴笑眯眯的看著她。“良貴妃就這麼信任褚家?相信他們不會想拋開你們吃獨食?我想想啊,要是良貴妃母子命喪于此,褚家會如何借題發揮,唔,白瞻不忿皇上對娘親薄情,不給他冠上國姓,一氣之下兵犯京都,殺皇上。皇妃及皇子,對了,還得將我稍上,眾獸襲城這麼多人看著了,稍上我更容易讓人相信,褚家得遺詔,率兵圍城……”

  “住嘴!”良貴妃再保不住風度,不敢去看兒子一眼,她是褚家女,褚家人心性如何她再清楚不過。莊書晴說的,太有可能!

  若是犧牲了他們母子就能得了這江山,褚家一定會毫不猶豫!

  可現在。她不敢讓兒子這麼想!

  莊書晴,怎的如此精于算計人心!

  “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說出這種毒藥你知道的所有詳情。”看他口氣鬆動了,莊書晴知道自己那番話起了作用,“或者我問,你答。”

  周知德看著母妃握成拳還在發抖的手,眼裡閃過不甘和怨恨,沒有回莊書晴的話,反倒對白瞻道:“在你沒有出現之前。父皇最寵愛的是我,若是沒有你。我不會現在就動手,只要再等幾年。我不需要靠褚家也能成事,可因為你,我等不得了。”

  周知德又恨又嫉的加重了語氣,“父皇決定立你為太子,他想將大周朝的江山給一個外姓人,你明明就是突然冒出來的,憑什麼給你,我不服。”

  白瞻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將莊書晴滑落下去的披風又往上撿了撿,輕飄飄一句‘關我何事’將周知德氣了個倒仰。

  “是,我們爭來搶去,機關算盡想要得到的東西在你這裡卻連一個眼神都得不到,我們本事不如你,既然這樣,你回來幹什麼?為什麼要讓父皇知道他還有你這麼個兒子?你問問其他幾位皇兄,自從你回來後父皇可有正眼看過我們一眼,你給他點什麼東西他能高興上好多天,寶貝一樣捨不得用,有什麼好東西一定要先給你留一份大的,剩下的才能分給我們,你可能用得到的東西不用你開口,他就親自給你弄好了派人送到你手裡,就算這樣,他還擔心你不喜歡,給你是送,是父親對兒子的掛念,給我們的就是賞賜,我們還要磕頭謝恩,同樣是兒子,憑什麼對你就要這麼不同?憑什麼我們就要拾你剩下的?白瞻,你為什麼要回來!”

  “你想要個為什麼,我就給你個為什麼。”莊書晴冷了眉眼,維護的情緒幾乎將她點燃,“因為白瞻只將那個高高在上的老人當成父親,他不惦記他坐的那個位置,他不想著從他身上扒下點什麼東西來,他不需要身為皇帝的父親給他的任何東西,因為他有本事得到更好的,你羨慕,你嫉妒,是因為你沒本事,你要有點志氣,就應該將他當成目標去超過他,而不是弒父殺君!”

  周知德喉嚨發澀的看著她,他想反駁,他想怒罵她什麼都不懂,他甚至想沖上去揍她,可最終,他只是用通紅的眼睛直愣愣的瞪著她,幻想著撕了她。

  可他實際上一動不敢動。

  只要他一動,相信那個男人一定不介意先撕了他。

  以他現在的處境,就算死了也是白死。

  他不想死!

  “通往成功的路有許多條,你挑了一條最差的死路,怨得誰來。”說完,莊書晴突的看向六皇子,“你不能學他,不正當竊取來的東西得不長久。”

  周知肖沒想到她會和自己這麼說,怔了怔後鄭重點頭。

  他不蠢。

  蠢人不可能在身有殘缺,卻能在失去母親的庇護後還在皇宮中生活得好好的。

  他只是沒有想到,之前對他那般溫柔的女子會有這麼淩厲的一面。

  “說吧,這種毒你從哪裡得來的,藥效如何,最後會如何。”

  良貴妃擔心的看著幾近崩潰的兒子,那些話太戳人心窩子了,順風順水長大的兒子如何能受得住。

  周知德卻不看她,喘著粗氣嘲諷道:“你不是挺厲害嗎?還用問我?”

