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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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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7:12
080 靈感女神

  在人類社會,教會是神聖的地域,不分高低貴賤,所有人對教會都有一種天然的崇敬之心,也就是說,無論身處如何混亂的環境裡,只要進入教會的領地,便不會發生邪惡與罪孽之舉——就算最窮凶極惡的人都不會也不敢在此放肆。

  因為,天神在上,同時,也因為,教會的修士與聖徒們千百年來,總是那麼無私地將天神之光播灑到人世間的每一處角落,無關窮富,不分貴賤——他們以信仰,以及真正平等無私的胸懷令那些縱然身處地獄的人類心中也依舊燃放一絲光明。

  奧尼爾緊靠在教會的外牆上,仰首望天,好半天才喘均氣息,一手扶著牆,沿著牆根慢慢向前走——只要找到教會的修士,他就可以拜託修士為他指引道路,或是僱傭一輛可靠的馬車,以便他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這座教會建築顯然已經十分年邁,外牆的土漆嚴重脫落,裸|露出內裡的厚重青磚,不少地方有苔蘚附著,但見磚縫間生出幾分綠意,在風中搖曳。

  走過一段相對完整的舊牆後,拐過一道彎,前方的牆壁顯得更加破落,部分牆體甚至出現的坍塌,經過大約五十米的路程之外,奧尼爾的左手邊出現了一肩半掩著的鐵門。

  簡單的彎花裝飾表明這裡曾經美麗過,只不過,如今,它們卻被時間與風雨摧殘得零落不堪,鐵製的柵欄上鏽跡斑斑,纏著破布與蜘蛛網,透過鐵門向內望,可見一片雜草叢生的小操場,操場一角還種著一些蔬菜。

  奧尼爾眼前一亮,當即推門而入——有種菜就說明有人住!

  「抱歉,打擾了,請問有人在嗎?」奧尼爾一邊揚聲問著。一邊走進門,只見小操場右側是一排建築,沒有門,只有在貼近外牆的位置有一條光線陰暗的小弄堂。

  奧尼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相信教會的權威,小心謹慎地走進弄堂之內。

  光線被兩邊的高大牆體遮擋,只讓人行走於陰影之中,再加穿堂風嗖嗖地吹著,整個走道,除了風聲與腳步聲,竟是沒有任何其它聲音,不免令人寒毛直立。

  奧尼爾越走越緊張,越緊張便不由得越加快腳步,當穿過弄堂之後。只覺眼前一亮,整個人似乎從地獄又回到人間一般,陽光、和風、歡歌、笑語,還有美麗的琴音——

  樂聲悠揚,每一個音符都有如雀躍的小精靈。帶著光與熱,攜手歡唱,輕揚的旋律在一個相對柔和的坡度緩緩爬升,向上、向上,有如歡樂在慢慢累積,又如細雨在滋潤乾枯的心田,一點一點。直到最後,滿溢而出,匯成小溪,聚成大河,奔騰而走,歡快地叫喚著。肆意地奔馳著,一路經過千山萬水,最終匯入廣闊的海洋……

  柔和舒緩的樂聲靜謐流淌,在一個低沉的音域反覆循環,像是海浪一波接一波湧向遠方。隨之而去的,還有人們的憂思與煩惱……

  ……

  奧尼爾不知道自己站在陽光之下聽了多久,他只覺自己彷彿闖進了一個夢幻的童話故事裡,被歡樂的天神賜予神奇的魔法,將一切煩惱和不快樂從生命中剝離,滿身心只剩下寧靜與美好。

  等到奧尼爾從自己的意想世界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從中天偏離,落到了西邊的天空,掛在地平線上,要掉不掉——卻原來,他剛才那一恍惚竟耗去了不只一個小時的時間!

  奧尼爾激動地原地打轉,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做些什麼——滿腦子的音符在跳躍著,叫囂著,急不可耐地希望他把它們譜寫,但是,另一種更為迫切的欲|望是,他想再聽聽那琴聲,再聽聽那段對他來說帶有魔力的琴聲!

  ……

  莫斯里哀度過了一個漫長而無聊的下午,整個人顯得比平時還要更加陰沉一些,但是,這樣的神態在那些對他無比痴迷的少女們眼中卻被披上了浪漫的色彩,顯得憂鬱而脆弱,激發起女孩們滿滿的母性,一個個都恨不得撲將上來,用自己的熱情與愛意溫暖這個「迷失在人生旅途中的羔羊」。

  只不過,這樣的熱情對於莫斯里哀來說,只能換來更糟糕的結果——他毫不客氣地推拒了所有的邀請,甚至是之前就已經說好的晚餐也一併婉絕,獨自坐上馬車回到安哥拉之角。

  向櫃檯的侍者打聽了奧尼爾已經回來的消息之後,莫斯里哀拎著一杯陳年干紅便去找老友訴苦,卻沒想到,一進門,見到的卻是一臉恍惚,好似正在夢遊狀態的奧尼爾。

  老友的異樣瞬間驅散了莫斯里哀的一切負面情緒,身體裡的八卦精神滿血復活,滿頭髮絲幾乎都要化作天線,展開全面偵察——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各種看、各種打量,以及各種聯想猜測之後,莫斯里哀湊到奧尼爾身前,問道:「老朋友,你思春了?」

  奧尼爾精神恍惚地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望著莫斯里哀,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又似乎透過莫斯里哀在看其它什麼人,而後,突然間,奧尼爾一下跳起,左手在右手手背上一撥拉,一道亮光將他籠罩,同時,嚮往擴張,將他身週三米以內的所有事物都向後推開——包括莫斯里哀。

  亮光過後,奧尼爾身前出現了一架月牙白外觀的鋼琴,美麗得有如用瓷器打造的一般。

  當第一個音符響起,莫斯里哀便覺得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音樂鎖拿,隨著它的起而歡,隨著它的落而悲,哭哭笑笑,自己的情緒竟是無法由自我主宰,而完全被奧尼爾所控制!

  這就是奧尼爾的音樂,附有魔力的音樂,比之魅魔的誘幻之術更為持久,比之海妖的歌聲更令人無法抗拒的音樂!

  樂聲落盡,房間裡依舊一派安靜,久久,莫斯里哀才踉蹌一下,有些腳軟地癱坐城沙發上。抬手指著奧尼爾,半晌,才驚豔道:「苦熬了大半年,你的新曲終於完成了。真是太美妙了,它叫什麼名字,等等,等等,我想想,我想想……」

  莫斯里哀用手不斷拍打著椅子扶手,不時又拍打自己的額頭,如此反覆幾回後,突然一抬頭,一抬手。直接奧尼爾道:「海魂,叫海魂!怎麼樣,這個名字夠貼切了吧!」

  奧尼爾的手在琴鍵上一劃,帶出一串清亮的聲響,而後合上琴鍵蓋。手中亮光再起,緩緩包裹住鋼琴,不過數秒鐘,整台鋼琴再次消失,乾淨利落得彷彿它從未出現過。

  「名字是挺好的,但是,很可惜。這不是我的新曲,」奧尼爾面露遺憾的同時,還帶著幾分嚮往。

  莫斯里哀微眯了一下眼,起身取了兩個酒杯,將醒好的紅酒各倒一杯,其中一杯遞給奧尼爾。另一杯在自己鼻下搖了搖,聞了聞香氣——

  「你今天碰到靈感女神了?」

  雖是個問句,但,以依莫斯里哀對奧尼爾的瞭解,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確信無疑。要不然,他又怎麼會捨得用自己最摯愛的樂器彈奏這樣一首曲子?

  「是啊,是啊,那實在是太美妙了,我從來不知道除了我的彈奏之外,居然還有其它樂聲可以如此迷人,那簡直是天籟之音!」激動過後,奧尼爾一臉懊惱,「可惜,我居然沒找到它的彈奏者,我問過了整個教會的每一位修女,居然沒人知道那位女士的來歷,這難道當真是天神給我的考驗嗎?」

  莫斯里哀好奇追問。

  奧尼爾才連連嘆息地將自己這一天的經歷道出——當然,那些被尾|隨的不名譽事件早就被奧尼爾從他的記憶中剔除,剩下的絕大篇幅是關於那首鋼琴曲,以及對那位資助教會福利院、陪伴孤兒們玩樂、並為整個教會帶來美妙旋律的高貴女士的滿滿的讚美。

  奧尼爾幾乎用上自己所知所會的一切美好詞彙來形容這樣的一個女性形象,甚至被他抬升到幾乎與天神相平齊的地位!

  「也就是說,你最終還是不知道你的靈感女神是何許人?」莫斯里哀的一句總結將奧尼爾從天堂打落地獄,同時,也換來奧尼爾無比哀怨與憤怒的注視……

  「咳,那麼,你探知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嗎?」莫斯里哀輕咳一聲,試圖為好友幫些忙。

  奧尼爾懊惱地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飲幾口,才道:「據主修女描述,前去福利院看望孤兒的是一對姐妹倆,出身貴族,今年是第一次出現在福利院,但是,她們似乎十分熟悉如何與孩子們相處,姐姐的年紀大約在十八、九歲上下,妹妹則是十二三歲左右。她們提供了大量的資助,但是,卻沒有留下姓名。」

  莫斯里哀聽著,突發其想道:「十八、九歲上下的貴族女性,又精通琴技……或許,我們可以舉辦一次音樂會,召集佩蘭省的所有適齡女性——奧尼爾,你覺得怎麼樣!?」

  「這真是一個最天才的想法!」奧尼爾興奮叫道,「莫瑞,好莫瑞,你是天神的使者,這世上沒有比你更聰明的人了!」

  如此讚美著,奧尼爾激動地在屋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指手劃腳地將音樂會的各個流程都思考了一輪,甚至連會場的佈置都心有腹案,但在如何執行一事上,卻面臨了一個大難題——誰來操辦?

  奧尼爾和莫斯里哀都來自帝都,對佩蘭省一竅不通,又如何保證能夠通知到所有的貴族女性,更如何保證,那些符合條件的年輕女孩們會願意來參加這樣的一個活動?

  一對老朋友面面相覷一陣,最終還是「天神使者,世界上最聰明的」莫斯里哀先生想到了一個無比合適的人選——可敬可愛又熱心的斯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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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音樂的「魅力」

  如果要問這個冬季,佩蘭城最火熱的話題是什麼,那便必然是音樂莫屬,女人們為之瘋狂,男人們也極富興致地湊熱鬧。每週都有不下三場的小型音樂聚會,會場選址由最初的只侷限於室內環境,開始擴大到遍佈佩蘭省的各處風景名勝之處,將音樂會與旅行相結合,賦予這個活動以全新的意義,也令更多的人對此增添興趣,更加投入其中。

  最初引發這一場音樂盛典的是斯諾夫人,只不過,她的初衷在於為年輕的女孩們提供一個自我展示平台的同時,也為教會福利院收容的那些孤寡無依的幼童與老人進行募捐——後者是佩蘭城許多貴婦每年秋收之後必然會做的慈善事業。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樣的活動會令冬季的社交季變得如此熱鬧非凡,精彩紛呈……

  「我覺得,主要還是因為冬天沒事做,大家都閒得發慌,」在某一場小型音樂會上,身為聽眾之一的貝蒂偏身靠在赫蒂身邊,用小扇掩著唇,低低吐槽。

  赫蒂聞言,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幾分,但目光卻依舊專注在彈奏樂曲的女孩身上,表現出自己是如何認真地在傾聽,就如同聚會上的其他聽眾一般——除了表面上的認真專注之外,眾人心中的各種神展開恐怕也相差無幾。

  這已經是赫蒂這周參加的第四場音樂會了,而本月中參加的聚會卻是多到已經數不過來——在如此高強度、極密集的音樂轟炸下,恐怕,就算再熱愛音樂的人都會產生「審美疲勞」吧。

  當然,如果是維爾莉特在這裡的話,恐怕就不一樣了吧?

