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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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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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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0:37: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章  不翼而飛

幽暗的地穴內,蘇唐緩緩停下了身形,落在一塊巖石上,反手釋放出火靈珠,接著火靈珠散發出的光亮,默默的打量著四周。

那只穿山甲居然失蹤了,他剛才啟動,接連摧毀了十數塊巨大的石塊,引發的轟鳴聲震蕩在這片地底世界中,良久才恢復平靜,那只穿山甲對靈力的波動非常敏銳,只要它還在這里,肯定會出來查看究竟的。

怎么回事?那只穿山甲在孔雀山不知呆了多久,只是隨便轉一轉,便發現了數百個深邃的地洞,應該都是那只穿山甲挖出來的,如果想走的話,它早就可以離開了,為什么是現在?難道帝流漿對它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在蘇唐沉思的時候,方以哲和陳言循著火光飛了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落在蘇唐身邊,方以哲左右看了看,向蘇唐問道:“你在這里找什么?怎么呆了這么久?”

“一只穿山甲。”蘇唐輕聲道。

“穿山甲?”方以哲發現發現前方有一個洞口,他的眉頭皺了皺:“那個山洞是穿山甲挖出來的?那么大?”

“嗯。”蘇唐點頭道。

“那應該是飛翼獸了吧?”方以哲道。

“應該是靈獸。”蘇唐道,下一刻,他的視線落在遠方的一塊石頭上,隨后縱身躍起,快速飛到那塊石頭旁,慢慢俯下身。

在那塊石頭上,長著一株黝黑色的草芽,它的根莖只有半尺高,但根系顯得異常發達,一部分深深的探入石塊內部,另外一部分把石塊包裹在中央,纏盤錯節的根莖,就像一根根凸起的血管一般。

“那是什么?”方以哲問道,他也察覺道那株草芽有些古怪。

蘇唐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隨后突然出手,把火靈珠打了出去。

轟……火靈珠把石塊轟得粉碎,那株草芽突然間瘋狂的舞動起來,火靈珠就在這時噴吐出熊熊的火焰,把舞動的枝葉、根莖全部裹在當中。

地穴中突然響起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叫聲,嘶叫聲很低沉,下一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株草芽的枝葉和根莖在火靈珠噴吐出的火光中化作片片飛灰。

“蘇唐,那到底是什么?”方以哲加重了語氣,剛才那種嘶叫聲,讓他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是用某種靈訣催生出的怪物。”蘇唐輕聲道:“不用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誰留下的?”方以哲急忙道,地穴之上就是他的總社,他當然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往生殿的人。”蘇唐的視線轉向方以哲:“小方,你好像做了一個愚蠢的選擇。”

“你是說我不應該來孔雀山?”方以哲道。

“你應該是壓抑得太久了吧,所以急忙昭顯些什么,不過……還是太早了。”蘇唐道:“小方,你什么時候把人派過來的?”

“你帶著你的朋友把這里毀了之后不久,我的人就到了。”方以哲道。

“那個時候,你們魔蠱宗總壇的任命還沒有下來吧?”蘇唐道。

“沒有。”方以哲搖頭道:“不過,我這個人有未雨綢繆的好習慣。”

“你的人沒有發現什么異樣?”蘇唐又問道。

“如果發現了,肯定會告訴我的。”方以哲道。

“這里應該有通往外界的洞口。”蘇唐道,不管是什么人,能把那只穿山甲抓走,實力絕對不弱,如果遇上魔蠱宗的人,順手除掉就是,用不著躲躲閃閃,而且那只穿山甲散發出的氣息很強悍,瞞不過方以哲的人,所以,肯定沒有從上面走。

“這里?”方以哲臉沉似水,孔雀山中有魔蠱宗的修行者留下的蠱蟲,形成很多天然的屏障,他本想把孔雀山好好經營一番,變成自己的另一個老窩,而蘇唐的話,讓他非常失望。

方以哲的年紀和蘇唐差不多,相識的時間很長,算得上是同時成長起來的,因為很了解蘇唐,他絕對不敢忽略蘇唐的提醒。

“你們回去吧。”蘇唐輕聲道:“我在這里轉一轉。”

“你不是要去大光明湖么?”方以哲問道。

“不急。”蘇唐頓了頓:“我總感覺……我應該發現了什么,但仔細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方以哲緩緩說道:“那我們先上去,如果你還有別的事情,直接上來就好。”

“嗯。”蘇唐點了點頭:“如果我發現了通道,會給你留下標記的。”

方以哲向陳言使了個眼色,隨后向上走去,陳言對蘇唐說道:“先生,那我們回去了。”

“你先等一下。”蘇唐道。

陳言一愣,隨后看向方以哲,方以哲笑了笑,身形向先飄了出去。

陳言最開始投靠千奇峰的時候,蘇唐感覺方以哲這邊的實力最弱,所以把陳言帶到飛鹿城,讓他幫著方以哲,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陳言成了方以哲最信重的副手,處境也變得有些尷尬了。唯方以哲馬首是瞻?有種背叛千奇峰的感覺;向蘇唐表示親近?要知道縣官不如現管,何況方以哲已晉升為大尊,性格越來越陰沉,殺人不眨眼,想除掉他陳言只是舉手間的事情。

夾在當中,陳言是左右為難,他想兩頭都靠,但又怕到時候兩頭都靠不上

“陳言,有時間的話,多勸勸他。”蘇唐輕聲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的

“我知道……”陳言露出苦笑:“可是……我說話不一定有用。”

“盡人力而安天命吧。”蘇唐嘆道:“烈血訣太邪氣了……早知現在,或許當初我就該阻止他的。”

陳言囁嚅著,他想說,真正邪氣的不是烈血訣,也不是血葫蘆,而是十祖會中找到的那東西,只有兩樣,尚有回旋余地,三者合一,再沒有人能阻攔方以哲了。

不過,陳言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好了,你去吧,免得他多心。”蘇唐道。

聽到這句話,陳言的心突然感到安穩了,蘇唐讓他來幫著方以哲,并沒有讓他監視的意思,只是為了朋友情義,所以不想使得方以哲多心。

那么,他也有了自己的選擇,以后的日子里,他會全心全意幫助方以哲,這樣不辜負方以哲對他的信任,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方以哲和蘇唐鬧崩了,甚至準備著手對付蘇唐,那么他會盡可能的預先提出警示。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低,蘇唐有很多朋友,相比較之下,他陳言是個外人,所以蘇唐從沒和他聊過什么。但方以哲身邊只有他陳言一個能說得上幾句話,時間長了,他也逐漸明白了方以哲的想法。

在方以哲心中,世上只剩下那個幾個朋友了,蘇唐算一個,習小茹算一個,還有一個叫周倩,已不知所蹤,沒有誰真的想做孤家寡人,但凡有一線回旋的余地,方以哲就不會放棄這段友情。

陳言返回大殿,沒有看到方以哲,他叫住幾個武士問了問,問明方以哲的去向,穿過殿堂,一直走到裂谷前。

懸崖前,魔蠱宗的武士們把一具具尸體拋到谷底,蟲海中,數以千萬計的蠱蟲變得異常興奮,不停圍繞著尸體飛舞著,而方以哲站在懸崖邊,冷冷看著下方。

“大人。”陳言叫道。

“回來了。”方以哲看了陳言一眼,點點頭,隨后又把視線轉移到下方。

“先生找我沒有別的事,只是問一問……”陳言慢慢說道。

方以哲突然笑了,陳言預先想好的托詞一下子被堵了回去,他呆呆看著方以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在擔心我?”方以哲說道。

陳言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言,你以為蘇唐是個什么樣的人?”方以哲又道。

“先生他……”

“能締造出一個千奇峰,能贏得那么多修行者的擁戴,呵呵……他的才智、能力、城府都遠遠在我之上,如果他想刻意瞞著我的話,你以為我能看出他的情緒波動?”方以哲淡淡說道:“不瞞著我,證明他依然把我當成朋友,陳言,你想多了。”

地穴中,蘇唐一個個山洞搜尋著,始終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差不多過去了幾個小時,他終于感應到一縷奇異的波動,從山洞的深處傳出來。

他在原地停頓了片刻,返回到洞口,用魔劍在附近的巖石上隨意的寫下了一個‘方,字,隨后再一次走進山洞。

過了百余息的時間,一株株黝黑的草芽出現在火靈珠散發出的光亮中,它們連成一片,慢悠悠揮舞著枝葉,一點點的向蘇唐這邊探了過來。

隨著枝葉的舞動,一種極其怪異的笑聲在山洞中響個不停,蘇唐皺起眉,他的膽子已經不小了,但那種笑聲依然能給他一種汗毛直豎的感覺。

蘇唐收回火龍珠,隨后啟動,當火靈珠的靈魄與面具的元魄融合在一起時,蘇唐散發出的煙氣陡然現出了火光。

接著,蘇唐繼續催動元魄,讓火光變得越來越旺盛,下一刻,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支利箭,向前射出。

沖蕩在山洞中的煙氣,凝成了一條巨龍,而且還是一條燃燒著的巨龍,并且沿著山洞急速向前飛掠著,山洞兩側生長出的那些黝黑色植被,稍微和火龍接觸,便會化作灰燼。

轟轟……蘇唐飛掠的身形破開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聲,所過之處,草木蟲蟻都被焚得于于凈凈。

足足十幾分鐘后,蘇唐眼前出現了光亮,他繼續飛射,接著從洞口像一顆炮彈般激射而出。

真的走出了山腹,眼前是茂密的森林,前方不遠處,還有一條窄窄的小溪,蘇唐的視線掃視了一圈,落在一長串的足印上。

足印很大,有五趾,中間的趾印極長,這應該是穿山甲留下來的。

越過那條小溪,穿山甲的足印便徹底消失了,蘇唐在周圍找了片刻,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天空,穿山甲是靈獸,當然掌握了御空飛行的本事,不過,他一直認為穿山甲是被某個大修行者抓住了,現在看,穿山甲似乎是自己愿意跟著走的,這怎么可能?

蘇唐在附近轉了許久,始終找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最后只得選擇離開,畢竟他這次出來是為了魔之光,不能在孔雀山逗留太多時間。

九天后,蘇唐出現在紫陽城邊,他一直在想著問題,忘記了紫陽城的禁忌,不但沒有落下去,反而加快了速度,向城中飛射。

下方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哨聲,接著一群群穿著大紅色袍子的修行者從街道上飛掠而起,向蘇唐圍來。

蘇唐陡然驚醒,旋即放慢速度,向地面降去。

那些穿著紅色袍子的修行者并沒有放松警惕,依然圍在蘇唐四周,等蘇唐落在街道上后,才有一個帶隊的修行者走出來,緩緩對蘇唐躬了躬腰,隨后說道:“冒犯了,紫陽城有紫陽城自己的規矩,我們職責在身,不敢馬虎,還請貴客見諒。”

“某失神了,抱歉。”蘇唐淡淡說道。

見蘇唐已經表達了相應的態度,那帶隊的修行者長松了一口氣,紫陽城的規矩雖然確實很嚴,但也要分人的,尋常修行者,肯定不敢惹上曹家,可蘇唐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恐怖到了極點,就算與曹家的家主不老大尊曹團相比,也是不遑多讓,所以他們表現得很恭謹,生怕惹怒對方。

下一刻,蘇唐沿著長街緩步向前走去,整個大陸,只有十九座上都城,紫陽城就是其中之一,規模不知道要超過暗月城多少倍,街上的行人可以用摩肩擦踵來形容,只是,蘇唐的造型有些特殊,臉上戴著猙獰的面具,身體散發著陣陣黑色的煙氣,行人們看到蘇唐,都會本能的避開老遠。

蘇唐在前面走,十幾個曹家的修行者遠遠跟在后面,他們需要了解蘇唐去哪里,然后向上面報告,掌控這么大的紫陽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曹家必須盡可能的掌握更多的細節、更多的消息。

靠著思維殿堂的指印,蘇唐對這里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他先是筆直往前走,接著向右拐入另一條街道,走了二十多分鐘,他停下了,左右看了看,推開院門,對身后那些曹家的修行者,他懶得去理睬。

緩步走到房門前,蘇唐伸手敲響了房門,片刻,一個須發斑白的老者走了出來,他用詫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蘇唐,隨后皺眉道:“小友,你有什么事?

“我找三哥。”蘇唐輕聲道:“他在不在?”

“你找袁罡?”那老者愣了愣,又重新打量了蘇唐片刻,隨后道:“進來吧。”

蘇唐舉步向內走去,房間里的擺設依然和印象中一樣簡潔,他停下身形:“老人家,三哥不在么?”

“快回來了,先坐一會吧。”那老者笑道,隨后伸手向一邊讓了讓。

“多謝。”蘇唐道,隨后坐在椅子上。

“小友是哪里人?”那老者也坐了下去,隨后為蘇唐倒上茶水。

蘇唐突然皺了皺眉,他感應到后方的墻壁內傳來極為輕微的摩擦聲。

那老者注意到了蘇唐的表情變化,他的雙瞳中綻放出精光,隨著靈脈的運轉,靈力波動驟然綻放,一縷白光從他的袖中閃電般飛了出來,和袁海龍當日釋放的幻靈有些相似,瞬間便纏上了蘇唐的身體。

蘇唐側頭看向那個老者,面無表情。

這時,有兩道寒光從后方的墻壁中激射而出,分別射向蘇唐的雙肩,隱藏在暗中的人并沒有想殺蘇唐,而是要活抓。

砰…蘇唐的身形從椅子上消失了,下一刻,又極其突兀的在房門前出現,射空的兩支箭矢繼續向前,一支射在墻壁上,另一只射在門框上,距離蘇唐只有幾寸,蘇唐還是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那個老者。

墻壁內再次傳出輕微的摩擦聲,蘇唐終于動了,他拔出魔劍,隨手向前斬

轟……墻壁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痕,劍勁已透過墻體,甚至斬斷了后院的一排排青竹,墻壁內瞬間沒了聲息,鮮血從裂痕內噴出,順著墻面向下流。

“你……”那老者唬得須發飛揚,他本以為,袁罡袁老三的朋友,說話的聲音又是如此年輕,頂多是一位大祖級的修行者,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散發出如此恐怖的靈力波動。

那老者抬手指向蘇唐,那道白光再次騰起,卷向蘇唐,而那老者則向后面的窗戶撲去,他連自己的靈器都不敢要了,只愿能牽制蘇唐片刻。

蘇唐抬手一劍,他已經接近了真正的圣境,意志的每一次舒放,劍勢的每一式伸展,都裹挾著摧枯拉朽的神念,單單是劍氣的涌動,便把那老者的靈器震飛,接著蘇唐邁出一步,閃電般接近那老者,隨后一劍向那老者后頸拍去。

那老者察覺到不對,立即釋放出領域,試圖擋住蘇唐這一擊。

嗵……蘇唐的劍勢沒有絲毫滯澀,瞬間便擊潰了那老者的領域,隨后劍鋒已拍在那老者后頸上。

砰……那老者后頸遭受重擊,身不由己,一頭撞在墻壁上,把堅硬的墻面撞出一個凹坑,接著他的身形沿著墻慢慢向下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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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一章  指點

蘇唐緩步走回到墻壁前,揮拳砸了過去。

轟……拳鋒帶起的勁流把墻壁轟開一個大洞,一個血跡斑斑的人從里面滾了出來,其實挨了蘇唐一劍后,他已經死了,又受了蘇唐一拳,他的身體也變得血肉模糊。

蘇唐用腳尖一挑,把那具尸體挑開,接著俯下身,撿起一張已經損壞的手弩。

蘇唐端詳片刻,用指尖在手弩上輕輕撫動著,弩身上雕刻著無數道細小的紋路,給他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一縷縷若有若無的靈氣,沿著紋路緩緩流淌著。

聽司空錯提起過,這叫靈紋,是從上古時代傳承下來的,傳到今天,真正的會銘刻靈紋的修行者,已經變得非常稀少了,用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袁家能制出破靈弩,是因為有一個前輩兼具兩家之長,不但掌握了銘刻靈紋的奧義,更是一位獨到的鑄造大師。

其實,鑄造大師也是越來越少了,因為太過耗費時間,象童飛那樣,寧愿放棄修行,也要精研鑄造之術的修行者,已經是絕無僅有的了。

蘇唐觀察了片刻,隨后把損壞的破靈弩放在一邊,又在那具尸體上找了找,找出了兩支精巧的弩箭。

想釋放出足夠的威力,把速度提升到極致的弩,還有能突破領域的箭,是缺一不可的,弩箭上也銘刻著不少靈紋,而且沒有箭羽。

蘇唐剛才受到了破靈弩的攻擊,雖然臉上保持平靜,但心中也在為破靈弩的速度而震驚。

想想也算正常,對付尋常的宗師、大宗師級別的修行者,沒必要動用破靈弩,或者說,破靈弩就是用來對付大修行者的,沒有接近極限的速度,也等于失去了效果。

蘇唐轉過身,向另一處墻壁走去,這一次他小心了一些,先是用拳頭轟開上方的夾壁墻,接著從里面拽出一具尸體。

還好,那具尸體拿著的破靈弩沒有遭受破壞,蘇唐撿起破靈弩,又搜出兩支箭矢,似乎每一個拿著破靈弩箭手只會配備極少的弩箭,也從側面證明了弩箭的珍貴。

蘇唐又走到門前,拔出門框上的那支箭矢,發現上面銘刻的靈紋已經明顯變得黯淡了,難道說這種弩箭只能使用一次?

這時,前院傳來了說話聲,蘇唐頓了頓,緩步走了出房門,看到三個修行者快步向這里走來,他們一眼看到蘇唐,都露出錯愕之色。

蘇唐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落在遠處那些穿著紅袍的曹家修行者身上,剛才這里爆發出了靈力波動,讓他們察覺了,所以都圍在附近觀察著這里的動向。

曹家的家主是曹團曹不老,被人稱為不老大尊,是名符其實的紫陽城的主宰,但并不是說曹團就能在紫陽城中為所欲為。

如果在其他地方,或許曹家的修行者們早就沖進去了,但這里是袁家的地盤,所以必須按照另一套規矩行事。

只要沖突的范圍不是太大,沒有威脅到無辜的人,曹家的修行者便不會介入,如果失去了控制,曹家便會施展雷霆手段,強行平息沖突,這也是不老大尊的行事風格,他總是先選擇退讓,退讓無效,便會全力出手。

“你是什么人?”走在最前面的修行者喝道。

“袁罡在哪里?”蘇唐淡淡的問道。

那修行者剛要說話,身邊的人看到了蘇唐手中的破靈弩,也從虛掩的門縫中看到了房間內的尸體,他急忙拉了拉同伴的胳膊。

那修行者順著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大變,反手抽出腰間的靈劍,只是還沒等他出手,蘇唐的魔劍已然當頭落下。

轟…蘇唐釋放出的劍幕就像一道淡淡的光幕,從那修行者身中透過,接著滑向遠方,所過之處,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極窄、但又極深的裂隙。

那修行者一分為二,尸身頹然向兩側栽倒,剩下那幾個修行者嚇得魂飛魄散,立即轉過身向遠方逃去。

原來他們看到蘇唐只有一個人,還想著斗一斗,等到蘇唐釋放出靈力波動的那一瞬間,他們的戰意立即土崩瓦解了,這分明是達到巔峰的準圣級修行者

蘇唐的身形如閃電般掠起,劍光再起,把那幾個修行者全部卷在劍光中,倒不是他一定要趕盡殺絕,袁罡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放任這幾個修行者逃走,或許會給袁罡帶去大禍。

其中兩個修行者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會劍光絞成碎片,另一個修行者速度突然加快,僥幸逃出劍網,隨后慌不擇路,向曹家的修行者們射去。

“救我……救我……”那修行者放聲狂呼著。

曹家的修行者們愣了愣,立即如避蛇蝎一般向兩側避去,其中有幾個人露出幸災樂禍之色,平時你們袁家耀武揚威的時候,總閑我們曹家多事,這個也管、那個也管,哦,現在又需要我們幫忙了?

