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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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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雨來]不要忘了帶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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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6:5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曖昧曖昧曖昧曖昧

  萊斯把我送上了賓館,但他一反常態地沒離開,而是坐在房間的破椅子上皺著眉盯著我。我根本沒空理他,直奔到桌子邊打開電腦。

  不定期檢查學校郵箱的壞處就是會錯過很多信息,我的教授在一天前發郵件通知我關於抄襲畢業論文的懷疑,我匆匆將學校對我的警告和有可能產生的處罰掃了一遍,就開始打我言辭懇切的回信,我在信裡一共問了委員會三個問題,第一個就是假設我真的是抄襲的,檢舉我的人又是怎麼知道我抄襲了畢業論文,他是通過何種渠道接觸到我的論文,是否動用了某種程序篡改了它,接著我要求查看被定義為抄襲的論文是否是我本人所寫。

  當我合上電腦時已經過去了很久,萊斯沉默地坐在一邊仿佛已經等待了很久。我這才意識到剛才一直都沒注意到他。

  我歉疚地咳嗽一聲,想問問他要不要喝茶,沒想到他竟然直接開口,「發生了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聳聳肩,「沒什麼,都是些無聊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噢媽的!」他突然站了起來,在房間裡暴躁地轉了幾圈,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像在面對什麼敵人一樣對待我的桌子。

  直到他將拳頭從微微凹陷的木桌子邊轉過身,我才結巴地高舉白旗,「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萊斯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這才乖嘛,好女孩。」他溫和地說,輕輕吹了吹拳頭上的木屑。

  我立刻決定該為萊斯找一些更加暴力的工作。

  「所以是這樣。」他陰沉地把咖啡杯從嘴脣邊放下,自己一個人在黑暗處坐了很久,就在我差點以為他要把我僅剩的那個杯子捏碎的剎那,他突然說,「那麼就是亞力搗的鬼。」

  「沒錯。」我老實地招供,「根據傑弗瑞的消息,就是他。」

  他從褲兜掏出一盒煙,斜眼看我,「你介意嗎?」我搖頭表示不,他抽出其中一隻叼在嘴裡,沉默地用賓館提供的火柴劃燃。吐出第一口煙霧後,他說,「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爺們像他這麼小心眼的。」想了想他又說,「不過世界這麼大,有幾個像娘們樣的男人也挺正常,畢竟不是誰的基因都是健全的。」

  我眨眨眼,努力忍住笑。

  「想到解決辦法了嗎?」他又問。

  我把自己目前可能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和他說了,我把什麼都考慮到了,什麼亞力用黑客的手段入侵我的電腦剽竊我的資料,亞力在我上傳文檔後擅自更改文件,亞力將我的論文在提前分散髮布到各個網站並更改發布時間。萊斯聽完後聳聳肩,「還有一點你沒想到,也許他是賄賂了其中某個教授,就是想整你。」

  這一點我的確沒想到!

  我驚訝了剎那,立刻低頭沉思起來。是的,萊斯說的沒錯,如果亞力想把我搞下去,那麼他根本不需要用那些無聊的手段,他可以直接用錢。如果是那樣的,我煞白了臉。如果是那樣的話,不論我怎麼樣都翻不了身了!

  萊斯同情地走過來,夾著煙的手拍了拍我的頭頂。

  「真可憐。」他說。

  我咬著牙,死死握住拳頭。沒有人知道我為了畢業的那一刻努力了多久,如果就因為一個可笑的原因而前功盡棄,我一定不會……不會甘心的!

  「別想了。」萊斯又說,突然笑了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特別可笑的東西。

  我皺著眉看著他。

  良久,萊斯嘆了口氣,走到窗前,打開呼呼作響的玻璃窗,新鮮的空氣立刻爭相恐後地涌了進來,我被凍得一個機靈,正巧瞄到萊斯將煙頭往下丟的動作。

  我連忙阻止,「萊斯,會著火的!」

  「那就讓它燒。」他說,然後回過頭,風從他身後吹拂過來,吹起深藍色的窗簾,還有他棕色打卷的頭髮。他看著我,嘴脣微揚,灰眼睛裡卻連半分笑意都沒有。

  我簡直在瞬間遺忘了他就在一秒前破壞了壞境,被他目光中的神色所吸引。

  「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他問。

  我竭力擺出一副並不感興趣的模樣,但萊斯卻快速點燃第二根煙,一邊抽一邊告訴了我他所有的故事。萊斯的母親是約旦人,父親是以色列人,兩人結婚後母親因為喜好賭博讓家裡欠下巨額貸款,他的父親因為無法償還終於忍無可忍,被迫切斷了兩人的婚姻關係。在親人朋友的指點中,他的母親在抑鬱中自殺而死,在父親死後,那些債主也很快找上了萊斯本人。

  當時的萊斯是約旦有名的賽車手,那些債主並不急著要債,相反,他們鼓勵他繼續借錢,而萊斯並不計較金錢的事。如果有親戚來借錢,他從不會躲開,因為他知道當時他和父親被迫一家一家借錢時的艱辛。

  「當時我只是覺得,如果別人有困難的時候能幫一把總是不錯的。」萊斯說,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陷入久遠的回憶。

  但是沒想到,他在車隊的優秀表現很快被人嫉恨,當時他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個叫雷蒙的賽車手,雷蒙是約旦國家賽車協會會長的兒子,深受大家的照顧。萊斯也是因為年輕氣盛,瞧不起這樣本身毫無才華卻占據首席車手地位的傢伙,而當萊斯與雷蒙競爭首席車手的時候,董事會突然宣布不再資助萊斯,也不再承認他的車手資格。

  一晚上,從天堂墜入地獄。

  萊斯這才知道,原來雷蒙早就賄賂了賽車協會的高層,他們將萊斯欠下高額債務的事捅了出來。與此同時賽車協會的賬務上出現了巨大的紕漏,他們索性編造了證據將萊斯踢了出來,讓他成了替罪羔羊。

  「我是個失敗者。」萊斯把煙掐了,「後來因為債務問題逃到了以色列,還掉了一部分,但還有一些每個月都要償還,這個月實在湊不到錢,只能……」他看了我一眼。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在他看向我的瞬間緊緊蜷縮。

  「萊斯。」我突然說。

  他回過頭,望著天上黃橙橙的月亮,「恩?」

  我大聲地喊道,「我們不會放過他們的!」這個聲音著實太大,我瞧見遠處黑漆漆的樹梢上驚起不少大鳥。

  萊斯半是驚奇半是好笑地揚起嘴脣,「哦,真的嗎?」

  「不能認輸啊萊斯。」我說。

  萊斯一定覺得我很可笑,但我覺得,如果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就一定要抗爭。如果不去抗爭,怎麼知道自己不能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呢?即使失敗,那也值得,因為我們曾經努力過。這就好比喜歡一個人,如果不去努力爭取,怎麼知道最後我們不會在一起呢?

