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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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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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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15:29: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章  請

短短的時間內,榮華、榮盛等人的心情可算是一波三折了,開始看到蘇唐展開狂攻,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他們感到很興奮。緊接著,那懷恩釋放出的氣息暴漲,反敗為勝,攻得蘇唐連連后退,他們緊張到了極點,如果走出去,他們也算是高高在上的大修行者了,但在這里,他們的生死只能由人抉擇。

最后,蘇唐釋放出奇特的光柱,奇跡般的扭轉了占據,又讓他們長長松了一口氣。

懷恩臉色灰敗,就在接連不斷地后跌中,他突然爆發出怒吼聲,與此同時,他的護體神念猛地膨脹開,凝成一道比他的身形略大出幾圈的光影,下一刻,他慢慢舉起了大橫刀。

那光影便是法種,如果懷恩能突破大圣境,那么他必然能擁有法相。

懷恩的相貌在快速衰老著,他的胡須在一點點長出來,顏色由漆黑轉為斑白,最后又變成雪白,臉上的皺紋在不停的加深、加密,腰部慢慢變得佝僂了

蘇唐接連揮出幾掌,釋放出的魔之光接連轟擊在懷恩的光影上,光影在劇烈搖曳著,但沒有潰滅。

“呵呵……要拼命了?”蘇唐露出微笑,他能感應到,懷恩的氣息正在瘋狂增長著,而且似乎沒有極限。

“死”懷恩用一個字做出回答,他已經把輪回真解百余息的持續時間大幅縮短了,這樣可以⊥他的戰斗力達到最大化,而且也不再懼怕普通意義上的攻擊,不過,如果在三、四息的時間內依然無法擊倒蘇唐,他的修行便走到了盡頭。

大橫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達數百米的光幕,聲勢極為驚人,似乎要把整片天地也劈成兩半。

蘇唐釋放出魔之翼,身形無需借力,陡然拔起在空中,向一處山峰落去。

懷恩的身形象一顆炮彈般射了出去,在這剎那間,他的速度甚至凌駕在蘇唐之上,刀光再現,刀勢兇猛到了極點,恍若要把蘇唐連同那座山峰全部劈開

釋放輪回真解,已經等于壓榨出所有的生命力了,懷恩強行把輪回真解的持續時間再次縮短,他的戰力獲得了巨幅提升,不止是攻擊和防御,還有速度

懷恩的動作快到極點,可蘇唐更快,因為他再次化作了一道光。

一溜電光從山峰掠起,首端落在千米開外的另一座山峰上,電光橫跨長空,形成了一道極窄的彩虹橋,緊接著電光的尾端也竄了出去,光芒閃爍了一下,重新凝成一座光幕,蘇唐的身形出現在光幕中。

只是瞬息之間,蘇唐已竄出千米開外,借助電光無以倫比的速度,和移形換位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

懷恩心中一陣氣苦,不過,他的刀勢已經用實,無法回收,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光落在山峰上,轟出了一道深達十數米的刀痕。

輪回真解已然啟動,無法回頭,只能拼到底了懷恩再次發出怒吼聲,刀光再一次揮出,追斬蘇唐。

就在這時,感應到懷恩的戰力再次暴漲的寧戰奇意識到了什么,身形掠起,向遠方投去,接著他看到了躲在一邊觀戰的榮華、榮盛等人,發出一聲怒吼:“走”

榮華、榮盛等人莫名其妙,看到寧戰奇的神色,他們終于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紛紛轉身,向遠方飛射而去。

另一邊的天眼圣座有些莫名其妙,他本能的想出手阻攔,敵人想做的,偏偏就不讓他做,這是常識,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寧戰奇有傷,他也受過重創,而且寧戰奇的分光烏虹劍正可以克制他的靈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懷恩那邊能打贏就好。

蘇唐的戰斗經驗已經非常豐富了,他看出懷恩釋放出了某種大幅提升戰力的靈訣,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種靈訣的副作用往往是不可逆轉的,威力越大,副作用也越強,所以他無心與懷恩死戰,稍微拖延一下,懷恩自己就能把自己擊倒。

蘇唐的身形又化作一道電光,尖端飛掠而起,落在八、九百米開外的一座矮山上。

懷恩身形的陡然轉向,向矮山飛掠而去,而他揮出的光幕,也緊跟著落向矮山。

由電光凝成的虹橋突然縮了回去,蘇唐可不是一定要轉移到那座矮山上,魔之光本就是變化萬千、形由意轉的靈器,進退自如。

懷恩萬萬沒想到,蘇唐居然會縮回去,他的刀勢再一次用老,奮力劈砍在矮山上。

“死吧”懷恩心急欲狂,他已經付出一切了,如果再沒辦法勝過蘇唐,前方便是末路。

轟轟轟……懷恩發瘋一般追擊著蘇唐,而蘇唐忽東忽西、忽南忽北,把懷恩耍得團團轉。

此刻的懷恩當然沒辦法知道,今日這一戰之后,偌大的修行界便達成了一個共識,想對付武士,必須要比武士高出一個境界,如果同階,那還是洗洗睡吧,就算吃些虧受些氣,也總比死了好。

突然,懷恩收起大橫刀,向寧戰奇的位置看去,卻發現寧戰奇不知何時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懷恩一時說不出話來,蘇唐一意回避戰斗,讓他想起了寧戰奇,武士不是能逃么?他準備對寧戰奇下手,逼得武士與他死戰,誰知寧戰奇也是個成精的東西,見戰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應付范圍,早一步溜走了。

“殺……”懷恩發出了絕望的吼聲,他的背佝僂得厲害,幾乎彎成弓形,釋放的氣息也開始衰退,這樣下去,他再沒有未來了,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

轟轟轟轟懷恩拼盡余力,不停的追擊著蘇唐,當他的刀幕揮出,劈中一座小山時,身形竟然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隨著刀勢向下跌落,接著栽倒在小山上,一時爬不起來,只在地上不停掙扎著。

現在的懷恩已經變成了一個極度衰老的老人,手背、胳膊、臉頰上的老人斑連成了片,讓他看起來象從墨缸中爬出來的一樣。

正努力掙扎著的懷恩,突然看到了一雙腳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慢慢抬起頭,正看到一臉漠然的蘇唐。

懷恩想舉刀,可那柄大橫刀似乎變成了千萬斤重,他根本動不得。

“你……你可敢……再與某死戰……三百合么?”懷恩異常吃力的說道

蘇唐突然笑了,用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懷恩,懷恩努力保持著平靜,他希望自己能激起蘇唐的好勝之心,然后答應他的要求,的繼承者,應該有這份傲骨和膽氣的。

“你……可……可敢……”懷恩再次吃力的說道。

“可以。”蘇唐道。

“好好好”懷恩心中狂喜,暗自拼力運轉靈訣,他蒼老的皮膚突然裂出了一道道縫隙,而縫隙下的皮肉顯得異常白皙。

“很奇怪的靈訣。”蘇唐慢條斯理的說道:“應該把你封印起來的,可惜……我的修為還不夠,靈書只能封印一個生命。”

懷恩沒有回答,但他記下了蘇唐的話,封印?果然沒錯

“我突然有些倦了。”蘇唐抬頭看看天色:“我們開始吧,請”說完,蘇唐很有禮貌的略微彎了彎腰。

請?請什么?懷恩的大腦有些當機,旋即那顆充滿喜悅的心驟然變得一片冰涼,他想痛斥蘇唐,這是無恥的出爾反爾,不過,沒等他開口,已看到一道劍影掠來。

噗…魔劍從懷恩的脖頸間掃過,碩大的頭顱陡然飛起,衰老的皮被震成碎片,紛紛揚揚灑落,露出了一張異常年輕的臉。

馬上就要進入下一個輪回了啊……一息……不,只需要半息的時間……懷恩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旋即一切都歸于黑暗。

蘇唐收回,露出他的本相,釋放時,別人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也無法了解他的狀態,實際上,蘇唐贏得并不輕松,他的額頭布滿汗珠,臉色、嘴唇都顯得很蒼白,運轉魔之光所消耗的靈力是異常驚人的,以他的底蘊,也依然有些吃不消。

轉頭四顧,那位天眼圣座,不知道什么時候溜走了,他在與懷恩全力周旋,一直沒有留意,在這瞬間,蘇唐的心情和剛才的懷恩差不多,這幫老家伙,還真是……

天蕩山的靈力波動終于歸于平靜了,時間不長,感應到這邊的戰斗已經結束,寧戰奇遠遠向這邊掠來,看到蘇唐,也看到了懷恩的尸體,寧戰奇露出笑意,接著抬手釋放從分光烏虹劍,劍光直透入高空。

片刻,榮華、榮盛、梅道庸等人也都趕回來了,蘇唐正俯下身,在懷恩的尸體上翻找著。

“你應該是惹下了一個大麻煩。”寧戰奇緩緩說道。

“什么麻煩?”蘇唐抬起頭。

“他剛才用的是輪回真解。”寧戰奇觀察著蘇唐的表情變化,但結果讓他失望了,蘇唐什么表情都沒有,而下一句話,讓寧戰奇苦笑不已。

“輪回真解?那是什么?”蘇唐問道。

“這個……”寧戰奇嘆道:“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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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7:26: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一章  夏日飛雪

寧戰奇便把姜虎權創下的功業還有輪回真解的由來大概講了一遍,講到姜虎權在摩云嶺擊殺聞天師時,蘇唐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不過他沒有動聲色,繼續聽著寧戰奇的講解。

最后,寧戰奇講到了姜虎權極有可能已經出關,他的口氣變得凝重了,重點陳訴姜虎權的性格、喜好,以及姜虎權在修行界一次次風波中選擇的陣營。

其實此刻的蘇唐,在實力和心境上,已經比寧戰奇高出不少了,就算論起城府心機,他也一點不差。

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蘇唐立即明白了寧戰奇的良苦用心。

極力突出姜虎權的強大,以及姜虎權人脈的廣闊,又再三重申他蘇唐已經和姜虎權結下了深仇,真正的用意是想壓制蘇唐有可能急劇膨脹的野心。

事情擺在這里,姜虎權本身已經夠強大了,而且在修行界又具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和姜虎權對抗,等于和小半個修行界為敵,那么,只靠蘇唐一個人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蘇唐必須學會團結,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魔神壇的諸位大魔神,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寧戰奇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其實是這樣的:不要怕他姜虎權,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的,不過,你可千萬不要搞任御寇那一套了哦而且我們畢竟是你的長輩,如果你真的要獨斷專行,大家的面子都會有些不好看,親者痛仇者快啊

如果換成別人,聽出了寧戰奇的弦外之音,或許會對寧戰奇產生反感,或者是厭惡,因為有一種受壓制的感覺,寧戰奇不是在倚老賣老么?

