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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絞刑架下的祈禱]老身聊發少年狂[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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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19:59:26
第248章 迎回太后

    李銳迎回了三皇子,而錢塘那邊也傳出捷報,晉國公張諾一行人在江氏鄔堡裡剿滅尹朝反賊五千餘人,反賊首領之子尹斯齊也被流矢所傷,死於當場。

    江道奇藉著尹斯齊立功心切的心理,提出可以趁皇帝來江氏鄔堡迎接太后的機會,將其誘入鄔堡中,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刺殺少帝的計策。

    果不其然,尹斯齊馬上上鉤。江家的鄔堡有密道,江道奇讓尹斯齊的人分批進入,藏於鄔堡各處,不過幾日,錢塘就陸續有尹氏的好手趕到。

    江道奇擔心後面還有援手,刻意拖了幾日,又與尹斯齊百般周旋,費了無數口舌,終於確定尹斯齊在大楚南方能調用的只有這麼多人手,便聯繫晉國公和錢塘數個世族,過橋拆梯,關門放狗,將尹斯齊分散與江氏鄔堡各處的人手分而食之。

    可憐尹斯齊還在做著少帝駕臨,亂軍趁夜一擁而上將其斃於鄔堡的美夢,自己的部下就先在美夢中被屠滅了個乾乾淨淨。

    江道奇與晉國公張諾和李茂不是一種人,對待反賊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李家的子孫,即使知道對方是反賊,是亂臣賊子,也會將他們捆綁押解,送入京中候審,絕不在自己手上沾染不必要的鮮血。當年岐陽王之亂是如此,而後平定荊南項城王之亂也是如此。

    而江道奇因為有著曾經收容尹氏的「黑歷史」,所以不肯留下一個活口,更不敢留下尹斯齊。張諾則對這些人恨之入骨,認為完全沒有寬恕的必要,反正犯的都是十惡不赦之罪,留著途生事端,還要加派人手、浪費糧草千里迢迢送入京去,索性能殺就殺了。

    那一夜,江氏鄔堡裡殺聲震天,到處都有慘叫聲和兵器相撞的聲音。驍騎營的中軍將士殺成了血人,江道奇早就將這些反賊藏身的地點一一指出,畫於圖上,更狡猾的將他們藏匿的位置分散開來,此時甕中捉鱉,沒有幾個逃得掉。

    中軍也憋著一股勁。

    他們明明是回京勤王的精銳,是中軍乃至大楚最強悍的一支勁旅,結果莫名其妙的捲入宮斗之中,變成了護送太后的「衛軍」,又差點擔上造反的罪名。

    一想到他們的同袍此刻正在關中抵禦外敵,而他們卻困於江南成為世族大臣手中的玩物,迫於太后的安全又不得不屈服,這些驍騎營的將士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渠道,將這些反賊殺的乾乾淨淨。

    替主君報仇,乃中軍義不容辭之事!

####################

     主院。

    太后的院子被一隊最忠誠的驍騎營將士保護著,張搖光一夜無眠,坐著中廳的明堂上等著結果。

    為了保護大臣們的家眷,東宮大臣的妻女和太后留在一起,一同被驍騎營保護著。這其中就包括張諾的妻子張氏、江道奇的妻子顧氏。

    顧家被送來的孩子坐在姑奶奶的身後瑟瑟發抖,她閉著眼睛,只要外面的殺聲響起一下,她便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最後甚至把耳朵捂了起來。

    顧氏回身安撫顧家的小娘,心中忍不住歎氣。她那繼母果真是個只疼親生孩子的,眼見著送進宮去的好機會都不留給自己七歲的嫡女,而是把她侄孫髮妻的孩子送了進來。

    只是這般膽小,半點都無顧家女兒的風骨,怎麼在宮裡生存呢?

    更別提得到少帝的寵愛了。

    朱家的女兒則是一臉木然的聽著外面的一切,好似與她毫不相干。

    她與表哥的親事就這麼沒了,還不知道表哥受不受得了打擊。

    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明確表現出不願意的樣子,太后還非要留下她。她臨走之前已經給表哥留了紙條,說明自己即使進宮做了女官,也會想法子請陛下放她出宮另嫁,請表哥等她。

    她瞭解他,只要看到那張紙條,一定會等。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變得木訥討厭,不讓太后和皇帝看上她。

    外面死沒死人,和她有什麼相干?

    江氏是知道家中被托養了一個尹家的小孩的,這事在她公爹死之前就已經被安排好,那時候大楚還沒立國,江家在尹家和大楚兩邊搖擺,便兩邊的招撫都接納了。如今外面殺聲震天,她卻差點喜極而泣。她們江家這總算是站定了隊伍,她的心也定了下來,不用提心吊膽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太后這般,可以毅然決然的任憑娘家人和婆家人漸行漸遠的。

    「這……外面究竟死了多少人?」一個大臣的妻子拍著胸脯,臉色嚇得猶如金紙。

    「死的人多,我們才安全呢。」張搖光微笑著看著她,「一想到這個鄔堡裡藏著這麼多人,哀家連覺都沒法安心睡了。」

    全都死了才好,江道奇做的不錯。

    這些人都是逼死她丈夫和兒子的兇手,不千刀萬剮就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

    「心娘,你好像不怕?」張搖光感興趣的看著身邊的女孩,此女正是江道奇的侄女江清心。如今她正睜大著眼睛,好奇的看著滿屋子人的表情。

    聽到太后的問話,她搖了搖頭。「屋外有這麼多將士守候,我們如今定然安全。若是不安全,害怕也是無用。」江家心娘的聲音很是穩定。「我們只需等最後的結果便是。」

    「倒是個沉穩謹慎的孩子,和你爹一樣呢。」張搖光微笑的看著江清心,彷彿看見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當年胡人破城,她被家人護送著往晉陽伯父家而去的時候,她便也是這麼想的。

    害怕有什麼用呢?害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而已。

    此女雖好,卻不是皇后最好的人選。

    她那小兒子最是憊懶,是那種不推就不動的孩子,對於權利也沒什麼野心。如今大楚需要他,他自然是不敢一日懈怠,可等天下平定,他必定懶散到不忍直視的地步。

    她能管他一時,管不了一輩子。

    楚承平需要的是一個果敢決斷的皇后督促著他,扶持著他,幫助他,而不是一個沉著冷靜,本分隨時之人。

    楚睿需要的是這樣的妻子,所以他娶了自己。

    她的大兒子也需要的是這樣的妻子,所以江家那位善忍的江清靈也合適。

    因為他們都太急躁。

    罷了,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靜觀其變吧。

    江氏鄔堡的殺戮進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宣佈將所有藏匿的賊人全部剿滅乾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怎麼也消失不了的鐵銹味,許多江家的僕人端著盆或拎著桶到處收拾,擦牆、拭柱、清理地面,一刻不得清閒。

    晉國公的屬官騎馬飛奔而去,先行去彭城送上捷報,而晉國公一行屬官則是商量片刻後,恭請太后去錢塘吳州府衙居住。

    江氏鄔堡經過一場殺戮,已經不適合迎接帝駕了。

    而少帝來到吳州,必定是要接見地方大族,先前江家沒有站隊,要皇帝來江氏鄔堡迎接太后,是有談判之意,如今既然江家已經明確表現出歸順大楚的樣子,自然是怎麼讓少帝覺得舒服怎麼來。現在可不是高傲的時候。

    話說荊南這邊,李銳和李湄救回了三皇子,又抓了項城王一干人等,可謂是春風得意,滿臉榮光的回了彭城。

    荊南那些「從龍」的世族豪強和江陵的府兵、李銳的一千禁軍一起,押解項城王等人回長安。項城王會在長安的大理寺接受審問,然後在御殿前三司會審後被處置。

    從龍的世族豪強則是因為救回三皇子有功,專門上京等候封賞的。

    三皇子被護送著一起回到了彭城。李湄沒有讓平平的哥哥看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三皇子一直坐在馬車裡趕路,而李湄堅持自己騎馬,所以避免了很多共處一室的機會。

    但他們也都看出來了,三皇子對李湄是有所疑問的。畢竟他和小皇子接觸的時間比旁人要多,也能最先察覺出一些不同。但三皇子的性格決定了即使他知道了,也什麼都不會說。

    回到彭城,親親換下身上的男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去見平平。

    楚承平正焦急的在韋家的大宅前等待著。

    李湄三步五步的跑上前,笑的格外燦爛。「平平,我幫你把殺了先皇和太子殿下的壞人抓住了。」

    夢中的那個親親和面前的這個親親奇異的重疊在一起,讓給楚承平不知道身在虛幻,還是在現實。

    「你回來就好。」

    「咦?奶奶呢?」李湄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顧卿的身影。

    「龍虎山的道宗來了人,齊太傅領著他們見了我一面,神仙阿姨見了其中一個叫張玄的道士,便跟著他們走了。」楚承平露出有些遺憾的神色。

    李湄擰了擰眉。「是張玄哥哥來找?齊太傅不是說我們沒回來不會讓你見外人嘛!」

    「因為我父皇所封的璇璣天師來了。彭城離龍虎山所在的道都不遠。璇璣天師說看到『帝星歸位』,他們循著帝王之氣過來拜見,來的又都是天師道的嫡傳弟子,齊太傅便讓他們在主院遠遠的叩拜了一番。」

    「結果他們是來找奶奶的。」

    「奶奶說,張玄道長說她這次下凡有危險,什麼星星要滅了,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所以奶奶沒辦法,只能跟他們走了。」

    「是天上要召神仙奶奶回去了嗎?」

    「也許吧。」

    李湄的好心情一下子破滅個粉碎。

    楚承平握住了親親的手。「神仙阿姨說,只要有機會,她還會來找我們的。她要我們好好的,不要吵架,相親相愛。」楚承平搖著她的手說道。「神仙阿姨不在了,你還有我呢。」

    神仙顧卿被龍虎山的道士用某種辦法帶走了,可兩個孩子的日子還是得還繼續過。

    至少知道龍虎山的倒是有法子聯繫到顧卿,他們的心裡總算有些念想。

    天下三分的局面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化解,楚承平出京一趟,竟是順利的有如天助,更是藉著李湄的神力收服了羯人的忠心。

    重新擺出儀仗出發的少帝,終於到達了錢塘,在錢塘接回了他的母親。

    張搖光看著一身龍袍的兒子,再想起死的冤屈無比的先皇與太子,忍不住悲從中來,母子見面的那一刻,雙雙抱頭痛哭。

    一個成了哀家,一個成了寡人。

    好在,至少他們還活著。

    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見過太后掉一滴眼淚的隨侍們也忍不住跟著掉淚。

    此情此景,母子歷經劫難後又重逢,總是感人的。

    因長安還有李茂等百官等候少帝歸京,荊南和錢塘之事有耽擱了半月有餘,京中一再催促,少帝的隊伍沒有多久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江道奇戴罪入京,晉國公作為有功之臣,一同回京。三千驍騎營將士終於沒有污了中軍的名聲,擺出最齊整的軍容護君北上。

    由於回長安已經沒了後顧之憂,張搖光也多年沒有好好遊歷過大楚,借此機會,張搖光正好可以沿途欣賞南方的風景。

    對於李家的安排,張搖光並無半點異議。事實上,她也認為皇帝出門有個替身的決定是對的,畢竟楚承平還年幼,又無自保之力,真要遇見刺客,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先皇那樣有個李蒙來救命的。

    只是李湄是個女孩,讓張搖光會錯了意,以為李茂也和江南世族一樣,希望借由姻親能夠得到某種保證。畢竟現在的朝堂局勢,已經不是先皇在世時的局勢了。

    張搖光是那種首先考慮大局之人。此時大楚需要信國公府更甚於晉國公,她又不知道京中局勢,自然不會貿然表現出什麼情緒,只是要兒子和李湄依舊保持互換身份的情況,等回到京中再對李湄進行封賞。

    太后表現出的態度,讓齊邵和李銳都鬆了一口氣。

    正如齊邵所言,京中所有大臣都是希望李茂之女能嫁入宮中的。

    輿車裡,平平和親親正在吵架。

    「你昨日給那小姑娘抓貓!」楚承平滿臉都寫著「朕不高興」。「你居然把那顆樹給拔了,就為了給她抓貓!」

    那小女孩有什麼好的,動不動就哭!

    「我又不會爬樹。再說了,那只是一棵很小的樹罷了。」親親明顯沒抓住重點,「事出有因,我拔了樹也不會被太傅責怪的。」

    要不是太后莫名其妙叫她帶著這幾個小姑娘好好玩,她也不會這麼哄著她們啊。

    「不是樹的問題!」楚承平小臉氣的潮紅。「自從母后身邊那群小姑娘來了,你在每個地方休息時都不和我玩兒了!都和她們說話去了!」

    「可是她們把我當成『你』啊。」親親翻了個白眼,「再說了,太后娘娘不是說了嘛,是南方那些大族姑娘的爹要看我們『和睦相處』,不是我想不和睦相處就可以的啊!」

    「那就應該我和她們相處才對!」

    「可我不願意啊。」親親瞪著眼。

    平平長得比她們好看多了!

    平平要跟這些小姑娘一起玩,總覺得在一群小母雞裡放進了一隻白孔雀,那她多難受啊。

    聽到親親的話,小皇帝奇異的被治癒了。

    「哦,你不願意啊。」楚承平傻乎乎地點了點頭。「那就算了吧。還是你和他們玩兒……」

    「所以你看,我犧牲也很大的好不好……那麼多女孩子圍在我旁邊嘰嘰喳喳,吵得要死,還是和你玩舒服。」

    做女孩被各種嫌棄不漂亮的李湄,卻奇異的以「男孩」的身份討得了江南世族小姐們的各種歡心,甚至為她爭風吃醋起來。

    除了其中一個姓朱的小姑娘,其他幾個小姑娘都是明爭暗鬥。親親喜歡照顧弱小,又因為最柔弱的那個小女孩和自己奶奶一樣姓顧,便不免多照顧了一點,引得平平一直吃味,甚至差點做出推搡那顧家小娘子的事情。

    昨天,顧家的小娘子在行宮花園的樹上發現一隻小貓下不來,便希望和她們一同遊園的「小皇帝」能找侍衛把那個貓救下來。

    李湄哪裡耐煩去找人,又不會爬樹,索性走到樹邊一用力,把那棵碗口大的矮樹一下子放倒,把小貓弄了下來。

    她露出這一手神力,更是驚得小姑娘們歡喜連連,將她當做英雄一般。

    很快就又到了彭城。

    因為楚承平在彭城的韋宅裡實在是住的舒服,所以少帝和太后回京的時候便繼續住在韋宅,又多盤桓了幾天休息。

    一直趕路,難免會身體不適。

    今日天氣很好,太后起了興致要遊湖,齊邵和李銳等人便安排了畫舫,讓太后一行人上船遊湖一番。

    江南幾個世族一共留了五個女孩在太后身邊陪伴。因為太后在回家的路上幾乎是日日都見得到兒子,而世族陪同的女眷們也是各種暗示太后最好多給自己的女兒製造些「相處」的機會,太后便很快做出了回應。

    張搖光一生最討厭人威脅。這些人脅迫她來江南,她為了大局忍了,這時候又把她兒子當做「和親」的對象一般,催著就要早日成事,不免腹中怒火中燒,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讓做了替身的李湄,代替兒子在空閒時間去陪這些女孩子們玩。

    你們不是要「好好相處」嗎?那我就給你們一個「皇帝」好好相處。

    我兒子還要讀書和處理政事,可沒那麼多閒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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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張玄出場,顧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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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李湄發威

    就如平平特別討厭這群小姑娘一樣,這群小姑娘也特別討厭平平。

    若是一個小姑娘長得比你漂亮,個子比你高,皮膚比你好,而且你喜歡的小男孩最喜歡的是她,你也討厭她。

    更討厭的是,這小姑娘還特別聰明,你喜歡的小男孩問她什麼她都答的出來,除了有些呆以外,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陶家娘子先開始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宮女,看她不順眼就想刁難她,結果陛下身邊的禁衛竟然差點把她的手砍了。

    這一下,所有的閨秀都傻了眼,根本不敢再做什麼刁難的事情。

    江家的心娘一直住在京中,對京中的情況也熟悉。在她印象裡,信國公李茂家似乎也有一個小姐,也在十一二歲,而且頗受家中寵愛。

    想到這個女孩竟然能讓禁衛軍對太后身邊的世家女出手,心娘把自己的猜測一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原來是信國公家的小姐。

    禁衛軍的將軍就是晉國公的侄兒李銳,禁衛軍護著自家人也是正常。

    信國公的名頭響徹大楚,李家兩代國公,三位名臣,如今李茂更是輔國大臣之一,有擁立之功,誰敢觸他家唯一的嫡女霉頭?不過私下裡偷偷做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嘛。

    李湄頭也痛得很,這群小姑娘和她平日裡接觸到的姑娘完全不一樣。

    雖然她大多數時候是和方家的表姐們玩,但方家的姑娘也還算直爽,完全不會像是這樣,連說個話都要拐三圈,你今天帶了個貴重的珠釵,明日她就一定帶個更貴重的鐲子什麼的。

    而且一說話就往她身邊貼什麼,更是接受不了。

    她雖然沒穿耳洞,但畢竟是女孩,貼的太近了,誰知道會不會被聰明人看穿?

    事實證明,李湄是想的太多了。

    以她的身高力氣,和那濃眉大眼的長相,加之少年沒發育變聲前聲音差不了太多,根本就沒有哪個女孩子會看穿她的身份。

    她們從小到大,就沒接觸過李湄這樣的「女孩」,又何來「看穿」一說?

    朱家的七娘,冷淡地看著一群小姑娘小聲的討論著少帝身邊的李家小姐是多麼多麼不要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在她看來,這打扮成宮女的姑娘哪怕穿著普通的宮衣,都比這些綾羅綢緞包裹著的小姐們美上三分,而且這個李家小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並不在最重禮儀的江南世族之下,想來李家的家教也是極為嚴格,雖出身草莽,但對女兒的教養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差錯的。

    這樣的一個女孩,即使穿著簡陋尚且不掩麗榮,等她們進了宮,也換了女官的衣服,她卻換回羅衣,怕是更把她們甩出幾條街去。還沒比就先輸了,陛下又不是瞎子,幹嘛最好的不要,撿一堆遜色的回家去?

    雖然她承認這位少帝年紀雖小,威武不凡,且性格剛毅爽朗,未來一定能長成一位明君,但她志不在宮內,也就沒什麼興趣和一群小丫頭片子往她們身邊湊。

    這位朱家的小姐,似乎忘了她也就十二歲而已。

    「看啊,湖裡有條好大的魚!」一個女孩吃驚的指著湖中一片黑影,於是幾個女孩子全都圍了過來,就連親親都好奇的站在畫舫邊查看。

    「活水的閘被放開了?」李銳低聲問一個禁衛,「你乘小舟去前面看看,是不是源頭開了。照理這時候不會有大魚進內湖的。」

    「是,將軍。」

    楚承平對什麼大魚不感興趣,原來的宮裡有個奇珍院,裡面就養著不少奇怪的魚。

    親親趴在畫舫的邊沿,朝下略微看了看,吃驚的說:「好像不是魚,是豬啊!」

    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好奇了起來,就連太后都被驚動了,走出船室看個究竟。

    楚承平一聽湖裡出現了「豬」,再不感興趣也起了意頭。見平平過來了,親親連忙在身側給她讓了個位子,指著那隱隱約約出來的影子說道:「你看,是不是個豬?頭頂是圓乎乎的……」

    這黑色的影子肥厚粗黑,身體在湖中拱來拱去,看起來確實像是憨厚的豬。

    「還真是稀奇……」

    正說話間,畫舫突然開始搖晃,幾個船工從船艙裡跑出來,驚慌失措的喊著「船底破了」,更是驚得一船的女眷尖叫連連。

    「讓小船靠過來,會水的下水看看是怎麼回事!」太后和陛下乘坐畫舫遊湖,自然是不會只有幾個人保護,畫舫四周都是小船。

    聽到李銳的呼喊,許多畫舫上又出現了尖叫聲,旁邊的船立刻向畫舫靠近。只是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靠近,就會有船劇烈的搖晃,船上的人掉到水裡,然後濺起一片血花。

    李銳的人在水裡也遇見了麻煩。水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穿著水靠,戴著鷹爪的怪人。這些人在水中猶如在平地一般,又善使手中的鷹爪,李銳幾個手下被鷹爪抓爛了胳膊和腿,艱難的往水上浮去。

    畫舫進了水,以很快的速度往下沉。太后和平平都是旱鴨子,心裡也有些發慌。

    此時女眷的叫聲讓一旁研究事態的親親頭皮發脹,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都住嘴!」

    李湄的嗓門本來就大,這一大吼,立刻嚇得不少女人噤聲。

    李銳眼看著畫舫是肯定要沉了,水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這麼多像是魚一樣的人來,連忙叫禁衛軍全部把盔甲脫下,所有人把身上沉重的東西都摘了,以防落入水中的時候身子太重沉入水裡。

    帶著弓箭的侍衛站成一排,往遠處水裡的刺客射箭,壓著他們不能靠近畫舫,畫舫左右護衛的小船立刻靠了過來。

    「太后先上船!」李湄也顧不得恣越了,看見站在船舷半天不敢跳下去的張搖光,一把把她抱了起來,輕輕拋下船去。

    畫舫又不高,真不知道太后在糾結個什麼。

    小船裡的船工和禁衛連忙接住太后,張搖光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抬頭看著李湄。

    李湄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轉回身,拉著平平的手,彎腰就把胳膊向他的膝彎伸去,準備也如法炮製想把他也拋下去。

    「你和我一起下去。」楚承平看著李湄,「反正不高,一起跳。」

    「我是目標,我得在這裡留著。」李湄轉頭看了一眼正分散開來往這邊游過來的刺客。他們在水裡油滑的就像是魚,連箭都射不中他們。

    「一起走!這裡有李銳呢!」楚承平搖搖頭。「不然我就不下去!」

    「由不得你,你不下去難道我還不能……」李湄眉毛一擰,就要再伸手去。

    「陛下,她不下去,您把我丟下去吧!」一位陪伴太后的東宮家眷湊了上來,一把推開楚承平,往前走了幾步。她不會水,家裡還有三個孩子,決不能死在這裡!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眷會衝上來推楚承平一把,站在船舷的他一時沒站穩,直接就掉了下去。

    「不!不!快去救他!快去救他!」船上的張搖光嚇得要死,立刻指著那落下的水面指揮船工去救人。

    此時,水裡的刺客紛紛向太后所在的小船游了過來,李湄會水,見這些刺客要向太后那邊下手,等太后的船一被掀翻,怕是連掉下去的平平也撈不起來了,連忙蹬掉鞋子,扒了衣服,一下子躍進了水裡,往另一個方向游了過去。

    「朕在此處!快來救朕!」李湄在水裡做出沉沉浮浮的樣子,大聲的喊叫著。

    果不其然,那些刺客立刻放棄太后的那條船,朝著李湄的方向游了過去。

    「媽的!親親在幹什麼!」李銳一見妹妹下了船,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也把外面的盔甲大衫都脫了,只在腰裡插了一把短匕首,跟著跳了下水,朝著妹妹的方向游去。

    禁衛們划著小船都在朝李湄的方向游,更有會水的禁衛直接跳下船去援救即將被追上的李湄。

    李湄從來沒覺得自己游得這麼快過,這只是在家中陪著哥哥玩耍而學的戲水,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救了她一命。

    時間似乎在她面前凝固,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極慢,離她最近的那個刺客用比烏龜走路還慢的速度對她伸出了手中的武器……

    親親做了個鬼臉,一個俯身下潛,避開他的武器,再繼續上浮,輕而易舉的折斷了他左邊的手臂,然後是右臂……

    她的精神變得無比集中,她的動作犀利無比,她的血液在迅速的奔騰,她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和李銳一般,李湄在比他兄長更早的時間發現了流淌於李家人血脈中的某種天賦。

    這些刺客驚醒了一隻母獅子,並且將會深深的後悔。

    已經傾斜的畫舫上的人也好,護衛船上的人也好,無論是什麼人,聽到這一聲接一聲的慘叫,都覺得後背生涼,不忍直視。

    等等,不對,怎麼都是成年男人的叫聲?

