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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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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3:22
050 戰鬥進行時

  從第一個警示信號響起到猴群成群圍攻為止,總體耗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而第一道警示線卻是設立在距離溫泉約有三十來米距離以外的山林之中,由此可見猴群速之快,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

  短尾猿的個頭極小,一個個藏在樹葉之後,如果不是特意顯露身形,一般人根本找不著它們的所在,一個小型的猴群便有百猴之多,更不用說,像山谷裡這般的中型猴群——就算沒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了,而已,這些猴子行|事頗有章法,居然懂得運用戰術!

  聲東擊西,欲擒故縱什麼的,用得十足順溜,如果不是傭兵們曾經吃過他們的虧,恐怕,現在,仍有不少人會傻傻中計。

  不過,老話說得好,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而在溫泉山谷,無法借助老虎之勢的猴群甚至比紙老虎還要不堪一擊。

  當然,這個前提是凱瑟琳及其屬下的實力非同凡響!

  別看凱瑟琳是個女性,又是指揮者,但是,她卻尤其喜歡身先士卒,她所使用的武器是兩柄長彎刀,一手一柄刀,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揮舞起來都是一樣地嫻熟自如——凱瑟琳的武技來源於家傳,但是,她所使用的刀法卻完全來源於戰鬥,具有極強的殺手,只需簡易出刀,強悍的殺氣就足以嚇退無數人命,這其中就包括4級短尾猿。

  比凱瑟琳還要更具殺傷力的則是她手下的那三位騎士,青年騎士是一名重裝騎士,雖然如今他未曾身披甲袍,但是,他所使用的武器以及戰鬥的方式卻暴露了他的「專業」——重裝騎士是戰場上的戰場絞肉機,出動他們之前需要特殊的地理與氣象條件,而一旦採用了重裝騎士,其結果必然是重創敵人或圍殲所有,而沒有第三個選擇!

  青年騎士每一次出手都有如一匹重裝怪獸輾壓而過,又有如一場小型龍捲風肆虐,所過之處,不僅短尾猿們掉落一地殘肢斷臂,就連周圍的植物們也折斷諸多,以至於,一擊過後,在場所有的人與動物都離他遠遠地,輕易不敢招惹。

  一名中年騎士手持一柄騎士細劍,身輕如燕,身形之飄渺,有如鬼魅一般,迅速穿梭於密林之間,卻是片葉也不沾身,更不用說短尾猿們的攻擊了——往往而言,在小爪子們還沒夠得著他的衣襟呢,就已經被削去。由此,林間常常出現原本兇猛的短尾猿突然間斷手斷腳慘叫連連的慘劇。

  與以上相比,另一名中年騎士才是真正的絕殺凶器——別看他長得斯斯文文,卻原來是一名魔法騎士!意即,受到騎士訓練的魔法師。

  要知道,在世人眼光之中,魔法師、煉金師等法系職業者的身體都是比較孱弱的,所以,法系職業一旦被近身,便九死一生,可是,當魔法師擁有了可以與普通騎士相當的身體素質之後,他們最薄弱的一處軟肋得到修補,最終的結果便是強者越強!

  這位魔法騎士站在另外兩位男性騎士的身後,一手按在自己的武器上,擺出防禦姿態,另一手指間挪動,看似細微的動作卻表示他已經開始默發魔法——能夠被默發的魔法大多是基礎魔法,同時也是魔法師們最熟悉、亦最有自信可以造成十分可觀殺傷力的魔法。

  陽光明媚的夏日突然慢慢地陰暗下來,整個山谷逐漸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不用電閃雷鳴,天空中便突然下起雨來——不,不只是雨,在最初,只是星星點點的小細點,隨著時間的推移,雞蛋大的冰雹從頭而降,密密麻麻地在山谷的植物林中奮力敲打,換得一陣陣尖銳的猴叫聲……

  赫蒂傻傻地望著天空,又看了看被砸得東倒西歪的猴群,只能低低發出一聲「哇哦」——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魔法的神奇之處。

  然而,更神奇的事情還在後頭——冰雹彷彿會認人一般,將最靠近溫泉邊的短尾猿砸得暈頭轉向,令它們有如醉酒一般晃晃悠悠,而後一頭紮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並且,無論人類與短尾猿離得再近,冰雹都只會砸短尾猿而不是砸人!

  如此,「冰雹雨」一下,輕輕鬆鬆地,地面上就已經躺了一地,大多是被砸暈過去的小猴子——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就此而默默喪命。

  高手一出馬,便知有沒有——有這樣一群高手在,赫蒂僱傭的幾名傭兵幾乎沾不上手,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被這三男一女給徹底清理,所有人當中,唯有芬克還算能跟得上凱瑟琳等人的戰鬥節奏,一步接一步地發揮自己的強大戰力。

  赫蒂最初看得極熱鬧,多盯了一會兒,就覺得頗為無趣——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不用看完全程都能知道結局。

  所以,她轉頭便與吉姆開始探討起新建築的規劃與建設——如果只是自家人來泡泡溫泉,他們甚至可以直接露天招待,可是,此行要來泡溫泉是一位卓有名望的貴族婦女,所以,保密性、安全性與舒適性需要並重發展!

  正在赫蒂與吉姆討論得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密林中露起一陣尖銳高亢的獸鳴聲,所有的短尾猿接收到訊號,當即後撤,不顧不故,就算背後也再多的刀劍冰雪,它們照樣頭也不回地向山林退去——它們的身形小,速度快,人類追之不急,只能由著它們撤退。

  赫蒂見好不容易獲得的優勢就要這樣退去,當即有些心急,逮著凱瑟琳就要問,卻不料,不等她開口,凱瑟琳已經有所動作——

  凱瑟琳雙刀橫立身前,氣勁激發,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人們彷彿便見兩把長刀不知怎麼地便化作四把、八把、十六把——刀鋒數量呈倍數在增長,迅速幻化出數不盡的刀鋒,將凱瑟琳牢牢包裹其間。

  只聽一聲低喝聲響,快得讓人來不及捉摸它的出處,連人帶刀鋒瞬間消失在人眼前,而叢林之中則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暴怒狂吼!

  循聲望去,只見遠處樹林已經被清理出一片直徑五六米的大坑,半空之中,兩道身影交錯激戰,餘威波及四周,不時有大樹傾倒。

  「哇嗚……」赫蒂除了發出這樣的驚嘆外,別無它念——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像赫蒂這樣的,僅僅只是看了熱鬧就已經對凱瑟琳的強悍有了極其深刻的認識,並且,她直覺,未來的日子裡,她恐怕還將瞭解到更多的,關於凱瑟琳強悍威武的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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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3:43
051 貴客的煩惱

  赫蒂一行回歸莊園的時候,一位中年騎士身後跟隨著一隻瘸腿小猴,渾身毛髮金黃順滑,在夕陽之下泛起金紅色的光,顯得格外迷人,小猴不過只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要大上一號,一瘸一拐地跟在奔馳的馬兒背後,偶爾加緊幾步跑跳就能捉住馬尾,被馬兒順帶著少費些勁,不過,更多的時候,它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辛苦地緊跟馬後,不敢有絲毫落伍。

  由於此時正是村民們收工返家的時間,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諸多,馬兒不敢跑得太快,所以,小猴跟得還算稍微輕鬆一些,不過,也正因此,關注度可謂爆棚——但凡見了小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憐惜起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憤怒的目光有如利箭,不斷向赫蒂一行人發射。

  小猴見有人憐愛,越發地得瑟起來,偶爾跳上馬背了,還不忘衝著它的主人呲牙裂齒,權做威脅。

  中年騎士雖然背對著它,卻依舊能感覺到它所散發的濃濃的惡意,所以,他堅起兩指,指間稍一磨蹭,一道細弱的閃光浮現——小猴感應到魔法的力量,尖叫一聲,就想要逃,不過,這又哪裡來得及呢,但見一道細如游絲卻又明亮如日的閃電將小猴一圈圈地包圍起來,電得它擺出各種銷魂姿態……

  善良的人們明知此時應當可憐小猴,但是,它的姿勢實在是太可愛也太可樂了,一個個噴笑出聲,樂不可支。

  電擊過後,笑聲依舊,小猴登時怒了,衝著行人呲牙舞爪,只可惜,它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不具備絲毫威脅性,自然也無法引發人們注意,如此,小猴一下子紅了眼,喉間滾動一陣咆哮,等到人們聽到一聲尖銳的猛獸嘶吼之時,只見兩道寬約一米的風刃撕|裂空氣,撕|裂大地,在平坦的路面上留下深及二三十公分的深刻印轍!

  這一下,不用任何人說什麼話,人群轟然散開,再也沒有覺得那隻小猴可愛又可憐,也再也沒有敢抬頭多看赫蒂諸人——魔法!無論是魔獸的魔法還是騎士的魔法都給這些普通人以無比的震撼!

  赫蒂見狀,無奈地一聳肩,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繼續前進——人群已經散開了,馬兒過處,一路坦途,如此,眾人才又恢復了馳騁之姿,而小猴則是再次跟在馬屁股之後,只是,這一回,中年騎士再也沒讓它有機會攀上馬尾了……

  ……

  弗蘭克望著四肢攤開,趴在大理石地面上喘著粗氣,作死猴狀的小猴,出聲問道:「疾風猴?」

  「是的,疾風猴,6級魔獸,那群短尾猿的猴王,」赫蒂拿著一隻不知從哪裡順來的文明杖,輕輕戳了戳小猴——才戳了一下,一道微風拂過,文明杖就被腰斬,一分為二……

  赫蒂看了看小猴,又看了看弗蘭克:「凱瑟琳說了,這只小東西雖然單體強悍,不過,不適合他們用,倒是挺適合當我的保鏢,所以就給了我——不過,顯然,它似乎不太樂意跟隨我……」

  聽音會意,弗蘭克彎身單指拎起小猴,然後向著赫蒂行禮,微笑道:「您請放心,赫蒂小姐,我會讓它懂得什麼叫做聽話。」

  ……

  這一趟出行收穫不菲,除瞭解決了溫泉山谷的猴患,與凱瑟琳約定好了後續開發建設的互助協議之外,赫蒂還接到了貝蒂-斯諾的私人邀約——這對於一個剛剛進|入主流社交圈不過幾個月的年輕人而言,是極為難得的情況,這代表著,貝蒂-斯諾已經將她視為密友備選人,若是雙方交流順暢,甚至有可能上升為閨蜜。

  私人邀約往往只有三五人,有時甚至只有兩個人,這種邀約並不需要太多的規矩,但為此的費心準備卻不輸於舉辦一次大型舞會,尤其當邀請者十分重視被邀請者的時候!