而蘇唐全然不把這些放在心里,就算寧戰奇不說,對那些表露出足夠善意的、并可以信賴的長者,他都會尊重的,譬如說千奇峰的雷怒、顧隨風,他從來沒端過什么宗主的架子。

說白了,是眼界的問題

寧戰奇的局限性太狹窄,在他的心目中,這修行界便是全部了,而蘇唐融合過其他位面的魂魄,雖然他連修行界一些最基本的常識都不了解,但談起更高層次的見識,他遠遠超過了寧戰奇,或者說,他超過了所有的修行者。

蘇唐想要的,是走出去,走進浩瀚的星空之中,獲得真正的大自在、大自由,與他的目標相比,修行界的一些家長里短,是你的還是我的,焉或是大家的,實在沒有意義。

這時,榮華、榮盛、梅道庸等人也回來了,時傳法令人去收拾廢墟,隨后幾個大修行者站在不遠的地方,用敬畏的目光看向蘇唐。

以前他們對蘇唐只有敬意,因為蘇唐救過他們,現在已多出了幾分懼意,倒不是說擔心蘇唐會傷害他們,而是對無上強者本能的畏懼。

“大家都還好吧?”蘇唐輕聲問道。

“大人,我們沒事。”時傳法回道:“不過……有些人見勢頭不好,已經走了。”

“走就走吧。”蘇唐很隨意的說道。

時傳法的視線落在了寧戰奇身上,他們實在想不到,這個和他們混了半個多月、因談吐風趣極得大家喜歡的人,竟然大光明湖的大魔神。

“寧大人,恕我們有眼無珠,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尚請寧大人海涵,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時傳法苦笑道。

“這么說就見外了。”寧戰奇漫聲道,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曝光,自然要端著一些架子,不能象前些天那般隨意了。

“大人,那個天眼圣座呢?”梅道庸突然問道。

“一時沒留神,就跑了,跑得還真快。”蘇唐道:“我記得他們還帶了不少人過來,公子悅己也在里面?”

“不在。”寧戰奇道。

“對啊,他們的人呢?”榮華叫道,他們在觀戰的時候只顧得留意蘇唐了

“差不多都被埋在里面了。”寧戰奇向天蕩山主峰的方向指了指。

時傳法順著寧戰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想起什么,失聲叫道:“我的古譜……我的古譜啊……”

說完,他也顧不上求得蘇唐許可了,縱身而起,向主峰的方向掠去。

“大人,還有一件事,您要拿個主意。”榮華道。

“什么事?”蘇唐轉頭問道。

“我沿著地洞到山腹之中看過,天蕩山的靈脈好像有些不穩了。”榮華道

蘇唐沉吟了片刻,他把那靈書拿走了,天蕩山靈脈的根基已經被搬空,自然會出現不穩的情況。

“大人,這可不是好兆頭。”榮盛道:“或者天蕩山的靈氣會逐漸衰竭,或者會象火山一般發生井噴,不管是那種,天蕩山已經呆不得了。”

其實大家隱隱都明白了,蘇唐肯定是從山腹中取走了某種靈器,那靈器便是天蕩山靈脈的核心,所以近期靈脈才會出現不穩的跡象。

“那我們就走吧。”蘇唐道。

“走?去哪里?”榮盛一愣。

“回家。”蘇唐道。

“家……”眾人面面相覷,要帶著他們回家……難道說此刻他們都贏得了真正的認可了嗎?

“大人,我們什么時候走?”北堂春問道。

“宜早不宜遲,明天就動身吧。”蘇唐道。

“好,那我去告訴老時一聲。”北堂春道,隨后她飄往空中,向天蕩山主峰的方向掠去。

“寧師伯,再我和聊聊那個姜虎權吧。”蘇唐道。雖然他不想制造爭端,但事情已經做下了,總該做些準備的,知己知彼,才能臨陣不亂。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姜虎權最后一次閉關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哪里知道那么多?”寧戰奇道:“不過……可能是他太久沒有露面的緣故,有不少修行者對姜虎權的進境有了懷疑。”

“姜虎權的進境?”蘇唐愣了愣:“他不是大圣么?”

“有人說他是大圣,也有人說他是偽圣。”寧戰奇道:“很多年前,綠海發生過一次大亂,好像是因為變異銀蝗作祟,殺死殺傷了不少綠海的修行者,最后姜虎權出了關,擊斃了那只變異銀蝗,接著又把不少失職的修行者趕出了綠海,一些絕密的消息,就是從他們口中傳出來的。”

“是什么消息?”蘇唐好奇的問道。

“姜虎權美其名曰是在閉關,實際上是在睡覺,而且一次比一次睡得長。”寧戰奇道:“世上本沒有十全十美的靈訣,輪回真解雖然厲害,但總歸有自己的破綻,他不得不睡覺,應該就是受到了輪回真解的反噬。”

“嗜睡好像沒多大問題吧?”蘇唐道。

“姜虎權一睡就要睡上個一年半載,出來活動幾天,然后回去還要接著睡。”寧戰奇道:“曾經有人戲說過姜虎權,一年里至少要睡上三百六十天,那也叫活著?”

“睡這么久啊……”蘇唐搖了搖頭。

“還有人說,姜虎權的輪回真解,至多是讓自己不死而已。”寧戰奇道:“但姜虎權的進境一直在衰退,摩云嶺之戰時,姜虎權正處于巔峰,之后開始慢慢走下坡路了,他始終不露面,也是因為不能露面,萬一漏了底,或許就會有人要挑戰他了。”

蘇唐沉吟起來。

“當然,這都是那些被趕出綠海的修行者說的,或許他們故意詆毀姜虎權,就是為了報復。”寧戰奇道:“真相到底如何,只有當面看到姜虎權的時候才能知道了。”

“是啊,眼見為實。”蘇唐道。

“只是……”寧戰奇突然抬頭看向天空:“就算他們說的都是真話,但現在的姜虎權……應該已經重返大圣境了吧。”

“為什么?”蘇唐愣住了。

“因為帝流漿啊……”寧戰奇喃喃的說道:“不止是他可以重返大圣境,接下來還會有人突破屏障的,但……誰是第一個呢?”

如果從上空俯視蓬山,會發現一塊與眾不同的區域,象一顆明晃晃的紅寶石,那里沒有樹木、沒有植被、沒有自然生長的生命,抬眼望去,到處都是火紅色的沙礫。

這里的溫度極高,把雞蛋埋在沙子里,不到幾分鐘,雞蛋便會被烤熟,水分也非常缺乏,一個修行者用雙腳穿過這片沙地,體重肯定會減少幾斤,如果換成普通人,走不出千米便會倒斃。

在這數百里的區域內,只有一個人在修行。

他是公認的修行狂人,似乎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吃飯、不睡覺的修行,更古怪的是,這片高溫沙漠應該是最不利于他修行的地方,而他偏偏選擇了這里,并且從天下各地高價收購火精,然后把火精堆放在沙漠中,別的不說,蘇唐的暗夜城出產的火精,大部分都被運到了這里。

他就是冰封圣座,一個在旁觀者眼中,千方百計和自己過不去的怪人。

在陽光的照耀下,沙漠中心突然傳出了一聲沉悶的轟響,接著一道白芒沿著沙礫向四下彌漫開,只用了十幾息的時間,便讓整片沙漠蒙上了一層霜衣。

靈力波動越來越劇烈,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轟擊在云層中,把云層絞得粉碎,接著光柱化作萬千點光斑,紛紛揚揚向下灑落。

盛夏的蓬山,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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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7:27: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二章  不一樣的人

    在蓬山的另一個地方,臉色陰沉的蕭花垂首站在自己鐵馬前,等待著回應

    “我沒有听錯吧?”聖座上的賀蘭飛瓊微微蹙起眉︰“他們居然拒絕了?

    “小姐,我想……他們有自己的顧忌。”蕭花輕聲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賀蘭飛瓊站起身︰“天外天的封印已經被毀掉,星路一旦被開啟,那些曠世大妖可能就會蜂擁而來了。”

    “是啊,小姐,如果我們真的打開星路,蓬山必將處在首當其沖的位置上”蕭花道。

    “問題是,我們不開啟星路,就能確保蓬山安然無事了麼?”賀蘭飛瓊道

    “這……”蕭花頓了頓︰“至少,我們可以多拖延幾年。”

    “幾年之後呢?”賀蘭飛瓊又問道。

    蕭花默然無語,她無法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涉及的範圍太大太大了,不要說她蕭花,就算蕭家的家主和幾個長老都在這里,也沒辦法給出合理的建議。

    “修行了這麼久,也沒能除掉自欺欺人的劣根麼?”賀蘭飛瓊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樣我們也能多準備幾年。”蕭花勉強笑道。

    “它們也會準備的。”賀蘭飛瓊道︰“你以為那些大妖感應不到封印已經瓦解了?”

    蕭花低下頭,喃喃的說道︰“有人說……小姐一心要打開星路,是為了……為了接應賀蘭大聖。”

    “呵呵……”賀蘭飛瓊皺了皺鼻子,隨後露出笑意,她的笑容中充滿了嘲諷,按理說,這是一種非常強勢、並且容易引起別人反感的笑容,但賀蘭飛瓊的容顏太過潔淨了,她的笑容反而顯得有些柔弱,讓人看了心生憐意,甚至可能會憎恨那些惹賀蘭飛瓊生氣的家伙︰“是誰說的?”

    “天劍聖座、無光聖座都這樣說。”蕭花低聲說道。

    “他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完全完全不同”賀蘭飛瓊嘆了一口氣︰“有的人,一直活在過去,他們張口閉口說什麼人心不股、世風日下,現在什麼都不好,過去什麼都好,如果整個世界都能回到過去,那麼天下必將大同,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幸福之中。而有的人,只喜歡向前看,拒絕墨守成規,一定要尋一條全新的路,揭開真相,不管前面是布滿荊棘,還是涌動著腥風血雨,他們都會走得很愉悅。”

    蕭花沒有說話,她知道賀蘭飛瓊說的是誰。

    “他們以為我打開星路,他就會回來?”賀蘭飛瓊搖頭道︰“我告訴你吧,他這一生都在為了解開謎團而修行,今天他終于做到了,那麼就算死在外面,他也不會回頭。”

    就在這時,一陣磅礡的靈力波動從遠方傳來,天空中震蕩著無數光斑,下一刻,一片片雪花飄飄搖搖灑落。

    賀蘭飛瓊抬頭望向天空,她不再說話了,臉色突然變得沉靜如水。

    蕭花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她伸出顫抖的指尖,輕輕接住一片飛雪。

    不管是賀蘭飛瓊,還是蕭花,都屬于極有城府的聰明人,她們當然清楚眼前這一幕意味著什麼。

    蓬山短暫的平衡,在這一刻被徹底打破

    良久良久,賀蘭飛瓊突然道︰“薛九和牛鎮海呢?”

    “薛九去了上京城,牛鎮海下山了,好像是去找一個朋友。”蕭花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賀蘭飛瓊道,她慢慢掃視著四周,神態顯得很凝重,似乎是在對這個已經住了三年多的居所做一個告別,接著,她重新坐在了聖座上,巨大的金色靠椅慢慢升起在空中。

    蕭花的臉色變幻不定,腦海中好像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斗爭,隨後她低下了頭。

    賀蘭飛瓊也沒有說話,巨大的金色靠椅越飛越快,向天際掠去。

    山腳下,笨牛酒家中,牛鎮海正笑嘻嘻的和人說著什麼。

    “哎我說,莊姑娘,你這酒家為什麼叫笨牛酒家啊?”

    “要你管”櫃台內的莊蝶沒好氣的回道。

    “我爹娘以前總管我叫笨牛,第一次看到酒家的牌子,把我嚇了一跳啊,還以為我娘跑到蓬山來了呢。”牛鎮海的臉皮極厚,自顧自的說著。

    “你少說幾句行不行?煩不煩?”莊蝶火了,砰地一聲把賬本扔在了桌子上。

    牛鎮海端正了臉色,偷眼看向莊蝶,驀然看到莊蝶眼角有晶瑩的閃光,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怎麼?你又想哭了?”