  赫蒂這邊廂思緒飄飛地思及維爾莉特,貝蒂彷彿與她心有靈犀一般,也想到了維爾莉特,只聽她輕輕一嘆道:「可惜莉特姐姐不能參加這樣的聚會——以她的琴藝,一定完敗這裡絕大多數人!」

  正說著。最後一個音符從表演者的手中滑過,她躬身向聽眾們致意,聽眾們則回以熱烈的掌聲與各種讚美——只是,這些華麗詞彙的背後究竟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恐怕誰也分辨不清吧。

  藉著兩支曲子中間的休息空檔,赫蒂和貝蒂躲將出來,在聚會所屬私人會所的休息廳中得以暫得喘|息。

  「今天還有幾支曲子?」貝蒂揉了揉耳朵,感覺就算已經離開了音樂會場,耳邊似乎依舊環繞著表演典目,有一種彷彿還在聆聽表演的錯覺。

  「還有三位,」赫蒂從隨身小手袋裡翻出一顆用防水紙包好的水果糖,向貝蒂示意道,「要嗎?」

  貝蒂順手接過。剝開紙包,將糖果含進口中,而後依舊口齒清晰地抱怨道:「還有其它味道嗎?最近,母親一直在用提神醒腦的複方精油,滿滿都是薄荷的味道。我都有些聞膩了。」

  「既然嫌棄了,你還吃?」赫蒂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在隨身小袋中翻了翻,又掏出了一把用防水紙包好的糖果——不同口味的糖果用不同顏色的絲帶紮好,貝蒂毫不客氣地伸手將自己喜歡的口味通通收入囊中,一個都沒給赫蒂剩下!

  一邊占人便宜,一邊還理直氣壯地「大言不慚」:「你帶這麼多糖。我再不幫你一起消耗的話,如果壞掉了,就太可惜了,不是嗎?」

  赫蒂聞言,翻了個白眼,已經對貝蒂人前人後完全不一樣的兩個面目無力吐槽。

  含含咬咬。很快將薄荷糖吞進肚裡,貝蒂回頭望了一眼音樂會會場大門,眼珠子一轉,拉過赫蒂的衣袖,道:「赫蒂。要不然,我們先走吧,再聽下去,我都要瘋了。」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那裡面在意我的沒有幾個,你可不一樣,」赫蒂聳聳肩,上下打量了一下貝蒂,「給你發柬的人十之*都希望通過你的賞鑑,以便將自己推薦到你母親舉辦的音樂會——她們恐怕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貝蒂一聽,只覺脊背一涼,整個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後,越發急不可耐地地拉過赫蒂,帶著人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叨叨:「走走走,得乘著下個曲子開始前,趕快走——反正我剛才也已經和主辦人打了招呼了,這會兒可別被人再逮回去。」

  赫蒂並不反抗地被推著走,一路卻是笑而不語。

  繞過幾段廊道,在即將抵達樓梯口的時候,貝蒂突然「哎呀」一聲,將赫蒂拉住,倒退幾步,靠在一處通向小花園的出廊道出口,微探頭,看了一眼,再回身,興奮地對赫蒂說道:「哎呀呀,是莫斯里哀和奧尼爾咩,赫蒂,赫蒂,你看。」

  赫蒂從貝蒂身邊越身望去,只見廊道出口處,兩名卓爾不凡的青年正在交談,說話的同時,其中一人掏出兩塊糖果狀的東西,一人一顆,放進嘴裡咀嚼著——外包裝被咬破的瞬間,一股清冽香氣傳來,赫蒂不由快速收回腦袋,用手揉了揉鼻子。

  大甜葉,提神醒腦優良選擇,只不過,味道極沖,並不受女性歡迎,但卻是許多男性排除煩躁情緒的首選,作用類似於赫蒂某段遙遠記憶中的菸草——只不過,大甜葉不會成癮,而且,它的作用方式是通過咀嚼,而不是燃燒。

  「怎麼樣,怎麼樣,赫蒂,莫斯里哀很漂亮吧,很漂亮吧,奧尼爾也好帥哦,原本,我們都以為,已經沒人能比伊夫林家的查爾斯更帥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更完美的男人。」貝蒂像是一個小花痴一樣,兩眼冒紅心,激動得不得了。

  赫蒂眨眨眼,努力回憶——好吧,剛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的唇語以及大甜葉上了,一時間還真沒注意到兩人長得是什麼模樣,此時見貝蒂如此激動,她也不好意思再探頭去看,只能依憑記憶。

  嗯,嗯,一個似乎比較蒼白憂鬱,面容常帶譏諷的笑,顯然是個有些憤世嫉欲的人;另一個則陽光開朗許多,不過,卻是一臉倦怠,好像好幾天沒睡覺了一般——雖然這兩位長相都不錯,不過,看那精氣神,都不是赫蒂的菜啊……

  相對於長相和身份,赫蒂更感興趣的是他們短暫的交談——似乎,這兩位有意舉辦一場慈善音樂會,將邀請諸多音樂名家?

  看來,如今的佩蘭城當真是陷入一場音樂盛典,也不知道這樣的鬧騰,什麼時候才會消停……

  ……

  正當佩蘭城的貴族們沉浸在音樂的洗禮之中,人類帝國的政|治中心,帝|都,卻陷入了一場風暴——積蓄了許久的爭鬥終於爆發,在經過各種政|治力量的角逐之後,終於演變成武力對抗!

  還未入夜,城市中心的幾條主街道上便已經空無一人,許多商店的店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大街上還可見人們慌忙撤離後遺留下來的痕跡,例如傾倒的貨架,遺落的鞋襪,被踩得渾身腳印的布娃|娃……

  然而,更令人心驚膽顫的還是鮮血與屍|首,沾著血跡的馬蹄一路踏過,留下成串的馬蹄印跡,一路由北向南,從皇城的方向,直向索羅亞大街——那裡是達官顯貴的聚居區。

  被封所的街區像是已經從人世間隔離出來一般,清寂得彷彿已經進|入了異次元,只有離得足夠近了,近到已經進|入那早已佈置好的魔法結界,才會發現戰爭原來近在身邊——魔法的光芒充斥了整個結界,在天空與大地中肆意縱橫的是屬於火與雷的力量,爆炸聲,聲聲不斷,刀斧劍盾以及廝殺聲,一輪接著一輪,直到整座建築被毀滅性的力量夷為平地,整個世界才得一瞬間的寂靜。

  「結束了,」尤里西斯望著遠方天空綻放的魔法信號煙火,喃喃道,回身,向好友舉杯,以示慶賀這一次的勝利。

  不過,顯然,塞繆爾卻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轉了轉酒杯,回了一身:「這只是暫時的平靜罷了。」

  「管它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只要有人不安分,打壓下去就是了——冒一個打一個,正好!」尤里西斯蠻橫得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笑得燦爛而明媚,「殺雞儆猴,墨菲被連|根拔起雖然不會讓那些老傢伙傷筋動骨,但至少能多心疼幾天——看著他們肉痛的模樣就讓人爽快!」

  塞繆爾看他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淡淡道:「聖喻下,明天起,你就要進至高神殿感應天神福音,為期一個月——想必,從明天開始,額手稱慶的人就該是他們了。」

  尤里西斯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令那帥氣的笑容也隨之扭曲變形,收回表情,他揉揉臉,輕哼一聲道:「如果他們不是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擠走,我們也不至於趕著這麼早行動,還動用了這麼多人,多費這麼多錢……哼,不過,用一個月的禁閉換來墨菲家的倒台,這個交易還是ting值的——塞繆爾,我關進去的這一個月,要有什麼事,拖著點兒,等我出來了,咱們再玩。」

  塞繆爾已經不稀罕再搭理他了——進|入至高神殿靜修,以感應天恩可是所有修士畢生之宏願,末了到這傢伙口中居然就成了關禁閉?

  恐怕也只有這位聖者親徒才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混賬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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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7:43
082 慶祝與踐行

  近半月的高效施工之後,特納莊園終於重裝完畢,迎來了一次新生,尤其是在冬季的先前寒意已經降臨的時刻,這一次重裝的意義非同凡響。

  鑑於裝修人員以及裝修結果的與眾不同,此次重裝入住的慶典便顯得格外地隆重,甚至連已經久未在社交界露面的特納子爵也主動表示要主持這次「小型的、溫馨的,只邀請親朋好友的慶典」。

  由此,參加慶典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個個份量十足,甚至連伊夫林家族也派了一位極有影響力的權威人士前來祝賀。

  一眾新老權貴聚集在特納莊園古老宅邸的地下一層,偌大的地下室擺放著一排圓柱狀的金屬物體,所有人的目光好奇地在這些物體以及矮人之間來回反覆著,卻顧慮著禮貌,並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地直視,便使得整個場面安靜得十分詭異。

  「咳,」特納子爵輕咳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之後,抬手向正在鍋爐邊等待開工的工人作了一個示意,工人得了指示,當即打開開關,往鍋爐中填入燃料,不多時,整間屋子的溫度便以人們明顯可察的速度向上攀升!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所有人都已經熱得穿不住厚外套,既驚且喜,既想繼續觀望,又因熱得直冒汗而難免猶豫。

  正糾結之際,特納子爵已經開聲引導眾人:「鍋爐已經開始工作,但是,熱水及暖氣送到各房間之中還需要一些時間——在此間隙,請各位喝杯茶,吃些點心,稍待一陣。」

  眾人欣然同意,三兩成群,邊說邊笑地隨著特納子爵走回主屋——雖然特納子爵說,鍋爐開工之後。暖氣送到各房間有一定的時間差,但是,茶室絕對是第一批被供應暖氣的地點,因為。當人們進|入茶室的時候,已經可以感覺到這裡的溫度暖和得有如置身溫暖春日一般!

  貝蒂驚喜地「哇嗚」一聲低呼,環顧四周,發現壁爐依舊存在,但卻已經失去了它的功能性,而變成了一個裝飾性一般的存在。

  斯諾夫人在室內走動一圈之後,才在沙發上坐下,由衷讚歎道:「這樣的供暖真是太棒了,熱量份量均勻,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一樣地溫暖。不用再像從前一般,必須守在壁爐前才能感受到足夠的溫度。」

  「不只如此呢,」赫蒂為斯諾夫人遞上茶,笑道,「用管道供暖。室內的濕度要比用壁爐高得多,只要在房間裡適當地擺上一盆水,就再也不用擔心在室內待太久會皮膚乾燥的問題了。」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貼心了,」這下不只斯諾夫人為之讚歎,此行的所有女性都深覺滿意,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起自己的驚訝與感慨。

  當然。鍋爐以及與之相配套的管道系統不僅提供這樣的便利,更主要的還在於熱水供應。

  鍋爐開始工作約半個小時後,赫蒂帶著幾位女士參觀了盥洗室的熱水供應系統,這一下,才是真正令所有人為之驚豔。

  貝蒂甚至顧不上禮貌與否,心急地將赫蒂單獨拉到一旁。小聲問道:「赫蒂,你說,我家如果重金聘請這三位矮人大師為我們家實施改造,他們會同意嗎?」

  雖然只有貝蒂一個人發問,但是。有這方面意圖的卻不只她一個——幾乎在場的所有女士,每個人都拉長了耳朵,就等著聽赫蒂的答案呢。

  只是,很可惜,鑑於貝蒂的提問內容,赫蒂只能給出一個令所有人沮喪的答案——

  「貝蒂,雖然我不想打擊你,但是,我只能說,很遺憾,三位矮人大師將於明天就乘船離開帝國,回歸故鄉,恐怕是無法答應你的要求。」

  此話最是合情合理——矮人們如果再不啟程,就將錯過最後一波季風,如今,他們與赫蒂的交易已經徹底完成,再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人類帝國。

  畢竟,南島平原,乃至佩蘭省的這些貴族,壓根沒有人能夠提供出足以誘|惑矮人繼續留下來的條件。

  更重要的是,矮人們討厭重複性的勞作,在他們看來,鍛造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藝術,製造新事物才是他們的所愛,重複性地打造同一件作品只會令他們的手藝下降。

  不過,在所有人都深感遺憾,甚至無比沮喪的時候,赫蒂卻微笑著為眾人注入了一劑強心劑:「雖然矮人們無法為諸位服務,但是,如果你們不嫌棄人類工匠的手藝不如矮人精湛的話,我們十分樂於將這份便利與諸位分享。」