  赫蒂現在享受的就是這種非一般的待遇,而起因,正是貝蒂-斯諾為了感謝赫蒂為斯諾夫人的度假計畫而做的各種努力。

  斯諾夫人面臨的問題已經不僅困擾了她一人,並且還深深地影響到她的其他家人,貝蒂-斯諾也許是已經為此煩惱太久太久,赫蒂的出現像是適時為她打開了一個宣洩的出口,不過半杯茶下肚,她就已經控制不住地各種抱怨起來——

  「赫蒂,親愛的,你知道,南島平原的人們都是熱情十分好客的,這是我們的傳統,也是我們的美德之一,我們願意費心讓每一位客人都賓至如歸,」貝蒂輕輕攪動著茶水,悠悠嘆息,眉間輕蹙,神情憂鬱,卻別有一種動人之美。

  「當然,關於這一點,我曾經有過最深刻的體會,同時,在未來的日子裡,也將共同執行與維護這一美德,」赫蒂柔聲說道,「那麼,是什麼事如此困擾你呢?」

  「我的父親在佩蘭城但任一個小小的職位,你知道的,只是一個名譽性多於功能性的職位,每年只需要去城裡開幾次會議,偶爾在忙碌的時節去幫幫忙就可以了,這樣的工作並不是為了金錢或是其它,只是,身為一名貴族,他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個社會有所貢獻。」貝蒂說著,甚至連攪動茶水也嫌煩了,直接將茶杯往前一推,雙手交握置於桌面上,一雙明媚大眼望著赫蒂,專注而認真——如果此時,坐在貝蒂對面的是一位男性的話,被如此專注而認真地注視著,那將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自從魔法降溫之後,佩蘭城就一直忙碌,來自各地的貴族陸續到佩蘭城考查降溫魔法陣的運行效率與結果,佩蘭城中的大小官員因此都十分忙碌,我的父親也因此常往佩蘭城協助——有些貴族性情傲慢,就算對接待人員也是十分挑剔,如果議事廳派了平民去迎接他們,他們必然會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與污辱,為避免這種災難性事件,南島平原的諸多低等貴族都在為此而忙碌。」

  赫蒂最近忙於自己的事情,倒是沒聽說這岔兒,為此,她眨眨眼,繼續認真傾聽。

  「前段時間,議事廳分派了兩位來自帝|都的貴族,指示父親好好招待他們,可是,這兩位卻成天待在安哥拉之角,不願多出酒店一步,議事廳由此就責怪父親行事不利——」貝蒂說話間,神情憤憤,「可是,他們又哪裡知道呢,父親已經數次發出邀請,但是,這兩位就是拒絕,父親因此也是深感無奈。」

  「那麼,現在的情況又怎麼樣呢?」赫蒂捧著臉,聽得極認真。

  「兩位貴客已經同意前來南島平原度假了,說要是享受樸素的鄉村生活,」貝蒂說著,再一嘆息,「說是樸素,可是,誰又敢讓他們真正地『生活樸素』呢,父親忙於制定度假中的各項活動安排,而母親則忙於打聽兩位貴客的興趣愛好,並且,安排他們的食宿——這真是一件極費心的事情,我從未見過父親母親如此操勞糾結,可是,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赫蒂伸手握|住貝蒂的手,輕輕拍了拍,暖暖地握|住:「只要擁有你的關心,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赫蒂,謝謝你願意邀請母親與你們共享溫泉,讓她得以在忙碌之餘有喘|息之機,」貝蒂反握|住赫蒂的手,輕輕握著,感慨且感動。

  「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一起來的,和你母親一起放鬆放鬆,順便將你的擔憂與她分享——我想,你的這些煩惱對於她來說一定是甜蜜而幸福的。」

  「真的可以嗎,不會太打擾到你們吧……」貝蒂驚喜之餘有些猶豫不定。

  「當然可以,只要你別介意設備的簡陋——你知道的,這眼溫泉發現的時間不久,我們的開發建設時間有限。」

  「當然,當然不會介意,也許,這樣還能另有天然之美。」貝蒂起身,傾身擁抱赫蒂,致以最感動也是最深刻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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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3:58
052 八卦進行時

  凱瑟琳的行|事效率極高,一天時間料理了困擾莊園幾十年的猿患問題,隨後又派來兩名魔法師,使用土系魔法,幫助建設溫泉山谷——由於這兩位珍貴魔法師的到來,村民們參與建設的熱情無比高漲,極大地促進了建設的速度。

  這段時間以來,村民之間最熱門的話題便是兩位魔法師的一舉一動,上至他們使用的魔法,以及魔法造成的效果,下至魔法師們的日常飲食言談,都是人們討論的重點,若是某時某刻,村民們有幸與魔法師進行近距離的接觸,那麼,這位幸運兒,一直會成為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魔法,在這個世界裡,與至高的武力與權力相掛鉤,是普通人類心目中最高大上的期許。

  在魔法師精細的操作下,土牆龔起,逐節升高的同時,靠近地面的部分則是逐節石化,變得穩固結實,成為房屋最可靠的支柱。

  隨著一根根立柱的豎立,小屋成形,廊道初成,整個建築都是用這類土石與植物共同構築而成,簡單古樸,並不華麗,但卻絕對安全。

  吉姆在向赫蒂匯報階段性成果的時候,帶來了整個建築的立體模型,逐一講解,逐一說明,這些等比例縮小的山谷與建築精巧可愛,令人愛不釋手,赫蒂逐一把|玩之後,一揮手,說道:「把它們打發好,我們走,到巴林女士那裡,你親自向她說明——我想,她會很高興見到你以及你手中的這些可愛小東西的。」

  赫蒂一向行動如風,說走就走,一邊讓吉姆打包好模型,再讓弗蘭克備了些簡單的禮物,兩人便騎馬出發。

  自從斯諾夫人的脾氣日益急躁之際,凱瑟琳已經從佩蘭城搬出來,住到了小鎮上,準備時刻安撫斯諾夫人的脾氣,所以,赫蒂的目標也是斯諾家在鎮上的住所。

  跑馬在即將走出莊園領地之際,赫蒂眼尖,遠遠望見兩人正在路邊散步,其中一位還是她的老熟人——這一眼,赫蒂不由緩下馬步,轉頭望向吉姆。

  吉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看到了同樣的一幕,一切反應比赫蒂要早了一分,所以,勒馬停步的時間也早,自然便落在了赫蒂之後。

  「吉姆?」赫蒂出聲發問,她看著吉姆的神情,小心惴度了一下,只覺那神情之中透出的意味頗有趣味,既驚且訝,甚至還有一分隱約的喜悅之情!?

  「赫蒂小姐,抱歉,我一時走神,」吉姆趕忙致歉,望瞭望遠處正在向他們徒步走來的米婭兩人,猶豫了一下,主動請示道,「赫蒂小姐,我能過去說幾句話嗎?」

  按照常理,應該由米婭帶著她的客人前來向赫蒂行禮,這才符合規矩,不過,赫蒂也不是只重規矩不通人情的人——試想,無論任何人,在與自己的BOSS同行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母親,以及母親的疑似情人……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是極尷尬的吧……

  所以,赫蒂揮揮手,任由吉姆自由行動,她便勒馬在旁,看著吉姆翻身下馬,一路小跑上前與米婭兩人打招呼,而後便見米婭狠敲了吉姆一下,拉著那位頗為儒雅的中年男性遠遠行禮——自此,赫蒂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點頭致意後,便策馬帶著貼身女僕轉到另外的方向,不再繼續圍觀。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吉姆三人才走過來,於近前再向赫蒂行禮,並且由米婭居中介紹,將那位疑似追求者的男性介紹給赫蒂認識。

  稍一寒暄,眾人再次踏上旅途,一路疾馳向鎮上而去。

  遞交拜貼後,在客廳等待凱瑟琳回應的期間,吉姆在赫蒂的問詢之下,詳細地述說了米婭的這段情|事。

  細論起來,不過是青梅竹馬的情誼,米婭家境沒落之後,遷離既有住宅,這份尚未發芽的情感便由此中斷,多年之後,女喪夫,男未娶,再次相遇,時間的磨礪與生活的苦難並沒有消磨他們的友善與美好,反倒令他們更珍惜感情,更珍愛當下,所以,這次的相愛雖然默默滋生,卻是成熟而溫情,如有陳釀多年的美酒,味美而意韻悠長。

  「那麼,看起來,你和小丹尼都知道這位阿方索叔叔的存在嘍?」赫蒂頗覺訝異地問道。

  「大約七八年前,阿方索叔叔到佩蘭城調養身體——那一次,他們才重新見面,阿方索叔叔在佩蘭城住了三個月,他很疼愛我們,」吉姆說著,頓了頓,再接一句,「比父親還要更加疼愛。」

  「那為什麼他沒有娶米婭呢,」赫蒂脫口而出,不過,立刻地,她便為自己的莽撞而道歉。

  「沒關係,赫蒂小姐,」吉姆神情有些低落地嘆息一聲,「阿方索叔叔當年也許當真有過這樣的意願,不過,當時,我的祖父母還健在,他們不可能允許母親再嫁,另外,阿方索叔叔的僱主那邊似乎突發緊急情況,在他的假期還未結束就匆匆將他召回,這才突然斷了來往——我只是沒想到,事隔多年,他居然還會再回來……」

  赫蒂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猶豫了一下,還沒等她繼續瞭解情況,凱瑟琳已經親自來到客廳,幾人便一心投入到對溫泉山谷建設的討論當中。

  ……

  內瑞爾-卡特抹了抹額頭,擦下一頭熱汗,白帕摺疊,再往脖頸之下擦拭,又是一帕的濕——汗如雨下已經是對他現狀最好的說明,滿臉滿身的汗已經將純棉的衣物浸透,正在向第二層的魔法袍「入侵」。

  自從成為2級魔法師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辛苦了,一整天的時間裡,他都在不斷重複著「提煉-凝縮-塑形」這一系列的流程,大量的礦石原石經由他的手,變成一塊塊最符合標準的礦石方塊,第一塊的尺寸與重量都是絕對標準化,使用者只需要計算數量,就可以得出重量,為使用節省了諸多單位換算的時間。

  美麗的礦石方塊疊成一座金字塔小山,看似數量諸多,但是,真正投入使用的時候,不過數天就可以完全消耗,卡特男爵看了看這些礦石塊,再看了看已經累得不顧形象,癱坐在椅子上,連一根指頭也不想再動彈的自家兄弟,猶豫了一下,問道:「內瑞爾,你能再多提煉50枚原礦嗎?」

  內瑞爾聞言,猛一抬頭,滿目不可思議地瞪視著自家兄長,說出的話卻是陰惻惻地,透著股讓人不舒服的寒氣:「你難道想累死我嗎?」

  被人如此指責,卡特男爵心下不悅:「這也不是我逼你的,大人的來信裡叮囑我們最好能弄出三千塊——暴風堡十年一度的狩獵馬上就要開始了,大人手中又多了兩個名額,如果有了這批礦,大人就能再武裝兩支隊伍參加狩獵,這樣一來,也能多增加幾分勝算。大人也說了,要不是我們的礦脈和奴隸出了問題,這次的要求就不是三千塊,而是更多。」

  內瑞爾疲憊的臉龐抽了幾抽,一抹臉,沉默了一下,最終只能搖頭:「不行,這已經是我全部的能力了。」

  卡特男爵遺憾地一嘆氣,揮揮手,讓人將礦石方塊抬走,又向內瑞爾勉勵幾句,這才轉身走人。

  一出門,卡特男爵的臉色就拉了下來——以他對內瑞爾的瞭解,如果他當真沒辦法達成,當時就會拒絕,而不會沉默之後才拒絕,這樣的發現令卡特男爵十分不痛快,他覺得,內瑞爾這是想伺機拿捏他!而且,礦區減產的情況與奴隸暴動引發魔狼襲擊人類的事情,除了自己及一兩個心腹之外,只有內瑞爾知道,如此情況又怎麼會傳到大人耳朵裡?