    水裡到底發生什麼了?

    羯人都不上船,所以保護太后和皇帝的都是禁衛軍。

    這些忠實的衛士們拚命的想要去救他們的陛下,卻發現水中的陛下像是全身上下都長著眼睛似的,以一種極為巧妙的角度和極快的速度躲開了水裡刺客的攻擊,並且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嘗到苦頭。

    那些慘叫聲,就是被掰斷了胳膊或者打中了腦袋的刺客發出來的。

    沒一會兒,李銳和率先趕到的護衛貼近了李湄,李湄見自己誘敵的任務已經達成,立刻一蹬雙腿,朝著大哥的方向游去。

    李銳也會水,他的母親死於湖中,所以他略大一些以後,就跟著家將學會了泅水。此時李銳仗著自己力大無匹,幾個來回便活活勒死了一個刺客,接回了自己的妹妹。

    「李湄,你這是……」看見妹妹的臉上滿是興奮和喜悅的表情,還準備安慰李湄的李銳嚇了一跳。不是嚇傻了吧?

    「大哥,我現在的感覺好極了!」李湄的笑聲十分歡快。「實在是太暢快了!」

    「什麼?」李銳摸了摸妹妹的頭。

    李湄愉悅的回味著生死關頭那突然迸發出來的潛力,她從小習武,但那樣的爆發力、那樣的反應速度,她從未有過。她一定是特別的!

    「啊,平平!」李湄突然想起了玩伴,大驚失色的往另一邊游去。

    水面上,一隻灰色的東西將一個人影拱出水面。原本已經被傾斜的畫舫造成的水流捲到底部的楚承平,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水面。已經昏迷不醒。

    「是*!*馱著她上來了!」

    「快快快,快把她撈上船!」

    「救他!救他!」太后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著:「他若死了,你們全部都要償命!」

    一陣嘈雜忙亂之後,大部分人都被救上了岸,水中的刺客也被抓了七七八八。有幾個負傷逃走,被李銳先前派去檢查水閘的人發現,也給抓了回來。

    那個把楚承平帶的掉入水中的貴婦被捆了起來,瑟瑟發抖的她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個宮女掉到了水裡,會有這麼多人用要殺了她的眼神看她。

    楚承平雖然被救了回來,但是卻沒有了氣息,張搖光看見唯一的兒子居然也死於非命,一下子絕望地癱倒在了地上。

    救他!誰來救救他!只要有人能救了她的兒子,她可以把命都給他!

    「你們讓開!」

    「親……陛下,您要做什麼?御醫馬上就到!」李銳攔住妹妹,怕她一時激動惹出禍事來。陛下出了事雖然讓人遺憾,但再也不能把李家人搭進去了!

    「我能救他!」李湄一推自己的兄長,「我說我能救他!你讓開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湄快要崩潰的大叫了起來。若說這裡還有誰能攔住她,也只有力氣更甚於她的兄長李銳了!

    「放開她,李銳!」張搖光大喝一聲,心中燃起了希望。

    她想起了自己曾在宮中差點暈倒,也是邱老太君保住了她,讓她沒有流掉孩子。

    坊間都說邱老太君是神仙下凡,她也確實讓許多婦人都懷上了孩子。

    也許李家這門本事傳女不傳男,李湄也會什麼奇特的救人法子!

    李湄如願以償的到了楚承平身邊,不停的跟自己說要冷靜冷靜。

    奶奶怎麼說的來著?若是溺水了,先把衣扣腰帶解開,再清除口中的污泥雜草……

    李湄調動了那種生死一線時的感官,逼著自己無比冷靜的開始對平平進行施救。她一腿跪地,一腿屈膝,扒掉了他的衣服,解開了他的衣衫,開始按照奶奶說的法子來救他。

    胸外按壓……人工呼吸……胸外按壓……人工呼吸……

    一旁的人魔怔了一般的看著他們的「陛下」扒掉了李家小姐的衣服,一面按著人家的胸部(雖然沒有),一邊不停的拿嘴親她。

    這……簡直是傷風敗俗……

    李家小姐就算被救回來了,名聲也都完了。

    御醫來了,想要上前阻止,張搖光讓幾個禁衛攔住了她,沉著臉繼續等待。

    張搖光緊張到指甲把手掌刺破了都不知道,而李銳只是看了一半就把臉扭了過去,眼睛裡全是淚光。

    他一看到這奇怪的法子,就知道李湄必定是和他的祖母學的。

    可他奶奶已經走了多年,這孩子能夠學會這種本事,必定是她又下來托夢了。

    除了他成婚時奶奶回來過一次,而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他甚至連做夢都沒有夢見過那個喜歡咪咪笑的熟悉老人。

    奶奶,你為什麼連李湄都托夢了,就是不肯來見我呢?

    大約過了許久,又好像只是一瞬,楚承平頭一歪,嗆出一口水來,人卻還是沒有醒。

    李湄趴在他的胸前,聽見有了心跳;摸摸他的鼻下,終於有了呼吸。她連忙把他一把抱了起來,將他身體彎曲,按照神仙奶奶說的那般按壓背部幫其把胃裡的水倒出,沒一會兒楚承平就嗆出許多水,人也醒了過來。

    李銳、張搖光都圍了過來,睡在李湄大腿上的楚承平眨了眨眼,讓他們一顆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裡,張搖光更是跪了下來,虔誠的感謝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

    在楚承平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張搖光開始信命。

    李湄看著睜開眼睛的平平,笑了起來。「奶奶說的不錯,這神仙渡氣的法子真能救人。」

    楚承平吸了口氣,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什麼話。

    李湄湊過腦袋,「你要說什麼?」

    謝謝我?

    她喜滋滋的想。

    這麼客氣就不必了,我們這關係,槓槓的!

    「我說……」楚承平翻了個白眼,「我肋骨好像斷了……」

    你聽奶奶上課的時候是不是都在開小差啊!

    為什麼他肋骨會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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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計算有點偏差,下章才能寫到回家……汗。

    謝謝大家腦洞提到的梗,恩恩,給我好多啟發。番外裡滿足你們吧。

    你們提出的番外要求我都有看到,若是時間足夠,我全滿足了。(沒錯我就是這麼自信)

    小劇場:

    除了有些呆以外,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平平:(呆了片刻)你說誰呆!砍你頭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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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0:06
第250章 完結
   
水中的刺客被抓住後,很快就審問出了結果。

    尹氏在吳州不遠處的舟山島上有個據點,專門為尹氏的逆賊收集幾種海裡毒魚的膽。此外也做些採珠的營生,獲取一些收益。這些「珠人」就是專門訓來採集毒膽和海珠的。

    陳軼曾經從鬼面等人嘴中取出的毒囊,便是采自於這種毒膽。當初陳先生曾說過找出這種魚是產自哪裡,大概就能找到尹朝餘孽的老窩,如今老窩早就沒了,但這批珠人卻還在。

    他們大多都是和大楚有仇的人,有的父母祖輩死於當年大楚將士的陣下,有的在常年征戰中家破人亡。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向大楚復仇,並且在尹朝餘孽的洗腦下不停的加強著這一種仇恨。

    他們都善水,尤其擅長閉氣。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潛上許久。

    很快的,給他們通風報信的人也順籐摸瓜的抓到了,正是一個江家的侍者,這個下人也是太子妃的侍人,此番跟著太子妃一起回京的。誰也不知道這個在江家大宅幾十年的家生子,為什麼會為尹朝的餘孽通風報信,但她很快就咬破嘴中的毒囊死了,什麼也沒審問出來。

    只是這個婢女死之前曾大喊過江家病逝的二子江清魂的名字,還是讓太后生了猜疑。

    江家實在太複雜太亂了,若是可以,張搖光是一點也不想帶著江家人回去的。心娘也因為這件事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很少露面,因為旁人的眼光實在看得她太難受了。

    最可憐的是平平,他的肋骨只斷了一根,傷勢也不重,雖然御醫說他年紀尚小,會恢復的很快,但至少也要靜養上大半個月。

    李銳的祖母邱老太君曾經從車上翻滾下來肋骨骨折過,所以李銳也知道一些護理方法,寸步不離的守著楚承平,生怕再有刺客混了進來。

    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有個替身的好處了。皇帝的御駕對外宣佈是太后著了風寒要休息一陣,但實際上卻是為了讓楚承平養傷。可是因為有了李湄的存在,皇帝照樣經常出現在人前,接見前來拜見的官員,沒有引起恐慌和大亂。

    張搖光因為李湄捨身引開刺客,又用李家特別的法子救回了少帝,對她產生了十二分的好感。加上她曾向上天祈禱,若是誰能救回他兒子,命給他都可以,此番李湄從閻王爺手裡把皇帝撈了回來,張搖光看待她真的猶如親生女兒一般。

    晉國公卻非常反感李茂和齊邵的這種做法,認為他們是在引火燒身。若是以後少帝長大,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做過替身的女子嫁人。

    他女兒如今嫁到李家,自然是一點不好都不希望看到的。

    但李家人很坦然,目前這種情況是各種複雜的情勢發展下來的,並不是他們刻意為之的結果。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也能讓人接受,想那麼多不利的地方自己嚇自己做什麼?

    平平嫁不出去,還可以招贅嘛!

    楚承平落水被救以後,坊間的書生們突然出了許多的段子。什麼李家小姐美若天仙,年少的皇帝一見傾心,兩人青梅竹馬;什麼李家小姐落水,少帝跳水救人,以口渡氣,用一口真龍之氣救活李家小姐云云。

    更有傳的更玄乎的,說是湖裡的龍王見天子有難,派出*入湖解救,果不其然,少帝的心上人落水,少帝入水相救,*馱起少帝,救回李家小姐云云。

    事實上,這只*也是刺客們弄出來的。即使是採珠人也不可能在水下潛那麼久不被侍衛發現,這*是人飼養的,身上縛著幾個很輕的氣囊。尹朝的刺客們驅趕*進入內湖,和*一起進入,不能浮上水面又無氣可用的時候,就在一個氣囊中吸氣換氣,是以*並不怕人,見平平掉水裡的時候還把他背了起來。

    可笑這些刺客養了這個聰明的傢伙是為了害人,結果這*卻不分人等,一率救之,刺客們成事是因為這只*,敗之也是因為這只*,可謂冥冥中自有天意,忤逆不得。

######################

     花園裡。

    「陛下,您力氣到底有多大呢?禁衛說你的弓連他們都拉不開。」蕭家的小娘子好奇的看著正在射箭的李湄,忍不住開口相問。

    李湄皺了皺眉,沒回答她的話,先是把箭矢射了出去。

    因為有她出聲干擾,李湄不能全神貫注,箭稍稍偏了一點,讓她有些煩躁。

    李湄和她大哥李銳溝通過以後,便知道了這些女孩進京去幹什麼的。一想到這些女孩子以後都會住在宮裡,像是纏著自己這樣的纏著平平,她滿心裡就是不爽。
  
  平平一直都是和她玩兒的,突然冒出這麼些小姑娘來是為了啥?

    脫襪子生小孩?

    她得囑咐平平不要脫她們的襪子,更不要把小孩子放進腳板心。

    「朕的弓是三百斤的弓,禁衛們自然拉不開。」李湄可惜的看著遠方的箭靶,搖了搖頭。見蕭家的小娘子看著她的弓好奇,李湄把自己的弓往前一遞。「你若好奇,拉拉看吧。」

    一旁的小姑娘和宮女們見這位陛下這麼好說話,立刻咬的手絹都要破了。

    早知道她們也貼上去套近乎,才不讓蕭家那丑姑娘得了這個好處!

    蕭家的小娘子一臉嬌羞的伸出手去接弓,看的李湄莫名其妙。

    拿把弓還臉紅成這樣子,她不會以為自己要把這把弓送給她吧?

    那可不行!這弓是平平找弓匠大家做的,這世上就這一把!她可不送人!

    「哎呀!」蕭小姐一拿到弓就知道要出醜,這弓拿在李湄手裡猶如輕飄飄無物一般,可她拿到手中卻連抓住都很勉強。

    莫非弓身裡包了鐵?不然怎麼這麼重?

    一想到她若沒拿住弓和這麼長的弓一起栽倒地上的樣子,她就露出了羞恥的表情。

    李湄見弓往下掉心中就叫了一聲不好,連忙伸手去撈,結果不但撈到了弓,把抓著弓的小姑娘也撈到懷裡去了。

    『卑鄙!』

    『不要臉!』

    『太奸詐了!』

    『我也好想要!』

    一群小姑娘的手帕徹底破了。

    「謝陛下出手相助。」蕭小姐低著頭,柔弱的在李湄懷裡道謝。

    陛下的懷抱好溫暖,陛下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陛下好強壯,那麼重的弓再加上我,都能輕鬆的一把抓住……

    女孩要比男孩成熟的早一些,一想到以後自己要嫁給這麼英武蓋世的帝王,蕭家小娘子的臉上就升起了幾朵紅雲。

    李湄天性喜歡長的漂亮又柔弱的東西,這幾個小姑娘雖然都沒平平長得美,但在她見過的女孩子裡已經算是挺好看的了,更何況江南的小姑娘都挺秀美的,這柔弱的低著頭紅著臉的樣子,一下子擊中了李湄的心。是以她也用對著毛茸茸的兔子或者可愛的玩偶那樣的說話語氣開口安慰。

    「啊,沒事,是我莽撞,忘了你們力氣都比我小。」李湄撓了撓腦袋,把蕭氏手中的弓往回拉。「你沒事就好……咦?鬆手吧,別又倒了!」她握著自己的弓不放幹嘛!想要再摔一次嗎?

    「啊……奴家忘了手上還拿著弓……」蕭氏鬆了手,羞赧的後退了幾步站好。

    「陛下,您能射下天上的鳥兒嗎?」

    「陛下,我一直對射箭很感興趣,您能教我射箭嗎?」

    「陛下,您的扳指能不能借我一下呢?啊,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照著這個扳指再做個小的,也帶在手上……」

    若說這些姑娘來這裡都是被家人勉強的,到了此刻也都一顆芳心繫在「少帝」身上了。

    長得英武不凡,氣質爽朗剛毅,笑容又十分溫暖,一下子就安撫了她們離開家人千里迢迢奔向未知宮廷的心。

    她們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已經見多了弱柳扶風的男子,乍一見這種陽光英武的少年,都覺得以後全然未知的生活都有了依靠。若是一直能看見這樣的陛下,連一輩子白首老死在宮裡的結局都不那麼讓人害怕了……

    李銳因為是「少帝」的護衛將軍,所以也在韋家花園這處臨時設的靶場護衛。見到自己的妹妹被一大堆女孩子「圍攻」,李銳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三聲,幸災樂禍一番。

    他總算知道自己祖母為什麼那麼愛捉弄小孩了,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咦,等等,朱家那小姐突然湊上去和李湄說什麼?

    李湄還要跟她走?

    「陛下,您……」

    「沒事,朕就在前面和她說說話,不離開你們的視線,你在那呆著。」李湄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和朱家小姐往箭靶那邊走去。

    遠遠的,李銳看到朱家小姐向著李湄跪下了,說了什麼。李湄一臉憤怒,一邊點頭一邊說了什麼,那小姐猛然搖頭,又對她磕了一個頭。

    李銳看著架勢不像是要行刺,也就鬆了一口氣。

    「這真是豈有此理!你有了婚約,你家怎麼能強行拆散你們呢!」

    李湄聽過許多故事,最討厭的就是那種為了攀龍附鳳而拆散子女婚事的,或是欺男霸女強佔良家婦女的。每次聽到這種,都恨不得把他們揍個稀巴爛。

    「陛下,您難道不明白嗎?這便是聯姻啊。世族聯姻,通常都是為了結盟。奴家的表哥原本也是高官名門之後,就因為那年江南發大水,我姨丈去河堤查驗被水沖走生死不知,家裡就一下子衰敗了起來。表哥和我家約定好,他再過兩年就去參加恩科,得了功名娶奴家過門……」

    朱家小姐連哭都不是梨花帶雨那種,而是直流淚不出聲的,更是震的李湄心中難過。

    「我們朱氏嫡支嫡女十歲左右又未嫁的女孩就我一個,所以族長便讓我爹將我送了過來……」

    「你真不願意,朕就讓平……朕就讓人下道諭旨到你家,讓你和表哥成婚。」

    朱家小姐一聽這話,連忙搖頭。「陛下,我爹將有婚約的女兒送進宮中,雖然不是為了充塞您的後宮,這也算是欺君之罪。我不能連累家裡,只能等著宮中有什麼恩旨,將我放出宮外。」她聲音有些顫抖。「我表哥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他性格,他性格剛烈,遭遇此辱,他必定努力讀書,獲取功名以後為己伸冤。我見陛下寬厚正直,將來必定是有位明君,為了以後不會鬧出『君奪臣妻』的醜事,所以奴家斗膽先將自己的情況和盤說出……」

    李湄挑了挑眉。她雖然性子直,但不是笨蛋。這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是把她一直留在後宮,以後說不定就要和臣子打官司?

    「你不怕朕乾脆讓人殺了你那表哥,一了百了。」

    「陛下,若您真是這樣的人,我還敢跪在這裡苦苦相求嗎?」朱家小姑娘先拍了李湄一個馬屁,伏地求道:「求陛下開開恩典,暗中派人送個信給我那表哥,解開他心中心結。等再過幾年,陛下娶了正宮,若能得個恩旨,讓我自行婚配,想來我家中也不會再逼迫與我了。」

    李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朱家女,心裡也是亂七八糟。若她是真的皇帝,立馬隨口答應了,話都不多說一句。可是她不是皇帝,她也不確定能不能為朱家這位小姐求到恩旨,也不知道平平會不會管這種事,更不知道輕易許諾會不會給平平帶來麻煩。所以她沉默了片刻,和朱家小姐說:「朕現在不能答應你。朕要回去和……商量一下。」

    朱家小姐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拒絕,可李湄的話還是讓她升起了一絲希望。

    她如今唯一能賭的就是這位陛下的同情心以及對她的不感興趣,而她似乎有賭對的可能。

    這位少帝眼裡只看得見李家小姐,但是性格又太過和善,對其他小姐也很溫柔,以後必定會引起後宮裡的爭風吃醋,而那李家小姐家世硬長得又美人也不像是個笨的,她會不會在其中禍及池魚都很難說。

    而且陛下前陣子救了落水的李小姐,在大眾廣庭之下將她又親又摸又抱,雖然是為了救人,可李小姐的清白也差不多毀了,以後除了嫁給陛下沒有二想了。而以李小姐的家世,只可能做正宮,不可能做妾,她們江南來的這群女子都會是正宮的敵人。

    朱氏怎麼想怎麼覺得前途無量,索性一咬牙先與少帝和未來的皇后投誠,換取日後能出宮另嫁他人。如今在路上還能和少帝經常接觸,等到了宮中,怕是就不能這般容易相見了。

    少帝說要去商量,怕是和那位李家小姐商量吧?

    若是和李家小姐商量,那她以後就更有可能出宮去了。

    李湄在靶場應付完一群小姑娘,迫不及待的去找楚承平。

    楚承平如今還在靜養,躺在床上都快躺傻了,心裡直想著親親怕是又和哪個小姑娘聊天了,親親怕是又被哪個小姑娘偷偷動手動腳了……

    別以為他沒看到!這些姑娘簡直都瘋了!