  正當女人們在赫蒂這裡探口風的同時,諸位先生們也在向特納子爵以及三位矮人請求許可,只不過,比之女人們的思維,這些男士便顯然想得更多一些,所以,他們並沒有直接向矮人詢問,而是把主導權轉向特納子爵,以至於幸運地避開了最初的拒絕,而得知了最直接的答案。

  「多羅達大師、帕爾以及萊因,已經同意將這份設計與我們特納莊園共享,並已經指導莊園的鐵匠,令他們得以製造出符合標準的鍋爐以及管道,」特納子爵說著,微笑著向三個矮人微微示意,以示感謝,「當然,鐵匠們的技藝自然無法與偉大的天生的鑄造師們相媲美,但是,經由矮人們的調|教,我相信,他們必然能夠滿足諸位的需要。」

  「這真是本年度,我所聽到的最美好的消息,」一位中年發福的貴族表情誇張地感慨道,「親愛的拜倫,相信今天之後,你和可愛的小赫蒂必然是最愛歡迎的福音使者。」

  「這真是一個天才的設想,不用使用魔法就能讓大家度過艱難的冬日,這樣的設計實在是太體貼了,」一位蓄了滿滿一臉絡腮鬍子的中年壯漢感慨著,並且十分感興趣地詢問了一下鍋爐的每日消耗,而後略感可惜地搖搖頭道:「燃料的消耗實在是太高了,恐怕是不能大面積普及,可憐那些家境貧寒的窮苦人家無法享受這樣天才的發明。」

  「別說是燃料,光就這些金屬管道,那些窮鬼們就出不起,」有人關注民生,自然就有人對此不置可否。貴族們就是這樣的群體,他們大多自覺高貴,非同一般平民,不過,這種自尊自傲也將引發出兩種不同的思潮,其一,因自尊而自覺能力廣大,有義務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福澤大眾;其二,因自傲而自覺卓爾不群,完全不把非貴族放在眼裡,覺得非貴族天生就應該被貴族所統治。

  這樣兩種不同思潮集中到政見上便衍生出保守派與漸進派兩個流派,每年在貴族議會上,他們都會有激|烈的交鋒——據說,除了言語攻擊之外,還有一定的肢體衝突哦……

  特納子爵並沒有把自己劃入這其中哪一個流派,所以,他只是微笑著旁觀著人們的討論,作出一副敬職的主人模樣,保證每一位客人都能共處愉快。

  聚會之後,有的人走了,而有的人則留了下來,聲明要好好體貼一下這一新鮮事物帶來的舒適與便利。

  特納子爵和赫蒂將走了的和留下的都安頓好之後,終於輪到為矮人們送行的時候——三位矮人將到鎮上經由魔法陣直接抵達帕布里奇亞,為明天的揚帆啟航作準備。

  「赫蒂-特納,你是我們所見過的最聰明(最有創意/最痛快)的女性人類。」三名矮人同時出聲讚美,雖然用詞不同,但其中之意卻是可以共通的。

  赫蒂聞言,微微一笑道:「你們也是我見過的手藝最精湛的矮人,十分遺憾,我們只有這麼短暫的相處,不知道下一個航海季來臨的時候,你們是否還會再過來?」

  「下一個航海季,黑海矮人必然會再到佩蘭省,只不過,到時候就不知道輪到誰帶隊了,」多羅達毫不思索道,「無論是誰過來,只要是我們黑海矮人部落,那就必然與你們是好夥伴。」

  「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幸運。」赫蒂深深感慨著,伸手拍拍多羅達的肩,同樣許諾道,「如果明年,你們還需要糧食,我們一定會給一個更優惠的價位。」

  如此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三位矮人便有些彆扭地坐上馬車,揚長而去——矮人們一貫不是多愁善感的種族,會答應隨同特納家舉辦這樣的慶典與踐行會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自然不會在告別一事上太過粘乎。

  倒是赫蒂還有些不捨,直望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感嘆一聲,轉過頭,正面對特納子爵饒有興致的笑容。

  「捨不得?」特納子爵笑問。

  赫蒂近前一步,挽著特納子爵的手笑道:「我是捨不得他們的手藝——您知道的,人類的技術再如何精良也趕不上矮人,我就不明白了,他們都已經一步一步地將每個細節都毫無保留地教給鐵匠們了,可是為什麼鐵匠們製造出來的就愣是比矮人的作品差了那麼多?」

  「矮人天生力大,對力量的精細控制也是極精妙,再加上,他們對火焰的感應也是天生的,自然在鑄造上成就不凡,」特納子爵笑著赫蒂孩子氣的話,「既然你嫌棄鐵匠們的工藝,就讓他們好好練習吧,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將很忙碌——非常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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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8:05
083 生意與影響力

  佩蘭城首先迎來第一批改裝潮,從伊夫林家的幾座私人宅邸開始,叮叮鐺鐺的開工聲一直吵嚷了小半月才總算初步完工——這些改造與特納莊園沒的比,至多只是小面積,少量房間可供熱水,供暖氣,所以,工程量明顯有限,施工期也不長。

  特納莊園下屬領民中稍有空閒的男人們都被編入施工隊,分三個班次,不分晝夜地施工,整整忙碌了兩個多月,最終還是因為暴風雪的到來才停止施工——在這短短時光中,只有少數幾家享有了這份溫暖的便利,但是,對這項改造工程的宣傳卻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可以說,幾乎整個佩蘭省的貴族階層都聽說了這一「神奇的鍋爐」,更有不少已經到那些已經改裝完畢的建築中親身體驗過,以至於,議論紛紛。

  赫蒂可沒心思理會人們對此的各種或讚許或貶低的議論,她現在正樂呵呵地算著賬——不到三個月的施工期,就已經足足給她賺了近150個金幣,扣除材料費以及村民及鐵匠的手工費,剩下的也有近100個金幣,這可是純利潤呢!

  「今年一百,明年一千,加油~」赫蒂笑嘻嘻地自我調侃著。

  赫爾莉特在一旁登記賬目,正在比對著各項開支,以作經驗總結,聽到赫蒂這一聲誇口,手下一錯,精緻漂亮的詞末登時帶上了一條「長尾巴」。

  維爾莉特看著那多出來的一斜橫,無奈地搖搖頭——幸好她寫的經驗總結只供內部參考,而不是什麼公文文書,要不然,這一整頁的字就都廢了,重新寫的話,可是大工程。

  索性放下筆,揉揉手指,維爾莉特伸手點了點赫蒂的額頭道:「一千金幣。你想得美哦,哪裡有這麼好的生意,願意改造並能出得起錢的人家畢竟是少數,而且。這工程是一次性的,改裝一次之後,就沒有後期收入,最多只能做個半年一年罷了。」

  「嘻嘻,佩蘭省的市場有限,但不代表著整個帝國就只有佩蘭省才需要這玩意兒啊~」赫蒂起身,原地嘀溜轉了一圈,向維爾莉特拋了一個媚眼,寬大的裙襬如花開般綻放,美麗得與赫蒂臉上燦爛的笑容相互映襯。當真是人比花嬌。

  「你想把這個工程推廣到全國?」維爾莉特微蹙眉,「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大的市場。以我們之力,可以吃得下來嗎?僅僅只是一個灰鈷晶石礦就把我們逼得非得出讓領地——這項工程帶來的利益可是更加顯而易見的!」

  維爾莉特的擔憂恰是合理,赫蒂臉上的豪情壯志為之一僵,坐回椅子上,認真思考了一下——好吧,剛才說的佔領全國市場什麼的,的確只是她的一時之言。如果真正想要實施還有諸多實際操作上的問題。

  先不論維爾莉特的擔憂,單就施工隊伍的擴容就很成問題,更不用說,莊園中還缺少一位既有能力又得赫蒂信任的領隊人……

  一旦思及這些各種麻煩,赫蒂不由得深深嘆息,再嘆息。

  維爾莉特見狀。起身,近前,順了順赫蒂的頭髮,像是在安撫一隻小狗崽一般:「好了,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我會和子爵大人商議的,早就和你說了,家裡頭的生意都交給我處理就是,你就專心地當你的小淑女就好——對了,聽說,過幾天,大劇院那邊有一場盛大的慈善音樂會,你的禮服今天剛剛送到,去試試看,順帶把那天需要用的珠寶也一併挑好了吧。」

  說著,便推著赫蒂起身,直向她的起居室而去。

  赫蒂反手握著維爾莉特,一邊走,一邊轉回頭:「姐姐,你和子爵大人商議什麼呢?」

  維爾莉特不贊同地看著她,卻敵不過赫蒂的反覆追問,只能稍稍透露道:「關於這個問題,昨天,我已經與子爵大人商量過了,依大人的意思,既然我們沒有能力佔據全國市場,那麼就找一個有能力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誰?」赫蒂睜圓眼,好奇。

  「暫時還沒完全確定,不過,也許是伊夫林家族吧,主要還是得看對方的誠意——子爵大人已經派人前去探聽口風,估計不久就可以知道消息了。」

  赫蒂聞言,喟嘆一聲,說不出是滿足還是感慨——自從莊園事務逐漸走上軌道,上下諸事便已經逐漸交託到維爾莉特手中,現如今,無論是弗蘭克還是米婭,只要事關莊園,第一個找的就是維爾莉特,而不是赫蒂。

  這樣的變化不僅顯示維爾莉特在莊園中的影響力漸強,也表明,維爾莉特對莊園已經逐漸有了主人翁的意識,而不再像從前那般不自信與放不開。

  ……

  大劇院的會場,在這一夜華光溢彩,時尚非常,來自佩蘭省各地的大貴族們穿著著最華貴的衣裳,佩戴著最精美的飾品,聚集到這裡,只為了今夜的這場慈善音樂會。

  其實,真正說起來,大多數的人不甚關注這次聚會的形式是什麼,更不關注原因是什麼,他們關注的是主辦者,以及同為受邀者的嘉賓們——這些一貫高高在上的大貴族們只會應允同等級別的邀請。

  由於大牌人物過多,佩蘭城大劇院前的幾條主幹道難得出現了交通擁堵的情況——大多數的馬車在碰到這些大貴族的馬車時都不由紛紛讓路,所以,形成了,中間空,兩旁擠的奇特現象。

  在這樣的盛會上,特納子爵的名頭顯然也不太夠用,所以,赫蒂並沒有乘坐自家的馬車,而是笑眯眯地賴上了凱瑟琳-巴林——這一位可也是難得出席這樣的社交場合,所以,在馬車上便是一路抱怨。

  「也不知道莫里斯哀這一次究竟哪根筋不對了,搞出這麼大的聲勢,這小子一向是最討厭這樣的活動。」凱瑟琳有些不耐煩地扯了扯緊貼頸部的珍珠項圈,皺眉不悅。

  「咳,也許,突然開竅了?」赫蒂眯眯笑著,說出一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答案。

  凱瑟琳直接斜了一眼過來。眼光如刀,不過,卻嚇不住赫蒂,以至於她連笑容都一分未減。

  「據說。這一次請來了好幾位近年來聲名雀起的年輕藝術家,想來,必然會是一場音樂盛筵,不聽可惜,如果您不樂意和那些人虛與委蛇,聽完音樂後,找機會提前走便是了——反正,您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我看最想這麼做的人是你吧,」凱瑟琳白了她一眼。

  赫蒂嘆氣一聲:「我最想做的可不是提前走,而是帶我的姐姐。維爾莉特一起來,只可惜,邀請函只有一張。」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維爾莉特不是貴族。若是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難免會遭人奚落,甚至污辱——這事,幾乎成為赫蒂的一分心結。

  就算強硬如凱瑟琳,對於這樣的事情也沒轍:「如果維爾莉特是個男人,倒可以考慮讓『他』去建軍功——近年來,帝國對軍功極看重。只要積累足夠的軍功,等閒兌換一個無領地的男爵,甚至是子爵爵位還是有可能的,可是,女人想獲得女爵爵位的話,就難得多了……就算是聖修女。若無重大貢獻,也無法獲得爵位封賞。」

  赫蒂聞言,扁了扁嘴,忍不住抱怨道:「帝國對女性可當真苛刻。」

  「既然知道這一點,你就別妄想著要讓維爾莉特嫁給貴族——這樣的婚姻多半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果。」凱瑟琳見赫蒂被打擊得像曬蔫了的枯草之後,又笑眯眯道,「維爾莉特這麼好的女孩,可以考慮考慮我們軍隊裡的男人們嘛——我的親衛隊裡可是有不少既有前途,又顧家的好男人哦。」

  赫蒂眨眨眼,憑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情緒來——她可想不到,凱瑟琳原來還有做媒人的興趣?