  若無外患便有內憂,無論是內憂還是外患,卡特男爵都不會讓人輕易算計——就算是親兄弟,也別想佔他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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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4:15
053 借勢

    泡溫泉最終成行的時間是在夏季快要過去的某一天,天氣晴好,白日裡豔陽高照,空氣被曬得灼|熱,好似在炙烤一般,出發的時間選在下午,最終成行的是五位女眷,赫蒂、維爾莉特、凱瑟琳、貝蒂以及斯諾夫人。

    馬車在鄉間小路上一路搖搖晃晃,為了避免暑熱,用的是半敞蓬式的設計,頭頂使用遮陽材質覆蓋,四周墜以輕紗,既遮陽,又通風,馬兒跑起來的時候,更有輕風徐徐,吹去燥意,送來清涼,再放眼一望這滿山遍野的蔥蔥之色,更是讓人煩惱盡消。

    尚且不用到達溫泉山谷,斯諾夫人便覺心中濁氣被吹散了一大半,她感嘆一聲,伸手握|住凱瑟琳的手,感動說道:「真是要謝謝你們安排的這次行程,我現在就已經感覺舒服很多了,每天待在家裡,滿腦子都是各種意外與擔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凱瑟琳原本並不習慣於坐車,這回可是專門為了陪伴斯諾夫人,這才把自己拘在馬車之中,所幸,特納家的馬車倒是別出心裁,一點也不會令人感覺逼仄,只是如此跑跑就讓斯諾夫人心情轉好,這倒實在是意外之喜。

    心中雖是這樣想著,凱瑟琳嘴上卻說道:「既然是出來散心了,還記得那些煩心事做什麼?這兩天就好好地歇一歇、玩一玩——這個世界少了誰還不能正常運作了?你和姐夫已經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對方要是再不領情,那就是群白眼狼,趕緊著趕走才好!」

    這段時間裡,斯諾夫人已經不只一次聽凱瑟琳如此勸說,只是,之前的日子裡,她成天面對著就是與接待貴客相關的各種事務,如同鑽進牛角尖裡似地。怎麼也轉不出來,現在再是一聽,話是不變,理是不變。但她的心情卻是變了,自然也就聽了進去,笑呵呵地應下,令凱瑟琳備感此行之順,甚至有些後悔,怎麼就沒早想到這一招,早安排這麼一次出行呢?

    斯諾夫人是此行最重要的人物,她既然感覺滿意,那麼,這趟溫泉之行就已經成功大半。接下來就是如何善始善終的問題——在這一點上,赫蒂是最不用操心的,家中無論是維爾莉特、弗蘭克還是米婭,都是行事妥協之人,就算做不到讓客人們驚豔。也絕不會令客人們掃興。

    果然,一進溫泉山谷,重重濃蔭將熱意驅散於外,裡外溫差起碼達成四五度左右,涼意習習,更是令人心情舒暢,古樸的建築藏於密|林之間。偶爾可見一角飛簷,幾許立柱,簡約大氣,令人生出一種回歸田園,回歸自然的大意境。

    別說是從未見過這種新奇佈局的斯諾夫人與貝蒂,就算是已經見過等比例縮放模型的凱瑟琳也是滿眼驚豔。她拍著赫蒂的肩,感嘆道:「你這回可是得了個好寶貝,這樣的地方,就算沒有山谷,也是絕佳的度暑之地。」

    「嘻嘻。您說的正是呢,」赫蒂帶著幾分小得意的勁兒,笑道,「我也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好,自從馴服了那群短尾猿,芬克帶人擴大了偵察範圍,發現再往裡有一片紅|果林,再過去,林區的地形及野獸分佈非常適合打獵——之前有短尾猿們在,沒人敢涉足這片區域,實在是寶山空置啊。」

    「好啊,才誇你兩句,你就翹起小尾巴了,真是太不謙虛,太不經誇了,」凱瑟琳嘖嘖嘆道,出聲調侃。

    赫蒂也不在意,樂滋滋地說著下一期的開發計畫,要如何如何利用資源,如何如何經營果林和獵場,每一個規劃都是如此頭頭是道,卻又免不了被凱瑟琳調侃「紙上談兵」。

    赫蒂和凱瑟琳是說者無意,但卻有人聽者有心,這一大一小正鬥著嘴,卻聽斯諾夫人突然道:「赫蒂,小可愛,你說的倒是非常不錯的樣子——依著你的規劃,下一期工程大約會在什麼時候動工,什麼時候完工呢?」

    赫蒂聞方,呆了一呆,頓時吱唔無言——她原本說這些不過只是在向凱瑟琳炫耀,算是兩人間的小遊戲,雖說聽著很唬人,但是,如果要真正實施計畫,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她哪裡想得到斯諾夫人居然會把她的話當真?

    正為難間,維爾莉特卻挺身而出,慢聲細語地與斯諾夫人商談起開發計畫的可行性,把前景的美好與建設的艱難,以及規劃的可變性等諸事掰開了、揉碎了,說明清楚——也許是曾經的生活經歷影響,維爾莉特行事時執行性極強,她雖然不會像赫蒂這樣大局規劃,但是,卻極擅長把紙上計畫變成正在進行中的現實。

    也許是之前那場音樂獨奏給了維爾莉特以信心,如今再與這些貴族夫人、小姐們相處的時候,維爾莉特的自卑情緒就不會那麼嚴重,雖然遣詞用句時難免小心翼翼,卻也是敢於主動與人交流——這種態度上的改變已經是極具突破性地成長了。

    目睹這一成長的赫蒂感到無論驕傲與自豪。

    「你看吧,以後多向你姐姐學學,這一星一點的說明,多麼具有說服力?」凱瑟琳說著,直接上手揉搓赫蒂的腦袋,壓得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幾乎都要縮短好幾公分了!

    維爾莉特與斯諾夫人相談甚歡,凱瑟琳在一旁敲邊鼓,三位年長的女性慢悠悠走遠,赫蒂和貝蒂相互對視著,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她們倆都被自家長輩給遺忘了!

    赫蒂身為主人家,自然要更加主動一些,所以,她露齒一笑,主動拉起貝蒂,說道:「哪,我帶你去看小猴去,那是一隻6級疾風猴,是一群4級短尾猿的猴王——它可可愛了,又愛撒嬌,又會賣萌,不過,就是太懶了,平時沒事的話,就成天窩在猴群裡『左擁右抱』。」

    貝蒂聞言,眨巴眨巴眼:「疾風猴?短尾猿?它們應該不是一個品種的魔獸吧,這些短尾猿怎麼會讓疾風猴當猴王呢?」

    「這我可不知道,」赫蒂撓撓臉頰,「也許是因為人家比較厲害?不過,雖然名字不同,不過,怎麼看都是猴子一類的魔獸,差別應該不會太大吧?」

    「是嗎?」貝蒂繼續眨巴眨巴眼,惹得赫蒂也同樣眨巴眨巴眼。

    兩人對視幾秒,便又同時笑起,快快樂樂地蹦去參觀「左擁右抱」的「異種猴王」。

    ……

    「斯諾夫人想借我們的溫泉山谷來招待客人?」赫蒂有些愕然地透過鏡子與維爾莉特對視,一頭長發披散開來,直垂到腰下,貼身女僕正在用梳子理順長發,力道適中,令人備感舒適,不過,這樣也導致她無法轉身直視維爾莉特,更無法用最強烈的情緒向她顯示自己的驚愕——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只是一次簡單的交談,怎麼會得出這樣令人瞠目結舌的結果?

    「是的,斯諾夫人對這裡十分滿意——如果你同意,明天她就派人回去將這個建議告訴子爵大人。」維爾莉特說得輕鬆,似乎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赫蒂揮手讓女僕退下,轉身拎起睡裙,走到維爾莉特身邊坐下,細問道:「姐姐,你怎麼會想到出借山谷?如果讓這兩位客人玩得不高興,事情難免麻煩——您也應該聽凱瑟琳女士說過,這兩位可是來自帝|都的貴客,連城主大人都特意叮囑斯諾大先生要好好招待的!」

    「那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維爾莉特戳著赫蒂的腦門,「你未免想太多了,他們如果想借用山谷,我們出借就是了,到時候我們一個人也不留下,如何安排行程,如何招待客人,那都是斯諾家的事,如果招待好了,好處自然都是他們的,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也怪不到我們身上,不是嗎?」

    赫蒂撓撓頭,算是同意維爾莉特的分析,畢竟,以斯諾家人的脾氣,的確不會作出無故牽連的事情,只是,她還是有些糾結:「我就是不喜歡麻煩事——莊園現在的煩心事已經夠多的了……」

    維爾莉特拍了拍她那不安分的手,取過梳子來為她理順頭髮,一邊順,一邊說道:「就是因為有人窺覬莊園,所以,我才覺得我們應該捉住這次機遇——你想想,卡特男爵就算再囂張,再厲害,也不敢輕易招惹斯諾家,不是嗎?」

    維爾莉特的想法是典型的借勢之法——借助斯諾家的勢來壓制卡特男爵。畢竟,前者是南島平原上德高望重的家族,風評一向極佳,影響力也是非同一般,如果能與他們扯上關係,卡特男爵行事時難免要有所顧忌。

    不讓撓頭,手癢的赫蒂只能改為繞發,指間纏起一節頭髮,卷啊卷啊卷啊,然後放鬆,再纏起一節,繼續卷,繼續放——

    「這倒是個不錯的緩兵之計……」赫蒂說著,覺得自己的腦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想法將要突破而出,但是,一時間卻又缺少最後的暴發契機,所以,她起身,在屋裡來回走了幾趟,對維爾莉特道,「姐姐,我同意了,麻煩你把這個意見告訴斯諾夫人,我這裡突然有些事情想要好好理順一下,先到書房坐一會兒,吩咐下去,誰也不要來打擾我。」

    說著,不待維爾莉特有所回應,她就一頭埋進書房之中,也不點燈,就這樣在黑暗之中來回走動著,嘴裡叨叨咕咕,反覆重複著某些人名、地名,把支離破碎的線索一個個攤開來,再一件件串起來,越是聯繫,一雙眼眸越是晶亮——亮得好似要射出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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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4:31
054 謀劃

    南島平原今年的夏天比往年要溫和許多,無論是炎潮|熱浪還是暴雨冰雹都比往年要消退許多,可以算得上是難得的一年涼夏,可是,就算是這樣的涼夏,對於特納子爵而言,都是極難熬的一段日子。

    整個夏天,他都待在由煉金師重金打造的涼屋內,享受著人為的低溫,為此,每十天,他需要消耗一顆魔法晶石,市值在15枚金幣以上。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的身體狀況不再惡化——高溫會促使他血液流動加快,同時,也促進毒素的流通。

    自從進|入夏天,赫蒂的請安頻率便從每天一次降低到了每三天一次,有時,如果碰上當天有事,請安一事將會順延,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與特納子爵之間的默契——赫蒂需要為特納子爵維持良好的治療的外部環境,而特納子爵則需要解決赫蒂的能力無法解決的麻煩。

