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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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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3:47
120 情勢急轉

  銀浪濤天,戰船上的魔法炮已經轟擊了一整個晚上,大量的能源傾瀉而出,但除卻掀起一波又一波銀浪之外,卻竟是無法對海妖們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這些人身魚尾的可怕海怪隨意出沒在白銀海的任意角落,穿行水下的速度如此之快速,令人產生出「它們」是在瞬移一般的錯覺。

  海妖們的攻擊手段十分有限,除了直接的聲波攻擊外,只有用聲波擊蕩水文,以此引發類似水系魔法一般的攻擊效果,但是,在防禦能力強大無比的巴林船隊面前,這種程度的攻擊除了給船體造成輕微擦傷之外,唯一的有效作用就是封鎖了船隊的前進路線,令他們只能「原地踏步」。

  直到天色微明,才有人漸漸從戰鬥狂熱狀態中緩過勁來,發覺到情況的不對勁——

  塞繆爾用力地晃動著腦袋,像是要擺脫某種魔咒一般,大約經過了三五分鐘的掙扎之後,他才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理性態度面對這一戰場。

  「砰」得一聲重拳,首先遭殃的是距離塞繆爾最近的尤里西斯,同時,也是對戰鬥最為狂熱,貢獻最大的「炮台」——可以說,這次戰鬥中,起碼有近1/3的火力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尤里西斯的戰鬥力雖然彪悍,但是,他畢竟不是近身戰鬥者,並且,又對塞繆爾毫無防備,自然是被重擊得倒退數步,傷處登時腫起——由此可見塞繆爾用力之強!

  縱使如此,尤里西斯竟是還沒有立刻清醒過來,而是自我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回神。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尤里西斯摸了摸傷處,痛得呲牙咧齒,不過,很快地。他也意識到問題所在,「我x,我們防得這麼嚴密,居然最終還是中了幻術!這tmd哪裡是什麼海妖。居然只是一群滯水獸!」

  尤里西斯跳腳無比,咆哮之後,便與塞繆爾聯手施法,聖潔的神眷之光從天而降,穿透夜的迷離與「壁壘」結界的阻隔,準確無誤地降落在每一艘海船上,令所有人都得以沐浴聖光——這是清淨心靈,辟除一切負面能量的神眷聖光!

  根據各人意志力的強弱,眾人清醒的時間各有先後——能夠被阿帕切-巴林選入這次冒險中的人員都是至少有十年海齡的老水手,他們經歷了各種神奇而不可言喻的旅程。也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考驗,縱然如此,面對這一次,他們依舊感到怒火濤天,反擊之力自然不可言喻。那些原本阻攔他們前進之路的滯水獸被迅速驅逐,一路東行,勢如破竹。

  銀色之海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有如嬰兒啼哭一般的尖銳哭嚎之聲,雖不知從多遠的距離傳來,但落入每個人的耳中,卻清晰有如嬰孩就在耳畔聲廝力竭地痛哭,其聲之利。其情之悲,直入人心,幾乎令所有人都不免頓下手中的動作,只想掩耳遮聲,避開這樣的噪音。

  「海族,果然是海族!」塞繆爾用力握住手中的圍欄。雙目放光,指著前方便對阿帕切道,「加速追擊,這些海族要逃跑了,我們不能讓他們逃走。不然,下一次再要找到他們就更不容易了!」

  阿帕切指揮海船循聲而去,這只經過特殊加工過的海船在全速前進的情況下有如一隻飛魚,船身與海面只有極淺的一點聯繫,整艘船有如飛翔一般在海面上迅速飛竄。

  不多時,瞭望台上,視力最好的水手突然高聲叫囂起來,報告著,他們看見了海族——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足以證明塞繆爾的判斷正確無比。

  接下來的行程便成了塞繆爾與海族之間的角逐,一方逃,一方追,縱然雙方間隔遙遠,但是,塞繆爾卻像是對海族有著某種獨特的感應,便縱是隨意一指,卻都是再正確不過的指向,一路行去,竟是沒有一次錯誤!

  如果不是海族們受海洋庇護,行進速度驚人,早就被塞繆爾等人逮住了。

  一路追逃而來,具體的方位已經不可辨識,這艘因速度太快而脫離大部隊的海船隻有一個選擇——追,繼續追,直到追到海族為止,抑或是追到一處能夠令他們確認自己方位的目的地,否則,一旦迷失於茫茫大海之上,他們的結局只有死亡而已。

  ……

  隨著海軍軍演順利收關與魔法師「飛行比賽」的結束,比特倫薩的局勢再次陷入平靜之中,只不過,平靜之下蘊藏著的各種波濤洶湧便不是一般人所能知曉的了,至少,對於絕大多數普通民眾而言,這次的熱鬧已經過去——赫蒂也勉強算是被納入「普通民眾」的行列。

  因為,此時的她,還有比收複比特倫薩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特納莊園收到了一筆十分重要的軍隊訂單,需要大量的糧食作物以及外傷草藥。

  「訂單是凱瑟琳的副官秘密分配給佩蘭城的,說是由於前線戰事緊張,他們必須保證後勤供應的絕對安全可靠,」維爾莉特向赫蒂解說著這件意外訂單的來源,同時,也匯報了一些前期準備工作。

  「凱瑟琳領軍北行不是才沒多久時間,算算日子,她不過剛剛在前線站穩腳跟,怎麼就開始要求後勤補給了?按常理,極北軍團撤離的時候,必然會為他們留下足夠的軍備物資,不是嗎?」赫蒂翻看了訂單的具體內容,並比對著維爾莉特初步統計出的莊園庫存,皺眉不解。

  「這種事情我們就不得而知了,」維爾莉特嘆氣一聲道,「不過,既然這項訂單是秘密分配的,恐怕,前線情況的複雜程度遠超我們所能想像。」

  「倒霉的凱瑟琳,」赫蒂喃喃,「我們庫存的糧食不太夠,田裡有什麼糧食作物可以在訂單最終期限之前收割的嗎?」

  「我看過了,沒有,」維爾莉特搖頭,同時遞上一張表格來,上面是已經統計好的各項作物的成熟期,「成熟期最短的白果也要比訂單期限晚了近一週時間——要不然,我們還是花錢買糧吧,軍隊的訂單畢竟不好推托……」

  「不行,凱瑟琳既然指定供應商,估計市面上的糧食安全不可靠……這樣吧,對白果進行魔法催生——只差一週的生長時,用魔法的話,還是能夠比較輕易就把這一週時間趕出來的。」

  「魔法催生!」維爾莉特瞪大眼,心中已經快速計算出其中的費用,當即倒抽一口冷氣,「催生足量的白果最起碼得請五位魔法師——赫蒂,先不論請魔法師的價格如何,你覺得,以子爵的聲望,足以請得了五位魔法師來效勞嗎!?一位,兩位或許可以,五位——那簡直是異想天開,整個佩蘭省估計只有城主大人才有如此大的面子!」

  「不用請魔法師,只要找丹尼的老師給我們做幾個陣盤就可以了,」赫蒂一臉輕鬆道,「魔法師的人選我早有預備,只是,他們完全不會人類的魔法,所以,只要有魔法陣盤,多加練習,相信,他們就能勝任。」

  維爾莉特敏銳地捕捉到「人類」二字,當即會意:「赫蒂,你打算讓海族來幫忙催生白果?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海族與人類畢竟不一樣……」

  維爾莉特像絕大多數人類一樣,對這些外來種族總抱著一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防備感,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擔心在於海族進入莊園後,一旦被人發現他們的存在並公之於眾,恐怕,特納莊園便將成為眾矢之地——比之前者,後者才是更嚴重的隱患。

  「沒關係,海族與矮人們一起過來,他們會互相照應的——有矮人做掩護,一般人類是不敢接近他們,更不用說窺覬了。」赫蒂在作出如此決定的時候,已經在腦中盤算好其中利弊,並且已經準備好了絕佳的掩護手段。

  維爾莉特卻還是忍不住擔心,猶豫半晌,她最終提議道:「要不然,我們還是問問子爵大人的意見吧?」

  自從赫蒂秘密前往比特倫薩,弗蘭克遠赴暴風堡,維爾莉特在操持莊園事務的時候便養成了「有問題找子爵」的習慣,但凡遇到無法自決的事情或猶豫不定的決定時,她便會去向特納子爵請教,而子爵也是十分慈愛地一一給予幫助,既保持了莊園的穩定,又增強了維爾莉特的自信。

  特納子爵得知訂單消息的時間比赫蒂早,所知內容也比赫蒂更多,雖然弗蘭克不在莊園,他卻仍然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赫蒂和維爾莉特聯袂而來的時候,特納子爵不僅認真為她們的行事計畫進行了參詳,並且還將自己的所知與她們分享,令她們得以瞭解秘密訂單的些許內幕。

  「北疆出現魔獸潮,大量魔獸衝擊內陸,不僅人類帝國受此影響,蠻人邊境也遭獸災,由於北疆剛剛換防,難免有所缺漏,所以,各地連接軍情告急,軍部補給壓力太大,不得已之下,像凱瑟琳一類的將領決定自籌,畢竟,戰場情況瞬息萬變,無論如何準備都唯恐不夠充分。」

  特納子爵慢條斯理地講述著如此驚人的機密,神情輕鬆得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些鄰家瑣事。

  維爾莉特受此驚嚇,不自覺地捂著心口,心驚不已,一時間倒是將赫蒂關於海族的提議丟到腦後——情勢若果真如特納子爵所說的這麼嚴重,糧食催生便是必然,在這諸多必然之下,海族入駐莊園的潛在危險便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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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4:09
121 俘虜

  曾經的普達村因全民遷徙而逐漸被廢棄,滿村儘是荒蕪,但是,隨著海族們的入駐,這裡悄然改變——雜草塵灰逐漸被清除,殘破的房屋經過修整,也恢復正常,桌椅板凳床具等等基礎的生活用具也逐一具備,只不過,先期進駐這裡的卻不是海族,而是以帕爾為首的矮人們。

  自從海船修復完畢後,矮人們便離開了比特倫薩,改為進駐普達村,與海族為鄰,這種沒有人管束的生活更適合一向自由自在的矮人,至於說生活條件的艱苦——以帕爾的話來說,矮人們一年中起碼有四五個月是在礦洞裡爬進爬出,那種與礦為伴的生活才真正叫艱苦,與之相比,普達村的情況已經是極好的了。

  日落月升,一天時光漸入尾聲,普達村最靠近海岸的地帶點起了盞盞燈火,一間間舊屋中飄起陣陣炊煙,正是準備晚飯的時候,萊因帶著值班人員正沿著海岸線作例行巡視,大腳踩在沙灘上,一腳一個坑,無論是落足還是抬腳都覺得十分難用上勁兒,走得頗為彆扭,由此,行走的速度也比平時要慢上許多。

  正慢悠悠地向前,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直刺入耳,扎得幾名矮人耳膜生疼,萊因更是反射性地揮出雙斧,擺出戰備姿態——才剛站好,他立馬意識到,這不是有人在攻擊,而是海族的求救信號!

  難道有人發現海族遷徙到這片海域,所以發動攻擊了嗎!?