    莊蝶側過頭,沒有理會牛鎮海。

    “到底是誰欺負你了?和我說說。”牛鎮海努力把自己的嗓音放得柔和些︰“你放心,這蓬山里,除了我家小姐,還沒有我害怕的人,我肯定幫你出氣

    “不要你管”莊蝶道。

    “你就和我說說唄。”牛鎮海的耐心出奇的好︰“我來一次就看到你哭一次,而且……你應該有幾天沒有吃飯了吧?你看看你,已經瘦成什麼樣子了?

    莊蝶沒有說話。

    “還有,我以前來的時候,發現那幫小子在你面前都是老老實實的,可剛才……怎麼敢那樣對你?”牛鎮海道︰“老實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沒有。”也許是想起剛才牛鎮海出頭幫她解圍的事情,莊蝶的口吻變得緩和了,只不過,她眼角的淚水終于抑制不住,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你怎麼又這樣?”牛鎮海立即站起身,他想替莊蝶擦掉眼淚,覺得有些不妥,一時間急得團團轉。

    “我沒事,就是……就是心里有些難受。”莊蝶喃喃的說道。

    “為什麼難受?你到底是和我說說啊,唉……真是急死個人”牛鎮海叫道。

    “我也不知道。”莊蝶抹了一把眼淚︰“總感覺有個人應該來的,但好久沒來了,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他是誰。”

    牛鎮海呆了片刻,小心的問道︰“他以前經常來?”

    “嗯。”莊蝶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了。”牛鎮海道︰“我知道你的記性不太好,但你不是有賬本麼?來,把賬本給我,我幫你找一找。”

    “可他從來都沒有付過帳啊,我也不會要他的東西。”莊蝶的話語中帶上了哭音︰“只要他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想起他的,也會叫出他的名字,可是……可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了?嗚嗚嗚……”說到最後,莊蝶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喜歡他?”牛鎮海吃力的問道。

    莊蝶呆了呆,哭聲也慢慢減弱了,良久,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應該是……喜歡吧……他不來找我,我的心會痛,而且整夜整夜睡不著……”

    “他有多久沒來過了?”牛鎮海問道,旋即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不知道……”莊蝶搖了搖頭︰“反正是好久好久了……”

    牛鎮海沉默了良久良久,勉強笑道︰“這樣吧,我幫你找到他,然後把他帶過來。”

    “真的嗎?”莊蝶露出驚喜交加之色,身形猛地站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牛鎮海道︰“不過,你可要記得我哦,可不能再把我忘了”

    “一定一定”莊蝶連連點頭,接著急忙翻開賬本,在扉頁上寫了一行字︰牛大哥是好人,答應幫我找到他。接著,她又在賬本上畫了一個人影,還標注了一些數據,譬如說牛鎮海的身高等等,讓牛鎮海看得連連苦笑。

    這時,一陣風兒從外面吹了進來,風中夾雜著十數片晶瑩的飛雪,牛鎮海目瞪口呆︰“咦?怎麼下雪了?”

    “真的是雪呀”莊蝶跟著叫了起來,她的忘性極大,有時候也是好事,現在她的心神被引開,暫時忘掉了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模糊身影。

    兩個人談笑了片刻,一個中年人快步從外走了進來,看到牛鎮海,他頓了頓,又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是牛鎮海牛兄吧?”

    “你找我?”牛鎮海一愣。

    “蕭花大人讓我傳個話。”那中年人拿出了蕭家的令牌︰“聖座有令,讓你立即去上京城,找到薛九,有要事讓你們去做。”

    “有什麼要事?”牛鎮海露出狐疑之色︰“我下山的時候,小姐怎麼什麼都沒說?”

    “我也不知道。”那中年人道︰“不過,蕭花大人給了我這封信。”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

    牛鎮海接過信,就要拆開信封,那中年人伸手攔住了牛鎮海︰“蕭花大人說過,這封信只能由薛九打開。”

    “怎麼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的。”牛鎮海更加狐疑了︰“老兄,到底是什麼事?能不能先和我提個醒?”

    “好像……”那中年人猶豫了一下︰“好像是南邊的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牛兄,我不過是個傳信的,蕭花大人沒必要跟我解釋啊。”

    “南邊?”牛鎮海想了想︰“甦唐?”

    “嗯嗯嗯,好像就是。”那中年人道。

    “那我明白了。”牛鎮海正色道,隨後站起身,看向莊蝶︰“莊姑娘,我得先走了。”

    “不行我也要跟你走”莊蝶大驚。

    “莊姑娘,正好袁家的雲車在這里,坐著雲車走,我過幾天就回來了。”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象他一樣”莊蝶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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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三章  棄子
   
    天蕩山的主峰上,時傳法正指揮著修行者們清理廢墟,甦唐與懷恩那一戰,籠罩的範圍太大,天蕩山百余座山峰,幾乎有半數受到了波及,不過,別的地方毀了就毀了,無關緊要,天蕩山的主峰上儲藏著不少東西,狼藉的場面讓時傳法極為心痛,從昨天到現在,時傳法一直沒有睡,也沒時間休息。

    如果單單是清理廢墟,還是很容易的,但誰都說不準廢墟下埋著什麼,也許是藥譜,也許是丹藥,所以進度很慢,那些修行者不敢用大力,生怕弄壞了什麼,惹得時傳法動怒,只能把殘磚碎瓦一點點挖開。

    甦唐緩步走了過來,他送別了寧戰奇,剛剛折轉回來。

    “時老。”甦唐叫道。

    “大人,有事?”時傳法抬起頭,他臉上身上布滿了灰塵,樣子顯得有些狼狽。

    “這里還需要多久能清理于淨?”甦唐問道。

    “怎麼也得要三五天吧。”時傳法道。

    “太慢了。”甦唐皺起眉︰“時老,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出發。”

    “明天?這里的東西怎麼辦?”時傳法道。

    “不要了。”甦唐道。

    “那怎麼能行?”時傳法一跳三尺高︰“大人,那些丹藥倒沒什麼,可有幾十本藥譜也埋在下面了,其中很多藥譜都是孤本,我以前從來沒听說過的

    “很重要?”甦唐道。

    “非常非常重要”時傳法連連點頭。

    甦唐猶豫了一下︰“那好吧,時老,你們盡可能抓緊一些。”甦唐雖然不懂藥譜,但他知道,外行一定要尊重內行。

    “沒問題。”時傳法道。

    這時,一個修行者叫了起來︰“這里,這里有本古譜”

    時傳法快步走過去,細心的撥開古譜上的浮土,輕輕的把古譜拿出來,發現古譜上並無破損,他張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接著,時傳法隨意翻動了兩頁,從甦唐說道︰“大人,您看,這是渡厄丹的配制方法,還有龍象丹、定魂丹,這些丹藥以後必有大用”

    “我看未必。”申無害笑道︰“不要說這些丹藥了,連配制丹藥的藥草,我也沒听說過,真能煉得出來麼?”

    “因為天地久被封印,陰陽失調,很多藥草已經滅絕了,所以你我都沒听說過。”時傳法正色道︰“不過,帝流漿已經再現,用不了多久,或許那些絕跡的藥草還會在某個洞天福地重新生長出來。”

    此刻的甦唐還無法了解,時傳法的固執,給大家帶來了什麼,他只是出于尊重內行的考慮,才決定按照時傳法說得去做。

    甦唐的視線一轉,落到了梅道庸身上,他沉吟片刻,開口道︰“梅老,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梅道庸愣了愣,隨後舉步跟在了甦唐身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山崖便,遠離了人群。

    “梅老,你是魔蠱宗的修行者?”甦唐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梅道庸大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識破了︰“是……是……”

    “你修行的是蠱訣?”甦唐又問道。

    “是……”梅道庸慢慢低下頭,他的心中一片冰涼,往生殿的行事非常隱秘,很多修行者並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宗派,而魔蠱宗的名聲要比往生殿大多了,可以說,魔蠱宗是很多修行者心目中的邪惡組織,是假想敵。

    把魔蠱宗形容成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並不夸張,尤其是修行蠱訣的修行者,更容易被人痛恨。

    “以後有沒有打算?”甦唐道︰“是繼續跟著大家,還是回去?”

    寧戰奇臨走前,曾經對甦唐說過,他在暗中觀察了梅道庸很久,梅道庸不但沒有什麼異動,反而頗有安于現狀的想法,和其他人相處得也算融洽,所以,甦唐才決定和梅道庸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回去做什麼?”梅道庸苦笑道︰“我欠下的,已經還清了,而且當初他們把我當成了棄子,根本不管我死活,我又何必替他們出力?”

    “棄子?怎麼回事?”甦唐訝然。

    “我投靠往生殿已經許久了,往生殿也有和我差不多的人潛伏在魔蠱宗,宗主為了查出奸細,故意以我為誘餌。”梅道庸眼中閃過一縷恨意。

    “最後呢?查出來了?”甦唐問道。

    “听拷問我的人說起過,好像是宗主的如夫人。”梅道庸道。

    “這麼說,你是不想回去了?”甦唐道。

    “就算我回去,宗主也要把我視為眼中釘,他知道自己對我做過什麼,又怎麼能對我放心?”梅道庸搖頭慘笑道︰“如果大人這里也不願留我,那我只能……去做閑雲野鶴了。”

    “你想留就留下吧。”甦唐道︰“問問你的意思,只是因為不想勉強你,不過……梅老,希望你今後不要讓我失望。”

    見甦唐松了口,明知他修行的是蠱訣,也願意留下他,梅道庸露出驚喜之色,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大人厚愛,道庸不敢當,日後旦有差遣,願百死而不辭”

    甦唐笑著搖了搖頭。

    “大人,您怎麼知道我出身于魔蠱宗?”梅道庸忍不住問道。

    “我有一個朋友。”甦唐道︰“當初你被出賣時,還曾對你出過手。”

    梅道庸皺眉苦思起來,不說,當初他暴露得非常突然,沒有任何準備,發現往生殿的大修行者們圍過來時,唬得魂飛魄散,然後拼命突圍,壓根沒思觀察那些圍攻自己的人,現在已經想不起幾個人了。

    “你在往生殿里呆了多久?”甦唐問道。

    “二十多年了。”梅道庸道。

    “大概和我講一講往生殿的事吧。”甦唐道。

    “大人想知道什麼……”梅道庸小心的觀察著甦唐的神色。

    “我也不瞞你了。”甦唐道︰“我與往生殿有仇,刻骨深仇,多了解了解他們總歸是好的。”

    听到甦唐承認和往生殿有仇,襲擊百草鎮不是偶然遇上,而是刻意為之,梅道庸顯得很振奮。

    “往生殿內部的分工極為精細。”梅道庸道︰“我最先做過八月的看門人,一做就是十幾年,後來因功升為八月的長老,五年後,我又被調到四月,擔任四月的長老,所以我只對八月和四月有些了解。”

    “我記得你是總殿的長老?”甦唐道。

    “那是最後的事情了。”梅道庸道︰“而且我調入總殿只有三個月,身份就暴露了。”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吧。”甦唐道︰“先說大的,再說細的。”

    “往生殿有一位總殿,據說……往生殿就是總殿一手創立的,到現在恐怕已有千年了。”梅道庸緩緩說道。

    “你見過總殿?”甦唐急忙問道。

    “沒有。”梅道庸搖頭道︰“好像總殿受了重創,一直在閉關。”

    “總殿閉關?那誰在處理往生殿的事情?”