此刻,蘇唐已從后趕至,劍光從那修行者脖頸間掠過,隨后飄然落在地上,那修行者的頭顱脫頸飛起,無頭的尸身又繼續向前沖出十余米,才頹然栽倒

曹家的修行者都沒有話,一直在呆呆看著蘇唐,蘇唐掃視了一圈,緩步走回到小院中我是傀儡皇帝

屋中那老者依然昏迷不醒,蘇唐捻起一支靈紋已然變得黯淡的箭矢,抬手甩了出去,箭矢正射中那老者的大腿,箭頭從另一面透出,把那老者大腿死死釘在石板上。

那老者還是沒有動,蘇唐頓了頓,轉身拿起桌上的茶壺,砸在那老者的頭

砰…茶壺摔了粉碎,已經變涼的茶水灑了那老者一身,過了一會兒,那老者的手指動了動,身體慢慢舒展開,一雙眼睛也睜開了。

接著,那老者感受到腿部和頭部傳來的劇痛,眉頭幾乎攪成一團,接著他看到了蘇唐,立即本能的運轉靈脈,身形也拔地而起。

蘇唐根本沒有動,那老者剛剛竄起,突然發出不成人聲的慘號聲,身形也隨之栽落。

蘇唐剛才打出的那支箭矢,依然留在石板上,那老者突然之間移動身形,讓他腿部的創口大面積撕裂了,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眨眼間便染紅了地面。

蘇唐啟動火靈珠的靈魄,火靈珠出現在他掌心里,接著,他掂了掂火靈珠,輕聲問道:“袁罡在哪里?”

那老者的額頭冒出成片豆粒大的汗珠,身體抖得厲害,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無法忍受的劇痛。

蘇唐抬手把火靈珠拍在那老者臉上,那老者哀嚎著撲倒,他的須發被火靈珠點燃,瞬間變成了一顆火球。

那老者拼命用雙手在頭上拍打著,蘇唐收回火靈珠,火光旋即便熄滅了,但那老者的腦袋已經變成了布滿黑灰的球,須發都被燒光了,皮膚也燒裂了,有絲絲血水滲了出來。

“說吧,袁罡在哪里?”蘇唐緩緩說道。

那老者情知自己已無法幸免,突然開始全力運轉靈脈,蘇唐微一皺眉,身形旋即從窗口中射出。

轟…身后傳來炸裂聲,那老者的身形化作無數碎片,向四下迸射,幾乎把整座房間都染成了血紅色。

蘇唐搖了搖頭,每次遇到這種事,他都會感到很無奈,畢竟對方是大修行者了,或許無法把握自己的生,但絕對可以掌控自己的死,誰都攔不住。

片刻,蘇唐回到屋子里,把破靈弩還有四支弩箭都找了出來,隨后坐在院中,從一具尸體上扯下幾塊破布,慢慢擦拭著破靈弩。

院門處突然傳來敲門聲,蘇唐一愣,側頭看到,看到一個壯年人微笑著站在門口。

“請進。”蘇唐道。

那壯年人推開院門,走進小院,隨后看著蘇唐在那里擦拭破靈弩,片刻,他輕聲道:“這是袁家的破靈弩。”

“我知道。”蘇唐道。

“有些奇怪。”那壯年人說道:“以前袁家把破靈弩隱藏得很好,外邊的人只聞其名、不見其形,可最近這段日子……我聽說破靈弩已經在多個地方出現過了,真不明白,袁家到底在搞什么?難道是……”說到最后,那壯年人突然閉上了嘴。

“難道是什么?”蘇唐頓了頓,好奇的問道。

“只有兩種可能。”那壯年人道:“一種是袁家出現內訌,自顧不暇,也就無力約束家門內的弟子了;另一種是……那袁平之真的更進一步了,制造出新的破靈弩,所以舊的那些,也就該淘汰了,或者是和外面的人換別的東西。

“你認為是哪一種?”蘇唐又問道。

“袁老三被他們關押起來,我以為是第一種,可現在看到這支弩箭,我又感覺是第二種。”那壯年人道:“或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怎么?”

“我以前見過破靈弩。”那壯年人道:“和你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什么地方不一樣?”蘇唐道。

“各個地方都不一樣,以前的弩箭,就算接連射出過幾十次,靈紋也不會褪散得這么快。”那壯年人緩緩說道:“也就是說,袁家已經不太擔心破靈弩落在外人手里了。”

蘇唐沉默片刻:“你認得袁罡?”

“認得,點頭之交吧。”那壯年人道。

“你知道他現在被關在什么地方?”蘇唐道。

“當然知道。”那壯年人笑了笑:“雖然某不太管他們,也管不起,但在這紫陽城里,想瞞過我可不容易,各處稍有風吹草動,我都會第一個察覺。”

“袁罡在哪里?”蘇唐輕聲道。

“不能這么容易告訴你,總得做個交易吧?”那壯年人笑道。

“你想要什么?”蘇唐道。

“我要你手里的破靈弩,還有那四支箭。”那壯年人道。

“給你。”蘇唐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把破靈弩扔了過去。

那壯年人似乎沒想到蘇唐會這么快做出選擇,他的神色有些錯愕,接過破靈弩之后,呆呆看著蘇唐。

“破靈弩給你了。”蘇唐道:“袁罡在哪?”

“說實話,真沒想到你會同意這個交易,在我看來,一個袁罡的價值……怎么也比不上破靈弩啊。”那壯年人一邊說一邊搖著頭:“如果不是顧忌袁家的底蘊,或許我都會忍不住下手了。”

“袁罡的價值和破靈弩哪個高、哪個低,要分對誰而言。”蘇唐淡淡說道:“在我眼里,破靈弩只是死物,袁罡卻是一個朋友。”

“呵呵袁罡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是他的幸運。”那壯年人道:“坦白告訴你吧,他在小盤街,南家公館。”

“南家?”蘇唐一愣。

“你不會不知道是哪個南家吧?”那壯年人笑道:“碧水龍槍的南家,還有,聽說南家有兩個長老在公館里,南家槍陣之名,想來閣下也應該知道,小心一些,進去容易,想出來就難了。”

“多謝。”蘇唐道,隨后他站起身,緩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那壯年人道:“看閣下行事如此敞快,我也就多費幾句口舌吧,直接找上門去,殊為不智,袁家的嫡子袁天啟就在潑水街的袁家公館內,找到他可比直接打入南家輕松多了,然后你可以用他交換袁罡。”

蘇唐露出錯愕之色,看向那壯年人。

“袁家分為兩院,這一輩都以‘海,‘天,命名,袁罡只是東院的庶子,袁天啟卻是西院的嫡長子。”那壯年人道:“只要你能抓住袁天啟,他們肯定是會和你交換的。”

“袁罡怎么會在南家公館里?”蘇唐道。

“誰知道呢。”那壯年人道:“人家表面上對我客氣,實際上誰能瞧得上我這樣的小地主?呵呵……何況這類事情也沒必要和我打招呼,我也不敢管,反正……近期南家和袁家的關系很不錯。”

“多謝了。”蘇唐再次道謝,隨后緩步向院外走去。

“記好了,那袁天啟眼有雙瞳,好像是蓬山天眼圣座的弟子,你可不要認錯人。”那壯年人在后面說道。

在蘇唐離開后,一個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對那壯年人說道:“家主,為什么要這樣幫他?只因為他有可能是這一代的武士?”

“我哪里是在幫他?是在幫我自己啊。”那壯年人露出無奈的苦笑。

“怎么?”中年人不解的問道。

那壯年人就是這紫陽城的主宰,不老大尊曹團,近些年他已經不太管城里的事了,家里的子侄們都很能于,但,一位滿懷敵意的巔峰期大尊在紫陽城內大開殺戒,他無論如何都要出面了。

“你說,我們能不能攔得住那小子?”不老大尊曹團問道。

“殺意沖霄,攔不得。”中年人緩緩回道:“如果他是武士,更攔不得。”

“是啊……”不老大尊曹團說道:“以他的殺意,碰上南家的人,又會怎么樣?”

“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中年人說道。

“能把毀壞的重新湊齊……天知道那小子身上藏著什么的秘密?”不老大尊曹團嘆道:“還有南家,那南勛飛一向護短,如果南家的長老在紫陽城遭遇不測,他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讓你我頭疼的事情肯定層出不窮,還不如給那小子指點一條明路,讓他把袁罡救出去,以后要打,可別在我的紫陽城里打,到了外面,就算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與我無關了。”

“還有一件事……家主好像沒提。”那中年人露出恍然之色。

“你看出什么了?”不老大尊曹團笑了起來。

“家主給他指點一條明路,也算讓他欠了您一個人情。”那中年人輕聲道

“呵呵呵……人情這東西,說輕也輕,說重亦重,關鍵是看欠人情的是什么樣的人。”不老大尊曹團說道:“那小子能為了袁罡舍棄破靈弩,他的人情應該有些分量。”

“家主您的眼力,那是不會錯的。”中年人說道,隨后他的視線落在破靈弩身上:“不過……這已經是第十一張破靈弩了,家主,您收集破靈弩到底有什么用?”

“我要找出袁平之留下的痕跡。”不老大尊曹團說道。

“痕跡?什么痕跡?”中年人不解的問道。

“據說袁平之嗜好鑄造之術,每一天都要開爐,那么,他的每一絲進步,都會在靈器上體現出來,尤其是這種相同的靈器。”不老大尊晃了晃手中的破靈弩:“或許有一天,我們也可以鑄造破靈弩了。”

此刻,蘇唐已經走上了潑水街,隨便叫住一個武士問了問,問明袁家公館的位置,又過了百余息的時間,一座灰褐色的木樓跳入他的眼簾。

幾個武士懶洋洋的在公館門口走動著,袁家雖然沒有列入七大世家,但在第二梯隊中的排名絕對是打頭的,順風順水的日子過慣了,他們絕沒想到,有人會打袁家公館的主意,一點防備都沒有。

蘇唐的視線落在木樓上,停頓了片刻,緩步向前走去。

蘇唐戴著面具,在人群中顯得很顯眼,那幾個武士看到蘇唐走過來,依然沒有產生警覺,大大咧咧的擋在蘇唐面前:“喂,幹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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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二章  商量
                 
    甦唐的視線在灰褐色樓宇上來回掃動著,腳步不停,繼續向前。雖然剛才他已經和曹家的人打成了某種妥協,但曹家的人並沒有放松警惕,三五成群躲在角樓中,時刻準備應變。

    “我找袁天啟。”甦唐輕聲說道。

    “你是什麼東西?敢直呼我們大少爺的名字?”那幾個武士當即大怒,其中一個武士踏前一步,試圖用手去推搡甦唐︰“出去、出去,別他嗎的找不自在”

    甦唐伸出手,指尖在那武士的胳膊上輕輕一拍,那武士的臉色驟然大變,嘴巴張開成圓形,似乎要大聲嚎叫,但在喊聲傳出來之前,甦唐已一拳砸在那武士的臉上,那武士口吐鮮血,身體象一顆炮彈般向後倒撞出去,撞開了院門,滾落在院中,便再也不動了。

    甦唐緩步向前,拳鋒連連揮動,對付幾個宗師,他懶得啟動魔裝,不管那幾個人是翻身逃跑、還是試圖反抗,一拳一個,把對付全部放倒。

    眨眼間,甦唐已走進公館,穿過小院,繼續向前。

    “什麼人”隨著呼喝聲,一道人影破開牆壁,沖了出來,手中的戰斧化作一道寒光,從上空力劈而下。

    甦唐抬手打出火靈珠,火靈珠轟在那道人影胸腹間,接著又從後背透出,帶起了一片血幕,噴濺的血花足足飛出十余米遠。

    這時,從側面走出的一個端著餐盤的侍女,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她發出尖叫聲,身形也在不由自主向下軟倒。

    甦唐抓住那柄失去主人的戰斧,接著反手下劈,正劈向那侍女的頭頂。

    甦唐的速度快到極點,那侍女似乎沒想到,對方居然把她當做了攻擊目標,待到驚覺不對時,戰斧已經劈中她的顱頂。

    血花迸射,那侍女翻身栽倒,接著一柄匕首從餐盤下滾落到地面上。

    走上台階,一個銀發老者擋在前方,他的肩後插著兩柄靈劍,一雙鷹眼死死釘在甦唐身上,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敢擅闖我袁家公館?”

    甦唐聞若未聞,繼續向前,突然,中院傳來一個聲音︰“音老,退開吧,我和這位朋友談一談。”

    那老者猶豫了一下,向後退了幾步,一個年紀在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站在院中,安靜的看著甦唐,在那年輕人身側,還站著一個六十左右、僕人打扮的人,他的相貌,給甦唐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袁天啟?”甦唐停下了腳步。

    “正是袁某。”那年輕人用審視的目光看向甦唐︰“閣下是來找我的?”

    “跟我走吧。”甦唐輕聲道︰“趁我現在還沒有惡意的時候,乖一些、听話一些,我不難為你。”

    “放肆”那背著雙劍的老者勃然大怒,另一邊的僕人也踏前一步。

    “沒錯,我做事情,一向很放肆。”甦唐道,下一刻,魔劍突然出現在他手中,接著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那背著雙劍的老者。

    想太太平平把人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只好先見血了。

    啟動魔裝的甦唐和沒有啟動魔裝的甦唐,完完全全是兩個人,在劍光綻放的一瞬間,甦唐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便達到一種異常恐怖的程度,那背著雙劍的老者剛剛抽出靈劍,感應到甦唐的氣息正在無止境的膨脹、放大,眼中露出驚愕之色。

    不過,甦唐已經逼近,再行閃避是來不及的,他只能挺起雙劍,迎向劍光

    轟……那老者的雙劍脫手飛出,他的身形象一根無力的稻草般向後飛退,劍勁涌過之處,地面上的石板出現了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痕,塵沙卷起,猶如一條怒龍翻騰著飛上高空。

    甦唐抬腿跨步,追向那飛退的老者,那老者拼力運轉靈脈,雙手一引,被震飛的雙劍又象他掌心落來。

    甦唐雙眼中射出紅光,那老者的動作突然變得僵硬了,下一刻,甦唐的魔劍已經刺入他的額頭,噗地一聲,從他後腦穿出,血光迸射。

    甦唐收劍,看向袁天啟,而袁天啟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甦唐並沒有釋放出全力,剛才不老大尊曹團的出現,讓他心中生出幾分警覺,雖然曹團表現得很和善,但實際上敵友難料,他不想讓別人看出在自己的深淺。

    “大少,您先走”那僕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挺身站了出來。

    “忠勇可嘉,今天就留你一命。”甦唐淡淡說道,緊接著他又跨出一步,身形化作一溜殘影,撲向袁天啟。

    “走啊……”那僕人尖叫一聲,隨後毫無猶豫的迎向甦唐。

    在這瞬間,一雙巨大的黑翼在甦唐身後出現,甦唐的速度驟然加快數倍,那僕人雖然已抽出長劍,但劍勢尚沒有展開,體內的靈脈猶在拼命震蕩,而甦唐已經逼近,魔將正刺在那僕人手中的靈劍上。

    砰……那僕人再握不住靈劍,靈劍脫手飛出,接著甦唐劍光一繞,卷向那僕人的小腿,那僕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魔劍已拍打在他的小腿上。

    那僕人嚎叫一聲,身形向後栽倒,他的右手依然死死握著靈劍,左手則抱住了自己的一只小腿。

    甦唐沒有用劍刃去劈砍,只是隨意拍了拍,但魔劍中蘊藏的力量太強大了,那僕人的小腿幾乎擰了整整一圈,骨頭肯定斷了。

    “魔裝武士?”袁天啟一字一句的說道。

    “實話說吧,我不知道我朋友是什麼樣的態度,所以我對你這位西院的嫡長子,還是要客氣一些的。”甦唐緩緩說道︰“不過,我的耐心有限,袁少爺,你最好還是配合一下。”

    袁天啟臉色變幻莫測,雖然甦唐留了手,但他畢竟是天眼聖座的弟子,對靈力的感應極其敏感,能看出甦唐釋放出的靈力有多麼恐怖,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準聖

    “要去哪里?”袁天啟張口問道。

    “去南家公館。”甦唐道。

    “去哪里做什麼?”袁天啟愣了一下。

    “你的問題太多了。”甦唐轉了身︰“走吧。”

    袁天啟暗自咬了咬牙,沒奈何,只能邁步跟在甦唐身後。

    周圍曹家的武士看到袁天啟已經屈服,立即分出幾個人回去報信,其他人依然遠遠跟著。

    差不多走出了百余步,甦唐突然站下了,沒頭沒腦的問道︰“你那個僕人,叫什麼?”