    正在郁卒間,李湄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把弓箭往牆上一掛,啪啦啪啦啪啦的說了一通。

    「朱家女早有婚約?」平平冷哼了一聲。「她還說的真不錯,他那表哥要是個有骨氣的,怕是以後這事還要鬧翻出來。」

    「怎麼辦?平平,我們幫幫她好不好?奶奶不是說過破鏡重圓的故事嗎?你以後要娶那麼多個,少一個也沒什麼。」

    「你說什麼瘋話,我為什麼要娶好多個!」楚承平瞪大了眼睛,「那群小姑娘給你提鞋都不配!」

    李湄翻了個白眼。「我要那麼多小姑娘提鞋幹什麼?我自己不會穿鞋嗎?」

    平平心裡對這些女人厭惡非常,以前他和親親兩個人一天到晚都在一起,同進同出。如今親親還要抽大把時間應付她們,除去和官員及上課的時候,留下來的時間變得極少。他都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趕回江南去,更別說一個朱家小姐了!

    「你只能嫁我了。我母后說了,外人看來是你被我親了,又被我摸了,回京就要定下婚約,否則李國公會寒心的。」楚承平認真地說。「朱家姑娘的事我記下了,明日我就叫暗衛去辦。至於她以後出宮的事,我現在不能回答她,但是她若一心想要出宮,若有機會,我必成全。」

    「啊,那就是答應了。」李湄點了點頭。「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什麼叫我被你親了摸了?明明是你被我親了摸了!」

    「那你親了我,毀了我的聲譽,你得負責啊!」楚承平臉色蒼白地說道:「難道……難道你不想負責?」

    「啊?被親了就要負責嗎?可是之前是我先被你親的啊……奶奶又沒說親過就要負責!」李湄傻乎乎地看著平平,「而且我爹說我以後要招贅的……」

    「……」楚承平看著李湄,心裡叫了聲好險。原來李國公真的不是凡人,一點都不想親親嫁給他。

    「我去和李國公說。實在要招贅,我也認了,只要他受得住。」楚承平歪了歪頭,壞心眼的允諾。

    「那成,我負責。」李湄拍了拍胸脯,「你入贅就行。我爹說入贅就是跟著我們家規矩,只能娶一個,俸祿要上交,不能打孩子。」最後一個是李湄自編的。

    「我的就是你的,不用上交。」平平光棍的表示。

    「咦,那你御苑裡的那匹馬……」

    兩個孩子的竊竊私語從房間裡若有若無的傳了出來,讓守在門口的李銳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是一點都不想讓親親嫁到宮裡去的,依她的個性,說不定陛下以後都會挨揍。

    可命運弄人,這過程發展的太快,已經沒法子控制,想來等回了京,婚事定下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李家人攢了那麼多年的嫁妝,怕是用不到了。

    祖父墓中那麼多金銀財寶,書籍珍玩,他可一點都不想便宜陛下這個拐走他妹妹的芝麻餡包子。

    為了妹妹,在她成為中宮之前,他們也必須強硬起來,鼎盛起來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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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虎山。

    身體淡到幾近透明的顧卿看著眼前的張玄和張璇璣,又再確定了一次。

    「你們確定你們這麼做不會有事吧?真的不會有事?」

    「性命無虞。」張玄肯定的點了點頭。只不過修為盡毀罷了。

    在京中大亂之後,張玄有感天道之不仁,回山閉關,參悟正道,原本是準備在石室裡閉上三年的。

    誰料出關之日未到,師姐張璇璣就叩關請他出門。

    張玄知道師姐的性格,怕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所以便出了關。這一出關,他便知道不好,因為眾星全部歸位,帝星也升了起來,可天梁卻若明若暗,看起來極為不妙。

    天梁是遇難成祥的蔭星,又是老人星。所謂老人星,是因為天梁壽短,一旦完成使命,便會熄滅。

    如今帝星明亮,其他眾星也都各就各位,天道正常運轉,此消彼長之下,天梁應該熄滅不見才對。

    可是天梁若明若暗,明明是被困在此界不得回返的預兆!

    張玄當時就大驚,連忙問過師姐是不是又請了神,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後,張玄帶了幾個道兵,取了自己的度牒官記,又拿了牽星盤,就請師姐帶他去見皇帝。

    帝星既出,天梁這次發揮作用的對象一定是皇帝。

    等他們到了彭城,果不其然,發現了顧卿的身影。張玄將顧卿的危險一說,饒是顧卿再怎麼神經大條也忍不了了。

    她以為是睡一覺就能回去的,結果張玄告訴她她這次穿越純屬意外,有可能因為賴著不走而被天道抹殺?

    誰賴著不走啊!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老是過來好嗎?

    最後的結果,就是張玄用某種法子領了顧卿回龍虎山,要在山頂的祭壇起一場法事,把顧卿給送回來的地方。

    顧卿從小到大看遍各種漫畫動畫,一聽這想法就覺得有些不靠譜。

    哪有什麼代價都不付出,就給人隨便請神送神的?

    恐怖片裡請個碟仙筆仙什麼的下來,要送回去還麻煩的很,一不小心就變成恐怖片呢!

    張玄信誓旦旦無事,張璇璣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顧卿心裡雖然不安,卻能感覺到張玄和張璇璣說的話不假,想來性命確實是無礙的。

    而她卻可能真的要死了。一想到這裡,顧卿一咬牙,幹了!

    「張玄道長,你是個好人。若是你以後真的飛昇,能飛昇到我們那裡,我一定好好招待你。」顧卿看著他,覺得這個神神叨叨的道士以後說不定還真能像小說一樣踏破蒼穹,穿越時空什麼的。「若是你飛昇成仙,能在各個時空到處穿梭,你記得來找我。我在N市銀泰花園住,你到門口一個小屋子裡報上顧卿的名頭就是。」

    顧卿覺得這世上不會再有這麼好的人了,看電視劇電影裡那些女主人公可憐想回家要披荊斬棘付出各種代價,而這位道長簡直就是古代活雷鋒的最好典範,讓她這種厚臉皮都滿心內疚起來。

    張璇璣羨慕的看著師弟,讚歎他的好機緣。他還沒有飛昇,就已經有天君許他方便,願意在天上教導他了。

    張玄微微笑了笑。「就算天君不會招待與我,我也是會送您回去的。您因我們凡間的事情下凡,撥亂反正,又升起了帝星,是我們耽誤了您,決不能讓您再因此而受到危險。若是沒有能力做到是一回事,如今我既然能送您回去,自然是義不容辭。」

    顧卿感動的熱淚盈眶。

    好人吶!

    「那你準備怎麼做呢?」

    張玄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神秘地笑了笑。「我們等了這麼久,便是等著這個時候,好……」

    「偷天換日。」

#################################

     長安。

    皇宮裡的含元殿上,三司會審項城王,已經回了京的少帝和太后坐在御座上,李茂、張諾和文武大臣分坐兩旁,聽著新任的大理寺卿和御使大夫匯報著審問的結果。

    項城王雙手被縛在背後,低著頭陰測測的笑著。

    尹天翊為了和他結盟,吐露了不少秘密,其中就包括信國公府的。

    正因為李家有這麼大的把柄,所以他才一直忍到現在,忍到所有人都在的時候把這個秘密給暴露出去。

    不需要真的有什麼結果,只要皇帝和太后對此生疑,李家的災禍就此埋下。

    新任的御史大夫乃是真正的直臣,朝中什麼人都敢參,忠心度也極高,這位大夫讓人又愛又恨,但李茂一直佩服他的風骨,便把他提了上來。而今天,這位由李茂一手提上的御史大夫呈上的供詞裡,就有彈劾李茂的。

    「……所以,嫁入信國公府的『張靜』乃是前朝餘孽之後,真名應該是『尹靜』,她嫁入李家,又生下一子,怕是目的便是為了伺機奪權……」御史大夫沉重冷靜的聲音響徹含元殿中,「李銳如今身為天子近臣,又手握禁衛軍……」他痛陳厲害,憂心社稷,說道後來,更是痛哭流涕,希望陛下能夠徹查此事。

    御史大夫的話一出,滿朝皆驚,整個殿上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的見。

    太后早就從楚睿那裡知道了此事,楚承平也早就知道,李茂從沒瞞過先皇,更談不上伺機奪權的事情。

    明眼人都知道李茂若想趁少帝年幼時攬權,也就不會有少帝南下迎回太后和晉國公的事情了,楚承平如今正在和李茂商量李湄入宮的事情,見這御史大夫直接把他老丈人得罪了,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李茂早就知道此事可能有抖出來的一天,他李家上下問心無愧,只有張靜這件事上是個大包袱。所以他一點也不慌的站了出來,說明他家並不知此事,而且張靜早就已經身亡,此時拉出一個死者來背上污點實在是無稽。

    「陛下,臣侄兒李銳伴隨太子多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項城王包藏禍心,人人都知道他與臣府上有仇,此話絕不可信!」李茂執笏陳情,聲竭力嘶地喊道:「我李家三代為國盡忠,不敢有一點私心!這簡直就是讓天地無光,日月倒轉的奇冤!」

    「先皇啊!父親啊!你們睜開眼看看吧!如今竟有人認為你們愚昧不清,捏造出這種可怕的事情來!」

    「李國公你……」

    「天啊!看外面,看外面!」

    「天是不是暗了?」

    「莫非是先皇和太祖看到了這一切,真的發怒了?」

    晉國公有意相幫李茂,當下大喊一聲:「此事必是誣告,天象示警,陛下理應敬告天地!」

    「天啊!黑了,黑下來了!天狗食日了!」

    「宋御史!項城王的話你也信!那是亂臣賊子,你居然瞞了這種證詞在含元殿血口噴人,是有什麼陰謀!」

    「天狗食日了!」

    「老天發怒了!」

    「保護好陛下和太后娘娘!一會兒天就要全黑了!」

    一片兵荒馬亂,所有大臣跪在殿中,對著殿外的天空叩拜。

    自古認為只有賢臣忠良被害,皇帝陷入昏聵不明的時候才會出現天狗食日的情況示警。一旦遇見這種情況,皇帝都要大赦天下,除十惡不赦之徒,其他都要罪輕一等,更有下罪己詔,素服齋戒一番的。

    沒一會兒,殿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殿內殿外都有驚呼聲。

    御史大夫即使再怎麼不信邪,如今也嚇得內心慌亂。項城王更是面如死灰,徹底認了命。

    連老天爺都站在李家這邊,還有什麼好鬥的?

    和天鬥,走到路上被雷劈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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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虎山上,一片黑暗過後,張璇璣怔怔的看著祭壇。

    在那裡,天君大人和原本祭著牽星盤和七星劍的張玄,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君是回到了天上,順便帶走了張玄師弟?

    還是張玄師弟在這個過程中真正的悟了道,飛昇上天了呢?

    如今這已經是個謎了。

    她只能肯定的是,從今日開始,龍虎山上又要多一樁白日飛昇的傳說。而繼龍虎山的煉丹湖、飛昇台之外,怕是又要多出一個「飛昇壇」了。

    吾道將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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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食那天後,大楚皇帝楚承平下了罪己詔,詔書曰:「聯聞之:天生民,為之置君以養、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災以戒不治。乃四月晦,日有食之,謫見於天,災孰大焉!朕獲保宗廟,以微眇之身托於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亂,在予一人,唯二三執政,猶吾股肱也。聯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知見之所不及,丐以啟告聯,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

    皇帝的罪己詔將罪責攬於一身,沒有像過去那樣讓宰相和大臣下野,也沒有剝奪任何人的權利。他大赦天下,又改了年號為同興,日食那年為同興元年。

    同興四年,李銳帶著三萬羯人和八千禁軍領兵出征,用一「天火」大破敵軍,反賊聞之無不潰散,更有胡人嚇得肝膽俱破,直呼李銳為「天將軍」。

    今後數年李銳勢如破竹,一路收復汾州、幽州,更是親手殺了反賊首領尹天翊,致使反賊全軍潰散,四分五裂。

    自此以後,李家隆恩日上,李銳掌管中軍繼續征討,而皇帝親自掌管禁軍,幾次御駕親征,因為出陣時必戴一頂獅型頭盔,「銀甲獅面天可汗」的威名也在羯人之中流傳了出去,漸漸傳遍塞外,一時間,竟沒有胡人再敢犯邊。

    信國公李茂之女李湄後來入宮為后,太后居於後宮,退居不出。楚承平並沒有讓李湄居住中宮,而是力排眾議,讓她居於前宮之內,同進同出,恩愛異常。

    一直有傳聞皇后經常協助理政,但因為奏折和批復和皇帝無異,也從未抓到過什麼紕漏,御史們也無從參起。

    李皇后的威嚴宮中無人不曉,更有傳聞甚至連皇帝手中的禁軍也是這位皇后在掌管,皇后腰間佩的玉球中便是禁軍的虎符。許多大臣在背後暗暗稱呼李皇后為「隱帝」,但知道內情者無一不嗤之以鼻。

    信國公李茂在李家聲威最盛的時候急流勇退,以「風疾」自請退隱,將國公之位傳於李銘。李銘志不在朝廷而在著書立傳,將家中微霜堂的藏書從祖父墓中起出,發揚「行知書院」,力求寒門也能讀書,終成一代大儒,命垂千古。

    李釗後來管了皇帝的私庫,因為楚承平曾經承諾「我的就是你的」,所以私庫交由皇后娘家人管,也算是兌現了當年的諾言。李鈞則繼續做著他的鴻臚寺令丞,一直負責大楚各地的胡市,並沒有回京擔任京官。

    帝后一生琴瑟和鳴,後宮妃子寥寥無幾,好多還年紀輕輕就得了病去了,此後更是沒有官家女兒願意進宮。

    因為李湄肚皮爭氣,前後育有五子兩女,李家又在士林和軍中聲威極高,所以也無人對皇帝家事置喙。

    相傳李湄有國色天香之貌,所以引得皇帝一生對她專情不一,但見過皇后的人,又傳出皇后其實相貌平平,只有一股英氣讓人過目不忘,實非凡人。

    儘管如此,民間還是傳出不少「英武不凡」的皇帝帶著「嬌俏可人」的皇后微服私訪的各種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能一笑而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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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外,天梁星君廟。

    「平平,小三小四呢!」

    「咦,不是你看著的嗎?」

    「又給我跑了!暗衛快去找,找回來看我不揍爛他們屁股!」

    幾步之外,帝后上方的天梁星君塑像微笑著面對著面前的一對儷人。

    邱老太君那張並不怎麼慈祥的臉,此刻看起來無比的動人。

    李湄抬頭看了看奶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神仙奶奶就好了,好想和她再說說話啊。

    「親親,你看那邊……」

    「咦……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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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0:29
第251章 番外李蒙的獨白(下)
  
  張搖光嫁楚睿的前一天曾來找過我,讓我不要恨她。

    我恨她什麼呢?此時我未婚,她未嫁,兩人連一紙盟約都沒有,就憑著那些曾經的心照不宣和心心相知,實在是什麼都不算的。

    我們都是太冷靜的人,在互相權衡過利弊後,都得出了恨這種感情是毫無意義的結論。

    這也許才是我們最後沒有在一起的原因。

    但不可避免的,我變得沮喪起來。

    我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無懼於其他人看待的目光,但我知道,我遠遠沒有達到那個境界。

    旁人同情、惋惜、氣氛……各種各種的表情,讓我越來越煩躁。而所有人的欲言又止,母親那擔憂的神情,更是讓我無法保持輕鬆愉悅的心情。

    可日子還是要過,你不可能真的把頭埋在褲襠裡去見人的。

    心情很差的時候,卻要表現出「我很好」的樣子來面對別人,甚至為了不刺激到所有人(楚伯伯、楚睿、張搖光、我娘……實在太多了),我連罵幾句「楚睿缺德」,都得找個絕對不能讓人看到聽到的地方。

    這才是讓人難過的原因啊。

    很快的,我爹又要帶兵出征了。

    這幾年,他在軍中的威望到了一個極為高漲的地步,有些胡人不知道楚軍的首領是誰,但都知道「李大將軍」的威名。

    如今,他將要去征討最重要的交通要樞通州,若此番得勝回來,至少我們幾年內的糧草不用發愁了。

    這麼重要的戰事,楚伯伯根本不放心其他人帶兵出征,所以我爹去了。

    爹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堅固、剛毅、不動如山,成了楚軍的最重要的一塊基石。

    臨行前,爹找我談心。那時我愛坐在屋頂,因為在屋頂上我只能看到別人的頭頂心,完全不用考慮他們面對我是什麼表情。

    我知道我娘很擔心我,她就是這樣的人。嘴裡從來不說,行為上也不知道如何表達,但心中糾結萬分,然後……就鬧我爹。

    所以我爹來了,帶了烈酒和各種勸說的良言。

    「你不是輸給了楚睿,而是輸給了權勢。這沒有什麼好丟人的。你老子我娶你娘時,也是以財帛動人的。世上哪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戀慕之情,那都是騙騙閨閣裡小姑娘的話本。」我看著我的兒子皺著眉頭一口一口的喝著汾酒,「就算是鄉下人家的姑娘,也要考慮考慮嫁的郎君有沒有上進心,家中有幾畝田。」

    「我不甘心……」

    「不甘心的話,就娶一個比她更美,更聰明的妻子。全心全意的愛慕她,維護她,把她寵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娘子,讓沒選擇你的人後悔死。」

    「爹。」

    「嗯?」

    「你以前是不是被人家姑娘拋棄過,然後才找的娘?」

    「滾!」

    你看,我爹就是這樣,大道理埋在心裡,說出來的時候驚世駭俗,結果他自己也沒經歷。

    我爹長得不算好看,性子又沉默寡言,這麼多年了,爛桃花都沒幾朵,他說這番話,真是沒什麼說服力啊。

    不過,聽聽也不錯。

    前提是,我得先找到那個姑娘啊。

    父親走後,為了確保他的大軍糧草後繼無憂,我向楚伯伯請命,去督管通州大軍的糧草補給。也許是因為楚睿娶了張搖光,所有人都對我小心翼翼,楚伯伯聽到我主動要官十分高興,很輕易的就讓我去管後勤。

    錢糧小吏,向來是世族子弟不屑擔當的,可和我爹一般鄉野出身的人,許多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識得數了。聽說江南的世族善於計算,又會經營,可惜楚伯伯帶的人大多是關中出身,就算是請,怕是也請不到那邊的世族幫忙。

    江南世族的高傲,並不表現在行為上,而是刻在骨子裡的。

    在你完全表現出壓倒性的勝利時,這些偏安一隅的高貴世族們才會服你。

    嘁,好似我們這些不高貴不文雅沒有「風骨」的凡夫俗子就活該去打天下,然後求著他們來舔我們的腳後跟似的。

    什麼心態!

    早點舔還有的舔,等到了晚點的時候,怕是腳旁邊都擠滿了人了。

    好在燕州的張庭燕帶著張家子弟投靠了,這些張家子弟甘於做些小官小吏,即使是督糧官點計官這樣的職位都不覺得折辱。他們會文識字,又精通算學,確實解了楚伯伯的燃眉之急,也讓許多年輕人進入了各個關鍵卻不顯赫的位置。

    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心思活躍,給軍中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我很佩服這位張先生,在已經有世族和楚伯伯同鄉好友立足的楚軍裡,作為一個後來者,想在楚伯伯身邊站穩地位,必須要拿出楚伯伯一定要用的本事。

    謀略?還有誰能抵得過我的老師張允嗎?打仗?我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給錢給糧?楚家坐擁晉、荊兩地,張庭燕能提供什麼?燕州可不產糧!所以他的選擇是對的。

    他讓全族放下身段,全部從最低處做起。雖然位置不顯眼,卻全是實缺,也是最考驗能力的地方。

    我和張靜,就是這麼認識的。

    我第一次見『他』,就莫名的對他產生了一種好感。那我完全說不出來這種好感是為了什麼。無論他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在人群裡,我的眼睛就第一時間對他看了過去。

    我曾經無數次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旁人的眼光打擊的成了斷袖。但事實證明,我看女人的身體依舊有衝動,但看男人的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排除掉「我是斷袖」這個原因,我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和張靜開始結交了。

    他氣質如玉,溫文爾雅,出身良好,談吐合宜。

    這樣的一個世家少年,和楚睿、張諾並無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長的有些陰柔,而且特別愛笑,笑起來眉目極為清朗,看的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起來。

    張靜是輜重營的書記官,一手好字寫的連我都自歎不如。每次我拿到他統計上來的冊子,先看的不是數字,而是他的字。

    這樣的字,沒有十幾年的心血,是練不出來的。

    我與他以字相熟,進而相知。

    他是一位益友,談吐清奇,性格和善,而且極為開朗。

    我從未見過這樣哪怕路邊開了一朵花都能笑上半天的人。

    「世道如此艱辛,見到能讓心情愉悅之事,為何不笑?現在不笑,以後便不知道還能不能笑了。」

    他的回答,讓我覺得有些驚訝。

    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張靜都是一個性格開朗樂觀之人,可他的回答卻是這麼悲觀,讓人有種朝聞夕死之感。

    不過每個人的性格都有所不同,每個人的性格也不是單純能用「樂觀」或「熱情」這樣的詞彙來描述的。

    也許,就是張靜的複雜吸引了我吧。

    有一天,輜重出了問題,出庫的糧草數量和領收的人得到的數量對不上,他們各執一詞,跑到記錄數量的書記官張靜這裡來吵鬧。張靜確認出庫數量是對的,於是所有人在帳中扭打成一團,張靜被誤傷,肋下中了一記暈了過去。

    張靜被送到軍醫帳中救治,軍醫卻慌慌張張的來找我,和我說張靜是個女的。

    那一刻,我終於知道了一直以來覺得怪異的違和感來自哪裡。

    他從不和我們近身接觸。

    他說話之前總是先停頓一會兒。

    他每個月都有幾天因為「舊疾發作」而休息。

    張靜是個女人。

    這聽起來讓人無法置信,我卻一點也不訝異。

    我甚至隱隱有些欣喜。

    我讓軍醫瞞下了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但我知道楚伯伯一定會知道,因為軍醫可以瞞住所有人,唯獨不敢瞞住楚伯伯。但楚伯伯為了張家的聲譽和能力,肯定也是選擇不要聲張的。

    張靜在此事後,依舊留在了軍營,卻被調到了我的身邊做副官。

    我不知道這是楚伯伯要我幫她掩飾的意思,還是楚伯伯有意撮合我和她。

    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注定丟不開這個女人了。

    既然我欣賞張靜,張靜也不排斥這種調令,想來也是對我有幾分好感,既然如此,為何我不能試試?