  這是萊因的第一反應,與此同時,他本能地放出了矮人專用的信號彈,自己則領著巡邏小隊,大步狂奔,一路向東北方向而去——從普達村到海族的聚居區有一條崎嶇小道,由海族派精銳士兵進行看護。

  這條小道夾於兩山之間,蜿蜒崎嶇。雜樹叢生,最小的地方只容一人側身通過,但是,它卻能將兩地距離縮短到半個小時即達。正是適合如今這般緊急狀態——發現這條小道也是巧合,如果不是此處有水路指引,兼之海族精通水系魔法,對水系脈絡存在特殊感應,恐怕,這條小道將一直深藏於山林之間,只為走獸飛鳥所知。

  正當萊因大踏步跑到小道之前,正遇見米朗基也帶著增援人員趕來,雙方邊跑邊交換了一下信息,而後迅速整編。以米朗基為主導,迅速進入這個秘密通道。

  雖說是小路,但由於它被發現的時間尚短,無論是赫蒂還是海族,抑或是矮人都沒有時間與精力前來修路。所以,這裡還處於極原始狀態,雜草碎石,矮樹橫椏,前進時得注意閃避身周的障礙物,由此,便影響了前進速度。

  大約走了近十分鐘。前方一陣風動,龐戈突然閃現在矮人身前,攔下眾人的腳步,並指手劃腳一番。

  矮人們見狀,大約明白龐戈的意思是海族沒有危險,但是。他卻未能說明求救信號的事情,基於對朋友的忠誠,矮人們並沒有選擇退去,而是兵分兩路,一方面由萊因帶人回村莊向帕爾說明情況並繼續保衛駐地。一方面則由米朗基帶人與龐戈同行,前往確定具體情勢。

  龐戈一臉納悶地看著萊因帶了一部分人轉頭回去,又看了看留下來的米朗基等人,一時沒搞明白矮人們的安排,而米朗基則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他表明的自己的用意——矮人拉住海族的小胳膊,繼續一路狂奔……

  ……

  從紅日當空直到西月升空,再從星沉晝曉一直追到又一日黃昏來臨,這艘曾經馳騁南海,令無數海盜聞風喪膽的戰鯊號如同一隻不知疲憊的獵食者,緊緊咬在獵物的身後,縱然已經幾天幾夜,卻是毫不疲憊。

  戰鯊號上,水手們還能輪班休息,但是,它的主要負責人,塞繆爾、尤里西斯以及阿帕切-巴林,卻是連續戰鬥了幾個晝夜,未曾合過眼——塞繆爾是唯一能夠實時監控海族逃跑方向的人,而阿帕切-巴林則需要根據塞繆爾的定位隨時調整船行的方向與速度,至於尤里西斯,他則是前二者的「後勤保障」,要不是有尤里西斯的聖光魔法支持,塞繆爾早就趴下了,阿帕切也難能有如此精確無誤,一絲不差的指揮。

  船長室中,三位已經熬紅眼的可憐傢伙正面對著一張攤開的地圖,比對著現在的位置。

  「我們又繞回來了,」阿帕切根本不用去看地圖,就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此時的位置——他對南海海域如此之熟悉,便有如行進在自家的後花園中一般,只要認定了一個地標*物,例如某個島礁或是某顆星辰,不管帶著他如何繞圈,都不足以迷惑他的判斷!

  「這只海族在做什麼,這裡靠近比特倫薩,是人類最活躍的區域之一,『他』的選擇豈不是自投羅網?」尤里西斯不解,側過頭,捅了捅塞繆爾,他問道,「你確定我們的行進方向沒錯?」

  「絕對沒問題,」塞繆爾說著,隨手在桌子上比劃了一個微型魔法陣,只瞬間,在場的三人都聽到了那一聲聲尖銳無比的悲鳴聲——那是海族的緊急求救信號,聲聲泣血,就算種族不同,耳朵接收聲波閾限不同,卻不妨礙人們感知聲音中的情緒。

  尤里西斯揉揉耳,忍不住嘀咕一句:「我們這樣一直追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只不過,說歸說,他卻沒有任何勸止如此行動的打算,而是衝著塞繆爾擺擺手,催促道:「這聲音太刺耳了,快點把它關掉吧。」

  塞繆爾卻沒有關閉魔法陣,反倒皺著眉,越發仔細地傾聽起來——他是如此之專注,吸引得尤里西斯和阿帕切也集中注意力。

  很快地,三人都捕捉到了淒厲求救之外的第二道聲波——又發現了新海族,而且就在距離比特倫薩不遠的海域!

  這究竟是一個陷阱,還是說比特倫薩附近海域原本就一直存在著這樣一隻海族部落,而人類卻一無所知!?

  如此驚人的發現既令人驚喜,又令人擔憂,不過,此時,所有人都來不及細想,阿帕切第一時間便作出了戰鬥佈置,全員出動,戰鯊號左右兩側的船板升起,幾十架魔法炮被推出窗口,炮口對處,防禦陣法全速激發,尤里西斯更是啟動了一座大陣,以確保水手們不會再陷入海族的幻術攻擊——為可能發生的戰鬥,所有人都做好了一切準備!

  只不過,他們的準備再充分,也沒想到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是如此之強大!

  一艘,兩艘,三艘……足有十艘裝備精銳的戰船從四面八方圍堵而來,無論從船型設計還是裝備型態來看,都比人類的戰船有不少的先進之處,除此之外,更有不少海族駕馭著數百頭5級或6級的海獸不遠不近地包圍——如果說這十艘戰船還有可能是幻覺,那麼這數百隻形態各異,活靈活現的海獸又怎麼可能是幻覺系魔法可以模擬出來的呢?

  面對如此強悍的對手,就算剛硬如阿帕切-巴林也不可能愚蠢地叫囂著勇敢戰鬥——那樣的行為叫送死。

  所幸,海族似乎也並沒有圍殲的打算,畢竟,以戰鯊號表現出來的戰鬥能力,如果非要戰鬥的話,必然是一場惡戰,死傷不可估量。

  僵持間,戰鯊號前方的戰船與海獸突然向後撤退了一段距離,寬闊的海面上,只有一艘小船,其上站著一名年輕的海族,白淨的肌膚上附著一層淡藍色的魚鱗,肩胛部有類似魚鰭一般的結構,深藍色的捲髮中一雙耳朵也是異於常人——雖然未能觀察到更細部的特徵,但是,塞繆爾卻能猜知,這名海族的腮部側面必然有一層薄薄的半透明透水膜,充當著類似魚腮的功能,這樣的生理結構令海族得以長期在水下生存。

  年輕的海族輕輕張口,而船長室中三人的耳邊竟同時響起一個聲音——

  「人類冒險者,你們侵犯了海族的尊嚴,基於海洋的規矩,你們原本應該以血來償還這樣的粗暴侵擾,但是,你們很幸運,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向某個人類許諾,不會輕易傷及『他』的同類,所以,如今,你們是海族的俘虜,限定你們在十分鐘內解除一切武裝,否則,我們將立刻發動攻擊。」

  阿帕切-巴林轉頭望著塞繆爾,等待著他的命令。

  塞繆爾緊緊盯著那名年輕的海族,目光堅定而執著,卻並不狂熱,令人一時無法弄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等待之中的時間總是如此漫長,約摸過了半分鐘左右,那名海族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了避免誤會,我們必須聲明,你們視線可及的一切事物都是真實的。」

  聲音剛落,年輕海族抬手,十艘戰船立馬各自放出一記炮彈——由於只是示威,炮彈落在距離戰鯊號頗遠的距離。

  這下,連尤里西斯也把目光轉向塞繆爾,緊張地等待著他的決定。

  塞繆爾盯著海族,雙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血紅色,而後,他慢慢蠕動嘴唇,似乎在與人說著些什麼。

  遠處小船上的海族先是驚訝一挑眉,而後簡單地說了幾個字。

  如此「無聲」交流了兩三個來回,戰鯊號最終收回了武裝,但卻保持著絕對警惕的姿勢,隨著海族慢慢向一處海岸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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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4:38
122 情報

  南商聯合會是一個活躍於人類帝國南方地區的商人聯合會,帝國南方的商業活動歷史悠久,商人輩出,最早與北方一樣是由貴族扶持起來的附庸商人,隨著商業活動的發展,以及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南方商業高速發展,商人階級已經脫離了貴族,成為獨具特色的一波人員,他們擁有與貴族一樣的高端生活品質,但在政治身份上卻與平民相當,經濟地位與政治地位的不相契使得商人內部越發團結起來。

  佩蘭省的南商聯合會分部設立在「公會一條街」之內,左邊是傭兵公會,右邊則是煉金師公會,佔地雖不大,但內飾裝潢卻是十分華美,有如一座高級會所,精細處盡顯奢華,商會與其它公會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是有其特定準入機制的,意即,非會員不得入,而商會的會員也只能由商會會員推薦,這在最大程序上保持了商會的商業性。

  赫蒂並不具備會員資格,可是,她需要商會的內部情報,所以,她採取了一些委婉的手段,找了一名具備會員資質的人帶她進去,而最佳人員則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她的母親,維多利亞-特納。

  ……

  維多利亞一席酒紅禮裙靠坐在柔軟的黑色真皮沙發中,舒展的身姿帶著一種天然的媚態,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其中,自然以男性為主,上至六七十,下至十六七,只要依舊具備男性自覺,都會被她所吸引。

  與之相比,端坐在她身邊的赫蒂就顯得如此地不起眼,稍不留神就會被忽視過去,這不,母女倆在這屋裡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不下四波的搭訕人員近前,而且。都極沒眼力地只當赫蒂不存在,甚至一位還差點坐到赫蒂身邊,擠著她的位置了……

  冷眼逼走第五位搭訕的中年男性,赫蒂低下頭。默默翻過一頁報紙,用筆在報紙上比劃著一些自己關注的數據,一隻簡單的羽毛筆在她的指間輕盈翻飛,十分之美麗。

  「赫蒂,小赫蒂,我們還要在這裡停留多久呀,好悶的呢,」維多利亞倚過身來,將赫蒂半摟進懷裡,輕輕蹭著赫蒂的右鬢邊。微嘟嘴,拖著尾音抱怨著,懶洋洋的模樣像是一隻家養的純血波斯貓正在撒嬌一般,令不少偷瞄維多利亞的男人或是心跳加速,或是面紅耳赤。

  倒是後腦枕著無數男人心愛之物。坐享豔福的赫蒂無動於衷地又翻過一頁報紙,慢悠悠道:「您最大的作用就是領我進來會所,現在,我已經進來了,所以,您可以自由活動——這周之內的所有消費賬目不限數額,我都給買單。」

  「哎呀。赫蒂,你真不可愛,母親我難得能幫上你的忙,哪裡就是為了那麼些金幣?」維多利亞微惱地側首咬了咬赫蒂的耳朵,整個人柔若無骨地倚靠在赫蒂身上,卻是難得沒將嬌小的赫蒂壓垮。

  耳畔的濕熱令赫蒂無法集中精力專注信息搜索。所以,她有些不耐煩地伸手推開維多利亞的腦袋,轉過頭,正色面對維多利亞,嚴肅說道:「如果你不想我買單的話。那我十分樂於省下這麼一大筆資金。」

  母女倆本就膩乎在一起,就算赫蒂有意拉開距離,但實際上,兩張相似的面容彼此間的距離不過是十來公分罷了,所以,維多利亞很輕易地便掙脫了赫蒂的箝制,一個探頭,便準確無誤地吻上她的寶貝女兒,並在偷香成功後,笑嘻嘻地又蹭了蹭:「寶貝兒,你可真愛開玩笑,金幣什麼的,再多也不嫌多的嘛,再說了,花那些男人們的錢,哪裡有花你的錢來得更輕鬆暢快?正好,又到了換季的時候了,你去年沒添置什麼合適的衣服,今年可不能再那麼隨意應付了。」