  回神之後,她忍不住吐槽:「您在做媒之前,先把自己嫁了,才更有說服力的吧。」

  「我可不急,」凱瑟琳笑眯眯地往後一靠,「帝國上下,敢娶我的男人恐怕沒有幾個,這裡面,我能看上的,更是屈指可數。」

  赫蒂正待繼續八卦,馬車已經行至大劇院,緩緩停住,車伕放好帶扶手的小樓梯,凱瑟琳沖赫蒂燦然一笑,率先開門而下。

  ……

  這一夜,大劇院燈火通明;這一夜,大劇院星光閃耀;只是步入迎客大廳,便覺光亮如晝,整個大劇院上下都被裝飾一新,地面更是被擦洗得鋥亮,光滑得幾乎可以反射四周的魔法燈光。

  赫蒂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大劇院,卻是第一次見到大劇院如此盛大隆重的華麗場面。一時有一種目不瑕接之感。

  凱瑟琳雖然帶赫蒂入場,但是,兩人的座位卻並不是在一起,作為佩蘭省軍方的重要代表人物,凱瑟琳的座次在最高級的貴賓席,席間人等都是跺一腳,整個佩蘭省都會為之一震的大人物。

  赫蒂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地擠近前去,甚至,要不是怕無法按時入場而失禮,她壓根不會麻煩凱瑟琳,所以,入場之後,她獨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坐下,默默翻看起今夜的目錄表。

  正如人們所知,每一位表演者都是小有名氣之輩,赫蒂一一曆數,同時在心中暗自計算他們之前的「出場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麼一場音樂會,不計算租借大劇院的費用,其支出已達千枚金幣以上,當真是極大的手筆!

  當然,更可怕的是,據說,這些「出場費」也將是此次音樂會的善款組成部分——也就是說,這些表演者是無償演出的!

  那麼,主辦方得有多麼大的影響力,才能讓這些頗有名氣的藝術家們願意如此大老遠地趕來佩蘭城,又無償演出?

  只要稍加深入細思,赫蒂便忍不住連連嘖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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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8:20
084 赫蒂的擔憂

  大劇院中,演奏精彩絕倫,每一支曲子都是如此之經典,令人陶醉不已——這樣高水準的音樂會堪稱為佩蘭省近十年來之最!

  身為這次音樂會的策劃者之一,奧尼爾在後台等待著自己的上場,在前一個節目表演者謝幕之時,他拉了拉自己的領結,讓它稍稍放鬆,同時,也是提醒自己要稍加放鬆。

  「嘿,老夥計,你該不會是緊張了吧!?」莫斯里哀看到奧尼爾的動作,驚訝得近乎驚悚——自從奧尼爾十歲第一次舉辦個人音樂會之後,他就從未見過奧尼爾在表演之前有過這樣的自我放鬆舉動!

  奧尼爾沒空搭理莫斯里哀,因為,連他自己也為自己此刻的緊張心情感動驚訝——他沒想到自己會如此重視這位連一面也緣都沒有過的年輕女士!

  只是稍微想到,自己要在自己的靈感女神面前彈奏她曾經彈奏過的曲子,他便覺得既緊張又興奮——兩種情緒交加在一起,令他的指間不自覺地顫|栗著,迫不及待地想在琴鍵上跳躍!

  主持人報完名,奧尼爾走上台,向聽眾行禮致敬,走到心愛的鋼琴「月光」之前,坐好,環視四周,他深情說道:「這首曲子得自佩蘭城,來自一位擁有美麗心靈的善良而高貴的女性,謹以此曲獻給我的靈感女神——感謝你的演奏給予我靈感與歡樂。」

  這樣出人意料的致詞引起不少人竊竊私語的議論,但是,當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議論聲便低啞下來,人們專心沉醉於這美麗的樂聲與高超的琴技之中。

  唯有一人,唯有赫蒂-特納,唯有她在最初的沉迷之後,滿心只留下疑惑和震驚——這首曲子是如此之熟悉,以至於每一個章節她都能背得滾瓜爛熟!

  因為。這首曲子正是她譜寫出來後教給維爾莉特的,可以說,整個世界,只有自己和維爾莉特才能彈奏!

  那麼。奧尼爾又是如何得到這個曲子的,他口中的靈感女神又是誰!?

  這個問題深深地困擾著赫蒂,令她聯想翩飛,不只思及奧尼爾得到此曲的各種可能性,更是想到了今夜往後的各種可能性,思維有如脫韁野馬,展示了無數靠譜與不靠譜的可能……

  不管如何,這一|夜接下來的時光,赫蒂已經再也無心聆聽表演,只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與擔憂中。一遍又一遍地推演著前後的各種可能,最終耐不住心中焦慮,連夜趕回了特納莊園……

  ……

  早間時分,差二十分鐘十點的時候,一輛馬車飛速向特納莊園馳來。看門的老頭子年紀雖大,但是眼神卻是極好,遠遠便認出馬車上的家徽,不待車伕示意,他便已經率行打開大門,在馬車經過的同時,還不忘行禮致意——馬車上的家徽屬於斯諾家族。正是如今,南島平原中,與特納家的關係最緊密的家族之一。

  如今,莊園上下,誰都知道斯諾家的小公主與自家的小主人相處融洽,兩家的互相來往也是空前頻繁。但是,像今天這樣,這麼早,這麼突然地來訪,卻還是第一次——按常理。來訪之前總是會先派人進行通知,以避免主人不在而吃閉門羹。

  老門衛如此這番嘀咕了兩聲,便沒再細思量。不過,他不思量,卻有人不得不思量——維爾莉特得知貝蒂的來訪時,大驚之下起身,先是讓人通知赫蒂,再來,便是步履匆匆地先行去接待。

  一面走,維爾莉特不免多想了幾分——貝蒂為什麼這麼大清早地就來拜訪,這樣的特異之舉是否與昨夜赫蒂的匆忙回歸有關?究竟是佩蘭城裡出了什麼事情呢,還是這對好朋友之間產生了某種衝突?

  各種念想迅速飛掠而過,當維爾莉特見到貝蒂的時候,卻是絲毫異樣的表情也沒表顯露,而是極自然地與她打招呼,並詢問起近況。

  貝蒂的臉色不是很好,神色略顯睏倦,卻別有一股特別的精氣神在支撐著,顯得頗為古怪,面對維爾莉特的寒暄,她有些心不在焉,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少不了出現答非所問的情況。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貝蒂揉揉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又問道:「莉特姐姐,赫蒂昨天晚上回來時有沒有哪裡不對勁的?」

  這個問題,正恰好驗證了維爾莉特的猜測,由此,她面露微訝:「赫蒂昨天回來得很晚,看模樣是極累了,所以,我也沒多問題——怎麼,昨天晚上你們不是去參加慈善音樂會了嗎,是否是音樂會上出了什麼事情?」

  「啊,也算是吧,」貝蒂遲疑了一下,才再問,「莉特姐姐,你或者赫蒂是不是認識奧貝爾-巴特菲爾德?」

  「那是誰?」維爾莉特這一回當真是迷糊了——他可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啊,那麼,莫斯里哀-巴倫托呢?」

  「如果連這一位都不知道的話,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維爾莉特聞言失笑,搖了搖頭,乾脆直接問道,「貝蒂,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或者,應該說,你和赫蒂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或是共同經歷了些什麼特別的事情?」

  「莉特姐姐,你說的真對,的確是有些特別的事情!」貝蒂瞪圓眼,正打算說著,卻被匆匆趕來的赫蒂出聲喝止。

  「貝蒂,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赫蒂起身匆忙,連睡衣也沒來得及更換,只是裹了外袍便趕了下來。

  赫蒂快步走到貝蒂身邊,先是沖維爾莉特咧嘴一笑,而後便拉著貝蒂往自己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低聲詢問著些什麼。

  直到進到赫蒂的房中,貝蒂才重新正了正臉色,問道:「赫蒂,昨天,奧貝爾彈的那首鋼琴曲是怎麼回事,他說,那是來自於天神恩賜,來自於他的靈感女神——我記得,那首曲子的第一個演奏者是莉特姐姐。而且,莉特姐姐還說了,曲作者是你!」

  赫蒂被她這麼一問,不經再次抬手撓頭。將本就睡得蓬鬆的發辮撓得更是亂發飛揚,心神忍不住再次回到前夜震驚之後的心亂如麻。

  「赫蒂,是不是你或者莉特姐姐在哪裡彈奏過這首曲子,然後被別人聽到,或者是曲譜被誰撿走或偷走?」貝蒂給出了自己思考了一整夜才推斷出來的最可靠的理由。

  「我沒有彈過這首曲子,」赫蒂抿了抿唇,「唯一的一份曲稿在姐姐那裡,我昨天看過了,沒被動過。至於維爾莉特——她一向只在家裡彈奏,唯一不在莊園彈奏的。只有之前去福利院陪那些孩子們的時候。」

  貝蒂聞言,不由又驚訝地睜大眼來:「那麼,奧尼爾-巴特菲爾德所說的『靈感女神』指的是莉特姐姐!?」

  「我估計,是的。」赫蒂重重點頭,但轉瞬卻又納悶撓頭。「只是,這樣的話,有一點想不通——維爾莉特那天只彈奏過兩次,這個奧尼爾難道這麼天才到,只聽了兩次就能完全記住?」

  「他的確就是如此天才。」這回輪到貝蒂重重點頭,神情肅穆,「我昨天問過母親和凱瑟琳姨媽。她們說了,這位奧尼爾-巴特菲爾德就是一位天才的音樂家,4歲開始學樂器,6歲開始表演,8歲開始作曲,10歲就舉辦過個人音樂會。如果他不是出身貴族一定是一位聲名遠播的音樂家!」

  貝蒂雙眼放光,激動地捉著赫蒂的手臂道:「不過,就算他不出名,也無可掩飾他的才華,據說。他以筆名譜寫下的曲子正是當代經典——莫斯里哀所寫劇本改編的歌劇就都是由他親筆編寫,每一部都成了經典名著!」

  總而言之,這位奧尼爾-巴特菲爾德精英得一塌糊塗!