    試試她是不是我爹和我說的那個女人?

    在張靜的身份徹底暴露之後,我漸漸觸摸到了她的本性。正如我用我冷靜內斂的一面掩飾我內心的瘋狂和偏激一般,她也是一個用著開朗樂觀的外表掩飾著驚世駭俗一面的女人。

    她是我接觸到的最奇異的女子。

    在我接觸的女人當中,張搖光自然是最特別的。她的「完美」,是一種世族能養成到的極致,她幾乎天生就是為了登到高位而生的。但即使是這樣的她,也從沒覺得女人能做到和男人一樣,或者超越男人的地步。

    她選擇了楚睿,選擇了那樣的生活,便是因為如此。

    但張靜,是真的覺得男女都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她有許許多多讓人無法理解的想法。

    她認為女人做官不見得差於男人,她覺得寒門子弟最大的問題不在於能不能爬上高位,而是爬上後能不能保持本心,不被貪奢Y欲所困;她覺得胡人在某些方面大大優於漢人,漢人應該接受而不是排斥,她覺得……

    我的骨子裡其實是個瘋狂的人,只是我也繼承了李家人穩重的那一面,所以平日裡並不能表現出而已。

    若說之前的張靜只是吸引我,那現在的張靜,就徹底讓我移不開眼了。

    我喜歡這種有這樣奇思妙想的女子,並深深為她著迷。

    我爹終是勝了回來,我告訴他我有了想娶的女人,希望他去提親。

    我爹去了張家一趟,想來應該是想法子見了張靜一面。他就是這麼不按常理行事之人,這天底下哪有老子聽到兒子想娶妻,乾脆殺到別人家去看未來兒媳婦的?

    他就是這麼做了。

    回來後,我爹表示出很滿意的樣子。事實上,張靜若是想要讓一個人喜歡她,你是很難不對她產生好感的。

    我們的婚事很快就被定下,我們成婚那日,楚伯伯帶著楚睿來賀,我爹接下了那讓人瞠目結舌的賀禮,從此兩家恢復如初,至少表面上如此。

    張靜對人很熱情,而且分寸恰到好處。我娘是個冷淡性子,卻也是喜歡這種愛笑又熱情的人的。更何況張靜還很能幹,我的副官都能做得很好,更別提管理一個宅子了。

    我娘最頭痛的問題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所有人皆大歡喜,而我也因為楚李兩家恢復如初而平步青雲,直接進了楚伯伯的內帳,開始協助軍務和內事。

    我覺得娶妻真是好極了,張靜即是解語花,又是能幹的妻子,還能照顧我的母親和弟弟,我們琴瑟相合,志趣相投,簡直沒有一處不好的地方。

    那幾年,是我人生中最春風得意之時,年少得志,如花美眷,家庭和睦,父親地位穩固深受信任……

    只要再攻下洛陽,我的夢想就完成了大半。

    那些屠戮我們的胡人,將我姐姐和親友殺害的胡人,終將被我們漢人完全的趕出去。

    胡人守洛陽守了兩年,裡面的糧食夠他們吃上十幾年,又有滿城的漢人作為炮灰被趕上城頭守城,我們卻根本消耗不起。

    前朝的皇族在四處活動、江南的世族觀望不定、世族和庶族在楚軍中的矛盾越來越大、糧草吃緊、消耗了太多兵丁……

    所有的局面都對我們不利,而突如其來的瘟疫更是讓我們雪上加霜。

    我的小弟弟死了。他那麼瘦弱,那麼乖巧,卻因為時疫而死。

    我爹曾經因為將我們落在鄉里而差點失去我們,自那以後起,他只有把我娘和我們兄弟都帶在身邊才算安心。

    他的謹慎和自信,卻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瘟疫爆發,缺員嚴重,軍醫要求把所有屍體集合在一起徹底焚燒乾淨,以前被埋掉的也要挖出來燒掉。

    挖出屍體的士兵也被傳染了,此後更是無人敢去碰這些屍體。

    我卻因為這個想到了一個能快速攻下洛陽的方法。

    一個會遺臭萬年的方法。

    果不其然,我爹強烈的反對將得病之人拋入城中,但我的老師張允和楚伯伯父子都低調的表示了支持。

    我爹反對,是因為擔心我的名聲,也擔心城中的百姓。他是一個理想化的人,總是希望什麼事情都能兩全其美。他是我的父親,總是操心我更多一點的。但這世上的事,並不是所有的都能兩全其美的。

    洛陽城之堅固,基本不可能用和守軍相同的人數從外面攻下的。我們久攻不下,早就人困馬乏,軍中軍心不穩,又傷亡極大,再消耗下去,連東山再起的本錢也沒有了。

    世族是雙刃劍,當你表現出不能勝利的樣子時,它會轉而向著你的腦袋砍下去。

    我爹是將軍,若他手中無兵可遣,無糧可用時,能剩下什麼?世族還能退回郡望之地,我們李家能往哪兒去?

    像喪家犬一般的流亡麼?

    我爹不懂,或是不想懂,這件事即使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的。但楚伯伯和楚睿絕不會留下這樣的惡名,所以必定要有一個人來背。

    誰背了這個惡名,誰就會走到最顯眼的位置。

    王城破,大楚立。

    我爹很乾脆的拍拍屁股交了兵權,準備回鄉和我娘去種田了。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我爹可能是以退為進,但楚伯伯和我們都知道,我爹是認真的。

    結果我爹的認真換來了「信國公」的爵位,我也成為繼承人,一路路向著權力的中心邁去。

    就連張靜原來是陛下派來的,我都不在乎了。

    和枕邊人生活了這麼久,若是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那我也枉活了這麼多年。更何況,我們家從來也沒想過造反,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活的坦蕩蕩,無懼任何試探。

    我看著大楚休養生息、百廢俱興,我看著我父親和陛下君臣相得,朝夕相伴,內心獲得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我原本期望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然而這世上終是沒有那麼完美的事的。尹朝的皇室後裔頻頻動作,陛下命我徹查此事,我查來查去,卻查到了自己妻子的頭上。

    ……

    我能做什麼呢?

    大義滅親?

    我做不到。

    我瞞下了這個結果,卻不可能永遠瞞住張靜的出身。

    這世上跟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除非你不去做一堵牆,而是做一塊石頭。這是我爹曾經告訴我的道理,我一直深以為許。

    而如今,我找不到可以在事發後保住妻兒家人的法子。

    前朝餘孽,謀反,在京中有無數據點,秘密結交大楚的功臣世族……

    任何一條牽扯出來,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所以,當那支箭向著陛下射來的時候,我向前走了一步。

    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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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篇是張應和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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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0:53
第252章 張應X顧卿(上)

    顧卿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是在去派出所的那條巷子裡。

    這條巷子被形象的叫做「敞口巷」,但實際上只是一個前人的玩笑。因為敞開的口裡面,是又窄又多的複雜巷子。顧卿的媽媽經常開玩笑說這些警察弄的和地下黨接頭似的,把派出所安在這麼一條巷子裡。

    那時候,他被巷子裡淡定堵路的狗給堵住了,在按了一次喇叭狗狗不走以後,從頂上的車窗翻出,並好好的教育了它一番。

    顧卿覺得自己夠話癆了,沒想到還看到了一個更話癆的。

    簡直就像幾百年沒人說話,終於抓到一個說話對像,然後吐個暢快的樣子。

    等那個人抓著狗的左前爪讓它保證下次再也不往別人的車子下面跑了的時候,顧卿由衷的同情起那只一定是耳朵聾了的小狗。

    因為它一直露出的都是(0_0 )的表情啊。

    所以她從牆後繞了出來,對著那個訓狗的男人說:「這位先生,我知道這隻狗攔了您的路不對,不過現在您的車攔了我的路,在城市裡生活了這麼久的您,能不能給我讓個路呢?」

    也許是因為偶爾犯一次二居然還被人抓住了,抓住的還是個女生,所以他表現出受了很大驚嚇的樣子,讓顧卿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謝天謝地,他終於放過那只可憐的狗了,也移開車子讓了她過去。

    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訓狗的男人」和開著一輛「失聯的大眾」。

    之後可憐的顧卿就被挾持到缺氧脫力,再醒來又在醫院。

    面對指天罵地的顧媽媽,顧卿實在不好說自己又「古代游」了一把,只能悲憤的聽了一下午爸爸媽媽的嘮叨,並保證再也不捲到這種危險中去……

    摔!

    是她要捲進去的嗎?

    是那老太太隨便找的她這個軟柿子捏啊!

    第二次見那個男人,是在她家旁邊的一條公園小路上。

    這次,這個男人沒有開車了,而是騎著一輛電瓶車從環湖的小路上過來,朝著主幹道的人行道駛去。

    起先,顧卿是沒有認出他來的,因為踩著林間小道往前走的顧卿注意力並不在環湖的慢跑道上。

    可是沒一會兒,顧卿還是注意到了。

    因為他的電瓶車被人「擋道」了。

    電瓶車的前面是一對並排手牽手走的老爺爺和老奶奶,老爺爺的年紀很大了,頭髮全白,走起路來顫巍巍的,老奶奶還好,但是耳朵顯然不行,聽老爺爺說話得把臉貼到他的耳邊才偶爾回個兩句。

    顧卿意外的多看了兩眼,發現這個男人正是派出所前訓狗的男人。

    他的皮膚很白,他戴眼鏡很好看,顧卿和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的好印象讓她迅速的回憶起了他,並且忍不住頻頻伸長腦袋去看。

    顧卿就這麼看著這個青年伏在電瓶車的儀表盤上,將腳放下電瓶車,像是划船那樣用兩隻腳點著電瓶車往前走,既沒按喇叭催促,也沒突然從他們的草地上插過去超過他們。

    因為那個老爺爺和老太太走的實在是太慢了,所以他只能用腳在地上點兩下,停上半天,點兩下,再停上半天。

    電瓶車不是很大,他的腿又長,這一幕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可是顧卿就是莫名的覺得很溫暖,溫暖到嘴角都揚了起來。

    顧卿原本是走在這個青年的斜後方的林蔭路上的,可是等她都走了他們的大前面了,那個青年還在悄然無聲的用這個「滑稽」的方式駕駛著他的電瓶車。

    他的嘴角甚至還有著微笑,並不覺得很煩躁的樣子。

    顧卿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古代的那個經歷。

    那時候,她跳下馬車的舉動讓中風加劇了,連走都不能走,她從未想過「老去」這種事情會是這麼可怕的,即使再怎麼努力的排解,依舊是心情沮喪。

    她家的下人會恭恭敬敬的為她的輪椅讓路,她的大孫子李銳會因為她不良於行而抱著他走……但是沒有一個人像他這般,裝作不存在的一般在後面等著她先過去,就如她這樣的行進方式是很正常的一樣。

    顧卿突然升起一股衝動想要認識他。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淚……」

    顧卿丟人的電話鈴聲成功的讓那個男人注意到了這邊。

    顧卿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喂?」

    「卿卿啊!你想讓你媽我在這裡傻站多久啊!」

    「啊,我我我我馬上就來,我快到了!」顧卿無奈的掛斷了手機。

    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又過了一個多月,顧卿順利的完成了各項手續,醫院那邊的動作也很快,在一切交接手續完成後,顧卿終於在春暖花開的日子,開始了前往波士頓麻省總院學習的日子。

    顧卿的飛機票是顧爸爸定的,顧爸爸生意的主要貿易對象就在美國,他對美國非常熟悉的,每兩個月左右也會過去一次。

    顧卿從小在國外旅遊,口語非常棒,波士頓還有顧爸爸的好朋友,那是個和藹的美國老太太,顧卿已經和她聯繫過了,一開始熟悉美國環境的時候可以先借住她家裡,所以顧家人非常放心的將她送上飛機,完全沒有女兒要去異國他鄉歷經艱難的意思。

    看著周圍各種情侶抱頭痛哭、親吻的難捨難分的樣子,顧卿聳了聳肩。

    好吧,誰叫她沒有男朋友呢。

    顧卿坐的是商務艙,但很可惜的是,沒有訂到靠窗的票。

    當她翻著雜誌無聊的坐在座位上等著飛機起飛時,「搶購」了她靠窗票的那位乘客低頭輕聲地對她說:「小姐……借過一下行嗎?我是4A。」

    「啊,抱歉,我看雜誌看入神了……咦?是你?」顧卿抬起頭,一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忍不住訝異的出了聲。

    那男人眨了眨眼,也微笑了起來。「好巧,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顧卿一邊站起身讓他進去,一邊好奇的問他:「你認識我?」

    「啊,N市還有不認識顧小姐的人嗎?診室裡英勇奪刀,救下同事的性命;派出所裡臨危不懼,協助警察安撫持刀大媽的巾幗女英雄顧卿小姐?」

    男人挑了挑眉,笑的十分溫煦。

    『lucky! 居然是她!真他喵的好運氣!』他的心裡笑的樂開了花。他這飛機票買的太好了!

    「我的天……」顧卿瞪大了眼。「我昏迷的時候,外面到底傳成什麼樣樣子了……」派出所她只是怕死,所以和那位大媽聊了聊天分散注意力啊,怎麼就成「協助警察安撫持刀大媽了」?還是這世界太缺少正能量了,拉了她來湊數?

    「和你比起來,我這種在家被入室盜竊的盜賊敲破腦袋昏了幾個星期差點成了植物人的男人,簡直就是戰鬥力為負五的渣渣。」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嘲的說。

    「……啊,那還真是萬幸,你醒過來了……」

    「呵呵,老天開眼,開眼。」

    『恩,對一個殘廢來說,在屋子裡燒炭死可真不容易。』他在心裡腹誹。『好在我還是回來了。』

    因為那莫名的好感,顧卿鼓起勇氣,對戴著銀邊眼睛的斯文男人說道:「你看,你知道我叫什麼,我還不知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禮。我叫馬航,航空航天的航。」

    「馬……馬航……?」顧卿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

    天啊!媽啊!她正坐在飛機上啊!

    「啊,難怪你那輛車的車牌號是MH370!」

    「啊……是的。」馬航摸了摸鼻子。「原來你認出我來了!」

    「是的,印象極其深刻。」

    「我是三月七號零點生的,車牌號才是那樣。我那車子買了三年了,之前一直在國外才看起來那麼新。所以不是我故意用馬航的車牌號作為噱頭……」馬航生怕顧卿認為他是個拿這種悲劇來開玩笑的輕浮男人,所以有些慌亂的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樣。」顧卿點了點頭。「不過我對你印象深刻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顧卿抬起左手,做出一個前爪立起的樣子,捏著嗓子說:「我保證,我下次再也不擋路了,汪汪……」

    「哦不……」他無力的扶住額頭。他平時基本不怎麼出門,偶爾一次賣蠢還被抓個正著。而且還是被有好感的姑娘抓個正著。

    顧卿笑嘻嘻的看著他露出窘迫的樣子,覺得他簡直有趣極了。性格意外的可愛啊!

    「既然我們對彼此都有印象,那我們就正式認識一下吧。」顧卿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去。「我叫顧卿,今年二十六,這次是公派去麻省總醫院學習的,要在美國呆兩年。」

    「馬航,二十八,和我的幾個同學們共同開展一個項目……」馬航笑的極為開懷。「好巧,若沒有意外,我這個商業計劃的開展也要兩年。」

    兩人目的一致,一打聽下,住的地方也不遠,只有二十分鐘車程,立刻約定好以後一定要互相幫助。馬航的研究生是在哈佛讀的,對那邊很熟,麻省總醫院又是哈佛的附屬醫院,這一下更是巧了,簡直就如同上天安排一般。

#####################

     五個月後。

    顧卿鞠起一捧水,洗了洗臉,在手術台邊長舒了一口氣。

    她還沒有資格參與這麼精細的手術,此次是作為觀摩者在一旁學習的。但正因為她離這種程度還有許多路要走,所以她更為主刀醫師那神乎其技的技術而折服。

    她的底子太薄弱了,即使因為各種幸運來到這邊學習,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不足。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在丟祖國的臉。

    難怪醫院裡那些頂尖的醫生們情願花費不菲的錢找關係也要來這邊學習,真的是每一天都能學到一些新的知識。

    這幾個月來,顧卿像是一團海綿一般在瘋狂的吸收著。

    【顧卿,你還好嗎?連續站四個小時是不是太辛苦了?】史蒂芬是主刀醫生的助手,今年三十四歲,是醫院裡最年輕有為的心外科醫生。

    【我還好,就是太緊張了,出了不少汗。】顧卿用流利的英語回答著,並且拿出一塊繡著梅花的絲帕擦乾淨臉上的水。

    顧卿自從穿回現代,很長一段時間變得「嬌氣」起來。

    紙巾覺得太粗,平時連喝口水都反射性的喊「香雲」,早上睜開眼第一句話是「煙雲,伺候我洗漱」,就連吃飯的姿勢都有了改變。

    顧媽媽一度還以為女兒撞了邪或者摔破了腦袋,還去找了一個中年道士給她看過。那可憐的倒是最後被顧卿問了一大通「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若何?」之類的話,灰溜溜的跑了。

    會開天眼嗎?會送神嗎?會解釋道藏嗎?會賣萌嗎?

    什麼都不會,憑什麼給錢?

    張道長那樣的,她都沒給過一毛錢!

    好在顧卿後來慢慢的調整了過來,但有些習慣卻是改不掉了。

    比如說,不用紙巾,而是在蘇杭買了不少真絲的絲帕。又比如說,糾正了自己以前許多不好的習慣,像是蹺二郎腿,毫無形象的坐著,不修邊幅到處跑之類。

    她現在偶爾心情好,也會復古一下,穿著特意定做的改良式的襦裙,盤著不眨眼的髮髻逛逛街什麼的。

    這一切,都構成了她獨特的個人魅力。

    在古代的那麼多年,終究是給她打下了深刻的烙印,絕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身材並不火辣,相貌只是中上的顧卿,意外的成了這些美國同事眼裡的「謎樣女人」,他們注意著她行動時擺動的分外好看的裙擺,注意著她的手帕,注意著她吃飯時舉箸的優雅姿態,注意著她的一切……

    所以,史蒂芬決定主動出擊。

    狼太多了,他怕小肥肉一不小心就被叼跑了。

    【顧卿,已經到吃飯的點了,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進晚餐嗎?】史蒂夫靠在牆上,看著顧卿露出意外的神情。

    【真是抱歉,我今天很累了。】顧卿笑了笑,【而且我和我男朋友約好了晚上一起視頻聊天的。】

    【你有男朋友了?】史蒂夫意外的張大了口。【我以為……平時你都單獨進出……】

    【啊,是的,因為我一天到晚呆在醫院,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我們並不是能經常在一起的。不過放假的時候我們還是會見面。】

    顧卿不知道史蒂夫為什麼臉色白成這樣,不過她今天確實很累,收拾收拾東西就回了家。

    史蒂芬看著顧卿離開的背影,惡狠狠地錘了一下牆。

    媽的!什麼年代了,還有人視頻約會!

    真LOW!

    在路上,顧卿的電話響了起來。

    「哈嘍,顧卿,昨天你抱怨新電腦的鍵盤太難用了,我給你快遞了一個機械鍵盤過去。辛普森太太應該簽收了,你回家的時候記得拿一下。」馬航溫和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

    「謝謝你。」顧卿的眼睛都笑的瞇了起來。新任的男朋友時刻把你放在心上什麼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難怪那麼多姐妹前赴後繼的陣亡。

    顧卿回了借住的辛普森太太家,好奇的拿著拆開了包裹。

    ……

    鍵盤倒是很好用,手感極佳,打起字來還有好聽的啪啪啪啪聲。

    問題是……

    誰來告訴她?新鍵盤為什麼會缺了個鍵?

    U呢?

    U去哪兒了?

    !!!

    馬航網購了沒驗貨,直接寄過來了?

    不會啊,明明是從他的住址寄過來的!

    一頭霧水的顧卿打開手機,正準備撥馬航的電話控訴一番,卻像是哪根筋撘對了一般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

    她放下手機,又捧起那個機械鍵盤看了看。

    缺U。

    MISS U。

    ……

    顧卿頓時和喝了蜜一樣的甜。

    屬於理科生那含蓄又濃烈的愛意,是顧卿同意和他交往看看的原因。

    當然,她莫名的覺得和他氣味相合,怎麼看他都覺得順眼也是一種原因。

    「喂,你的鍵盤我收到了……最近太忙了,所以……」

    「顧卿,你沒有用聽過這樣一句話?」

    「哈?」

    「我很喜歡玩遊戲,從小到大玩的遊戲不計其數,甚至連學習計算機都是因為愛好遊戲的緣故。我已經忘了我是在哪個遊戲裡見過這麼一句話,並且深刻的記著,期待著這個時刻的到來……」馬航溫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對於沒有任何約定之下,卻能連續遇到三次的人,應當交付生命給此人。」

    顧卿握著電話,在這邊搖了搖頭。她很少玩遊戲,更沒有聽過這句話。

    「在沒有任何約定之下,卻能繼而連三遇見的人,即使分隔在地球兩端,還是會再見面的,所以絕對不能做仇家。萬一做仇家,一定會因為逃不掉而被殺,等於是將生命交付給了這人,而如果做朋友,則在任何情況之下,對方都有可能會出面幫助,也算是將生命交付給了他。」馬航的聲音帶著笑意。「但是我,不是因為友情而想把生命托付給你。」

    「我明白了……」

    「顧卿,你願意過來和我一起住嗎?」

    「哈?」

    搞半天,說這麼多是為了邀請她同居?