  “你可以不回答,如果你們沒了這個作用,還用你們作甚。”

  向左帶著兩人配合的向前一步,一副隨時拿人的架勢。

  形勢比人強,周知德不得不低頭,“毒是鞠國來的,用足了份量會讓人一睡不醒,藥引在父皇喝的茶裡。”

  “是了,我都忘了你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引狼入室,死了那麼多將士,就因為你心裡的妄念。”想到慘死的徐家長子,莊書晴心情就明朗不起來,這還只是和她有關的,而世上還有那麼多和她無關的人,她根本不敢打聽到底死了多少人。

  “這毒藥你還有沒有?另外,你知不知道這毒藥致命的地方在哪裡?比如說腦子,又或者是五臟六俯?”

  “毒藥全在那個爐子裡,你們可以去看看有沒有用完。”周知德笑得有些惡意,“至於傷的哪裡……我可不是大夫,看不出來。”

  溫德立刻親自去霞飛殿將香爐拿過來,朱歸接過來揭開蓋子一瞧就失望的搖頭,“就剩灰了。”

  周知德笑得越發惡意。

  莊書晴自問不是暴力份子,可看他這樣也想狠狠收拾他一頓,不過她現在也沒那個力氣,只是哼聲道:“你最好盼著皇上能醒過來,皇上念著父子之情對皇子向來下不了狠心,其他人可未必。”

  笑意來不及收斂卻又聞聽此言的周知德臉都扭曲了,張口就待反諷回去,良貴妃用力摳住他的手,等他看過來連連對他搖頭。

  不要激怒她,不要激怒這些人,周知德明白母妃的意思,將所有的話都忍了回去,莊書晴有句話沒有說錯,若是父皇還活著,褚家人必是誅九族的罪,可他是皇子,父皇應該會像對大皇兄和四皇兄一樣將他拘在府裡,不會要他性命,要是換了其他人,他反意已現,沒人會對他手下留情留下禍患。

  看著床上如同睡著的人,周知德突然想起上午時他還和父皇一起去看母妃,一路上,他並沒有刻意說多好聽的話,可不管他說什麼,父皇都是有回應的,臉上帶著笑,那一刻,真正像個慈父,和其他人沒關係,只屬於他的慈父。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想著要怎麼做到萬無一失,根本看不到這些,現在回過頭去看,他才發現,父皇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虧著他。

  父皇並不是多狠絕的性子,比起史書上記載的那些皇帝,他仁厚得過了頭,便是到了現在,他能倚仗的,也是他的仁厚。

  周知德抿住唇,轉開視線,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狼狽心虛。

  溫德將香爐送到莊書晴面前。

  莊書晴撥弄了一番,問朱歸,“沒用?”

  朱歸搖頭,“我學藝不精,辨不出來。”

  “脈象可有變化?”

  “沒有,一直是遲緩的似斷非斷。”

  莊書晴看了下外面的日頭,已近黃昏了,她到京都差不多有三個時辰,陳元他們便是會慢上一些應該也慢不了多少,更何況還有人去路上堵人了,得著消息應該會更快趕來,但願能趕上。

  她被人傳有能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可眼下,她卻無計可施,這巫女之名落她身上,她實在覺得有些心虛。

  巫女,應該能翻山倒海,無所不能,而不是像她這樣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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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5:52
157章 宮中

  京都一片風聲鶴唳。

  大家小戶紛紛關緊房門,街上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

  無人知道宮中情況如何,也沒人敢去打聽。

  直到宮出來人接掌各要處,軍隊齊整的腳步聲在街上跑過,百姓才稍微安心。

  他們不關心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誰,只人一切都還能正常維繫就夠了。

  接到命令的一眾大臣才知道現在接管皇宮的人是白公子,沒有歪心思的自是按命令列事,為安定京都出力。

  至於有些人……

  天色漸暗,已經出現在明處的隱衛更加小心,並且習慣性的留了後手。

  所以當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人馬突然出現企圖拿下四處城門、八處宮門,他們在奮起反抗之時依舊發出了被襲的信號。