    “由一月一大人和四位太上共同處理。”梅道庸道。

    “四位太上?都是聖境級修行者?”甦唐問道。

    “是的。”梅道庸點頭道。

    “一月一是誰?”

    “不知道。”梅道庸道︰“進入總殿後,有五年的考核期,然後才能接觸到往生殿的真正秘密,我還差了很遠。”

    “你已經進入總殿了,他們怎麼能舍得把你當成棄子?”甦唐道。

    “我不是唯一的一個。”梅道庸苦笑道︰“把我暴露了,自然也就掩護了別人。”

    甦唐沉吟了片刻︰“除了總殿、一月一和四位太上之外,往生殿還有沒有聖境級修行者?”

    梅道庸想了很久︰“好像是沒有了,不過,我知道除了四位太上之外,還有八位供奉,他們的身份有些象客卿,通常不在往生殿居住,只有遇到大事時,才可能露一面,至于他們的實力……我就不太清楚了。”

    “還有別人嗎?”甦唐問道。

    “一月一的守夜人和看門人,實力很強,至少也是大尊巔峰。”梅道庸道︰“總殿還有三十六個巡風使,十八個左使,十八個右使,他們是總殿的親傳弟子。”

    甦唐不說話了,他沒想到,往生殿居然有這麼深厚的底蘊,一個總殿,一個一月一,四個太上,單單他們,就是六位聖境級修行者了。至于巡風使,他以前遇到過一個左使,實力也不俗,接近大尊的巔峰境,再加上神秘的供奉,這塊石頭太大太沉了,想搬掉它,絕不是一件容易事。

    “對了,大人。”梅道庸想起了什麼︰“我被他們抓住之前,听說有一位太上正在為總殿煉制轉生丹,只要轉生丹煉成,總殿就可以出關了。”

    “轉生丹有什麼用?”甦唐問道。

    “據說是能活死人生白骨,可以⊥枯萎的靈脈再生,有些象四大神訣之首的輪回真解。”梅道庸道︰“而總殿的實力,恐怕已達到大聖巔峰境了,如果他出了關,這天下很有可能迎來一場浩劫。”

    “你怎麼知道?”

    “我和一位左使走得很近,是他說的。”梅道庸道︰“他雖然是左使,但也沒親眼見過總殿。”

    “他不是總殿的親傳弟子麼?”甦唐狐疑的問道。

    “他的靈訣,是總殿在他睡夢之中傳授的。”梅道庸道︰“我在晉升總殿長老的時候,總殿好像也在睡夢中考核過我,但被我僥幸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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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四章  鬥爭失敗的產物
  
    “是什麼樣的夢境?你還記得麼?”甦唐好奇的問道。

    “雖然過去了很久,但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到今天也不能忘。”梅道庸道︰“我在一條漆黑的路上走著,突然看到前面有火光,一條人影坐在篝火前烤著什麼,然後我感覺自己餓得厲害,走過去向那條人影討些方便,他沒有拒絕,把吃的東西分了我一半,又和我聊了一些話。”

    “你看到他了?”甦唐道。

    “看應該是看到了,但我想不起來他的相貌。”梅道庸道︰“他問了我不少事情,譬如說我是哪里人,以前在什麼地方修行、修行的是什麼靈訣等等,還有,我感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問什麼我就應該回答什麼。”

    “然後呢?”

    “幸好,我早知道往生殿的總殿就是龍潭虎穴,在心底里告誡自己無數遍了,一定要提高警覺,不得有半點馬虎,連做夢都沒忘了提防。”梅道庸苦笑道︰“所以,我沒有對他說實話。”

    “這樣啊……”甦唐喃喃的說道。

    “夢醒後,我一點警覺都沒有,只是感覺夢境稍微有些古怪,因為那個人問我的問題,太過嚴謹了,好像是要把我的祖宗幾代都查出來。”梅道庸道︰“後來過了一個多月,我和那個左使朋友閑聊,他說起總殿一直在夢境中傳授給他靈訣,我才幡然醒悟。”

    “看起來他這種小伎倆還是不管用的。”甦唐笑道。

    “我是僥幸。”梅道庸嘆道。

    這時,時傳法那邊突然發出歡叫聲,好像又挖出了什麼好東西。

    “今天我們聊的事情,就不要傳出去了。”甦唐道︰“你的來歷有些不清不白,會引起誤會的。”

    “我知道,大人。”梅道庸道,來自魔蠱宗,確實不是好身份,榮華、榮盛、還有時傳法那些人,極有可能對他避而遠之了。

    “走吧,我們過去。”甦唐輕聲道。

    時傳法打包票,五天能把廢墟清理于淨,實際上他帶著修行者整整于了七天。

    甦唐是看出來了,時傳法很固執,而且有一種完美主義的傾向,其實清理廢墟只用了不到六天時間,但時傳法記錄中的兩千余本藥譜缺了六本,就為了這區區六本書,時傳法帶著人又把主峰仔仔細細的刨了一遍,可惜,什麼都沒找到。

    最後,時傳法不服氣,還要再找一遍,但好脾氣的甦唐都受不了了,強令時傳法去休息,時傳法見甦唐真的火了,只得放棄心中的那份不甘和堅持。

    第九天清晨,車隊開始起行,不過這一次車隊中的修行者少了許多,在攻打長生宗的時候,死去了一些,在懷恩和天眼聖座打上門之後,又死了一些,還有一些見勢不妙,離開了大隊,現在只有三十多個人了。

    甦唐並不在乎人多人少,只希望這些人以後不會做出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過,經過了幾輪考驗和淘汰,剩下來的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車隊一路向南,榮華、榮盛等人很好奇,拐彎抹角問過甦唐,到底要去哪里,甦唐現在已經勘破了聖境,不再有那麼多顧慮,坦白告訴他們要去千奇峰

    榮華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他們看來,能容得下甦唐這種強橫人物的,肯定是大宗門,千奇峰?那是什麼鬼地方?

    也不能怪他們,當甦唐在千奇峰開宗立派時,他們尚在百草鎮中做囚徒,外界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不知道。

    一路上非常安靜,似乎人們都能感覺到世界變得越來越不安全了,行商明顯見少。

    車隊走得很慢,趕車的人少了,馬車卻多了數倍,而且每一輛馬車都裝滿了東西,長生宗雖然只是二流宗門,但經過長時間的積累,收集的資源已經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在甦唐第一次離開天蕩山後,曾經發生過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長生宗門下各類修行者,包括大宗師、宗師還有尋常的武士,據說已接近千人,甦唐進攻長生宗時,直擊七寸,佔了天蕩山的主峰,殺死了京升雲,長生宗的修行者們發現禍從天降,當即作鳥獸散,逃得無影無蹤。

    不過,很多修行者沒有逃遠,很快,他們發現佔領天蕩山的敵人尚不過百,除了擁有少數幾個大祖和大尊級的強者之外,其他人並不比他們強多少。

    由幾位大祖牽頭,長生宗的修行者們組成了幾支小分隊,他們乘著夜色,偷偷潛入天蕩山,有的回到自己的修行的地方,有的四處搜索,象螞蟻搬家一樣,不停的竊取著無主之物。

    他們非常熟悉地形,而時傳法手里只有那麼點人,不敢分散開,開始的時候,還想法設法圍堵、驅趕長生宗的修行者,後來防不勝防,也就算了,不過,時傳法派人把公子悅己、秋長雲等大尊的修行之地牢牢看住,反正大頭已經控制在手里,其他的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結果,長生宗的修行者們越來越膽大,有時候白天都敢上山,不巧和時傳法的人遇到了,他們竟然會笑著打聲招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也是一個證明,長生宗已經開始腐爛了,他們的修行者並沒有把天蕩山當成自己的家,其實,越古老的宗門,類似的現象便越嚴重。由大大小小的人群聚集成的各類組織,似乎都有自己的壽命,剛創生時,人們或許能做到團結協作,可時間長了,各類矛盾便積攢得越來越多,一旦集中爆發,整個組織便有可能崩解。

    沒有什麼能保持長運不衰

    這一天,車隊趕到了九台城,再向前不遠,就要進入連綿的山區了,甦唐突然令車隊暫時歇息,隨後叫過了袁海風,向小寒山的方向馳去。

    甦唐關閉了元魄,顯露出本來面目,袁海風是第一次看到甦唐的陣容,他感到很震驚,但什麼都沒問,只是靜靜的跟在甦唐身側。

    時間不長,甦唐和袁海風已來到小寒山,順著台階走上去,接近了山門,幾個守在門口的武士急忙迎上來,為首的武士看到甦唐,立即陪笑道︰“甦先生來了。”

    袁海風不由瞥了甦唐一眼,繼續保持著沉默。

    “老屈在麼?”甦唐問道。

    “在、在。”那為首的武士急忙道︰“先生稍等,我馬上去通報。”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甦唐道。

    說完,甦唐邁步向前走去,袁海風依然跟在甦唐身側。

    “你認得屈寶寶麼?”甦唐問道。

    “認得。”袁海風一愣;“這里是……”

    “沒錯。”甦唐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袁海風的雙瞳驀然瞪大,呆呆的看著前方,甦唐順著袁海風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前方停著一輛雲車。

    “跟我走。”甦唐道。

    “先生,那是那是……”袁海風也是袁家人,當然認得自己家的雲車

    突然,從雲車中傳來蒼老的聲音︰“什麼人?”

    “是我。”甦唐淡淡應道。

    “你……”那蒼老的聲音變得猶疑了,他很熟悉甦唐的聲音,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听到過。

    “紅叔?你是紅叔?”袁海風大叫起來。

    “你是誰?海風?”那蒼老的聲音當即變得激動了,隨著顫抖著叫道︰“來,讓我看看”

    袁海風如利箭般射了出去,落在雲車旁,雲車前段突然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接著出現了一道暗門,隨後暗門被人從內推開。

    袁海風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家人了,他的心情已激動到了極點,抓住暗門就要沖進去,結果一眼看到里面的人,臉孔當即變得扭曲了,身不由己接連向後退了數步,隨後驚叫道︰“紅叔?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以為我會是什麼樣子?”那個蒼老的聲音嘆道。

    甦唐向前走了幾步,他終于看到了那個紅叔的相貌,但看到了和沒看到區別不大,因為紅叔身上纏滿了無數長蛇狀的金屬條,如果紅叔所在的地方是駕駛室的話,那麼金屬條都是從駕駛室四周的鐵壁上生長出來的。

    而且,紅叔被包裹著的身體顯得異常枯瘦,就像一具木乃伊于尸。

    “這……雲車……”袁海風喃喃的說道,他感覺到不對了。

    “是啊,雲車……”紅叔嘆道︰“雲車成全了袁家,也拖累了袁家”

    甦唐明白,那紅叔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嘆,袁家從絕地中得到了雲車,借著雲車帶來的便利,家族開始崛起,不過,每一輛雲車都需要雲車使來馭動,這讓袁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損失幾名精英修行者。

    袁家又不能沒有雲車,從某種角度說,雲車已經成了袁家的象征,但想讓雲車行動,又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就說這位紅叔,如果可以繼續修行,並且得到家族資源的傾斜,未必不能繼續突破。

    此刻,聯想起袁海龍以前說過的話,甦唐突然醒悟,怪不得袁家東西二府的斗爭,會變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不擇手段,紅叔就有可能是斗爭失敗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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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五章  大運氣
   
     這時,屈寶寶听到了外面的動靜,和袁罡一起走了出來,看到袁海風,屈寶寶目瞪口呆︰“海風?你……你不是已經……”

    “屈大哥。”袁海風轉過身,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過他的眼角還是向紅叔的地方瞟了一眼。

    雲車的暗門關上了,紅叔剛才是因為心神激蕩,迫切的要親眼看一看袁海風,所以才打開了暗門,現在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受了傷,就想吵得天下都知道,盼望自己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而有些人受了傷,只會躲在隱秘的角落中,自己默默的舔著傷口。

    紅叔便屬于後者。

    屈寶寶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張開雙臂,抱住了袁海風的肩膀,接著用力在袁海風的肩膀上拍了幾下,隨後屈寶寶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因為他想起了袁海龍,也想起了以前結伴同行、周游天下的過去。

    “海風,你這段日子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袁罡急聲道︰“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有多苦?”