  萊斯沉默了一會,我在這片可怕的靜謐中等待著,片刻後,他伸出胳膊,把我緊緊摟進懷裡。

  「你說得對。」他說。

  那天晚上我們去了個不錯的餐廳,點了平時我們都不會點的菜色,還要了濃度極高的幾瓶酒。我們從那家餐廳開始營業一直喝到半夜關門,到最後,我也不記得萊斯是不是吻了我,但我記得他一定狠狠地擁抱了我,直到現在我的左胸口還疼得厲害。

  第二天我收到了教授的回信,他顯然也不相信我是個抄襲的人,我把他隨信附來的論文仔細看了一遍,果然,那些構成抄襲的部分都是被修改過的。老天保佑,亞力沒有雷蒙狠,他沒有走我最對付不了的那一招。

  我給教授回了信,相信他在看完我的答覆後會對整個狀況有更多了解。亞力就是吃準了我會離開亞特蘭大這一點才背後設套,索性我有傑弗瑞這條密線,這才抱住了我的畢業證。

  「搞定你的倒霉事了?」萊斯斜靠在我的床上問,陽光灑在他淺綠色的T恤上,照得讓他有了幾分睡意。剛才萊斯在看酒店前台的花花公子,大概是好幾年前的了,都是些過時的新聞,但他硬是能看得津津有味。

  貧窮又怎麼樣?我想,就算窮得褲兜裡只有一個子,我們還是能活得很自在。

  當然,我們沒有發生過關係,萊斯之所以在房間是因為他今天又來看我了。

  我走到他的床邊,一把將蓋著他肚皮的被子掀開。

  「搞定啦!」我開心地大喊,同時很遺憾他穿了褲子,雖然我在掀被子的時候就知道了。

  「來,獎勵你。」他說,張開手。

  我也張開雙臂環住了他。

  「萊斯,我也會搞定你的倒霉事的,」我突然說。

  「你要扳倒雷蒙他們?好姑娘,這可不是過家家。」他失笑。

  我收緊手臂,感受到他繃緊的肌肉,心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堅定和勇氣擠滿了我的胸腔,多得幾乎溢出來。此時此刻,我只想讓眼前這個人的生活中沒有陰郁和難過,我想要苦澀的過去從他的生命中剝離,我想要他每時每刻都能笑得出來!

  「沒關係萊斯,我會努力的!」我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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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6:59: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但是首先,我打算讓我們兩個都快樂起來。畢竟憂愁不能解決問題,只有樂觀積極的心態才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聖塔莫妮卡是西海岸最古老的碼頭之一,他位於加利福尼亞十號公路的盡頭,我一大早就拉著萊斯乘一號公交車,畢竟,公交車只要一塊錢,如果開自己的車,停車一小時得九塊,還是挺貴的。

  「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他問,周日我們都沒有工作,萊斯被迫換上一條藍色的沙灘褲,五彩斑斕的紅色小魚在布料上俏皮地排列,我也換上一條藍色的長裙,帶上黃色的花朵項鍊。

  沙灘上有一條細長的堤壩,全由木板拼成,碼頭上有一座熱鬧的遊樂園,商販們推著小車兜售冰淇淋,有的索性蹲在路邊賣起了氣球和會跑動的小轎車。現在正是吃午飯的時間,遊客絡繹不絕,紛紛往遊樂園的摩天輪趕去,不過萊斯和我可不在乎那些小孩子的玩意。

  「快來!」我朝他喊,轉身往海灘衝去。在陽光下炙烤的沙子很燙,但燙得我很舒服。它們顆粒圓潤,小巧可愛,我嗷嗷跑過,它們翻個身,我嗷嗷再來一遍,它們就溫順地再翻一遍。沙粒在我的腳底心下搔我癢,和緩的海風吹拂起我綁著花頭繩的頭髮,黑髮拂過我的眼睛,讓我不舒服地瞇起眼。陽光照得頭頂燙得可以烤雞蛋,可我卻因為可以和萊斯一起出遊而高興得像穿上紅舞鞋的小女孩。

  我想,本質上我還是喜歡萊斯的,不管我有多想自強自立,這一點暫時不會改變。

  聖塔莫妮卡的沙子並沒有耶路撒冷潔白,卻更加晶瑩。五彩的貝殼再細密的白沙下閃閃發光,就像一攤碎銀。

  萊斯一直默默地陪著我,當我向傻逼一樣在海灘上追海鷗時,他也只是別過臉裝作不認識我而已。我們還堆了沙雕,其實就是把旁邊的沙子挖過來堆在一起。

  玩累了,我們就爬上岸,併排坐在碼頭的盡頭,鏽跡斑斑的鐵鍊被萊斯扔到一邊,我滿不在乎地撩起裙子,一屁股坐在木板上,可惜的是碼頭很高,我們的腳懸在半空中夠不著纏綿的海水。

  萊斯在我身邊坐下,他的手裡拿著兩個酒杯和一瓶我們自己帶的葡萄酒。

  太陽快下山了,而我們還什麼都沒吃。他把杯子擱在我們中間,暗紫色的酒液就像迷離的夢。我舉起其中的一杯,他拿過另一杯,我們互相慶賀舊的一天已然結束,而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柔和的金色光芒輕輕灑在我們身上,我們的鼻腔裡是鹹腥的海藻味,還有一絲飄盪在空氣中椰果的清香,太陽慢慢沉入海平線,湛藍的海水被染成紅色。

  到目前為止我們只花了兩塊錢,都是公交車的車費。晚餐的時候萊斯靠美色騙來了兩個雞肉三明治,我們一邊翹著腳躺在沙灘上吃三明治,一邊數頭頂的星星。

  「茱莉。」他問,「你喜歡吃三明治嗎?」

  其實還好,三明治只是能填飽肚子而已。如果有錢的話,我也會和那些遊客一樣花個二十幾刀吃點海鮮,或者奢侈些,把菜單上的每種食物都點一份,吃一份扔一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全憑自己開心。