  豈料,貝蒂讚美越多,赫蒂的臉色就越沉重,沉重到就連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貝蒂都感覺到不對勁,停了聲,頓了半晌,才又怯怯問道:「赫蒂,你怎麼了?」

  赫蒂揉了揉雙頰:「我就是有點想太多了……」

  貝蒂偏頭不解。

  赫蒂在起居室裡走了兩圈,拉著貝蒂坐下,說道:「哪,你看,維爾莉特很喜歡音樂,對吧。」

  「嗯,是!」貝蒂點頭。

  「奧尼爾也很喜歡音樂,甚至是非常精通音樂,對吧。」

  「嗯,是!」貝蒂再點頭。

  「如果這樣兩個都非常喜歡音樂,把音樂看成是貫|穿人生的至上愛好的人放在一起,他們一定有非常多共同語言的,是吧!」

  「嗯,是的,必須的!」貝蒂點頭再點頭,而後,她有些瞭解赫蒂的意思了,「你是擔心莉特姐姐會喜歡上奧尼爾?」

  「是的,你說對了!」赫蒂咬牙,深感煩躁,起身,轉了兩圈,再坐下,「我的姐姐我瞭解,如果讓她與奧尼爾深|入接觸的話,她一定會非常欣賞奧尼爾的,甚至會上升到愛慕,但是,維爾莉特一定不會暴露這分愛慕,只會悲哀地將它埋藏——我不想她的初戀是這樣的,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這實在是太殘忍了!所以,我決定堅決不能讓他們有所接觸!」

  貝蒂看著一臉堅定的赫蒂,心中既有幾分佩服,又覺幾分荒謬與無力:「赫蒂,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事關維爾莉特,想再多也不為過!」赫蒂想也沒想,便道,「父親去世後,是維爾莉特拉扯我長大,讓我免於災難困苦,所以,我要保護她,要讓她遠離一切災禍——只要有一點可能,都要杜絕!」

  赫蒂用力握了握拳,無比堅定地給自己鼓勵,而貝蒂只能在一旁哭笑不得地搖頭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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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8:38
085 三天

  一天,兩天,三天,短短的三天時間,對於奧尼爾而言,卻是如此之漫長,每一分每一秒的逝去彷彿像是一下接一下的鐘聲在他的耳朵嘀嘀噠噠地走動,令他無法忽視,所以,奧尼爾只能用彈奏來消磨時間,以此度過這漫漫長日。

  一首,兩首,三首,不知多少曲經典的琴目過去,指間滑過的旋律總會不自覺地跑向那首得自於福利院的美妙琴音,而後,一遍,兩遍,三遍地反覆彈奏……可是,奧尼爾本人卻是一點自覺也沒有,反倒是十分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直到莫斯里哀受不了地嚎叫著打斷他的演奏。

  「奧尼爾,我的老夥計,這支曲子,你已經彈了一整個下午了,你不煩,我都煩得受不了了!」莫斯里哀直接伸手按住琴鍵,粗暴地打斷奧尼爾的演奏,「兄弟,你這是害了相思病了嗎?不過是一支曲子,就讓你這樣沉迷,值得嗎?也許,那個女人長得堪比鬼醜怪,或是已經嫁為人婦——這種連人影兒也沒見著的相思病,得來又有什麼意義?」

  奧尼爾抬眼瞪著莫斯里哀:「你這是在褻瀆藝術——我只是對她的琴聲抱有嚮往之意,哪裡至於上升到這種程度?好吧,你既然說這樣的尋找沒有意義,那麼,明年,你的新劇目就換個作曲吧,我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莫斯里哀撫額嘆息:「如果這樣能讓你恢復正常,新劇目不排演也罷,但問題是,你這傢伙絕對不會死心,不是嗎?只是,我們已經想盡辦法,卻沒有絲毫進展,或許是對方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這個曲目的表演者,抑或者。是被你的熱情給嚇跑了?」

  莫斯里哀不知道自己隨口一言的推測,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也算是正中紅心。

  奧尼爾蹙了蹙眉,不太能接受莫斯里哀的理由——對於自己的魅力。他還是極有自信的,他相信,能夠彈奏出如此樂聲的人,必然是極愛音樂的,而他更相信,以自己的琴技一定能吸引住每一個真正熱愛音樂的人!

  所以,奧尼爾的猜想和莫斯里哀並不相同:「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推測錯誤——這位女士目前也許並不在佩蘭城,抑或者,她根本不是貴族?」

  莫斯里哀一挑眉:「這倒也極有可能。那麼,你想怎麼辦?繼續尋找?」

  奧尼爾的手在琴鍵上滑過,彈奏了一串輕快的旋律:「算了,暫時休息吧,也許是現在緣份未到。」

  莫斯里哀聳聳肩。卻是對好友的「緣分」不抱多大希望——奧尼爾一向不是太有耐性的人,他的所有耐性似乎都奉獻給了他的音樂,所以,莫斯里哀相信,不用過幾天,奧尼爾就會把他的「靈感女神」拋諸腦海,又或者。有新的「靈感女神」替換了這位曾經的,連個面也沒露過的「舊愛」。

  ……

  一天,兩天,三天,同樣是短短的三天時間,維爾莉特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緊迫粘人的情況。一天二十四小時裡,除了上廁所與洗浴的時間之外,赫蒂就像是個極其缺失安全感的小娃娃一般,緊緊地粘在維爾莉特的身邊,一起吃。一起喝,甚至連晚上睡覺也都睡在同一個屋子,同一張床。

  這是自從她們父親去世之後,從未有過的情況!

  赫蒂的行為如此之奇特,以至於遲鈍地只活在自我世界裡的維多利亞都發覺了不對勁——

  「赫蒂,我的小寶貝,你這幾天究竟是怎麼了?」維多利亞一邊往紅茶中倒入牛奶與砂糖,調製出最符合自己口味的奶茶,一邊不解地詢問著。

  「我?我沒什麼呀,」赫蒂眨眨眼,作無辜狀。

  「赫蒂小寶貝,你難道以為莊園上下,所有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見你都快要成了維爾莉特的貼身影子了嗎?」維多利亞伸出纖纖玉指,稍微用了些力道地點了點赫蒂的額頭,嬌嗔道,「你呀,從小到大就喜歡把煩心的事情一個人藏在心底,誰也不說,年輕小小地就像老頭子一樣,無趣之極——你想想,這麼多年,除了你父親去世之後,入葬之前,你曾這麼形影不離地粘著維爾莉特之外,你可曾在其它什麼時候做過同樣的事?」

  赫蒂將自己的座位向後挪了挪,伸手撥弄了一下劉海,像是也在努力將維多利亞剛才的那一下觸壓給撥弄開。但是,微嘟的雙唇還是顯示出她並不像是自己想要表現出來的那般,對維多利亞的話無動於衷。

  維多利亞喝了一口奶茶,感受濃濃的奶香與茶香的交融,幸福地眯起眼來,而後又微微嘆息一聲:「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的確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對你而言,也許,維爾莉特更適合扮演一名母親的角色,所以,你才會選擇粘著她,而不是我。」

  「咳,這兩者沒有什麼關係,」赫蒂見維多利亞越扯越遠,忙將話題接回來,「我最近只是有些閒得無聊罷了,哪裡有什麼特別的。」

  閒得無聊?維多利亞聽到這樣的答案,似笑非似地斜睨了她一眼,對這樣的藉口已經完全不想發表任何評論了。

  赫蒂有些沮喪,又有些煩躁地用小銀勺在茶杯裡晃來晃去,晃了半晌,放下勺子,道一聲:「我出去走走。」

  而後便丟下維多利亞,換上散步的行裝,撐起小傘,趁著午後光線正好的時光,尋一處避風的小道,慢慢地走去,一邊走,一邊自己梳理著思緒——最近這三天來,她的確是有些不安,所以才粘著維爾莉特,以此尋找安慰與安心。

  最初,她的確是煩惱於是否需要把奧尼爾的事情告訴維爾莉特;可是,隨著思緒的繼續飄飛,她更多地想及了維爾莉特的婚姻問題——就算維爾莉特沒有愛上奧尼爾,但是,未來的某一天,她總會愛上另外一位男士,她會嫁給他,視他為生命中的支柱與生活的重心,她會為他生兒育女,維護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在這樣的生命流程中,赫蒂發覺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所以,她一時鑽進了牛角尖,感覺到一種即將被拋棄的惶恐。

  好吧,她的確是有些矯情了……

  嘆息一聲,赫蒂扁扁嘴,有些沮喪地低下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一邊走,一邊踢,似乎,這樣的話,她的情緒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宣洩……

  只是,赫蒂沒想到,自己突然某一腳踢得太用力,一隻小石子飛得太猛,一下子砸到了某個趴臥在草叢中的小東西——

  「嗷嗚!」魔狼幼崽原本只是在曬太陽,卻沒想到「天降橫禍」,被一顆小石子給砸著了——雖然石頭的力道不大,但是,好死不死地正好砸中小魔狼的鼻尖處,砸得它嗷嗷叫疼。

  魔狼幼崽的一聲叫喚,立馬引起它的主人的注意,遠處小池塘邊趴臥的小蠻人咻得一下竄飛過來,抱起小魔狼好生檢查了半晌。

  「對不起,對不起,它沒事吧?」赫蒂沒料到自己這一踢,居然能造成這樣的影響,連聲道歉,並且快步上前,想要看看魔狼幼崽究竟傷得如何。

  沒想到,小魔狼察覺到她的接近,立馬擺出攻擊姿態,呲牙裂齒,還帶亮出爪子,喉間呼呼出聲,想來是對她沒有一絲好感。

  赫蒂停住腳,有些不好意思地聳聳肩,後退兩步,遠離小魔狼的攻擊範圍。

  不過,她沒走幾步,一道鞭聲響起,小魔狼輕輕一抖,當即乖巧下來,蔫頭耷腦地,一下子沒了精神。

  「不過才休息幾天就這麼沒有警惕性,看來,你需要重新訓練!」芬克也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甩著一支短鞭,雖然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卻足以令小魔狼和小蠻人敬畏不已,對於芬克所為的訓練與懲罰,這兩個小傢伙甚至連一點抗議也沒有,就乖乖執行。

  赫蒂見狀,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絞了絞手指,上前向芬克問道:「芬克,他們現在還歸你管呀,怎麼樣,沒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

  話說,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碰到這兩個小傢伙,恐怕,赫蒂早已經想不起自己的莊園裡還有這樣一些特殊存在——除了小蠻人和小魔狼之外,莊園中還有其它幾位蠻人奴隸以及他們的伴生魔狼,這些都是先前為了算計卡特男爵一家而從黑市上購進的,只不過,事後,除去了他們的奴隸身份之後,赫蒂便再也沒有想到過如何安排他們的事情了。

  「赫蒂小姐太客氣了,這兩個小傢伙平時還算乖巧聽話,沒有惹出什麼事情來——您今天怎麼會到這邊來散步,最近黑森林不太安寧,已經有段時間不讓人靠近了。」芬克一臉不太贊同的表情望著赫蒂。

  赫蒂撓撓頭,有些心虛:「啊,是嗎?我就是隨便走走,然後不小心就過來了……」

  一邊說著,她忍不住想起,前兩天,也許,可能,貌似,大概……維爾莉特與她提起過這件事,只不過,當時,她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聯想中,壓根沒把它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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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01:28:56
086 重啟牧場計畫

  黑森林,特納莊園曾經的狩獵場,只是,近兩代的特納子爵都不太熱衷狩獵,所以,這裡處於半野生狀態,長久以來,一直保持著一派寧靜平和的原始森林表象,縱然偶爾有人因太過深|入其中而迷途失蹤,成為檔案上的死亡人口,但是,絕大多數時候,對於莊園領地範圍內的村民而言,這座森林為他們提供的資源多過於危險——美味的菌菇、野菜以及各種野果子足以令孩子們一解嘴饞,低階的野生草藥既能夠製成簡單的日常藥物又可以在稍加炮製之後賣給煉金商店,以換取額外收入,更不用說那些偶爾徘徊在森林周邊的野獸們,它們成為村民們改善伙食時的第一狩獵對象!