    “我被往生殿的人關在了囚房里。”袁海風苦笑道。

    “往生殿?”袁罡的神色變了變︰“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是大人把我救出來的。”袁海風道。

    “大人?”屈寶寶和袁罡都看向甦唐。

    “我本來是去找往生殿的麻煩,正巧遇上了海風。”甦唐道。

    “甦唐,你是在什麼地方遇上海風的?”屈寶寶道。

    “在百草鎮。”甦唐道。

    “百草鎮又是在什麼地方?”屈寶寶追問道。

    “從紫陽城往西北走,差不多有六、七百里。”甦唐道︰“原本應該往生殿控制下的一座監獄,不過現在已經空了,往生殿的人已經死得于于淨淨,所有的囚徒都被我救出來了。”

    袁海風的神色顯得有些驚詫,一會兒看看屈寶寶,一會兒又看看甦唐,因為他們的交談都很自然、隨和,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到了這一刻,袁海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甦唐一直對他另眼相看、照顧有加。

    “走,我們進去談。”袁罡道,隨後看向甦唐︰“甦唐,上次的事情,還沒有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趕到,現在我應該已經被帶到袁家西府去了,說不定……他們還要逼我做……”

    說到最後,袁罡似乎想起了什麼,閉口不言了,甦唐忍不住再次掃了雲車一眼,難不成所有的雲車使都是這般來的?

    幾個人先後走進大廳里,袁罡和屈寶寶對這個小老弟都很照顧,噓寒問暖,最後袁罡再次把話題扯回到袁海風身上。

    “海風,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袁罡道︰“你怎麼莫名其妙就失蹤了?

    袁海風默然良久,低聲道︰“因為一個女人。”

    “是誰?”袁罡提高了嗓門,袁海風的臉色有些黯然神傷,讓他多少明白發生了些什麼。

    袁海風再次沉默了,半晌苦笑道︰“帝依依。”

    袁罡和屈寶寶相顧愕然,隨後袁罡忍不住站起身,喝道︰“胡鬧賀蘭聖座一意要誅殺帝依依,在這種時候,你怎麼可以和那個女人混在一起?”

    “我只是覺得……她很善良。”袁海風吞吞吐吐的說道︰“何況,當初帝家出頭堵截賀蘭聖座,帝依依並沒有出手,帝家的人差不多死絕了,也算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帝依依不應該……被牽連進來的。”

    “說你笨你還真笨”袁罡真火了︰“如果帝依依真的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你以為賀蘭聖座會親自出手對付她?雖然我知道得也不多,但我明白,帝依依肯定有她的取死之道,否則賀蘭聖座不會動雷霆之怒的。”

    “你現在呢?”甦唐淡淡問道︰“還想保護那個帝依依麼?”

    “我又不是傻瓜。”袁海風笑得極苦澀︰“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很想親手殺了她,可惜,她已經晉升為大尊,我再不會有機會親手復仇了。”

    “不一定。”甦唐露出笑意︰“而且,不要太在乎這件事,栽在帝依依手里並不算丟人,花前輩也被她騙了。”

    “甦唐,你說的是……大魔神花西爵?”屈寶寶愕然道。

    “嗯。”甦唐點了點頭。

    “不可能吧……花西爵一向狡詐多變,怎麼可能被那帝依依騙倒?”屈寶寶狐疑的問道。

    “事實如此。”甦唐道︰“有一段時間,花前輩和蓬山賀蘭聖座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密切了,可是,在賀蘭聖座決定追殺帝依依後,花西爵竟然出面幫著帝依依,小茹的師父就是在那一戰中受了重創。”

    “這事情我倒是听說過。”屈寶寶道︰“你知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麼?”

    “我在魔神壇的時候,和花前輩聊了一段時間,也試探過他。”甦唐道︰“只是……他被我問得有些惱羞成怒了,差點拂袖而去,我也就不好再追問了

    “你和大魔神花西爵聊過??”屈寶寶怪叫道︰“甦唐,咱們正經說過行不行?別瞎扯還什麼花西爵惱羞成怒了,差點拂袖而去?他要是真生氣,早一巴掌把你拍飛了”

    甦唐在誅奇之戰後,晉升為大尊,這個屈寶寶是知道的,但也僅此而已了,甦唐和花西爵相比,不止輩分差了許多,實力也差,所以他根本就不信。

    “不可能。”袁海風道。

    “什麼不可能?”屈寶寶瞪起了眼楮。

    “花西爵不可能對大人無禮的。”袁海風很篤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屈寶寶問道。

    “我見過大魔神寧戰奇,他對大人的態度很好的,有五分恭敬,還有五分懼意。”袁海風道。

    “還他嗎的恭敬?懼意?”屈寶寶又氣又笑︰“有些話,咱們在這里說些胡話沒問題,可千萬不要出去亂說,會惹上大麻煩的海風,你到底欠了這家伙什麼?啊?他是不是交代過你,不管他怎麼山吹海吹,你都得幫他捧?”

    袁海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用擔憂的目光看向甦唐,對一位高高在上的聖境級修行者而言,屈寶寶的態度太過無禮了。

    甦唐當然不會因為這點事情生氣,他笑呵呵的說道︰“老屈,那我們打個賭吧。”

    “怎麼打?”屈寶寶道。

    “如果我真的和花前輩聊過,那你就得離開小寒山,到我的暗月城去,給我看門,怎麼樣?”甦唐道。

    “如果你在胡說呢?”屈寶寶問道。

    “那隨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屈寶寶的雙瞳轉來轉去,甦唐顯得極有底氣,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說話啊,賭不賭?“甦唐逼問道。

    “賭了屈爺還怕你不成”屈寶寶昂然應允。

    “大人已經勘破聖境了……”袁海風苦笑道︰“屈大哥,你輸了……“

    “聖境?“屈寶寶呆若木雞,傻傻的看著甦唐,袁罡的表情同樣變得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步入聖境,便意味著擁有了淬煉的神念,這種事情絕對做不得假

    袁海風敢這麼說,肯定是真的。

    “不……不是吧……”屈寶寶的眼神中閃過一縷懼色,倒不是他害怕甦唐,或者和甦唐生了分,而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甦唐,你……你真的勘破了聖境?”袁罡喃喃的問道。

    “嗯,我的運氣比較好。”甦唐道。

    “這和運氣有什麼關系?”屈寶寶叫道︰“你剛剛晉升大尊啊?才過了屁大點功夫,怎麼又……”

    甦唐嘿然,屈寶寶等人完全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當然會感覺不可思議,而甦唐卻明白,他的運氣確實好得不能再好了。

    靠著魔裝的加持,他晉升大尊,便達到了大尊的巔峰,之後偶然發現了小不點所說過的那件法寶,擊殺那個怪物之後,得到了靈漿。

    帝流漿只是小靈漿,而那怪物從邪君天令中萃取出的,卻叫大靈漿,是真正的靈漿,是化作實質的神念,就連大小星君也要千方百計搜尋、積累的本源力量。

    修行到了最後,生死成敗只在一念之間,這個念便是神念。

    據說星君級的修行者,就算肉體被碾為齏粉,神念也不會潰滅,隨時可以奪舍重生,這才是真正的永恆。

    甦唐搶了那怪物的靈漿,又收服了天令,那時他所擁有的神念便足以問鼎聖境了。

    之後甦唐又在長生宗的秘境中奪到了那本靈書,神念更為磅礡,而在大光明湖中,吃下了大妖初蕾的妖丹,又煉化了魔之光,魔之光本來就是具現化的神念,所以能封印大妖初蕾。

    一劑劑大補藥灌下去,甦唐的運氣已經好到了逆天的程度,如果他還不突破,那才是沒道理

    “好……好啊……”袁罡發出嘆息聲,其實在甦唐出手救他時,他已經發現甦唐的力量強得離譜了,所以雖然對甦唐的進境感到震駭,但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而屈寶寶依然傻傻的看著甦唐,一年多前在邪君台,甦唐剛剛晉升為大祖,才過了一年多、一年多啊這種妖孽般的速度,恐怕連大聖賀蘭空相,也要甘拜下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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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六章  花海
  
    “怎麼樣?老屈,是不是該收拾收拾,然後跟我走了?”甦唐輕聲說道。

    屈寶寶和袁罡對視了一眼,他們開始還以為,甦唐讓屈寶寶去暗月城,給甦唐看大門,不過是個玩笑,可現在看起來,甦唐似乎很較真,那麼,其中應該有甦唐自己的深意。

    “甦唐,你想過沒有,我的師尊是蓬山金剛聖座。”屈寶寶輕聲說道,現在的修行界氣氛有些混亂,誰也不敢說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屈寶寶要先說個明白。

    “我知道。”甦唐道︰“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有些特殊,就算是綁的,我也早就把你綁到暗月城去了。”

    “要是師尊有事相招,我還是會回去的。”屈寶寶又道。他的意思很明白,師恩如天,如果今後金剛聖座與甦唐的千奇峰發生了沖突,讓他做個選擇,他會站在師尊那一邊。

    “隨你。”甦唐笑了笑。

    “好既然你這般盛意相邀,我就到你那地方玩一段時間。”屈寶寶用手摸著自己的光頭︰“不過,我這里有些事情要處置,得耽誤幾天。”

    “你最好快一些。”甦唐道。

    “我知道,嘿嘿……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屈寶寶笑了笑︰“甦唐,和我說實話吧,你那邊又不是沒有能人,怎麼也不會缺我這樣一個廢物,你一定讓我去千奇峰……是不是擔心這邊會發生什麼?”

    屈寶寶倒是個妙人,擔心甦唐誤會他端架子,故意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廢物

    “魔神壇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不知道。”甦唐緩緩說道︰“有大妖出世了,而且,她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幾個前輩都有不詳的預感,或許用不了多久,世間的大妖就會越來越多了。”

    “說起大妖,我倒是知道一個。”屈寶寶正色道︰“你們還記得魔劍重現的事情麼?”