  「當然,我喜歡三明治。」我說。

  「那你喜歡吃螃蟹搭土豆泥不,還有那些超大號熱狗加海鮮醬?」

  我嚮往道,「聽起來很好吃。」起碼比三明治好多了。

  「和三明治比起來呢?」他窮追不捨。

  我傻笑,「都喜歡!」

  「說實話。」

  「嘿嘿,其實三明治也還好啦。」我婉轉地回答。

  「是嗎?」他若有所思。

  我「恩」了一聲,突然覺得肚子有點脹,正想起身找廁所,萊斯突然摸了過來,把一個什麼東西插進了我的頭髮裡,我拔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朵花。

  萊斯沒有去做送貨工人,相反,他去海灘碼頭應聘成了一位服務生,從此以後,我的晚飯裡都有了免費的螃蟹搭土豆泥,外加超大號熱狗淋海鮮醬,萊斯真是魅力無邊,他竟然能搞到廚師長特調從不外傳的海鮮醬,後來我們吃什麼都蘸它,除了吃口香糖的時候。

  我也很快接到教授的回信。

  他告訴我論文一切都很順利,大學正在調查亞力侵入他人系統的事情,這甚至成了一樁醜聞,畢竟亞力的父母都是董事會的一員,並且以潔身自愛聞名。

  郵件也提到了萊斯,我告訴了教授有關萊斯的事情,教授是這樣回覆的,「你告訴我的那位賽車手的案子很有趣,可是經過這麼多年他還想重新立案的話,我想,這有點難度,並且這還是跨國的。不過,雖然有些難度,但對於一個好律師來說,不可能也能成為可能。你是我們系最出色的學生之一,我想你可以獨立查找相關資料,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的話,我很願意提供幫助。」

  我吹了聲口哨,真是太酷了!

  「茱莉,快下來。」這是萊斯的聲音。

  我興衝衝換上粉色的比基尼,帶著衝浪板往賓館下頭跑去。塞西爾酒店根本不可怕,或者說,有萊斯在,塞西爾酒吧就是地板上的一塊爛泥巴,不值一提。

  「想吃烤大腸淋海鮮醬嗎?」他問。

  惡……

  「要!」我回答,把衝浪板綁在自己的背上,跨上萊斯的自行車後座。

  在美國自行車是一向運動,但是在萊斯和我這兩個奇葩的傢伙看來,自行車是我們的交通工具。

  「帶你去海灘。」他說,看了眼表,「今天我工作到十點。」

  「嗯!我正好在酒吧整理資料。」我興沖沖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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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6:59: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到了酒吧自己找了張沒的桌子,煤油燈頭頂搖晃,曾經十分擔心它會掉下來砸中的腦袋。酒館裡有給員工使用的電腦(雖然只有一台),作為「員工家屬」,自然有這個特殊權利。

  先給教授發了封關於抄襲事件的追蹤郵件,再打開網頁搜索關於約旦賽車手的新聞報道。當初那件事鬧得很大,滿屏幕都是「約旦王子旗下賽車手侵吞贊助善款」的報道,還附了張嫌疑的照片,眼疾手快按了打印鍵。

  「看什麼?」酒館的酒保布克叼著煙問,他是西班牙,因為父母遺產的關係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後來就索性留了洛杉磯。

  身材高大的萊斯穿著雪白的賽車服,金色的拉鏈拉到一半,露出誘的橄欖色皮膚。他雙手環胸,灰色的眼睛不屑地微眯,嘴脣邊帶著一貫的壞笑,修長的腿輕輕靠亮黃色的拉風場地賽車上。他棕色的頭髮往上梳起,形成一個狂妄的尖角。

  心飛快地跳動了一下。

  「啊,是男朋友啊。」布克慢悠悠地身後說。

  趕忙把電腦轉了個方向,瞪他,「關你什麼事。」

  他眯縫起眼睛,就像一隻貪婪的灰背老鼠。雙腿交疊,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想不想一夜暴富?」他吸了一口煙問。

  還以為自己聽什麼深夜檔節目,「說什麼?」

  「萊斯和看起來沒什麼錢哪。」他很現實地從鼻孔中噴出兩排煙,「想買什麼他都沒辦法滿足,是不?」

  有些惱火,萊斯和的確沒錢,但這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我可以讓你們有數不完的錢。」他不客氣地打斷,把煙從嘴巴裡抽出來,扔地上,「知道這根煙多少錢嗎?五十美金一支,超市裡買一長條萬寶路才只要這個數。」

  如果不是只有這裡有電插頭,真想立刻走。

  布克把地上的煙從地上撿了起來,重新塞回嘴裡,貪婪地猛吸一口。看著一陣反胃,他也毫不意,衝咂嘴,「考慮一下吧乖女孩,低級一點就走走原料,高級一點就直接賣,大麻洛杉磯可是合法的,可以去搞點可卡因。」

  「茱莉,弄好沒?」萊斯的聲音。

  強忍著胃裡的不舒服對他低聲說,「得走了,我男朋友要是看見和一起,他嫉妒心很強。」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好吧,走,那就把剛才的這句話理解成反對了?」

  「萊斯和都不會答應幫走貨的!」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茱莉,要過來了。」

  催促布克,「他要來了!」

  「也許不會答應。」布克慢條斯理地說。

  冷冷地接道,「萊斯也不會答應。」

  布克微微一笑,「是嗎,不見得。」

  瞪他。

  「同意的假設,萊斯也許會拒絕。」布克撣了撣寸長的煙灰,「但那也得建立他不是個男的前提下。」

  「萊斯當然是個男!」忍無可忍。

  他噗嗤一聲笑了,「哈,試過?」

  臉紅了。

  但不能示弱。「當然!」惡狠狠地說,恨不得往他臉上吐一口濃痰。

  「考慮一下吧。」他正色道,把一張名片從褲子口袋裡抽了出來,打算塞進的上衣的乳罩裡,一躲,那張名片就碰落到了地上。

  「好吧。」他聳聳肩,「遲早會改變主意的。」

  萊斯走了進來,視線對上布加的剎那,他皺起了眉。

  布加笑著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夥計,你的女朋友夠辣啊!」他一定把幾輩子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間呼呼的風聲。但萊斯的眉頭都沒挑一下,他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好樣的。」布加說道,又轉過身衝眨眼,「也是好樣的,不過……考慮一下的那個建議怎麼樣?」