    而如今,赫蒂的確遇到了一個難題,所以,最適合於請教的人物自然是特納子爵。

    ……

    窗外豔陽高照,窗內卻清涼如秋後,在經過三重門之後,踏入這間屋內,赫蒂因內外溫差之大而打了個寒顫,感覺絲絲冷氣正在不斷通過全身張開的毛孔向她的身體|內部侵襲。

    在這樣的環境中,特納子爵的氣色卻顯得十分不錯,唇色雖然有些泛青,但面色卻紅潤,目光睛亮,甚至還能主動抬手招呼赫蒂:「赫蒂,怎麼有時間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了?來,過來坐,你選的時間正好,弗蘭克剛剛泡了一壺好茶,你也過來一起品一品。」

    赫蒂落坐,弗蘭克沏茶,一老一小對坐而飲。閒話些時事、閒事,等茶喝得差不多了,赫蒂才把話題拐到出借溫泉山谷的事情上去。

    「這兩位貴客據說是從帝|都來這邊避暑休閒的,既然能讓城主大人私下囑咐。必然是身份不同,」赫蒂的手指在茶杯杯沿轉來轉去,顯得有些緊張,「兩個成年男性,既然已經說好出來散心,總不至於一直窩在屋裡泡溫泉,斯諾子爵大人應該會為他們安排各種娛樂活動,山谷東北方是處極好的天然獵場,如果稍加安排,讓他們去獵場走走並不是件難事。」

    赫蒂說著自己經過數天深思熟慮後的想法。一點一點地吐露,一邊說一邊還在整理,以備令這個計畫更加地成熟與完備:「獵場與藍鈴鐺丘陵比鄰,如果順利的話,可以把他們引到礦區附近——灰鈷晶礦的伴生菇那麼具有特色。這兩位應該可以分辨得出來吧……子爵大人,我的想法,可行嗎?」

    特納子爵認真傾聽了赫蒂的計畫,不答反問:「你想讓他們發現礦產,進而再發現卡特家在盜採的事情,是嗎?」

    「是的,帝國對盜採礦藏有著極嚴格的規定。這樣的話,至少能讓卡特家暫時沒空來算計我們。」赫蒂握緊手中的茶杯,當她意識到自己用力過度的時候,不由得鬆了鬆,可是,沒說兩句話。便又忍不住握緊,如此循環反覆。

    「但是,你並沒能充分瞭解這兩位貴客的來歷及性情,也無法判定,一旦他們發現卡特家的盜採。一定會幹涉,」特納子爵慢吞吞地,一點一點地指出赫蒂的軟肋所在,「最重要的是,對於藍鈴鐺丘陵,你又有什麼樣的處置想法?」

    特納子爵前面提出的幾個問題的確是赫蒂的糾結所在,但是,最後一點,卻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因為答案非常明確——

    「當然是要開發啊,」赫蒂幾乎是不加思索便脫口而出,「我已經查過開礦的審批流程,等秋收之後的收入統合之後,莊園的資金應該足夠對礦區進行初步開採——近年來,灰鈷晶石礦的價格十分穩定,如此以最低產量來算,最慢兩年,在繼承稅的償還期限前,我一定可以還上那420枚金幣!」

    特納子爵聽完她對光輝前景的規劃與期待之後,再次慢悠悠地潑冷水:「卡特男爵開採這個礦產多年,他的這些礦石都到哪去了,你有所調查嗎?他能夠這樣無聲無息地一直穩妥地將這筆生意維持到今天,背後的倚仗是什麼,你瞭解過嗎?」

    這樣的問題落在赫蒂耳中,可不只是潑冷水這麼簡單——簡直是把她一把丟進冰窟窿裡,凍得渾身打顫!

    是啊!卡特男爵為什麼敢於如此放肆地窺覬他人家產;為什麼敢在帝國禁止隨意買賣蠻人奴隸的時候,大筆買進或賣出混血蠻人奴隸——如果不是有所倚仗,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嗎?

    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為什麼她之前就沒有想到呢?難道,當真是因為生活的逐漸順遂磨滅了她的警惕心,助長了她的自負與狂妄了嗎?

    赫蒂冷汗津津地反省一番,還沒理順自己的失誤了,便聽特納子爵又繼續往她的傷口上灑鹽——

    「至於開採灰鈷晶產——這個計畫太過於危險,你還是不要這麼貿然行動,一不注意,小心惹禍上身,到時候,把自己賠進去不算,還連累你姐姐,甚至於連我也可能性命不保……」特納子爵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蒼涼,令人聞之落淚。

    赫蒂這回可是受驚不小,像是一隻兔子一般,猛地從椅子上跳起,撞得小茶桌險些翻過個兒來,所幸,弗蘭克及時出手,將茶桌上的一切茶杯、茶壺、茶點都挪了位置,這才沒造成更大範圍的災難。

    「子爵大人,您不是在危言聳聽?灰鈷晶礦雖然是重要的魔法原材料,但應該還不至於招來如此禍患吧!」赫蒂雙手緊緊交握,置於身前,全身緊繃,呈現出從未有過的緊張姿態。

    「如今的形勢非同以往,最好不要捲進這些麻煩事……」特納搖搖頭,卻並沒有對「形勢」進行細說,畢竟,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再如何聰明,再如何天才也很難明了政客之間,諸多勢力之間的傾軋與爭鬥。

    赫蒂也不好細問,咬咬牙,當即做了決定:「子爵大人,如果我到時公開出售灰鈷晶石礦,您看怎麼樣?」

    特納子爵倒是沒料到赫蒂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通這一點,並且將利益最大化,樂得一下笑眯了眼:「莊園的一切未來都要傳到你的手上,你若是覺得賣了這樣一片地並不覺得可惜,我自然也是支持你的。」

    「莊園的地盤怎麼說都是祖傳的,若說賣出去不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赫蒂原本還是一臉遺憾呢,後來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睛一亮,有些惴惴地再問,「子爵大人,您說,如果我換一個商業價值同樣優秀,但相關產業並沒有灰鈷晶石礦這麼敏|感的土地——您覺得是否有人願意和我換呢?」

    特納子爵聽到這裡,這才徹底樂開了花兒,伸手對著赫蒂虛點了兩下,哈哈笑道:「不愧是我特納家的種,該算計的時候,一點也不能讓自己吃虧!這主意很不錯,到時,讓弗蘭克幫你聯繫幾個買家,一定要將這個礦賣出一個好價錢!」

    終於得到肯定的赫蒂樂滋滋地點著頭——如果只是將晶石礦拍賣換錢,死錢總有會用完的一天,如果能用晶石礦換一片土地,收入必將是細水長流,再說了,不就是420金幣嗎?對於那些買得起晶石礦的買家來說,這個數字不過只是九牛一毛罷了,到時候耍個賴,讓人家隨便拿點五六百的金幣當添頭,不就把這個最要緊的問題解決了嗎!?

    越是想,赫蒂越覺得生活無限美,由此,便樂顛顛地招呼人馬為這個「錢途」無限光明的計畫開山墊土,搭橋鋪路!

    ……

    佩蘭省是帝國南部有名的商業中心區,這裡的農作物與珍稀晶石礦全國聞名,每年的產值驚人,與此同時,每年進出這裡的商隊也是數不勝數,量大且沉的商品大多使用貨運,所使用的馱獸也是一種魔獸與野獸雜交的馱馬獸,比之一般的駿馬矮瘦一些,速度稍慢一些,但是耐力十足,不僅能拉更多的東西,也能走更遠的路,甚至更加地耐飢耐渴,是行商們的最愛。

    夏收之後,南島平原外運的馱隊減少了起碼六成,它們將今年新下的糧食運送往全國各地,甚至運出海外,以高價從異族那裡換來奇珍異寶——這種買賣的利潤十分驚人!

    只不過,大多數人不知道,還有另一種買賣也是同樣利潤誘|人,那就是盜採礦藏。

    「3200塊成形的晶石塊——蘭登-墨菲的胃口可真是非同一般!」尤里西斯站在安哥拉之角的上空俯視街角的繁華,深深感慨嘆息,「不過是多了兩個名額,他就敢下這麼大的賭注,看來,他對圓桌議員的身份勢在必得啊!」

    轉過身,背靠圍欄,尤里西斯望向塞繆爾:「你這個餌料放得真夠懸——如果當真讓他在暴風堡的狩獵中拔得頭籌,大公那邊,你又該如何交待?」

    塞繆爾懶洋洋地抬眼,掃了眼笑容和陽光一樣燦爛的尤里西斯,垂下眼來,緩慢而篤定地說道:「他不會贏的——墨菲家將成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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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4:46
055 塞繆爾的期待

    紅木長桌上,13枚紫金幣與10枚金幣在陽光照射下閃耀出華麗的光芒,幾乎可以耀花人的眼,可是,內瑞爾-卡特卻對這樣一筆巨資感到十分不滿,甚至憤怒異常。

    「1310金幣!?怎麼只有這麼點?」內瑞爾瞪著一雙紅眼,怒視卡特男爵,深深地懷疑自己的辛勞被對方所剝削,「每塊晶石礦最起碼也能賣出1金幣的價格,怎麼可能只有這麼一點酬勞?這還不夠我買點魔力補充藥劑!」

    這樣一筆足以令幾十戶中等資產的居民好生度日的資金,在二級魔法師內瑞爾看來卻是少之又少——他正在衝擊3級魔法師的階段,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1310枚金幣看似極具購買力,但對他而言,卻是杯水車薪。

    誰都知道,只要與魔法掛上鉤的事物都是極其昂貴,但是,沒有真正涉足其中,根本不可能知曉金幣在魔法世界裡的作用是多麼地微弱——那些能夠幫助魔法師快速提升能力的材料或成品,無一不是天價之物,就算是有足夠的金錢,卻也是有價無市,極其之稀罕。

    卡特男爵自然也知道自家兄弟目前的情況,無奈地一嘆息道:「大人正在全力備戰暴風堡一役,全族上下一切資源都投入其中,資金周轉上自然就有些不足——要不然,這樣吧,我先給你預支1000金幣,另外,再以家族的名義給你弄一批3級魔法藥劑來,你覺得怎麼樣?」

    內瑞爾依舊黑著一張冷臉:「親愛的大哥,你覺得就這麼點東西就能把我打發了嗎?為了這次的交易,我用掉了三瓶5級的魔法藥劑,如果你不能把這些損失補齊,以後我可不能保證依舊如此全心全力。」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不近絲毫人情。卡特男爵聞言,心中的不滿急劇增長,只是,如今是個極關鍵的時期。無論是對他們所投靠的主家還是對於男爵本身,需要的是齊心一致,共同對外,絲毫不能讓自己的後院出差錯,所以,他忍之又忍,最終還是同意了內瑞爾的「得寸進尺」。

    這樣一筆交易的完成對於兄弟倆來說,卻宛如一把利刃,將原本就沒剩下幾分的親情切削得更加支離破碎——無論是付出額外代價的卡特男爵,還是得到額外補償的內瑞爾-卡特在這一刻都沒有好心情。更沒有好臉色,事情結束後,一個是陰鬱憤懣地甩門而去,一個是暴怒難當地在書房咆哮宣洩。