  赫蒂壓根沒在意那個親吻,面色不變地轉過頭來,一面繼續看報紙,一邊道:「隨您折騰,就算您折騰出一個紫金幣來,我自然也是信守承諾地給您報銷。」

  「一個紫金幣呀~」維多利亞眼睛一亮,琢磨了半晌,而後嘖然嘆息道,「佩蘭城還是太小了,如果是在帝都或是塞浦維亞,三天就能把一個紫金幣花銷完畢呢。」

  赫蒂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繼續埋頭——她手中的報紙是商會內部流通的信息刊物,記錄了南方二十三省最近一個月的各項市場行情、重要的商業事件、各地政府政策以及其它諸多與商業或商人有關的事件,集專業與娛樂於一體。

  赫蒂將最近三期的報紙都買來了,每期的報紙內容都是極豐富,更不用說是三期了,不過,赫蒂看得卻是極有效率,因為,她的目標明確,只關注糧食走勢——她將最近三個月來的糧食價格分明抽離出來,做了一個糧食走勢圖,明確地看出糧食價格走高的趨勢,以及糧食市場出現供給緊縮的局面。

  由此可見,雖然北方前線的危機消息並沒有傳開,但是,它所造成的影響還是波及到了南方,至於糧食市場出現這些異象,究竟是因為有人大量收糧造成的,還是有人乘機屯糧,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赫蒂目前能肯定的是,如果特納莊園想要完成凱瑟琳的訂單,最省錢省力的方法就是催生,而且,看這情勢,恐怕只催生白果是不夠了,誰知道,戰爭會持續多久,有備無患總是好事……

  陷入沉思之中的赫蒂沒有留意,今日送她前來佩蘭城的芬克突然進到會所之內,倒是維多利亞無聊四下張望,發現芬克並揚手打了招呼。

  芬克迅速近前來,行禮之後,說道:「赫蒂小姐,莊園來信,奧諾雷已經帶人趕到莊園,海邊似乎發生了一些特別事務急等您回去處理。」

  赫蒂算了一下時間,她派出去的送信人此時恐怕還在半路上呢,那麼,也就是說,在她派人送信之前,奧諾雷他們就已經出發了——普達村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讓奧諾雷如此匆忙地就趕來莊園?

  想得越多,顧慮越多,赫蒂自然不敢再停留,當即選擇回程,只是,縱然她早已心有準備,奧諾雷所說的事情卻依舊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當然,在赫蒂因普達村之事而深感意外之前,她首先被特納子爵親自出面接待奧諾雷與帕爾嚇了一跳。

  「子爵大人,打擾到您,真是非常抱歉,不過,能夠看到您如此精神,實在是今年以來最令人深感欣慰的好消息。」赫蒂這下可真正是被嚇到了,畢竟,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特納子爵病得最厲害的時候,所以,她難免對特納子爵的身體健康表現出格外的關注。

  特納子爵微微一笑,招手示意赫蒂坐到自己身邊:「奧諾雷帶來了一位我頗為欣賞的年輕人的消息,所以,我就等不到你回來,先問了些情況。」

  赫蒂眨眨眼,不解地望向奧諾雷,而奧諾雷欠了欠身後,將之前告知特納子爵的事情重新又訴說了一遍——幾乎從他開口的第一時間,赫蒂便覺心跳開始了一趟過山車一般的旅行……

  「我們當時在進行例行的海域巡查,最外圍的巡衛接收到來自海族的緊急求救信號,雖然,救助者並不是我們紅珊瑚部,但基於海族的共助原則,我們依舊發送了回應信息——那是一位來自白靜海部落的倖存者,根據他的描述,白靜海部落在『海洋壁壘』破碎之時受到嚴重的能量干擾,老幼盡亡,剩餘的年輕海族受到莫名能量的召喚,成為『禁區』的傀儡,唯有不足十人得以掙脫控制,游離於白靜海邊緣。」

  談及另一個海族部落的淒慘現狀,奧諾雷不由紅了眼眶,搖頭嘆息,同時,在心底越發慶幸紅珊瑚部的決斷,也越加感激赫蒂的收留。

  迅速收拾好情況,奧諾雷繼續往下說道:「這位倖存者發送求救信號則是因為,他受到人類的騷擾,不得不遠離白靜海,一路向南而來——在白靜海的東部及南部曾經有兩個海族部落,一個是我們紅珊瑚部落,而另一個則是馴海部落,而他只找到了我們留下來的指引信號,並一路南下,來到了普達海域。追擊我們同族的人類來自於比特倫薩,人類的首領是一位擁有『神應』能力的異血者,他的手下則是比特倫薩的海軍總長阿諾切-巴林。」

  赫蒂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而後怔然半晌,好容易才消化了奧諾雷話中的這諸多信息——海族諸部的現狀暫時可以拋在一邊,關鍵在於阿諾切-巴林以及這位具有什麼見鬼的神奇能力「異血者」!

  「你是說,你們俘虜了阿諾切-巴林,以及那什麼『異血者』——這是什麼玩意兒?」

  令赫蒂想不到的是,回答她這個疑問的卻是特納子爵:「異血者是一群擁有特殊血脈的人類,通常而言,他們自稱擁有神的血脈,能夠覺醒非同尋常的神力。」

  特納子爵說著,看著赫蒂微笑,笑得她只覺心頭髮毛——

  「事實上,赫蒂,你應該認識這位異血者,他名叫塞繆爾,是人類帝國皇室成員,更具體一點來說,他是當今國王的叔輩——他曾經出現在帕布里奇亞,在此期間,你曾做過他的嚮導,另外,在去年的卡特男爵事件中,他也曾經暗中施力,否則,墨菲家族的垮台速度不會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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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5:04
123 催生白果

  特納莊園的耕田一向是精心規劃之後再加種植的,某一區集中種植某一種作物,形成集聚效應,這樣既方便管理,又能夠借助植物之間的互相效應,促進其生長。

  白果是一種基礎的糧食作物,既可以裹腹,提供維持生命所需的能量,又可以當作是某種配菜,搭配其它主食食用,是平民極喜歡的食物之一,比之青麥,白果的口感口味及營養價值便差了許多,而且,更關鍵在於,白果的市場價值遠不如青麥,所以,南島平原的莊園主們一般只會在自家莊園開闢一小片區域來種植白果。

  特納莊園原本也是如此,不過,今年卻是不同——赫蒂已經預計要將糧食作物賣給矮人,而對於矮人而言,白果比青麥更實惠,所以,今年進行耕田規劃時,赫蒂力排眾議,特意留出了近1/5的田地種滿了白果,如今,半人高的白果樹掛滿了果實,一顆顆沉甸甸的,儘是豐收的希望。

  臨近白果成熟,耕農們越發小心地照顧著白果樹,祈盼著最終的豐收,更祈盼著赫蒂能夠在收購白果時給出一個足夠誘人的價格——白果可以比青麥多種一季,如果收購價合適的話,一年三季的產出價值會比青麥的一年兩季稍高些許,雖然連種三季白果是一件極累人的活,但是,對於這些長年與土地打交道的人們而言,辛勞不算什麼,真正重要的是收入多寡。

  所以,當赫蒂提出要用魔法對白果樹進行催生的時候,辛苦培育了這些白果的農民們顯得既興奮又擔憂——對於絕大多數平民而言,魔法的力量是如此神秘莫測,似乎只要與它掛上鉤便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農民本身天然具備一種保守性,他們不願意一切不可控的因素介入他們的耕種與收割的過程,以免影響收成。

  不論農民們是如何矛盾,如何糾結。都無法改變赫蒂的決定——在短短三天時間裡,所有人都看到莊園的僕人們將一個個巴掌大的「銅盤」安放到白果田的各處,而指揮他們如此行動的則是丹尼。

  村民中有不少人是看著小丹尼長大的,雖然現如今。丹尼的身份非比尋常,但是,村民們並沒有如此強烈的意識到這種等級差距,所以,仍然有人湊上前去向小丹尼打聽這些「銅盤」的作用,順帶接近一下那個神奇的魔法世界。

  小丹尼並沒有因為成為一名煉金學徒而變得傲慢自得,而是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極耐心地向村民們解釋著自己這些安排的用意,只是,很可惜。村民們大多見識淺薄,除了見過魔法煙花之外,幾乎從未接觸過任何魔法事物,所以,就算小丹尼說了再多。他們也無法領會其意,而他們唯一懂得的東西是,這些「銅盤」可不是什麼簡單的銅製圓盤,而是用神奇的煉金術將各種奇特的材料通過魔法的作用融合到一起鑄造的,與此同時,上面還用魔法的力量刻畫了神奇的符號與線條,只要條件具備。這些「銅盤」就可以為世人展示魔法的奇蹟!

  村民們既擔憂,又期待,直到小丹尼結束他的工作之後,更加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矮人出現在特納莊園!

  他們的個頭小,身強體鍵,粗壯的胳膊幾乎有成年人的小腿粗!

  他們背著的巨斧幾乎能把人壓垮。他們走路的時候,腳步重得幾乎可以引起地震!

  他們是矮人,精於鑄造的矮人,無數次出現在吟遊詩人歌曲中的獨特的種族!

  矮人們的出現引起一番騷動,但是。矮人們卻絲毫不在乎這些,他們的注意力放在白果田中,只等待著白果田催生完畢後,第一時間檢驗白果的質量——如果產品的質量達到矮人的要求,這批成熟的白果將有1/3將供給矮人所需。

  「銅盤」安置完畢之後,五個人突然排眾而出,站在田地中央——他們的模樣都十分俊俏,但是,看他們的打扮卻與普通平民相差無幾,正當眾人疑惑之時,這五人突然擺出魔法師的姿態,迅速唸誦著魔法咒語。

  隨著咒語聲此起彼伏,白果田中的「銅盤」也隨之「此起彼伏」,一道道魔法光芒從一個「銅盤」傳達向另一個「銅盤」,不多時,整個白果田連同那五位魔法師都被一個光膜所包圍——如果此時有人從上往下看的話,就會發現,所有的「銅盤」集合在一起後,便組成了一個最基礎的魔法陣的形態。

  當所有「銅盤」都點亮,當光膜有效地阻止了所有人的靠近之後,魔法陣終於可以發揮作用了——從田地的最東邊開始,在無形的魔法能量的催動下,距離「銅盤」最近的白果樹們迅速發生變化,原本就沉甸甸的果實繼續增重,重得已經將樹枝壓彎,而有些白果樹甚至因不堪果實的重量而被「壓彎了腰」。

  白果田中由東及西,由南及北,「彎腰」似乎成了一種極具傳染性的「病毒」,迅速在整個白果田中傳播開去。

  緊接著,又是從田地的最東邊開始,白果的外表開始逐漸變成黃|色,淡淡的淺黃象徵著白果正在走向最終成熟——

  「劈劈叭叭……」在一連串的爆裂聲中,白果的外殼因果實過速生長而被擠壓,甚至擠出一道道裂隙,緊接著,淡淡的只屬於白果的特殊香氣田邊盈繞,有如酒香一般,醉人無比。

  所有村民都不自覺地看著不斷變化的魔法光芒微微發怔,而赫蒂最關心的卻是催生白果的效果以及它的花費。

  不到兩個小時的魔法運行時間在所有人或驚訝或不捨的情緒中迅速過去,當奧諾雷向赫蒂示意一切即將結束之時,赫蒂首先耐不住好奇心,一下子撲到眼前,快速揪下一個白果,就這樣生吃起來。

  一口咬下,先是微澀,而後微甜,口中說不上好,味道也是一般,但是,這卻是最正宗的白果的味道,並且,從白果的堅實程度來看,質量十分可靠!

  赫蒂想著,當即笑眯起眼——凱瑟琳的訂單終於可以湊完整了,只需要將白果打包裝箱,再與其它已經準備完畢的事物一起運往佩蘭城,交到軍部手中之後,一切才算是完結!