    “周鵬,怎麼?”袁天啟愕然道。

    “沒事。”甦唐道,隨後重新邁步向前走去。

    袁天啟憋了一肚子悶氣,不過,形勢比人強,雖然他料定對方礙于自己袁家嫡子的身份,不敢真的下毒手,但受到傷害也是不值當的,先盡力配合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半個小時後,甦唐和袁天啟緩步接近了南家公館,南家公館這邊戒備森嚴,街上沒有行人,沿街的樓頂上站滿了穿著紅衣的修行者,那壯年人居然也等在上面了,遠遠看到甦唐,他甚至還向甦唐招了招手。

    “那小子真的敢過來?”曹團身後,那中年人已變得目瞪口呆︰“他把南家公館當成什麼地方?也太猖狂了……”

    南家畢竟是七大世家之一,實力要比袁家強得多,尤其是南家槍陣的存在,就算入聖級的大修行者,對南家人也要禮讓幾分。

    “這不是猖狂,而是自信,我想……我知道他的進境了。”曹團幽幽說道

    曹團猜得沒錯,甦唐敢把袁家公館和南家公館視若無物,就是因為他有意無意的接觸到上古神念之後,對整個修行者體系的劃分、區別有了深刻的認識

    譬如說大魔神司空錯的疊擊訣只練到九疊擊,而顏緋月的疊擊訣已練到十一疊擊,但大魔神司空錯全力對顏緋月出手,顏緋月絕對撐不過五息的時間。

    沒有淬煉過神念的修行者,就是一只毛毛蟲,而已經淬煉過神念的修行者,是展翅飛翔的蝴蝶,雖然只是差了一步,但真正的距離恍若萬水千山。

    除非是聖境級的大修行者出手,否則休想留得下他、傷得了他,所以,甦唐根本不害怕。

    天底下達到聖境級的修行者就那麼幾個,南家如此囂張,走到巔峰的人好像只有一個,怎麼可能在紫陽城出現?何況,他還認得那位南勛飛,實在不行,他可以打著司空錯的旗號亂忽悠,想來那南勛飛不敢太過咄咄逼人。

    砰砰南家公館上的幾扇窗戶破碎了,七、八條身影從窗戶中穿出,穩穩落在街道上。

    甦唐掃視了一圈,視線落在正中間的兩個老者身上,那兩個老者手中都持著一柄丈二長槍,左邊的老者穿一襲黑衣,打著赤腳,身材削瘦,右邊的老者留著光頭,穿著灰色長袍,身體又高又胖。

    “朋友,你先劫了袁家公館,現在又跑到我們南家公館,意欲何為?”一個中年人陰測測的說道︰“難不成你要把幾個世家留在紫陽城的公館打個遍?

    “我只是來找一個人。”甦唐淡淡說道。

    “找誰?”那中年人問道。

    “袁罡。”甦唐道。

    從南家公館出來的修行者都變得愕然,面面相覷,隨後視線紛紛落在了他們當中一個老者身上,那老者沉吟片刻,緩步走了出來,輕聲道︰“天啟,你沒有什麼事吧?”

    “二叔,我還好。”袁天啟急忙道。

    那老者見袁天啟沒有受傷,暗自送了一口氣,隨後視線落在了甦唐身上︰“閣下,袁罡是我袁家的叛逆,早就被押上雲車、送往蓬山了,如果你想找他的話,那就去蓬山吧,最好快一些,否則他就要被明正家法了。”

    “已經走了?”甦唐問道。

    “走了。”那老者點頭道。

    甦唐抬手一劍,甩向袁天啟,幸好袁天啟早就有所防備,雙瞳立即轉成金色,同時張開自己的領域。

    轟……袁天啟釋放出的領域破碎了,他的身形向後倒飛而出,眼中的瞳孔則變成重影。

    甦唐身形射起,手中的魔劍遙遙指向天際,魔劍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膨脹開,眨眼間便伸展至幾十米長,一道道金光在劍鋒上游動著、繚繞著。

    同時膨脹開的,還有甦唐散發出的波動,那兩個持著長槍的老者同時色變,穿著一襲黑衣、赤腳的老者驚叫道︰“魔裝武士?”

    向後飛退的袁天啟身形陡然一僵,他眼中的重瞳正在不停震蕩,靈脈瘋狂運轉,下一刻就要對甦唐發起反擊了,突然听到‘魔裝武士,幾個字,他頭上冒出了細小的冷笑,靈力波動也驟然減弱。

    “慢”被袁天啟稱作二叔的老者放聲吼道︰“袁罡在這里、在這里……

    甦唐收回魔將,隨後向遠處不老大尊曹團的位置看了一眼,曹團不由用手撫額,嘆道︰“那小子故意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曹團身後的中年人不忿的叫道。

    “應該是擔心袁罡已經受了傷,所以需要別人牽制南家和袁家的注意力吧。”曹團露出苦笑。

    “南家和袁家的人會相信?“那中年人道。

    “袁家早放出風聲,說已經把袁罡送回家祠了,能知道袁罡還在紫陽城的……外人里好像只有我。”曹團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相信?”

    南家和袁家的修行者只是側頭向曹團這邊看了一眼,隨後立即把視線轉回到甦唐身上,原因無他,甦唐讓他們感覺到的壓力太大了,他們現在無暇和曹團計較,先熬得過這一關再說。

    袁天啟灰溜溜的看向甦唐,此刻,甦唐已經停手了,但他還是沒有安全感,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不敢說話,不敢左右張望,生怕自己做出的動作驚擾到甦唐,讓局面徹底失控。

    袁天啟也明白了,甦唐確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最多是用他來換袁罡,這種條件當然要滿足,反正袁罡是逃不掉的,那個戴著面具的家伙也一樣

    “袁罡在這里?”甦唐問道。

    “在。”那老者暗自咬了咬牙。

    “讓他出來見我。”甦唐道。

    那老者回頭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兩個修行者轉身向南家公館走去,時間不長,拖著一個血跡斑斑的人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袁罡,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和萎靡,一只眼睜不開,另一只眼卻因為紅腫而閉不上,雙手處有血液在不停的滴落,甦唐掃了一眼,發現袁罡的手腕和腳踝上都帶著鐵環,有些象上次在甦輕雪身上見過的鎖龍鐲。

    “把鎖龍鐲打開。”甦唐道。

    那袁家的老者揮了揮手,兩個修行者俯下身,把袁罡手腕和腳踝上的鐵環一一卸下。

    “閣下,你已經見過袁罡了,該讓天啟過來了吧?”那袁家的老者緩緩說道。

    “現在還早,袁公子得送我們一程。”甦唐淡淡說道。

    “那絕對不行”那袁家的老者斷然拒絕︰“你還想帶著天啟走?呵呵……到時候你突然翻臉下毒手,誰能攔得住你?”

    “現在讓袁公子回去,誰又能保證你們不翻臉呢?”甦唐淡淡說道︰“我拖著一個傷者,怎麼可能離開紫陽城?”

    到這個時候,袁罡才意識到不遠處那神秘的面具人是來救他的,不過,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誰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搭救自己?沒錯,他袁罡有很多朋友,但那些人與他交往,首先注重的,是他袁家弟子的身份,其次見人做人還算坦誠、磊落,有分擔、夠仗義,朋友自然慢慢多了。然而袁家人是用叛逆的罪名對他下了手,這叫執行家法,外人憑什麼于涉袁家的事情?就算是關系再親密的朋友,也不好胡亂插手。

    “這就沒辦法商量了。”那袁家的老者皺眉道︰“要麼你放天啟過來,我們讓你帶著袁罡走,要麼就動手吧”

    “沒辦法商量……那就不商量了吧。”甦唐淡淡說道,他不能表現出任何退讓,否則帶著一個半是廢人的袁罡,絕對走不出去的。

    “呵呵呵……與其被你蒙騙,淪為笑柄,還不如現在就拼個魚死網破”那袁家的老者神色轉冷,他故意當看不到袁天啟充滿哀求的眼神,直接發下了最後通牒。

    “網是一定要破的,但魚不一定會死。”甦唐輕聲道。

    雙方不說話了,都在慢慢運轉著靈脈,盡可能提升自己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一場大戰似乎馬上就會爆發。

    有的時候,甦唐能讓自己的心變得異常狠辣,就說現在,他是來救人的,卻很有可能當場害死袁罡,換成別人,心里或多或少會有些內疚,而甦唐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他只知道一件事,能走到大尊境界的,都不是尋常角色,只要他稍微露了怯,對方必將利用袁罡來要挾他。

    就在這時,一陣靈力波動從空中傳來,接著不老大尊曹團緩緩落下,他苦著臉看了看甦唐,又看了看對面袁家和南家的修行者,開口道︰“幾位,我來做個圓場吧,這樣下去可不好……真的鬧將起來,紫陽城不知會有多少人遭池魚之殃,大家先消消氣,何必呢?再大的紛爭,我們也可以慢慢商量嘛,嗯……曹某不才,有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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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守信

“曹老,有什么話您盡管說好了。”袁家那老者不陰不陽的說道,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他對不老大尊曹團一丁點好感都沒有,語氣自然就不太好聽了。

“按理說,我沒資格管你們南家和袁家的事。”不老大尊曹團笑了笑:“不過,這里畢竟是紫陽城,曹某不才,得大家抬舉,勉強坐上城主之位,自然也要為紫陽城著想,是這個道理吧?”

袁家和南家的人保持沉默,他們懶得搭理曹團,曹團故意把袁罡還在紫陽城的消息泄露給武士,必定心懷叵測。

“幾位大人仁兄相信這位朋友,而這位朋友也不會相信幾位仁兄,僵持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呵呵……曹某這顆心啊,一直是七上八下的,萬一在紫陽城里鬧起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遭受池魚之殃。”不老大尊曹團緩緩說道:“不如大家打個商量,由我曹某做個中間人,袁兄,你一個人跟我一起,陪著這位朋友出城,嗯……定個距離吧,出城五十里,這位朋友帶著袁罡離開,然后我帶著大少趕回來,怎么樣?”

蘇唐沉吟了一下,隨后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我們得把丑話說在前面。”不老大尊曹團又道:“這位朋友離開的時候,幾位仁兄還請稍安勿躁,如果在背地里做些手腳……或者是派人暗自盯蹤,就是要把曹某至于不仁不義的境地,那我只能撒手不管了。”

袁家和南家的人相互交換著眼色,不老大尊曹團的建議應該是唯一的辦法了,袁家東西兩院之爭,已逐漸落下帷幕,西院占據了上風,袁天啟作為嫡長子,必將是未來袁家的掌舵人,絕不允許有失,繼續僵持下去會發生什么,誰都吃不準,也不敢冒險。

“這位朋友,你也聽到了?”不老大尊曹團的視線落在了蘇唐身上:“袁家與我并無瓜葛,我只是憂于滿城生靈,才出來做這個中間人,等出城之后,如果你背棄約定,傷了袁大少,讓曹某沒臉回城……那曹某絕對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無論如何也要討一個說法”

“好。”蘇唐淡淡應道。

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些,南家那兩個長老向后退了幾步,他們與袁家剛剛展開合作,如果讓袁家誤認他們壓根不在乎袁天啟的生死,這些天的洽談都要付諸流水,所以,他們率先退了下去,避免蘇唐太過緊張,也給袁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送輛馬車過來。”不老大尊曹團轉身喝道。

片刻,幾個紅衣武士駕著一輛馬車沖了過來,馳到近前,勒住了韁繩。

“這位朋友,讓我的人搭把手吧。”不老大尊曹團再次看向蘇唐。

“多謝。”蘇唐道。

幾個紅衣武士跳下馬車,把袁罡攙扶起來,抬到馬車上,蘇唐看向袁天啟,袁天啟只得邁步緩緩向馬車走去。

在這一代的修行者當中,袁天啟不是非常出眾的,但也算很優異了,至少他已經晉升為大祖,可惜,他遇到的是蘇唐,那點能力對蘇唐而言,完全不夠看。

接著,蘇唐坐進了馬車,車廂內,袁罡和袁天啟的視線碰撞在一起,車廂的溫度好像瞬間升高了,而視線的碰撞也似乎撞出了火光。

袁罡面無表情,神態顯得異常冷漠,而袁天啟眼神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對袁家未來的掌舵人來說,這一次被蘇唐控制住,不得不選擇合作,已經是他一生中很難抹去的污點了,所以,必須要從其他方面找回一些,譬如,表現出自己的不屈和頑強,表現出自己的高傲等等。

當然,他是不敢挑釁蘇唐的,蘇唐的氣息如此恐怖,實力應該是直追當年的任御寇了,在傳說中任御寇受到的侵蝕,變得神智失常,動輒殺人盈野,眼前的武士肯定也逃不過的污染,萬一惹蘇唐發怒,不老大尊曹團未必能有什么約束力,還是老實一些好。

“三哥,你還好吧?”蘇唐輕聲道。

“閣下認得我?”袁罡轉頭看向蘇唐,他眼中露出了驚詫之色,對方叫他三哥,年紀自然要比他小,但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連不老大尊曹團、還有南家的長老,都顯得畏手畏腳,如果他見過這樣的年輕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忘記。

“有過幾面之緣。”蘇唐輕聲道。

“恕袁某眼拙,實在是想不起來了。”袁罡苦笑道:“只是幾面之緣,便甘冒奇險,來解救我這個落魄之人……呵呵,大恩不言謝,袁某在這里給恩公見禮了。”說完,袁罡掙扎著試圖挺起身。

“使不得。”蘇唐探手壓住袁罡的肩膀:“三哥,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后面這幾天,或許會很不太平的。”

袁罡立即明白了蘇唐的意思,南家和袁家未必放棄,等袁天啟回去之后,他們極有可能追上來的,而且不老大尊曹團也暗示了,走出五十里之后,蘇唐這邊必須按照約定放人,再接下來,就與他曹團無關了。

袁罡努力掀開衣襟,他的腰間有一條造型很古怪的腰帶,足有五指寬,由金屬鑄成,緊緊箍在他的腰部。

這時,不老大尊曹團跨入馬車,一眼看到袁罡腰間古怪的腰帶,神色微愕,隨后嘆道:“南家好狠的手段……”

袁罡試圖解開腰帶,不知碰到了什么,鼻中發出悶哼聲,身體也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袁罡,你不要亂動,還是我來吧。“不老大尊曹團輕聲道。

“有勞曹大尊了。”袁罡咧了咧嘴,把手放在一邊。

“這是什么?”蘇唐皺眉道。

“南家有鎖龍鐲,而這種東西叫鎖龍帶,要比鎖龍鐲惡毒得多。”不老大尊曹團輕聲道:“就算你是大尊級的修行者,被這東西纏上,也得當場變成廢人”

“哦?”蘇唐發現袁天啟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側頭看向袁天啟,袁天啟立即轉過頭,避開蘇唐的視線。

“鎖龍帶內有七顆鋼釘,兩根夾住椎骨,五根釘入靈源,讓修行者再無法運轉靈脈。”不老大尊曹團一邊說一邊俯下身,仔細觀察著袁罡腰間的鎖龍帶,隨后問道:“袁罡,鎖龍帶上身已經幾天了?”

“一天……”袁罡咬著牙說道。

“那還好。”不老大尊曹團很同情的松了口氣:“如果拖上三天,你的修為就算是徹底廢了。”

這時,馬車已經啟動了,不老大尊曹團看向蘇唐:“這位朋友,往哪個方向去?”

“往南走吧。”蘇唐道。

“去南門。”不老大尊曹團向外喝道。

“這家伙的二叔呢?”蘇唐問道。

“你說袁家那位仁兄?”不老大尊曹團笑了起來:“他怎么敢進來?應該在后面跟著呢。”

“呵呵……”蘇唐露出冷笑,他這一次的目的只是為了救出袁罡,如果他真的要大肆殺戮,袁家那位老者不管躲在哪里,也休想避過他的魔劍。

片刻,不老大尊曹團找到了機扣,砰地一聲脆響,袁罡腰間的鐵帶終于松開了,接著不老大尊曹團很小心的一點點把腰間挑起來。

腰帶內側,固定著寸許長的鋼針,眼睜睜看著鋼針一根接一根的從袁罡的身體中退出來,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而袁罡早已痛得一頭大汗,嘴角甚至滲出了血絲。

足足過了三十多息的時間,不老大尊曹團終于把整條腰帶都卸下來了,當他長松一口氣的時候,袁罡已經癱坐在那里,身上的衣襟都被血汗染透。

蘇唐談手從不老大尊曹團手里把腰帶接了過來,仔細觀察了片刻,問道:“這東西怎么用?”

“你要于什么?”袁天啟陡然感覺自己汗毛直豎,嗓音都走了調,他下意識的以為蘇唐要用鎖龍帶來折磨他。

“這位朋友,我們已經約定好了……”不老大尊曹團皺眉道。

“放心,我不會食言的。”蘇唐輕聲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不老大尊曹團用審視的目光看了蘇唐片刻,突然展顏一笑,隨后用手指點著說道:“這兩根鋼針是從背后刺進去的,最好緊貼著脊骨,這樣可以⊥人無法動彈,這根鋼針要從肚臍中刺進去,另外四根要刺入靈府,靈府在臍下三寸左右,位置無需釘得很準,差了一些也能起到效果……”

蘇唐一邊聽著一邊看著袁天啟,有面具阻隔,袁天啟看不到蘇唐的視線,但能看到面具是直面著他的,心中驚駭莫名,身體也是一個勁的往后縮。

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馬車早已經駛離了紫陽城,昏睡良久的袁罡恢復清醒,慢慢坐了起來。

“三哥,不會怪我多事吧?”蘇唐輕聲問道。

“恩公,你這是何意?”袁罡不解的問道。

“如果我不來,以后你或許還有為自己辯解的余地,現在,袁家肯定會把你當成叛逆了。”蘇唐道:“我救了你,也等于害了你。”

“恩公,袁某可不是那種婆婆媽媽、優柔寡斷的人”袁罡緩緩說道:“鎖龍帶都給我用上了,還辯解什么?呵呵呵他們走他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今以后,我與袁家再無關礙了”

“說得好聽”袁天啟冷笑道:“你何嘗把自己當成袁家人了?”

“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蘇唐皺眉道:“再敢廢話,我也只能讓你吃吃苦頭了。”

聽到蘇唐的話,不要說袁天啟,連不老大尊曹團都感到緊張了,不停的向袁天啟使者眼色。

袁天啟只得閉上眼,靠在車廂壁上,再不說話了。

蘇唐從懷里掏出一顆小瓷瓶,倒出一顆明黃色、芳香撲鼻的丹藥,遞給袁

袁罡伸手接過,隨后愣了愣:“這是……神髓丹?”

“你受了傷,神髓丹有補髓凝神的效果,現在就服用吧,我替你護法。”蘇唐道。

“恩公,這……這可使不得……”袁罡試圖把神髓丹還給蘇唐。

“讓你吃你就吃吧。”蘇唐道:“對著,有朋友告訴過我,用這種東西混合神髓丹,效果更佳。”說完,蘇唐又掏出一個皮囊,左右找了找,從車廂壁處的抽屜中掏出一個茶杯,隨后把里面的蜂蜜倒滿了一杯,遞給袁罡。

實際上蜂蜜和神髓丹的價值完全不在一個平面上,神髓丹是修行者步入大祖境界后開始服用的主藥,而蜂蜜是由圣蜂釀制的,被稱為小靈漿,用另一個世界的話說,小靈漿就是最高級的作弊神藥,入圣級的大修行者吃了,可以⊥自己的神念變得更精粹、更強大,普通的修行者吃了,也能讓自己的靈力大幅提升,甚至能徹底改變自己的資質。

資質、悟性這些東西與生俱來,很難被改變,而小靈漿和紫芝蘭是世上僅有的能改良資質的藥草,小靈漿的效果要比紫芝蘭強得多,但已絕跡了無數年,現在只見于各宗門的記載。

袁罡接過茶杯,看了半晌,認不出這是什么東西,只能嗅得到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甜香。

“恩公,這是什么?”袁罡問道,他倒不是害怕蘇唐要害他,一定問個明白,是因為他必須搞清楚,自己欠下了什么、欠下了多少?