    正當卡特男爵在書房內捲起一道又一道憤怒的龍卷時,僕人小心翼翼。頂著生命危險進來通報導:「大人,伊米莉娜小姐候見。」

    大約過去半分鐘,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卡特男爵才想起來,自己的寶貝女兒早先與他說好了,有事要請見,只不過,因為憤怒。他忘記了事先說定的時間。

    卡特男爵看著一室狼籍——顯然要在短短數分鐘時間裡把這裡的一切恢復原狀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他還是決定換個地方來聽聽女兒的小煩惱。

    父女倆均是一身悠閒的外出裝扮,在自家莊園外圍的草坪上慢悠悠地散步,已是夏末,空氣中的溫度比盛夏時節要舒適許多。再加此地有林蔭遮擋,又有輕風徐徐,正是散步的好時機,好地點,縱然走上遠遠一程。也不容易出汗。

    「父親,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我只是有些疑惑,也許再過些時間,這種困擾人的思緒就會自動消散,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耽誤了您的時間。」伊米莉娜挽著父親的手,像是小時候一般無助而茫然,好似迷途的羔羊。

    「伊妮,我親愛的小寶貝,你的所有事情對於我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不要說打擾或是耽誤,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夠比我們父女倆更加親近的呢?」卡特男爵一臉慈愛地輕聲說道,好似生怕聲音稍大一些就會嚇壞他的小羊羔,小雲雀——誰也無法想像此時如此溫情款款的父親在十分鐘前因暴怒再一次摧毀了他書房中的一切事物,桌椅櫥櫃,一個不剩,統統毀於一旦。

    「父親,您知道的,女孩的友誼往往如同蜜糖一般,粘膩且甜蜜,我一直以為,這樣的友誼是最穩固的,但是,事實上,這不過只是我天真的幻想。」伊米莉娜沮喪地說道,「我以為,我們能一直這樣友愛,卻沒想到所謂友誼是如此脆弱,如此容易被誘|惑與破壞。」

    「是誰居然敢傷害我們可愛的伊米莉娜!?親愛的小寶貝,你說說,父親一定幫你懲罰這些背叛者。」卡特男爵沉下臉來,煞氣十足——不可否認,他的確是一個好父親,堅決不許任何事情,任何人傷害她的女兒。

    「不,父親,她們並沒有背叛我,她們只是有了更多的選擇,所以才在無意間把我忽略了而已,」伊米莉娜搖頭,述說道,「只不過是我天真以為,我們的關係能夠一直親密——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貝蒂-斯諾會那麼用心地維護她,雖然她長得的確比我們大多數人更美麗,也更具音樂天賦,但是,她畢竟只是一位平民,不是嗎?」

    伊米莉娜嘆息一聲:「也許,是我生出了嫉妒心,我要向天神懺悔,請求他原諒我的醜陋心思——父親,您別擔心,我只是一時想不開,等這個惱人的夏季過去,一切就都會好的。」

    卡特男爵皺了皺眉,有些沒明白伊米莉娜的煩惱,畢竟,女兒也大了,許多心思並不是他一個大男人能摸得透的,所以,他想了想,給出一個建議道:「或許,你願意去你海倫姐姐家住一段時間?她如今懷孕在家,獨自一人也寂寞,你們在一起,也有個伴。」

    伊米莉娜先是一呆,再是一喜,開心笑道:「父親,您真是世界上最睿智的父親,這真是一個好主意,前幾天,海倫姐姐給我來信時才述說不能自由行動的苦悶心情,只是,我這樣突然前去,不會太過於突兀和不禮貌嗎?」

    卡特男爵堅決搖頭,表示他會安排好一切,一定會讓伊米莉娜的行程合乎一切禮儀規範,伊米莉娜這才放下心來,開心地列數起要帶給海倫-卡特的諸多禮物,整個人歡樂得像只百雀靈。

    ……

    卡特兄弟倆之間的小齷齪很快就以紙面情報的方式傳遞到了塞繆爾與尤里西斯的桌案上,情報內容細緻到對話的一字一句,令人宛如親見,如果當事人中的任意一位看到這樣的情報,必然神色大變——當時,書房裡只有他們兩人,並且還開啟了保護結界防止窺探!

    縱然如此依舊防不勝防,又如何不令人膽寒!?

    「唯利小人,」尤里西斯不屑地輕哼一聲,將情報紙在掌心揉巴揉巴,再攤開手,手心間已是空無一物,「塞繆爾,就這樣兩個不入流的東西,你還一直派人盯著有什麼意思,有這閒情,不如看看墨菲家的動向,或者催一催伊夫林——他們的動作真是有夠慢,不過是一個男爵家罷了,居然也沒能拿下。」

    「內瑞爾-卡特是佩蘭省魔法公會的重點培養人才,要動他,總需要先平衡各方關係才好,」塞繆爾手中把玩著一個通體豔紅的魔法晶石,每轉一圈,晶石中的紅光彷彿在有限範圍內流淌一輪,閃耀迷人。

    「這是今年的第三枚了吧?沒想到佩蘭城這樣的小地方,居然能結出三枚紅炎晶,這真是意外之喜。」尤里西斯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集中到了紅色晶石上,稍加慨嘆之後,又轉回正題道,「灰鈷晶石礦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置,拜倫-特納恐怕不會輕易讓出礦產,就算他現在已經病得不成樣子,可是,腦子還沒壞死,要是我們主動送上門去,恐怕得被削掉一層皮才是。」

    塞繆爾聞言難得蹙起眉來:「荒原聖殿走出來的聖騎士,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奸滑狡詐……不過,現在莊園作主的人又不是他,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地步。」

    「嘿,你是打算繞過拜倫-特納?這倒是個好主意,」尤里西斯盤算一下,「據說,過段時間,拜倫-特納要來佩蘭城進行下一期的治療,到時,我們可以挑個好時間與這位年輕可愛的小繼承人進行一次令雙方都滿意的交流!」

    如此想著,不免意想到交易成功,拜倫-特納知道詳情之後,是否會氣急敗壞呢——只是稍加幻想,尤里西斯便覺動力十足,興奮得只差沒上躥下跳。

    塞繆爾在一旁看著,一臉嫌棄,不過,卻沒有打擾他,而是翻過桌面上另一份新情報,細細看著,唇角揚起一抹淺笑——「年輕可愛的小繼承人」嗎?這位赫蒂-特納的確是既年輕又可愛的,只不過,她恐怕並不會如尤里西斯所預想的那般容易被蠱惑、被糊弄的吧……

    也許,他可以期待一下,未來的某一天,在尤里西斯的臉上看到某種與如今完全不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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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5:04
056 各有算計

    夏日的夜晚,星斗滿天,夏風拂面,再聽蟬聲鳴鳴,很有一派悠閒風光。

    尤里西斯半身浸沒在溫泉水中,仰躺在岩石之上,望著天空微微發呆——身|下的岩石被太陽曬了一整天,所以,儘管現在是夜間,它依舊還在緩緩散熱,靠躺上去,溫度稍微有些高,但是,它的弧度正剛好,令人懶得挪動位置,再說了,既然是大夏天來泡溫泉,又何妨讓它再熱一點?

    不過,為什麼他們會選擇在這樣一個炎熱的季節泡溫泉?尤里西斯直到如今還是有些無語——當然,令他更無語的是塞繆爾對這樣的安排顯然頗為滿意,如今,他正在溫泉池中來來回回地游了好幾趟,似乎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塞繆爾,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在溫泉池裡游泳的習慣?」尤里西斯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塞繆爾同意斯諾子爵這看似荒謬的建設,他們此時應該在塞浦維亞的海邊看美女們的草裙舞,而不是傻傻地在這裡冒汗再冒汗。

    「嘩啦」一聲響,塞繆爾從水中起身,溫熱的泉水沿著他健碩的身軀緩緩下滑,依依不捨地沒|入水潭之中,他伸出雙手,將頭髮攬到腦後,露出剛毅俊美的面容,夜裡的微光只能隱隱勾勒出他的半面,令他看起來顯得格外魔魅。

    「偶爾換一換興趣愛好,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嗎?」塞繆爾懶洋洋地笑著,抬腳走出池子,拉過浴巾,也不擦拭,直接在腰間繫上,便邁開腿走進溫泉邊的小木屋。

    尤里西斯一個人泡著也顯無聊,同樣隨之起身,卻是連浴巾也不用。光|裸著身子,大步跟進,一邊走,一邊不斷抱怨著。感嘆那些離自己遠去的豔福。

    木屋之內早已備好了躺椅、清酒與點心,最適合讓人懶洋洋地躺下,啜飲一口小酒,或是閒聊,或是閉目小憩。

    才進步,距離桌案還有一段距離,尤里西斯便已經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除了酒香,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一種不明的花香,這一下勾起了他的興致。抽著鼻子,循味而去,最終把目標確定在那兩壺精緻小酒壺上,此時,他也顧不上抱怨塞繆爾的決定。滿腹饞蟲活躍,三步並作兩步,竟是比塞繆爾還要快地走到躺椅邊坐下,倒了一小杯酒。

    清酒才出壺口,混著花香的酒香更加濃郁,香氣宛如絲綢,一圈又一圈地在人的身周纏繞。讓人聞之迷醉,甚至還沒喝上酒,就已經被它的香味給征服了。

    迫不及待地一口悶入——酒杯的設計也正是為這樣一口飲而設計的,酒量正正好入口——尤里西斯只覺自己的整個世界裡都是漫天煙花在綻放,美得令人不忍吞嚥。

    「好酒!」尤里西斯激動地一拍大腿,大喝出聲。而後不管不顧,就抱著這一壺一杯,自斟自飲起來——每次都只倒一小杯,每次都只喝一小杯,每一杯入口。他都要品嚐半天,唯恐錯失每一分的美好滋味,每一次品嚐之後,他都要大叫一聲「好酒」,彷彿不這樣做,根本無法充分表達他的喜愛之情與興奮之情。

    塞繆爾的舉動就比尤里西斯要淡定許多,他雖然同樣被這壺酒給驚豔到了,但卻並不如尤里西斯這般沉醉其間,甚至在尤里西斯喝完自己壺中美酒之後,還特有義氣地貢獻出自己的半壺酒,讓尤里西斯繼續品,繼續叫好。

    「好!好酒!這真是極品好酒!」尤里西斯喝了一壺半的美酒之後,稍稍有些醉意,卻更顯激動亢奮——溫泉的熱力促進了酒勁的揮發,自然而然便成就了如今的模樣。

    尤里西斯大叫著要見斯諾子爵,所幸,在子爵趕來之前,他還保守了幾分理智,記得穿上衣服才好見人……

    一見著斯諾子爵的面,尤里西斯一步上前,握緊子爵的手便問:「今天那壺酒是哪裡來的,還有沒有剩下的,我全包了,你給出個價錢吧!」

    斯諾子爵被緊急召喚,原以為是貴客不滿,急得滿頭大汗,如今一聽原由,心中的大石一下落定,待再聽尤里西斯要買酒,才落下的石頭又免不了晃蕩起來——

    「大人,這酒的確是還有些存量,但極其有限,」斯諾子爵小心說道,「恐怕,還不足十壺的量。」

    尤里西斯皺起眉來,對於這樣的存量感覺十分不滿,便再問道:「酒是誰釀的,讓他給我多釀一些就是,就算再貴,我也有多少收多少!」

    斯諾子爵只覺汗更濕了,緊張得直抖手:「大人,這個,恐怕不好辦——這酒不是人釀的,是猴子釀的,十多餘的功夫才得了這麼點,想要再多,估計是不可能……」

    「猴子釀的?」這下不只尤里西斯驚訝了,就連塞繆爾也被驚到了——任誰也想不出這麼美味的酒居然會是猴子釀的,他們還從未聽說過,猴子居然也有釀酒的手藝!?