    「我的公寓很大,三室一廳,你可以住在次臥,我只是想天天都能見到你。我可以送你上下班,我們可以更加瞭解彼此。顧卿,半年只見了不到十次,我實在太想你了。」

    所以寄了「MISS U」的鍵盤是嗎?

    顧卿握著電話,想像著老爹老媽知道她和一個男人「同居」後會是什麼結果?

    老爸大概會打斷馬航的腿吧?

    然後老媽打斷她的?

    即使如此……

    ……

    顧卿捏緊了電話。「好。」

    「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電話那頭的馬航丟下手機,立刻一改情聖的樣子,快活的蹦了起來,原地轉了三圈,又湊到電腦屏幕上使勁親了無數次。

    只見電腦屏幕上,西方聖騎士打扮的青年對著背著弓箭的女精靈深情地說著:「但是我,不是因為友情而想把生命托付給你。」

    「啊!就知道東方不亮西方亮!看看外國人做的的戀愛養成遊戲!這畫面是多麼精緻,台詞是多麼感人!嗚嗚嗚……我看看製作者是誰?德林瑪爾塔?哦哥們兒,真是謝謝你,你讓我追到媳婦兒了!我一定早晚給你燒柱香!」馬航拿著遊戲光盤使勁親了起來。

    馬航窗口+D切到桌面,一一關掉了搜索裡的問題。

    求助:如何讓新交往卻學習繁忙的女朋友注意到冷淡了我?五百分懸賞。

    回答:哥們兒,新交往的女朋友忙學習都不忙你,看來你是備胎啊。

    求助者回復:滾!

    求助:女朋友鍵盤壞了,但是她學習很忙,我是該送個鍵盤到她家去,還是寄個鍵盤去就好?一千分懸賞。

    回答者A:直接送去,然後壓倒她。

    回答者B:寄過去,然後冒充快遞小哥壓倒她。

    回答著C:寄過去,扣掉U鍵,然後隱諱的告訴她你想他。

    求助者回復:C的兄弟,一千分送上,好人一生平安!

    求助:如何不和女朋友分開?懸賞分一千分。

    回答者A:你以前到底回答過別人多少問題啊,懸賞幣這麼多?

    回答者B:結婚啊。

    回答者C:把她吃掉,吃到肚子裡就不分開了。

    回答者D:C是白癡,吃掉還要拉出來的。應該先把她吃掉,再結婚。

    求助者回復:D的兄弟,一千分送上,我們再來探討下如何吃掉的問題?

    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科技就是一切!

    馬航雙手握拳,充滿期待的衝向隔壁。

    他雖然沒有追過女人,但是他如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接下來,就看著他如何把巨人都踩死!

    呃……

    馬航看著堆滿雜物,灰塵滿天的隔壁房間……

    ……

    他是不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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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番外一天只有一篇。大家不要等了。

    腦洞開太大,所以變成上下了。下的時候他們就要發現彼此都穿過,然後發現彼此坑爹的真面目,老鄉認老鄉,一起攜手走向幸福(doubi)的明天。

    小劇場:

    張應:你是不是非要把所有的男主角都變成逗逼才滿意?

    齊邵:(斜眼)那是你,讀者不會相信我會逗逼的。

    張玄:(正氣凜然)天君肯定最愛我,讀者也最愛我。

    神秘CP:等我出場,能秒殺所有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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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張應X顧卿(下)
  
  顧卿和馬航的「同居」生活,不是一般二般的美好。

    首先便是價值觀的統一。

    顧卿是在和馬航相處過一陣子後,才發現了他斯文外表下逗逼的那顆心的,而馬航也是發現了,原來人生中處處有「驚喜」,她不但長得漂亮,性格也好,而且連兩個人的行為模式都差不多。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這群穿越過的人會被古代的生活帶出什麼苦逼的狀態來。但互不知道對方也穿越過的兩人,卻莫名的合拍了。

    顧卿和張應馬航時也通過網絡電視看一些國內的電視劇,算是「思鄉」吧。而兩人總是不約而同的選擇看古裝劇。

    「你看到沒有?我看到椅子了。」

    「我也看到了,我還看到了床……」

    「哈哈哈哈。西漢有床有椅子啊親!」

    「不,西漢都在用紙啊親!」

    顧卿和馬航笑成一團。

    「你對古代還真瞭解啊……」顧卿讚歎的看了一眼馬航,「你不是學計算機的嗎?」

    「略懂,略懂,和一群朋友開過一家遊戲公司,做過不少古代題材的RPG遊戲,有些涉獵瞭解。」馬航沒有多說,只是用遊戲裡略通一下子帶過。「你呢,你不是學醫的嗎?居然也這麼瞭解?」

    「……個人興趣吧。」顧卿回了現代以後,就開始喜歡看史書了。她最喜歡漢到北宋這段歷史,一直期望在裡面找到大楚的影子,可是結果總是無果。

'    兩個不太懂歷史但都穿過古代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的情侶,在一次又一次的討論中越發的確定了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另一半。

   這世上,不會有人再這麼和自己合拍了。

    顧卿的生活依舊很忙碌。馬航新項目得到了美方一個投資方的投資,而他的技術合作夥伴大多是原來留學的外國同學,所以他決定在美國註冊公司、獲得成功以後再回到國內,他把重心放在了這上面,經常還要飛往其他州做宣傳。

    馬航的項目很複雜,至少完全不懂計算機軟件理論的顧卿不清楚他究竟做的是個什麼牛掰的項目。

    不過經過馬航的解釋,顧卿大致瞭解到張應的項目相當於給所有的電影和遊戲裡增添了一個程序,這個程序可以自動推算場景裡其他背景接下來發展的情況,比如是春天,它可以讓場景裡的地下鑽出一個小蟲子,花會慢慢開,蝴蝶會在某個角落飛過來停到花上之類。

    這套程序可以解決動畫片、電影和遊戲裡花費大量心血製作背景和場景真實度的問題,讓時間和人力大大縮短。

    馬航有個核心技術還沒完善,所以現在才忙的像是狗一樣。

    顧卿積極學習、努力工作的態度也獲得了麻省總醫院的醫生們肯定,兒科的首席醫生甚至考慮將她留在這邊,多學習幾年再回去,甚至不用回去了。

    無奈顧卿的心一直在國內,馬航也是咬死了以後一定要回國的,所以這建議只得作罷。

    兩個人的日子一直過的如同普通情侶一般,既甜蜜又真實。

    直到有一天,馬航在房間裡寫寫畫畫的東西,被來找馬航卻撲了個空的顧卿看到。

    那是一堆人設圖,每一張都是古代人物的形象。有的穿著鎧甲,有的穿著文士服,有的扛著華麗的兵器,而且服裝絕不浮誇,也不像今改古的那種模式。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顧卿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楚悅、張允、李碩、以及……邱老太君。

    曾經繼承過邱老太君記憶的顧卿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這堆畫紙上的人物除了老晉國公張允,根本沒有一個的臉和他們的名字對的上號,只是套著這些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但這熟悉的服飾,熟悉的人名,不得不讓顧卿驚駭的差點捏不住那幾張薄薄的紙。

    馬航剛剛採買完用完的顏料回來,一進門看到顧卿捏著幾張紙呆若木雞的樣子,心裡有些詫異,伸頭一看,自己的女朋友正拿著他的手稿在發呆。

    「你在看這個?這只是手稿,我還沒畫完呢。以前和幾個朋友開過一個遊戲公司,做過一些小製作的武俠遊戲,後來網游大行其道單機遊戲活不下去,我們就各做各的去了。這個是我準備做的新遊戲的人設……」

    「人設很好看,很符合大楚當時的歷史背景。」顧卿感覺自己的聲音是飄著的,「就是邱老太君畫的太美了,李碩也帥的不像樣,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卿的話讓馬航愣在原地,頃刻後激動的拉住了顧卿的手:「你也穿過是不是!你知道大楚和李碩!」他的人設手稿上只寫著「李大將軍」,可沒寫李碩的名字!他穿的較晚,又沒繼承多少記憶,哪裡知道楚悅、李碩和邱老太君長得什麼樣子,只能靠自己的想像來畫了!

    結果他的女友告訴他,李碩不帥,邱老太君也不美,不過你的衣服首飾都畫對了,這就是大楚的樣式!

    這明顯是個穿越資深人士的口吻啊!

    顧卿看著一臉激動的馬航,苦苦的想自己在穿成邱老太君的時候有沒有接觸過其他奇怪的人。

    可在她看來,她當時接觸到的除了龍虎山一干神精病以外,大部分都是正常人,完全沒有被穿越的痕跡。

    而大楚的歷史行進軌跡,基本也沒有半點被穿越者影響過的樣子。不然也就沒有她後來那麼多又來三國演義又搞扳指的事了。

    「你是張玄?不對,張玄和我聊過,若是你,不會聽不懂熱氣球和孔明燈的原理。」

    「你果真也穿過!我不是張玄,我是張應!殘廢後留在晉國公府的那個張家老二!大楚立國後的參政知事,被馬踩到的那個倒霉蛋!」

    「那是誰啊?」顧卿想了半天,她繼承邱老太君記憶後發現翻找記憶頭疼算了還心力憔悴,所以很少主動去看,回到了現代也就沒了這個功能。不過說到晉國公府,她還是比較熟悉的,這輩分一算就出來了。「你是張素衣的二叔?得了癔症的那個?」

    他穿成了一個神經病?

    顧卿想了想,記得那個二叔似乎是有老婆的,而且……

    顧卿懷疑地看了看馬航的XX。

    她還沒驗過貨呢……

    不會穿回來帶了什麼後遺症吧?

    「你竟知道張素衣……」張應驚得眼鏡都快掉下來了。「你……你穿的是哪家閨秀?素衣的閨名除了世交好友很少提起。……還是……你知道邱老太君和李碩,難道你穿的是張家那位皇后……」

    不會吧!他他他他他找了個皇后做女朋友?

    可顧卿一點女王范都沒有啊!!!有時候對小孩子和年輕人都能用「慈祥」來形容了!

    「我怎麼會是張搖光!我這個性像是能做好皇后的人嘛!」顧卿好笑的擺擺手,開始覺得逗弄男朋友實在是有意思。她坐在轉椅上,好奇的看著馬航。「張素衣性格真的很好對吧,是不是?」

    張素衣嫁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而後也沒怎麼接觸過。雖然顧卿堅信自己沒有看走眼,但她把李銳養的那麼好,總希望他以後過得性福加幸福的。

    「那是,張素衣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馬航自豪的挑起眉角,「我穿越了十幾年,是真把這個女孩當自家侄女對待的,現代女性的自立自強,她都具備,又不失古代女性的柔媚溫良。想她還小的時候,我就督促她保護皮膚,塑造完美體形……」

    「等等等等……」顧卿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說什麼?張素衣是他養成的?

    她是不是找了個大變態做男朋友啊!張素衣比他小十來歲吧!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不好?我穿過去時候很苦逼的,下半身全部被馬踩爛了,我在輪椅和床上躺了十幾年,除了張素衣,所有人都當我神經病,連下人都在背後笑話我……」馬航一說到到過去的經歷就口若懸河了起來,完全一改「技術宅」的面目,一直說到他想做鏡子給張素衣當嫁妝結果連玻璃都燒不出的時候,顧卿笑的破了功。

    「你連高溫的窯爐都搞定不了,怎麼燒玻璃啊!琉璃可渾濁了!」顧卿笑的趴倒在桌子上,「你居然穿成高位截癱患者了!啊哈哈哈,我以為我夠倒霉了,結果還有更倒霉的!」

    「……話說回來,你這麼笑我,你穿成誰了?」馬航被顧卿笑的惱羞成怒,一把橫抱起她來。「說不說!不說高位截癱患者就把你吃掉了!」

    「啊哈哈哈……同志,你的那啥還好嗎?十幾年不用有沒有功能障礙啊?」顧卿知曉了馬航的經歷,也開始肆無忌憚的表現出自己的真面目。

    「肯定沒有!」馬航急的脖子都粗了,「要不然咱們現在試試……」

    「試什麼,試你有沒有障礙嗎?哈哈哈……」顧卿笑的人直抖。

    馬航抱起顧卿,突然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慌得手上的顧卿都滑了下去。

    「哎喲,你惱羞成怒也不能摔人啊……」顧卿感覺拉住他的脖子,兩個人一起倒了下去。

    馬航看著身上的顧卿,把她和人設裡一個彪悍的人影重合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你穿越的不會是我最崇拜的李老國公吧?」馬航想起信國公府那不納妾的奇怪規矩,那扳指,那三國演義,那三國殺……

    她她她她是本來就是男人所以娶了邱老太君,還是穿成已經娶了邱老太君的李碩?還是乾脆顧卿原本是個男人?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這個人雖然比較開明,但是我我我我不絕不搞基……」馬航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看著顧卿那清秀可人的臉眼裡都快下來了。

    辛辛苦苦追到的女朋友,結果裡面裝的可能是個男人,誰接受的了!

    「你亂想什麼呢!」顧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了什麼奇怪的表情,一個大巴掌拍他頭上。「我穿成了邱老太君,穿過去的時候老公兒子都死了,幫他們家養了許多年的孫子。李茂是我兒子,李銘和李銳是我孫子。」

    馬航心裡的大石落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謝天謝地,不是男人!

    謝天謝地,他女朋友不是變態!

    「那三國演義和三國殺……」馬航沒爬起來,懶洋洋地說,「顧小姐,你這是抄襲,你侵犯了老羅的知識產權。還有那麼多遊戲……」

    「這是剽竊喲。」

    顧卿一下子從臉上紅到了腳跟,她當時只顧得意了,沒想到還會被人抓個正行。而且還是自己在現代的男朋友。這下子,被頂的啞口無言的變成她了。

    「我起先只是想教教自家孫子的,大楚又沒什麼兒童讀物,我最熟悉的就是三國演義……後來他們問我是誰寫的,我只好賴到李老國公頭上,畢竟邱老太君是個目不識丁的女人。」顧卿臉紅紅的趴在馬航的胸上。「你是不知道信國公府當時艱難到什麼樣子,李茂想養廢了侄子,李銘和李銳一開始感情一點也不好,方氏還想著殺掉李銳,我人生地不熟,連步搖和髮簪都分不清……」

    「我懂的,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晉國公府雖然顯赫,但是一支四脈立場完全不同,晉國公張諾當時……」

    馬航和顧卿就這麼懶洋洋的躺在地毯上,在這個溫暖的午後,開始說著自己在古代的見聞和經歷。

    馬航自認自己的經歷確實沒有顧卿這麼精彩,畢竟他是得了神經病的殘疾人,家裡人不會輕易讓他出去惹禍,也怕他胡亂發病傷人。可事實上,他除了一開始傳來發現下半身不能動驚慌失措到打到了幾個下人的臉面手腳以外,後來再也沒有躁鬱過。

    「所以我就把養成美少女遊戲裡的那些套路用在張素衣身上,張素衣非常聰明,她七歲的時候就知道……」

    「啊,我說張素衣那孩子怎麼那麼大方,讓我一看就喜歡,原來是這樣。」顧卿撐起上身,「嘿嘿,張二叔,我能不能好奇的問問你,你怎麼讓張素衣的胸……」

    「啊……」馬航望著天,搓了搓鼻子。「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生和百分之一的運動,你懂得的……對你沒用。」

    「滾!」

    毋庸置疑的,兩個人在古代的經歷讓顧卿和馬航感情迅速升溫。

    有一天,顧卿不小心把馬航吃了。

    那啥功能真的很重要,有些人十幾年不用就真的不能用了,你懂得。

    為了未來的幸福,顧卿沒事就琢磨著看看馬航是不是真的回復的很好,這一試一試,就那啥出了問題。

    顧卿吃了馬航後,在馬航「你居然不負責!你居然對我始亂終棄」的各種眼神下,無奈的承認了對方「正室」的身份,並且在春節的時候帶著馬航飛回國見家長。

    顧爸爸和顧媽媽都對馬航很滿意,比較馬航的氣質和長相太加分了,又是博士(啊,這是文化人),父母都是公務員,在N市也有房子,年輕有為,又能照顧親親。

    顧家早就知道顧卿在美國和一個中國人談戀愛了,在問過大致情形以後也很放心。女孩子在國外有人照顧還是讓家人放心的,尤其還是個正派人。

    見過馬航以後,更是滿意的不得了,兩個人很快就互相見過家長,訂了婚。

    馬航的項目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加州的好萊塢得到了大筆的訂單,許多網游公司也紛紛提出了合作的意向。馬航的公司被幾個影業公司入股,而馬航也一下子從一個技術人員成為了所成立公司控股百分之四十的最大股東,坐擁上千萬的身家。

    換句話說,他有足夠的錢用來賠本,做他那準備做的以「大楚」為背景的單機遊戲了。

    他畢竟還是有「單機」夢,不準備做網游的。但網游市場確實火爆,單機很難生存,除非做的極好。

    他準備做一個系列,以邱老太君為主角的養成遊戲,以李碩為主角的戰爭遊戲,和以張遠張玄為主角的仙俠遊戲。

    顧卿在這方面給馬航太多的提點和啟發。她穿的雖然沒馬航早,但她畢竟是有記憶的,對晉國公府和信國公府都熟,對皇帝和皇后更是瞭解。

    因為顧卿的遭遇,馬航破天荒的沒把養成遊戲的遊戲主角定為年輕人,而是一開始就是年老的邱老太君。因為養成類遊戲製作的最為容易,第一炮首先推出市場的便是顧卿最為喜歡的《老身聊發少年狂》。

    遊戲裡憨態可掬的老太太和各種萌翻天的孫子們蘿莉們簡直讓無數適齡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們瘋狂,遊戲一上市就得到了極好的反響。

    馬航的技術是毋庸置疑的,這遊戲也一開始就不是抱著掙錢的目的在做,所以這樣畫面精美、劇情合理又不浮誇,角色服飾華麗到可以當做換裝遊戲玩的《老身聊發少年狂》,一下子獲得了極好的美評度。

    馬航跟著其他成功的前輩們學習的購買遊戲激活碼+線上銷售的形式也杜絕了絕大部分的盜版,讓《老身聊發少年狂》成了當年投資最成功的遊戲。

    產品慶功會兼記者招待會上,馬航拿著《老身》裡邱老太君的手辦,走到了台下的顧卿面前,鼓足勇氣單膝跪下,向顧卿求了婚。

    「我雖不是老夫,但也想發發少年狂……」

    「邱老太君,能不能嫁給我?」

    顧卿笑的仰倒,一把握住邱老太君的手辦。「啊……那你得先問問我幾個孫子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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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古代齊邵X顧卿

   認識齊邵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很奇怪的人。

    當然,是好的那種。

    齊邵出身荊南齊家,齊家和當今的聖上是同鄉的大族,但是卻一直沒有得到過重用。概因齊家專出怪人,多少浪蕩闊達或者驚世駭俗的「狂士」,都出自此族。

    前朝尹朝時,就沒幾個齊家人當政。人家好好的當自己的「名士」,寄情於山水。直到後來胡族入侵,同鄉的楚家反了,齊家想了想,同鄉全反了,再名士也得顧及大義吧,就送錢送人送糧草的跟著一起反了。

    但不是每個君王都敢用這樣可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的。所以齊家最驚才絕艷的齊耀,在幾個重要的時候高興地喝酒慶祝通宵達旦誤了事後,楚悅就把他上了黑名單,對外宣稱他是「雅士」不適合朝廷。

    齊家專出怪人還在於齊煊。齊煊是齊邵最小的一個叔叔,年紀比齊邵大不了多少歲,可是一張嘴毒的齊邵他祖父都把他早早掃地出門。

    齊家人認為中原人已經忍受不了他冷面判官一樣的性格,建議他去荼毒外族,揚我國威,結果他真去了,一坐就做到鴻臚寺左少卿的位置,成了大楚有名的「冷面少卿」,能把鴻臚寺上下的胡人驚得每次一來中原先打聽下齊煊在不在的那種。

    齊家和楚睿同輩的這一批世家子裡,就出了一個正常的文士,那就是齊邵的父親齊煊。所以他做了族長。

    但這個「正常」,只限於平日裡接人待物,禮尚往來以及責任心。

    齊邵他爹,不出仕。換句話說,他也是怪人,他不願意當官。

    一個家族,最厲害最聰明的是個不靠譜的,最具有識人之明的是個嘴巴毒的老婆都求和離的傢伙,唯一一個可以復興家業的,卻不願意當官……

    所以兩代皇帝,沒有一個認為這樣的家族能威脅到帝位,再加上畢竟是同郡望的大族,楚悅和楚睿對齊家都是十分榮寵,將國子監這樣的部門交給了齊邵。

    聽到是教書,而且不牽扯到什麼朝政,齊煊也就欣然接受了國子監祭酒的職位,在這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幾年。

    雖然後來朝廷又開了科舉,在世族派的各種阻擾下科舉一直舉行的不順利,但作為皇帝那方的齊煊,因為出身世族又不攬權的問題,竟然一點都沒被波及到,繼續在他的國子監裡帶著三百學生,過著安逸的日子。

    齊邵,便是齊煊的長子,從小聰明伶俐,被全家寄予厚望(尤其是他祖父),認為是最可能讓齊家興盛的嫡系。

    他從小就有一種非常強大的親和力,齊家所有親戚的小孩來了,都願意和他玩,即使是再看不慣他的,很快也能成為朋友。

    齊邵十二歲入國子監時,世家不少根本不屑於上國子監的同輩,居然為了能經常和這位好友一起相處,都紛紛入了國子監,他的人格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他敏而好學,直言善辯,而且天生一股悲天憫人之心,在國子監中一直照拂那些寒門入學的學子。他後來當上了掌議,掌管所有國子監學生的衣食住行乃至言行舉止,更是很快讓人們注意到他獨特的才能。