  相比之赫蒂,丹尼更關心的則是魔法陣盤的消耗程度,他也是第一時間走進田地中,拾起地上的「銅盤」,一邊收一邊看,等他從田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後了。

  不過,丹尼帶來的也是一個好消息——魔法陣盤還可以再續用一次!

  這可真是一個節省資源的好消息!

  赫蒂更是樂得直拍丹尼的肩膀,極豪邁地允諾他,莊園除了繼續提供丹尼的學習所需之外,還將提供他的實驗所需!

  投桃報李,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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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直覺

  佩蘭城軍部後勤部,一排貨車一字排開,原本打包裝箱好的東西被逐一拆封檢查,每一件都被仔細驗看,負責檢查的都是後勤部的老人,經驗豐富,眼光毒辣,所有的東西只要一過手,氣味、重量、成色……諸多信息都能在極短的瞬間被查知,所以,要想在他們手下作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檢查的氣氛十分凝重,四周圍站著的守衛士兵端著武器,總給人以一種赫赫威勢,心性稍弱一些恐怕都會被嚇住,不過,赫蒂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她對自己的糧草及草藥質量信心十足,任憑查看,只要不是後勤部刻意與她為難,她相信,這些貨物中,哪怕質量最差勁的一粒糧一顆草都在標準以上!

  整個檢查過程費時近兩個小時,當所有檢查員都提交檢驗報告後,斯諾子爵在最終的驗收文件上籤名蓋章,大手一揮道:「全數通過,封箱,今天立刻發往北邊。」

  後勤部的工作人員忙碌開來,斯諾子爵卻走到赫蒂身邊,略帶歉意道:「赫蒂,抱歉,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們也不是故意檢查得這麼仔細,實在是因為這次訂單關係重大,而且,你提交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所以,難免——」

  「子爵大人,您太客氣了,我瞭解,這是你們工作所需——再說了,後勤部如此負責地進行了檢查,相信其最終結果也足以證明特納莊園的誠意與用心。」赫蒂微笑地回應道,「至於提交速度,不過是正恰好——年前,我原本就屯了一些糧草,想要與矮人做筆交易,所以,這次正好先把之前屯的糧給用上了,另外,您應該也一定聽說了。我請了幾位魔法學徒使用魔法催生了一批白果樹,這才能夠如此快速地湊齊訂單所需。」

  說話間,赫蒂看著每一個箱子被重新封好蓋,再粘上魔法封印紙。突然長嘆一聲道:「畢竟,這些東西對北邊的意義非同一般——子爵大人,南商聯合會那邊的情況,您是否有所瞭解?我是說,關於糧價以及糧食供需。」

  斯諾子爵面色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我也是前段時間剛剛得到消息,如今,就連南方市場上的糧食作物都變得十分緊缺,恐怕,今年夏收時,糧價將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峰。」

  「就算到時糧價升高。恐怕,也依舊不能緩解市場的供需緊張關係吧……」赫蒂壓低著聲音,說了這麼一句。

  斯諾子爵聞言,不免驚訝地多看了她幾眼,而後才正色道:「你總不用這麼悲觀。如果事態太過嚴重的話,伊夫林家族總會出面干涉,畢竟,糧食關乎民生——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錯誤的選擇。」

  短短一句話中,已經充分顯示出伊夫林家族對現今糧食市場上的亂象的警惕,同時。也顯示出他們有可能採取的手段,赫蒂見好就收,拉扯了一些閒話,眼見所有的貨品都完整運進後勤部的倉庫後,她才與斯諾子爵告別離去。

  馬車從軍部駛出,繞過大半個城市。向魔法師公會駛去——赫蒂將在那裡使用魔法陣以縮短佩蘭城回特納莊園的路程。馬車在市內勻速緩行,透過半掩的車窗,可以看到佩蘭城的繁華街景,行人穿行如水,馬車往返如織。整個城市熱鬧非凡,可是,赫蒂的心卻已經不在這裡,而是飛出了千里之外,牽掛在遠在佩蘭省角落的普達村——那裡正有一個大|麻煩還等著她去處理呢……

  想得正入神,突然間,馬車一個急停,赫蒂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身子,所幸馬車原本的速度並不快,所以,衝擊不是很嚴重,不過,幾乎已經成了赫蒂專用車伕的芬克還是第一時間問候了赫蒂的情況。

  「我沒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停下來了?」赫蒂扶著座位邊的扶手,慢慢坐正身體。

  「前面發生了一點小爭執,不過不妨事,現在已經解決了,」芬克說話間已經揮起馬鞭,催動馬車前行。

  當馬車緩緩駛出事故路段的時候,赫蒂仍然可以看到事情的後續——幾名身穿侍者制服的年輕人正在將一名衣著考究的男士反扣雙手地押進南商聯合會。

  由於他們進入的位置實在有些敏感,所以,赫蒂忍不住一看再看,甚至連馬車已經駛出一段距離了,她仍然忍不住回望,不過,可惜的是,當侍者與那名被押解的男士一起消失在南商聯合會的大門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其它後續可看。

  馬車並沒有駛出多遠,而是來到了「公會街」的街尾的一間小餐廳——赫蒂與丹尼早已約好了在此有一個短暫的會面。

  走下馬車,赫蒂吩咐芬克兩句後這才走進餐廳——由於此時並不是用餐時間點,所以,只一眼掃望便可看見丹尼所在。

  「赫蒂小姐,日安,那批白果一定通過後勤部的檢驗了吧!」雖然信心十足,但是,丹尼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畢竟,那次魔法催生時所使用的魔法陣盤都是由他親手製作的,所以,他難免生出幾分格外的擔憂。

  赫蒂聞言,微微一笑:「你就算不敢相信自己的實力,也應該相信奧諾雷他們的魔法能力,以及你老師的眼光吧,他們都說那次催生的效果是無比成功的,那就不會再有什麼其它意外。」

  丹尼摸了摸腦袋,有些赧然地笑了。

  「莊園白果樹催生的動靜頗大,再加上這次我們提前交納了訂單所需,恐怕在佩蘭城裡會有一定的影響,所以,今後一段時間你最好就在煉金師公會裡專心學習,不要再隨便出來了,就算有人出重金請你們去催生,你也不要因此動心——至於你們老師……我想,那點蠅頭小利應該不會打動他的。」

  丹尼聽著赫蒂的提醒,微瞪眼:「赫蒂小姐,你說的和我老師說的都一樣吶——昨天晚上,老師還特意把我叫過去,類似這樣警告過。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恐怕會忙到沒空回莊園看望母親了。」

  「這是個好現象,說明。大師對你很是看重,」赫蒂滿意地點點頭,「諸事小心,接下來一段時間,整個南方恐怕都不太|安定了。」

  丹尼鄭重點頭應諾,整個談話因此變得嚴肅正經,就連每一句話都變得簡潔,似乎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多說一句費話都是一種罪過一般。

  赫蒂此次特意抽空見丹尼一面的原因不僅在於叮囑他遠離事端,同時,也就莊園中各色特色植物的生長情況向其問詢意見——說實在話。丹尼也不過是個傳聲人,真正給出意見的是他身後的那位煉金大師。

  特納莊園今年大膽種植了一些來自異大陸的植物,雖然種植的規模不大,但是,由於是首次引進。並且在此之前,全國各地都沒有類似的案例,所以,無論是赫蒂、維爾莉特還是丹尼對此都免不了額外上心——一個莊園如果想獲得長足的發展,就必須擁有獨具特色的特產,這些特產可以是植物,可以是動物。也可以是加工成品……無論是什麼東西,獨一無二或脫穎而出卻並不是那麼容易。

  赫蒂接管特納莊園後,一直在苦思莊園未來的發展路徑,而矮人的出現及特納子爵的提點令其靈感大放,這才有了種植異大陸植物的想法與舉動——如果成功了,未來可期。而如果失敗,不過就是浪費了幾片田的收成而已,如今的赫蒂算得上是財大氣粗,這點損失還是可以承受得了的!

  ……

  與丹尼告別之後回到馬車上,芬克已經回來了。並且帶來了一些最新的情報——關於剛才南商聯合會所發生的意外的情報。

  「那名商人與人互毆,被人從南商聯合會推到馬路上,這才引起一時的小堵塞,」芬克一邊說著,一邊將情報檔案遞給赫蒂——這可是新鮮出爐的最新情報,白紙上的墨跡還散發著一陣新寫墨水的味道,有些微臭,赫蒂聞得出來,這是最普通最普遍可見的黑油墨。

  赫蒂向芬克道謝之後,轉身進了馬車,當馬車重新啟動的時候,她也剛剛拆開紙張開始觀看。

  情報的字跡大小不一,有一部分是新寫上去的,字體潦草,很大一部分則是工整的標準書體——最新書寫的是關於事件發生當時的來龍去脈,而字體工整的部分則是關於南商聯合會、出事的商人以及其他相關人的背景資料。

  短短時間裡,居然就能整理出如此清晰完整的情報資料,可以想見芬克的辦事能力之強——當然,他為此花費的金錢也一定是非常可觀的,畢竟,特納家不可能具備如此龐大的情報機構,芬克只有可能是向佩蘭城當地的情報販子購買。

  話歸正題,被推出路面的可憐的商人是南商聯合會的資深會員,他之所以會與人發生衝突,則是由於分贓不均——這位商人與南商聯合會的一位高層合作開展了一次探險活動,探險的結果獲益頗豐,只是,雙方卻在戰利品的分成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此次來聯合會也正是為了在聯合會的框架中對他們的收益劃分方案進行談判,可是,顯然,這次談判並沒有任何實際成效,甚至,從這名商人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恐怕不會獲得什麼好東西。

  赫蒂快速翻看了事件經過的細述,而後搖頭取笑自己的敏感,將文件一合,正想往一邊丟置,可是,思及旅途漫漫無聊,便又重新將文件打開,開始細細觀看商人的背景資料,權作消遣。

  這一看,還當真給她看出了一些特別的事情來。

  這位被推搡出來的商人居然曾經與卡特男爵家合作密切,並且,前一段時間還在佩蘭城的議會選舉中大肆活躍,上躥下跳地很是折騰了一番,雖然最終並沒見其成效——也正因為未見成效,他才最終轉移注意力,把發展重心放到海上去,只是,沒想到,他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又攤上了如此之事。

  赫蒂一時顧不上其他人的資料,單獨把這位商人的情報抽出來,一點一點地品讀著,重點觀察他的主要合作對象——有一種直覺告訴她,這名商人與那名深藏在比特倫薩事件背後的人物一定有相關!

  如此看著、想著,直到抵達莊園,赫蒂雖然圈定了幾個可疑分子,卻仍然沒有得出最後的答案,所以,她直接拎著這份資料與列好的可疑名單,前去打擾特納子爵——這位子爵大人如今在赫蒂的眼中已經成了一名無所不能的*oss,似乎只要赫蒂有任何的疑問,都能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且不說赫蒂這種信心從何而來,但至少,這一次,她沒有失望。

  特納子爵看了看那份名單,又抬頭看了看赫蒂,似笑非笑:「你的運氣不錯,我原本計畫著過段時間再把這個人告訴你的。」

  赫蒂聞言,眼睛一亮:「大人,名單裡當真有那人的名字?是哪個?」

  特納子爵也不吊她胃口,直接在一個名單上畫了一個圈,而後,子爵拿起那名商人的資料,略一翻動:「這個人還是有一定利用價值的,找個機會把它弄出來吧。」

  赫蒂眨眨眼,不解道:「大人,您想怎麼用他?看資料,這人唯利是圖,恐怕不好駕馭。」

  「正是因為他唯利是圖才好用,」特納子爵微笑道,「只要給他足夠的利益,恐怕就是出賣自己的靈魂,他們也是毫不猶豫,所以,很好用。」

  赫蒂也不知怎麼地,被特納子爵笑得脊背發涼,微微一顫後,決定依從特納子爵的話,把人弄出來後,還是交給特納子爵處理吧!