    尤里西斯這一驚訝,手上的力道鬆了,斯諾子爵的手得以解放,他忙把已經被捏青了一圈手腕的手收到身側,一邊解說道:「這座溫泉山谷原本被一群4級短尾猿佔據,它們在此盤據多年,山谷後邊有一片紅|果林,其間有眾多各式果樹,這些短尾猿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用溫泉水、林裡的各種果子和花葉一起釀成了酒,後又經過這多年的沉澱與凝結,才得了這麼點——如今全都是屬於大人您的了。」

    「真是有趣,」尤里西斯現在已經冷靜下來,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斯諾子爵,而後道,「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明天你帶我們去山谷裡轉轉,也看看這群會釀酒的猴子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斯諾子爵諾諾應下,當場安排了明日的行程,這才樂顛顛地離開。

    他一走,尤里西斯便拎著已經空了的酒壺,轉向塞繆爾,哼了一聲問道:「這是早有算計的吧,你的人難道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安排?」

    塞繆爾的目光在他手中的酒壺上轉了一圈,才道:「不是斯諾子爵的安排。」

    「不是他的安排,還能是誰的安排,難不成你還會說是那幫猴子的安排!?」尤里西斯嗤笑一聲,擺明了不信塞繆爾的話。

    卻不料想,塞繆爾勾唇一笑,卻道:「細說起來,這的確是某隻『猴子』的安排。」

    尤里西斯一下收了笑,斜眼看他:「怎麼,有什麼事,你還瞞著我?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人與你的關係,比你我還要更親近?」

    如此說著,自然是如此想的,尤里西斯心中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圍著塞繆爾一陣狂轟爛炸,就想挖掘出答案。

    塞繆爾被他逼煩了,抬腳一踹,把他踢到一邊去:「情報工作不到位還囉嗦,給我滾遠點。」

    尤里西斯雖然被踹出老遠,但是,這其中多數還是演戲的成分在,揉了揉被踹的位置,他中呲了呲牙,反倒更堅信自己剛才的那番玩笑性的猜測——這其中絕對有什麼人或什麼事引起塞繆爾的興趣,他才會通過斯諾子爵的行程安排,離開佩蘭城,到這個鄉下小地方來!

    如此一來,尤里西斯突然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求知慾,一雙看似正直的桃花眼中充滿了近乎猥瑣的笑意——

    這可是塞繆爾的八卦咩!

    能夠圍觀塞繆爾的八卦,這得是多少年才能有的機會咩!

    ……

    卡特男爵的案前放著一份最新的調查報告——關於她的寶貝女兒,伊米莉娜-卡特的交友情況的調查報告,對比了兩月前的情況與最近的情況,卡特男爵很清楚地得出結論,自家的小寶貝在南島平原的女士社交圈中雖然依舊受寵,但卻已經不再光芒萬丈。

    因為,如今,這些夫人小姐們的新寵是特納家的維爾莉特-索倫,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兒——她比大多數貴族小姐更美麗、更溫柔、更能幹、更優秀,但是,這一切都無法令她成為貴族們的威脅,因為,她是平民。

    卡特男爵知道,這些夫人小姐們頂多是把這個平民當成是某種消遣,類似於一隻新奇的魔獸寵物,但是,伊米莉娜卻無法看透這樣的事實——她還年輕,她還注重這些外顯的虛榮。

    卡特男爵並不在意一個維爾莉特-索倫,也不在意赫蒂-特納,甚至連拜倫-特納以及整個特納家族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但是,在如今這個敏|感時機,他卻不能貿然對特納莊園下手,而且,如今,赫蒂-特納又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與斯諾家勾搭在一起,他便更不好出手……

    卡特男爵輕輕敲擊著桌面,試圖想出一個更委婉,同時也更安全的方法去解決特納莊園的問題,為此,他將拜倫-特納以及赫蒂-特納的資料抽選出來,細細地從頭看起——這是一項極其繁瑣與無聊的過程,但當事件進|入僵局的時候,卻又往往是最能讓人尋得突破機會的過程。

    這一次,卡特男爵也因此受益——只見他越看越驚喜,猛然一下拍案而起,大聲叫嚷著管家的名字,開始了一連串的吩咐。

    待將管家打發走,卡特男爵握拳擊打在窗檯上,面顯獰色——這一回,他就不信得不到特納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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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計謀初成

    蒼鷹在天空之上鳴叫、盤旋,寬大的羽翼在平原上投下一片陰影,偶爾發出的尖嘯聲對於動物們而言,就像是死亡的召喚,林間傳來一陣陣狗吠聲,有時在東,有時在西,有時彷彿四面八方都圍滿了這些可惡的獵犬,長久以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狩獵場面的野獸們被驅趕得慌了神,在林間,在草叢,要丘陵間四散逃竄著,潰不成軍。

    「咻……」一道箭矢破風聲過,一柄利箭帶著尖嘯刺進了一隻似羊似鹿的動物體|內,強勁的力道將這只中等體型的野獸挾帶著從稀疏的林間飛躍而起,撲倒在一片蒿草凝綠的草林間。

    兩隻大狗隨之從林間竄出,圍著這只正在進行垂死掙扎的野獸轉著圈,大聲狂吠著,引得野獸更加下死力地掙扎,只可惜,這樣的掙扎並不能為它換來一絲一毫的生機,反倒加速血液的流失,加速它的死亡。

    等到獵物徹底失去生機,兩隻訓練有素的獵犬跑近前,就要叼起獵物,送回它們的主人手中,卻不料想,就在它們湊近獵物的同時,一道黑影掠過,不僅搶走了死亡的戰利品,更是將兩隻大狗逼退數步——如果它們不是及時退後,恐怕,就將會血濺當場!

    「吼……汪汪!」兩隻大狗擺出攻擊姿態,毛髮蓬立,裂唇呲牙,露出藏於唇下的兩排利齒,沉沉的嘶吼聲從喉間湧起,帶著十足的警告姿態。

    「吼……嗷嗷……吼!」犬口奪食的傢伙在距離兩隻大狗數米開外的地方,放下戰利品,同樣擺出攻擊姿態,發出陣陣警告性的吼叫——別看它的體型比獵犬要小上兩圈,並且還是幼生階段,但是,它的攻擊力與威脅性卻比兩隻大狗加起來還要更可怕!

    這是一隻2級魔狼的幼崽,在它的唇齒間,隨著吼叫。隱隱有風系的魔法能量在聚集,誰也不敢懷疑,只要獵犬們稍有動作,這只魔狼幼崽必然會以魔法攻擊之!

    兩隻大狗與一隻魔狼幼崽對峙著。局勢一觸即發,但是,卻是哪一方都不敢先行有所動作。

    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中,天空中盤旋著的蒼鷹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鳴叫聲,大狗身後也顯起一陣別樣的指示聲嘯,魔狼幼崽登時察覺到力量對比的天平在傾斜,不再有所猶豫,吐出一道風刃,將之前的獵物切割對半,然後叨起稍顯短小的那半邊。足下一陣魔力湧動,咻得一下便竄飛出去。

    幾乎是在魔狼幼崽離開的同時,蒼鷹已經完成了攻擊前的預備,快速俯衝而下,兩隻鋒銳的爪子撕|裂空氣。在魔狼幼崽原本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了數道深刻的爪痕——如果當真被這樣的攻擊擊中,就算這只魔狼幼崽具備驅使風系魔法的能力,恐怕也會命喪當場,成為蒼鷹的戰利品。

    蒼鷹一擊失敗,振翅飛起,繼續回歸天空的懷抱,而兩隻大狗圍在被切割了小半個身體的獵物身旁轉了一圈。彼此對吠著,似乎想要追擊那隻魔狼,又似乎受到之前指示的影響,不敢擅自離開獵物。

    正猶豫間,一群人馬從林中走出,一聲哨音吹響。兩隻大狗重新回到大部隊之中,圍在它們主人的身體繞著圈兒地撒歡。

    老練的獵人拍拍大狗的身體,喂給它們兩塊生肉,然後大步走到只剩半邊的獵物身邊,四下察看了一番。皺著眉向自家大人匯報導:「大人,這裡有一隻魔狼——雖然只是幼崽,但是,既然已經掌握魔法,已經是快要成年了。」

    「魔狼幼崽?這倒是有意思,」尤里西斯用手中的木棍翻動了一下可憐的獵物,挑眉一笑道,「不是說,南島平原這裡沒有魔獸嗎,哪裡又冒出一隻魔狼幼崽來了?」

    斯諾子爵也被這個意外的消息嚇了一跳,再三向手下的獵人確認,最終才想起:「前段時間,的確有人向鎮上的治安官反應有魔狼襲擊人的事情,不過,經過治安官與傭兵的掃蕩,都已經清理清楚了,恐怕,這只幼崽正是那次清理的漏網之魚——兩位大人,你們看……」

    依著斯諾子爵的意思,既然他們今天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獵物,如今又出現魔獸跡象,最安全的選擇就是提前結束今天的狩獵之旅,回去享受他們今天的戰利品。

    可是,兩位貴客卻並不是這種謹慎小心的性格,尤里西斯當即興致昂然道:「不過是一隻2級魔狼幼崽,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正缺一副護腕,獵了這只魔狼,扒了它的皮給我做一雙護腕倒是正好——魔狼皮對出手速度可是有增幅作用,幼狼皮又是柔|軟服貼,正好是最合適的選擇。」

    說著,尤里西斯指了指斯諾家的獵人道:「嗨,讓你們的狗給我好好找找,那隻魔狼跑哪裡去了,要是能捉到它,重重有賞!」

    獵人為難地看了看斯諾子爵的意思,得到他的目光示意後,口出呼嘯之聲,召喚來眾獵犬,一番交待之後,把所有的獵犬都放出去,頓時,吠聲四起。

    獵犬們的效率驚人,才撒出去不多時,便聽得一陣接連不斷的狂吠聲,眾人走出密|林,只見前方是一片低矮起伏的丘陵地帶,滿山遍野是深及膝蓋的蒿草,草間點綴藍色鈴鐺模樣的小朵,一叢叢,一簇簇,別有幾分雅緻風情。

    獵犬們在丘陵上奔跑著,極有戰略頭腦,如同群狼圍獵一樣,驅趕著獵物——只見蒿草叢間,一道黑影四下亂竄著,卻被獵犬與天空之上的蒼鷹慢慢逼到某個有限範圍之內。

    人類們站得遠遠地,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圍獵的場景,偶爾交換幾句意見,點評著獵物的表現以及獵犬們的圍獵技術,悠閒悠哉至極。

    突然間,參與圍獵的獵犬與蒼鷹發出一陣陣興奮的叫嚷聲——這代表著圍獵已經進|入最後的收關階段,眾人興步上前,果然只見大狗們擠在一處低凹處,吠叫著,踩踏著,不時用爪子和鼻子在草地間拱弄著什麼東西。還有兩隻獵犬甚至在咀嚼著一些不知名的事物。

    獵人大喝出聲,訓斥著這些突然變得無組織、無紀律的獵犬,手中的短鞭「啪啪」出聲——雖然鞭子沒能打在大狗們的身上,但是。這些獵犬一個個都害怕地嗚嗚低喚,乖乖整隊,又恢復了原本的精英模樣。

    此時,人們才看清,它們圍著打轉的地方並沒有什麼魔狼幼崽,而是一叢容易引起犬類野獸興奮的野草,獵人在草地上撥拉一陣,並沒有發現獵物,正憤憤然之際,斯諾子爵突然出聲道:「你們把這一片草都拔起來!」

    眾僕人雖然深感納悶。但還是捲起袖管,拔起草來。

    才動手,斯諾子爵又叫:「你們小心點,別把草下面的那些菌菇給破壞了!」

    一番忙碌之後,露出草叢之下。貼地而生的菌菇,每一片不過指甲蓋大小,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處生長。

    斯諾子爵認真研究了這些菌菇,越看越興奮,越看越激動。

    不過,尤里西斯面對這一幕卻是不由黑了半張臉——他捅了捅身側的好友,咬牙道:「你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塞繆爾眼前蒙著黑紗。一時間,難以判斷他的神情,只聽他語氣淡淡道:「倒沒想到會是今天,不過,早晚而已。」

    尤里西斯不由得想要磨牙——他知道,自己一行是被赫蒂-特納給算計了。並且,自己身邊這一位則是赫蒂-特納的幫凶,唯有自己是被蒙在骨子裡的!