  只不過,這兩年來,黑森林屢次出現意外事故,以致於村民間已經彼此互相叮囑,遠離這個極有可能帶來危險的地方。但是,偶爾,還是有那麼一些更相信自己運氣的人前來送死……

  「一名無業游民失蹤十天後,屍|體碎片被散步的一隻魔狼發現,從驗|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遭到腐蝕,只是,目前還不清楚究竟是受到獸類體|液的腐蝕還是魔植魔蝕,」芬克護佑著赫蒂往黑森林走,一邊解說道。

  「黑森林可真是多災多難啊,」赫蒂感嘆道,「你們已經通報治安官了吧,他們是什麼反應?傭兵公會那邊呢,是否也進行了相應的通知?佩蘭城有什麼指示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發出,但最終歸結到一起,都不過是責任問題——身為莊園主,對自己領地內的安全事宜負有責任,一旦莊園中發生對領民具有安全威脅的事物時,必須進行清剿,如果莊園主本身的武力值不足以應對危機,便需要通過發佈任務等方式處置,如果以上方法都試過之後。依舊無法做到清剿危險事物,那就必須向上級領主進行匯報,請求上級領地支援。

  總而言之,就是要充分執行莊園主的責任與義務。

  芬克雖然不是貴族。但卻是一位准貴族——他是騎士,身份地位介於貴族與平民之間,也受過一定的貴族教育,對於貴族法也是瞭解頗深,所以,應對事件時,他還是安排得十分到位,不僅已經通知了佩蘭城,而且,已經對黑森林的情況進行了先期排查。

  只是可惜。目前為止,沒能得出明確的定論,並且,因為此次「腐蝕事件」不僅出現在特納莊園,還出現在與黑森林相臨的其它幾個莊園。更嚴重的是,其它幾個莊園的傷亡情況比特納莊園還要更糟糕,所以,最終,這個事件交託到了佩蘭城的手中,由佩蘭城的治安部門接管。特納莊園以及周邊的這幾個莊園只需要負責在黑森林外圍進行監督,以防止事態繼續惡化。

  聽完芬克的說明。赫蒂眨了眨眼,問道:「所以,你把那些蠻人都調了過來,讓他們帶著他們的魔狼對這裡進行監控?」

  「莊園並沒有蓄養騎士,如果安排普通村民監察的話,太過於危險。所以,調用這些蠻人和魔狼是目前而言最經濟實惠的方法,」芬克實事求是道,「蠻人都是天生的戰士,就算是混血蠻人。骨子裡也是具有戰鬥因子,只要稍加訓練就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並且,弗蘭克大人曾經提過,這批蠻人目前沒有太大用處,如果不給他們一些事情做的話,恐怕將出問題。」

  赫蒂眨了眨眼,一下便明白芬克的意思——抑或說應該是弗蘭克的意思——所謂閒則思變,這些蠻人奴隸自從被買來之後便過上了從未有過的好日子,吃得好,穿得好,還不用被打罵,或是被驅趕著幹活,如此閒適的生活過久了,反倒容易令他們心生不安,胡思亂想著要被怎麼虐待,所以,與其讓他們有時間動腦子,不如讓他們把精力花在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上。

  赫蒂在芬克的保護下在黑森林的外圍稍稍走了走,發覺這裡的外圍監控系統還是做得十分到位的,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混血蠻人帶著他的魔狼進行巡視,來回一趟的時限都十分固定,由此可見,這樣的安排是有獨特的講究。

  走在陰暗的小樹林中,赫蒂向森林深處的黑暗望去,不由想起她到達特納莊園後,在這邊黑森林中出現過的第一批傷者——那時,村民是被魔狼傷害,可是,事隔不過數月,同樣的地方,但是,曾經的傷害者卻變成了保護者。

  世事難料,不外如是。

  高大的混血蠻人走起路來十分兇猛,「咚咚咚」得震得大地彷彿都在顫抖,他們每一個身高最少也在一米九往上,身形強健,一個人起碼有赫蒂的三倍壯碩,移動的時候有如一座大山,氣勢十足。連帶著,在他們身周環繞的魔狼也是氣勢驚人,四肢著地時的魔狼高達混血蠻人的腰部,有些隔外高大的,幾乎與赫蒂的身高並不多,奔跑起來疾速如風,有如一道銀色的閃電。

  赫蒂還是第一次見到成年蠻人的真實模樣,遠遠望著便覺壓力山大,隨著距離的靠近,她幾乎生出一種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芬克見狀,輕哼一聲,混血蠻人有如遭受雷擊一般,頓時萎靡下去,整個人瞬間矮了半截,連帶著他的魔狼也趴臥在地上,擺出一逼俯首稱臣的模樣。

  赫蒂拍拍胸膛,擺手示意,芬克這才放鬆自己的警告,一聲令下,讓混血蠻人離開。

  「近距離接觸蠻人實在是太讓人心驚膽顫的事情了,難道人們總是傳說蠻人們多麼地野蠻,多麼地強大,」赫蒂有些余驚未定,「這些還只是混血蠻人,如果真正的蠻人,那應該更加可怕的吧?」

  「蠻人是天生的戰士,但是,我們人類一樣強大!」芬克板著一張臉,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整個人顯得格外地高大,甚至比之前的混血蠻人還要更厲害一些的感覺。

  赫蒂小時候見過不少傭兵,但是,像芬克這般氣勢強大的倒是從未見過,她眨眨眼,驚嘆一聲道:「原來,芬克也是高手呀,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明確地感受到呢。」

  芬克聞言,露出標誌性的憨笑,一時間,彪悍與憨厚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竟是十分融洽地融合到一起,展示出芬克別具一格的氣質。

  赫蒂沒有在黑森林停留太久,稍加瞭解了情況後,就退了出來,沒有對這裡的情況進行橫加干涉——她一向堅信,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員來辦,外行插手只會令事情越來越糟糕。不過,關於混血蠻人,她還是有些想法的。

  「芬克,這次事件之後,這些混血蠻人要怎麼處置?弗蘭克那邊有什麼特殊說明嗎?」赫蒂偏首問道。

  「克魯尼-班森曾經提議,待莊園穩定之後,將這些混血蠻人送|入極北軍團,或是在那裡服役,或是將他們轉送回蠻人部落,令他們回歸家園。」芬克說著,頓了頓,才又道,「弗蘭克大人對此不置可否。」

  赫蒂摸摸下巴,輕哼一聲道:「克魯尼大叔這話說得也太輕鬆了吧,什麼送回極北軍團,回歸家園——這些蠻人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一點價值也沒有為我們創造就想要把他們放走,我們可沒有錢到做出這樣敗家子的事情!」

  一句話定下基調後,赫蒂便直截了當道:「芬克,我還是想重啟之前的畜牧計畫,現在,莊園有地有錢,只差合適的人手就可以開始放牧——你想想,放牧之後,莊園的奶品和肉品都可以自助,這得節省多大一筆開支啊,而且,自己養的東西味道一定比買來的要好,嗯,就這麼定了,我回頭向姐姐提一提,你這邊也稍微上個心,考察一些他們哪些合適放牧。」

  說著,不待芬克提出什麼異議,赫蒂就用力一撫掌,算是自故自地把這個決定給敲定了。

  更為彪悍得是,待她回轉莊園之後,當真直接找上維爾莉特,把這個決定告訴她,並且,還通知了弗蘭克,詢問了特納子爵的意思,又吩咐人去收集經營牧場的各項材料,很有一種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莊園上下已經有些習慣了赫蒂這種人來瘋一般的行事方式,上至特納子爵,下至掃地傭人,所有人都處變不驚,尤其是維爾莉特,幾乎是在赫蒂說出這個意見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已經在過濾各種行事方案,架構行動計畫,考慮將這個牧場計畫放在莊園事務的重要不緊急事件欄當中,打上「優先重視」的標誌……

  另一個對此格外關心的卻是特納子爵,他雖沒有在行動上或態度上有所表示,但是,私底下卻是不只一次招來弗蘭克詢問事件的進展,顯然,他對此還是頗為贊成的。

  整個莊園似乎因此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上上下下都開始忙忙碌碌,如此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令人為之可喜——當然,最令赫蒂滿意的是,牧場計畫提出之後,維爾莉特一下子變得更加忙碌了,每天每天,只能待在莊園中處理各項事務,壓根沒有時間出門,甚至就連彈琴的時間都被壓縮了,每天只能在晚餐之後空出一個時段來稍加彈奏,以作放鬆。

  這樣的結果實在是一分意外之事——如今,赫蒂就算不用繼續跟前跟後,也可以避免出現維爾莉特被發現是某人「靈感女神」的意外危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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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11:41:02
087 帝都來信

  自從牧場計畫被重新提上日程之後,赫蒂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身周的這些人們的行動效率高效得令人吃驚,不過幾天時間,牧場的預選地點,適合冬季放牧的品種選擇與培育方案,畜牧發展計畫,以及先頭兩期的具體實施方案等等都已經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擺放在赫蒂的案頭——當然,她負責的工作更多在於書面審議,具體的總執行是維爾莉特,也是由維爾莉特去安排各項事務的具體執行人。

  如此一來,在費心提出牧場計畫之後不久,赫蒂發現,自己居然成為莊園中唯三的閒人——另外兩位分別是特納子爵與維多利亞。

  無聊的赫蒂背著書滿屋子轉了一圈,一會跟在維爾莉特身後東問西問,一會跑到弗蘭克身邊左看右看,一會又看著米婭指東使西……

  「好了,好了,赫蒂,你就別到處亂晃了,」最終,維爾莉特受不了赫蒂,將她招到身邊,遞給她一份申請批覆單道,「之前,小丹尼聽說莊園要放牧,特意請他的導師幫忙作了中間人,幫我們拿到了訓獸院的特種領養單,說是十五天之內要去挑選特種蓄養的獸類,否則過期作廢——這幾天我恐怕都抽不出空來,所以,你去挑一些你感興趣的訓養獸吧。」

  赫蒂雖然沒有實際負責某項具體事物,但是,也是曾經十分認真地通讀過牧場資料,所以,一聽便明白了這些所謂「特種蓄養獸」是指那些經過魔法與魔法藥物共同「調|教」之後,變得更加馴化的魔獸,介於魔獸與野獸之間。

  「怎麼把主意打到『特種蓄養獸』身上去了,它們可精貴得很,我們只是剛剛開始進行畜牧嘗試,不需要引進這些高難度的工程吧……」赫蒂說著,接過申請批覆單。左看看,右看看,頗覺有趣,只是可惜。她無法從簡單的白紙黑字上找出那些傳說中的或可愛或凶殘的特種蓄養獸。

  「這批馴養獸是我們佩蘭城馴養得相對比較長久的族群,種源優秀,而且,小丹尼也承諾,他會幫我們弄來完整的培育教程,甚至,連馴養後的商品出售也將受到保護,賣不出高價,也可由馴獸院低價回收——總之,這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在我們的牧場計畫中。特種蓄養獸放在第三期,不過,目前倒可以先養那麼一兩個品種,積累一下經驗。」維爾莉特一邊耐心地說明著情況,一邊一心二用地處置著下屬與僕人們不時呈上來的各種問題。不知不覺間,她的成長有目共睹。

  赫蒂想了想,最近正無聊,便答應了下來,小心將批覆單收好,開開心心地再次回轉佩蘭城。

  ……

  一段時間沒見,小丹尼整個人瘦得厲害。瘦得幾乎風吹即跑,就算裹了一層又一層的保暖衣物,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並不比赫蒂經強壯多少。

  所以,赫蒂在見到小丹尼這模樣時,著實嚇了一大跳。她圍著丹尼轉了一圈,抬頭望著濃重的黑眼圈,嘖嘆道:「丹尼,你這是遭受了什麼樣非人的虐|待啊,才沒多久不見。整個人就瘦得都快脫形了——之前可沒聽米婭提起你變成這樣了,怎麼,連米婭也瞞著?」

  小丹尼的神情有些疲倦,努力揉揉眼,換來幾分清醒,他道:「最近導師接了一批急件,我們也跟著忙得腳不沾地——您要是再早來半天,我恐怕還關在實驗室裡做實驗呢。」

  「這樣看來,你需要加強鍛鍊——一次趕工就忙成這樣,以後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豈不是要豁出命去?」赫蒂一臉不贊同地望著小丹尼,「有空就回家裡,讓米婭給你好好補一補,年輕人,身體很重要!」

  說來,赫蒂的年齡比小丹尼還要更小那麼幾歲,如今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在教育,在指點,場面未免有些好笑,不過,小丹尼早已經習慣了赫蒂的這種「賣老」,輕咳一聲,便把這一幕揭去,一邊帶領赫蒂向馴獸院走去,一邊說道:「一年難得幾回忙,不會這麼嚴重的,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接連來了幾個大單,我們公會裡絕大多數導師一級的煉金師都被抽調來負責這些緊急任務,所有人都忙翻了。」

  「往年也會這樣嗎,具體都是什麼任務,誰下達的,以至於你們公會這麼重視?」赫蒂眼睛亮閃閃,好奇問道。

  「有來自城主府的,也有帝都總公會發佈下來的——總之就是太湊巧,都撞一塊兒了。」小丹尼說話間,從袖子裡抽|出一個小瓶,倒出幾滴液體來,置於鼻下,猛力一吸,以此提神。