  怒極反笑,「根本不會考慮!」

  等布加走了,萊斯才走上前,他盯著半晌,仿佛研究臉上的表情。

  「不要誤會!」趕忙衝他申明,「根本不認識他。」

  「以後不要和他接觸了。」萊斯彎腰幫把衝浪板撿起來,「他不是個好東西。」

  眼尖地看到地板上的小紙片,忙撿起來藏進懷裡。

  「那是什麼?」他問。

  可不能讓萊斯看到,他剛從販賣槍支的黑窟窿裡鑽出來,不能再叫他掉進毒品的深坑裡。

  「是的一張單詞卡。」說,「也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觸,因為他……他……」

  萊斯瞥了一眼,他突然看到打印機上的一張紙,拿了起來。

  的那句話就卡喉嚨裡,好像一根魚刺上不上下不下。

  那是萊斯還約旦賽車隊的照片,當時的他意氣風發,好像整個世界都他腳底下央求他看它一眼。

  萊斯盯著那張紙沉默了良久,再遞給,接過,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真的想幫翻案?」他問。

  「當然,萊斯,做事從不開玩笑。」

  「是嗎?」他說,竟然笑了,「要翻案的話。」他走過來,替合上電腦,將它扔到不遠處的棉花墊子上,「可不是和衝浪一樣簡單。」

  相似的話他早就說過了。一股熱氣從的心口衝到大腦裡,不客氣地說,「這當然知道。」

  萊斯的嘴脣克制地動了動,他別過臉。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低聲說,「我什麼都給不了。」

  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這麼顯而易見,如果萊斯不是笨蛋,他鐵定早就知道了。

  「該死的,知不知道是個傻蛋。」他挫敗地喊道。

  「那你現在豈不是和一個傻蛋較真?」說。

  「真是……真是……」他抓著自己的頭髮,沒轍,最後竟然笑了起來。「算了,也不是不知道是什麼性格,過來,好女孩。」

  走過去了,他默不作聲地盯了一會,用堅實的胳膊環住,把臉埋濃密的頭髮裡。很想告訴他,頭髮已經有兩天沒洗,那味道就和臭雞蛋一樣難聞。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萊斯果然就被臭哭了,感覺到有幾滴熱熱的東西從的頭皮上滑落。萊斯這個真奇怪,被臭到了還不跑,他竟然把抱得越來越緊,勒得差點喘不上氣,仿佛這輩子都不想鬆手似的。自然是心中暗喜,忙不提地伸出手,也把他抱得緊緊的。

  們一同走出酒吧,天已經黑了,海灘上的還是很多,燈光下,沙子像金子一般閃閃發光。萊斯放開去取自行車。

  重新把衝浪板綁背後,他看到了,搖搖頭阻止。

  「太重了,來。」他讓坐自行車的前面,自己將藍色的衝浪板系自己背上。

  「今天得住家。」他不容反抗地說,「不能繼續塞西爾住下去。」

  可多交了一個禮拜的房錢。

  「退掉。」他說,「布克盯上了,我們不能冒險。」

  不滿於他咄咄逼的態度,不喜歡別指手畫腳告訴應該做這個不應該做那個。

  「酒店很安全。」回答。

  「狗屁,」他發怒,「塞西爾是見過世界上最危險的酒店。」

  我也有些生氣了,「什麼都不問就擅自替決定,當我是什麼東西,你的小寵物嗎?布克他又怎麼了,販毒,是的,可他關酒店什麼事?」

  萊斯看的眼神仿佛是最無可救藥的一攤屎,「他強奸女人,懂嗎,強奸!」

  瞪他,內心先於外表軟化下來。

  「是嗎……」咂咂嘴。

  「是啊!」他也回瞪,「說能讓一個住塞西爾,半夜布克衝進來把上了?」

  「那你可以和一起住塞……」看到他恐怖的眼神,咳嗽一聲,自知理虧,「好吧……」

  他的指導下靠他的懷裡,晚上的加州很涼,萊斯的赤裸的肌肉如水的夜色中緊繃,幾乎能從他滿是汗漬的白背心上嗅到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要起飛了,準備好了沒?」他問。

  「報告長官,好了。」硬邦邦地說,柔軟的海風吹拂的嘴脣上,就像有親吻,雖然不喜歡他的態度,但還是有種被關懷的感覺,心裡甜滋滋的。

  「真是上輩子吃了狗屎這輩子才能遇上。」他說,「老天,真難以相信對不對,竟然這麼倒霉……」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不樂意了,「被喜歡哪裡倒霉了,明明是很幸運。」

  「幫幫忙茱莉,請閉嘴好嗎。」

  抿著嘴脣嘿嘿直笑。

  然後們穿過幽靜的林間小道,一路往洛杉磯城,往萊斯的住處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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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萊斯住比佛利山莊西斯區,這裡被西好萊塢和整個洛杉磯城環繞,擁有權世界最尊貴的住宅區,大多數世界上有點名氣的都想這兒買下一塊地皮,儘管一百年前,這個區域只有豆芽菜。

  「真不知道為什麼有錢都喜歡扎堆住這裡。」抱怨道。

  於是萊斯和我成了這裡格格不入的兩位住戶,萊斯住地下室裡,每個月租金極為便宜,甚至比住一個禮拜塞西爾酒店都便宜。

  聽到萊斯的租金時驚訝地咂舌,但看到他所住的地下室後馬上就領悟到為什麼會這麼便宜了。天花板很低,或許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天護板,因為上面就糊了層便宜的水泥,地也是灰色的水泥地,墻壁像是被捶了一圈,有個近乎一米的大坑,萊斯上頭貼了上報紙,但還是擋不住。

  地下室並不大,萊斯裡頭走五六步就可以到盡頭,還漏水,總是滴滴答答的,幸虧有盆,得以應付。

  整個空間只依靠一串窄窄的燈泡照明,那大概是萊斯從廢舊場拖來的,八個裡壞了六個,只剩下兩個管用,還有一個一閃一閃像聖誕樹上的節日小燈。但所幸的是地下室有通向外頭的窗戶,雖然不大,但有新鮮空氣總是好的。屋子的角落還有一個水龍頭,擰開它竟然有水。

  萊斯用衝浪板把地下室分成兩個區域,一半屬於他,一半歸我。

  「覺得這兒怎麼樣?」他問。

  一邊聽著水敲擊塑料盆裡的聲音,一邊說,「挺好的,很自。」

  他「恩」了一聲,低聲說,「本來想以後給看的,現……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

  打量著空空如也的四壁,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窮得連刷墻的油漆都買不起的道理。這個時候終於懂得為什麼布克會堅定地說們遲早會改變主意了,但這個念頭只是飛快地閃過腦海,很快被的理智壓製。布克一定看出了們的拮據和窘迫,雖然心酸,但還是說,「我們可以慢慢來。」