    “記得,怎麼了?”甦唐問道。

    “蕭行烈當時為了得到魔劍,居然敢追進毒龍域里面去,真是瘋了他和我說的時候,被我罵得狗血淋頭。”屈寶寶道︰“師尊告訴過我,他在幾十年前去毒龍域里歷練,在毒龍域里遇到一個大妖,不過那大妖的力量好似被束縛住了,已經失去了化形之力。”

    甦唐不由皺起眉,他突然想起了殺死那個古怪的老太婆時,在山體縫隙中看到的那張大嘴。

    “現在,那個大妖的實力應該恢復了吧。”屈寶寶嘆道︰“帝流漿對那些妖物來說,是無上的靈丹妙藥啊”

    “帝流漿對我們修行者也一樣。”袁罡說道︰“勘破聖境的修行者肯定會越來越多的。”

    “老屈,我就不等你了,反正你們有雲車。”甦唐道︰“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好,直接坐著雲車去暗月城,海風,你是跟著老屈一起走,還是跟著我?”

    “我還是跟著大人吧。”袁海風說道。

    袁罡和屈寶寶都沒有說話,他們的眼神有些復雜,袁海風一口一個大人,已經很堅決的把自己擺在了從屬的位置上,不過,這可能就是袁海風自己的緣分,他們並不想于涉什麼。

    “海風,等一下。”袁罡突然道,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條散發著點點銀光的飄帶,遞給袁海風︰“這是你的靈器,收好它,以後再不要遺失了。”

    袁海風的靈器一直被袁海龍保管著,袁海龍死亡的時候,已經趕到了甦唐身邊,之後追殺袁海龍的勾爾多等人全部被甦唐于掉,袁家兄弟兩人的靈器都落在甦唐手里了。

    甦唐就算再缺少靈器,也不可能把朋友的靈器煉化,等他返回紫陽城、救出袁罡之後,便把靈器都交給了袁罡,讓袁罡代為保管。

    袁海風的眼楮比較尖,他沒有接那根飄帶,呆呆的看著袁罡的前胸︰“那是……我哥的……”在袁罡取出飄帶的時候,他看到了袁海龍的靈器。

    “唉……”袁罡長嘆了一口氣。

    “我哥呢?”袁海風的雙瞳驀然縮緊,他從袁罡的嘆息聲中,感覺到了不詳。

    “他已經去了。”袁罡輕聲說道。

    “去了?去哪里了?”袁海風叫道。

    “海風,你已經不小孩子了。”袁罡搖了搖頭︰“其實……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不我不知道”袁海風的臉頰已經扭曲成一團︰“我哥到底去哪里了

    “是我親手埋葬了他。”甦唐緩緩說道︰“這一次去暗月城,正好路過那里,然後……你去拜祭一下吧,你哥哥為了找尋你的下落到處奔波,還和長生宗和魔蠱宗的修行者打了幾番惡戰,如果能知道你平安無事,他會很欣慰的。

    袁海風驀然回首,用血紅的眼楮盯著甦唐︰“大人,是誰害了我哥?”

    “追殺你哥的人,已經被我于掉了。”甦唐緩緩說道︰“你哥當時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來不及對我說話就倒下了,還有幾個凶手,我正在慢慢查

    “是誰?大人,告訴我是誰?”袁海風吼道。

    “是往生殿的人。”甦唐道。

    “往生殿……又是往生殿……”袁海風用低沉的聲音說話,接著他想起了什麼︰“莫非是因為我……”

    “不是。”甦唐搖頭道︰“他們已經得到了你的陰訣,自然也想得到海龍的陽訣,這是真的,不過,你哥遇害的事情與你無關,不要多想了。”

    “那他們為什麼……要害我哥?”袁海風一定要問出個究竟。

    “因為他看到了幾個不該看到的人。”甦唐吐出一口氣︰“海風,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只是現在我還沒有查清楚,需要一段時間

    袁海風不說話了,甦唐已經說到了這種境地,他沒辦法繼續追問。

    “相信甦唐吧。”屈寶寶在袁海風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這小子沒別的長處,但是對朋友,絕對夠仗義,否則你哥哥也不會和他走得這樣近了。”

    對這點,袁海風是相信的,因為甦唐一路之上對他的照顧就像真正的兄長一樣。

    “好了,海風,我們走吧。”甦唐道,隨後他看向屈寶寶︰“老屈,到了暗月城之後千萬不要耍橫,等我到了之後再說,現在千奇峰的事情都歸賀蘭遠征管,那小子很容易較真的,連我看到他都有些打怵,你可不要惹到他。”

    “放心吧,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屈寶寶道︰“何況我可是帶著相識滿天下的袁三哥去投誠的,再加上一輛雲車,想來他肯定會好好招待我。”

    甦唐搖搖頭︰“好,就這樣吧。”

    和雲車里的紅叔告別後,甦唐和袁海風走出了山莊,屈寶寶與袁罡一直送到門口,走不多遠,袁罡又追上來,把袁海龍的靈器也交給了袁海風。

    甦唐用責怪的目光看了袁罡一眼,他明白袁罡的意思,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袁罡希望袁海風能記住這段仇恨,刻苦修行,以期大成。

    但,滿懷著仇恨修行,在短時間內固然能收獲奇效,但對心境是非常不利的,容易養出心魔。譬如說習小茹,還有方以哲,他經常想方設法把習小茹留在千奇峰,就是為了化解習小茹的心魔,至于方以哲,他實在是無能為力,只能囑咐陳言多盯著點。

    袁海風沒看到甦唐和袁罡的眼神交流,他默默接著袁海龍的靈器,放在懷中。

    時間不長,甦唐和袁海風回到車隊中,以往袁海風為了報答甦唐的相救之恩,總喜歡跟著時傳法車前車後的跑,督促眾人行進,現在卻一頭鑽到了車廂內。

    時傳法感覺古怪,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甦唐,甦唐微微搖了搖頭,袁海龍的死訊,對袁海風的打擊是巨大的,而且不管甦唐怎麼解釋,袁海風心中都留有心結。

    他惹上了往生殿,被關押在百草鎮中,隨後他哥哥便遇害了,真的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換個角度說,如果他當初警覺一些,沒有被帝依依迷惑,沒有和往生殿發生糾纏,他哥哥是不是也會平安無事了?

    這種悲痛,只能靠時間慢慢緩解,別人勸慰是沒有多大用處的。

    車隊駛過了九台城,又行了幾天,終于進入山區。

    在森林內,甦唐的感應是極其敏銳的,這一天,接近袁海龍遇害的地點時,他已遠遠看到了當初親手修好的墳,便下令車隊暫且休息幾天,隨後帶著袁海風走了過去。

    看到哥哥的墳,袁海風積壓已久的痛苦終于宣泄出來了,趴在墳頭放聲大哭,甦唐命人取來一些瓜果,還有兩壇酒,拜祭一番,隨後把袁海風一個人留下了。

    這種時候,袁海風需要一個人呆著,有人陪反而會不好。

    第二天中午,袁海風緩步從林中走了出來,在整整一天的時間里,袁海風哭過數次,也想過很多很多,他的氣質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可能是暗中做出了某種抉擇的緣故,袁海風的視線中充滿了一種堅定。

    甦唐沒有多話,直接下令車隊再次開拔。

    這一天,一片金黃色的花海出現在大家面前,那都是沙菊,一方面昭示著盛夏已經過去,另一方面也在告訴甦唐,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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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七章  白虎教

  車隊進入了驚濤城,沿著人流慢慢向前走,榮華四下掃視了片刻,用驚訝的口吻說道:“大人,此地頗有一番繁華氣象,就算是和各處上都城相比,也差不太多了。”

    “就是小了一些。”榮盛說道。

    “比幾年前好多了。”蘇唐笑了笑,到處都是修行者的地方,和尋常的世界不一樣,充滿誘惑力的酒色財氣之類的東西,對修行者而言只是旁枝末節,他們希望得到的是力量、是修行資源,所以對普通人的控制乃至統治欲望,並不強烈。

    就像這驚濤城,嶽十一的天機樓只是起到了維持秩序的作用,在人們產生矛盾時,扮演仲裁者的角色,其他的事情,他們從不於涉。

    驚濤城能變得如此繁華,是自然而然發展起來的,當然,多少也沾了千奇峰和暗月城的福氣。

    車隊緩緩穿過驚濤城,直奔碼頭,也是湊巧,正好看到怒海團的幾艘大船進港,蘇唐轉頭讓時傳法叫人。

    時傳法跳下馬車,向前走去,只是還沒走上多遠,便被幾個怒海團的武士攔住了,計好好教導得還算不錯,那幾個武士態度很溫和,輕聲告訴時傳法,前面是私人碼頭,素來不接待外客。

    “我家大人讓你們過去。”時傳法笑道。

    “你家大人?”為首的武士向這邊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有些不以為然,現在的怒海團可算是縱橫南海無對手了,什麼樣場面他們沒見過?對時傳法口中的大人,他絲毫不感興趣,也懶得理睬,不過礙于計好好定下的規矩,他依然保持著和顏悅色:“你有事?”

    “這個”時傳法一愣,蘇唐只是讓他過來叫人,別的事情都沒交代,不過,他知道蘇唐是要過海的,肯定是想和對方商量租船事宜:“我們有不少貨,想和你們船主談一談。”

    “老人家,我剛才說過了,這是私人碼頭。”那為首的武士說道:“如果你想租船,可以去那邊,嗯……對了,你有路引麼?”

    “路引?什麼路引?”

    這時,蘇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掀開車簾,跳出了馬車,向時傳法那邊走去。

    為首的武士看到蘇唐,他先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隨後大喜,快步迎向蘇唐,畢恭畢敬的說道:“先生,您回來了。”

    “計好好呢?在不在驚濤城?”蘇唐問道。

    “在。”那為首的武士急忙道:“計大當家去了天機樓,好像要去找岳大先生聊一些事情。”

    “找個人告訴他一聲,讓他來見我。”蘇唐道:“對了,讓嶽十一也過來

    “明白。”那為首的武士急忙道。

    “有沒有空船?”蘇唐又問道。

    “有。”那為首的武士道。

    “那邊是我的車隊。”蘇唐側身一指:“你找些挑夫過來,把車裡的貨都給我搬到船上,速度要快。”

    “先生,您放心吧。”那為首的武士說道,隨後轉過身,向其他武士交代了幾句。

    蘇唐只是急於回家,但他忽略了自己在驚濤城的影響力以及特權,片刻,碼頭處處響起了尖銳的哨聲,足有六、七百名挑夫蜂蛹而來,在怒海團武士們的引導下,搬起馬車上的貨物,又快步向海船跑去。

    不到十五分鐘,馬車上的貨物便被全部搬空了,看到人頭湧動的場面,時傳法等人相互訝然。

    時間不長,計好好和嶽十一一起趕過來了,蘇唐給雙方做了簡單介紹,榮華、榮盛等人很有眼力價,知道蘇唐應該有話要和親信說,寒暄一番之後便告退了。

    “先生,您不是在閉關麼?”嶽十一笑嘻嘻的說道:“怎麼突然跑出去了

    “閉關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蘇唐道:“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嶽十一搖頭道:“先生,那些傢伙,您是從什麼地方誘拐過來的?看起來進境很高深呢。”

    “算你有些眼力。”蘇唐笑道:“榮華、榮盛和梅道庸在多年前便晉升為大尊了,袁海風、時傳法、申無害、北堂春和魯天壽都是大祖。”

    “三位大尊?五位大祖?”計好好又驚又喜的叫道:“我們千奇峰的根底是越來越渾厚了先生,只是不知道……他們可不可靠?”