  赫蒂見狀,暗暗決定儘可能縮短選擇特殊蓄養獸的時間,騰出更多的時間讓小丹尼回去好好休息。

  只是,計畫趕不上變化,赫蒂沒想到,選擇蓄養獸不費什麼時間,但是,領養他們前的例行培訓卻需要三天,所以,她不得不在佩蘭城住下,每天早起前往馴獸院,開啟「如何友善養育訓養獸」的培訓生涯……

  ……

  正當赫蒂埋頭培訓,被各種材料淹沒的時候,奧貝爾迎接來一位來自帝都的使者。

  千里迢迢從帝都趕來的,是巴特菲爾德家的一位忠僕,祖上世代服侍巴特菲爾德家,並且,一直以這種忠誠為榮,他風塵僕僕,整個人像是土人一樣,如果是平時,奧貝爾一定會讓管家把人帶下去,搗騰清楚了再帶來會見,但是,這一次,他卻顧不上這些,匆匆趕來見到這名忠僕便是一連串的問題。

  帝都的情況如何,父母親人的情況如何,互相扶持的其它幾個家族情況如何——奧貝爾平日雖然不太搭理這些人情|事故,但是,此次情勢非同小可,他也難得變得更加「懂事」。

  「奧貝爾,別急,你讓他好好說,」莫斯里哀正巧也在當場,出聲安撫了奧貝爾。

  形象落魄的忠僕深深行禮之後,從懷中掏出被油紙完好封存的信箋遞給奧貝爾的貼身男僕,讓他轉交,同時,思路清晰地回答了奧貝爾的一連串提問:「帝都一向安好,老大人和老夫人已經回到帝都,大人在執勤時受到一行騎士的衝撞,受了些輕傷,不過,現在已經恢復了七八成,至於您所關心的其它諸位,都是健康安全。」

  聽到這一連串的好消息,奧貝爾才總算鬆了一口氣,又追問了一下關於自家父親受傷的細節內容,這才放心地讓管家把人帶下去休息。

  「我就說了吧,墨菲既然已經栽了,帝都的形勢應該就會慢慢好起來,怎麼樣,有考慮好什麼時候回程嗎?」莫斯里哀伸了個懶腰,有些期待地望著奧貝爾——他們之前離開帝都正是為了避開那一場權力之急,如今,爭鬥已經塵埃落定,莫斯里哀當真是十分懷念自家的小窩啊。

  奧貝爾卻沒有他那麼樂觀,微抿著唇,用拆信刀拆開幾層外包裝,露出其中的一疊信件——來自於他的親人,他的朋友們的諸多問題。

  奧貝爾挑選了一下,將自家親人的幾封重要信件單獨拿出來,快速拆封查看。而剩下的那些信件則散落一桌——莫斯里哀見狀,挑眉一笑,笑得別有用心地湊近前來,樂顛樂顛地挑出那些明顯來自女性手筆的信,大大方方地拆開,絲毫沒有自己是在偷看他人信件的自覺……

  就在莫斯里哀拆開第三張女性|友人的來信時,他發覺奧貝爾的眉頭越蹙越緊,臉上的表情也是逐漸糾結起來,不由放下手中的信,猜測起是否是帝都的情況有異,抑或是,巴特菲爾德家出了什麼事!?

  在這樣有些惴惴不安的氣氛中,奧貝爾翻閱好所有的家中來信,捏了捏眉心道:「新年祭之前,我們還有大把時間,總是待在佩蘭城裡未免無聊,要不然,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換換心情——莫瑞,你覺得怎麼樣?」

  莫斯里哀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來,倒了幾顆進嘴裡,嘎嘣嘎嘣咬得清楚,然後懶洋洋回答道:「我都好啊,反正我全家只剩我一個,到哪裡都沒差別,不過,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快點回帝都嗎,現在,帝都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怎麼又突然不想這麼早回去了?」

  「沒什麼,」奧貝爾回答的時候,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唇形已經壓成「一」字型,顯得十分不悅的模樣。

  莫斯里哀很快咬碎了糖塊,感受滿口甜香的同時,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也變得更加靈光——因為,他突然生出一分可以解釋奧貝爾如今異狀的猜想……

  「嘿嘿,我說,奧貝爾,老夥計,麗堤嬸嬸該不會又在念叨著要你相親了吧!?」

  果然,此話一出,奧貝爾的臉色當即沉下來幾分,微眯起的眼更是攻擊力十足,一道道眼光幾乎要化身實體,誓將莫斯里哀片成碎片——只為他戳中了奧貝爾的痛點,並且,還非常沒有朋友愛地放聲大笑……

  「哈哈,果然是這樣,難怪你這樣一向怕冷的傢伙居然會想往鄉下跑——該不會是麗堤嬸嬸也拜託了巴林女士給你就近尋找合適的相親對象了吧!?」說著,不待奧貝爾回應,莫斯里哀自個兒倒是自問自答起來,「不,不,不,巴林女士一向率性,做不了媒人的事情,那麼,是斯諾夫人嗎?抑或是其它子爵夫人或伯爵夫人?」

  莫斯里哀猜得正樂呵,不料奧貝爾大腳一踹,將他座下的木椅猛力踢開,差點沒讓莫斯里哀摔個屁墩兒。

  不過,莫斯里哀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望著好友鬱悶遠去的身影,捶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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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11:41:31
088 冬日的清晨

  南島鎮是一個生活節奏很緩慢的小鎮,鎮子不大,從東到西,快步走的話,步行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走完,不過,小鎮雖小卻是五臟俱全,有可以提供美味食物的餐廳,有可以令人舒適安睡的旅館,小鎮服裝店裡的布料與衣物款式永遠緊跟佩蘭城的時尚,足以保證小鎮居民可以第一時間感受這種時尚的魅力,當然,還有教堂、醫院以及各大公會的辦事點。

  既名南島,自然是南島平原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或者,更準確些說,南島鎮正是依憑南島平原而誕生的,為南島平原的貴族與平民提供各項生活使得,同時在南島平原與佩蘭城之間架設一條便利通道。

  冬天的小鎮清寂廖落,貴族們大多擁入佩蘭城參加社交季活動,而平民們則礙於天氣原因,能不出門則不出門,再加草木凋零,一眼望去,小鎮安靜得有如一幅靜物圖,時間被定格在了某一個蕭索瞬間。

  奧貝爾一大早醒來,倚靠在陽台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身心宛如被冷水浸過一般,整個寧靜下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與平靜,獨坐著看了一會兒,他突然一下躍起,從房間的某處角落搬來一塊畫架——這玩意兒原本只是用來作純裝飾用途,如今倒是意外地發揮了新用途——換上白紙便當場作起畫來,一筆一筆,筆尖輕快而細膩,手指輕盈靈巧得不輸給他彈琴的時候。

  作畫的同時,奧貝爾的腦海中響起一首曲調悠揚的樂曲,伴著無聲音樂,他手下的動作越加輕揚飛快,幾乎是不加思索地下筆,不知不覺間,面露微笑,整個人沐浴在初冬的暖陽中,顯得格外地柔和與溫暖。

  漸漸地。小街上開始出現人員走動的跡象,偶有小轎快速輕盈地行走,或見一輛馬車繞過小街拐角慢馳而入,停駐在紅頂白牆的教會門前。走下一位身裹裘皮斗篷,身形窈窕的尊貴女士……

  隨著小街逐漸熱鬧起來,奧貝爾筆下的畫也逐漸豐滿——建築、街景、人物、車馬……諸多元素快速在畫紙上鋪陳開來,縱然只是素描畫,也依舊形神兼具,展示出不一般的美好。

  初稿已畢,奧貝爾將畫板推遠一些,用最挑剔的眼光仔細端詳,然後,不得不承認。這是他本年度繪製的最令人感到滿意的一副畫作。

  志滿意足,喜氣洋洋的奧貝爾只覺十指發癢,登時有一種繼續繪畫的衝動——他想畫一副元素更豐富,色彩更飽滿的畫作,他需要更多更專業的畫具。

  想到就做。這是奧貝爾一慣的作風,所以,他當即拎起外套,一邊大步向外走,一邊套上外套,三兩步走到莫斯里哀門前,用力「砰砰砰」地敲了幾下門。而後毫不意外地見到前來開門的並非莫斯里哀本人,而是他的貼身男僕。

  「告訴莫瑞,我出去買些畫具,順便挑個風景好的地方畫畫消遣,下午茶的時候再回來。」

  正說著,只聽門內傳來莫斯里哀的叫喚聲——他顯然是聽到奧貝爾的聲音。正在高聲招呼奧貝爾,只不過,奧貝爾此時滿心都是他的繪畫,所以,只是抬聲回應一句。便興沖沖地依著自己原來的安排奔走。

  南島鎮太小,小到沒有一家店是專門出售繪畫用品,只有一家藝術品商品提供這些東西,並且,與它們擺放在一起的,還有樂器和舞鞋——這家店提供了小鎮居民對藝術的一切需要。

  正當奧貝爾在選購繪畫用品的同時,維爾莉特正在與教會的主修士進行友好的交流。

  進|入室內的維爾莉特已經脫去那厚重的裘皮斗篷,摘下熊皮帽,將這些連同揣了熱水袋的袖筒一起遞給貼身女僕,整個人一下子瘦了一整圈,越發顯得細腰長腿,柔美而典雅。

  「約書亞修士,日安,願天神常伴您左右。」維爾莉特親切問候。

  小鎮唯一的修士,約書亞修士已經在此服務了近三十年,白髮蒼蒼,未語先笑,是鎮上脾氣最好,最受歡迎的紳士。

  「維爾莉特,願天神與你同在,」約書亞修士笑著還禮,而後說道,「特納莊園之前預訂的一批聖水已經凝結完畢,你可以隨時帶走,只不過,依照佩蘭城分教長的指示,下個月的聖水將有更大份額需提供給軍隊,所以,恐怕無法保證你們的需求量。」

  維爾莉特聞言微訝:「居然是這樣嗎?難道又是哪裡需要開戰了嗎?哦,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我相信,帝國絕大多數人都會不願意聽到這樣的消息的。」

  「一切將以事實為依據,不可妄測,不可妄言,」約書亞修士輕輕提點。

  維爾莉特本也只是順口一提,約書亞既有告誡,她自然不會如此沒眼色地繼續在相關問題上糾纏,只笑道:「無論如何,還請您優先保證特納子爵大人的用量——另外,特納莊園剛剛引起一批捲毛羊,個性溫順,您之前曾經為今年冬令營的選址操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們的牧場轉轉,進行一次實地考核。」

  「這是個好主意,」約書亞修士當即拍板道,「那麼,也許,明天下午?」

  「當然,明天會是個好時間,我們隨時恭候您的到來。」

  約書亞修士滿意地撫了撫短鬚,指了一旁的座位道:「你先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將聖水取來。」

  維爾莉特送走約書亞之後,坐在椅子上,四下張望了一下,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教堂內的管風琴上——她最近忙得很,只能勉強擠出睡前的一個小時時間來彈琴,然而這短短一個小時卻不足以令她滿足。

  並且,家中的鋼琴與管風琴畢竟有所差距,而她則早已想嘗試一下管風琴的彈奏。

  越是看越是想,越是想,手越癢,最終還是欲|望戰勝理智,維爾莉特起身落坐琴邊,先是一個鍵一個鍵地試音,有如初學彈奏的稚兒,叮叮咚咚,雖然每一個音都是斷開的,但卻始終遵循著某曲固定曲目的順序,依次而行。

  樂聲清亮,間有童趣,偶爾有路過教堂的人聽到這樣的樂聲,還會以為是哪家調皮的孩童跑到教堂裡耍鬧,總不免溫暖一笑,或是搖頭嘆息,或是點頭讚許。

  隨著維爾莉特對樂器的逐漸熟悉,她手下的樂聲也變得越發流暢。

  先是彈奏最基礎的簡單曲目,五支簡短的兒歌迴蕩在教堂高遠的穹頂之上,好似天使的歌聲在循環反覆一般;不多時,便換作人們耳熟能詳的流行樂譜,不少路人都會駐足聆聽一陣,隨著樂聲低唱輕哼,搖頭晃腦,而後帶著滿身愉悅而去;再接著,樂聲繼續升級,發展成較高難度的獨奏曲目,不斷跳躍的音符歡快地叫喚著,帶給冬日的早晨以全新的活力與歡樂。