  第二天去工作的時候順便繞了圈市場,但太貴了,看中一面鏡子,但那超過口袋裡所有錢。還想買一個衣櫃或者沙發,可也買不起。網上的傢具光運費就嚇死,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下班的時候經過一個垃圾處理站,靈機一動,溜了進去。不出所料,這兒真是個大寶庫!除了食物以外,還有各種各樣能變廢為寶的垃圾。看中了一個被丟棄的大木櫃,可太大,運不回去。所以撿了幾個綠色的玻璃酒瓶,幾卷布,兩三個書本大小的褐色木框,幾根長釘子,只剩下半截的顏料,還有一些彩色的紙和麻線,把他們都裝進了口袋裡,和那些文件一起。

  路上頂著被巡警鄙夷的目光摘了一大捧花。回到萊斯的地下室,從那堆破爛裡翻出顏料,把綠色的玻璃瓶涂成五彩的,像是博物館裡那些色彩艷麗的雕塑瓶,裝上水,把花束分批插裡頭,擺屋子的正中央。

  把彩色的紙折成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千紙鶴,用麻線串起來,懸掛窗戶上,褐色的木框也被漆成了五顏六色的相框,找到了榔頭,把他們一個個釘墻上,每個框裡擺上一點找來的東西,聖塔莫尼卡沙灘上的五彩貝殼,一捧雪白閃著珠寶光澤的沙子,扎成一小束象徵富裕的黃色麥穗。

  把那些麻布攤開,找樓上的住客借了針線,開始細密地為這些麻布縫邊,不出一個小時,們就擁有了一張大紅色的墊子。從黃色的麻布上剪了點小花,縫到了墊子上。萊斯回來之前,又用藍色的麻布做了另一個墊子,這樣我們的屁股就不用直接和冷冰冰的水泥地接觸了。

  「想要垃圾場的那個大木櫃。」萊斯回來後我這樣對他說。

  於是第二天我們借了酒館老闆的卡車直衝垃圾場,垃圾場有專門的值班員,所以不敢直接衝進去,我們趁著他們晚上十點換班的時候從側門進入。

  「我說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問他。

  「就說們是來扔垃圾的。」他低聲說。

  萊斯真聰明!

  藉著頭頂微弱的月光,我們忙活起來。我去收集小玩意,萊斯忙著搞那些大件的。

  「搬了兩個櫃子了,夠了嗎?」他低聲問。

  「那個席夢思看到沒,席夢思也要!」

  正當們合力把席夢思推上卡車時,遠處突然照來白色的光,有人拿著手電筒來了。先是焦急,但很快鎮定下來,那個走到附近時,推萊斯,「快,我們一起把卡車上的櫃子搬下來。」

  「可剛搬上去。」

  「有人來了,我們得裝成來倒垃圾的。」

  「你們,幹什麼!」那個拿手電筒的傢伙終於看到了們,刺目的白光唰的一下掃到我們臉上。被強光照得根本睜不開眼睛,連帶著抬著木櫃子的肩膀也哆嗦起來。

  「我們……我們是來扔東西的。」我「顫抖」著說。

  那個狐疑地摸出皮帶上的手槍,噠一聲上膛,「是嗎,半夜十二點來扔垃圾?」

  轉頭衝萊斯罵道,「是啊,都怪你下班那麼晚,半夜才來扔垃圾,人家都懷疑我們車上有鬼了。」

  那個拿著對講機裡啪啦衝裡頭說了一通話,又手電筒把們卡車上的東西掃了一圈,確認沒有屍體或者其他東西后,才回頭衝們說,「你們明天來倒也可以,這個垃圾場不是誰都能倒的,我們得做登記。」

  美國最形式主義,只要有規矩,他們一定會一板一眼照著規矩辦事,半點圓滑都不會。

  「下次一定做。」趕緊說,扭頭衝萊斯說,「要不我們明天再來吧?」

  萊斯僵硬地看著。

  只好看向那個工作員。

  「你們明天再來吧。」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誕著臉衝他賠禮道歉,萊斯顏色下也勉強說了幾句抱歉,最後當們爬上卡車準備從側門走的時候,那個走過來敲了敲玻璃,「從正門走吧。」他說,「你們也怪可憐的,下回扔垃圾請趕早。」

  趕忙說是。

  當們開離了垃圾場,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就連緊繃臉皮的萊斯都露出了笑臉。當我們把席夢思拖回地下室時,一想起那個看門的臉色,就笑倒墊子上。

  「聽到沒有萊斯,下次要趕早啊!」抹了把眼睛,擦掉笑出來的淚。

  地下室雖然小,但擺下席夢思還是綽綽有餘的,用清水擦了一遍,萊斯把櫃子放墻角。這天晚上兩個將就著水泥地上窩了一晚。第二天剛起床,就輓起袖子用撿來的油漆粉刷櫃子,很快,我們多了個黃色的大立櫃。萊斯則把洗好的布拿到地面上去曬,沒辦法,沒有烘乾機只能藉助陽光。

  今天萊斯和都我沒有去上班,我是本來就放假,萊斯則索性請了一天假陪。感謝加州炙熱的陽光,下午的時候萊斯把布料扛了回來,我們還撿了一些別人不要的衣服,剪成片拼起來,再填上買來的棉花,這裡的棉花格外便宜,只要3美元就能換來一大袋。很快,我們擁有了第一張五顏六色的地毯。

  第三天的時候我們把席夢思擺地上,地下室實小,他原本打算到水泥地上睡,我阻止了他。把洗乾淨的床墊鋪上,洛杉磯的夜晚有些冷,所以蓋上了萊斯本來就有的毯子。

  萊斯就在我的身邊,他熱烘烘的身體近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翻了個身,就掉到了他的懷抱裡。萊斯的手猶疑了一會,便緩緩搭在我的肩膀上。

  鼻尖被陽光的味道所環繞,安心地閉上眼睛。

  知道他還不願意接受,但沒關係,可以慢慢來,一點一點讓他鬆動,就像啃噬堤壩的螞蟻,如果堤壩會說話,它一定會從一開始懶得搭理螞蟻到無奈地衝它說,「老兄,別啃了吧,都快被啃沒了。」