  莊園諸事畢,赫蒂便沒有其他藉口,只能在奧諾雷的連連催促下,重新整裝向普達村出發——當然,以帕爾為首的矮人們卻有半數留在了莊園,美其名曰是要堪察特納莊園的作物情況,但實際上,他們是等著新酒開壇!

  赫蒂也管不了他們,只再三叮囑維爾莉特,讓她將原本許諾給克魯尼的那些份額好好保留,而後,便帶著滿腹複雜不已的情緒直奔普達村而去。

  旅途漫漫,赫蒂再一次習慣性地在假寐中梳理線索——

  首先,這次被他們「俘虜」的人來歷非同小可;

  其次,「俘虜們」顯然不願意暴露身份,暴露行蹤;

  再次,「俘虜們」需要海族幫助;

  再再次,海族們現狀堪憂;

  ……

  想著想著,還沒有抵達普達村,計畫已經在赫蒂的心中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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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5:43
125 合作

  夕陽西下,天空被太陽的餘暉渲染出無比瑰麗的色彩,海面的色澤也變成夢幻般的粉色,歸巢的鳥兒從海洋深處飛回,撲扇著翅膀,落入山林之間——這是一個安靜而謙和的世界,美麗且柔和,足以令人心醉。

  塞繆爾緩步走在海灘上,赤著腳踩在微涼的海水中,沿著海水與白沙的交界線緩緩而行,當潮水上湧之際,撲打在他的小腿,當潮水退去,則沒過他的腳踝,每一腳走過,都在水面之下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只是,當潮水再次撲回岸上的時候,這些淺坑就會被潮水攜帶的細沙填沒,以至於痕跡盡失。

  不過,塞繆爾對此並不在意,他只是單純地在享受漫步海邊的滋味,偶爾抬頭,將遠方的美景盡收眼底,順帶感嘆一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以他的視力而言,基本上,也只能欣賞到夕陽之下的海景,否則,其它時間段,海邊的光線實在是太過於強烈,如果不加保護措施,會嚴重灼傷他的眼。

  塞繆爾走得很穩,卻很慢,一步一步,安然而嫻靜——事實上,他不只表現得平靜,連心中也是如此平靜,除了眼前的景與腳下的步,在這一刻,他沒有再想其它任何東西。

  對於塞繆爾而言,如此放鬆悠然的時光已經是太久之前的回憶了,所以,他有些捨不得離開這片海灘,就這樣慢慢地走著,直到有人打破了他的獨處——

  迎面向他走來的是一男一女,女孩年少,看模樣不過十三四歲,或是更小一些,但是,她卻走在前面,走在奧諾雷——海族部落年輕祭司的前面!

  這樣的姿態說明,奧諾雷是附屬於女孩的!

  塞繆爾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不由微微閉了閉眼。快速在腦中搜索這個女孩的資料——他見過她,他一定見過她!

  塞繆爾的視力不是很好,但是,對於他見過的人。他卻能記得一清二楚——他並是完全依靠長相來識別一個人,還包括行止姿態、氣質風度以及借助一些精神力方面的特殊能力。

  記憶的大門對他敞開,塞繆爾就像走進了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從他有意識以來的所有記都儲存在這座「建築物」裡,以各種奇妙的形式存在,當他觸碰到什麼樣一個「物體」時,都會觸發一段相關的回憶——它們是如此之清晰,令人身臨其境。

  本能促使塞繆爾向前再前再向前,直到他「走」到某個「書架」前,直到他「翻閱」某本「書籍」——

  啊。他想起來了,赫蒂-特納,一個如此勵志的名字,一個如此乖巧可人又聰慧異常的孩子,一個總是給人帶來驚喜的女繼承人!

  塞繆爾為此而微笑。

  雖然在他的記憶迷宮中。他「走」了許久,但是,在現實之中,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塞繆爾在打量赫蒂的時候,赫蒂也在打量塞繆爾——事實上,就算特納子爵特意提醒了一番,赫蒂也未能在第一時間想起塞繆爾是誰。直到此時看到他眼上蒙著的黑紗時,她才想起自己的確接待過這麼一位獨特的客人。

  兜兜轉轉近一年的時光,雖然換了個身份,換了個地點,他們卻依舊是主客的關係,只不過。這一次,赫蒂不再是完全被動的那一方。

  ……

  「請代我向特納子爵問好,祝他早日恢復健康。」坐在談判桌上的塞繆爾笑得風雅宜人,完全看不出絲毫侵略性,但一出口卻是讓人覺得壓力山大——他在明示自己瞭解赫蒂以及特納莊園的底細。以此向赫蒂施壓。

  不過,赫蒂又豈會如此輕易就服軟,她只是微笑著向塞繆爾身後的阿帕切-巴林點頭致意道:「巴林將軍,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凱瑟琳幾次向我提及您的功勛,並且對您的海軍給予極高的評價,至於您之前『親自指揮』的那場盛大軍演,我本人也恰有榮幸看到了開幕——只可惜,我沒能看到收尾。不過,據說,海軍們的收穫豐厚,令哈依努家的人都為之眼紅啊。」

  阿帕切-巴林抱胸而坐,面無表情,縱使赫蒂已經指名道姓了,他卻依舊無動於衷,淡定得彷彿赫蒂是在與其他什麼人談話——事實上,從深意上來說,赫蒂的確不是在與他對話,而是通過他,在與塞繆爾對話。

  阿帕切沒有回應,赫蒂卻是自顧自笑著往下說道:「諸位騷擾的那位海族友人已經在普達海域定居,相信,未來一段時間內,會有更多的白靜海海族轉移到這邊來,海族喜靜,希望以後,他們也能維持這樣的安寧日子。至於說諸位想找海族引路一事,恐怕是不那麼容易達成呢——我想,不會有人希望找一個不靠譜的嚮導吧?」

  「誠意是相互的,我們的停留已經顯示了足夠的誠意,如果沒能得到令人滿意的答覆,我想,也許,普達海域也將不再圾存在的必要。」塞繆爾雖然是微笑著,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涼意嗖嗖,那股子寒涼之意都足以吹進人們的骨頭縫裡了。

  「沒有普達海域,總還有其它海域,海族是海洋之子,只要有水,又哪裡不能生存?」赫蒂微微一笑,並不接受這樣的威脅,「只是,錯過了這一次,你們想再找一個海族,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吧——我雖不才,但是在海族中間還是有些話語權的。當然,我也不希望威脅誰,互利共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您說是吧?」

  塞繆爾只一挑眉,沒有說話。

  赫蒂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微笑著提出了自己的合作意見,一條接著一條,滿滿集齊了一大張紙——這些條件無論從數量上還是從每一個條件的「單價」上來看,都是非常可觀,頗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不過,談判嘛,本來就是一個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過程,只要雙方提出條件,便顯示皆有談判意向——只要有的談,再離譜的開價都不是問題。

  接下來的漫長過程便是針對赫蒂的「條件」進行逐一「鬥爭」的過程,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只是,到了這個階段,卻不是塞繆爾在負責砍價,而是尤里西斯主動跳出來,把事情接手過去,然後很歡樂地在與赫蒂開展拉鋸戰……

  是的,很歡樂……尤里西斯顯得非常樂在其中,甚至可以說是十分享受這樣的過程,就算有時候已經被赫蒂「圍追堵截」到舉雙手投降,但輪到下一個條件的談論時,他依舊興致盎然,熱情非常地投入其中……戰鬥力之強悍令人刮目相看!

  ……

  最終的契約定案是在半夜時分定稿,契約的形式是血契,以塞繆爾和赫蒂的鮮血混合後添入魔法藥物製成特殊的墨水後,再書寫契書,契書一式三份,分別由合作雙方以及見證人三方各執一份,而對赫蒂及塞繆爾的雙方合作進行見證的則是矮人萊因——如果帕爾在此的話,他的身份更具權威性,只是,很可惜,帕爾此時正在特納莊園享受美味的啤酒……

  契書極長,完全展開來之時足有近半米長,承載內容的紙也是特殊的魔法捲軸,當墨水沾上之後,墨跡會瞬間被吸收,當三方都簽上自己的名字,確定契約成立之後,每一個文字便都被賦予魔力,它們如同一個個游動的魚兒一般開始自由拆解成無數最基礎的字符,而後隨意遊走在契書之上,以此保護契書的內容不被第四方窺知。

  赫蒂笑眯眯地捲好魔法捲軸,伸手與塞繆爾交握,她笑眯著眼,說了一句:「合作愉快。」

  是啊,合作愉快,只是提供幾名依附名下的海族,出借普達海域作為塞繆爾秘密出行的出港地,再對以上行為進行保密便可換來一堆好處——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啊!

  最重要的是,羅列在契書第一項的條件就是一個爵位,一個二等男爵的榮譽爵位,而受爵者則是維爾莉特-索倫!

  幸福來得是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赫蒂高興得幾乎要飄起來了——維爾莉特終於不再是平民了,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貴族的社交圈,擁有更多的選擇與更有力的保護!

  赫蒂現在只要第一時間將這樣的喜悅與維爾莉特分享,可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履行她的承諾,所以,赫蒂按捺下過於激動的心情,與塞繆爾一起前去見那名來自白靜海的倖存者——

  這是一名海族,銀白的長發及膝,纖細的身軀令人極擔心它們是否會在下一秒折斷,就算在個體纖瘦的海族中,這位也瘦小得驚人!不僅身體纖弱,顯然,他的精神也處於一種十分不安定的狀態,就算有奧諾雷陪護著,這位來自白銀海的倖存者依舊是戰戰兢兢,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令人不禁懷疑,他究竟是如何憑藉一人之力在茫茫大海上逃了數天數夜,一直從白銀海跑到普達海域來的?

  也許,這就是海族的韌性,令人驚訝又令人無比佩服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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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0 22:46:14


126 再回比特倫薩

  「你好,」赫蒂微笑著慢慢出聲,努力釋放著平和的氣質。

  也許是因為有奧諾雷的安撫,也或許是赫蒂當真有某種安撫人心的氣質,銀發海族漸漸平靜下來,雖然仍然躲在奧諾雷身後,但至少,他願意探出半個身子來,顯示自己交流的意願。

  「你好,我是赫蒂-特納。」赫蒂像是在馴養小動物一般,一點一點地靠近。

  銀發海族先是繃緊身子,而後不知道是察覺到了什麼,抽著鼻子聞了聞,竟就放鬆下來,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回應道:「班,我叫班。」

  「班,你好,我們想請你幫一個忙,」赫蒂柔聲說道,「我想,這同時也是在幫助你們白銀海海族——據說,我的合作夥伴知道蠱惑了你的同族的力量來自何方,他自承有辦法幫你救回同族,所以,希望你能帶他們進入白銀海的深處。當然,你放心,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奧諾雷和其它海族也會保護你的安全。」

  班聞言,抬頭看了看站在赫蒂身後的塞繆爾,想起那長久的逃亡,不自覺又緊張起來——對於家園被破壞的海族而言,人類是大自然之外最大的敵人,他們貪婪而邪惡,海族世代流傳了太多關於人類的警示。

  但是,如同大海給予他們災難的同時也給予他們生存的空間一般,人類對海族不僅只有禍害,還有幫助,例如赫蒂-特納——思及此,班把目光轉到赫蒂身上,緊張的情緒不自覺地受到了安撫,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赫蒂令他感到放鬆,不僅因為赫蒂收容了紅珊瑚海族,也答應收容白銀海海族,更因為她身上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那並不是某種香水等外在事物附予的,而是從她的靈魂之中散發出來的特殊的味道,超越種族的界線,甚至跨越生物與非生物之間的差異,令班想起大海最溫柔時的愛撫,抑或是擁抱母石時的恬靜安然。