    「大人,兩位大人!您看,這是紅孢菌。一大片的紅孢菌!」斯諾子爵手捧了小叢紅孢菌,興奮地大叫。

    尤里西斯看著他雙眼放光,興奮得不知所已的模樣,稍稍感到一點安慰——好吧,至少還有一位比自己更淒慘,不僅完全被矇蔽,甚至連發現自己被矇蔽,被算計的機會也沒有。

    不過,反過來說,這未免不是一種幸福?

    哀怨歸哀怨,既然已經進|入別人的算計之中,這場戲,他們還是經接著往下演。

    接著,斯諾子爵便在尤里西斯的提點下,撒開人手,四下探查,確認紅孢菌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遍佈存在於這片丘陵地帶,由此證明,這裡極有可能是灰鈷晶礦的產區。

    再接下來,一切事情順理成章——斯諾子爵把發現往上匯報,直接傳達到了佩蘭城城主的案首,並且,由城主大人親自率隊,組織權威人士,深|入這片丘陵地帶,探查晶石礦的礦藏情況——礦脈走向,礦石儲量,確定開發價值等等。

    只不過,礙於某種不知名的理由,以上一切事情,包括礦區的發現以及後續探查等工作,都只是在私底下默默進行,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但是,卻也沒有特意隱瞞。只要人們有心探查,只要消息稍微靈通一些的人士,都會對此有所耳聞——當然,身為這片晶石礦發現地的地主,特納莊園的成員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

    「對於這件事情的進展,你是怎麼想的?」特納子爵慢悠悠地問著赫蒂。

    赫蒂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這些大人們明顯是不願意就此處置卡特家——也許是因為他們背後的那股力量?」

    特納子爵滿意地點點頭:「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適合我們插手,我已經和卡米爾說好了,這次我去佩蘭城治療的時候,你隨我一起,專心在卡米爾的教導下好好學一學——最近,莊園的各項事務已經嚴重影響你的學習進程,維爾莉特已經不只一次向我表達了擔憂之情。」

    赫蒂的表情僵了一下,無奈地扁了扁嘴,有些沒精打采地答應下來——在進行淑女教育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是統一戰線,她就算再如何不願,那也是投訴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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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再起爭執

    內瑞爾-卡特被卡特男爵急召回莊園,看到的便是一片暴怒過後的凌亂場面——整個莊園都沉浸在一派低氣壓之下,男爵的書房再一次被毀於一旦,男爵所信賴的管家及幾位親近男僕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些暴力過後的痕跡。

    內瑞爾一路看去,心思也隨之一沉——能讓人傷在看得見的地方,可見自家兄長此時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這要是給外人看見了,那可得是多麼難堪的一件事啊。

    思及此,內瑞爾難得大方地從自己的魔法袍中掏出一支手指粗細的低級治療藥劑,交給管家,讓他與幾位男僕互相勻一勻,將臉上、身上的傷痕遮掩去。

    管家滿臉感動地接下藥劑,反手揣入懷中,更加慇勤地頭前引路,同時,還低聲,有意無意地透露些許男爵的現狀——例如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怎麼個生氣法,又做了哪些吩咐一類的。

    書房中再次只剩下兄弟兩人,只是,這一次,他們的對話地點一片凌亂,就連兩人坐的椅子也是臨時抬進來的。

    內瑞爾環視一番,率先開口道:「大哥,請謹慎注意你的舉止,依你如今的反應,豈不明顯是作賊心虛,自送把柄嗎?伊夫林家雖然派下調查組,但是,我們已經對礦洞做了充分的掩飾,就算最後不幸被查處,不過只是交交罰款罷了,你何至於如此憤怒?」

    卡特男爵瞪了內瑞爾一眼——敢情不是罰他的錢,這傢伙才能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不過只是交交罰款罷了」這樣的話!要知道,盜挖礦藏那可是重罪,雖然他是貴族可是免於流放與刑拘的懲罰,但是,罰款的數額絕對要高達上千金幣!

    這樣高數額的罰款,對於任何一名貴族而言,都是割心挖肺一般的疼痛!

    然而,更重要的。卻不僅僅是盜挖礦藏一件事而已,還有另一個更驚人的壞消息,一併加劇了卡特男爵的憤怒。

    「礦藏被發現的事還在其次,」卡特男爵壓抑著憤怒。說道,「現在,更要命的是那此蠻人奴隸——內瑞爾,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嗎,你說過,你會把他們徹底解決,不留後患!」

    內瑞爾聞言,微微一怔:「是啊,我的確是把他們處理乾淨了,怎麼。你懷疑我?」

    卡特男爵只覺熊熊怒火在肚子裡燃燒著,只要他稍一開口,就要衝口而出,所以,他閉眼。忍了又忍,再睜眼時,說道:「我怎麼聽說,最近有幾名混血蠻人奴隸在黑市的奴隸交易市場鬧出些問題——這些奴隸身上有大量的灰鈷晶石能量殘餘!」

    內瑞爾臉色不變,交握的十指卻是不自覺地相互彈動了幾下,語氣鎮定地說道:「哦?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嗎?那些奴隸受到了什麼樣的處置?應該沒給他們的買主惹出什麼麻煩來吧。」

    卡特男爵見他顧左右而言他,怒極抬腳。將位於兩人之間的小幾踢得老遠,然後咆哮道:「你居然瞞著我把他們賣到黑市去,還和我說已經把他們處置乾淨了——好!很好!非常好!把我當個傻子一樣耍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啊?」

    內瑞爾稍稍挪了挪身體,雙手交握腹前,擺出一個十分安穩的姿態道:「大哥,你在說什麼。我可不明白,黑市出現的混血蠻人奴隸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莊園沒僱傭過混血蠻人奴隸,不是嗎?任誰來查,都是一個結果。不是嗎?」

    眼見卡特男爵的怒氣稍稍有些壓制,內瑞爾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心中盤算幾回,確認自己當時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才安心地反過來怪罪卡特男爵道:「以後,如果只有這點事情,就別拿來煩我了——最近正在準備衝擊3級魔法師,如果我成功了,對誰都有好處。」

    「你別以為升為3級魔法師就萬事大吉,」卡特男爵神情陰鬱地望著他,好似在看一個死人一般,目光陰森,令人不寒而慄,「這批奴隸可是從蠻族那邊直接運過來的,如果被發現了,一個通敵之罪可是免不了的——到時候,你就算是6級魔法師也不管用!」

    內瑞爾從來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猛一抬頭,血紅著眼瞪著卡特男爵,憤然不已——他沒想到,卡特男爵居然會把這樣一批燙手山芋將給自己,就算當時,他照著彼此間的默契將這批奴隸殺死並毀屍滅跡,也無法保證不會在某一天突然暴露,畢竟,他是真真切切與這幫奴隸有過接觸的!

    兄弟倆彼此怒視,只是,這一回,內瑞爾的怒火顯然要比卡特男爵更加地狂野。

    所幸,最後還是魔法師的理性佔據上風,內瑞爾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眼之時,眼底已是一派平靜,他又恢復成那個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大人。

    「無論這些奴隸是什麼來歷,總之,卡特莊園從未擁有奴隸,更不用說混血蠻人奴隸,」內瑞爾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帝國貴族,一切行事以貴族法令為準則——你說是吧,我的兄長大人?」

    卡特男爵也露出微笑,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同意了他的聲明。

    雖然又一次達成共識,但是,雙方心下所盤算的事情卻是各有不同,不過,無論如何總脫不開如何將自己從泥潭中拔離出來,如何讓自己遠離這些越加令人焦頭爛額的麻煩事……

    ……

    「舞蹈是一門高雅的藝術,是最能體現形體之美與韻律之美的藝術,是愛神與美神共同專研的藝術,」卡米爾-梅達語調和緩地讚美著舞蹈,同時,也評點著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少女們的舞蹈,從藝術性、技術性、感情投入程度等各方面進行了全方位的解說,各種評點術語聽得赫蒂的心底一陣陣地發虛——在她看來十分曼妙的舞姿都能被卡米爾批出如此多的錯處,那麼,等到卡米爾開始評點她的舞蹈時,豈不是要被批得面目全非?