    “說起可靠,自然是不如你們的,但……也還好吧。”蘇唐輕聲道:“我觀察過許久,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袁海風……他也是袁家的?和袁海龍是什麼關係?”嶽十一問道,他見過袁海龍,雖然談不上有多麼親密,但總歸是很熟稔了。

    “他是海龍的親弟弟。”蘇唐道。

    “親弟弟?”嶽十一頓了頓:“他和海龍的性格好像差得很大,半天也不說話,有些內向。”

    “那倒不是。”蘇唐搖頭道:“他前些天剛剛知道海龍的死訊,心情自然不好。”

    “這樣啊……”嶽十一歎了口氣,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先生,前些天有一輛奇怪的飛車突然在驚濤城降下了,好像是袁家的雲車,他們說是你的朋友,當時賀蘭小哥在這裡,他出面招待的,然後送他們上船了。”

    “是屈寶寶他們吧。”蘇唐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嶽十一道:“一個大男人,居然叫什麼寶寶……真是古怪。”

    “賀蘭遠征和他們聊得怎麼樣?”蘇唐問道:“我一直有些擔心,屈寶寶為人隨便慣了,大大咧咧的,隨時都可能得罪人。

    “我不太清楚。”嶽十一道:“其實他們也沒聊多久,本來賀蘭小哥是準備把他們送到暗月城的,後來沙城的余大先生派人帶來一封信,賀蘭小哥看過信之後,立即趕去沙城了。”

    “那封信你看了麼?”蘇唐問道。

    “看了。”嶽十一道:“余大先生說,沙城來了幾個奇怪的修行者,相貌都在壯年,名字很古怪,叫什麼虎大、虎二、虎三、虎四,修為很精深,余大先生看不出來他們的進境,近幾個月來,他們在沙城中到處遊走,傳播教義,讓余大先生感到很不安。”

    “哦?你還知道什麼?”蘇唐皺眉問道。

    “先生,有些事是我自己胡亂猜的,做不得准。”嶽十一道。

    “你說。”蘇唐道。

    “我和余文成大先生接觸過,他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不會盲目向我們求助,在他寫信之前,肯定派人去探過底,而且吃了暗虧。”嶽十一道:“因為信使直接要找賀蘭小哥,如果關礙不大……余大先生不應該繞過我的。”

    蘇唐沉吟了片刻:“還有麼?”

    “賀蘭小哥看過信之後……顯得有些驚慌。”嶽十一用猶豫的口吻說道:“現在,我從來沒在賀蘭小哥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哪怕是在誅奇之戰,驚濤城危如累卵的時候,賀蘭小哥也是很安閒的,可……”

    “驚慌?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蘇唐狐疑的問道。賀蘭遠征雖然年紀輕,但擁有如臨淵嶽的氣質,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驚慌?

    “應該……不會錯吧……”嶽十一有些吃不准。

    “你還知道什麼?”蘇唐問道:“那封信呢?”

    “我們看過信之後,賀蘭小哥就把信帶走了。”嶽十一道。

    “我也知道一些。”計好好插道:“那幾個人應該同出一門,而且他們額頭上都有白虎的紋身,對了,他們的教也叫白虎教。”

    “廢話,看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同出一門了。”嶽十一道。

    “賀蘭遠征走多久了?”蘇唐道。

    “快十天了吧。”計好好道。

    “正好十天。”嶽十一道。

    “沙城一直沒有信?”蘇唐又問道。

    “沒有。”岳十一和計好好同時搖頭。

    蘇唐起身在船艙中來回踱步,片刻,他拿定了注意:“有些古怪,老計,你送他們去暗月城吧,我先到沙城轉一轉。”

    “好。”計好好點頭應道。

    “十一,和你說件事,過些日子,會有人持著號牌來找你。”蘇唐輕聲道

    “先生,是誰的人?“嶽十一道。

    “是方以哲的人。“蘇唐道,接著,他把和方以哲勾勒的計畫大概講了一遍。

    岳十一和計好好的臉色變得異常精彩,因為蘇唐的想法太狂妄了,似乎要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往生殿對抗。

    “先生,邪君台是……”嶽十一喃喃的問道。

    “對了,我正好要告訴你呢。”蘇唐道:“先把手裡的事情放一放,找個人暫時替代你,然後去邪君台吧,到哪裡你自然就明白了。”

    “邪君台的誘惑力有那麼大麼?”嶽十一道。

    “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他們自然會瘋狂的。”蘇唐淡淡說道。

    “可是……我怎麼感覺這裡面缺一點東西?”嶽十一道。

    “缺什麼?”蘇唐笑了起來,嶽十一果然夠機靈。

    “缺一條把這些連起來的線……”嶽十一突然愣了愣:“我知道了,是她

    “沒錯,就是她。”蘇唐道:“她畢竟為往生殿出過力,而且我又可以完全信任她,對往生殿的人來說,她應該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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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八章  虎奴

蘇唐掛念著賀蘭遠征,匆匆交代了幾句,便讓計好好親自帶著時傳法等人趕往千奇峰,他離開了海船,縱身掠向高空,向沙城的方向飛去。

    蘇唐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和岳十一、計好好不同,在蘇唐離開的日子裡,千奇峰的修行者們總會把賀蘭遠征當成核心,而賀蘭遠征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除了在誅奇一戰中因敵人過多、過強,吃了些虧之外,他從來沒敗過,時間長了,岳十一、計好好等人對賀蘭遠征有了一種盲目的信心。

    沙城距離驚濤城不過六百里,以賀蘭遠征的實力,如果全力飛馳的話,算上路途中休息的時間,三個小時也足夠他趕到了,這麼多天毫無音訊,很不正常,但岳十一和計好好並沒有把這當回事,只以為賀蘭遠征另有要務,或者因為余大先生盛意拳拳,所以在沙城多逗留了幾日。

    蘇唐卻是剛剛從魔神壇回來的,也見識過大妖的實力,他知道,什麼樣的意外都有可能發現,所以實在放心不下。

    如果蘇唐啟動魔之光,他的速度會快上很多,但也會消耗過多的神念,何況單單是化生雲氣,他在速度上已經可以稱雄天下了,用不著那麼急迫。

    一朵龐大的黑雲從碼頭處升起,似緩實快,眨眼間便飄過驚濤城,掠向西南。

    不到一個小時,蘇唐已遠遠看到了沙城,看到沙城的景象,他不由愣住了

    沙城內外,到處彌散著慘白色的霧氣,安靜得可怕,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沙城恍若變成了一座鬼城。

    蘇唐猶豫了一下,身形向下落去,飛騰的雲氣凝成一座巨大的漏斗,下一刻,蘇唐從漏斗中鑽出來,落在街道上,雲氣旋即向蘇唐聚來,接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街道上遍佈雜物,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清掃過了,蘇唐走了片刻,突然推開一座院子,接著大步闖了進去。

    這是一戶普通的人家,院牆旁,掛著一些風於的蔬菜,院中還有一座葫蘆架,左側牆根處擺著雞舍,有幾隻老母雞有氣無力的趴在裡面。

    蘇唐轉了一圈,推開房間的門,一股餿味撲面而來,讓他皺了皺眉,桌子上擺好了飯菜,但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已經開始發黴長毛了。

    蘇唐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接著他走出房間,跳過院牆,到了另一家,裡面的情況也差不多,空無一人,原來的住家似乎是遇到了什麼緊急事,匆匆離開了。

    蘇唐從東城轉到西城,接著又轉到南城,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南城外的大道上,留下了不少雜物,大都是衣服和鞋子,仔細辨認的話,能看出地面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足跡,其實大路本就是供人行走的,有些腳印不足為奇,問題在於,腳印太過密集了,似乎有一條洶湧的人潮從這裡踐踏過

    蘇唐沉吟片刻,順著腳印向前走去。

    走了接近半個小時,前方出現了倒斃的屍體,不是一兩具,而是上百具。

    蘇唐走過去,慢慢觀察著那些屍體,所有的屍體都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枯瘦,似乎很多天都沒有進食、也沒有喝水。

    到了這裡,已經無需仔細尋找痕跡了,遠處還有屍體,正可以給蘇唐指印方向。

    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蘇唐的神色已經顯得有些麻木了,一路之上他看到的死人,恐怕超過了千數,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就在這時,右側方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蘇唐立即啟動靈脈,向靈力波動傳來的方向掠去,但很快,他又降下身形,停止運轉靈力,只是靠著肉體的力量向前奔去。

    前方再次出現了和沙城類似的霧氣,那種霧氣有些奇特,似乎能于擾蘇唐和植被的溝通,讓蘇唐的洞察力降到了最低。

    蘇唐繼續向前,當他沖上一座山頭時,臉色陡然變得鐵青,身形也僵硬在那裡。

    前方出現了一個萬人坑,是名符其實的萬人坑,近千米方圓的山谷內,到處都堆滿了屍體,陰森的氣息直沖雲霄。

    蘇唐也算經歷過無數次血腥的搏殺,但從沒見過如此殘忍的場面,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從穿戴上可以看出,山谷的死人幾乎全部都是普通人,這樣的屠殺到底有什麼意義?

    屍體太多了,如果想跑過去,根本無處落腳,這時,前方再次傳來靈力波動,蘇唐不能再等了,也不想過早暴露自己,輕輕吐出一口氣,邁開腿奔下山

    這一次,他用了近二十分鐘,才深一腳淺一腳的沖上山谷另一端的山頭,又奔行了許久,終於隱隱聽到了人聲。

    無數人影堵在一座山谷內,山谷內有一條瀑布,從高峰墜下,轟擊在水潭中,發出雷鳴般的吼聲。

    有一個壯漢站在瀑布前,正奮力揮舞著一面銀色的大旗,而那些人影都在瘋狂的呐喊著。

    那壯漢把銀色大旗揮向左側,人群便呐喊著‘聖虎臨世,,當那壯漢把銀色大旗揮向右側時,人群又高呼著‘天運永昌,。

    呼喊聲極有節奏,而且一浪高過一浪,似乎永遠不會衰竭,但這只是假像,不停的有人影栽倒,而且一旦栽倒便再不會爬起。

    蘇唐已經勘破聖境,對世間一切能量的運轉、變化都有著極為敏銳的直覺,他突然發現,那面銀色大旗上,有一種極其恐怖的力量正在凝聚著。

    當然,沒有任何力量是能憑空滋生出來的,那些人影在瘋狂的呐喊聲中,他們的血脈、意志、還有生命,都在不停的被剝離著,最後化成一股類似神念一般的波動,凝聚在那面銀色大旗上。

    蘇唐面沉似水,接著悄無聲息的走進山谷。

    周圍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他們每一次都在用盡所有的力氣呐喊著,完全不在乎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蘇唐。

    蘇唐還在繼續向前走,很快,他距離那個揮舞銀色大旗的壯漢不足百米了,而那壯漢似乎有些疲倦,突然把銀色大旗插入到泥土中,所有的呐喊聲戛然而止,一個個人影隨之變成了雕像。

    轟……瀑布中突然傳來一陣轟響,接著三條人影從瀑布中倒射而出。

    “你們三個出手,還不能解決那小子?”揮舞銀色大旗的壯漢惱怒的說道。

    “他的靈訣有些古怪”一個大漢回道。

    “是啊”又一個大漢回道:“好像……和我們的靈訣有些相像。”

    “和我們的靈訣有些相像?”那為首的壯漢皺起眉:“你們確定?”