  溫德臉色頓變。

  “公子,有變。”

  白瞻冷臉上全是煞氣,他就該在一開始就讓他們再蹦噠不起來。

  莊書晴想到他的身體情況,手下意識的就拽住他,可勸阻的話卻說不出來,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成全她心裡的擔心。

  要是讓那些人成事……

  不,止顧根本不會允許。

  最後,她只能說,“小心些。”

  白瞻摸摸她的臉,將她的擔憂攝入眼中,記在心裡,“溫德,守好這裡。”

  “是。”

  拿起之前隨手丟在一邊的劍,白瞻看了屋中的兩人一眼,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這兩人,誰敢動,殺無赦。

  幾乎是劍一上身,白瞻就化身為魔。血腥氣撲鼻而來。

  莊書晴忍著不適,將人送到門外。

  沒有纏纏綿綿的不舍,他走得利索。她也在他走的那一刻轉身回屋坐下。

  “公公,你讓人去告訴各宮主子一聲。讓她們安份的呆在屋裡別輕舉妄動,猛獸不認人,傷著就不好了。”

  “是。”

  莊書晴努力想這時候她還能做什麼,可想來想去,好像不管做什麼,都必須有人給她用才行。

  “莊大夫,您先吃一點。”殘缺的右手送到眼前的是一碗面,抬頭看。那個叫安和的端了另一碗送去給了朱御醫。

  莊書晴接過來,對周知肖笑笑,“你吃了嗎?”

  “面還有,我就去吃。”

  “多吃點,養足精神,今晚怕是沒得歇。”

  周知肖恩了一聲,看她在吃了才離開。

  吃完面,莊書晴出去了一趟。

  這一路,跟著她前來的動物並沒有吃到多少東西,撐到現在怕也是饑腸轆轆了。就算是為了保護它們的戰鬥力,她也不能再限制它們。

  摸摸念念和金虎的頭,“去告訴所有同伴。不能殺人的指令取消,再有來犯者,隨它們發落。”

  “嗷嗚?”

  “對,吃了也行。”

  “嗷嗚!”念念長嘯一聲,揚著蹄子跑得飛快。

  金虎蹭了她兩下,也跟著跑了。

  莊書晴站起來,面上無悲無喜,她心裡想,人果然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只有讓別人活不下去了。

  隱約傳來的聲音說明已經在交戰了,不能因為她的仁慈讓他們在其他地方尋到突破口。

  “莊大夫。他們不是無辜者,您……無需有負擔。”

  莊書晴回頭,對上溫德隱含擔心的眼神不由失笑,大概,他的擔心也包括了對她的不忍吧。

  “我知道,溫公公,他們已經知道皇上在這裡,倒不如把皇上抬回寢宮。”

  溫公公稍一想就同意了,也不用人抬,讓朱歸將人扶起來坐著,他在床前蹲下身穩穩將人背起來。

  莊書晴看了站著有些失落的主僕一眼,“你們也跟著一起過去,這時候其他人都信不過,六皇子,你得幫忙仔細些守著皇上。”

  周知肖眼上頓時有了光彩,二話不說就跟上,安和側過頭悄悄擦了下眼睛,飛快的去收拾了幾樣東西快步跟上。

  諾大的皇宮除了動物,就只剩他們這一幾人,宮女內侍一個不見,也不知是躲去了何去,又或者是趁亂離了宮也不一定。

  大難來時各自飛,哪裡都是如此。

  皇上的寢宮離這裡不近,繞了幾處宮殿都還未到。

  到得皇后的懷德殿時,殿門打開,皇后一身盛裝扶著一中年嬤嬤的手從裡走出來。

  “溫公公,本宮想陪著皇上。”

  溫德不想節外生枝,委婉拒絕,“娘娘,宮中現在情況如此,還請娘娘將各宮娘娘管起來,皇上老奴定當照顧妥當。”