“朋友說,這是小靈漿。”蘇唐道。

袁罡驀然僵硬在那里,不老大尊曹團也驚駭的瞪大眼睛,唯有袁天啟的反應還算穩重,他只是愣了愣,隨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旋即眼中又露出懼色,生怕蘇唐對他有所懲戒,低下頭,縮在車廂的角落里。

“恩公,這……”袁罡囁嚅著,蘇唐的饋贈太貴重了,重得讓他無法承受,整整一倍的小靈漿?恐怕連圣境級的修行者也要為之發狂吧?

如果袁罡知道蘇唐一直把小靈漿當成飲料喝,他也會發狂的

“先養好傷,別的以后再說。”蘇唐輕聲道,他這么大方,是因為他心中始終存著對袁海龍的歉意,可以說,他不是在幫助袁罡,而是在化解自己的遺憾。

袁罡呆呆的看著茶杯,良久良久,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定,一咬牙,把茶杯中的小靈漿全部倒在自己口中。

一邊的不老大尊曹團有些坐不住了,他猶豫良久,終于忍不住說道:“這小靈漿……能不能勻給曹某一些?放心,曹某不會白拿白要,這里有幾顆神髓丹,還有幾顆出塵丹,曹某只要半杯就好。”

三個人的態度各自不同,袁罡是沒有任何懷疑,袁天啟是壓根不相信,而不老大尊曹團是半信半疑的,他思索良久,還是選擇了相信,因為蘇唐沒必要撒這種謊。

蘇唐頓了頓,再次把裝著小靈漿的皮囊拿了出來,不老大尊曹團觸電般直起身,隨后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把里面的丹藥全部倒出來,共有三顆淡黃色的丹藥,隨后他毫不猶豫的把丹藥扔給袁罡,又把白色的小瓷瓶遞向蘇唐。

蘇唐把小瓷瓶倒滿,隨后遞給不老大尊曹團,曹團極為小心的把小瓷瓶接過去,輕輕嗅了一口,雙瞳閃爍不定。

神髓丹是一種極為珍貴的丹藥,可現在似乎成了破爛貨,袁罡沒有理會不老大尊曹團扔給來的神髓丹,非常的認真的用舌尖在杯中舔動著,如此珍貴的東西,哪怕僅僅是浪費一滴,也屬于不可饒恕的重罪

只有袁天啟,很眼熱的看著那幾顆無人理會的神髓丹。

片刻,不老大尊曹團又拿出一個瓷瓶,遞給蘇唐:“這里是四顆出塵丹,我知道這點東西是換不來小靈漿的,嗯……這樣好了,我家里還有幾顆造化丹,朋友下一次來紫陽城的時候,可以直接來曹家找我。”

“不用,一會我還有事相求呢。”蘇唐淡淡說道。

“還有事?”不老大尊曹團一愣,慢慢把手中的小瓷瓶放下了,隨后正色道:“俗話說人無信不立,曹某別的都不放在心上,唯獨舍不得這點虛名,還請閣下不要難為我”

“曹大尊多心了。”蘇唐道:“或者……也太小瞧我了,我要殺他,用不著在這邊動手,等他返回紫陽城的時候,我可以再追過去,何必枉留罵名?

“那就好。”不老大尊曹團的神色放松了,隨后又把小瓷瓶拿了起來。

幾個小時后,馬車緩緩在一片樹林旁停下了,不老大尊曹團第一個鉆出車廂,回頭看去,袁家那個老者正從空中落下。

袁天啟第二個鉆出馬車,蘇唐沒有阻攔,袁天啟強自按捺著內心重見天日的激動,慢慢向那個老者走去。

那老者迎上袁天啟,兩個人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又轉身慢慢向遠處走去。

“好了,他們走了。”不老大尊曹團長松一口氣。

“曹大尊,能不能借我幾個人,我想把三哥送到一個地方去。”蘇唐輕聲道。

“哦?“不老大尊曹團頓了頓,毫不猶豫的對那幾個紅義武士說道:“你們幾個,從現在開始要服從這位朋友的號令,在任務完成之前,不得見我,也不得回來送信,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幾個紅衣武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齊聲道:“是。”

“你是要去阻擋追兵吧?”不老大尊曹團看向蘇唐:“怪不得……怪不得你會當著那袁天啟的面說出小靈漿,又放他走……原來是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啊袁罡能有你這種朋友,真是他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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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0:40: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五章  作死

天色變得黯淡了,一只小穿山甲搖搖晃晃從林中走了出來,就在蘇唐腿邊走過,也許是因為它大小,視野受到了限制,或者是還沒有養成足夠警覺的生存本能,它竟然沒有發現蘇唐,隨后,停在一個蟻穴旁,嗅了幾下,又把自己的一根長舌探入蟻穴中。

片刻,小穿山甲把長舌抽了出來,舌頭上沾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它發出快樂的啾啾聲,聲音有些低沉,向一個不耐其重的胖子在喘息。

因為地穴里那只巨型穿山甲的緣故,蘇唐對這種東西是有好感的,他繼續屏著自己的氣息,含笑看著那只小穿山甲進食。

過了一會,蟻穴中的螞蟻損失慘重,被小穿山甲沾出來的螞蟻越來越少,那小穿山甲放棄了,費力的轉過身,又搖搖晃晃往回走。

小穿山甲距離蘇唐越來越近,等到它快要撞上蘇唐的腿了,才發現了蘇唐的存在,將要踏下去的爪子懸停在半空,隨后吃力的把頭抬得高高,看向蘇唐。

蘇唐依然沒有動,可能是蘇唐散發著自然氣息的緣故,小穿山甲沒有懼怕,它觀察了片刻,把爪子落在地上,搖晃著湊向蘇唐,用尖嘴在蘇唐的腿上輕輕碰了碰,接著干脆挺起身,用雙爪架在蘇唐的腿上,直直的看向蘇唐,半張著嘴,發出低低的叫聲。

蘇唐心中一動,隨后笑著從懷里取出皮囊,倒出了一滴小靈漿。

小靈漿落在穿山甲的嘴里,那穿山甲的身體陡然僵了僵,隨后把小靈漿咽了下去,片刻,它的情緒變得極為亢奮,似乎是感覺到了那是好東西,接著開始繞著蘇唐轉圈,叫聲也越來越急。

蘇唐俯下身,用指尖在小穿山甲的鱗片上撫動在,那小穿山甲沒有躲閃,神情變得更愉悅了。

是不是應該模仿以前的那位可憐命主周步義,在這小穿山甲身上刻幾個字,蘇唐的寶貝?

蘇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類似惡作劇的念頭,如果那滴小靈漿能改變穿山甲的體質,然后讓它的實力不斷變得強大,最后變成靈獸,無數年后,在某個地方再次相逢,然后那穿山甲還記得自己,跟著自己一起離開,如此,也算一段奇緣了。

突然,蘇唐的眉頭慢慢皺起,他產生了一種極為荒誕的猜想,那……真的有可能么?!

念由心生,蘇唐的情緒變得緊張,外放的氣息自然會加強,那小穿山甲有些不舒服了,避開數米遠,但它還是舍不得離開,躲在一塊巖石后,露出半個腦袋看向蘇唐,口中叫個不行。

這時,一陣強橫的靈力波動從遠方傳來,蘇唐收斂心神,輕輕嘆了一口氣,果然來了……

蘇唐緩步走到小穿山甲身前,又倒出一滴小靈漿,接著把皮囊放在懷中,身形慢慢飄向空中。

蘇唐故意釋放出靈力波動,又主動迎上去,這本身就是一種挑釁,立即冇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十幾息的時間后,漂浮在半空中的蘇唐,被十幾條人影圍在當中。

有些人蘇唐已經見了,還有些人蘇唐很陌生,小靈漿的消息,太過重大,大得讓人不敢獨食,只能呼朋喚友一起來。

南家的兩位長老都來了,袁家那位老者也在,袁天啟居然跟來了,讓蘇唐心中唏噓不已,果然不做死就不會死,他是礙于不老大尊曹團的面子,放了袁天啟一次,又跑回來,真是何苦?!

南家的兩位長老,袁家那位老者,還有周圍的修行者們,都面沉如水,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呵……”蘇唐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南家那打著赤腳的長老皺眉問道。

“我感覺我很象那只穿山甲。”蘇唐輕聲道,剛才那小穿山甲從蟻穴里沾出了一串螞蟻,他現在也差不多。

南家人和袁家人聽不懂蘇唐這個過冷的笑話,他們也沒必要懂,那袁家的老者緩緩說道:“我們如何處置袁罡,是我們袁家的事,閣下貿然出頭,帶走袁罡那叛子,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蘇唐卻沒理會袁家那老者,他的視線一直在南家兩個長老身上打著轉,他雖然還沒有踏破圣境,但靠著邪君天令和秘境的滋養,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神念,普通的大遵級修行者,很難對他造成威脅,但南家的龍槍,他不敢大意。

“當年,任御寇被南家槍陣困死在大光明湖,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南家的龍槍到底有多厲害。”蘇唐淡淡說道:“你們能來,倒是給了我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很感激你們,只可惜……”

“可惜什么?”那打著赤腳的南家長老沉聲道。

“可惜南家有祖訓,除非槍陣齊出,否則龍槍永不得離開碧水。”蘇唐道:“你們手中拿著的,并不是真正的龍槍,美中不足啊!”

“呵呵呵……就算是當年的任御寇,也不敢有你這樣囂張吧?!”袁家老者冷笑道。

再強大的修行者,面對多個同級數的敵人,都會保持小心謹慎的,任御寇當年縱橫無敵,是因為他是世間公認的、也是唯一的大圣境修行者,如果世間還有多個大圣,任御寇一樣不敢那么為所欲為。

蘇唐的表現,確實有些太囂張了。

袁家老者在冷笑,南家的兩位長老卻緊張的冒出了冷汗,南家是七大修行世家之一,袁家是普通修行世家的領頭羊,從表面上看,只差了一步而已,但這一步,卻是極難被添補的!

有了這一步,南家就是狼,少了這一步,袁家就是羊,領頭羊也是羊。

別的不說,單單一點,便是袁家永遠無法企及的。

南家擁有圍殺或者對戰圣境修行者的經歷、經驗,而且這種經驗會被整理成冊,一代代流傳下來。

袁家在平常時,或許可以耀武揚威,可一旦遇到圣境級修行者,他們只能退讓,或者去找靠山,這也是二流修行世家的悲哀。

群狼能弒虎,群羊能做什么?

修行者在幾個階段,會出現飛躍性的進步,從而形成碾壓性的力量差距。

宗師級修行者可以御空而行,對付只能靠兩條腿跑路的武士,一個自然可以輕松滅一堆;大祖級修行者擁有自己的領域,甚至不需要出手,放出自己的領域,然后向前沖撞,便足以把一群宗師、大宗師撞得屁滾尿流了。

圣境級修行者,已然淬煉出自己的神念,哪怕是拈花摘葉,也能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如果袁家有圣境級修行者,就算只有一個,而敵人有數個,那也是一種威懾,運作得當,可以相安無事,如果沒有,那就永遠沒有挺胸的資格。

這中間,根本沒辦法取巧。

所以,袁家的老者認為蘇唐太過囂張,而南家的兩個長老,卻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很緊張。擁有什么樣的恐怖力量,南家的傳記中交代得很清楚,得到認可的修行者會達到什么樣的進境,他們也一樣了解,在決定是否參與這次行動的時候,他們更是做了一番痛苦的選擇。

放棄?他們不甘心,那畢竟是萬年絕跡的小靈漿,與袁家合作,他們有懼怕蘇唐可能擁有的力量。

最后,他們只能期盼蘇唐并沒有真正獲得的認可,力量受到了大幅限制。

“動手吧冇,天晚了。”蘇唐輕聲道:“我還要趕路。”

“放肆!”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修行者勃然大怒,抬手甩出自己的靈劍,劍幕劃開夜空,直襲向蘇唐前胸。

大尊級修行者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劍幕筆直伸展至百余米長,天地之間恍若突然多出了一塊巨大的鏡面。

那修行者的出手,掀開了戰斗的序幕。

蘇唐腦域中所有的元魄同時啟動,無數黑色的煙氣凝成一道道沖擊波,以蘇唐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

蘇唐沒有出劍,只是憑著領域的極致綻放,便粉碎了襲來的劍幕,方圓數千米之內,瞬間便被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住了。

就算是武士任御寇,也擋不住成百上千的大修行者的集團攻勢,他的強大,是因為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戰場上穿梭,每一個剎那,他僅僅是面對一個或者數個對手,除了南家槍陣之外,極難對武士形成圍攻之勢。

就像現在,蘇唐全力啟動,首先切斷了場中所有修行者的視野,之前他們商議好的各種計劃,譬如怎么樣圍困蘇唐,誰來佯攻,誰來策應等等,全部化作泡影,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只有蘇唐才能真正掌握主動。

對面的修行者本能的做出了同一個選擇,立即張開領域,把周圍的黑暗逼退。

只是瞬間,蘇唐便掌握了那些修行者的實力,南家的兩個長老實力最強,因為他們的領域擴展至幾十米,而袁天啟和另外兩個修行者實力最低,領域只能擴展幾米,便無力推開黑暗了,明顯步入大祖之境不久,連領域之力都沒有鞏固。

這樣的也敢來?蘇唐嘴角露出冷笑,他展動魔之翼,身形筆直向那個長著絡腮胡子的修行者射去。

轟……蘇唐從黑暗中射出,魔劍一展,正撞擊在那修行者釋放出的領域上。

那修行者身形一震,領域再無力持續,轟然破碎,他驚而不亂,抬手一劍,劍光攔腰斬向蘇唐。

蘇唐似乎沒看到那道劍光,抬手也回敬了一劍,劍勁如洶涌的海嘯,直卷向那修行者。

下一刻,劍光從蘇唐腰間掠過,蘇唐的身形陡然化作一道煙氣,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蘇唐已從那修行者上空出現,魔劍悄無聲息的刺了下去。

轟……蘇唐之前釋放出的劍勁這個時候才襲到,那修行者重新釋放出的領域再次崩潰了,他陡然感應到一股壓力從上壓下,想了不想,身形向后急退,同時揮劍斬向上方。

轟……蘇唐的身形向上飄飛出數米,隨后再次釋放出魔之翼,向那修行者而去。

在硬碰硬的撞擊中,那修行者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身形向后倒飛,蘇唐的劍勢中蘊藏著山岳般雄渾的力量,遠在他之上,他到這時才意識到,蘇唐是一個不可力敵的對手。

可是在這片黑暗中,他也使不出什么技巧來,只能一邊怒吼,試圖引來同伴的幫助,一邊繼續向后退。

蘇唐的面具上突然閃現出兩點紅芒,那修行者的神情隨之變得茫然,雖然僅僅是一剎那,緊接著他便恢復了清醒,但這時蘇唐已經從原地消失,接著在那修行者背后出現,一劍如閃電般刺出。

對快速戰斗的雙方來說,意識出現斷層,是非常可怕的事,有些時候,足以決定勝負了,前一刻,他陷入了茫然,現在盡管恢復清醒,但不代表他可以沒有任何延遲的立即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并準確處理所感受到的外界傳來的信息。

魔劍的劍尖已經刺入那修行者的后頸,那修行者才意識到蘇唐轉移到了他的背后,他怒吼向后刺出一劍,試圖和蘇唐拼個兩敗俱傷。

可惜,他的靈脈剛剛運轉,腦袋已經象氣球一般炸開了,那一劍也刺到了空處。

蘇唐轉移方位,向袁家那位老者射去。

緊接著,蘇唐在袁家那位老者后方出現,只是他的身形還沒等啟動,袁天啟已經發出了驚呼聲:“二叔,在你后面,在你后面……”

蘇唐一愣,這時袁家那位老者陡然轉身,揚手向蘇唐打出一道白光。

蘇唐凝立原地不動,那道白光正從蘇唐胸前透過,接著蘇唐又消失了。

袁家那位老者探手一抓,白光又倒飛回去,落在他手心里,他不敢放松,身形慢慢轉動著,隨時準備應付蘇唐的進攻。

袁天啟上下左右緊張的張望著,他想找出蘇唐的蹤跡,但怎么也找不到,蘇唐似乎真的失蹤了。

“在找什么?找我嗎?”蘇唐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

袁天啟被嚇得汗毛直豎,立即向前飛射,領域也拼命張開,只是,蘇唐的劍已經掃過,袁天啟飛射的身形陡然化作兩截,一截飛向上,一截飛向下,口中發出一連串不成人聲的哀嚎。

“天啟?!”那袁家老者目眥欲裂,狂吼道。

這次他們敢過來,主要是因為通過袁天啟的詳細描述,已經估算出了武士現在的實力,可萬萬沒想到,在紫陽城中,蘇唐根本沒有釋放全力,現在見識到了的力量,再后悔已經晚了。

轟……南家的兩位長老已經向蘇唐襲來,他們很努力了,但到這時才有機會切入戰場,在無邊的黑暗中穿行,他們不敢把自己的身法釋放到最快,飛得越快,受到黑暗的壓力越強,視野自然越小,如果能見度連十米都沒有,也不用打了,蘇唐隨便從黑暗中穿出進行偷襲,都能對他們構成巨大威脅。

南家兩位長老一邊飄行一邊舞槍,每一槍刺出,都會在空中推出一排涌動的氣浪,氣浪凝而不散,隨著南家兩位長老的身影躍進,猶如一條條咆哮的巨龍。

那就是南家靈訣所化的龍氣,等他們逼近蘇唐時,在周圍涌動的龍氣已經達到了百余條,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向蘇唐。

南家兩位長老的氣勢雖然無比驚人,但他們內心充滿了絕望,實力達到如此程度的武士,不是他們的龍氣就能擊倒的,可惜……如果他們帶來了真正的龍槍,尚可以一戰,現在,打、打不過,走、走不了,只能是垂死掙扎了。

蘇唐第一次遇到這種靈訣,他猶豫了一下,想到今后很有可能遇到真正的南家槍陣,還是決定行險一試。

下一刻,蘇唐長吸一口氣,魔劍全力向前揮動,一道道金色的漣漪突然在魔劍上閃動,化作凝而不散的光芒,正撞在呼嘯而來的由龍氣凝成的狂濤中。

轟轟轟……呼嘯的龍氣似乎擁有自己的生命,竟然主動迎向蘇唐釋放出的劍勁,一道龍氣的威力還不算什么,但百余道龍氣同時炸開,瞬間便把蘇唐的劍勁絞得粉碎,緊接著,排山倒海的勁流倒灌向蘇唐。

轟……勁流奔騰的速度太快了,蘇唐甚至沒機會利用轉換方位,直接被擊中,他張開的領域被震散,周圍濃郁的煙氣也被掃蕩一空,露出了數百米的空間,他的身形象顆炮彈般向后倒飛出去。