  看著赫蒂鼓勵的眼神,班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畢竟,赫蒂開出的條件是極其誘人的——她答應可以救回他的同族,那些被蠱惑而失去理智的同族,他的兄弟姐妹。

  ……

  有了班的領路,卻並不代表著塞繆爾他們可以立刻出發,因為,海船需要重新整修,船員們也需要休息與輪換,最終,塞繆爾決定回到比特倫薩港,進行補給之後,再行出發。

  赫蒂與他們同行——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之前的佈局是否生效。

  比特倫薩距離普達村有那麼幾天的行程,戰鯊號順風順水,但在進入比特倫薩港口的時候卻意外碰到了攔阻——戰鯊號的標誌早已取下,此時,他們是以普通冒險船的身份入港,所以,被要求察驗出港證明,以及登記船隻歸屬等信息。

  這樣一道手續分明是最新添加的,所以,戰鯊號上的諸位猝不及防,直到船上的大副打出海軍的標誌,海事局的管理船才放船通行。

  赫蒂站在甲板上「欣賞」了事件的全過程,當戰鯊號緩緩停進海軍專用的船塢時,她輕輕哼笑一聲,愉悅地轉身向船長室而去——阿帕切-巴林正在指揮他的船員,所以,此時在船長室中的應該只有塞繆爾和尤里西斯。

  「哈囉,沒有打擾到你們吧,」赫蒂敲門而入後,俏皮地問了一句——顯然,她的心情很是不錯。

  尤里西斯見狀,微一挑眉,很是直接地問道:「沒想到,到了比特倫薩城能讓你心情這麼好。」

  「啊,雖然不完全正確,不過,也差不多,」赫蒂嘻嘻一笑,小跳著來到塞繆爾身邊,輕靠著桌邊,說道,「臨時有個小計畫,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興趣趟一灘混水。」

  塞繆爾微掀眼簾,神情淡漠,但是,不知怎麼地,赫蒂就是明白這樣的他具有繼續傾聽的意願。

  所以,赫蒂清了清嗓子,說道:「依照一個久遠的協議,特納家出資建行了比特倫薩城,並成為它最名正言順的執掌者,只是,很可惜,近幾代的子爵要麼昏聵無能,要麼就無心經營祖產,所以,這項協議便一直被雪藏——與之相反,比特倫薩城卻憑藉它獨特的地理優勢成為如今的聚寶盆。」

  「很顯然,享用這筆財富的人並不是特納家族,」尤里西斯微笑地接下話題,同時,好奇問道,「當年簽的是魔法協議嗎,我們能有幸鑑賞嗎——你知道的,百年前的魔法協議是如此之稀缺,每一張都是十分珍貴的收藏品。」

  「當然,我很榮幸您能對它感興趣,不過,它現在在莊園的藏書室中,受到良好的保護,如果您願意,隨時可以到莊園裡參觀。」赫蒂向尤里西斯點頭示意之後,再轉而望向塞繆爾,「據我所知,阿帕切-巴林先生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合適的港灣作為海軍基地,我想,比特倫薩會是一個好地方,您說呢?」

  「比特倫薩的確具有諸多優點,但是,它也是一個**煩,」塞繆爾慢吞吞說道,目光專注地望著赫蒂,令人只覺壓力山大。

  與此同時,塞繆爾的話語也是令人壓力倍增:「哈依努家族、南商聯合會、魔法師公會……與他們相比,特納家族的能量如此渺小,完全無法相抗,這樣的比特倫薩城,只會是一個**煩——或許,它已經為你們帶來了某些煩惱,要不然,你也不會千里迢迢,隻身來到比特倫薩。」

  塞繆爾說的每一句話都戳中赫蒂的軟肋,有效打擊她的氣焰。

  赫蒂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肋下——和這樣的傢伙談判實在是一件令人肝疼的事情,她之前能夠說服他們,並簽訂契約,實在是天神保佑。

  只是,塞繆爾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他繼續道:「從正面對抗來看,特納家族完敗——除非拜倫-特納願意動用他的影響力,但是,區區一座比特倫薩恐怕還不能被他放入眼底——但是,如果挑起比特倫薩的內部紛爭,最後再趁虛而入的話,特納家並非沒有機會,或許,這才是你想要的?」

  塞繆爾整個說話過程,目光都沒有離開赫蒂,盯得她背生冷汗,有一種自己被完全看穿看透了的恐懼感。

  打了一個寒顫,赫蒂連連搖頭:「我才不要比特倫薩——那簡直是找死!哦,不,我不是說誰擁有比特倫薩誰找死,而是說以我的能力以特納家現有的影響力和實力,絕對無法駕馭一座比特倫薩,就算它最後因內部紛爭而『多敗俱傷』,我也不敢接手。」

  因為,最後接手的那一方絕對會是明晃晃的靶子啊!

  赫蒂沒有把最後這句話說出口,但是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沒有人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吞嚥了下口水,安定了一下情緒,赫蒂努力想將主場優勢拉回到自己手上,所以,她狀似鎮定道:「比特倫薩總要有一位名正言順的領導者——現在多方盤據的情況不正是源於它的管理者沒有終極管理權而無法理直氣壯地整飭全城?所以,與其讓其它人佔了這便宜,我自然願意選擇一個對我更具優勢的合作者。」

  「我想,你們不知道比特倫薩的終極管理權是多麼強大吧?」赫蒂說著,一抬下巴,擺出傲嬌模樣——事實上,當初她聽說這終極管理權的時候也禁為之震驚了一回,這才明白那份城市歸屬契約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不過,顯然,赫蒂低估了她的合作者,塞繆爾竟然露出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說道:「你指的是比特倫薩的城市魔法?那的確是很實用的東西,只不過,百多年前的陳舊事物,沉睡了這麼多年,誰知道是否還能再啟動?」

  所謂城市魔法是指建城之時就已經佈置在城市地基之中的立體式復合魔法陣,它與整座城市有機結合,影響著城市方方面面的重要功能,既能幫助城市管理者抵禦外敵,又能協助管理者治理內政,實在是居家好幫手。

  啟動城市魔法後,城市的防禦力大大提升,與此同時,時刻運轉的魔法陣還能有效甄別城市中的各色人等,如果被城市管理者列為黑名單,那麼,無論從城市的任何一處角落出現,都會被無死角的城市魔法察覺被驅逐——諸如此類,城市魔法還有許許多多十分實用的功能。

  只是可惜,大約在三百年前,城市魔法所需的重要原料奠基之石被開採殆盡,城市魔法便成為傳說中的神奇魔法,所以,誰也不會想到,小小的比特倫薩城居然是一座擁有城市魔法的城市!

  塞繆爾的表態著實嚇到了赫蒂——這一回可真真正正是驚嚇了!

  「你怎麼可能知道!」赫蒂幾乎是尖叫起來。

  塞繆爾卻只是神秘一笑,並不打算告訴她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

  赫蒂像是一隻被關進風箱裡的老鼠,煩躁地在船長室裡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她停下腳步,咬咬牙,瞪著塞繆爾,而後突然表情一變,柔媚一笑,和風細語般問道:「那麼,對於比特倫薩的合作意向,您又是什麼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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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維爾莉特的驚喜

  維爾莉特的一天從睜眼的第一時刻起,便開始了忙碌。

  宅邸內的事務,莊園內的事務,社交往來事務……從早餐的菜色,特納子爵的藥物準備到農場、藥田、牧場、果園的產出及販售,無論大事小情都需要維爾莉特過目拍板,更不用說,還有不時來訪的客人——或是拜訪特納子爵,或是維多利亞的追求者……當然,自從赫蒂高調離開莊園前往南方「考察市場」之後,後者的比例明顯比前者高上許多。

  正是上午茶時分,維爾莉特正陪著維多利亞用茶——最近一段時間,維多利亞似乎已經厭倦了她的「愛情遊戲」,更多地待地莊園中,或是閱讀或是保養,悠悠哉哉地度過一天又一天。

  「舞會、宴會、度假、歌劇、音樂會——這些人能不能有點新意,怎麼儘是這些老套的手段,實在是無聊至極,」維多利亞將一疊又一疊的邀請函和情書丟置在廢紙籃中,神情懊惱而鬱悶,「現在的男人們一個個儘是想著以玩弄女人為樂,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做|愛情,當真是令人失望。」

  無奈嘆息著,維多利亞似乎連喝茶的興致也沒有了,往椅背上一靠,整個人懶洋洋地,連一根手指頭也不願意動彈。

  維爾莉特沉默地陪伴著,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默默地處理著自己手中的事務,迅速批閱著一封又一封公文。

  維多利亞百般聊賴地盯著她看了三兩分鐘,突然坐直身子,伸手從維爾莉特未處理的文件中抽|出十來件,拿到自己眼前,一邊看,一邊嘟囔道:「這麼些東西,究竟有什麼意思,讓你看得這麼專注——青麥除草、火焰果追肥、果汁供應、彎角羊引進……無聊,無聊,無聊……咦!?這是赫蒂小寶貝的信,她可總算捨得來信了。」

  維多利亞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一邊拆開信封,至於隨信附帶一起送上的公文契約一類的東西卻不在維多利亞的關注範圍內,而被維爾莉特默默接手。

  「天哪!」突然間,維多利亞驚呼出聲,一手抓著信紙,一手按在胸前,抬頭瞪著維爾莉特,目光之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意味,像是嫉妒,又像是難以置信。

  「特納小姐,您沒事吧?」維爾莉特擔心問道,「赫蒂在信中說了些什麼令您如此驚訝?」

  她一出聲,維多利亞便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將手中的信遞給她,與此同時,口氣酸溜溜地說道:「你自己看吧——赫蒂小寶貝兒可真是為你這麼姐姐著想,真是太讓人嫉妒了,她怎麼就從來沒有對我如此體貼過呢?」

  維爾莉特有些惴惴不安地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下來,不過只看了半頁紙便也如同維多利亞一般驚呼出聲,一手按在胸前,呼吸急促起來,將那幾行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揣摩了一遍又一遍,反覆拆解——也不知如此折騰了多久,她才總算是稍稍鎮定下來。

  在此其間,維多利亞顯然想到了更多,她愉悅地站起身,圍著維爾莉特轉了一圈,也許是因為維爾莉特坐著,她無法看清全貌,所以,乾脆動手將維爾莉特拉著站起來,又拉著轉了一圈,而後,維多利亞點了點下巴道:「嗯~既然你現在已經成為二等男爵,那麼,也應該有符合身份的衣裝首飾以及修養風儀——好吧,讓人備好車,我們馬上到佩蘭城去,現在裝備夏裝雖然有些太慢了,不過,加些錢的話,應該還是能在夏季來臨之前準備好的。」

  說著,維多利亞也沒管維爾莉特是否回過神來,便出聲召來貼身女僕吩咐了備車的事情,並且還逐一羅列出購物清單,從最新的夏裝到與之搭配的首飾,鞋帽包具等諸多事物,再接著,維多利亞輕拍了一下額頭,自嘲道:「哎呀,最近成天在莊園裡待著,人都變傻了!我得先給斯諾夫人、諾曼夫人、安托利亞夫人等各位稍加聯繫——家裡突然出了一位新貴族,這是必須要提前向鄰里親朋通消息的,省得到時社交際開始了才帶你入場,那就是一件極失禮的事情了。」

  維多利亞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渾身滿是干勁兒,在等待馬車備車的時間裡,她竟已經開始書寫邀請函,準備向與特納家鄰近的人家以及交好的人家通報這個消息,並邀請各家女眷參與慶賀晚宴。