    國子監原來並沒有「生活費」一說,入監的寒門學子過的非常苦,是他讓齊煊擬了折子去向朝中爭取爭取,最後果真批了下來。

    這一筆「生活費」,每個月是半貫,三百國子監學生裡寒門出身的才一百,每個月算起來花不到五十兩銀子,卻能讓許多學子不必在寒夜裡抄書,在白日裡做苦力,能把所有心思放在學習上。

    而後他帶著許多寒門和世族的學生沒事弄弄「副業」,也可以賺到不少錢,充分的表明了他對商業的敏感,在「經營」一道上的天賦。只可惜他是文風鼎盛的齊家子,必定不能從商,否則肯定也是一代巨賈。

    這樣的一個齊邵,曾被許多世族的長輩稱讚過是「出將入相」之才,卻和他父親一樣古怪,不願意站隊,也不願意出仕,讓人十分扼腕。

    而他十五六歲都沒有成婚,也沒有定親,更是讓人覺得古怪。

    齊邵二十歲不到便奪了狀元,所有人都覺得以他此時身份成就都該定親了,十九歲的天子舍人,就算他家父母覺得以前白身找不到好的閨秀,如今也都夠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成親。

    這時候,所有人才明白了過來,齊家專出「狂士」的血脈是不會例外的。

    齊耀狂放,齊煊冷厲,齊煊固執,這都不可怕。最可怕的一種「狂士」,是「不成親」。

    齊邵是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他的二弟和他相差五歲,他十九歲的時候,他二弟也十四了,正是可以定親的年紀,可是因為哥哥不定親,一直沒定上人家,好人家也都等著齊邵。

    齊母哭過,齊父甚至打的棍棒都斷裂,齊邵就是不願將就。他曾和他母親說過,他根本沒法接受一個陌生的女人因為一紙婚約就和他過一輩子,若是她真這麼訂了親,他就離家出走當和尚去。

    齊邵從不胡亂威脅人,也不隨便說謊,他這麼說,就是認真的。

    齊家好不容易盼來個腦袋清楚的嫡系後輩,前途大好,又得皇帝的寵幸,和世族勳貴兩派子弟都是鐵桿的友誼,誰也不敢逼他太過。於是婚事就這麼拖了下來。

    齊家是大族,齊邵從小接觸過不少世族的嫡女,都是親戚帶來或他去親戚家拜訪遇見的。但接觸的久了,齊邵反倒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了。

    她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天真浪漫還是冷靜自持……

    齊邵一想到她所有的一面都是表現給世人看的那面,就如自己一般,他就覺得恐懼。

    他有時候甚至很羨慕李銳這傢伙,從小定親,居然對未婚妻十分憧憬,卻沒見過一面。

    若是他,怕是把那姑娘一天洗幾次臉幾天沐浴一次都打聽清楚了。

    齊邵從未對女性產生過「憧憬」這種感情,直到他在一個中秋夜裡,從水中撈起了一盞船燈。

    他撈起的船燈製作工藝比較複雜,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會買的。窮人家都是用竹篾為骨紙張為面,很少有這樣用絹和絲布的。

    齊邵去撈船,純粹是因為慣例是你許下一個願望就要撈起別人的船,看看別人的願望是什麼,能不能實現。

    他許的是「國泰民安」,想來除非皇帝親臨,否則撈起來也只是實現不了丟回水裡。

    而他撈起這艘船,並不是因為它最好看,而是因為離他手邊最近。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

    署名是「顧卿敬拜」。

    這一撈,簡直成了他終身劫數。

    在滿河燈火,燦若星河的場景下,在熙熙攘攘,無窮無盡一般向遠處漂流的船燈中,你撈起了一盞燈,燈上的許願牌裡寫著這麼一首能讓人驚為天人的詩,任何人都會產生一種「宿命」的感覺。

    齊邵看到了那首詞,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永不能再放開。

    哪怕寫那個詞的字跡十分生硬,就如同胳膊斷了再續,小兒剛開始習字一般,齊邵也固執的認為那個叫做顧卿的女子一定是為了某種原因,刻意而為之。

    從那以後,齊邵就為那片許願牌、那首詞、那個顧卿著了魔。

    這種感覺旁人很難懂,就如同撈起了一片樹葉以後,因為那片樹葉是唯一能讓自己觸動的,便把它的源頭當做一片森林來棲息了。

    齊邵的「狂」,早已刻入骨子裡,只不過皮肉是溫和的罷了。

    對於「初戀」的茫然和甜蜜,他像每一個故事中的那個傻書生那樣,偷偷的維護著心裡的那個小秘密。就如那個他永遠不會再打開的匣子一樣,那塊花箋上的水調歌頭,早已經刻入心頭,永不能忘,無需打開。

    他拖著一直不肯成家,到處打聽京城裡姓顧的人家。他固執的認為這樣一首絕妙好辭,一定出自江南士族顧家之後,這範圍便小的多。

    這詞明明就是在思念某個人,而在中秋團圓之夜放燈來祈求的,一定是家人。至於也可能是戀人,他才不願意去想。

    齊邵像是瘋魔了一般的在找「顧卿」,他刻意交好熊平,借由德陽郡主得知了京中所有姓顧人家的閨秀,確實沒有一家叫做「顧卿」的。

    但他就堅信有這麼個人,就如他撈起了那盞燈一樣,那副詞牌便是她存在的鐵證。

    他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女兒家是不能等的,他已經找了一年毫無頭緒,「顧卿」說不定已經十五六歲了,還有可能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

    他若再拖下去,怕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了。

    齊邵曾一次次在家中無人的地方模擬著,他遇見了「顧卿」,應該和她說些什麼。

    他總覺得自己會打聽到她,他會在打聽到後想盡一切辦法守在她出門的地方,就為了終於有一個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

    在那段日子裡,齊邵就像荒景裡碰上了豐年,日日夜夜地把著那幾句話顛來倒去地想著,非把那話裡的骨髓搾乾了才罷。

    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己時。

    這樣「瘋魔」的齊邵,終於被忍受不了的齊父齊母趕出了家門,搬進了東城裡齊家另外一處私宅。

    此時他已經二十有三,他的弟弟已經十八了,雖然他弟弟一點也不介意,可家中還有女兒,哪裡能再拖?

    他們下了令,若是一年之內再找不到「顧卿」,就讓他娶他爹至交好友的女兒,那是個非常溫婉的女孩,絕對不會介意他曾經到處找過一個叫「顧卿」的女兒。

    絕望的齊邵終於叩響了禮部侍郎陸元皓的門,去詢問京中最嫡系的顧家女,陸尚書的夫人顧氏。

    他是天子近臣,自然是知道楚睿有多不待見陸家,可是他已經再也等不起了。

    陸大人脾氣古怪,顧氏卻意外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陸家做中間人帶他來的親戚陸老夫人都意外與這位顧氏的好說話。她只是想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回想起一個人來。

    「我當年未嫁時,記得我堂兄有個女兒便是叫卿娘。她從小性格古靈精怪,頗得我堂伯的喜愛,只是命不太好,我堂兄早逝,一直由我堂嫂帶著。你說的那一年,她確實來過京城,是準備去青雲觀做個女冠的。」

    「什麼,做女冠?」

    「她母親給她定下的婚事不好,青雲觀的觀主夫人是她的姨母,所以她來求助的。她也曾來拜見過我,求過我,但我是出嫁女兒,又不是她親姑姑,倒是幫不了這個忙的。」說到卿娘,她也是一陣唏噓。「真是可惜,是個眉眼間顧盼生姿的好孩子,許的人家卻確實不怎麼好。」

    「那如今呢?」

    齊邵心中大喊一聲「幹得好」,竟是覺得這「顧卿」無論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都是正常的。

    她本該就像是天人下凡一般脫俗之人。

    所謂女冠,就是女道士。青雲觀是正一派道觀,弟子自然是可以成婚,但世族女主動請求做女冠來避婚,那就和甩人家耳光沒什麼區別了。

    除非男方實在是不堪入目,否則他想不出為何一個弱女子會千里迢迢上京求一個道姑姨母的幫助。

    「後來她姨母給她請了道牒,她就回我們顧家在金陵的燕塢堡去修行了。」

    顧氏沒有說她那堂侄女的母親三年前已經病逝,她如今已經是無父無母,又孑然一身的一個孤女了。她顧家落魄已久,即使是嫡支,嫁到齊家這樣的人家,也是妄想。

    齊邵從陸家出來,逕直去紫宸殿求了一個月的假。楚睿偶爾也會有「人性化」的一面,對待近臣和信任的人更是和藹,一聽說那「顧卿」有了眉目,立刻給假給錢,讓他速速去找來。

    三年多了,所有人都好奇「顧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他神魂顛倒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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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州,燕子鄔堡。

    顧家的鄔堡曾經是吳州最大也最堅固的鄔堡,可是最後毀於戰火之中,顧家嫡系子弟也了大半,剩下的全靠江南各家有親戚關係的世族們養大,而後開始重建鄔堡。但無論怎麼建造,也不可能再到以前的水平了。

    顧卿如今魂穿的這戶人家,便是顧家最後一任族長的重孫輩,落魄到除了一個鄔堡和十幾個家人,基本就剩些不能吃的字畫擺設這類東西。

    顧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明明就是在值班室裡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穿成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有個得了肺病一直在咳的母親,還有一屋子一看就像是「啊啊啊你要讓我吃飽穿暖我才伺候你」的嗷嗷待哺下人們。

    她是什麼「大楚」一個世家的遺女,四歲喪祖,六歲喪父,全靠家中親戚幫助才能順利長大,母親也是出身顯赫世家,但是父親去世哭壞了眼睛,又得了風寒傷了肺,再也做不得合格的當家主母了。

    顧卿簡直要愁白了頭髮,她翻看了一下回憶,發現原身是被人掐死的!

    而要掐死她的,居然是她得了肺病已經病入膏肓的娘!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家庭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下來的。

    家裡沒有錢,她也什麼都不會,還被訂了一個可怕的親事。

    ——你能想像和自己堂親結婚是什麼情況嗎?親姑姑的兒子要娶她,而且還擺出「我是可憐你才我家兒子娶你」的樣子……

    這姑姑家剛搬空了他爹以前留藏的古董當嫁妝,自家大兒子腦袋還有些問題。

    近親結婚,而且還有顯形的白癡基因,顧卿穿過來的當晚就偷偷帶著散碎銀子和兩個忠僕跑了。

    她那便宜娘不知道為什麼一心要殺了她,她還有個惡姑姑要讓她嫁個不認識的腦癱患兒,家裡還有十幾個等米下鍋的下人……

    我擦!

    要不要這麼慘!

    她雖然善良,可也是有限度的!

    在忠僕的指引下,她喬裝改扮,打扮成一個道姑的樣子,去京城找她一戶嫁到顯赫人家的堂姑母,還有早年入了道門的姨母求助。

    反正求不求就是這麼回事,顧卿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好。

    她帶的銀子很足,一路又行的官道,雖然路上辛苦點,顛的腸子都要出來了,可還是到了京城,順利見到了人。

    就如同她所想的,那嫁給尚書的堂姑完全不想管閒事的樣子,倒是她那面冷心熱的姨母給了她一面道牒庇身。

    她該慶幸如今還算是太平盛世,顧家有太多故交親眷,又是真正的高貴世族,她逃家不久,就有風聞此事的顧家親人同情她的遭遇,上京來接她,而且在現任族長的干涉下,她被取消了那樁可怕的婚事,而且將她家的家財還了回來。

    顧卿來京城的那日正是中秋,她應了景,放了盞河燈,因為太想念現代的日子,便擬了一首《水調歌頭》以真實姓名放進了水裡,聊寄相思。

    在京城的時候,她知道了那位很厲害的信國太夫人。她估摸著這位信國太夫人是穿越的,因為她居然折騰出了三國殺和三國演義這種東西,並且以一種殘忍的事實撕碎了她想要靠這個「發家致富」的心思。

    罷了,她是信國太夫人,立於大楚之巔,她是可憐的小孤女,寫個《三國演義》說不定就被人當反賊抓起來了。

    她還是認命的想想能幹什麼吧?

    賣賣字畫?剽竊幾首名著?

    去相認的話,她應該會被偷偷殺了吧?

    弄出兩個穿越者,前者若是心性不好,說不定真會為了保存自己的「特別」殺了她。

    她還是別賭了,也不能引起邱老太君的注意。

    她殺了她,就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

    活下去好難啊。

    還是安心當個道姑,省的被人隨便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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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後。

    齊邵千里迢迢到了燕子鄔堡,忍著滿心的相思等到了中秋夜。

    中秋要拜月,顧家女兒一定會到院子裡去拜月玩耍,即使她如今是個道姑,可是她家女眷都不在了,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兒,這天也是要祭月的。

    他不要臉的找了家中幾個好手帶他一早翻牆入府,偷偷的藏在院子裡的假山中,一邊腹誹著這防衛力量太差,一面堅定的要把顧卿帶到京城自己的護庇下才能安心生活。

    他此前已經用了陛下的人打探過了,這位顧卿娘子平日裡很少出門,但是偶爾有匿名寫一些扇面,讓家人出去賣錢。

    那些扇子上的詩詞都是絕妙好詞,雖然出現的很少,也多在更遠的地方賣,但還是被識貨的人炒的很高價格。

    這位顧家娘子也靠這個活的很滋潤,至少過的很自在。

    明亮的月亮下,顧卿在家人的簇擁下走到了祭壇邊,一身鵝黃女裝的她,在齊邵的眼中恍如神仙妃子一般。

    她拿起一炷香,對著月亮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又乾脆的站直身子,口中稱道:「求今年不被逼婚,明年不被逼婚,後年不被逼婚,我如今日子過得很好,不需要男人,謝謝。」

    一旁知道家中女主子本性的下人們都微笑了起來,假山中的齊邵呆若木雞。

    ……

    他的神仙妃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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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另一個平行世界。

    娶了張素衣的李銳來請齊邵在中秋夜一起賞月,張素衣隨手談了一首王菲的《水調歌頭》唱了。

    兩家如今是世交,互相並不避諱,也沒有女子不能待客的道理。

    齊邵一聽這水調歌頭,立刻激動的追問。

    張素衣:啊,這是我二叔教我的,聽說是一個叫蘇軾蘇子瞻的人做的。

    齊邵:是男人?

    張素衣:當然是男人,不過這首歌一向都是女兒家唱。

    齊邵:(瘋鳥)蘇軾,蘇子瞻……是男人?

    是男人……

    男人……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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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1:49
第255章 張玄X顧卿的日常(一)

    「飛昇」到天上的張玄呆若木雞的看著矗立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路過的小汽車按了下喇叭,嚇得他連退幾步,背部緊緊靠著身後的透明的門。

    可是讓他怎麼也意想不到的是,他還未碰到那扇門,那扇門就開了,張玄就這麼摔倒在門口,向兩側勻速滑開的門像是在無聲的嘲笑他……

    『笨蛋!笨蛋!』

    天上真的好神奇!

    天上真的好可怕!

    天君快來救我性命!

    背後的屋子裡傳來十分香甜的味道,勾動著張玄的胃部一陣一陣的發緊。

    雖然他可以辟榖,但畢竟還是凡人,在辟榖後聞到這麼香的味道,只要還沒斷絕六欲,總是要產生飢餓的感覺的。

    「先生,歡迎光臨甜丫丫甜品店……您還好嗎?」一個穿著黑白女僕裝的甜品店服務員好奇地看著坐在地上發呆的……

    道士?

    還是COSPLAY的愛好者?

    這頭髮好像是真的呢!

    張玄聽到背後有人說話,立刻站了起身,待看到是一個穿著暴露服裝還露出大腿和半個胸脯,長著貓耳朵的女人,頓時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好。

    難怪天君下凡時候穿的也是短裙,原來在天上真是十分普通的。

    只是……這賣吃食的店裡找個貓妖修煉成仙的看店,不怕吃的都被偷吃掉嗎?

    張玄聽話不懂這個貓妖大部分的話,但是先生和您還好還是聽得懂的,所以他不好意思的爬起身,退了幾步,和那貓妖說道:「啊,貧道不是先生,貧道並無授業。我還好,就是想問下……」

    嘩——

    透明的自動感應門感知到張玄離開,重新在他面前合上。張玄被突然又關上的門嚇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這這這這……如此神奇的法器,在天上居然只是做門嗎?」

    張玄深深的覺得自己在找到天君前,最好不要太過暴露身份。

    大概因為他是跟著天君「偷渡」上來的,既沒看到什麼「南天門」,也沒看到接引的守門門神,甚至連語言都不通。

    甜品店的接待看著一身道士打扮、長相冷傲清俊的張玄,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下。

    最近沒有什麼大的動漫展啊,就算有,也是在魔都,怎麼有人在這裡穿成這樣呢?而且……

    這麼大年紀了幹這個真的沒有問題嗎?

    看這衣服好像是真絲的,高級貨啊!這麼奢侈拿來做古裝?

    她一件真絲睡衣都花了小千塊!

    有錢人!

    有癖好的有錢人!

    長得帥有癖好看起來還有些呆的有錢人!

    女僕裝的接待笑的更甜了。「先生,請問您要買什麼呢?」

    「我不是先……罷了,這不是重點。」張玄對著暴露的貓妖微微作了作揖。「請問這位……仙子,銀泰花園在何處?」

    「呃……」貓耳女接待一愣,扯著嗓子對裡面喊了起來:「店長!店長!有個客人好像是河南人又好像是客家人!說的話聽不懂,你出來聽聽啊!」她們的店長是河南鄭州的,應該是能溝通的。

    張玄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發現這貓妖的話他十個字裡只聽得懂一兩個字,而且聽起來音還好奇怪,十分生硬。

    可憐張玄精通「洛陽正音」,後來又學了一點「吳語」,可是對這天界的話卻是半點都不通,變成啞巴聾子一樣的人物。

    還是天君厲害!一下凡就會說人間的話了!

    天界到底用的是哪一國的語言啊?!

    甜丫丫甜品店的店長是個戴眼鏡的美女,一出來看到一身道袍的青年站在門口和接待乾瞪眼,忍不住笑了出來:「帥哥,現在雖然是十月,可是穿成這樣不熱嗎?COS的也太敬業了吧!」

    「請問這位……」張玄也不能從眼鏡上判斷這是什麼妖怪或神仙,眼睛上有圈圈的動物太多了,所以他只好再問一遍:「請問您知道銀泰花園在哪兒嗎?我去找一位叫做顧卿的天君。」

    「這不是河南話……」那店長瞇著眼聽了一下就和接待說:「不過很像。」

    「先生,你會寫字嗎?」店長就是店長,隨手拿起一個點餐牌和一支筆遞給張玄,「你要什麼,請寫吧。」

    張玄看了看她們,拿過那支奇怪的東西,在紙上隨手一劃……

    這東西居然能寫字!

    沒有毛筆頭,但是寫出來的是黑色的墨字!

    太太太神奇了!

    店長和接待無語的看著這個男人用夾毛筆的姿勢握著水性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出繁體的「我要到銀泰,找一位叫顧卿的天君。」

    「他是不是……」接待用手指悄悄的敲了敲腦袋。

    「最好別刺激他,他要找銀泰,我們指他去就是,反正就隔著三條街。」店長悄聲地說,「不過你別說,他字寫的真不錯,還是繁體,說不定是港澳台同胞……」

    張玄放下筆,那貓耳接待非常熱情的撕開這張紙,給他畫了一張路線圖,指出「銀泰」在哪兒,張玄千感謝萬感謝的穿過那道自動門,開始了自己的冒險旅程。

    「長得真好看,個子也高,怎麼就得了神經病呢?」店長可惜的看著穿著一身道家法衣,頭戴通天冠腳踏七星履的張玄,搖了搖頭。「看樣子家境還不錯,能這麼折騰,他家裡人該多難過啊。」

    好好養大的兒子是有妄想症,還到處亂跑,誰家接受的了啊!

    張玄握著路線圖,走到了路沿上,拚命的對自己打氣。「張玄,不怕,只要穿過三條街而已!不過是一些鐵甲車,一些兩輪的代步法器而已,又不會吃人!」他閉上眼睛,不停的深呼吸,「只要……」

    滴滴叭叭!

    刺耳的喇叭聲打破了他的心理建設。

    「傻X啊!穿成這樣站在路沿急著去投胎是不是?要投胎去馬路中間站著啊!」一個騎著摩托車的青年被直愣愣站在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中間的張玄下了一跳,一聲大罵後飛速離開了他身邊。

    張玄莫名的覺得很熱,熱的都快無法呼吸了。

    身邊所有的人都穿的單薄無比,有的還穿著短裙短褲,只有他中衣直裾,頭戴道冠,腳踩皮履,一看就是走錯了地方一般。

    每個從他身邊的人都要多看上幾眼,卻沒有什麼人上來向他搭話。

    謝天謝地,也幸好是沒有上來向他搭話,免了他許多麻煩。

    萬一發現他是偷溜上來的把他丟回下界呢?

    他看著面前寬敞的筆直伸出去的大路,還有那不停穿梭的鐵甲車,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穿了過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他得蒙天君提攜才來到天上,怎能被這幾個小鐵甲車所嚇倒!仙緣他是得到了,造化還得靠他自己努力才是!

    張玄用著內家的心法,腳步輕快,從鐵甲車中走了過去。

    說來也奇怪,也許是天界的人十分善良,有些車明明快撞到他了,還是在半路上停了下來,只不過總是把頭伸出來對他吼上幾句就是了。

    怕是說的什麼不好聽的話,不過他聽不懂,倒是少了不少心理負擔。

    張玄就這麼一路小跑似的從穿流的汽車中跑到了對街,甜品店的兩個店員看到那道服男子居然是這麼「過馬路」的,心裡都後悔極了,恨不得衝出去,給他帶路才好。

    都知道腦子不太好了,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走!