  第四天萊斯回來的時候說酒館的老闆被查了,因為那個垃圾場的傢伙沒等到我們,所以越想越不對勁,直接報了警。監視器拍出了卡車的牌照,警察找上了他。

  「想他們做夢也想象不到咱倆會偷垃圾。」把白水當成果汁喝得不亦樂乎。

  現在誰還會覺得萊斯和我住的地方是地下室呢?那裡有最柔軟的墊子,最用心的擺設,每一處都帶著萊斯和我的心血,每一分都是我們花盡心思想出來的。

  酒館老闆以自己情感受到傷害為由想讓萊斯加班,心裡也過意不去,當天就自告奮勇地去幫了一天忙,當了女幫傭,老闆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但嘴上總絮叨個不停。幾天后我們請老闆來地下室逛了一圈,他摸著那些白色的海螺嘖嘖稱奇,大誇垃圾還能這樣用實不得了,加班的事倒也再沒提。

  窮又怎麼樣,我們還不是照樣活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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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6:59: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錢的重要性。

  現在我們很健康,所以怎麼樣都可以。可是如果哪天萊斯生病了呢,我生病了呢?

  「爛毯子一裹丟路邊唄。」萊斯一定會這樣回答。

  我當即決定找些外快。

  現在我每個月工資撐死了兩千塊,萊斯的小費很多,每個月能賺三千塊,房租1500塊一個月,萊斯的車每個月還有保險再扣除一下電費話費水費,還有每天的食物,兩個人每個月能隨意支配的只有一千美金不到。

  我很快找到了一個兼職,說起來很不入流,是個幫忙代考的。

  美國高中生每年都有好幾次高考的機會,這個高考英文名是SAT,滿分2400,一般都是在網上定下考場,付錢,到時候就帶著學生證去考點考試。考點的管制很松,代考就利用了其中的這點空隙。

  我找到了一個亞洲人,這個人叫辛迪,和我長得很像。我們交換了MSN,聊了會天,覺得可以。對方要求SAT能考上2100分,我滿口答應,畢竟當初我高考那會的分數比2100高了不少。

  說實話,一開始我還很猶豫,但瞧見萊斯那破破爛爛的背心後,這最後一絲猶豫也飛走了。

  我和她談妥了價錢,考一次她願意付我八百塊,四個小時就能賺到我三分之一的月工資。

  「心情不好嗎?」萊斯這樣問我。

  「不,我很好。」我這樣說。

  SAT高考那天我失蹤了大半天,出來後明顯精神不濟。萊斯看到我後嚇了一大跳,「你怎麼了?」他問我。

  晚上我吃了兩個三明治,哎,真是錢還沒賺到,晚飯錢就提前透支了。

  19天后成績出來,我得知自己沒有達到目標,只考了2010,這個成績不算太低,但絕對不高。我這幾天的狀態太糟糕,導致臨場發揮也如此不像話。我對辛迪一直道歉,但她人太好,執意要付我全額。如果我不缺錢大可以直接說我不要了,但如果我不缺錢,就不會跑來幹代考,於是最後我收了一半,四百塊。

  晚上我去了一趟夜市,給萊斯買了一整套新衣服,內衣我沒買,因為我不知道型號。但他常穿的背心,長褲都買了兩套。我還替他新買了一雙球鞋,質量很好,所以也挺貴,可鞋子就得穿好的。

  「你中彩票了?」萊斯回來時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我睜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瞪他,「快換上。」

  很合身。

  我在他旁邊笑,「萊斯,你現在可是把我的良心穿在身上了。」

  把剩下的兩百塊遞了過去。他揪住我詢問錢的來處,我寧死不說,最後他威脅我如果我不說,「就把你丟給布克。」

  「那我也不會說的。」我大義凜然道。

  「……」萊斯沉默了會,「那我把我自己丟給布克。」

  好吧,我立刻投降了。

  「所以你去幫別人代考了,」他總結。

  我點頭。

  「就是想幫我買衣服?」他咄咄逼人地問。

  「當然不是!還有一些是存款,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以後如果我們生病了,我們不是美國人也沒有醫療保險,到時候可以用這錢買點藥。」

  萊斯沒有說話,許久,他說,「這樣不行,茱莉,我們不能這樣做。」

  「可這樣來錢快。」我說。

  「那和布克一起搞毒品來錢更快,」他接口。

  我不說話了。

  「那你想怎麼樣,把這剩下的兩百塊退給她?還是丟給路邊的乞丐施捨給人家?」我反問,「我肯定不會答應,這是我用四個小時賺的,雖然昧著良心,但也是我賺的,我要留下這筆錢。」

  他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挺湊合的。」他說。

  我還在難過,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什麼?」

  「這條褲子,鞋子,還有背心。」他看著我說,「很好看,很喜歡。」

  我的心因為他的溫柔慢慢舒展,原本想發火的喉嚨也噴不出火了。

  「你喜歡就好,」我柔和道。

  他注視我良久,表情複雜。

  「你累嗎?」

  「不累!」

  「你臉都青了。」

  「青的那是死人,萊斯。」我說。

  萊斯沉默了一會。

  「是我不好。」他說,「我應該更努力的。」

  「可是這根本不關你努不努力的事啊!」我急忙喊道。

  萊斯開始起早貪黑地幹活,有時候他一天可以接三份工。他早上五點出去,晚上十二點回來,每天倒頭就睡,我心疼他。我告訴他不需要這樣,我們的錢夠用,我也在幹活。

  「沒關係。」他說,「我是男人。」

  下面的一個月,他拿著厚厚的一疊鈔票回到了地下室。

  我們兩個人的薪水第一次合起來突破了一萬塊。

  他帶著我去了當地很好的百貨大樓,給我買了一條裙子,一雙漂亮的鞋,還有一個可愛的粉色小手袋。

  我垂著腦袋盯著那個鼓鼓囊囊的手提袋,眼睛熱熱的。

  這些都是他是在暴曬的烈日下流了多少汗才賺來的錢,怎麼能給我花?