  “各宮主子本宮已經敲打過了,本份的會聽從,心思多的卻還得溫公公讓人看住。”皇后的眼光落在沒有反應的皇上身上,眼中盡是悲涼,“本宮和皇上少年結髮,雖說一直只是相敬如賓,本宮也想在這時候陪著皇上,請溫公公成全。”

  這不是別人,是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此時說得這般低聲下氣,莊書晴聽得很不落忍,可她也只是轉開視線不發一言,這事,輪不到她來說什麼。

  溫公公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小心的將皇上往上送了送,“那就請皇后移駕吧。”

  皇后眼眶頓時紅了,連連點頭。

  經過了懷德殿,就是皇上所居的正殿儀天殿。

  莊書晴沒有跟進去,而是叫過來一頭離她最近的老虎,“你們自己分派一下,每個宮殿都要守住,誰隨意進出就咬誰。”

  “吼!”

  進了殿,莊書晴就看到皇后拿著帕子在給皇上擦臉,動作很輕柔,暗暗擦眼淚時情感湧動,不似做偽。

  周知肖上前說了句什麼,皇后搖搖頭,擰了帕子繼續給皇上擦手。

  周知肖識趣的離開了床前,看到莊書晴乖巧的來到她跟前。

  莊書晴壓著嗓子問,“信得過?”

  “皇后沒有子嗣,因這個才一直不被父皇所喜,沒有子嗣的後妃沒有造反的理由,而且皇后的娘家只是清貴人家……”

  看莊大夫一臉笑的看著自己,周知肖猛的收了聲,臉色有些赫然,解釋道:“安和愛打聽這些,總說給我聽,我就記住了一些。”

  “他不錯,一門心思為你。”

  知道這些才能盡可能的避免禍端,他們本就處於弱勢,要是再無意中惹著了不該惹的人,他們處境堪憂。

  周知肖點頭,“他是娘留給我的人,要不是他,我不會過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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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26:11
158章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正說著,就看到安和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神情很是焦急,“殿下,莊大夫,小的看到有幾頭猛獸倒在地上,地上一攤血,小的瞧著那血還沒有凝固,應該……應該死了還不久。”

  莊書晴知道肯定會有動物死去,不是每個人都是普通士兵,只會幾下砍柴的功夫,能領實權當將領的人都是有點真本事的,可真聽到了,心還是猛的一沉。

  這是她的罪,因她而起,只能算在她身上。

  “溫公公在哪裡?”

  安和會來告知這件事自是知道這事不對勁,怕是有人已經進來了,這會忙去找人。

  溫德來得很快,顯然已經聽安和說過了,見著莊書晴就道:“莊大夫可有什麼想法?”

  “這皇宮中可有秘道?”

  溫德臉色黯然,“秘道是有,但只有皇上一人知曉。”

  “您也不知?”

  “不知,非是皇上瞞著老奴,而是從未有用到的時候。”

  這可真是糟糕,莊書晴心裡有些急,又問,“溫公公還有多少人能用?”

  “二十餘人。”溫德苦笑,諾大一個皇宮,如今能用的卻只有區區二十餘人,說出去都是個笑話,可事實就是如此,隱衛幾乎全部派出去了,留下的這些是最後的老本,就指著他們能在關鍵時候保護皇上。

  “進來的人一定要找出來。”莊書晴也不敢動用這些人,“安和,你帶我去那裡。”

  安和看了殿下一眼,周知肖抬步,“我也去。”

  “你留下,守好皇上。”莊書晴不容置疑的放下話。率先走了出去,安和連忙跟上。

  “殿下,您聽莊小姐的不會吃虧。”行禮過後。溫德疾步離開,就像莊小姐說的。進來的人必須找出來。

  莊書晴帶了十來頭動物跟著安和來到出事的地方,死去的是一頭老虎,一條巨蟒和一隻獅子。

  一眾動物很是焦躁,莊書晴蹲下來摸了摸它們還帶著余溫的身體,輕聲呢喃,“對不起。”

  安和訝異的悄悄看了難過的莊大夫一眼,突然就懼意散去,覺得這些動物也平常起來。

  “你們聞聞這裡的味道。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吼。”