  維爾莉特在彈奏,她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十指飛快地在琴鍵上彈奏著,流瀉出一曲又一曲動人的旋律,所有人都不忍去打斷她,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樂聲之中,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福利,直到一個莽撞的闖入者打斷了這場演奏——

  「砰」得一聲巨響,教堂的大門被人猛力推開,一個瘦黑的男人快步走進教堂,結實的鞋底與地面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來人走得很急,微微喘著氣,也許是因為他之前小跑了一段路程,所以,此時,雙頰微紅,額邊微有汗跡。

  約書亞修士放下手中的聖水,迎上前來:「尊敬的巴特菲爾德先生,日安,願天神與你同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教堂對一地的治安有一定的協理權,而南島鎮極小,每一個鎮民都彼此熟悉,所以,像奧貝爾、莫斯里哀這樣的外來者,自然會第一時間受到關注,約書亞自然也十分清楚他們的存在。

  奧貝爾站到約書亞修士面前,看了看他,又側首望瞭望站在管風琴前,側對著他的維爾莉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他摘下帽子,首先向約書亞與維爾莉特表達了一下歉意,而後一臉誠懇地說:「我剛才在繪畫的時候,聽到這位女士的琴音,有如聽到天使的歌聲,感受到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所以,激動之下十分失態,但是,請一定體諒我的誠意——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話,是否可以請問這位女士的芳名?」

  約書亞居中,向維爾莉特轉達了奧貝爾的請求。

  維爾莉特臉頰微紅,不過,卻也十分大方地行禮,報出姓名。

  奧貝爾聞言,興奮地在暗自鼓勁——找到了,他終於找到他的靈感女神,雖然維爾莉特剛才彈奏的曲目中並沒有之前在佩蘭城福利院中演奏過的那一支曲目,但是,同樣的演奏習慣,就算是不同的曲目也依舊散發出的溫暖的力量,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眼前這一位正是自己千方尋找的對象!

  不過,奧貝爾並沒有魯莽地詢問,而是指出維爾莉特之前彈奏中的一些優點與缺點,以此獲得維爾莉特的興趣與認同,以便於雙方得以更順暢也更愉悅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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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11:42:00
089 維爾莉特的異樣

  南島平原的冬天晴日居多,偶爾有些雨天,也只是一陣而過,雖然天氣偏冷,但是,草木還不至於完全枯黃,甚至可以種植一些極耐寒的牧草,這便為冬季的放牧提供了一個比較有利的條件。

  自從牧場計畫開始實施之後,赫蒂便一直忙於這個計畫的具體實施,莊園引進了一批耐寒的高索達牛以及堪帕羊作為第一批的實驗品種,與此同時,赫蒂還從馴獸院帶回了捲毛羊——這種全身毛絨絨,每天就睜著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四處賣萌的小傢伙實際上卻是3級魔獸,擁有數個土系魔法的攻擊力,可以算是戰鬥力頗為強悍的種群。

  捲毛羊是馴獸院今年剛剛推出的新品種,主要用於提供優質羊毛,據說,帝都的許多服裝設計師曾經以絕高的價格收購野生的多彩捲毛羊羊毛——這種多彩羊毛是普通捲毛羊的變種羊毛,變異的機率大概達到千分之一,而它們所能給出的價值卻遠遠高於普通捲毛羊羊毛的一千倍!

  所以,赫蒂最為重視這幾隻捲毛羊的培育,每天都是早早地趕往牧場,指導那些被安排過來放牧的混血蠻人如何更好地照顧這些可人的小傢伙——混血蠻人天生對魔獸具有一定的威懾力,只有將這種天生之力良好運用才能捲毛羊的良好繁殖。

  連續忙碌了大半個早晨,赫蒂直起腰,取下水壺,一邊喝著水,一邊眺望遠方,稍作休息,原本只是隨意遠眺的目光在掃視到平路上出現的馬車時,不由緊隨其後——那是特納莊園的馬車,專屬於維爾莉特使用的。

  赫蒂突然想到,這已經是一週來第四次看到維爾莉特出行了,這不免令她疑惑,南島鎮或是佩蘭城中究竟有什麼事情值得維爾莉特這麼頻繁地出入?並且,維爾莉特還從未對她提及過?

  帶著這樣的納悶,赫蒂完成了今天的指導工作,匆匆回到莊園,站在通向自已臥室的廊道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讓貼身女僕去向弗蘭克通知一聲,她要見他。

  弗蘭克的反應速度十分給力,當赫蒂沐浴更衣完畢再回到起居室的時候,弗蘭克已經在這裡候立。

  「弗蘭克,最近莊園裡有什麼事情值得姐姐幾乎每天都往外跑嗎?」赫蒂沒有多加思索便直接問道。

  「也許是鍋爐的合作事宜,」弗蘭克不敢給出完全確定的答案,畢竟他不是維爾莉特,自然無法完全確定維爾莉特的行動原因,只能從那些他所瞭解而赫蒂不一定瞭解的事態上給出建議。

  「鍋爐合作?」赫蒂一臉迷茫,想了半天,才想起,維爾莉特的確提過這事,也的確對她說過,讓她不要插手——赫蒂也的確如維爾莉特所願,將這件事情徹底拋諸腦後了。

  只是,如今,弗蘭克既然提示此事,赫蒂自然重新生出興趣來,興致勃勃問道:「難道維爾莉特已經找到合適的合夥人了嗎?是哪位,或者應該是哪個家族呢?她最近天天往外跑難不成是去談判了?」

  弗蘭克雖然不能肯定維爾莉特是否是去談判,但至少瞭解她的談判對象,所以,直接給出答案道:「維爾莉特小姐是一位十分優秀的管理者,她擁有令人驚嘆的商業天賦與社交能力,所以,我們未來的合作夥伴極可能是伊夫林家族。」

  「伊夫林!」赫蒂一臉驚嘆,而後是滿滿的敬佩,「姐姐這一手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嗯,不過,也正常,斯諾夫人之前說過,就算是斯諾家想要吃下這塊大蛋糕都十分困難,那麼,如此一比較,縱觀整個佩蘭省,也的確只有伊夫林家族才是最合適的了,只不過,姐姐的成功率有多高呢?而且,她自己一個人去談判的話,合適嗎?」

  弗蘭克看著赫蒂一會開心一會憂慮的多變神態,微微一笑:「赫蒂小姐,您太過擔憂了,維爾莉特小姐是一位英明的領導者,也是一位極明白規矩的淑女,所以,她一定不會作出失禮的事情。」

  經由弗蘭克一提醒,赫蒂也算是稍稍安下心來——的確如弗蘭克所言,維爾莉特一定不會冒著令輿論大嘩然的危險直接參與談判,她更多的是會與那些夫人小姐們私下接觸,經由她們的耳朵與嘴巴將這個合作事宜轉告伊夫林家族的主事者,再經由同樣婉轉的手段獲得伊夫林的誠意之後,雙方才會進入正式的談判進程,到了那個時候,莊園中最合適出面的人就應該是弗蘭克,而不是維爾莉特。

  想通了這些事宜之後,赫蒂輕輕舒出一口氣,略感安慰,但與此同時,也難免嘆氣——維爾莉特這樣頻繁往返特納莊園與佩蘭城實在是一件極辛苦的事情,只不過,她也知道,一旦維爾莉特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赫蒂也無法勸說她的。

  所以,赫蒂所能做的更多是默默地支持與鼓勵。

  一天,兩天,三天……當這樣的默默支持與鼓勵一直持續到第八天的時候,赫蒂終於忍不住了,她乘著維爾莉特晚歸的某日,拖著一身睡衣前去打擾。

  此時,維爾莉特正在貼身女僕的幫助下脫卸外出的正裝,眼見赫蒂進來,維爾莉特微笑著向赫蒂示意道:「親愛的,難得你今天居然有空過來找我,哪,你先坐一坐,等我稍微整理一下就來陪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陪的。」赫蒂低低嘀咕了一聲,總覺得維爾莉特還把自己當作是曾經的那個小女孩,而赫蒂卻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充足的成長。

  維爾莉特聽到她的嘀咕,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帶著寵溺與縱容,像是面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赫蒂穿著睡衣坐在床上,雙眼隨著維爾莉特的舉動左轉轉,右轉轉,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如果不是維爾莉特而是換另一個人,恐怕都不會這麼縱容著她。

  直到維爾莉特洗漱完畢,同樣換了一身睡衣,並打發了貼身女僕之後,這對姐妹倆才像一年多之前一般並排坐在同一張床上,擺出談心的姿態,只不過,就算雙方的關係未變,但是兩人的心態卻是與從前大相逕庭。

  赫蒂靜靜地打量著維爾莉特,把她與一年前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姐姐進行比對,發現,現在的維爾莉特變得更加地美麗——這種美麗不僅是生活富足後帶來的精緻,也不僅僅是能力和地位得到認可的自信,還帶著一些別的什麼情緒,精神奕奕,雙目明亮,雙頰帶粉,唇角含笑……

  嗯……或者,可以用飽含春|意來形容?

  赫蒂突然被自己的聯想給嚇了一跳,不由露出一抹不一樣的神態,維爾莉特見狀,不解地微偏頭,神態可愛。

  這一下,赫蒂似乎更加確定了什麼,因為,她找到了一個神態與維爾莉特有些近似的參照物——米婭!

  準確說,應該是與某位軍團長陷入熱戀期的米婭!

  那麼,維爾莉特這樣是戀愛了?

  赫蒂一驚之後,又覺可笑,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而後咧出慣有的燦爛笑容,問道:「姐姐,你最近一直往外跑,是到佩蘭城忙著鍋爐合作人的事情吧——弗蘭克都對我說過了——你這樣天天跑,實在是太累了,現在是冬天,不過多久又是新年祭,都不是開工的好時節,所以,不用這麼急著把合約定下來,我們可以明年春天,天氣轉暖了以後再來忙這個也不遲。」

  維爾莉特聽到赫蒂的發言,先是一怔,再是一驚,最後化為微笑,她伸手揉了揉赫蒂的腦袋,嘆息一聲道:「赫蒂真乖,都會體貼人了呢。」

  「我本來就很能體貼人!」赫蒂呲了呲牙,像只小野獸。

  維爾莉特被她逗笑了,再是拍了拍,像是在安撫炸毛的小動物一樣,而後,聽她說道:「正是因為現在不能動工,才正是談判的好機會,早點把事情談成,我們也能早點培訓鐵匠和工人,這樣的話,明年天氣轉好之後,就可以直接開工,而不會浪費一整個冬天——好的東西必須要乘它最熱門的時候推出市場,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不是嗎?」

  赫蒂揉揉鼻子,悶悶道:「話是這樣說啦,不過,我就是心疼你要跑那麼遠,姐姐,你還要多久才能把事情解決了呀?」

  維爾莉特偏頭想了想:「不知道,大概還需要幾天吧——你別擔心,新年祭前一定能完成的。」

  赫蒂看維爾莉特立場堅定,便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她的想法,有些煩躁地在床上蹦了蹦,目光不知怎麼地,望見梳妝台上放著的一張琴譜——琴譜是手寫的,筆跡比較飛揚,不像是維爾莉特慣有的筆跡,難道是維爾莉特買來的新琴譜?

  赫蒂這一念想不過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深思,但是,她這一瞬間的停頓放到有心人的眼中卻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譬如維爾莉特。

  維爾莉特順著赫蒂的目光同樣看到那張琴譜,臉色微微一變,當即站起身來,錯了錯身子,狀似無意地擋住了赫蒂繼續盯著琴譜的視線,然後笑說道:「赫蒂,是不是我最近沒能陪你一起吃飯,所以,你覺得寂寞了,要不然,這樣吧,接下來三天我都不出去了,我們一起好好休息休息,怎麼樣?」

  赫蒂抬起臉,盯著維爾莉特看了兩秒鐘,目光忽閃忽閃,而後,她咧嘴燦然一笑,高興地撲將上去,撲進維爾莉特的懷裡,大叫道:「哦,耶,姐姐最棒,姐姐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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