換成別的修行者,在對決中失利一次,主動就有可能變成被動,但蘇唐擁有黑暗的掩護,南家的兩位長老跟著找不到他的方位,也就談不上追擊了。

“南家龍槍,果然霸道,見識了……”蘇唐緩緩說道,他面色肅然,只是一次對撞,他便領悟了南家靈訣的可怕之處。從一開始,南家的兩位長老就在不停的進攻,雖然沒有敵人,但他們可以把一次次攻擊通過某種莫名的方式積攢下來,然后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同時綻放。

這只是兩個人,而且,他們還沒有龍槍。

真的讓南家修行者布成大陣,幾十個修行者同時釋放攻擊,那種威能……恐怕連他的黑暗領域也會被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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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0: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五章  牢鎮

南家兩位長老面色陰沉,挺動戰槍,向甦唐撲擊而來,隨著槍式的舞動,一條條龍氣在空中縱橫穿梭,撕開黑暗的遮掩,四處追尋著甦唐的身影。

叫聲接連發出,甦唐沒有和南家那兩位長老糾纏,四處追殺著其余的修行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甦唐就像一尊看不到的魔神,收割著生命,一具具尸體象下餃子一般,接連向地面墜落。

    只是十幾息的時間,除了袁家那老者和南家的兩位長老外,其余的修行者已全部被甦唐擊殺,大尊級的修行者要來分一杯羹,尚且還能接受,幾個大祖也想染指小靈漿,無異于痴人說夢。

    南家的兩位長老自知必死,斗志反而變得更加旺盛,似乎要把他們平生所學,都在這里全部釋放出來。袁家那老者卻生出了退意,突然,一輛烏黑色、大匣子一般的東西從雲端斜刺里飛下,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向這里逼近,正是袁家的雲車,袁家那老者似乎感應到了雲車的波動,猛地轉過身,急速向雲車飛去。

    甦唐一直在回避戰斗,是想多觀察一下南家的槍勢,只不過,沒有龍槍,便沒有真龍,這樣有些浪費時間,隨後又看到雲車接近,他改變了主意。

    下一刻,甦唐的身形從那打著赤腳的南家長老後方出現,他以一種顯得有些吃力的動作,向前揮出魔劍,籠罩著數千米方圓的黑暗領域,突然開始向魔劍坍縮,當甦唐的劍勢已完全揮出時,黑暗已然褪盡,天地間恢復了清明。

    這是甦唐最強的一劍,他腦域中的五顆元魄,也重疊在了一起。

    那打著赤腳的南家長老驀然驚覺,隨後返身怒吼著揮起戰槍,他之前釋放出的百余道龍氣也咆哮而來,涌向甦唐。

    被壓縮到極致的黑暗,突然從魔劍中噴薄而出,呼嘯的龍氣,全部被劍勁絞碎,那打著赤腳的南家長老的身體上,突然出現了無數道裂痕,勁氣在不停著沖刷著,把那南家長老的領域碾碎,把肌肉撕扯下來,甚至把骨頭絞成粉末

    只是剎那,天地又被噴薄而出的黑暗籠罩住了,而那打著赤腳的南家長老,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大半個身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又高又胖的南家長老感應到同伴的殞落,口中發出瘋狂的吼聲,但他的吼聲剛剛出口,隱藏在暗處的甦唐已啟動了魔之心,他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心神能保持寧靜,對魔之心的抵抗力就會變得很強,如果情緒大起大落,便很難逃過魔之心的暗襲。

    那又高又胖的南家長老突然變得僵硬了,吼聲也戛然而止,眨眼間,他的雙眼已恢復了清醒,接著便看到一截劍尖從胸口透了出來。

    那南家長老憤然舉槍,槍尖從他的肋下穿過,閃電般刺向後方的甦唐。

    甦唐身後出現了一對巨大的魔之翼,接著他的身形猛地拔起,同時揮出魔劍輕輕一帶,魔劍已劈開那南家長老的後腦。

    甦唐頭也不回,向那袁家的老者追去,黑暗領域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此刻已變得非常純淨,再沒有了雜音,因為所有的修行者都死了。

    袁家老者已逃出黑暗領域之外,回頭見甦唐追了上來,嚇得肝膽俱裂,身形的速度陡然又加快了一線,飛近迎來的雲車。

    突然,那輛雲車在空中一個急旋,又向高空飛去,拋下了那袁家老者。

    那袁家老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在原地傻傻的看著片刻,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吼聲︰“袁紅,你敢出賣我?”

    下一刻,雲車停在了空中,居高臨下,似乎在默默俯視著那袁家老者。

    這時,甦唐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已從後方掠至,魔劍悄無聲息的刺向那袁家老者的背影。

    那袁家老者的膽氣早已喪盡,又被雲車出賣,心智接近崩潰邊緣,等反應過來甦唐逼近時,已經晚了,只來得及抬了抬手,身體已被甦唐一劍斬斷。

    都了結了,甦唐抬起頭,看了那雲車一眼,隨後身形向地面射去。

    轟……甦唐象一顆炮彈般重重落在地上,隨後向四周掃視著,接著那袁家老者的尸體砸落在幾塊岩石間,濺起了一片血霧。

    甦唐在一具具尸體上翻找著,把找到的丹藥、靈訣之類的東西打成包裹,把那些修行者所使用的靈器捆成一團,抬頭再往上看,雲車依然沒有走,甦唐沉吟了一下,身形慢慢向空中飛去。

    片刻間,甦唐已飛到雲車上方,從洞口中落下去,接著把手中的戰利品扔在車板上。

    “是你救了袁罡?”從雲車前端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是啊。”甦唐淡淡應道。

    “他現在在哪里?”那沙啞的聲音又問道。

    “我讓人把他送到九台城小寒山去了。”甦唐頓了頓︰“我有個朋友在那里,他會照顧袁罡的。”

    “你為什麼要救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因為他是我的朋友。”甦唐回道。

    “朋友……”那沙啞的聲音喃喃說道,接著便陷入了沉默。對方似乎不太相信甦唐。

    “紅叔,你的身體怎麼樣了?”甦唐道。

    “你……你認得我?”那沙啞的聲音顯得很吃驚。

    “我是他們的朋友,自然認得前輩了。”

    那沙啞的聲音再次沉默了,應該是在回憶,但怎麼也想不起來,良久,那沙啞的聲音又道︰“你也要去九台城麼?”

    “前輩要去九台城小寒山?”甦唐反問道。

    “是啊。”那沙啞的聲音回道︰“反正這紫陽城是呆不下去了。”

    “以雲車的速度,前輩在半途就應該追上袁罡的。”甦唐道。

    “你不去?”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還有些別的事,就不過去了。”甦唐道︰“前輩,這些東西都放在這里了,如果前輩需要,盡可以隨意取用。”

    “我無需用你的東西。”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如果前輩不用,那到了小寒山,都交給我的朋友好了。”甦唐道。

    “到小寒山找誰?”

    “袁罡知道的。”甦唐道,隨後他從那堆靈器中抽出了一柄靈劍︰“前輩,告辭了。”

    別的靈器甦唐都看不上,南家兩位長老的戰槍只是普通的靈器,唯有的兩件大尊級的靈器,一個是手中的靈劍,另一個就是袁家老者所使用的一顆白色、足球大小的水晶球,本來都準備煉化,他已晉升為大尊,應該開始煉化大尊級的靈器了,但考慮到袁家的關系,還是把那顆水晶球留了下來。

    至于其他丹藥靈訣,應該帶走的他已經都帶在身上了,剩下的就便宜屈寶寶好了。

    那雲車使掛念袁罡的安危,甦唐離開雲車後,便馭動雲車,徑直向南方飛去,甦唐在空中懸停片刻,向紫陽城的方向飛去。

    這里的事情,尚沒有結束

    清晨,坐在樹下的甦唐慢慢睜開眼楮,他已煉化了那柄靈劍,大尊級的靈劍,煉化後直接就是六級完美的靈魄,讓他吃驚之余,也有些惋惜。

    如果,僅僅是如果,當初完成第一轉的時候,全部都用大尊級的靈器與魔裝靈魄融合,現在魔裝的威力應該更強大吧?

    其實甦唐也明白,這種假設毫無意義,沒有魔裝一點一滴的加持,他的進境不可能如此之快,沒有與大修行者對抗的資本,他又哪里來的收獲?

    等到九轉之後吧,到那時候,煉化分神,他又可以從頭開始了。

    片刻,甦唐的視線轉向北方,他可以感應到,一直監視著的那個人,已經坐著馬車離開了紫陽城。

    還好,甦唐松了口氣,他只給了自己五天的時間,如果五天之內,那個人始終不動,他是不能繼續浪費時間的,只能直接找上去了。

    甦唐一直在十幾里之外遠遠的跟著,前面的人停下來休息,他也停下,前面的人開始動身,他也跟著出發,一口氣跟了三天,馬車接近了一片連綿的山岳。

    那個人拄著拐杖,走進了一座小村莊,停留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幾個壯漢攙扶著那個人走出來,鑽入密林。

    到了夜晚,一行人走進一座破敗的山門,走不多遠,前方出現了又出現了一座村鎮。

    村口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幾個大字,百草鎮。

    幾個壯漢把那個人送到一個大院中,隨後又走回來,坐進了街道對面的一間小酒店。

    房間里,一個老者正用吃驚的目光看著那個拄著拐杖的人,隨後沉聲道︰“周鵬,你不是在紫陽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別提了。”那人露出苦笑︰“老李,總得讓我喝口水吧?我這一路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天大的事啊……”說完,他的身體趔趄了一下,隨後他把拐杖扔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的腿怎麼了?”老者問道。

    “還能怎麼?當然被人羞辱了。”那人嘆道。

    “那位袁大少雖然傻了一些,但總該能護得住你這個心腹吧?”

    “他?”那人冷笑道︰“我在紫陽城等了他幾天,一直沒回來,也沒有消息,估計他們都是凶多吉少了。”

    “他們?都是誰?”老者的表情更加驚訝了︰“還有人敢對袁家的大少下手?”

    “何止是一個袁大少”那人道︰“袁家西府的二先生也在,還有南家的兩個長老,估計都被他于掉了。呵呵呵……打傷我的人,也是他。”

    “他是誰?”老者肅然道。

    “魔裝武士。”那人回道。

    魔裝武士幾個字恍若有一種魔力,兩個人突然陷入了沉默,都不說話了。

    良久良久,老者道︰“魔裝武士在紫陽城出現了?這等事情,你隨便派個人回來通知一下就好,何必自己趕回來?”

    “魔裝武士問過袁大少,我叫什麼名字。”那人道︰“他……好像很留意我,我感覺有些不妙而且袁大少一走幾天,再無音訊,應該已經死了,我還留在那邊做什麼?”

    “魔裝武士怎麼可能會留意你?”老者皺眉道︰“你在袁大少身邊,已經呆了有七、八年了,難道說……那魔裝武士和袁家素有淵源,見過你?”

    “說不通的。”那人道︰“大少身邊的修行者多了,為什麼是我?而且……”說到最後,那人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老者追問道。

    “而且他本可以殺了我的,我感覺他是故意留下我一命。”那人道。

    兩個人皺眉苦思起來,但想來想來,總是不得其解。

    “我讓你去查的事情,查出些端倪了嗎?”那人轉移了話題。

    “查倒是查出來了,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老者輕聲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人憤然站起,起身後才醒悟自己一條腿已經廢了,身體搖晃了一下,急忙用手撐住桌面。

    “因為告訴你也改變不了什麼。”老者道。

    “能不能改變不是由你說了算的”那人目光變得冰冷,死死盯著對面的老者。

    “好吧……既然你這樣堅持,那我告訴你,當初你弟弟周鷹是去了紅銅谷,然後被千奇峰宗主甦唐和袁家的袁海龍所害。”老者緩緩說道︰“按理說,周鷹是長生宗的修行者,那時候長生宗和千奇峰尚且沒有鬧翻,只要周鷹留有余地,千奇峰的甦唐是不會斷然下毒手的,我猜……”

    “怎麼?”那人的語氣微微有些顫抖,雙拳也緊握了起來。

    “周鷹是看到了袁海龍,他想把袁海龍的陽訣搶下來,然後交給你。”老者道︰“所以痛下辣手,只不過……他遇上了甦唐。”

    “甦唐又怎麼樣?”那人長吸一口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久了。”老者道︰“長生宗宗主京升雲就是因為周鷹被殺,才發起了誅奇之戰,此戰驚動了整個修行界,你一直跟在袁天啟身邊,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誅奇之戰爆發時,我在閉關,等我出關時,誅奇之戰已經結束了。”那人冷冷的說道︰“你也太夸獎京升雲了,他是心疼那些七色銅精,才貿然開戰的吧?”

    “好了,此事早已經過去,你應該看開些才對。”老者說道。

    “看開些?那是因為死的不是你兄弟。”那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袁海龍已死,算他便宜那個甦唐……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不放過他?那你得要等了。”老者輕聲道,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揶揄之色。

    “等?我等什麼?”那人道。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甦唐在誅奇之戰後,已經步入大尊之境。”老者緩緩說道︰“十全大尊姜養,就是死在他的手里,姜養那個該死的……居然藏著焚天鼎丁家幾個人,隱身在長生宗已經很久了,一直不知道這個消息,惹得太上勃然大怒,幾個月前,太上把丁家幾個人都招了回去,然後全部處死了

    “那……那個甦唐的實力如此強橫?”那人臉上充滿了驚愕。

    “強橫?用強橫二字,依然是小瞧了他。”老者苦笑道︰“而且他殺心極重,一旦動手,便雞犬不留,到現在……我們也沒辦法找到一個幸存者。”

    “既然沒有幸存者,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焚天鼎得自十全大尊姜養之手?”那人問道。

    老者愣了愣,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你,但你切記,萬萬不可傳給他人

    “你放心,我什麼時候多過嘴?”那人道。

    “三月大人與太上商洽時,是大人親口說出來的。”老者道︰“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袁海龍已死,那甦唐也一樣活不了幾天了,太上得知焚天鼎的下落,必然不顧一切要搶回來,甦唐畢竟剛剛晉升為大尊,和太上相比,還是差了很遠啊。”

    那人臉色陰晴不定,良久,輕輕吁出一口氣,千奇峰宗主甦唐已然晉升為大尊,他報仇的期望幾近于無,讓他感到很無奈、很悲涼,但太上肯定會出手,這對他而言又是一個安慰。

    “我……就這樣看著、等著?”那人嘆道。

    “你想出口氣?這容易。”老者笑了起來︰“袁海風就在這里,一切事情都因他而起,如果他不是這樣愚蠢,也不會被我們套出陰訣的奧義,如果沒有陰訣,你的弟弟周鷹也不會那麼沖動,想去奪取陽訣,正好……那小子太過倔強,總是不服,我陪他玩了這麼久,也膩了,你去折騰他幾天,然後扔到後山的溝里去吧。”

    “袁海風?”那人顯得很吃驚︰“他來百草鎮多久了?”

    “快一年了。”老者回道。

    “那他還沒死?”那人瞪大眼楮。

    “我說過了,那小子非常倔強,就是不想死,我沒別的好辦法。”老者笑道︰“不過,也只剩最後半口氣了,你手腳得放輕些,才能多玩幾天。”

    “讓人去把他帶過來吧。”那人道。

    “好啊。”老者拍了拍手,從外面走進兩個侍女打扮的女子,那老者慵懶的說道︰“去八月的牢房里,把那個袁海風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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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六章  釋放

    時間不長,一個年輕人被侍女帶了進來,那年輕人衣衫襤褸,臉色蒼白,雙手雙腳都戴著鐵鐐,這東西不知道已經戴了多久,手腕和腳踝處的的肌肉都被磨爛了,里面甚至露出了骨頭。

    侍女剛剛松開手,那年輕人便無力的跌坐下去,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只是,他的眼楮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在死死的盯著那個老者。

    這時,後面進來了一個中年人,他畢恭畢敬的向那老者彎了彎腰,隨後站在一邊。

    “按照章程,今天剛給我們的袁公子服用什麼藥草了?”老者笑呵呵的說道,雖然那年輕人的眼光很猙獰、很瘋狂,但他一點都不在意,百草鎮里關押的都是往生殿的罪犯,這些年來,一而不知道被他折磨死了多少,如果連這種視線都承受不了,拿他早就于不下去了。

    “應該是燃血丹。”那中年人急忙道。

    “哦?藥房里的人煉制出燃血丹了?”老者一愣。

    “大人,昨天就煉出來了,藥房還特意找了兩個囚徒試驗藥性,但那兩個囚徒都沒能扛住,一個小時不到就死了。”那中年人道︰“藥房里的人說,听說八月囚房里的袁公子天資極佳,忍耐力也極好,所以想讓他來試試燃血丹。

    “燃血丹是做什麼的?”周鵬好奇的問道。

    那中年人看了看老者,老者微微點頭,那中年人笑道︰“燃血丹是太上傳下來的丹譜,可以大幅提高修行者的戰力,時間保持在半個小時左右,不過藥效過後,修行者的身體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

    “這種丹藥還有個屁用?”周鵬皺起了眉。

    “大人,話不能這樣說。”那中年人道︰“在修行中,總會遇到生死攸關的戰局,沒有燃血丹,只能被殺、被擒,有了燃血丹,至少能與敵人同歸于盡了。而且,太上說上古時代的燃血丹並不是這樣的,對自身的損害不會致命,只是在一定時間內顯得很虛弱,藥效極好的燃血丹,休息幾天就能完好如初,藥效不好的,也只能影響半個月而已,不像現在,吃了燃血丹的囚徒都死了,根本扛不住。”

    “為什麼現在的不如以前?”周鵬又問道。

    “我們也不太清楚,所以藥房一直在做試驗。”那中年人道︰“太上給我們的藥譜很模糊,應該是某些藥草的劑量不對。”

    “你是想讓我們的袁公子先吃藥呢,還是先讓你出口氣?”老者笑道。

    周鵬看向袁海風,對他們的交談,袁海風充耳不聞,一直在死死盯著那個老者,周鵬突然感到意興闌珊,如果袁海風還保持一定的戰力,和與他對抗,他可以通過戰斗發泄自己的怒氣,但對付這樣一個活死人,實在是沒意思。

    “算了,先給他服藥吧。”周鵬擺了擺手︰“我倒想看看,那燃血丹到底有什麼用。”

    “好。”老者使了個眼色。

    那中年人急忙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鐵匣子,用指尖捻起一顆紅色的丹藥,接著抓住袁海風的下巴,把丹藥塞到袁海風嘴里。

    袁海風拼力扭動身體,想把丹藥吐出去,其實在百草鎮煎熬了這麼久,他早就不怕死了,可以說,死亡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現在這般掙扎,只是為了不想讓對方輕易得逞而已。

    那中年人用一只手卡住袁海風的喉嚨,另一只手扣住袁海風的臉頰,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煙氣般悄悄的飄了進來,懸停在那中年人身後。