    若是被車撞了,她們就耽誤一條人命了!

    張玄穿著道袍像是一陣風一樣的過了馬路,給這條路留下了一堆「傳說」。

    「你有病啊!紅燈看不見嗎?」

    「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盲目追求『個性』,穿的奇怪就算了,還在馬路中間搞起行為藝術來了!」

    「嘿,帥哥,是不是趕去片場啊?起步價十八塊,我送你去,去不去啊!喂,喂……」

    張玄歷經千難萬險,抓著那張紙問了好幾個路人,終於找到了「銀泰」的位置。

    銀泰百貨。

    銀泰花園。

    兩字之差,足以逼得張玄咬舌自盡。

    他在銀泰百貨門口繞了許久,還被好多個女仙和男仙拉著在各種奇怪的地方用一個小盒子照了半天,甚至連頭髮和衣服都被人拉扯了好多回後,有一個好心的小伙子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過去。

    「這明顯不是商場找來做活動的,沒看到人家受了多大的驚嚇嘛!別欺負老實人,走走走,說不定是群眾演員跑錯片場了!」那少年趕跑了一個抱著孩子想要塞在張玄懷裡照相的,拽著他就走。「哥們兒,你穿的太標新立異了,先找個清靜地方啊!」

    那少年也是一個COSPLAY愛好者,但從來還沒做過穿著服裝在大街上亂跑的荒唐事。他拉著張玄到了一處花壇,問他好幾個問題,也被張玄那洛陽正音的口音打敗,只好從背包裡掏出紙筆來溝通。雖然是繁體字,但經過盜版漫畫和電影荼毒的少年還是很快弄清楚了張玄要去的地方,並且搖起了頭笑話他。

    「你要去的大概是銀泰花園,也是銀泰開發的,但不是百貨商場。怎麼,你是去找導演試戲的外國人?聽說銀泰住著不少經紀人和明星呢。」少年熱心的指了指路邊停著的摩托車,「我車在那兒,我載你去得了。」

    少年的語速快的像是連珠炮,張玄皺著眉頭一句沒聽懂,這黃頭髮的少年仙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精得道,怕是在凡間待的少,寫的字也是缺胳膊斷腿的,但好歹看懂了「有車」,「去」幾個字。

    待心中一想大概是什麼意思,張玄立刻大喜過望,跟著那少年到了奇怪的法器前。

    少年先看了看張玄的帽子,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個安全帽。

    「把你帽子摘了。換這個。」

    張玄看懂了他的意思,將自己的通天冠摘下,繫在腰間,散了髮髻,戴上這頂奇怪的頭盔。

    「仙人,難不成我們要去打仗?這帽子做盔甲都綽綽有餘了。」張玄難過的晃了晃脖子,這帽子大概很久沒洗,裡面傳來一陣陣汗餿的味道。原來仙人也不是身上沒有一點異味的。

    「嘖嘖,你還是真頭髮?我還以為是假髮呢。梳那個頭很費時間吧?早知道我就不要你帶安全帽了,要是耽誤你試戲就完蛋了。」好心的少年吐了吐舌頭,讓張玄坐在自己的摩托車後面。「你跑錯了地方,一定耽誤了不少時間,我開快點,你抓緊我啊!」

    張玄不知道這少年嘰裡咕嚕說了什麼,但小踏板突然啟動起來還是讓他驚慌的抓緊了少年單薄的肩膀。

    「大哥啊,別抓我肩膀,疼啊!」那少年一邊大喊一聲,一邊轟然加速,開始駛入快車道風馳電掣了起來。

    需要二十分鐘才能到的地方,這少年十分鐘就開到了,張玄下了車的時候已經衣衫凌亂,腳步虛浮,兩個眼睛都在轉圈圈了。

    一路上無數個鐵甲車迎面撲來,驚得他眼睛都不甘睜,更何況這車子速度比馬快多了。

    作為一個騎馬都很少,大部分時間騎驢的道士,張玄坐在摩托車上,幾次都覺得自己要被甩出去了,受驚的不是一點半點。

    那少年看見張玄這幅慘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哎喲,是不是開的太快了你暈車?哎喲你這衣服亂的……」少年好心的幫張玄拍打了幾下衣服,「我糟!這衣服手感也太好了吧?什麼料子做的?真絲?雙縐?絹?要是電視劇的服裝都是你這個做工,我們也就不吐槽了,現在的影視劇服裝做的,都跟被褥面子一樣,太不講究了……」

    張玄無語地看著少年在他身上東摸西摸。

    「哎喲我糟,這是玉帶?真玉帶?你那背後的劍不是真劍吧?我擦哪個劇組這麼有錢?還是你是從哪個港澳台地區請來的華僑男明星我狗眼不識金香玉認不出來?」少年的兩眼閃閃發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塞到張玄手裡。「大哥我從小就想當演員,如今在自家的家族企業……算了也不是什麼,就是一家網咖,你們要有什麼需要找我啊,群眾演員道具場務什麼都可以……」

    張玄莫名其妙的看見自己手裡被塞了一張小紙片,見他說的慎重,也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至於他說了什麼,就更是迷糊了。

    「大哥,你大概跟我透露一下,新電影或新電視劇叫什麼名字唄?你穿的這麼好,一定是主要演員對吧?我看你這長相這氣質以後一定紅,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就當提前宣傳……」那少年一拍腦袋,「對了,我忘了你聽不懂普通話。港澳台同胞就是麻煩,說不定還是個香蕉人……」他掏出紙筆正準備寫,門口一個彪悍的保安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做什麼呢!穿著奇裝異服堵在大門口!喂,別看了,說的就是你!你帶著這個人鬼鬼祟祟在這裡幹嘛?沒事趕緊走,我們都是有監控的!」

    銀泰花園是高端小區,門口摩托車上下來兩個怪人站門口半天,裡面值守的保安自然是要出來查問一番。

    那少年被說的臉上一紅,他願意送這道士打扮的演員來也不是純粹學雷鋒做好事,一來是想看看高端小區裡是什麼樣子的,二是萬一真是個主要演員也可以結個善緣。當然,幫他的本心自然是為了幫他解圍,這個倒不摻假。他是年輕人,平日裡也還算個小老闆,自然是要面子的,被那保安一喝,不但沒退縮,反倒迎了上去。

    「這位師傅,這位大哥不知道是找銀泰花園哪位導演還是經紀人試戲的,他要找的人叫做顧卿,是個女的,麻煩你幫忙通傳一下。」

    這種高級小區門口保安都有通傳系統,所以他才有此一說。

    「顧卿小姐?可是顧卿小姐是醫生不是娛樂圈的啊。」那保安納悶地看了一眼道士打扮的青年,你別說,那站姿氣質還真不像是什麼閒雜人等。

    這銀泰花園顧卿小姐的父親也有投股參與開發,這裡離她上班的醫院又近,所以顧先生就在這裡給女兒也置辦了一套房,算是提前辦了嫁妝。難道是顧卿小姐要給什麼導演介紹整個人?

    「請問找人的那位先生叫什麼?」

    少年一拍腦袋,跑到張玄那便在紙上寫了起來,隨後對著保安叫了一聲。「你就說是張玄,一說顧卿小姐就知道了!」

    保安半信半疑的跑到保安室,按響了2402的室內對講系統。

    沒一會兒,顧卿的聲音從機器裡傳了出來,惹得張玄向那邊看了過去。

    「你好,是樓下有我的包裹嗎?」

    「不是的,顧卿小姐,有個叫做張玄的……看起來像是道士?自稱是演員,來試戲的,請問放不放他進去?」

    「咦?咦咦咦咦咦?張玄?道士?師傅你沒看錯嗎?」

    「……是打扮成道士沒錯,而且旁邊還跟著一個黃頭髮的小伙子,我看他們打扮的很可疑……」

    「不不不,是我朋友,真是演員,師傅你讓他們進來……算了,我下去一趟!你讓張玄等著,我馬上下樓!」

    張玄看著自動在噴出水的噴泉,噴泉的上方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小仙童在吹著喇叭,裡面的水像是源源不斷似的,不停的噴出來,卻看不出除了下面的水槽,還有哪裡有水源。

    門口的拱形大門高的讓他必須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到底是如何將石頭堆到那麼高的呢?以那種重量,地面不會塌陷下去嗎?

    還有那些樓……

    那些從天上飛過的鐵鳥……

    他心裡的震撼無以言表,而更多的是一種無法適應的惶恐。

    難怪仙人要清淨無懼,超脫塵世才能飛昇。到了這般的地方,若是個凡人,不被嚇死,也要被鐵甲車給撞死了。

    難道要先修成不死不滅之身才能穿過這些馬路?

    還有這沿路豎起來的柱子,莫非也是一種法器?頂上的看起來像是琉璃燈罩,可又不像是琉璃,又是何物?

    張玄在那裡胡思亂想著,穿著一身棉布家居服的顧卿踩著一雙花園鞋就跑了下來,待衝到門口看到站著的正是張玄,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

    張玄居然也來了!

    她已經清醒了五天了,張玄到底是什麼時候到的?他難道在外面晃蕩了五天?

    還有……他怎麼一副慘遭蹂躪又受驚過度的樣子?衣服散成這樣,連頭髮都是亂七八糟飄散著的……

    顧卿將目光移到旁邊的黃毛少年身上。她忍不住想偏了。

    話說這邊的張玄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幾乎是喜極而泣地奔了過去,一把跪倒在顧卿腳下抱住她的大腿。

    「天君,我總算找到你了!讓貧道找的好苦啊……」

    只留下呆若木雞的黃毛少年和保安師傅並肩而立,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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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花木蘭明日開坑,這邊番外不停!

    小劇場:

    顧卿帶著張玄回家,黃毛少年失望的看著張玄的背影。

    張玄走了幾步,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珮。

    張玄:這位仙人,謝謝你給小道帶路,只是小道沒有上界的錢,這枚玉珮,就當小道的謝禮。你的紙片我會留著,等小道熟悉了天界,必定登門道謝。

    黃毛少年迷迷糊糊的收下了來自大楚的美玉。

    黃毛少年:……不會是道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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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2:10
第256章 張玄x顧卿的日常(二)
  
  「天君……我內急……」張玄跟著顧卿坐著會動的鐵櫃子進了顧家,立刻迫不及待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其實他早就想解決個人問題了,無奈一路上他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方便」。

    地上太乾淨,幾乎沒有林蔭,到處都是女人……

    沒習慣隨地大小X的張玄憋得很可憐。

    更別說這一路那黃毛仙人的法器那麼快,顛的都快尿了好嗎!

    不是嚇尿了,是真要尿了!

    顧卿聽到張玄的要求,默默的領著他去了洗手間,一指馬桶。

    「掀開上面的蓋子,朝水裡尿完,然後按住側面的鐵按鈕沖一下,再放下蓋子。」

    這公寓一直是她獨居,她父母都住在老城區,所以這馬桶墊圈一年到頭都是放下來的,現在家裡進了個男人,一定要吩咐他把墊圈掀起來再方便。不然以後她就倒霉了。

    顧卿吩咐完,就體貼的關上門出去了。

    內急的張玄在洗手間裡研究了半天,終於伸出手去……

    把水箱頂蓋掀開了。

    ……

    天君,這麼高,貧道尿不到啊……

    張玄掙扎了一會兒,羞恥的爬上馬桶圈,以站梅花樁扎馬步的姿勢顫巍巍的站好,對著水箱裡方便了一下,又輕輕跳下馬桶。他輕輕合上蓋子,還研究了半天女人該怎麼方便。

    難不成天君都是用飛起來的,所以他這凡人才得扎馬步?

    這水這麼乾淨,為何……

    實在是好可惜。

    罷了,天君怎麼吩咐就怎麼來吧。

    張玄彎腰把手伸進坐便器的水裡淨好手,再按動旁邊的按鈕。

    刷拉拉……

    水流震動湧出的聲音嚇了張玄一大跳,幾乎是三兩步的要逃出洗手間去。

    他學著顧卿的樣子轉動了一下門把手,輕鬆的出了門。

    謝天謝地,天君家的廁房不是那吃食店的透明門!否則他要臉紅而死了!

    廚房裡,顧卿正在下著泡麵。作為一個習慣了加班、兩餐都在醫院的醫生,顧卿的冰箱裡沒有什麼吃的,櫥櫃裡倒是還有不少泡麵。

    方便麵雖然沒啥營養,但煮起來卻是超香,張玄一出門就聞到一股勾的人食指大動的香味,肚子裡也咕嚕嚕叫了起來。

    「餓了吧?真不好意思,你遠道而來,又幫著我回家,我就只有方便麵款待你。等晚餐我帶你出去吃好的,現在先湊活一下。」顧卿手腳利落的撈起麵,放到張玄面前。「紅燒牛肉麵,不辣,吃吃看。」

    張玄道了謝,接過筷子,輕輕吃了一口,濃郁的香味侵入他的味蕾,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好鹹。看來天界的鹽不值錢的緊。』

    大楚的食物以蒸煮為主,也有炒、炸、燴的,但很少味道這麼重。現代人已經經過了地溝油、各種重鹽重油的考驗,這讓可憐的張玄幾乎是食不下嚥的吃下了這碗奇怪的麵。

    顧卿看到張玄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覺得方便麵好吃,她在古代也吃好的吃慣了,不過自己這邊本尊的身體倒是還挺能接受垃圾食品的,倒沒有張玄這麼直觀的難過。

    見張玄吃完,顧卿領著他去廚房,教他如何打開水龍頭,哪邊是熱水哪邊是冷水,又遞上一塊毛巾,簡直跟老媽子沒有區別。

    大楚講究點的人家飯後都要漱口揩臉,顧卿自然不會讓張玄邋裡邋遢受委屈。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什麼事情才會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的,但一個古代人乍來現代一定比她穿到古代還害怕,尤其是她是魂穿張玄是真身穿,更是可以想像他有多麼惶恐。

    能不戳他痛處的照顧好他,已經是顧卿能做到的極致了。

    「真是多謝天君指引之恩,我方才在外面一路找來,真是惶惶不可天日,只覺得天上地下,簡直就和做夢一般……不,即使讓我做夢,我也夢不到這麼奇怪的法器……」

    「我在大楚能回家,全靠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如今你來了,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顧卿嘴裡這麼說,心裡卻苦惱的想著該怎麼辦,她手續都做了一半了,就等著明年出國呢。現在張玄來了,出於道義,她實在不應該把他留在這裡然後自己出國。可是不出國吧,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學習機會……

    做人要有良心,出國機會還能有,把張玄一個人丟在這裡,死在屋子裡都沒人知道,還是算了吧。

    顧卿只是掙扎了一會兒,立刻就打消了主意。

    「張道長,你也別喊我天君了,這裡沒人這麼喊的。你喊我的名字顧卿即可,我也喊你張玄,如何?」顧卿用著大楚的官話和張玄溝通著。「我們這裡用的是北方話,你語言不通,還得和我學一陣才能自己出門。」

    張玄點了點頭。「入鄉隨俗,我聽你的,天……顧卿。」

    張玄用這麼黝黑純潔的眸子盯著自己喊出她的名字,顧卿不知道為什麼臉紅了紅。

    也許是當邱老太君慣了,她早就習慣了以晚輩的眼光對待張玄,待他跟孫子輩似的。可他一說「顧卿」,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張玄,你今年多大?怕是有三十四五了吧?」

    「我今年三十有五了。」

    ……

    「果然是龍虎山有特別的方法嗎?上次張璇璣道長說教我的養顏之術……」顧卿閃著大眼睛期待的看著張玄。當時他們怎麼說的來著?她死活記不住了!邱老太君當多了,都快忘了這些養顏之術有啥用了!

    「您要學?我可以教您,不過是些吐納的法子。」張玄已經注意到街上的仙人有老有少,怕是有些人喜歡年輕的臉,有些人喜歡年老的。顧天也許是少年得道,所以一直是年輕女子的樣子。但他需時刻謹記顧天君是得道之人,年紀怕是能做他多少代的祖母了,不可放肆。

    「你在這比我還大八歲呢,你就別用『您』了。」顧卿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我們這裡很少對年輕人這樣用詞的。」

    「我給你量下身材,出去給你換套衣服。我們現在沒人這麼穿的,你現在穿這個也太熱。」

    張玄「送神」的時候是初冬,現在N市還是夏末呢,穿這樣……也虧他是修道之人,定性好忍耐力強。

    換她,肯定當街撕衣了。

    顧卿把房間裡的空調開開,囑咐他不要亂跑,又從房間裡找出淘寶購物必備的皮捲尺,讓他站起身來。

    「靠牆站,對,站好別動。」顧卿站到張玄面前,踮起腳尖。

    張玄臉紅紅的靠著門,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天君」溫柔的站在他的面前,為他忙東忙西。

    她比大楚的女子要大方自在的多,即使貼的如此之近,也不以為意。在這狹小的門邊,踮著腳尖的顧卿讓張玄產生了一種很特異的感覺。因為顧卿比他要矮,所以他只能微微低著頭,才能看到她。

    「別低頭,萬一衣服買小了我還要再跑一趟換。」顧卿把手中的的皮捲尺遞給他,「你先拿一下,我記個身高。」

    張玄呆呼呼的接過了顧卿遞過來的捲尺。

    她的手很白皙,手指細長。

    顧卿在門框上用直接劃了一道印子,讓張玄離開,從他手掌裡抓走皮尺量了起來。

    「一米七六……」顧卿點了點頭,「在大楚男人裡算高的。擱我們這也是標準身材。」

    不知為何,張玄鬆了口氣,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就和被主人誇獎「你很好」一般的寵物一般呢,他是怎麼了?

    張玄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羞恥。

    顧卿讓張玄張開手臂,伸手用皮尺去量他的胸圍。

    他見到幾乎是要撲到他懷裡的顧卿,往後猛然退了幾步,後腦勺直接撞到了門框上。

    他摸著後腦勺發出一聲呻吟,顧卿也傻了,她承認她這麼做有些逗弄張玄的意思,畢竟張玄一看就是標準身材,上衣買175∕95A的絕對能穿。但她不知道張玄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怎麼了?我就量個胸圍,你沒被裁縫量過身材嗎?」

    『因為這和擁抱沒兩樣了啊!』張玄慌得一身冷傲的氣質都掉成了渣,雖然本來就沒剩多少了,如今更是少的可憐。『而且我從來沒被女裁縫量過身材!』

    「不行你閉上眼睛吧。這才是胸圍你就害羞成這樣,還要量腰圍和臀圍怎麼辦!」顧卿被全身散發出「冷艷受」氣質的張玄弄的「狂性大發」,惡劣地笑了起來,「腰圍和臀圍量不好,褲子買了也穿不得喲!」

    青年,我是不會告訴你有一種東西叫鬆緊帶的!

    哇哈哈哈哈!

    「臀臀臀臀……臀什麼?」張玄嚥了一口口水。

    天君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怎麼他就是不明白呢?

    褲子不就是用褲腰帶一圈就可以穿了嗎?他還有玉帶束腰呢!

    「我們這可不是長袍大褂,衣服都是很貼身的。你閉上眼睛就是。」顧卿爽朗的笑著,抖動著手中的捲尺。

    張玄看了一眼抖動著皮捲尺的顧卿,覺得那根細如手指的皮尺猶如皮鞭一般,他心中七上八下的閉上了眼,任由顧卿施為了。

    顧卿上前一步,很認真(真的!)的給張玄量起了腰圍和臀圍,當她的手接觸到張玄的臀部區域時,她明顯的感覺到張玄劇烈的抖了一抖。

    『我家師弟為了《龍虎經》能大成,固本培元一直要保持元陽不洩……』她想起張玄的師弟寇麒和邱老太君說過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一本正經(真的!)的給張玄量著身材的顧卿,臉也紅了。

    果然是跟小孩子相處的多了,已經無法正常的看待男人了嗎?

    一想就想到元陽什麼的……

    「量好啦,我去給你買衣服去啦!」顧卿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衝進房間隨便套了身外出服,拿了錢包就開門出去了。

    張玄只覺得一股溫軟的氣息貼到了他的身前,可能是雙臂的存在環住了他的腰和臀部,然後他就可恥的全身緊繃了起來。

    他接觸的最多的三個女性,一個是比他大二十多歲的師姐,一個是邱老太君,然後就是一年回去看望一次的娘。換句話說,都是老太婆。

    被年輕女人環住腰什麼的,即使知道是量身材,即使知道那是天君,他還是由衷的覺得十分羞蘞。

    張玄被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感覺隨著顧卿的離開,這屋子變成了一個牢獄一般的存在,連白色的牆壁看起來都是那麼壓抑。他對著牆上自己在走的圓形法器,安靜地發起了呆。

    張玄從小在龍虎山聽著眾多前輩飛昇的故事長大,一心就想著要飛昇上界,做一個逍遙無憂,不死不滅的仙人。可如今他真上了天,卻發現天界除了法器特別多,人特別多,似乎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

    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文字口音,沒有什麼是和大楚類似的。若不是都還是人形,即使是黃毛、紅毛、貓耳,看起來也都像是人類,而不是什麼草木妖怪,張玄真的會以為自己到了「妖界」,而不是天界。

    這和他想像中他登入南天門,仙樂齊鳴,天女散花的景象差的太遠。

    遠到他都想要哭了。

    張玄呆呆坐了一會兒,滿室的寂寥更讓他心中難過,並且焦躁的想要大吼大叫。

    最後他只好站了起來,端起面前吃剩的方便麵碗,如慷慨赴死般喝完了麵湯,走到流理台前打開了水龍頭……

    抓起一塊白色的布洗起碗來。

    天界這麼方便,可還是要吃飯洗碗的嘛。

    就是不知道仙人們要不要洗碗洗盤子的,若是要,即使他是凡人,也餓不死了。

    天君若是不嫌棄,他也可以給天君做飯。

    這什麼麵條,鹽忒多了,味道也沖,麵條還不勁道,又細又捲,不如自己手擀的麵。

    天君……天君不會給他買那個露出腿的褲子來吧?