  而我在此刻,終於理解萊斯看到我給他買的衣服時的感覺。

  「我錯了萊斯,我以後再也不幹代考那種事了。我們就踏踏實實賺錢,少一點都沒關係,好不好?不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恩,不累,你穿那裙子挺好看。」他說。

  然後洛杉磯大街上的人在那天驚奇地發現一個亞洲小妞,對著地上的三個購物袋哭了。

  晚上我們去了聖塔莫尼卡的夜市,這裡什麼都有,萊斯穿著汗背心沙灘褲,我穿著萊斯新買給我的藍裙,看地上的影子,真像一對結婚多年的夫妻,我的心頭甜蜜。唔不,茱莉,是你想太多了,快抬頭看看浩渺的宇宙,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

  就在這時,一個熱烘烘的手掌心托住了我的後腦勺,萊斯無奈地問,「你看著天幹什麼,脖子不酸嗎?」

  我當然不能說我剛才是在意淫他,只好扯謊道,「沒事,就是看點星星……」

  萊斯訝異,「星星,你喜歡星星?」

  我的臉變成了哭臉,真是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圓哪。

  「是啊……我從小最喜歡星星了……」我沮喪地說。

  「是這樣嗎?」他若有所思。

  我們又逛了一會,等時針指到羅馬數字十一的時候,萊斯突然對我說,「走吧。」

  我以為他是要回家了,當下點頭說好啊,沒想到他帶著我上了公交車,半路下車後一路狂飆,在穿過101後在五星大道左轉,右拐進穆赫蘭路,上山。

  「萊斯!」這不是回家的路。

  「我知道呀。」他一邊踩著車一邊笑,「我帶你來看星星。」旁邊爬山的都是汽車,一輛比一輛豪華,從我們身邊呼呼而過,因為早上剛下過雨,滾動的輪胎濺起濕淋淋的泥巴,飛到我們的臉上。萊斯來不及擋住我的臉,才過去了一輛,我們身上的衣服就髒了。萊斯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老子當初開車的時候也沒這樣過。」

  我一開始心疼他騎這麼久一定很累,現在卻忍不住笑了。「要超過他嗎?」我問。

  「超過他?」他舔了舔嘴脣,「這還用說!」

  萊斯把自行車騎得像賽車般飛快,我在這輛高速行駛的賽車上開心得哈哈大笑。夜風在我耳邊呼呼而過,黑色幕布般的夜空上綴滿了璀璨的星星,我原本對他們毫無好感,但現在一看,竟覺得它們越瞧越可愛。

  「嘎吱」一聲。

  「到了。」萊斯說,我跳下車,他把自行車和衝浪板往茂密的樹林裡一丟,轉頭衝我說,「走吧。」

  好萊塢的山頂上正巧可以俯瞰整個洛杉磯的夜景,萊斯帶著我往天文台走去。天文台的建築構造有些讓我想起頂著俄羅斯圓頂的白宮。臨近一點,山上的人只有零星的幾個。我們登上天文台,視野寬闊,正對面的山峰上就豎著好萊塢幾個大字,可惜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喜歡嗎?」萊斯的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點點頭,回過頭望向山下。

  西海岸的夜景真的很迷人,閃爍的光點像珍貴的五彩珠寶,讓人忍不住想抓過來做成項鏈掛在脖子上。我甚至想把自己放在柔軟的風上,在這座美麗而多彩的城市上任意飛翔。輝煌的燈火讓人感到溫暖,閃爍的霓虹叫人放鬆。

  燈光意味著有人,也就是說在這山腳下,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有無數素不相識的人正勤勤懇懇地過著自己的每一天。這麼一想我就覺得心情愉快,就感覺自己的生命和整個大世界是相連的,一種從未有過的被包容感從心底間升起。

  他在我腰間的手緊緊了,我回過頭,正巧對上他迷離的灰眼睛。

  如果說洛杉磯的夜色是串聯起的寶石,那麼萊斯的就是其中最叫人心醉的。

  我眨眨眼睛,他的嘴脣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因為寒冷,我們的身體緊貼,我的胳膊感受到他皮膚上激起的細小顆粒,很快,我的腿感受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慢慢豎了起來,抵在了我的胯骨邊。

  很不舒服。

  我垂在兩邊的手抓住了那個傢伙往邊上挪了挪。

  「oh shit,茱莉你在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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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6:59: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我被這聲大吼嚇得睜開眼,意識到自己握著那啥的時候,我的老臉終於掛不住了。

  「它……它咯到我了。」我賠笑。

  「烤腸也不是這麼個抓法,你見過這麼粗的烤腸?」

  「這個……倒是沒有。」

  「……小姐,可以請你鬆開它嗎,它很疼。」

  我趕忙照做。

  萊斯瞪著我,「我真該推薦你去參加奧林匹克。」

  我窘迫,「為什麼?」

  「而且可以保證你可以用握力器擊敗上次那個保加利亞的大力士。」

  「……下次我一定去報名。」

  說完我就意識到他正盯著我,於是慢慢抬起頭。萊斯揚著粗粗的眉毛,滿臉的不耐煩。可漸漸的,我的嘴脣像被繩子拉住,控制不住地往上揚。萊斯別過臉,但從他翹起的嘴脣,我能辨別他也在笑。

  「保加利亞大力士。」我眨眨眼,「保加利亞大力士才不會讓我有機可乘。」

  他橫了我一眼,「這次只是保加利亞大力士一時大意了。」隨後他側過身,撥開草叢,把衝浪板和自行車都拉了起來。我歡呼一聲,跳上他的後座。

  經過夜市的時候我「砰砰」拍打他的手臂,「快停下。」

  洛杉磯的夜市也是浪漫的,我一眼就看中了兜售假冒金首飾小販……旁邊的花叢。我努力了半天,終於從裡頭挑了一朵最大最嫩的折下。

  「別告訴我這是要送給我的。」萊斯在我身後面無表情。

  當然是給他的!

  「這是獻給你的,保加利亞大力士。」我笑著說,將花遞給他。

  一旁的小販笑了出來。

  「送男朋友禮物送花可行不通。」小販說。

  廢話,如果我有錢早就買幾億顆鑽石堆成航空母艦送給萊斯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說。

  小販無視我,「要不要考慮送個領帶夾打火機?」

  領帶夾和打火機得要多少錢哪,我臉上像被潑了一層火辣辣的辣椒油,「不……不用了。」

  「那戒指呢,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可以一人一個。」小販說,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抽出一條席子,一時間,丁零當啷,金光四射。只見席子上頭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對戒,有所謂的純金戒指,有號稱99K純銀的,有時髦前衛的香檳色的,全部標價五塊一個,我看傻了。

  我的視線掃過就黏在上頭下不來了。那是一對廉價的情侶戒指,材料粗糙,但設計不錯。男戒幹練坦率,邊角呈獨特的矩形,稜角筆直。女戒則更為小巧,呈圓弧狀的水滴形。

  「這是我們這兒最特別的一款,得十五塊錢一對。」

  我猶豫了一下,十五塊錢可以讓萊斯吃上一頓好的了。

  萊斯有點無聊,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推著車往前走,「不買?我們走吧。」

  我念念不捨地放下戒指,嘴上說恩這就走,眼睛還死死地黏在上頭。

  「小姐,這戒指的內環刻著love,能給戴的人帶來幸運。」

  Love?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十五塊一對?」我問,偷偷看了眼一旁的萊斯,他一隻腳撐在地上,一隻腳踏在自行車踏板上,手在懷裡掏香煙,顯然是在等我。