    老者和周鵬都看到了那道黑影,老者雙手立即握成拳,冷冷的看著不速之客,而周鵬當即變得目瞪口呆,眼楮發直,傻傻的看著度。

    那中年人什麼都沒感應到,他正努力讓袁海風把丹藥咽下去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向上一提,袁海風趁這機會把丹藥吐了出去,口中隨後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那道黑影又探出一只手,抓出空中的丹藥,接著輕輕一甩,藥丸正射入那中年人口中。

    藥丸飛射的勁道極強,那中年人尚來不及做出反應,藥丸先撞到他的上顎,又彈到嗓子眼里,接著那黑影再次伸出手,一股勁風向那中年人倒灌而來。

    勁風灌入那中年人喉嚨中,把那顆丹藥也帶了進去,中年人臉色大變,他甚至顧不上報復那條黑影,用手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胸膛,上身俯倒,不停發出于嘔聲,似乎想把那顆丹藥吐出去。

    “既然已經吃下去了,就不要浪費。”甦唐淡淡說道,隨後探手抓住那中年人的頭發,把中年人拎起在空中,接著拿起旁邊的酒樽,甩手把酒樽拍進那中年人的口中。

    酒樽把那中年人的嘴巴撐得老大,而酒樽的邊沿正好頂在那中年人上、下兩排牙齒內,卡得嚴嚴實實。

    那中年人拼命掙扎著,想把酒樽取出來,但他的嘴巴已經被撐開到極限,不能再大了,取出酒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把酒樽咬得癟一些。

    那中年人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劇烈,突然,他的身體抖了抖,臉色變得一片潮紅,燃血丹的藥效終于發作了。

    “啊……”那中年人發出含糊不清的吼聲,接著突然起身撲向甦唐。

    甦唐釋放出魔劍,一劍壓向那中年人的頭頂,他也想看看燃血丹的效果,沒有下殺手,只是要把對方擊倒。

    甦唐出手的速度極快,而那中年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獄卒頭目,實力也只達到了大宗師級,按理說根本沒辦法避開這一劍,但就在甦唐的劍距離他頭顱只有半尺時,他突然伸出雙手,死死抓住了魔劍的劍鋒。

    也是他幸運,甦唐的魔劍平拍而下,如果是用劍刃揮砍,他的雙手當場便會被斬斷。

    那中年人還在發出含糊的吼聲,他的雙臂劇烈顫抖著,與甦唐的力量相對抗可不是件容易事,盡管甦唐沒有使出多大力氣。

      ……那中年人全身的骨節開始發出連串的脆響聲,他的雙腿慢慢變得彎曲,額頭、脖頸到處都是繃起的青筋,而甦唐這一劍,終于被他擋住了。

    甦唐皺了皺眉,魔劍突然抬起,接著反手抽在那中年人胸腹間,一道從那中年人口中噴出,而他的身形象顆石子般飛了出去,撞開窗戶,滾落在院中。

    “好大的膽量”老者沒有出手,一直在靜靜的觀察著甦唐,等看到那中年人被擊飛,他終于忍不住了︰“把我這百草鎮當成什麼地方了?”

    咯咯咯……屋中突然響起一陣奇異的聲音,老者一愣,轉頭看去,正看到周鵬在那里不停的顫抖著,他的眼楮里充滿了恐懼,上下牙關撞擊得很厲害。

    周鵬雖然不知道袁家和南家的人為什麼突然離開紫陽城,但他清楚袁家和南家的目的,也知道他們的實力,四位大尊,十幾個大祖,聯手出動,結果一個都沒能回來,魔裝武士的力量,已經可以橫掃整個百草鎮了。

    “周鵬,你怎麼……”老者喝道,接著他的視線落在甦唐那張面具,隨後想起了什麼,倒抽一口冷氣︰“魔裝武士……”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向地下沉去,知道對手不可力敵,馬上選擇逃跑,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問題在于,甦唐和他的距離太近了。

    老者座位周圍的地板剛剛陷下去,甦唐的劍光已經掠至,如果進入地洞,他的身體肯定會被斬成兩半,那老者無可奈何的縱身而起。

    唰…靠椅的四條腿被劍光整齊的斬斷,那老者躍起在空中,又立即向窗戶射去。

    甦唐探手抓起酒壺,投向那老者,那老者不敢回頭,只是深吸一口氣,隨後張開自己的領域。

    酒壺本來是銀色的,可就在甦唐用力投出的剎那,酒壺上過一縷金色的漣漪。

    步入聖境,便代表著已經擁有了淬煉的神念,就算是拈花摘葉,也能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對付一個大祖,這已是足夠了。

    轟……酒壺撞在那老者釋放出的領域上,炸開的氣浪,把屋中長桌、木櫃等等震得東倒西歪,那袁海風直接被氣浪卷起,隨後摔在牆上,又順著牆皮滑倒在地。

    那老者更淒慘,他被酒壺砸中,張開的領域晃了晃便潰滅了,飛濺出酒水轟擊在他的後背上,讓他象一顆炮彈般撞上了對面的牆,而且深深瓖了進去,大半張臉從牆的另一面露出去,看到了窗外的風景,只是他被撞得頭暈眼花,視線有些模糊。

    下一刻,甦唐抓住那老者的腳,硬生生把那老者從牆皮里拽出來,接著輪起,重重拍擊在地面上。

    砰…那老者毫無抵擋之力,而且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撞擊中清醒過來,又撞了一次,意識更加模糊了。

    砰砰砰……甦唐抓著那老者的腳,左摔右砸,剎那間便撞了五、六次,那老者終于陷入了昏迷,身體也變得象面條一般軟。

    甦唐從腰間拿出了鎖龍帶,很認真的束在那老者腰間,後面的兩根鋼針貼著脊椎刺進去,前面的一根鋼針刺入肚臍,另外幾根鋼針都刺入那老者臍下的靈府。

    一切搞定,甦唐拍了拍手,側頭看向那周鵬。

    周鵬看到鎖龍帶的時候,眼角便劇烈的搐動了幾下,又見甦唐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他長吸一口氣,身形突然開始慢慢膨脹起來。

    周鵬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在快速提升著,超過了極限之後,靈力波動驟然變得混亂,緊接著,周鵬的身體轟地一聲炸開來,他的血肉化作飛濺的雨點,噴灑在周圍的牆壁、還有天花板上。

    甦唐有靈力護身,自然不會沾上那些髒東西,袁海風沒辦法運轉靈脈,瞬間變作一個血人,他扭動了幾下,把頭上的血污抹掉,繼續呆呆的看著甦唐。

    袁海風本以為這百草鎮必然會成為他人生的終點,而甦唐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只不過希望出現得太過突然了,讓他不敢相信。

    甦唐看了袁海風一眼,雖然袁海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還是能看得出,他的眉眼確實和袁海龍有幾分相像之處。

    片刻,甦唐輕輕吁出一口氣,走動袁海風身邊,俯下身把袁海風的腳鐐手鐐全部卸掉,隨後又從懷中取出幾個小瓷瓶,放在袁海風身邊。

    “你是……”袁海風吃力的問道。

    此刻的袁海風並沒有想到自己終于苦盡甘來了,甦唐對袁海龍的不幸抱著深重的歉疚感,那麼,以後他肯定會不遺余力幫助袁海風修行。

    甦唐再次看了袁海風一眼,沒有說話,隨後轉身向外走去,那中年人挨了甦唐一劍,胸骨盡碎、身受重創,但燃血丹的藥效還在,他竟然掙扎著爬起身,搖搖晃晃向遠處走去,塞到他嘴里的酒樽,到底是被他摳出來了,他一邊走一邊發出吼聲︰“來人啊……來人啊……”

    其實不用他求救,甦唐釋放出的靈力波動,已經驚動了百草鎮所有的獄卒,一條條人影從四面辦法向這邊射來。

    “也好,這樣省了我不少事……”甦唐喃喃自語著。

    最先沖過來,是護送周鵬趕到此處的幾個壯漢,他們都是宗師級的修行者,在呼喝聲中,一齊抽出刀劍,向甦唐圍來。

    甦唐出劍,他的劍勢在外人看來很隨意,但效果卻是無可比擬的,每一劍輕輕刺出,都會被一個壯漢向後仰倒,而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似乎還比不上死在他劍下的對手。

    甦唐雖然還沒有達到入聖之境,但他的心境已經和司空錯、花西爵等巔峰修行者相差無幾了。

    都說獅象搏兔、亦用全力,贊同這句話的人肯定沒達到入聖之境。

    就象砸核桃一樣,對核桃的堅硬程度、對自己的力量乃至對錘子的重量都有極為充分的了解,才能恰到好處的砸開核桃,而不損壞里面的核肉。

    一定要砸爛,肯定是因為某些方面的修行還不夠,存在欠缺,所以必須以力補拙。

    對現在的甦唐而言,他能看得出對方的實力、看得到對方的破綻,更了解自己,有些時候,甚至不需要運轉靈脈,輕輕一劍就能解決對手,又何必大張旗鼓呢?他是來殺人的,目的不是嚇唬人。

    “他在那”

    “上啊”

    “于掉他于掉他”

    一個個獄卒從四面八方涌來,甦唐如閑庭信步般在人情中游動著,遇到宗師,他一劍斃敵,遇到大宗師,依然是一劍,偶然遇到大祖級的修行者,氣勢洶洶撲擊而來,他還是一劍解決,一劍便震開對方的靈器,碾碎對方的領域,然後刺穿對方的身體。

    短短十幾息的時間,吶喊聲便逐漸平息了,百草鎮近半數的獄卒已倒在甦唐劍下,而甦唐依然那麼悠閑的在空中飄來飄去。

    恐懼感在獄卒們當中蔓延著,從原來的爭先恐後,變成了現在的猶豫不決,終于,一個獄卒突然轉過身,向遠處逃去,他的動作影響到了別人,斗志瞬間瓦解,幸存的獄卒們化作潰逃的狂潮。

    甦唐長吸一口氣,他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在快速膨脹著,更快的是蔓延開的黑暗,好像只是眨了眨眼,幸存的獄卒們便發現自己突然置身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無邊黑暗中。

    上空突然傳來了慘叫聲,下一刻,慘叫聲便連成了一串,只有最細心的人才能發現,慘叫聲是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傳出的,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魔鬼,正四處收割著生命。

    片刻,叫聲平息了,漫漫的黑暗開始向中心凝縮,隨後,站在街心的甦唐顯露出來。

    甦唐側過頭,看向一個老者,那老者瞪著昏花的雙眼,呆呆看著甦唐,他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片刻,他沖著甦唐露出笑意,只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

    咯 ……咯 ……後面傳來聲音,袁海風從屋子里爬出來了,他艱難的爬過一具又一具尸體,視線不停左右掃視,好似在尋找著什麼,等他看到甦唐之後,長吸一口氣,動作也隨之放慢了。

    很快,一個個身影出現在各處角落里,他們似乎對整片天地充滿了畏懼,動作顯得很小心。

    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達到了幾百人,這並不是全部,在一些院落中,傳出了敲打鐵器的聲音。

    還有很多人被關在牢房里,他們走不出來,但能感覺到百草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們急于發出信號,以提醒周圍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一個老者突然仰頭向天,發出不成人聲的咆哮,身體也抖得厲害,身上的鐐銬不停的嘩啦作響。

    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哭聲淒厲無比。

    有的人突然撲向街道上的尸體,用鐐銬去砸,用腳去踩,用手去撕,甚至用嘴去咬。

    大家都知道,他們得救了,雖然甦唐顯得很神秘,但是,能殺光百草鎮獄卒的人,應該不會為難他們。

    甦唐轉過頭,看向袁海風,接著邁步緩緩向袁海風走來,袁海風試圖站起身,但他的雙手和雙腳早被磨得皮開肉綻,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骨頭,根本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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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0:4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七章  收服

    “吃過了丹藥,應該靜修的,你出來做什麼?”甦唐低聲道,或許是因為袁海風和他的哥哥袁海龍長得越像,所以甦唐在有意無意中,把袁海風當成了自己的熟人,口吻很隨便。

    “丹藥都在這里。”袁海風吃力的抬起手,掌心中捧著甦唐剛才交給他的幾個小瓷瓶。

    “怎麼不吃?”甦唐皺眉道。

    “我們這里的囚徒都吃過凋靈散,根本沒辦法催動靈脈的。”袁海風苦笑道︰“吃了也是白吃,沒用。”

    “凋靈散?有沒有與解藥?”甦唐問道。

    “應該是有,但我不知道他們把凋靈散的解藥存放在什麼。”袁海風道︰“其實,不用解藥,凋靈散會在七天到十天之內凝滯我們的靈脈,讓我們沒辦法運轉,過了時間,藥性自然而然就化解了。”

    “哦,這樣啊”甦唐沉吟著,他的視線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發現所有囚徒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有好奇的、有感激的、有安靜的,只是,沒有誰亂說話,好似一尊尊雕像。

    甦唐是個從來不圖報答的人,這一次出手,只是為了報仇,每一次屠殺往生殿的人,他都會感到快意。

    所以,此刻的甦唐根本沒意識到,把一群生活在地獄中的人救出來,他將收獲什麼樣的回報。

    “七天到十天啊……我恐怕等不及。”甦唐搖了搖頭,隨後揚聲道︰“你們都吃了凋靈散?”

    “是啊,都吃過了……”一個老者點頭應道。

    囚徒門紛紛跟著點頭,試服其他藥草,要看運氣,運氣不好的,天天受折磨,運氣好的,躲在自己的囚房里不出頭,有可能被遺忘,但凋靈散是混在飯食和飲水里的,怎麼都逃不過去。

    “有人知道解藥在什麼地方嗎?”甦唐又問道。

    上百個囚徒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沒有人回答,片刻,一個獨目老者突然站了出來︰“我會煉藥,可以試試。”

    “時傳法,別亂來,莫要害了恩公”另一個禿頂老者叫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煉藥了?”

    “申無害,我怎麼會拿恩公的事情開玩笑?”那獨目老者回道︰“沒听說過久病成醫這句話麼?我在百草鎮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看得太多,自然也就會了一些。”

    “倒也是,這些王八蛋能信得過你,畢竟原來你們都是一起的。”那叫申無害的禿頂老者回道。

    “你……”叫時傳法的獨目老者頓了頓,苦笑道︰“老申,你這是做什麼?他們把我關了幾十年,又何嘗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你們兩個還有閑心斗嘴?”一個中年人一瘸一拐的走出來,看向甦唐︰“恩公,現在當務之急是佔住藥房,千萬不能……”

    “對對,藥房一定要佔住藥房”那中年人話沒說完,時傳法和申無害已經醒悟,異口同聲的大叫起來。

    “藥房在哪?”甦唐問道。

    “那邊”那一瘸一拐的中年人轉身指向遠處一座青磚碧瓦的三層小樓。

    甦唐縱身而起,在空中劃出一片殘影,只向那座小樓撲去。

    其實戰斗發生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快,藥房中的人尚未及時作出反應,甦唐已經撞開窗戶,如巨鷹般撲了進來,接著他的黑暗結界全力綻放,猶如實質的煙氣已經把整座小樓全部吞噬在里面。

    甦唐擔心有人毀壞藥房內的設施和丹藥,情急之下已啟動了所有的魔裝元魄,這些囚徒雖然沒辦法運轉靈脈,但感應能力是不受影響的,一個個相互交換著眼色。

    “袁小哥,你沒事吧?”那一瘸一拐的中年人走到袁海風身前,看了看袁海風的傷勢,隨後叫道︰“去幾個人,抬張靠椅過來,再找幾根木棍,做一頂抬轎,袁小哥傷勢太重,沒辦法走路的。”

    “多謝,您是……”袁海風勉強露出笑意,對方認得他,他卻不認得對方,有些失禮了。

    “我叫魯天壽,無憂谷的,小哥如果不嫌棄,叫我一聲魯兄就好。”那中年人笑道。

    這時,那時傳法和申無害也都走了過來,時傳法看著袁海風手腕和腳踝上的傷,露出悲憤之色︰“這些畜生好歹毒的手段”

    “幸好遇上了恩公…”申無害嘆道︰“要不然,我們不知道還要苦熬多久……”

    袁海風並不是很笨,他在百草鎮中呆了快一年了,從沒有誰和他這般套過近乎,因為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誰還有什麼結交朋友的心思?而且,他們都服用了凋靈散,團結反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平日里相見,頂多是點一點頭,能相互安慰幾句的,就算是頂好的朋友了。

    三人都向他獻殷勤,肯定是誤會了恩公與他的關系。

    “時老,那氣息是…”一個囚徒指著遠方彌漫著的黑色結界,吃力的說道︰“恩公莫非是魔裝武士……”

    “閉嘴”時傳法喝道︰“恩公的事情,是你我可以妄自揣摩的?”

    那囚徒不說話了,但很多人都听到了‘魔裝武士,這幾個字,不由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不止是甦唐沒意識到,場中的人同樣沒意識到,他們不約而同的認可了恩公這個詞,又意味著什麼。

    甦唐在小樓中挨門挨戶的搜索著,魔裝的黑暗結界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而小樓中往生殿的修行者卻什麼都看不到,驚慌之下四處亂走,無疑是在給甦唐發信號。

    從三樓一直殺到一樓,又把偌大的地下室徹徹底底搜了一遍,確實無一漏網,才回到了大廳中,抓著兩個活口走了出去。

    外面的囚徒又多了不好,時傳法、魯天壽等三個人,倒是有些組織能力,雖然他們無法運轉靈脈,不可能來幫甦唐,但也沒閑著,但這段時間里,已經把所有的牢房都打開了,在甦唐走出去的時候,他們正在相互拆卸著手鐐腳鐐,不過因為使不出力氣,效率顯得很低下。

    主事的又多了一個剛剛被放出來的女人,叫北堂春,加上袁海風,共有五個,他們聚在一起,正低聲商量著什麼。

    看到甦唐走出來,時傳法等人立即迎上前,還有幾個囚徒抬著袁海風。

    甦唐看到外面的囚徒都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心中有些吃驚,隨後便明白了,能在這種環境中贏得眾囚徒的認可,眼前幾個人大都有些本事。

    “海風。”甦唐道︰“你帶幾個人去前面的院子里,把那老家伙給我帶過來。”

    “明白了,恩公。”袁海風立即答應一聲,那幾個大漢不等袁海風吩咐,直接調轉方向,向村頭走去。

    片刻,兩個大漢拖著那昏厥不醒的老者走了過來,甦唐俯下身檢查了一下鎖龍帶,確認無事,又站起身,掃視了一圈,輕聲道︰“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吧。”

    “恩公,我叫時傳法。”時傳法第一個說道︰“我原本是十祖會的修行者,有一次和師弟鬧翻了,師尊卻一意袒護師弟,那時候脾氣太硬,索性從十祖會出走,投靠了往生殿,後來……後來犯了一些錯,就被罰到這里來了。”

    “時兄,你做的那些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不敢說呢?”那叫北堂春的女子笑了笑︰“你不說我來說,當年往生殿和上京城的薛家有了些瓜葛,六月、七月、八月的人手齊聚上京城,準備出手,那時有個六月的修行者無端害了一個姓夏的女子,時兄心有不平,又不敢阻攔,郁郁難安,醉後偶然遇到了一個陌生人,相談甚歡,他便借著醉意把自己的悶氣吐了一個于于淨淨,結果那陌生人出了手,往生殿六、七、八月的修行者死傷慘重、所剩無幾,呵呵呵……也是他們的報應。”

    “那陌生人是誰?這麼厲害?”甦唐一愣,他與往生殿打過不少交道的,八月和九月差了一些,六、七月至少都有一位大尊坐鎮,憑一己之力,能打敗往生殿三個月的修行者?