  “好,任由你們處置。”

  十來頭動物記住味道後叫了幾聲,像是交換了意見,分幾個方向跑開。

  莊書晴最後再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三頭,默默的道:“我會送你們回山上去的。”

  回到大殿,溫德明顯感覺到莊書晴的情緒低落了許多,讓一個大夫主殺戮確實太殘忍了些,他沒去打擾。

  可很快,他就聽到莊書晴近乎尖銳的喊他,“溫德!”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失態。溫德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沒看到有可疑的人心才回落了些。

  “溫德,玉璽。他們的目的是找玉璽!”

  溫德話未聽完就奔了出去,玉璽在哪裡他再清楚不過,不過以時間來算,怕是……

  莊書晴緊緊摳住周知肖,“守好這裡!”

  周知肖被她的眼神鎮得只知點頭,然後看著莊書晴跑著離開。

  “這就是那莊書晴?”皇后被這變故驚得好一會才說出話來,之前心裡太哀慟,也沒多在意其他人,現在倒是有了些好奇。

  她享著富貴榮華。可心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聽聞莊書晴這人時,她也曾豔羨過。羨慕她能自主自己的人生,活得那般鮮活。可後來,她卻更羨慕她能得那樣一個男人傾心為她。

  皮相自是好的,只是比起她的敢為來,那副皮相反倒不被矚目。

  今天,她親眼見證到了,比起她這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皇后來,她忍不住想,如果是莊書晴坐在她這個位置上,會如何?

  怕是宮中的人都能成為她的助力吧,而非眼下一般樹倒猢猻散。

  周知肖收回目光,輕聲恩了一聲。

  他以前未和這後宮之主有過接觸,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皇后確實也是個柔和性子,又或者是眼下顧不上那些,歎息著道:“但願來得及,要是失了玉璽,反的也會變成正的。”

  “只要父皇活著,反的就只能是反的。”周知肖眼神清亮,照出的人影也格外清晰,“母后娘娘無需擔心。”

  皇后怔了一怔,旋即笑了,“好孩子。”

  莊書晴想的和皇后一樣,若是玉璽落在對方手裡,哪怕止顧再無私心也會居於下風,更可能反倒要成了反賊。

  絕不能如此。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顧忌,還有著手下留情的心思,這會卻是什麼都顧不上了,止顧不在乎的事,她替他在乎。

  她不該守著,這是浪費戰鬥力,最好的防守,應該是進攻。

  這宮中沒有誰比溫德更熟,她盲目的去找人,倒不如將自己掌握的戰鬥力發揮出來。

  吹了個口哨,莊書晴就站在大殿高高的臺階上等著。

  很快,猛獸全往她這裡集中。

  莊書晴示意頭狼上前來,她爬到它背上坐好,輕撫它頸間柔軟的皮毛,頭一次無所顧忌的揚聲道:“跟著我來。”

  頭狼得到指示,撒丫子往前跑,所有動物興奮的咆哮著跟上,就像獸潮一般,往交鋒中的地方奔去。

  之前沒趕上的動物在中途陸續加入其中,隊伍不斷壯大。

  近了,莊書晴看到執劍飛舞的止顧。

  雙拳難敵四手,止顧不是敵不住,只是對方人太多,前撲後繼的來送死,就算一劍一個,也只能不停的揮劍。

  和之前宮中的無賴戰術一樣。

  不,不止是無賴,這簡直是給止顧,給白府那些戰鬥力高強的人量身打造的。

  她早該想到才是。

  “那些人,看到了嗎?咬死他們!”

  百獸奔襲就已經能讓人心驚了。這成百上千的猛獸襲來,幾乎是瞬間就將對方的人給沖散了,就算想補上。也無法。

  猛獸的兇悍,這時候才發揮得淋漓盡致。

  獸的天性裡。對人就是排斥的,之前被束縛了多久,這會就是成倍的發揮出來。

  白瞻站在高處,看到有風卻沒有走近,他現在體內的真氣有點不受控制了。

  莊書晴看到他身上沒有流血的地方,也就沒有多思量他此時的舉動,只以為他是在斟酌戰局。

  “三子,向左。”

  兩人都是耳聰之人。飛奔過來時都有些氣喘。

  “還行嗎?”