  維爾莉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進行,終於在維多利亞書寫邀請函的時候回過神來,匆忙勸止她道:「特納小姐,現在這個時機寫邀請函未免太早了一些吧,我們還是等正式的公文發佈後再來進行這些事務比較合適,您覺得呢?」

  維多利亞好容易尋了個感興趣的事情來做,就這樣被維爾莉特給半路終結,難免有些覺得意興闌珊,不過,她也不是個笨人,自然知道維爾莉特的建議更加地穩妥,便暫時放下慶賀事宜,但是,為維爾莉特添置衣物飾品等事卻是不容維爾莉特拒絕的——無論在什麼時候,購物都是令維多利亞興奮的事情,就算商品的最終受益者並不是她本人……

  維爾莉特見維多利亞難得如此有興致,便也不好多攔,安排了莊園裡的事務後,便與她一同上了馬車,一路向佩蘭城而去,只是,這一路上,維多利亞在琢磨著如何挑選合適的商品,但是,身為當事人的維爾莉特卻是一點也不操心,她甚至拿出赫蒂的那封信,繼續看下去,琢磨起各項細節來——畢竟,赫蒂那厚達六七頁的信件中不可能只寫了封爵這麼一件事。

  這對名義上的母女是早上出發的,約摸午後時分才到達的佩蘭城,這期間錯過了午餐時間,但是,維多利亞卻是一點也不餓,反倒興致勃勃地帶著維爾莉特進了帕希爾夫人的女裝店,這是佩蘭城最好的女裝店之一,同時,也是維多利亞最經常光顧的地方。

  兩人一進店,店員便迎了上來,慇勤接待,與此同時,店主人也得了消息,不多時,帕希爾夫人便領著維多利亞的「御用」裁縫也迎了出來——

  「維多利亞,親愛的維多利亞,你可是有時間沒來佩蘭城了,所有的聚會少了你的光臨都失色不少,就算再美味的食物,再精彩的音樂都無法彌補你沒有出現的遺憾。」帕希爾夫人語調誇張地感慨著,同時展開異常豐滿的胸懷,與維多利亞相擁。

  「伊莉,你總是這樣地可愛,佩蘭城美女如雲,就算少了我,總還有其他更年輕更貌美的新鮮人——哪,我這就給你介紹一位,維爾莉特,維爾莉特-索倫,我家小寶貝兒的好姐姐,你瞧,這可不就是一位可人兒嗎,和她相比,我們都已經老了~」維多利亞攬著維爾莉特的肩膀,感嘆地直搖頭,大小兩位美女並肩而立,各有風情,著實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令店中諸人一時移不開眼。

  維多利亞雖然自謙「老了」,但實際上,她卻是有如一株盛放的牡丹,雍容華美,媚意天成,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只會增添她的魅力,卻無損她精緻的容顏與完美的身材。

  與之相比,維爾莉特卻宛如一朵清麗的荷花,精緻絕美,清豔絕倫,有如夏日裡最清涼的一汪水,柔美非常,令人見之傾心忘俗,連嫉妒心一時也不復存在。

  就算是見慣了美人的帕希爾夫人也不免呆怔一陣,而後捧心驚嘆道:「我簡直看到了美神降臨人間,這簡直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維多利亞,你必須相信,整個佩蘭省都會為她而震驚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覺得,」維多利亞嘻嘻笑著,將維爾莉特往帕希爾夫人身前一推道,「那麼,她就拜託你了,今年的夏季舞會季必然會成為她的專場。」

  維爾莉特既羞赧又無奈,謙遜道:「特納——」

  「噓……」維多利亞在她說話前按住她的唇,逼近前去,眼對眼,低喃,「別說話,別拒絕,今天,你只能聽我的。」

  兩位大美女舉止如此親密,當真是一副極養眼的畫面,女裝店中少數幾名等候女伴的男士為此大感興奮,其中有熟識維多利亞的男士更是躍躍欲試,等待著搭訕的好時機。

  只不過,維多利亞卻不給外人絲毫的機會,隨著帕希爾夫人便進了女裝店的內店,開始全程跟蹤維爾莉特的試衣過程——對於現在的維多利亞而言,「裝扮芭比娃娃」的工作可比勾搭男人重要多了,畢竟,後者的合適人選遍天下,以她的魅力,隨時可以進行。

  雖然,維多利亞並不是特意如此高調,但是,隨著她帶著維爾莉特頻繁出沒於各色精品店,並刷下一筆又一筆巨額購物單之後,關於維多利亞,並於維爾莉特以及特納莊園的諸多事務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為貴族們茶餘飯後的又一新鮮話題。

  男人們議論著美人,而女人們不僅關注巨額的消費金額,更關注新的競爭者的出現——不屑、嘲弄、警惕、戲謔、擔憂……可以想見,今年的夏季舞會季必將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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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開幕

  莫科-哈依努最近有點煩,自從海上發現新的魔晶石礦的線索被廣而流傳開去之後,他就一直深受這個消息的困擾,這種困擾不僅在於哈依努家派出大量人力物力出海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更在於,海上魔晶石礦有可能代表的財富值令原本平靜的比特倫薩暗潮湧動。

  這一切,對於已經習慣了對比特倫薩絕對掌控的莫科-哈依努而言,絕對是一件令人頭疼的消息。

  然而,今天早上,另一個令他既頭疼又納悶不已的事情發生得令人猝不及防——赫蒂-特納大張旗鼓地造訪比特倫薩城政務府,並拿出一份久遠的建城契約書,號稱特納莊園才是比特倫薩的真正擁有者,並以此向哈依努家族發出通告,讓出城主之位。

  莫科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念頭是:赫蒂-特納究竟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

  是的,的確,契約書是真的,依照貴族法的規定,她的要求也應當是合理而有效的,但是,這世界上的事情並不是一個「合理、合法」就能夠順利實施的,尤其是關乎權力,關乎利益的時候。

  而這位被莫科-哈依努視為傻子或瘋子的赫蒂-特納卻在鄭重宣告之後一臉嚴肅,正襟危坐地在政務府的候客廳中等待著莫科的反應——如果莫科不能在有效時間內回應她的要求,那麼,赫蒂也可以順勢向比特倫薩城的貴族議會提起申訴,反正,政務府與議會院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條街,抬腳走一走便能抵達。

  由於這一次的事務嚴肅而鄭重,所以,赫蒂難得「全副武裝」,身著女性貴族的正裝,各式首飾佩戴齊全,家徽及榮譽勛章一類的事物也是相應齊備,以此展示自己威嚴而不可侵的姿態——與此同時,這樣的效果還將使她給人以一種遵循傳統,固守陳規的感覺。

  至少,奇爾第一眼看見赫蒂的時候是如此認為的。

  「赫蒂-特納小姐,日安,如您所見,我是魔法師奇爾,魔法公會比特倫薩分會的負責人,」奇爾以一種傲慢卻又尊重的姿態向赫蒂做著自我介紹,既顯出魔法師的尊貴,又努力表現出幾分親和力來。

  赫蒂也一如她的外表所展示的那般顯得正統而嚴謹,無論是自我介紹還是行禮都是標準得無可挑剔,甚至還以極傳統的貴族守則指責了奇爾的貿然打擾——

  「尊貴的魔法師閣下,能夠見到您是我的榮幸,只是,基於教養與世俗的約束,我必須失禮於您——在沒有長輩監護的情況下,我不適合單獨與您會晤。」

  奇爾聞言挑眉:「恕我冒昧,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剛才不是申請了要見比特倫薩的現任城主——如果莫科-哈依努願意接待你,那麼,你們豈不也是在沒有長輩監護情況下的會晤?」

  赫蒂面露不悅:「尊貴的魔法師閣下,您太失禮了,我的要求只是需要得到莫科-哈依努的表態,而且,這樣的會晤是我的監護人早已允許與認可,並有書面文書認證——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出示。另外,我必須強調一下,於法理而言,特納家族才是比特倫薩的擁有者,莫科-哈依努先生的城主之職並不名正言順——至少,他沒有得到我的家族的許可。」

  「就算沒有特納家族的許可,莫科-哈依努也已經執政二、三十年了,你覺得,如今是你一句話,他就可能放權的嗎?」奇爾冷笑一聲,傲慢畢現。

  赫蒂蹙眉,露出一種壓抑著不滿的神情說:「我是依照家中長輩的意願前來宣告主權,如果哈依努家族並不配合,那麼,我們將採取必要手段凍結莫科-哈依努的城主執權,另外,也將啟動緊急預案,維護我們家族的合法權益。」

  說著,赫蒂緊了緊手中的手包,偏頭向貼身女僕詢問了一下時間,得知距離她宣告的有效時間只剩下不到15分鐘的時間,為此,赫蒂面色更加沉鬱幾分,面無表情地低垂眼瞼,向奇爾微微欠了欠身道:「很抱歉,事務緊急,我現在沒有時間與您細談,不過,無論如何請相信契約的力量——這是傳承許久的魔法的遺惠。」

  契約?魔法?這兩個敏感詞戳中奇爾的神經,他按捺下被拒絕的不悅,狀似關心問道:「我聽聞,當年建之時,比特倫薩的先民與特納家的先輩簽訂了魔法契約——百年前的魔法契約與今日大不相同,作為一名魔法師,我對此深感興趣,不知道今天是否有榮幸可以看一看契約的真實模樣?」

  赫蒂聞言,一臉警惕地盯著奇爾,如同獵犬緊盯獵物一般,透出幾分難言的凶狠。

  奇爾再怎麼說也是經歷過無數戰鬥的人,又如何會被赫蒂的這點小氣勢嚇倒,反倒是因此更加相信這份契約的重要性,擺出更誠懇的姿態,並以魔法師的身份向赫蒂保證他絕不會作出任何有損魔法契約的舉動。

  在這個世界上,魔法師的聲譽還是非常有效力的,奇爾以此作保,赫蒂也不免放下幾分擔憂與警惕,不過,她可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被說服的,所以,早有準備的赫蒂說道:「先輩與比特倫薩先民所簽訂的魔法契約異常珍貴,現在正存放在極安全的地方,不過,現任子爵大人請馬西大師用影印魔法複製了一樣複本,以此作為我此行的依據——如果您覺得複本也無妨的話,那麼,我可以提供給您過目。」

  赫蒂這短短幾句話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卻是極大的,首先,魔法契約的存在是真實的,並且被嚴密保護;其次,赫蒂這次代表特納子爵前來比特倫薩城提出抗議實是有備而來,似乎擺明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再次,特納子爵可不是簡單能被打發的普通貴族,人家也是有人脈、有靠山,甚至連一位魔法大師都能輕易請得動的!

  奇爾琢磨著這其中的諸多意味,越發覺得樂觀——只要赫蒂-特納或是她身後的特納子爵能夠對哈依努家族形成牽制,那麼,魔法師公會就能夠更加輕而易舉地加入到對海洋利益的爭奪之中!