    ……他雖沒有腿毛,可是露出腿走在街上,還是接受不能啊!

    張玄洗完了盤子,順手洗了把手,就呆愣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這是天君的府邸,他不敢造次,只好挪步走到客廳的落地窗戶旁邊,往下面看去。

    他從小就想要成仙,而他認為仙人在天上居住,一定就是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所以他經常爬到山頂往下看,就是擔心自己能的能「飛」了,反倒恐高不敢飛怎麼辦。

    張玄並不恐高,他更喜歡這種凌空的感覺。所以他打開了窗戶,爬到窗台上,坐了上去。

    高樓中的風特別大,他必須保持抓著窗台的姿勢才不會被吹走。他如今內丹已成,力氣和輕身功夫都已經有了一定造詣,雖然風大,但並沒有什麼危險。

    道家說天界有三十六重天,每個仙人住在不同的高度,在那鐵櫃子裡天君說自己住24層,想來這位「顧卿天君」乃是第二十四重天的仙人了。

    不知頂上的仙人們,到底是什麼模樣。

    張玄就這麼坐在窗台上幽幽的想著,不時看看樓下的景觀,遠處的湖水像是一面鏡子,看起來分外小,小到能伸手托起一樣。

    張玄被誘惑般鬆開一隻手,準備伸出去……

    「你小子幹什麼!24層玩『升仙』啊!穿的是什麼鬼衣服!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要命了嗎!要找刺激去找女朋友,玩什麼跳樓啊!」

    張玄只是伸手探探湖景,被隔壁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沒站穩掉了下去。

    他尚未害怕,隔壁的住戶已經嚇得大叫起來。「你你你給我抓住了!快進屋啊!」

    隔壁2404的住戶是個非常紅的編劇,現在正在窗邊遠眺,順便休息休息眼睛,一轉頭看到隔壁伸出一隻胳膊來,還是寬袍大袖,先是以為隔壁遭了賊,後又覺得是白日見鬼,最後見那手指並不透明,才壯著膽子伸出頭去一看。

    這一看,嚇得她要死。

    有人要跳樓!穿著道士裝跳樓!他不會中封建迷信的毒太深,以為穿著這身跳樓就能上天吧!

    張玄被這帶著眼鏡的中年女人一鬧,什麼觀景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冷淡地看了一眼那大呼小叫的女仙人,從窗台上輕盈的跳進了屋子。

    只在那住戶的眼裡留下道袍後擺一閃而過的影子,證明他曾經在窗台上坐過。

    雖然是怪人,但看起來不像是要尋死,倒像是什麼演員在找靈感的樣子。

    這個小區有不少演員,有時候為了入戲,穿著奇裝異服在樓下花園裡亂晃都是有的,她不該那麼大驚小怪的,萬一真把他嚇得掉下去了……她一陣後怕。不過長得這麼有特點,氣質又冷冽不俗的男演員,她應該有印象才對啊?她可是國內最頂尖的古裝戲編劇和製作人!

    難道是外國華僑回國發展的?那個演藝公司新簽的新人?

    女編劇被剛才那一嚇,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原本寫劇本寫的是昏昏欲睡,拜他所賜,頭也不暈了,人也不犯困了,靈感突現,腦袋清明,立刻跑回桌邊寫寫畫畫了起來。

    就在新寫的劇本《花木蘭》裡添個道士吧!

    張玄謹記著不給顧卿惹麻煩,所以那帶著眼鏡的不知道什麼種族的女仙一叫,他就立刻回了屋子。

    她叫他不要隨便「升仙」,也許在窗口意圖上升或下降都是不被允許的吧。

    希望不要給天君惹麻煩。

    張玄在屋子裡晃了晃,對那會冒出冷氣的櫃子十分好奇,站在原地摸了摸櫃式空調的扇葉,又在那能把自己照的纖毫畢現的鏡子面前整理了下衣衫,戴好了髮冠。

    天界的鏡子簡直能懾人心魄,幸虧他一直鍛煉心性,才能在這種鏡子面前若無其事的整理衣冠。

    只是把自己看的這麼清楚,真是有些彆扭。

    張玄在屋子裡度過了難熬的一個小時後,終於聽到了門被轉動的聲音。

    拎著幾個袋子的顧卿走了進來,彷彿從室外帶來了明媚的陽光一般,那道身影讓他忍不住鼻內一酸,刺的他眼淚都要下來了。

    嗯嗯嗯,一定是天君的法力驚人,感染的他這個凡夫俗子也動容了。

    「等急了吧?我也很少去男裝區,和店裡的銷售員說的時間長了點。」顧卿放下紙袋,沒說自己覺得給張玄穿超市的阿爸裝太糟蹋,所以跑去附近的百貨公司買了些做工考究點的牌子。就是不知道她爸會不會閒來無事查這張副卡的賬單,她可沒錢買這些高級貨,都刷的是她老爹專門給她辦的信用卡。她以前都很乖,沒有亂買過東西,應該不會吧……

    「你把衣服換下來吧。」顧卿沒再多想,隨手拿起裡面一包東西,「新買的貼身衣服不能直接穿,你先把外面的大衫換了,我的洗衣機有烘乾功能,等晚上你洗過澡就能穿新的了。」

    張玄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一堆衣衫,又給顧卿推進了客房,迷迷糊糊的脫起了身上的衣服。

    等他脫到只剩中衣,才想起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他面露難色的在一堆衣服裡挑挑揀揀,竟分不出哪些是穿在外面的,哪些是穿在裡面的。

    他的中衣寬大,也套不進這些奇怪的衣服。所以他扭開了房門,伸出頭去。

    「天君,呃……顧卿,這些衣服,究竟該如何穿戴?」

    顧卿正把男士內內和睡衣丟到滾筒洗衣機裡,聞言一愣。

    不是吧?還要貼身肉搏教穿衣?!她低下頭看看手中的內內。她倒是沒問題啦……可張玄會不會羞的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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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相應各位號召,張玄多出場幾次。

    花木蘭已經放出正章,入V前日更一章,入V後和這本一樣日更一萬+,請各位收藏評論包養之,謝謝。你們前期支持的數據對我很重要!

    小劇場:

    閒來無事的顧爸爸查了下信用卡。

    男式針織衫?男式西褲?42碼皮鞋?男睡衣……

    男內內?!

    顧爸爸石化ING……

    乖女兒,你不會包養了個男人在家吧!

    顧卿:阿嚏!

    張玄: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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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20:02:27
第257章 張玄X顧卿的日常(三)
   
顧卿站在門邊指導,很快張玄就把所有衣服都換上了。這其中多虧張玄學習顧卿的「神仙裝束」學習的很徹底,張玄居然是有穿內內的,而且是四角的那種。

    顧卿給張玄買的衣服是屬於正裝偏休閒一類的,他身材很好,穿起來後看的顧卿眼前一亮,便叫張玄把頭髮散掉,給他紮了一個古代俠士一樣的頭髮,高高的束起來放在腦後。

    張玄看著顧卿跑前跑後忙活,心裡面非常過意不去。

    他先前以為天上的仙人都是有仙僕伺候的,所以在顧卿說出「銀泰花園」的時候,他還以為天界有一個叫銀泰的花園全是顧卿的住處。而現在,從隔壁的中年女人到上樓時見到的各色人等都提醒他,這個叫銀泰的花園是由許多仙人一起住的。

    也許顧卿天君在天界的地位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高,也許「天梁」也不過是個小仙,但正因為如此,這位天君因為在凡間受過一個道士的幫助,就如此熱心幫助與他,更凸顯了她是個好人(也許是好仙?)這一事實。

    「好了,張道長這麼一看真是帥的不得了啊!」顧卿笑嘻嘻的繞了張玄一圈,「我帶你出去逛逛,順便吃晚飯。」

    現代和大楚差的太多,也不知道張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只能讓他先適應現代的生活,在想其他法子了。這畢竟不是他所呆的大楚,就算再好,也冒充不了「天界」。

    顧卿帶著張玄出了門,逕直走到電梯間,為了確保個人隱私,但即便如此,這小區是一梯一戶的,在樓下入戶大堂裡張玄還是被一個中年女人叫住了。

    顧卿見隔壁那位久負盛名的何大編劇跑了過來,和張玄一樣愣了一下。

    聽說她還是製作人,難不成看上張玄,想請他拍電視劇?

    「這位先生!」女編劇正好也下樓覓食,見到那個演員一樣的男青年換了一身正常裝束下樓,立刻跑了過來。「咦?頭髮是真的?哦這不是重點……」

    「這位先生,在24層樓上找靈感是很危險的!雖然我能理解你這種行為,但你考慮過若是其他人目睹有人從24樓掉下去會有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嗎?希望你下次不要這麼做了!」

    女編劇是由衷的勸說著這個年輕人不要犯傻的。

    她今年已經四十有餘,也是從每天坐上十個小時一個月卻賺不到兩千塊的寫手一路走過來,才爬到現在的位子的。在這十幾年中,她見過不少年輕又有前途的男明星因為演戲陷得太深出事的事情。

    遠的不說,就在前年,她認識的一個男明星去拍電影,因為要演一個吸毒過度的墮落青年,實在找不到感覺真去吸毒,卻真的吸過度猝死了,這件事一下子成為各大新聞的頭條,那部港片也因為這件事沒有通過國內的審查,沒有在國內上映,那個男明星的死更是讓她惋惜了好久,因為他出道的那部電視劇正是她的劇本,對他一直很看好。

    如今見到一個各方面條件更高於那個男明星的年輕人,居然用靠這種不靠譜方式找尋靈感,怎能讓她不在意?她彷彿看見了前年去世的那個男明星影子,所以一向不管閒事的她還是做起了這種討人厭的事情。

    (喂喂喂,大姐你想的太多了)

    女編劇說話的語速很快,語氣也很嚴厲,內容更是中肯,但問題是……

    張玄聽不大明白。

    「她在說什麼?好像說不要讓我做什麼?」

    顧卿則是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張玄。

    現代讓他這麼害怕嗎?她出去買衣服的時候,他竟然想要跳樓?

    張玄難道以為從24樓跳下去就真的會回到大楚嗎?就和她一開始總是想要尋死那樣?

    「她沒說什麼,她說你不應該站在高處,那很危險。」顧卿拍了拍張玄的手,扭頭和何編劇說:「何姐,是他莽撞了,我會讓他注意的。」

    「你朋友?」何編劇指了指張玄,「河南人?」聽起來有些像河南話。

    「不是,呃,也算?」顧卿記得張玄是張衡之後,南陽人士,南陽不就在河南嗎?

    「小顧啊,平日裡看你也是穩重孩子,找個男朋友怎麼這麼輕浮!你一定要看好他了!要死也別死在你公寓裡!」何編劇是刀子嘴豆腐心,反覆叮囑幾句要她照顧好演員男朋友的心理狀況後就離開了入戶大堂。

    只剩下一頭霧水的張玄和滿心躊躇的顧卿。

    晚上顧卿請張玄吃的是粵菜,粵菜較為清淡又不偏甜,似乎對了張玄的胃口,吃起來明顯比中午香甜多了。

    「張玄,你有沒有想過回去?」顧卿狀似不經意的問起。

    張玄夾著佛手排骨的筷子一頓,頓時覺得連眼前的美食都讓他食不下嚥了。

    「顧卿是覺得我在這裡很不方便嗎?」張玄把筷子收回,正襟危坐,十分認真的問起顧卿。「其實我可以回去的。」

    「你在這裡我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我怕你不方便。咦,你剛才說麼?」顧卿半天才抓到重點,「你說你可以回去?」

    「嗯,我是偷天換日來的,只要出現天狗食日的現象,我就能回去。」張玄有些難過的說道,「可是這裡都看不到星星,我根本預測不到天狗何時食日……」

    他們用餐的是一處空中餐廳,可以眺望整個城市,如今城市裡華燈初上,美的好似仙境,可是天上卻沒有幾顆星子。

    「城市光害這麼嚴重,你看不到星星的啦!」顧卿搖了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百度界面。「我們這裡和大楚一樣,也有欽天監一樣的衙門,叫做天文台和氣象局,日食何時發生都有記錄……」

    張玄的臉黯了一黯。

    連觀星的能力他都沒用了嗎?難不成真要給仙人們刷盤子?

    是了,神仙觀星和曆法一定比凡人更厲害啊,他怎麼會覺得自己還能在這裡觀星呢?

    說不定天上的星子都是被仙人摘走的。

    顧卿搜索了一下,「最近的一次日全食是……2034年???還有二十年???」

    可憐的張玄啊!

    顧卿一臉同情的抬起頭看向張玄,「張玄,我不得不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必須在我們這地方滯留二十年才能回家了。」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那我回大楚時,豈不是已經……」張玄不願再想了。

    顧卿僵住了。她確實忘了或者說沒注意到兩地的時差問題。她剛穿成邱老太君的時候,明明穿了七八年,可是只是在醫院裡昏迷了一個星期而已。而後穿回去幾次,時間跨度雖大,但是不過是一晝而已,說不定兩地時空是完全不對等的。張玄若是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裡,一回去大楚卻發現那邊也發展到現代化的時候了該怎麼辦?再重新適應一次嗎?

    「這可怎麼辦……你既沒有身份證也沒有戶口,現在買個火車票都要身份證……」顧卿趴在桌子上,「難不成要去找穆蘭幫忙?她家全家倒是都在公安系統。可是拿這事去求她好尷尬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以權謀私什麼的……」她肯定好友肯定會幫她,但她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若是被有心人查出什麼不對,不是害了好朋友嗎?

    「你是說我沒有此地的仙籍嗎?」張玄抿了抿唇,「是因為我沒有通過正常的方法飛昇天界,所以我不能算數是嗎?」

    「是,你沒有經過『投胎』這一『正常的方法』進入我們的世界,所以現在你是華麗麗的黑戶。」顧卿撓了撓臉,「沒身份證很麻煩,若是要工作什麼的都要身份證。不過沒有的話也沒什麼……」

    當個體小老闆就不需要身份證,頂多她註冊該註冊的東西就是了。

    就憑他這三十五歲看起來還像二十七八的臉,賣東西肯定能騙許多小姑娘。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性樂觀的顧卿和張玄大致說了一下這個世界的天文台和氣象局是幹什麼的,因為涉及到他最擅長的領域,張玄聽得很仔細,待聽到顧卿答應他明日就帶他去N市外的某天文台看看天象,更是滿足的笑了起來。

    張玄的笑容晃得布菜上來的服務員好險看岔了神,摔了盤子。

    一時間,顧卿的虛榮心高漲到爆棚的地步。

    雖然張玄不是她的男朋友,可這麼帥的男人和她一起吃飯,再看看整個餐廳女人不時偷偷看過來的眼神,顧卿整個進餐的過程都保持著愉悅的心情。

    她顧卿雖然是個大齡剩女,但架不住有奇遇啊!

    啊哈哈哈!

    吃過飯的顧卿帶著張玄在城市裡隨意晃了晃,告訴他一些常識,張玄雖然聽得模模糊糊的,但記得卻很清楚。他自從金丹大成後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很多東西雖不理解,死記硬背卻是可以的。

    他在最繁華的路段曾經張開過一次天眼,卻發現許多人滿身黑氣,和身邊顧卿渾身金光的樣子產生了強烈的對比,驚得他趕緊關閉了天眼。

    此地不是天界嗎?

    為何仙人沒有功德金光,卻都是滿身戾氣?

    還是說他飛昇錯了地方!!!

    張玄開始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仙人有五德,五德不全則無法超脫,他們這些道士修的德行也是這五德,若是說顧卿是天梁星得道成仙沒有五德還能理解,可滿街難不成都是像他一般混上來的不成?

    張玄就這麼頭暈腦脹的跟著顧卿回了家,又迷迷糊糊的走到衛生間,準備如廁。因為他心思很亂,所以甚至忘了關門。就在他打開水槽箱,跳上馬桶墊圈開始方便的時候,顧卿正好從櫃子裡翻出幾條乾淨的毛巾走了過來。

    「還好穆蘭經常到我家住,否則我還真不一定買新毛巾儲備在家裡,你晚上就用這個……啊啊啊啊啊啊!張玄你在對我的馬桶做什麼!」

    張玄渾渾噩噩的腦袋因為顧卿這「當頭一喝」立刻清醒,當意識到自己如廁被顧卿看了個正著的時候,張玄嚇得往後仰倒,眼看著就要摔下馬桶。

    顧卿丟掉手中的毛巾去接他,這廁所的地磚硬的很,可不是房間裡鋪著地毯的地板,摔下來非頭破血流不可!

    張玄踉蹌了幾下後條件反射的使出在龍虎山上騰躍的輕身功夫,在半空中扭動了幾下,穩穩的在馬桶上金雞獨立的站住了。只可惜沒有掌聲,因為顧卿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此時的情形是,張玄面對顧卿的方向金雞獨立的站在馬桶墊圈上,顧卿保持雙手去撐住張玄的姿勢向前飛撲,馬桶位置比顧卿要高一大截,所以結果是……

    顧卿眼前出現了一個被和諧後一定馬賽克不能說的東西特寫。

    ……

    ……

    ……

    她看到什麼了?!

    這次換成顧卿被嚇得後退幾步,一屁股坐下了。

    我的媽媽誒,我可是兒科醫生,不是泌尿科的!

    小象和大象實在差太多了!

    顧卿掉頭就跑了。

    張玄等顧卿跑掉以後才意識到自己保持褲子半褪的姿勢金雞獨立有多蠢。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傻的張玄一腳踩空,兩條腿落進了馬桶裡,狼狽的不能再狼狽。

    新買的衣服濕了,馬桶君這個可憐蛋都快被張玄玩壞了,顧卿和張玄也離被老天爺玩壞就差臨門一腳。

    兩個逗逼碰撞在一起,產生的全是驚嚇,沒有半點驚喜。

    至少正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顧卿進了自己房間,摔上門開始暗搓搓的在心裡回放剛才的那一幕,一面羞窘的跳到床上胡亂的揉著被子和枕頭之類所有能胡亂捏的東西,一面又覺得張玄實在傻的可以,傻的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對!

    他剛才上廁所為什麼要上她的馬桶圈扎馬步!

    他到底在幹什麼!馬桶水槽箱蓋子也在地上!

    她中午明明教他怎麼上廁所了啊!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好像是……

    「掀開上面的蓋子,朝水裡尿完,然後按住側面的鐵按鈕沖一下,再放下蓋子。」

    天啊!

    他不會覺得她讓他掀開的是水箱蓋吧!

    那她的水箱裡全是……

    顧卿的臉綠了。

    這不是最嚴重的!

    張玄今天有沒有大號過啊?

    有沒有啊?

    應該沒有吧?

    顧卿想像著張玄扎馬步嗯嗯什麼的……

    綠臉變黑臉了。

    簡直是細思恐極!

    當下顧卿也顧不得害羞了,立刻衝到廁所那邊去看自己的馬桶。

    此時張玄一身是水,萬分狼狽的靠在牆上,完全不想出去。

    他都不知道天君會如何看待於他。雖然說天君是自己突然進來的,但他確實如廁沒關門,而且還做出那等羞人的……

    羞人的……

    羞人的……

    他連想像都不願意想,直接腦袋一片空白了好嘛!

    「張玄張玄,你好了沒有!」顧卿在門口先喊上幾聲。

    張玄恨不得將臉埋入牆內,扒著牆壁不願意出聲。他自己和自己槓上了。

    顧卿怕張玄羞愧的咬舌自盡(他真做的到!),連忙推開門,就見到小媳婦一樣站在牆角淋浴房邊不說話的張玄。她也顧不得張玄會不會把自己一頭撞死了,指著馬桶水箱說:「你只方便了噓噓,沒有嗯嗯對吧?」

    張玄是背對著顧卿的,但顧卿看到他的耳根子都紅了,顧卿等了片刻,好像見到他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鬆了口氣,先按動按鈕把水箱裡所有的水全部放掉,這才上前掰過他的臉,打開馬桶水箱讓他看。

    「你看,這沖馬桶的水是來自於水箱的,所以……」

    張玄此刻真的已經決定撞牆自盡了。

    「所以……你要掀開的是馬桶蓋子和馬桶墊圈。」顧卿一一示範,「然後如廁時方便到這裡……」顧卿指了指馬桶內圈。

    「若是嗯嗯呢,就放下馬桶墊,像這樣坐著方便,和我們的恭桶一樣……」顧卿親自坐在馬桶墊圈上示範。

    張玄木著臉,眼睛裡沒有了一點神采。他已經瀕臨斷片了。

    「我……我在那裡洗手。因為我見內中的水十分潔淨……」

    呃……顧卿不知道該安慰,還是該說些什麼。是她的錯,她應該好好教他,而不應該覺得張玄悟性十分高超,所以一定聽得懂的。以後她要吸取今日的教訓,好好教他如何生活。

    二十年呢,二十年……

    簡直和養兒子沒什麼區別了。

    難不成她在古代養完孫子,到了現代又要養兒子?

    她的人生就是一部無窮無止的養成遊戲嗎?

    這是要孤獨終生的節奏啊!

    不對!

    好像有什麼她忘了的事……

    天啊!

    張玄今日如廁完以後給她洗碗了!

    洗碗了!

    用馬桶裡的水洗完手後去洗碗了!

    有點潔癖的顧卿哀嚎一聲,奔出廁所,往廚房奔去。

    她家的碗都是一樣的,她不記得中午用的是哪個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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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兩個逗逼碰撞在一起,產生的全是驚嚇,沒有半點驚喜。

    至少正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作者:(大笑)寫張玄篇從頭笑到尾,寫的巨帶感怎麼辦!我一定不是正常人啦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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