  三子笑,“手有些軟。”

  “去把躲在後面的人挑了,留一口氣。”

  “試過了,找不到。”向左看了公子一眼,“公子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可他們好像就防著公子找他們,藏得很緊。”

  原來如此,就說她都能想到的,這些人精不可能想不到。

  “這些兵總有人在指揮。”

  兩人意會,躬身離開。

  說到底。他們不是不強,只是個人強沒用,對方能用人命來堆。而他們最缺的,就是人手。

  莊書晴拍了拍銀狼的頭,又吹了聲口哨,帶著尖銳的進攻之意。

  這是來的路上她為了應付可能出現的局面想出來的,在路上有試用過,效果很好。

  剛剛才穩住的局面立刻又陷入混亂,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莊書晴左手摳住右手,儘量保持面不改色的面對這血腥場面。

  “難受?”終於將真氣平復了的白瞻走過來,對著她眉頭微皺。

  被人一眼識破。莊書晴有些洩氣,旋即想到這也不是旁人。遂也不瞞著,“不太適應。我平時給人開膛剖肚是為了救人,現在卻是在要人性命,反差太大。”

  白瞻也沒有說那你別看了之類的話,只是站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陪著她。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對方終於現出了後力不繼的模樣。

  “找不到那幾個皇子?”

  “恩。”

  “想辦法讓人弄點他們穿過的衣物過來。”

  白瞻明白了她的意思,叫了個人過來去辦。

  莊書晴笑,“我現在真像個劊子手,若是教我醫術的先生知道了,一定會不許我再行醫。”

  “不給他知道。”

  “恩,不給他知道。”莊書晴附和,“他也無法知道,他在另外一個世界,不是死了,他還活著,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那裡,人性一樣灰暗,可那裡比這裡和平。”

  白瞻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將手握得更緊。

  若不是心裡壓力大到一定程度,有風不會說這些平日裡從不漏一點口風的話。

  莊書晴還在說。

  “有時候我也會想念那個世界,雖然那裡有人對不起我,讓我受了冤枉,我的父母在我一出生就將我丟棄,可還是有很多人對我好,我都記得。”

  “有時候我也會擔心自己會忘記那些,我很怕我會忘了,人不知從何而來,何等悲哀。”

  “可是有時候我又不想記得那些,如果一直記著,我就無法徹底融入這個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好矛盾是不是?”

  “對不起,和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是心裡有點難受。”莊書晴還是笑著,只是笑容裡帶了些苦意。

  “是我讓你承受了這些,你何來對不起我,我也不會和你道歉,我的一切,你都要接受,我的世界,你要融入進來,這裡,就是強者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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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0:09
159章 繳械者,不殺!

  是的,這裡就是強者為尊。

  和文明社會比起來,這裡沒有那塊遮羞布,只要你強,你有本事,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有人不滿足於現狀造反了。

  莊書晴指揮銀狼前行,因為有白瞻護衛,她走入了敵人的攻擊範圍內,“繳械者,不殺。”

  有些人的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猛獸就在眼前,嘴邊還帶著血跡,不遠處同僚的屍體已是殘缺不全……

  手一松,武器掉落在地。

  這就像一個信號,眨眼間,地上掉落一地兵器。

  莊書晴適時的吹了口哨,被按倒在地的人撿回一條命。

  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前後左右看過去都是血腥遍地,如在修羅境,莊書晴用力吞咽幾口壓制住翻湧的胃,努力保住不失態,只是臉色卻白得不正常。

  這時,白瞻突然看向左邊,煞氣漸濃。

  是三皇子。

  就見他對著這邊遙遙一禮,就帶著人往還在做困獸鬥的反賊那裡奔去。

  至少這一刻,他們是友非敵。

  莊書晴松了口氣,“總算還有個好的。”