    “這也是時兄的奇緣了。”北堂春長長嘆了口氣︰“是賀蘭大聖”

    幾個囚徒的神色都變得有些古怪,時傳法在緬懷,因為當時的賀蘭空相是那麼的平易近人,北堂春幾個人則充滿了嫉妒,能與橫掃天下的賀蘭大聖把酒言歡,那是何等的榮耀?

    甦唐錯愕良久,他對薛家的事情還是知道不少的,北堂春的話,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把很多事情連在一起,讓甦唐看到了一整串的因果鏈,甚至連他,也是因果鏈中的一環。

    薛家原本和賀蘭空相是沒什麼關系的,就是因為那次賀蘭空相的出手,讓薛家免于一場大難,也讓薛家徹底倒向了賀蘭空相,所以在賀蘭空相失蹤之後,薛家依然不離不棄,跟隨在賀蘭飛瓊身邊。

    沒有薛家的支持,賀蘭飛瓊的處境會更艱難,或許她也就不會在那時候決定前往蓬山了,那他甦唐也不可能認識薛九,更不可能走出小林鎮。

    世事之離奇,莫過于此是眼前的時傳法引發了一大串的因果,然後他在今天又救了時傳法,當真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時老惹下這麼大麻煩,居然能……”袁海風嘆道,他感覺很不可思議,因為時傳法的多嘴,讓往生殿六、七、八月的修行者遭受滅頂之災,他們怎麼可能讓時傳法活到今天?

    “他們是害怕啊。”申無害看出了袁海風的疑惑︰“時兄與賀蘭大聖多少有些緣分,如果有一天賀蘭大聖打上門來,時兄應該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恩公,我叫魯天壽,原本在無憂谷修行。”那一瘸一拐的中年人說道。

    “我叫北堂春,和天壽一樣,都是無憂谷的。”那叫北堂春的女子說道。

    “我叫申無害,沒有師尊,也沒有弟子,算是一個散修吧。”那叫申無害的人說道。

    袁海風囁嚅著一下,他也想介紹自己,但最後又把自己的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甦唐不但認得他,而且也一定會幫他。

    “恩公,我們的動作應該快一些。”魯天壽緩緩說道︰“百草鎮是往生殿的重地,原本是二十多個大修行者在這里守護,不過前一段時間,听說是總殿來了人,把那些大修行者帶出去了,如果他們突然回來,我們再想走,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我知道了。”甦唐點了點頭︰“時老,你會煉藥?”

    “多少會一些。”時傳法急忙道︰“而且我還知道他們的藥草是如何分放的,成藥藥譜會藏在哪里,對了……听說藥房里還有古譜”

    “你多帶些人,去藥房里找一找。”甦唐道︰“最好是先把解藥找出來。

    “是。”時傳法應了一聲,接著轉過身,一口氣點了三十多個囚徒,呼呼啦啦向藥房的方向奔去。

    “申老。”甦唐看向申無害。

    “恩公盡管吩咐。”申無害微微躬了躬腰。

    “我可能會在這里多留幾天,所以呢,你去問一問,等找到解藥之後,誰想離開的,可以優先服用解藥。”甦唐道,他听過時傳法的故事之後才突然醒悟,這里的囚徒全部都是修行者,而且能煎熬到今天的,實力絕對不會差,一般的修行者,往生殿的人早就一刀殺了,何必留在今天?養著他們,肯定是有可利用之處。

    如果能保證忠誠的話,這些人絕對會成為助力,所以,甦唐開始篩選了,他不能強迫誰,第一步必須要想離開的全部剔除出去。

    “離開這里,又能去哪里呢?”魯天壽嘆道︰“時兄肯定是不會走了,回十祖會?他和他那師弟金祖陳言已成死仇回往生殿嘿嘿,恐怕他已經對往生殿恨之入骨了,回去做什麼?再說了,往生殿的人知道是他,還會再把他抓起來的。”

    “那魯兄的意思呢?”甦唐問道。

    “我?”魯天壽和北堂春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露出苦笑︰“恩公,不怕你笑話,我在這里呆了快十年了,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拷問,呵呵呵……別說無憂谷的那點秘密,就連我第一個女人屁股大小、身材胖瘦什麼的,我也都交代出來了,對無憂谷來說,我就是一個叛徒,回去?回不去了啊……”

    北堂春皺了皺眉,她感覺魯天壽太愛面子,到這種時候應該直來直去了

    “是啊,我們都回不去了。”北堂春緩緩說道︰“如果恩公不給我們指點一條明路,那我們也只能隨便找個地方終老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死在無憂谷的。”魯天壽道︰“總好過在這里受十幾年的煎熬。”

    甦唐沉吟了一下,視線轉向申無害︰“申老,你的意思呢?”

    “我是個散修,早就沒家了。”申無害輕聲道︰“何況是恩公救我脫出苦海,就這麼走嘿嘿嘿,我申無害的臉皮雖然很厚,但也做不出這等卑劣之事”

    魯天壽和北堂春再次對視了一眼,魯天壽在後悔,這申無害話說得真漂亮,他應該搶先一步的,而北堂春卻在責怪,面子到底值幾兩銀子?

    “好。”甦唐的聲音里明顯帶著笑意︰“你們誰擅長拷問,把這老家伙帶下去,給我仔細審一審。”

    “我來吧。”申無害搶先站了出來︰“恩公想知道什麼?”

    “盡可能的問,什麼都行。”甦唐道。

    “對”魯天壽叫道︰“就像他們當初對付我們一樣”

    “明白了。”申無害露出獰笑,隨後抓住那老者的頭發,一路拖了下去。

    那邊的時傳法倒是有些能力,他很快便找到了凋靈散的解藥,並讓人把解藥帶過來,分發下去。

    百草鎮的囚徒加在一起有二百多人,由魯天壽和北堂春分頭進行了統計,當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大祖級的修行者居然有十一人,還不包括袁海風等人。

    近半數的人要離開,留下來的共有一百三十一人,只是暫時,因為時傳法那邊在藥房後發現了一座秘牢,但秘牢的門很堅固,還有機關,暫時沒辦法打開。

    這一百三十一人里有五位大祖,宗師和大宗師差不多是一半對一半,突然找到這麼多人手,讓甦唐感到很高興。

    暗月城雖然有一萬多名流浪武士,但這個數字對現在的甦唐而言,有些不夠看了,暗月城偏安一隅,格局還是太小。

    何況,資質都有限,真正的天才在推行積分制的第一年內,差不多都被篩選出來了,準備第二批招收的門徒人選,就那麼多,快兩年了還沒辦法出頭,只能說他們不是毛遂那種錐子,剩下的,資質並不比朱兒和可兒強多少。

    甦唐可以不惜代價,用無數靈藥把朱兒和可兒養上去,但對那些資質不佳的流浪武士,他就沒必要那麼付出了。

    現在這百余名大宗師和宗師,極大的填補了暗月城的空白,唯一可慮的是,雙方沒有多少了解,恩將仇報的白眼狼並不少見,還得仔細觀察、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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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0:42: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八章  篩選

    時傳法找出的解藥很有效,囚徒們服下解藥後,不到半個小時,便恢復了運轉靈脈的能力,一時間歡聲雷動,甦唐的出現,只是讓他們看到了解脫的希望,現在恢復力量,才算真正獲得了重生。

    不過,袁海風那邊已經把潛在的危機宣告給大家了,往生殿的大修行者們隨時都有可能返回來,是繼續留下來,還是馬上離開,大家自己做主。所以在服用過解藥後,人們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當然,臨走之前都會來到甦唐身前,施禮道謝一番。

    走了一半,留下了一半,估計他們也有這樣那樣的苦衷,象時傳法等人一樣,感覺天下已無處可去,而甦唐展現出了足夠的強橫的力量,經歷過一場深重的苦難之後,他們本能的想尋找一個靠山。

    其實甦唐心中也有數,這種選擇還是靠不住的,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還會有幾批人離開,而且他也沒辦法一個個進行接觸、剖析、判斷,所以並不準備付出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差不多忙亂了幾個小時,時傳法和一批囚徒簇擁著三個老者向這邊走來,距離還有幾十米開外時,時傳法搶先快步走向甦唐,隨後湊到甦唐耳邊低聲道︰“恩公,秘牢打開了。”

    “他們都是關在秘牢里的?”甦唐的視線落在那三個老者身上。

    “是的。”時傳法猶豫了一下︰“恩公,這三個人有些不太容易打交道。

    “哦?怎麼?”甦唐輕聲問道。

    “左邊和中間那兩個,一個叫榮華、一個叫榮盛,是親兄弟,在修行界也比較有名氣,他們自成一系,游走天下,做事情很隨意,也缺少顧忌,惹下過很多麻煩。”時傳法道︰“右邊那個叫梅道庸,不知道他的來歷,我剛才嘗試著和他聊過,感覺性情很古怪,也很傲慢。”

    說完之後,時傳法頓了頓︰“榮華榮盛兄弟我知道,幾十年前就是大尊了,梅道庸麼不太清楚,不過被關在秘牢里的,都是大尊級的修行者,想來他也不會差。秘牢里應該有記載他們過往的資料,只是他們急著要來見您,我沒時間翻找了,等把他們安頓下來,我再去秘牢里找一找。”

    “好。”甦唐微微點了點頭。

    “恩公,我還沒有給他們解藥,是不是現在交給他們?”時傳法問道。

    “給他們吧。”甦唐露出笑意,他知道時傳法是擔心那三位大尊服下解藥後,立即變得無法控制,有可能造成危害,不過對他而言,普通意義上的大尊級的修行者已經不具備太大威脅了,除非是象顏緋月、蕭花那樣,擁有自己與眾不同的、並且修煉得爐火純青的特殊本領。

    “明白了。”時傳法道,隨後他轉過身,向對面那三個老者走去,取出解藥,分發給三人,接著又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那三個老者服下解藥後,聯袂向甦唐這邊走來,榮華和榮盛兄弟彎腰給甦唐施了一禮,梅道庸似乎有些不情願,感覺降低了自己的顏面,只是向甦唐點了點頭。

    “多謝先生搭救吾等。”榮華緩緩說道︰“如果沒有先生,恐怕用不了幾年,老朽就要變成這百草鎮上的一捧黃土了。”

    “適逢其會而已,幾位不要放在心上。”甦唐淡淡說道,實力達到大尊境界的修行者,大都有一些個性,所以他也沒指望對方感激涕零,或者尋死覓活的要投靠自己,留下個人情,擦肩而過,以後在修行路上遇到,相互點點頭、笑一笑,也就是了。

    “不知先生在何處修行?”榮盛問道。

    “居無定所、四海為家。”甦唐模糊的回道。

    這時,申無害興沖沖的跑了回來,他看到甦唐這邊多了幾個陌生老者,先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圈,隨後又看向甦唐︰“恩公,那老東西實在是沒什麼膽氣,我還沒使出什麼本事呢,他就嚇得快尿了”

    申無害的靈力已經恢復了,興奮之下,多少露出了一些本來面目,言辭顯得很粗野。

    “問出什麼來了?”甦唐道。

    “在這里。”申無害急忙捧過一本小冊子。

    甦唐接著冊子看了看,冊子上的字跡很凌亂,以他思維殿堂的能力,連掃了幾遍,居然沒看懂,因為至少有一半字他不認得,寫得太過潦草了。

    “老申,你這一手字怎麼寫得跟狗爬的一樣?”魯天壽笑道。

    “少廢話,我都十幾年沒踫過筆了”申無害有些惱火︰“換成你,還不如我呢。”

    “恩公,我去看看吧。”袁海風突然道,他眉眼間浮現出一抹怨毒,明顯有要公報私仇的用意。

    “去吧。”甦唐沒有阻攔︰“不過……海風啊,正事要緊。”

    “我知道的。”袁海風道。

    申無害和魯天壽等人隱秘的相互對視著,他們看得出來,甦唐對袁海風有一種特別的寬容。

    “往生殿的人或許很快就要回來了,幾位的意思是”甦唐的視線落在榮華榮盛等人身上。

    “老朽已經服下了解藥,不再是往日任人揉捏的廢物了。”榮華緩緩說道︰“八年的帳,還要一筆一筆慢慢算的,何況先生沒有走,我們兩兄弟自然也不會走。”

    “我等他們回來。”梅道庸用陰沉的聲音說道。

    “這樣……也好。”甦唐點了點頭。

    魯天壽叫過幾個囚徒,讓他們扶著榮家兄弟還有梅道庸下去休息,時傳法帶著人又向藥房走去,往生殿在這百草鎮里不知道經營了多少年,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清理了。

    甦唐還是秉承了千奇峰的習慣,分派下任務之後,什麼事都不管,任由時傳法等人做主,至于榮家兄弟還有梅道庸,屬于高端戰力了,這等瑣事是無需他們出面的。

    又一個清晨來臨了,時傳法灰頭土臉的走進甦唐安歇的小院,有幾個囚徒正守在門口,看到時傳法進來,急忙進去稟報甦唐。

    片刻,甦唐走了出來,發現時傳法的臉色很不好看,輕聲道︰“出什麼事了?”

    “人心難測啊”時傳法苦笑道︰“本以為大家共度劫難,彼此間應該更團結一些才對,誰知道……”

    “到底是什麼事?”甦唐皺起了眉。

    “昨夜我們清理出一些化境丹,還有兩顆神髓丹,當時北堂春說您已經睡下了,我便把化境丹和神髓丹放在櫃子里,本想第二天再交給恩公,可……可化境丹和神髓丹都被偷了,我那邊還少了四個人。”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甦唐搖了搖頭︰“跑了就跑了吧。”

    選擇逃跑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偷走的那些化境丹和神髓丹,總有用完的時候,或者在之前他們就有可能爆發自相殘殺。如果選擇留下,並得到他甦唐的信任,靠著廣闊無邊的邪君台秘境,還有顧隨風的煉藥之術,別的不敢說,化境丹和神髓丹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時傳法沒想到甦唐這般大度,用錯愕的目光看著甦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什麼?化境丹和神髓丹被偷了?”隨著話音,榮華、榮盛和梅道庸從外面走了進來,榮華喝道︰“怎麼如何不小心?他們往哪個地方逃走了?”

    “我不清楚……”時傳法慚愧的低下頭。

    “他們走了多久?”梅道庸問道。

    “我睡了有兩個小時,估計他們……能走了一個多小時吧。”時傳法道。

    “他們離開鎮子時,肯定不敢運轉靈脈,想不引起我們的注意,至少要走出十里開外。”梅道庸緩緩說道︰“從時間上算,他們走不遠。”

    “那……我們幾個分頭跑一趟吧。”榮華露出一抹笑意︰“閑了快十年了,再不活動活動,骨頭都要生銹了。”

    “好。”梅道庸點頭道。

    從大宗師境到大祖境,化境丹是主藥,不過化境丹對大祖也有一些好處,只是好處沒有大宗師那麼明顯,同樣,從大祖境到大尊境,神髓丹是主藥,而神髓丹對大尊也能起到凝元培靈的效果。

    榮華、榮盛和梅道庸剛剛脫離牢獄之災,可算是兩袖清風,身上什麼都沒有,于枯的靈脈繼續滋補,所以他們看上了那兩顆神髓丹。

    “先生,宜早不宜遲,我們這就走了。”榮盛對甦唐道,接著三個人飄向空中,分三個方向,激射而去。

    “這麼急……”甦唐還來不及說話,那三個人已經飛掠向遠方,轉眼變成了三個小黑點。

    甦唐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自從佔下千奇峰之後,靠著小不點的力量,他從沒缺過丹藥,自然無法理解榮華等人的急迫。

    “恩公,我回去了,還有很多地方沒搜查呢。”時傳法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甦唐的臉色︰“請恩公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馬虎了,用人的時候也要仔細甄選一下”

    “和以前一樣吧,不必太在意。”甦唐道︰“用幾顆化境丹、神髓丹就能試出他們的心地,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時傳法不說話了,其實他的處境和榮華等人是差不多的,壓根不相信甦唐的話,自以為甦唐在安慰他,心里充滿感激。

    “除了那些化境丹和神髓丹,還找到什麼了?”甦唐問道。

    “有一些偏門的丹藥,對了,還有一些藥譜和靈訣。”時傳法道。

    “把藥譜和靈訣送過來吧,讓我看看。”甦唐道。

    “恩公,藥譜和靈訣能裝好幾個箱子的。”時傳法道。

    “沒關系,你送過來就行了。”甦唐道。

    “明白了。”時傳法躬了躬腰,隨後向院外走去。

    大約在半個小時之後,榮華和榮盛的身影出現在空中,緩緩降下,落在甦唐身前,向甦唐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一無所得。

    “二老,算了吧,不用在太在意,丟了就丟了。”甦唐笑道,隨後轉頭對一個囚徒說道︰“去沏幾杯茶過來。”

    那囚徒領命下去了,時間不長,端著茶盤走了回來,隨後時傳法也進來了,後面還跟著幾輛小推車,里面裝滿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冊子。

    “先生,您這是要做什麼?”榮華好奇的問道。

    “閑著無聊,看一看。”甦唐道。

    就在這時,又一道靈力波動從遠方傳來,接著梅道庸的身形出現了,他的速度極快,只是十幾息的時間,便飛臨上空,接著筆直落了下來。

    “幸不辱命。”梅道庸掏出兩個小瓷瓶,放在桌子,接著又放下了一個小包裹,瓷瓶上還有殘留的血跡,顯然那幾個逃跑的人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榮華和榮盛兄弟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他們都听到了,神髓丹只有兩顆,是梅道庸搶回來的,自然有梅道庸的一顆,剩下的肯定要交給甦唐,他們無緣染指了。

    甦唐看出了榮華和榮盛的臉色,他頓了頓,先是把梅道庸奪回來的小瓷瓶倒空,果然,有十幾顆化境丹,還有兩顆神髓丹,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又倒出一顆神髓丹,放在桌上。

    “神髓丹我這里還有,不過三老剛剛脫出禁制,靈脈受損,服多了恐怕不好。”甦唐道︰“一人一顆吧,等三老身體好轉之後再說。”

    “這……這怎麼行?”榮華愕然道。

    梅道庸先是看向榮家兄弟,接著又看向甦唐,他臉上的自得之色也消失了,神髓丹是他搶回來的,他和甦唐一人一顆,也算是還了甦唐一點人情。現在甦唐又拿出一顆神髓丹,豈不是說他的努力反而讓甦唐吃虧了?