  雖然奇爾並不曾聽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但這並不妨礙他執行這其中的精神——與此同時,這也是赫蒂此番行動所希望達到的效果。

  送過心底暗樂的奇爾之後,赫蒂又靜待了十來分鐘,等待自己宣告的時間限制完全終結之後,她才擺出一張黑臉起身告辭,並且,如同事前所計畫的那般,轉道貴族議會,以特納子爵的名義向比特倫薩城的貴族議會提出特別申訴——就算這樣作無法動搖哈依努家的統治,但是,赫蒂卻依舊按規而行,畢竟,她原就沒打算一時見效,她想做的更多是推波助瀾罷了。

  如此忙碌了一整天之後,赫蒂高調地入住了比特倫薩城最好的酒店——幾乎在她訂好酒店後不久,她的住房信息便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所有對此深感興趣的人都已經有案在手。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塞繆爾——他也在好奇赫蒂究竟要如何處置比特倫薩的亂局,更好奇赫蒂究竟何時才需要他們插手。

  「這個小丫頭倒是大膽,只帶著一個馬伕以及幾個海族就敢這樣挑釁哈依努家族,」尤里西斯興致勃勃地看完赫蒂的行動匯報後,嘖嘖評點著,「她難道就不怕狗急跳牆,給她來個魚死網破?」

  塞繆爾抬眼掃了一眼好友,目光中深深的鄙視嚴重刺激到尤里西斯。

  「嘿,我說,塞繆爾,你這是什麼眼神——我知道了,你看上這個小丫頭了,哼哼,難怪兩次談判的時候你都故意放水,要不然,不過是一個引路的海族罷了,哪裡值得一個爵位來交換?還有,雖然阿帕切需要一個海港,但是,又不是非比特倫薩不可——天知道,這個海港的麻煩事多了去了!你一定是對這個小丫頭另眼相看了,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她!」

  尤里西斯說得信誓旦旦,只差沒有捶胸頓足以此增強自己的堅定態度。

  不過,他的這番作態卻只換來塞繆爾的一抽丫——

  一疊紙頁飛旋著從尤里西斯的頭頂飛越而過,好玄他及時低頭俯身躲了這輪攻擊,否則,被這樣一疊夾帶著暗勁的厚紙砸中,他的一張俊臉絕對會腫成豬頭!

  如此凶殘!他說得果然是言中其實!

  尤里西斯目光堅定地握拳,以此維護自己的「權威」。

  塞繆爾抬腳踹了踹尤里西斯的椅腳,而後道:「說正經的,阿帕切準備得怎麼樣的?」

  尤里西斯迅速板正表情,說道:「阿帕切自然樂意接收比特倫薩,尤其是它還是一座擁有城市魔法的城市——話說,塞繆爾,你什麼時候看出城市魔法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沒看出城市魔法,」塞繆爾環胸站立,「最初我只是覺得這座城市的建設有異,但沒往城市魔法上想,實際上是赫蒂說的話提醒了我——所幸,我猜得十分正確。」

  尤里西斯聞言,嘖嘖搖頭,很是假惺惺地替赫蒂可惜一番,繼而卻興致盎然地加入到如何以最小代價接管比特倫薩城的討論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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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關於合作的思量

  赫蒂等來了第一位客人,如其所料,來人來自南商聯合會,與赫蒂雖然未曾見會,但是,對方顯然對赫蒂十分熟識——經由文書情報,或是經由維多利亞-特納……

  「令堂是一位卓有魅力的女性,文采卓著,又善歌舞,令人為之傾倒,在佩蘭城,我們維持著十分良好的友誼,也許你並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但是,我卻不只一次從維多利亞口中聽到關於對你的讚美與寵愛之詞——她總是說你是她唯一的小寶貝兒,無人可以與你匹敵。」

  訪客是一名頗具風度的中年男性,祖上曾是貴族,沒落多年,現在頂多維持著一個准騎士的名頭,不過,正因此他能夠擺脫法律對貴族不得從商的限制,得以投身商界,闖下一派家業——他與絕大多數經由航海而暴富的暴發戶一樣,發源於海洋,並始終痴迷於這位深藍,一年之中起碼有八個月徘徊在各大海港之間。

  赫蒂好脾氣地接待了他,聽著來人訴說了一大通與維多利亞的親密往來,直待他說完之後,她才微微一笑,應答道:「母親在佩蘭城,如果您想要與她緒舊,從魔法公會借道,不過一瞬間便可以抵達佩蘭城——前提是您覺得花費這樣一筆價值驚人的傳送費是值得的話。」

  比特倫薩城並沒有直通佩蘭城的通用傳送陣,如果要從魔法師公會借道的話,得花大價錢讓魔法師們重新繪製魔法傳送陣,其價格之高,以百金為單位起跳。

  但是,顯然,這位自稱來自古老的菲利亞斯家族的沒落貴族並不是來此表達他對維多利亞的想念,聽到赫蒂這樣直白的言詞,他微微一哽,而後輕咳一聲,面露微笑,十分親和模樣道:「比特倫薩城中事務繁多,等我忙完了,必然會前往佩蘭城,與友人相聚的——此次冒然拜訪,正是因為聽說特納家族與哈依努家族之間有爭議,所以,特此瞭解詳情,不知是否是哪裡出了什麼誤會?」

  心急的刺探者——赫蒂在心中為這位來客下了定義,比之奇爾,南商聯合會的這位使者雖然看似更委婉一些,但是,他們的目的卻都相近,總脫不開試探消息、釋放善意與核查利用的可能性之類。只不過,比起魔法師公會,南商聯合會顯然實力更薄弱,如果不能展示出更多的好處,那麼,他們應該是會最先被踢出合作候選人的名單之列……

  為了刺激對方,赫蒂採用了相對過激的態度,她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把手,沉著臉,厭惡且不悅道:「沒有什麼所謂的誤會,哈依努家族非法佔據城主之位,我已經向貴族議會提出嚴正抗議,如果三天之內,比特倫薩城不能就這個問題給予我合理的解釋與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案,那麼,我將直接向佩蘭城進行申訴,請伊夫林大人為我們做主——這可是魔法契約,兩位見證人都是聲望赫赫的知名人士,違反這封契約書,便也是在藐視他們的威名,我相信,無論是魔法師公會還是神殿都不會樂意看到這樣的消息!」

  菲利亞斯先生聞言,雙目一亮,身體微微前傾,表示出極關注的姿態,迅速問道:「不知我是否有榮幸一睹這份珍貴的魔法契約?」

  赫蒂抬眼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狀似疑惑道:「為什麼你們都對它如此感興趣,難道你們都懷疑它的權威性嗎?這真是一個令人感到十分不悅的要求。」

  「不,不,不,我只是對一切與魔法相關的事務都感到無比好奇而已,我想,也許,你也能有此共鳴——不過,你剛才所謂『你們』指的是哪些人?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以外,還有誰對這份魔法契約如此感興趣?」菲利亞斯先生忙安撫赫蒂。

  赫蒂深深嘆息一聲,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一位名為奇爾的魔法師,他說他是魔法師公會比特倫薩分會的負責人——嗯,好吧,既然你們都對此如此感興趣,也許,我可以選擇在一個公開場合,展示一下它的存在,以此也正好可以向哈依努家族進行一次正式的宣告,也省得他們總是懷疑我的合法性。」

  如此說著,赫蒂突然興奮起來,連續想了好幾個時間,讓菲利亞斯先生幫忙參詳。

  菲利亞斯先生擦了擦額際冷汗,勸說道:「魔法契約既然如此重要,理應受到最嚴密的保護與尊重,這樣大肆展出恐怕不是一個好方法——至於它的合法性,我想,有特納子爵的聲譽作為擔保,這必然是無可置疑的。」

  顯然,這樣斬釘截鐵的表態成功取悅了赫蒂,她沒有繼續刁難這位南商聯合會的代表,而是拿出魔法複本令其看了個仔細,並且,在此過程中,再一次充分表達了對哈依努家族的不悅。

  ……

  客人們並不多,來訪的理由諸多,但最終的成效卻是疏途同歸,所以,不多時,關於這份魔法契約的合理性,以及特納家族與哈依努家族之間的爭議,迅速傳遍全城,令不少人蠢蠢欲動……

  「該死的,我不是早就讓你疏通關係,好讓貴族議會駁回她的提案嗎,怎麼還有人敢向我發出這種見鬼的東西!」莫科-哈依努將一封暫停職務的通告書重重摔在長子臉上,咆哮聲幾乎可以令整座屋子都隨之震顫。

  通告書雖然才兩頁紙,但是由於其材質的特殊性,用力甩出後還是十分有勁,打在臉上更是迅速抽出了一片紅印,但是,被打的人卻是一句痛也不敢叫,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敢說,更談不上反駁了。

  莫科-哈依努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頤指氣使,氣過之後,他背著手,迅速在屋子裡走了兩圈,而後站定,問道:「她都見了哪些人,有特別和誰定下契約一類的嗎?」

  莫科的長子唯唯報出了幾個名字,每一個名字背後都代表了一方勢力。

  莫科聽著,面目猙獰,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發現其中的缺失,所以,他再問道:「海軍沒派人與她接觸?」

  「沒有,海軍的人一直很安靜,似乎是阿帕切-巴林另有重要任務。」

  莫科聞言蹙眉——此前阿帕切-巴林搞出軍演那麼大的聲勢,他原以為海軍也對新的財路感興趣,但沒想到的是,軍演之後,阿帕切-巴林卻是莫名失蹤了好幾天,這次回港也是神神秘秘……難道他當真對比特倫薩城一點興趣也沒有?另外,那件令他如此費心費力的神秘事務又會是什麼?

  如此思緒不過只是一念而過,莫科把關注的重點拉回到赫蒂-特納身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居然會在如此敏感時期來到比特倫薩!

  無論是再早一些時候,還是再晚一些時候,比特倫薩都在哈依努家的控制之中——抑或是說在他莫科-哈依努的控制中——在那時,無論她再如何名正言順,也不可能動搖他的根基。

  可是,偏偏在現在,偏偏在所有人都蠢蠢欲動的現在!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蓄意為之?

  沉思良久,莫科-哈依努提筆寫了一封短信,搖鈴招來心腹手下,令其以最快最安全的手段將信送往佩蘭城,而後,他望著那封議會通告書,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這些見風使舵的傢伙,他必然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座城市真正的控制者!

  ……

  「一座擁有城市魔法的城市是具有生命的,只有受到承認的管理者才能真正掌握這樣一座城市,」赫蒂撫了撫桌面上的魔法契約複本,對著窗外的夜色低語——透過比特倫薩城的街燈,隱約可見這座城市的部分結構輪廓,在夜色中,它就像是一隻蟄伏的巨獸,雖然沉睡,卻擁有著誰也不可估量的作用!

  城市魔法正是赫蒂策劃此行的依仗之一,據馬西大師透露,城市魔法的能量遠超人們所能想像,甚至連現今的許多魔法師都無法估量它的作用——當一座城市成為一個有機整體的時候,它必將煥發出舉世矚目的威力!

  曾有史料記載,一座僅有一萬人的小城就曾經因身具城市魔法而抵抗了數十倍敵人的入侵——由此可見威力不凡!

  所以,赫蒂不敢擁有比特倫薩——尤其是激發了城市魔法之後的比特倫薩。

  明哲保身、量力而行,這是老祖宗的智慧,曾經,她只知其名而從未實際執行,如今,在這個嶄新的人生才剛剛展開序幕的時候,她總算明白它們的實用之處。

  作好充分的心理建設之後,赫蒂低下頭,再一次撫過魔法契約的複本,輕柔緩慢,目露不捨,但神情卻異常堅定——有舍才有得,她十分明確地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作出必要捨棄的時候縱然心疼卻並不會盲目而衝動,如今,唯一需要擔憂的是,塞繆爾這個合作者當真如特納子爵所說的那般可靠嗎?

  比特倫薩城只是一個考驗,如果塞繆爾等人見利忘義,那麼,關於遠航的合作便需要再行斟酌——然而,應該慶幸的是,在她的堅持下,維爾莉特的爵位封號已經執行,所以,就算他們之後的合作出了什麼問題,至少,維爾莉特的男爵之名絕對是名正言順……

  思及此,赫蒂燦笑開來,彎彎的眉眼恰似兩輪彎月,俏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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