  “識時務罷了。”白瞻眯眼看向周知琛,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有風帶來這樣一支猛獸隊伍,周知琛未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幾個皇子裡,也就他有點樣子。

  “公子,莊小姐,東西拿來了。”為了不將氣味串到一起,做事的人很是細心的將衣物分開包起來了。

  為了找出那幾人,莊書晴分出來一百餘頭猛獸,讓它們記住氣味後指了幾個方向讓它們去找,再看還在抵抗的反賊已經不多了,又召來一百頭加入進去。她就不信兩百頭嗅覺靈敏的野獸會找不到它們記住了氣味的人。

  “止顧,你讓人去問問溫公公,混進去的人找到沒有。”

  “有人進去了?”

  “恩。目的應該是玉璽。”

  這時,馬蹄聲疾。

  白瞻抬頭。“來了。”

  莊書晴眼前一亮,“青陽子他們來了?”

  “恩。”

  確實是他們來了。

  陳遠一眼就看到了他家公子,以及坐在狼背上的莊小姐。

  莊小姐不是被挾持了嗎?怎麼會比他們還先到京都?去路上接應他們的人可沒說莊小姐已經解救出來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兩人幾步遠的地方勒住馬,陳元翻身下馬拜了下去,“公子恕罪,屬下來遲了。”

  “青陽子呢?”

  “我在我在。”青陽子的馬上東西格外多,兩邊各掛著一個大小差不多的箱子不說,手裡還寶貝似的抱著離心機。

  看到自己的手術箱也帶來了。莊書晴臉上就露了笑,有這東西在,她心裡總也安心些,救不了別人,受傷的動物她總能救治。

  不過再看到他抱著的離心機,莊書晴都不知道該給個什麼表情了,這東西對他就像一個超齡的玩具,自從到他手裡就一直愛不釋手。

  “止顧,我先帶他回宮。”

  “好。”

  “念念,你留在這裡。要是找到了那幾人,你帶止顧過去。”

  “嗷嗚!”

  “不行,這幾人不能死在你們手裡。乖。”

  “嗷嗚!”念念頓時萎靡了,倒也聽話的伏在白瞻腿邊不再動彈。

  摸摸它的頭權做安撫,莊書晴對青陽子道:“你騎馬吧,現在沒人有時間挑你毛病。”

  青陽子高興了,才下馬又翻身上去,打馬跟上。

  一邊走,青陽子一邊看著遍地血跡屍體咋舌,“公子好久沒有這麼發威了。”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不在止顧面前,莊書再掩不住憂慮。她剛才裝作無意的探了下他的脈象,情況比她估計的還要糟糕。

  青陽子收了笑。面露疑惑,“殺人總有消耗。難不成公子的真氣還在增強?”

  “真氣是不是在增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元氣越加充盈了,充盈得過份,我擔心這樣下去他整個人會暴掉。”

  青陽子勒住馬就要回去,莊書晴頭都不回的繼續往前,“如果你沒有辦法立刻醫好他,就先去將皇上治好,只要皇上醒過來,這些糟心事就能結束了,然後我們才能安心去給他想辦法。”

  青陽子想了想,默默跟上,人卻沉默下來,再沒一句廢話。

  溫德看到兩人進來頓時臉上一喜,小跑著迎上來,“青陽子道長來了,皇上在裡面龍床上,請隨老奴來。”

  皇后看到進來的又是個年輕人,便是不那麼相信他真能將皇上救回來,這會也識相的起身站到一邊,安靜等著。

  莊書晴低聲問溫德,“人抓到了嗎?”