    “榮老莫要客氣。”甦唐輕聲道︰“如果往生殿的人回來,尚需榮老出力呢。”

    榮華和榮盛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的靈脈急需滋補,甦唐又表現得這麼誠懇,再客氣就沒什麼意思了。

    “多謝先生。”榮華輕聲道,隨後伸出指尖,捻起了一顆神髓丹。

    榮盛和梅道庸也各自抓起一顆,隨後退了幾步。

    “先生,那我們就回去休息了。”榮盛輕聲道。

    “好。”甦唐道。

    榮華幾個人退下去了,時傳法一直在旁邊發呆,他終于明白了,甦唐不是故作姿態,是真的不在乎。

    恩公的出手,也太闊綽了一些時傳法猶豫片刻,低聲道︰“恩公,榮華榮盛兄弟,都是桀驁不馴|之輩,那梅道庸看起來也不簡單,恩公這麼做,恐怕有些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甦唐笑著問道。事實上他想得很明白,秘境中生長的無數靈藥,就是上好的刀劍,而只有刀劍是不夠的,他還需要握著刀劍的武士。

    換句話說,靈藥的效果再好,總得要有人來吃,千奇峰有前途的修行者就那麼多,他急需新鮮血液的補充。

    “恩公不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麼?”時傳法真急了,壯著膽子說道。

    “我敢給他們,自然也不怕他們反噬。”甦唐道。

    這時,幾個囚徒抬著一張大靠椅走了進來,袁海風端坐在靠椅上,他似乎一直沒睡,臉色顯得很疲倦,但雙眼又是炯炯有神,充滿了快意與興奮。

    “海風,有什麼高興事?”甦唐問道。

    袁海風略微有些發愣,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每次听到甦唐說話,他都能感覺到甦唐把他當成了多年的朋友,顯得非常親近。

    “恩公,已經問得差不多了。”袁海風輕聲道,隨後示意一個囚徒把小冊子送過去。

    甦唐接過小冊子,先是隨後翻了翻,笑道︰“你的字體要比申無害強多了

    甦唐的話帶著一種長兄夸獎小弟的味道,袁海風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再翻看了幾頁,甦唐的臉色變得嚴肅了,速度也變慢,良久,他站起身,在院中來回踱步,視線始終沒離開過那本小冊子。

    袁海風知道自己問出的東西一定很重要,松了一口氣,安靜的等待著。

    “時老,藥房那邊還有多久能收拾于淨?”甦唐突然問道。

    “還有很多丹藥需要甄別,估計……怎麼也得六、七天。”時傳法回道。

    “加緊一些,實在沒辦法甄別的,都扔掉好了。”甦唐道︰“五天之後,我們必須離開這里了。”

    “我們去什麼地方?”時傳法一愣,急忙問道。

    “先找個地方安頓你們。”甦唐沉吟片刻︰“就去長生宗吧。”

    “長生宗?”時傳法狐疑的問道︰“去那里做什麼?”

    “長生宗的宗主京升雲欠了我一些債,現在該還給我了。”甦唐道︰“等佔了長生宗,你們先靜心修行,等過了一年半載,我再帶著你們換個地方。”

    “佔……佔了長生宗?”時傳法大吃一驚,袁海風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甦唐,長生宗再不濟,也屬于修行界二流的大宗門,不是誰都能去欺負的,何況長生宗與蓬山聖門的關系極好,去打長生宗,無疑是在與蓬山宣戰

    “時老,把我們的決定告訴大家。”甦唐輕聲道︰“願意跟我們去長生宗的,安心等著,不願意去的,那就盡早離開吧,我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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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九章  闖山

    囚徒們與世隔絕已久,不清楚近期修行界發生的變化,所以對他們來說,去長生宗是一個異常瘋狂的、無法理解的決定。

    當日甦唐讓囚徒們自由選擇是離開還是留下,十停中有近五停的人選擇了離開,甦唐說要去長生宗,結果又有三停的人走了,最後剩下的,只有六、七

    並不是說留下的人有多麼願意服從甦唐的號令,他們的心態很復雜,大致有以下幾種。

    一種是大概猜出了甦唐的身份,對甦唐有些信心,加上是甦唐把他們救出苦海,多多少少抱著感恩之心。

    另一種是秉持著破罐破摔的態度,他們被關押已久,回去估計也是一無所有了,所謂富貴險中求,倒不如尋找另一個開始,跟著甦唐走,或許真的能佔住長生宗。

    還有一種本就充滿野心,在百草鎮煎熬了多年,壓抑到了極點,這一次恢復自由,積攢的怒火全部噴發出來了,長生宗?于了反正老子的命是撿回來的,事成,榮享富貴的日子就到了,不成,把這條命還給甦唐,也算一種報答

    這幾種心態中,最後一種是最堅決的,也是最樂觀的,此刻他們尚沒有出發,但言談話語中,似乎已經把長生宗踩在腳下了。

    幾天後,一切都準備妥當,第二天清晨就要出發了,可就在當夜,又發生了事端,幾個囚徒表面上叫嚷著要跟去長生宗,背地里卻暗懷鬼胎,夜半偷偷潛入百草鎮藥房,試圖偷取時傳法搜羅出的丹藥,結果被梅道庸發現,六個囚徒一個都沒走了,全部被梅道庸擊殺。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趕過來的甦唐、榮華、榮盛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先生,你太心軟了。”榮華低聲道︰“根本不應該把消息告訴他們,等到了長生宗,再讓他們出戰就好,我看有誰敢偷奸耍滑?”

    榮華一開口便能看出,他根本不了解甦唐,甦唐行事是很極端的,要麼全管,不需別人插手助戰,把所有的擔子都背在心上,要麼不管,任由雷怒、賀蘭遠征等人自己做主。

    榮華所說的,是常規意義上的宗門沖突,宗內的大修行者們喜歡隱匿于後方,隨時準備策應,在前方廝殺的大都是普通弟子。獨自一人,破關滅敵,直達巔頂,這種想法固然威風、充滿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但抱有這種想法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對面也有大修行者,人家沒有出頭,這邊一個人賣力沖殺,結局肯定不妙,因為對面有太多的時間布置,或圍攻、或暗襲、或車輪戰,總之,誰先出手誰被動,除非擁有賀蘭空相那種碾壓一切的實力。

    “瞞是瞞不住的。”甦唐一笑︰“就算這一次瞞住了,下一次呢?他們還會相信我們麼?我想……應該坦蕩一些的,總比互相疑神疑鬼要好。”

    “恩公心胸之博大,委實令我等佩服。”時傳法拱了拱腰。

    “招呼一下,準備出發。”甦唐輕聲道。

    時間不長,由囚徒們組成的隊伍離開了百草鎮,遍布百草鎮四周的藥田,幾乎都被收割得于于淨淨,而且是滅絕式收割,所有的藥草都是連根拔起的,鎮中多個房間,包括庫房、藥房,也被搜刮一空,最後,時傳法又讓十幾囚徒分頭去點火,百余息的時間後,整座百草鎮已陷入熊熊燃燒的火海當中。

    途中經過了山下滿目蒼夷的村堡,甦唐知道那里是百草鎮的橋頭堡,自然不會放過,榮華和榮盛兄弟出了手,早就把堡內的修行者殺光了。

    第二天,隊伍遇到了一支從紫陽城出發的車隊,時傳法用一瓶五花聚頂丹,換來了十幾輛馬車,囚徒們很高興,他們從百草鎮里帶出了太多東西,有了這些馬車,就不用他們肩挑手拎了,那車隊的幾個老板更是欣喜若狂,甦唐是不需要這種低階丹藥了,但對其他人來說,一瓶五花聚頂丹的價值遠遠超過十幾輛馬車,就算把所有的貨物都扔掉,他們也賺大了。

    其實這是一支很奇怪的隊伍,隊伍中明明全是修行者,但穿戴打扮都有些不體面,衣服、鞋子也不合身,那都是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的,不過,情緒很昂揚,一路說說笑笑、熱熱鬧鬧的。

    這一天,隊伍接近了無憂谷,過了無憂谷再往前一百余里,就是天蕩山了,長生宗的宗門就在天蕩山中,無憂谷和長生宗都是二流的大宗門,按理說並處一地,相距不過百里,很可能會鬧出大矛盾,最後其中一個宗門被逼離開,此地才會恢復和平。

    但無憂谷和長生宗屬于另類,他們的關系還算不錯,或者說,他們都沒有把握趕走對方,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而且兩個宗門多年來也沒有出現過非常厲害的修行者,實力一直保持平衡。

    隊伍從無憂谷附近經過,繼續前行,直奔天蕩山走去,甦唐等人過去良久,一條人影緩緩從路邊的樹林中走出來,用狐疑的目光看著甦唐等人消失的方向。

    片刻,兩個女孩相互打鬧著從林中跑出來,看到那條呆立在路邊的人影,她們停止了打鬧,收斂表情,盡可能讓自己顯得端莊一些︰“蕭大哥,你在這里呀……”

    “嗯。”蕭行烈轉過身,勉強露出笑意,隨後道︰“子旭呢?”

    “找我……找我做什麼?”隨著話音,趙子旭搖搖晃晃走了出來,他手中拎著一只皮囊,滿嘴都是酒氣,走路也走不穩,東倒西歪的。

    那兩個女孩急忙轉身,一左一右攙扶住趙子旭。

    “別喝了”蕭行烈皺眉道︰“子旭,你這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了?”趙子旭努力張開迷離的眼楮。

    “你怎麼了?”蕭行烈再忍不住了︰“你上次一定要去千奇峰幫甦唐,說什麼至少也有點頭的交情,不能坐視不理,可……可也沒听說你做過什麼,回來之後又徹底變了另外一個人,整天整天喝得酩酊大醉,子旭,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坦白告訴我,千奇峰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子旭呆住了,良久良久,幽幽的說道︰“行烈,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為什麼我不能知道?”蕭行烈反問道。

    “不說了。”趙子旭咧了咧嘴,隨後露出很勉強的笑容,看向身邊的女孩︰“走,我們回去……”

    那兩個女孩攙扶著趙子旭,轉過身,向樹林深處走去,走了十幾步,趙子旭突然站定︰“行烈,你不回去?”

    “在這邊呆了快一年了,有些悶得慌。”蕭行烈雖然心里極不高興,但趙子旭畢竟是他多年的朋友,所以,他還是把語氣放得很和緩︰“而且前些天吳青戈和雲翼不是讓人稍了話麼,讓我們去封魔城聚一聚,我看也是時候了。”

    “你要去封魔城?”趙子旭的臉孔驟然變得扭曲了,轉身吼道︰“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去了麼?你怎麼就這樣听不進去我的話?”

    “我用你管?”蕭行烈再忍不住了,大聲吼了回去。

    趙子旭的神情變得僵硬了,他的臉色顯得很灰敗,左摟右抱的雙手也一點點垂落,臉頰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搐動著,良久,他咬著牙說道︰“行烈,真的不要去,真的……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

    “你……”見趙子旭這個樣子,蕭行烈的神色逐漸變得緩和,頓了頓,沉聲問道︰“子旭,你說實話,為什麼不想讓我去?大家這麼多年的朋友,難道還有什麼不妥之處?”

    “要不然你陪我去邪君台轉一轉吧?”趙子旭勉強笑道,他在顧左右而言其他。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蕭行烈皺眉道︰“邪君台已經落入魔裝武士之手,早消失不見了,整個修行界都為之震動,大家都猜測魔裝武士可能收服了邪君台,賀蘭大聖的天下第一,也有可能要讓位,你現在居然讓我陪你去邪君台?你……你你……”說到最後,蕭行烈的臉色突然大變。

    “怎麼了?”趙子旭發現蕭行烈的情緒變得不對,立即緊張的問道。

    “我終于想起……剛才感應到什麼了。”蕭行烈轉過身,再次看向車隊消失的方向︰“那是魔劍的氣息啊……”

    “魔劍?魔裝武士在這里?”趙子旭大驚失色,酒意也在瞬間順著汗毛孔流淌出去︰“你沒有開玩笑?”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開玩笑?”蕭行烈輕聲說道。

    正午,前方終于看到了天蕩山,雖然隊伍中有幾個囚徒來過天蕩山,給甦唐仔細講解過景色地貌,但耳聞終究不如眼見。

    甦唐站在雪白的崗岩石階前,慢慢抬起頭,看向上方。

    修行界的勢力等級分布,由三大天門居首,其次是七大世家,再往下就是三十多個二流宗門還有十九座上都城了。

    宗門的實力強過各地的上都城,但也不是絕對的,譬如說上京城,上京城出了一個薛家,薛家已列入七大世家當中,那麼靠著賀蘭聖座的支持,還有蓬山傾斜過來的資源,用不了多久,上京城的實力便會飛速提升。

    甦唐已經見識過了紫陽城的雄偉,可現在面對長生宗的宗門,他還是吃了一驚。

    千奇峰和長生宗相比,差得太多了,與靈脈的厚薄、實力的強弱無關,差的是無數年積累下的點點滴滴。

    首先入眼的,是恍若升入雲端的台階,台階極寬,差不多有二十米了,台階處有不少人在行走,有的向上,有的向下,還有一些裝著勁裝的武士們三五成群的守在台階旁。

    甦唐長吸了一口氣,他本以為,現在的長生宗會顯得很破敗,因為宗主京升雲在得知誅奇之戰失敗之後,很有可能要躲入蓬山。

    看這情勢,京升雲居然沒有走,難道他就不怕千奇峰的報復麼?

    或者說……京升雲不想放棄一代代傳下來的基業,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如果真是這樣,那京升雲還算是個人物。

    看到這一群不速之客出現,不時有人停下了腳步,遠遠向這邊指指點點著,那些穿著勁裝的武士們明顯變得警覺了,正慢慢向一起匯集著。

    “先生,這就是長生宗了。”梅道庸輕聲道,他的視線在甦唐身上掃過,隨後不自禁的低嘆一口氣,甦唐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周身上下都被魔裝籠罩在里面,梅道庸看不到甦唐的神情,自然無從判斷甦唐到底擁有怎麼樣的信

    殺氣騰騰的囚徒們圍攏過來,袁海風、時傳法等人緊張的屏住呼吸,等待著甦唐的號令。

    時傳法等人早下決定跟著甦唐一起闖了,唯有袁海風左右為難,他畢竟是蓬山的弟子,要襲擊長生宗,是犯了大忌,但大家都看得出,甦唐對他極為周到,每一個人都可以當逃兵,唯有他不能

    “時老,海風,你們帶著馬車退下去。”甦唐緩緩說道。

    “啊?”時傳法一愣,什麼意思,不用他們出手麼?

    “榮老,你們三位守在這里吧。”甦唐道︰“如果有人逃走,能攔則攔,不能攔就讓他們走吧,不要勉強。”

    “先生,听說那京升雲在二十年前便步入準聖之境了”梅道庸露出錯愕之色,言外之意就是,京升雲畢竟是個準聖,你自己能行?

    “無妨。”甦唐笑了笑,隨後抬起腿,邁出了第一步。

    轟……已開始運轉靈脈的甦唐,這一步蘊藏著萬斤之力,他的腳步落點為中心,上方的台階一片片粉碎,下方的地面也出現了無數道裂痕。

    榮華、榮盛和梅道庸等人是第一次看到甦唐真正出手,在令人無法呼吸的恐怖波動傳來的瞬間,他們同時瞪大了眼楮。

    這時,甦唐又邁出了第二步,他的腳步突然又變得極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剛才的第一步,已讓他消耗了所有的力氣。

    穿著勁裝的武士們本來露出驚懼之色,不由自主向後退卻著,接著又看到甦唐好像變成了普通人,其中幾個武士鼓起勇氣,吶喊一聲,抽出刀劍,便向甦唐圍來。

    甦唐慢慢舉起手,魔劍已出現在他掌心中,隨後劍光陡然暴漲,如匹練般的刀幕,從山下一直卷上雲端。

    這道台階差不多有八、九百米長,甦唐的劍光竟然卷到盡頭,劈開了高高的山門,台階上也出現了一道極長極長的筆直劍痕。

    這一劍不但劈斷山門,漫漫的台階也劈成了兩半。

    轟……甦唐的動作快到極點,劍光劈開台階後,勁氣的轟擊才爆開來,山峰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台階上的行人瞬間便被勁氣轟飛。

    幸好他們都是修行者,靠雙腿在台階上行走,是為了表達對長生宗的尊重,勁氣沖蕩的瞬間,已及時作出反應,最多是受了些輕傷。

    一雙巨大的黑翼在甦唐背後出現,接著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利箭,向峰頂激射而去。

    甦唐這一劍不止是在給敵人立威,也在給自己人立威,讓所有的囚徒們知道,跟著到長生宗來,是一個多麼明智的選擇。

    榮華、榮盛和梅道庸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的心頭的震驚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魔裝的威力,竟然能達到這種程度麼?

    下一刻,榮華、榮盛和梅道庸同時展動身形,向山上追去,甦唐讓他們看守這邊,但留下來已經沒有意義了,長生宗的武士看到甦唐那一劍,已嚇得四散奔逃,他們是大尊級的修行者,自然不屑于對這些人出手,還是應該跟著甦唐。

    “什麼人?”長生宗山門後的一間木屋中,一個白衣勝雪的老者大步走出來,他的眼神剛剛落在甦唐身上,還沒有做出反應,甦唐已揮出了魔劍。

    那老者大驚,反手抽出腰間的靈劍,突然,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甦唐的魔劍旋即襲至,如閃電般涌動的劍光瞬間便撕裂了尚來不及釋放領域的身體,劍光過處,又把那間小木屋轟得粉碎。

    緊隨而來的榮華、榮盛和梅道庸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再次泛起波瀾,一個大祖級的修行者,他們也可以解決,但總歸是要費一點手腳的,而對甦唐而言,卻是如殺雞屠狗一般輕松。

    甦唐的身形再次向前進飛掠,普通的修行者,看到甦唐的氣勢,在下方四處奔逃,甦唐也沒心情追殺他們,只一心向前。

    據說在長生宗修行的人,早已過千了,總不能一個個殺過去,他要解決的,是那些大修行者。

    甦唐的速度極快,瞬間便和榮華、榮盛等人拉開了距離,他們咬牙拼了命的追,接著便感應道前面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只是當他們飛到近前的時候,只看到一具尸體從空中栽落,甦唐的身形已繞過了前方的山峰。

    “這……”榮華咧了咧嘴,他們根本沒有動手,卻連甦唐的身影也看不到,這種殺戮的速度太過驚人了。

    “恐怕……先生也是準聖了吧?”梅道庸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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