    惴惴間,一輪音樂停止,卡米爾示意赫蒂準備,叮囑她在下一曲舞曲好好表現——這正是要開始挑剔與教學的先光……

    先展示、後挑剔、再指教——這是卡米爾調|教赫蒂時的慣用招數,用卡米爾的話來說,這是最適合赫蒂的授課方法,似乎只有通過這種嘗試性的學習與不斷「試錯-懲罰-調整」的方式,才能讓赫蒂徹底糾正每一個錯誤。

    且不論這種理論是否靠譜,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的效果當真不錯——為了避免在同一錯誤上疊加的加重懲罰,赫蒂在學習之中總是全身心投入學習,力圖減輕受罰的力度,爭取早日出師。

    少女們在同一個舞池舞蹈,雖然聆聽的是同一首音樂,但是,跳出來的卻是不同的舞蹈,每一個人都憑藉著自己對音樂的不同理解而選擇不同的舞姿,詮釋著各自不同的情感。所幸舞池夠大,才不會發生互相衝撞的慘劇。而在舞池之外,專注挑剔的並不只有卡米爾一人,平均每三五位少女就會有一位教養師在關注、記錄,以備指點。

    也許是由於年齡相當的緣故,少女們在起舞之際,總是忍不住生出幾分比拚的心思,偶爾的眼神交錯都充滿了火|藥味,不自覺間就會保證每一個舞蹈動作都盡善盡美,以使自己不在無形的對抗中居於下風。

    這是一場少女們的小型聚會,同時,也是一場能力的互相試探,對於年齡相當,家世相當的貴族少女們而言,個人的才華以及良好的聲譽能夠增加她們本身賦加值,令她們在接下來的婚配之中獲得更有利的地位——在這個男權當道的世界裡,女性要想獲得更好的生活,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嫁得好。

    赫蒂的生命理想雖然並不在於此,不過,她卻不會傻傻地與整個社會大局相抗衡,順波逐流的同時,難免總少了幾分積極性,這使得她無法將每一項才華發揮到極致,卻又難得孕育出一種獨屬於她自己的不羈的風情。

    卡米爾站在一處距離舞池稍的高台俯視著,目光緊隨赫蒂,隨著她的舞蹈而運動,嚴苛地評估著她的舞姿,與此同時,卻也在不斷調整著對赫蒂的想法,以及下一步教學的計畫——這個女孩有一種獨特的個人魅力,這在如今的貴族女性群體中是一件極難得的事情,更不用說,在如此稚嫩的年紀裡就隱隱可見其風範雛形。

    一位優秀的貴族不僅需要有血統、教養、禮儀規矩,更需要擁有獨特的風度與品味——前者使他們融入「貴族」這個階層,而後者則令他們從同一階層中脫穎而出。

    卡米爾-梅達此生見過無數貴族,或紈袴或精英,她對於自己的眼光有著絕對的自信,而如今,憑著這種自信,她可以認定,當赫蒂-特納成年之後,一定將會是顆耀眼的新星——不,或許不需要等待成年,只需再稍加磨礫,她便能如同褪去砂皮的彩鑽,光華閃亮!

    只是,未來的某一天,不知道哪位貴族紳士能夠擁有這樣的魅力與能力,獲得她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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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6 23:55:56
059 母親歸來

    佩蘭城的日子閒悠而富足,每天不用與陽光賽跑,比比誰更早起,更沒有騎馬出行的晨練運動,整日需要操心的只有詩歌、音律、舞蹈、語言、藝術欣賞與穿衣打扮,時光一下了變得緩慢而旖|旎,充滿了粉紅色的氣氛,精緻而優雅,每天圍繞在身邊服侍的人員多達十數位,縱然是女僕,但是,她們中的每一位都是經過認真調|教,極具教養,一言一行盡顯典雅。

    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中,赫蒂整個人也發生了十分明顯的變化,原本因生活壓力而衍生出的強勢與精明逐漸被純然女性的柔和精緻所替代,行走、站立、說話……舉手投足間,優雅內化,讓人看不出任何規矩的痕跡,卻又時時刻刻顯示出她的與眾不同——這說明,赫蒂已經將這些完全吸收,內化為獨屬於自己的美麗。

    自從再一次入住佩蘭城,無論是特納莊園、卡特男爵還是那420金幣似乎都統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她就像任何一名貴族少女一般,每日睜眼的第一件事需要考慮的只有今天要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吃什麼點心、喝什麼茶——除了享受富足生活給予的一切福利外,似乎就沒有其它任何事情需要她們為之操心。

    哦,當然,如果從長遠意義上來衡量的話,她們最需要擔心的只有一件事——如何嫁得更好。

    上午茶的時間,女管家將會將赫蒂今天需要參加的社交以及出行的路線規劃出來,並遞交赫蒂和卡米爾審視,作為這一整天行動的主要指導。

    這一天也不例外,只是,女管家的神態略有些古怪,令赫蒂不由多看了兩眼。

    女管家也略顯為難地看了赫蒂一眼,然後將幾封拜帖遞到卡米爾手上,並未多說什麼。但是她的神情卻已經說明了足夠多的東西——赫蒂不由得放下茶杯,微偏頭,神情可愛地望著卡米爾,等待她的回應。

    卡米爾翻看手中的拜帖。眉頭微蹙,一張接一張,最後,她將大約七八張拜帖一合攏,放在自己的左手邊,用指沿按壓住,望向赫蒂時,目光中難免帶上幾分嚴厲:「赫蒂,你最近兩天是否有在哪家店舖消費的時候掛賬了呢?」

    「沒有!」赫蒂的目光在卡米爾的左邊上轉溜一圈,大約猜到了這些拜帖的來源。因此,更加疑惑道,「卡米爾女士,我的一切行程,您都是知道的。最近幾天,除了去帕希爾夫人的女裝店定製下一季的衣服外,並沒有進行任何消費。」

    卡米爾自然也是信任赫蒂的,所在,直接將那些拜帖推到赫蒂眼前道:「這些是來自於服裝、首飾以及餐廳等多處高級商店經理人的拜帖,他們手中有以你的名義簽發的賬單——你需要見一見他們嗎?」

    「這是當然,卡米爾女士。我想,我將非常迫切地需要這次會面,」赫蒂嚴肅地說道,她需要搞清楚,究竟是誰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冒充自己的名義進行如此巨額的消費——30金幣啊!將近她今年年收入的1/4啊!哪家敗家子居然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浪費了她這麼多的金幣啊!

    帶著如此憤懣心思,赫蒂板著臉接見了這些前來討債的經理人——這些都是長期混跡於各個貴族門前的平民。受到一定的教育,舉止有理,一見面自然不會直接提及債務的事情,而是在赫蒂及卡米爾面前討論了一番最新的流行風向,以及店內的精品商品。繞了半天閒話,就是不主動提及債務,畢竟,以平民的身份向貴族討債,是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

    不過,事情並不會因為大家的無視而不存在,大約閒扯得差不多了,赫蒂輕咳一聲,示意女管家發問,詢問欠掛賬人的情況——這些經理人被引薦給赫蒂的時候,大多因為聽到赫蒂的名字而面露驚訝,顯然,在他們店裡掛賬的人不是赫蒂,所以,這一問,自然有人率先而出,絮絮道來。

    「購買首飾的是一位年輕女士,金發碧眼,高貴而優雅,她以特納小姐的名義定製了一整套最新的粉炎晶石首飾,包括額飾、耳環、項鏈、手鏈、戒指以及胸針與扇墜,總價值11金幣23銀幣,並已於昨天下午取走首飾。」

    第一個出來說明的是首飾店的經理人,為了不顯出對貴族女性的冒犯,他對購買者的容貌描述非常地泛泛,只有極少數一些有用信息,接下來的幾位所訴說的內容也與他大同小異,不過,反覆點出的部分鮮明特徵卻已經足以令赫蒂構畫出這樣一個人物——

    年輕的貴族女性,二十來歲到三十來歲上下,金發碧眼,喜愛色彩豔麗的服飾與造型華麗的首飾,出手大方到近乎奢侈……

    最重要的是,這位女性還與赫蒂有著極其親密的關係!

    這樣的人物還需要有第二人選嗎!?

    赫蒂黑沉著一張臉,豎起手掌,止住了經理人們的話語,向女管家微一示意,說道:「今天下午,我會派人去諸位店裡結清賬目,對於諸位的貼心服務,我個人表示十分讚賞,但是,不得不聲明的是,我本人是一名不具備獨立經濟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按照法律規定,除非特殊情況,我不能以本人的名義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賒欠賬務——希望諸位也能與我一同成為一名維護法律尊嚴的帝國子民。」

    這話說得委婉,卻是在警告眾人,不許再有隨意讓人掛賬到自己名下的事情發生,眾經理人諾諾應是,而後在女管家的示意下,紛紛退出。

    屋裡恢復清靜之後,赫蒂揉了揉眉間,苦惱嘆息一聲,轉而向卡米爾道:「卡米爾女士,十分抱歉,我想我們只能提前中止這次教學——對此,我本人深感遺憾了。」

    卡米爾挺直著背坐在赫蒂的左手邊,面色整肅,先是看著會讓人覺得嚴肅不可親近,但是,相處久了就會發覺這樣的卡米爾令人無比安心,彷彿一切事務到了她這裡都能被輕鬆解決。

    「如果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話,我能知道這位掛賬的女士是哪一位人士嗎?」卡米爾主動發問。

    「當然,這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赫蒂繼續嘆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掛賬的人應該是我的母親,維多利亞-特納,她於數月前,初夏剛至的時候,與一位好友前往塞浦維亞度假,自此音訊全無,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了佩蘭城……」

    一邊說著,腦子一邊已經開動起來,思索著——維多利亞是什麼時候回到佩蘭城的,她怎麼會知道可以掛賬到赫蒂-特納的名下?難道她已經知道赫蒂成為特納莊園的繼承人了?那麼,又是誰告訴維多利亞的呢?是無意透露的,還是蓄意算計的呢?

    赫蒂的腦海中已經牽起了無數條陰謀線索——這是她成為特納莊園繼承人之後,迅速形成的思考模式,對於如今的她而言,只有想得足夠多,足夠複雜,才有安全感。

    迅速生成判斷之後,赫蒂向卡米爾告辭,換了出門的裝扮,帶著貼身女僕坐上女管家準備的馬車,想了想,她首先讓車伕將她送到煉金師公會,讓貼身女僕找來小丹尼,如此這般地叮囑一番,而後買了幾張魔法信箋——那種價錢無比昂貴,但卻能在寫上明確地址與收信人之後,以比飛鷹還快的飛行速度傳遞到收信人手中的魔法信箋——寫了一則短書,穿往帕布里奇亞。

    作完這一切,赫蒂這才讓馬車將她送往特納子爵的所在——關於在佩蘭城尋人這件事情,想來,特納子爵與弗蘭克應該比自己更有經驗!

    ……

    維多利亞的行蹤並不難尋找,尤其是她並沒有特意隱藏自己的行蹤與身份,與此同時,她的喜愛又是如此鮮明,具有特色,幾乎不費多少力氣,就足以鎖定她的所在——當情報反饋到赫蒂手上的時候,維多利亞正在一個有名的休閒沙龍裡享受著溫湯沐浴與推拿按摩服務。

    這是一個專為女性服務的私|密沙龍,只有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成年女性才能涉足其間,然而,赫蒂此時卻是一身薄紗漫步其間——為她此行作背書的人選,不做二想,只有卡米爾-梅達最合適。只是,這位傳統而保守的女士從來不涉足這種以享樂為賣點與最終目的的場所。

    赫蒂進來之前已經打好招呼,所以,沙龍的工作人員一路將她向內引,一連走了約有十來分鐘,除了這裡的服務員外,竟是一個客人也沒遇見!

    由此可見,此處的服務之貼心,可見一般!

    沙龍女僕將赫蒂帶到維多利亞所在的浴池包間,先與內裡正在服務的女僕通報一聲,待取得維多利亞的同意之後,才讓赫蒂入內。

    粉紅色的花瓣鋪滿浴湯,室內熱氣蒸騰,不過幾步路,就已經令人汗濕浹背,來往行走的都是美麗的年輕女性,她們神態謙恭,舉止輕盈,雖說不上優雅,卻也是十分美麗,雖然衣著暴露,卻不會給人以情|色之感,反而因袒露肉體的健康而令人感受到一種青春的活力與美好。

    維多利亞赤身裸體平躺在按摩椅上,一身柔膚潔白似雪,細膩如脂,別說是男性見了失魂,就連女性看了也難免讚歎。

    聽到關門聲,維多利亞抬起頭來,望著逐步走近的女兒,嬌聲笑道:「赫蒂,小可愛,你可算來了呀,速度可真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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