  “找到了,在禦書房找到的。”溫德冷笑,“在最開始發現皇上有異時老奴就怕有人打玉璽的主意,將玉璽給藏了起來,不過當時太急,藏得不算嚴實,給他們時間未必就找不到,幸虧您提醒了一聲,在那之前就將他們拿下了。”

  莊書晴只是點了點頭,也沒說其他。

  青陽子難得皺起的眉頭讓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然後,她看到青陽子從皇上指尖取了兩滴血後聞了半晌,眉頭始終沒有散開。

  心越加下沉。

  “這種毒我見過。”青陽子抬頭,“更準確的說,是和師傅一起見過,也是我和師傅唯一解不開的兩種毒之一。”

  溫德只覺得天都要塌了,抖著聲音問,“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青陽子緩慢的搖頭,“為了解開這兩種毒,我和師傅都將毒藥找來研究過,斷斷續續研究了有差不多兩年,一直未解開。”

  屋子裡一片死寂。

  最先打破這沉默的卻是皇后,“也好,也好,您要是去了。臣妾就隨著您去,活著要和那麼多人爭搶您,死了。您總能屬於我。”

  溫德徹底亂了方寸,他不知道現在是該將遺詔拿出來還是應該先將眾大臣請來。

  “人還有氣就不要輕言放棄。以前解不開,現在卻未必,青陽子,你在成長。”莊書晴上前號脈,在現代,一定要用盡各種方法都留不住人了才會確認死亡,現在就放棄,未免太早了些。

  似斷非斷的脈象未變。而這種不變,她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青陽子,這種毒進入身體後會存在哪裡?五臟六俯?腦子?”

  “不是,是在血液。”青陽子努力讓自己變得不那麼灰敗,上前又取了一滴血給她看,“看出來不同了嗎?”

  屋裡的燈不夠亮,莊書晴湊得極近才隱約覺得這血顏色相對而言好像比較淺。

  “如果是在陽光下就能看到,血裡面含有白色的乳狀物,不明顯,但是確實是有。”

  “你們師徒最後的結論是什麼?”

  “換血。將皇上身上的血全部換掉,可人如何能換去一身的血……”青陽子猛的收了聲,別人不行。以前不行,可現在卻未必啊!莊小姐不就有辦法將血送入人身體裡去嗎?那能不能一邊放血一邊輸血?

  兩人對望一眼,都透出一絲喜意來,說不定……真的可行!

  “試試。”

  兩人也不和其他人解決,立刻動起來。

  青陽子先取了皇上的血驗血型。

  莊書晴則看向屋裡的幾人,“我需要你們的血。”

  皇后就要去找刀子,“用我的。”

  “等等,不急,要先確定你們的血可用才取。我有專門取血的工具,這段時間你們可有生病?有沒有其他遺傳病症?別急著回答。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一會後,幾人都搖頭。

  “青陽子。好了沒有。”

  青陽子抱著離心機搖頭,“再等等。”

  兩人都無比慶倖竟然千里迢迢的將離心機帶來這裡了,要是沒有離心機,就算知道有這個辦法都沒法立刻嘗試,皇上說不定就拖不到他們去會元府取離心機這麼久。

  莊書晴先取了幾人的血出來做了標記,那邊也就出了結果。

  又等了片刻,青陽子指向周知肖,“他的血能用。”

  皇后急聲問,“我的不行嗎?我身體很好,沒有生過病。”

  “你們的血型不一樣。”莊書晴給她解釋了一句,招呼周知肖過來,邊將他的袖管挽起來用皮管子綁住手臂邊輕聲安慰,“別怕,取一點血對身體不會有礙,從醫學上來說適量放血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周知肖沒有說自己不怕,他是有點怕的,他也很享受被莊大夫這樣關心著。

  取了約莫四百毫升的血,莊書晴吩咐青陽子,“去給皇上取血。”

  一手輸出,一手輸入,莊書晴的手一直把著脈沒放,要是這個方法沒用,她就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了。

  這不是哪個器官生病,摘了就能好。

  青陽子緊張的問,“怎麼樣?”

  “再等等,沒那麼快。”莊書晴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屋裡其他幾個都快要崩潰的人,她只覺得今天她一直在等待,她最厭煩等待。

  那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無奈能把人逼瘋。

  皇后更覺得度日如年,沒過多久就忍不住又問起來,“怎麼樣了?皇上有沒有好?”

  “您稍安……有了!”莊書晴凝神仔細的辨了一會,讓開位置讓青陽子和朱歸過來號脈。

  變化是細微的,可他們都感覺到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辦法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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