    “是真的,大哥”另一個大漢回道。

    那為首的壯漢沉吟了片刻,抬腿走向瀑布,距離瀑布尚在幾十米開外,他已揮拳作勢,那道瀑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錘擊中一般,被攔腰截斷,接著無數水花轟擊在山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小子,我和你有話說”那為首的大漢吼道。

    山壁中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

    那為首的大漢抬手又是一拳,接著吼道:“莫要裝死給老子出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山壁中傳來了人聲,那正是賀蘭遠征的聲音。

    “你修行的是什麼靈訣?”那為首的壯漢問道。

    在對峙中問這種問題,腦子真是有毛病,一般人根本不會回答他,不過,賀蘭遠征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回答了。

    “山海訣”賀蘭遠征的口吻顯得很傲氣,他也確實以修行山海訣為榮。

    “山海訣?沒聽說過。”那為首的壯漢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賀蘭遠征。”賀蘭遠征回道。

    “賀蘭遠征……我怎麼感覺有些熟?”那為首的壯漢撓起了頭皮。

    “大哥,我倒是知道有個人叫賀蘭青戈。”一個大漢說道。

    “對對,就是他”那為首的壯漢叫道:“不過……他是什麼人來著?”

    “他是天聖年幼的時候最親近的僕人啊。”那大漢叫道:“但為人極其卑劣無恥,騙得了天聖的信任,在天聖閉關時,他發起偷襲,重創了天聖,又掠走了天聖的弟弟……”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那為首的壯漢叫道:“嗨,那小子,賀蘭青戈那個王八蛋,是你什麼人?”

    賀蘭遠征突然沉默了,片刻,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敢辱我先祖?”

    “哈哈哈……你們看到沒有?哥哥我最睿智了,一下子就猜出了那小子的來歷。”那為首的壯漢大笑起來:“辱你先祖?嘿嘿……那又怎麼樣?老實告訴你,當初賀蘭青戈那王八蛋就是跑得快,否則,老子不但會罵他,還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竟然敢背叛天聖,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醜行,難道還怕被人罵麼?”

    說完,那為首的壯漢使了個眼色,幾個漢子紛紛痛駡起來,言辭越來越粗魯、越來越惡毒。

    片刻,墜落的瀑布突然發出轟響聲,化作一片水霧彌漫開,接著,賀蘭遠征的身形從裡面緩步走了出來。

    “哎呀,小子,終於敢出頭了?”那為首的壯漢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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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7:30: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九章  奴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賀蘭遠征緩緩說道,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衝動的人,此刻選擇站出來,只是迫於無奈。

    瀑布後有山洞,雖然在洞中能避免被敵人包夾,但那是死路,靈力上的損耗無法補充,而對面幾個大漢在那面銀色大旗的籠罩下快速恢復,再抵擋幾次進攻,他的靈力就要耗盡了,只能站出來尋找生機。還有,賀蘭遠征感覺到對方修行的靈訣和他的山海訣極為相像,心中充滿了太多的疑問,他很想問個明白。

    “我們是什麼人?”幾個大漢相互對視著,都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那為首的壯漢眼珠轉了轉,口吻突然放得緩和一些了:“小子,你真的不知道我們的來歷?”

    “不知道。”賀蘭遠征回道。

    “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吧”那為首的壯漢後退了幾步,接著抬手拔起那面銀色的大旗,在大旗招展開的瞬間,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的人群突然抖動了一下,接著差不多有百十個人頹然栽倒。

    那為首的大漢怒喝一聲,銀色的大旗向上空挺起,一道無形的波紋轟擊出去,掃過天空,發出獵獵的風聲,

    下一刻,一幅畫面以天空為螢幕,懸掛在天地之間。

    畫面中到處都是人,密密麻麻,無邊無沿,他們靜靜的站在大陸兩邊,好似在等待著什麼,一個身材極高、極魁梧的大漢出現了,他長著一頭銀髮,有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眼內的瞳孔呈金黃色,而且是雙瞳,手中挺著一面銀色的大旗,從門中緩緩走了出來,氣度雄偉、沉穩,隱隱還帶著一股傲氣。

    看到那大漢走出來,人群當即炸開了,一片片匍匐在地,每一個人都變得狀若瘋狂,有的眼含熱淚、拼命呐喊著什麼,與的顯得誠惶誠恐,拜個不停,有的在用小狗般討好的眼神,傻傻的看著那個大漢。

    那個大漢揮了揮手,人群的氛圍更加瘋狂了,這時,有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捧著一個餐盤走了過來,餐盤中裝著一隻白色的水碗。

    那大漢伸手在水碗裡點了點,接著抬手甩向空中,空中突然炸開了一片光雨,紛紛揚揚灑落。

    光雨灑落在人群中,讓人群的瘋狂情緒再次達到了一個高點,有的人為了接到更多的光雨,奮力把周圍的人推開,被推開的馬上撲回來,揮拳便打,人群本來就很雜亂,又相互廝打起來,局勢更亂了,似乎馬上就要失控。

    那大漢有些不喜,皺了皺眉,隨後揮起那面銀色的大旗,旗風一振,紛亂的人群立即變得安靜了,正在打人的、或者正在挨打的,都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那大漢于脆端起了那只水碗,把裡面的水投向天空,一片規模更大的光雨出現了,把周圍所有的人都籠罩在當中。

    接著,那大漢把水碗扔到地上,繼續向前走,一個孩子眼中冒出興奮的光彩,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向那水碗撲去,不過,孩子的動作被其他人看到了,立即有人跟著撲過去,試圖把水碗搶下來,但那孩子死死把水碗抱在懷中,怎麼也不鬆手。

    一個又一個人撲上來,似乎都向搶奪水碗,最後,那孩子被七、八個人壓在最下面,發出哀叫聲。

    大漢再次皺了皺眉,轉身走了回去,搶水碗的人看到大漢走回來了,心中膽怯,紛紛爬了起來,那大漢溫和的搖了搖頭,似乎沒有責怪的意思,最後又伸手把孩子扶了起來,還伸手拍打著孩子身上的灰塵,他的神色顯得格外的慈愛、和善。

    那孩子依然把水碗死死抱在懷中,他的眼睛中充滿了幸福,幸福得讓他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大漢伸手在那孩子臉頰上寵愛的捏了一下,隨後轉過身,笑呵呵的繼續向前走,此刻,自然再沒有人敢去搶水碗了。

    這時,幾個老者從前方走來,他們的額頭上,紋刻著數只虎頭,而周圍的人只有一個虎頭紋身,似乎紋身的數量代表著他們的等級。

    那為首的老者用拐杖駐地,發出金鐵交鳴的轟響聲,人群再次變得安靜了

    “是誰教導你們修行,讓你們走向永恆?”為首的老者突然發出激動的高呼聲。

    “天聖……天聖……”人群在呐喊著。

    “是誰保護了你們,讓你們再不受侵害?”為首的老者再次吼道。

    “天聖……天聖……”人群開始瘋狂的跳躍著。

    “是誰給了你們衣食,讓你們再不受饑餓困擾?”為首的老者舉起雙手。

    “天聖……天聖……”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那麼,又是誰贈與了你們家園,是誰?是誰?”為首的老者再次發出吼聲。

    “天聖……天聖……天聖……”人群繼續呐喊著。

    那大漢笑了,笑得很滿足,隨後緩步走到幾位老者身前,把銀色大旗遞了出去。

    為首的老者接過大旗,接著奮力吼道:“天聖對我們的恩,勝過髮膚父母聖戰就在眼前,報恩的時候到了”

    “天聖……天聖……”人群也跟著怒吼起來。

    賀蘭遠征看到了這一幕,蘇唐同樣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們之間的想法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賀蘭遠征並不在乎畫面所昭顯出的內在涵義,而蘇唐卻感到遍體生寒,因為那些人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愉悅、幸福,他們對自己所瞭解的一切深信不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賀蘭遠征再次問道。

    “小子,還不明白麼?”舉著銀色大旗的壯漢歎了口氣:“這世間本就分為三界,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三界永隔,再不復往來,可現在麼,封印已經被打開了。”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賀蘭遠征緩緩說道。

    “自然不是。”那為首的壯漢抬頭看向手中的大旗,良久,再次發出歎息聲:“小子,你們受苦了,但沒有關係,只要天聖降臨,那麼一切苦楚都將離你們遠去。”

    “受苦?”賀蘭遠征笑了,隨後用手點向那些倒斃的屍體:“那他們遭受的又是什麼?”

    “為了聖戰,自然要有人付出犧牲。”那為首的壯漢說道,接著他按下大旗,空中已經定格的畫面也隨時消失了:“不過,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至少給他們的子孫後代留下了莫大的福緣。”

    “他們還會有子孫後代?”賀蘭遠征冷笑。

    “天聖之力,無所不能。”另一個大漢說道:“我們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天聖看在眼裡,在聖戰中犧牲的人,一點靈機都會得到天聖的佑護,不會殞滅。”

    “聖戰結束後,天聖自然要把他們接引到聖地中去。”又一個壯漢補充道

    “小子,如果你真的是賀蘭青戈的後人,那麼替你先祖贖罪的時候到了。”那為首的壯漢緩緩說道:“給你一個機會,不要再懵懵懂懂的活著了,睜大眼睛,當天聖臨世之後,你自然就明白了。”

    “贖罪?我有什麼罪?”賀蘭遠征再次冷笑。

    “每個人都有罪。”那為首的壯漢說道:“天聖說過,他亦有罪,而且是最大的罪不過,為了世間一統,為了萬物共用太平,他願修成罪身,承受所有的惡果。”

    饒是賀蘭遠征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像他明明看到眼前是一頭鹿,可有人偏偏告訴他,那是一匹馬兒,而且舉出各種證據,說得情深意切、聲淚俱下。

    對方所說的一切,賀蘭遠征是絕對不信的,但,對方所展露的慨然、真誠,差點讓他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力了。

    只不過,躺在山谷中的一具具屍體,在某種意義上成了鐵證。

    賀蘭遠征也殺過人,但他所殺的,都是他所認為該死的人,而眼前這幾個人的手段,卻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屠殺和壓榨。

    其實賀蘭遠征是很正派的,他胸懷的光明,遠超過蘇唐,蘇唐還做過小人勾當,賀蘭遠征卻從來沒有,譬如說,有人拿著百餘顆神髓丹,在眼前走來走去,蘇唐有可能伸手,而賀蘭遠征則會選擇視而不見,不屬於他的,他絕對不要。

    但是,如果有人上門來找麻煩,賀蘭遠征就會變成一柄殺器,沒有憐憫、沒有寬恕,一定要戰個你死我活。

    “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賀蘭遠征問道。

    “有些星路,你們和我們都知道,有些星路,只有我們知道,你們卻不知道。”那為首的壯漢微笑道。

    “當然,可能有些星路,你們知道,而我們就不知道了。”另一個大漢說道。

    “小子,現在回頭來得及。”那為首的壯漢說道,他認真觀察著賀蘭遠征,神色很誠懇。

    “回頭”賀蘭遠征笑了,他在笑自己,因為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想自己能不能像畫面中的那些人一樣對人跪拜,認個主子,並把主子的話當做金科玉律,但,不可能的……他是真正的修行者,渴望自由自在的暢遊天地,骨子就缺少那份奴性,又為什麼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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