  我果斷地抽出錢包以比平常快了幾百倍的速度付了錢,迅速把女戒戴上,然後揣著裝了男戒的盒子走到萊斯面前。

  叼著煙的萊斯看起來快打瞌睡了。

  「萊斯,醒醒,我有東西要給你。」我推他。

  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瞄到我懷裡的小盒子,「那是什麼,你真的花錢買他的東西?」

  我打開盒子,萊斯不是瞎子,他一眼看到裡頭的東西,面色一僵。

  「送給你的。」我說,捏起他的那一份。

  萊斯像被冰雪凍住的雕像,良久,這尊雕像才動動嘴脣,苦笑,「搞什麼鬼?」

  「送你戒指。」我說。

  他沉默了,胳膊攬過來,親密地環住我的脖子。

  「茱莉,可能你是外國人,不懂我們國外的文化。送戒指……」他循循善誘,欲言又止,「這個不能隨便送,而且也不應該由女孩子送。」

  這我當然知道,如果他送我,我還需要買嗎?

  「那得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送戒指?」我求知若渴地問。

  「那得……」他有些躊躇,「恩……互相……」

  「愛慕?」我問。

  他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恩,差不多。」

  「可是萊斯,我就很愛慕你啊。」我笑道。

  他的臉瞬間發紅。

  「別開玩笑了!」他低喊,一副要立刻騎車走人的模樣。

  「我從不開玩笑,這戒指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十五塊錢!」我喊道,「你不要我就扔了!」

  「旁邊就是垃圾桶。」

  我追在他身後,心中又酸又氣,「萊斯,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剛才為什麼親我!」

  他一個剎車,回頭氣勢洶洶地瞪我。

  「因為我想親誰就親誰!」

  我氣笑了,「在美國文化裡親吻有這麼隨便嗎?」

  他咬牙,「當然,在美國文化裡連上床都是隨便的!」

  我口不擇言,「那你幹嘛不和我上床!」

  萊斯的臉黑了。

  我把女戒也脫下,扔到盒子裡。回地下室的一路上我們再也沒說話,那枚裝著戒指的小盒子緊緊貼著我的胸口,仿佛一枚燒紅的磚塊,燙得驚人,可我卻舍不得丟開它。

  晚上我睡在席夢思上,萊斯睡在水泥地上。

  第二天他照舊送我去上班。

  誰都沒說話。

  我的座位從他前方改為他的後頭,一路上我都盯著他寬厚的背磨牙。

  下午來接我的時候他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害我在街道上多吹了一個小時的風。

  我甚至覺得他給我三明治都小了!

  在某天下班的途中,我終於爆發了。

  「有必要嗎萊斯?」我說,「你幹嘛不和我說話?」

  他把我的包掛在自行車籠頭上,「我沒不和你說話。」

  「我問你,你覺得我很討厭?」

  他沉默片刻,「沒有。」

  「那你親我是發自內心的嗎?」我懷抱期望地問。

  他背過臉,我發現他的耳朵紅了。

  我開心,「那你……」

  萊斯轉頭瞪了我一眼,拍拍屁股後頭的座位,「快上車,回去了!」

  我連忙照辦,騎到一半,我突然說,「萊斯,你知道,在我的國家,男女一起住可是要結婚的。」

  他一個踉蹌,車子差點翻倒,我急忙拽住他的衣服才不至於摔下去。

  萊斯停下車,有些狼狽地看了我一眼,「我們只是合租……」

  「可我沒給你錢。」

  他磨牙冷笑,「那當然,我能讓一個女孩付錢嗎!」

  「那我們還是同居啊,確切的說,你這是包養我。」

  「……」萊斯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我狡黠地盯著他直笑,萊斯這才明白我是在消遣他,氣笑了,「你一天不玩我就不開心是不?」

  「是啊。」我喜滋滋地說。

  他用手捂住眼睛,嘆氣,「天哪。」

  我知道這樣想有點自戀,但萊斯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他也不會克制不住地想親我,也不會說服自己地下室只有一張席夢思和我同睡,更不會在晚上的時候摟著我了。

  但結合先前的種種跡象推測,萊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生出來這種可笑的想法。如果我是萊斯,明知道兩個人不合適,就一定會離那個叫茱莉的小姑娘遠遠的。矛盾的是,萊斯不是個控制的住自己的。他一邊暗罵自己要離我遠些,一邊又每天跑來接我上下班。

  感謝上帝,萊斯在某些方面的自控能力不高!

  禮拜三的下午我估摸著時機差不多,揣著那個小盒子上了他的自行車。

  「今天怎麼樣?」他問我。

  「很好。」我說,「你呢?」

  「還不錯。」

  我從懷裡偷偷掏出小盒子,嘴上說,「今天晚上吃什麼?」

  「晚上吃……」他猛一個剎車。

  我的頭「碰」的一聲撞在他堅實的肌肉上。

  等我揉著腦袋直起脖子,正想詢問怎麼回事,就看見街角站了十幾個人堵著我們的去路。上帝,我環顧四周,萊斯今天抄了近路,這裡是黑市。

  我想起來了,上次我直接把萊斯從黑市拉了出來當了酒館的服務生,黑市不是這麼容易擺脫得了的,萊斯是不是什麼沒說直接抽身走人了?

  我臉色一白,壞了,以前的老闆找上門了!

  這就和電影一樣,我在亞特蘭大的時候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我感到好夢幻,夢幻的背後是對不可預知的恐懼。

  「萊……萊斯……」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關係。」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下車,我控制自己的腿不要僵硬,慢慢爬了下來。小盒子被我緊緊握在手心上。

  「這點錢你自己打車回去,別心疼錢。」他塞了一張一百塊到我手裡,「知道嗎,回家的路?」

  剛才想送他戒指的喜悅心情早被驚慌所衝得無影無蹤,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眼睛發燙,喉嚨乾澀,「萊斯……不要……」

  他拍拍我的腦袋,「乖,你先走吧。」

  那十幾個人裡走出一個黑衣服的男人,他就是先前賣我槍的傢伙。

  「萊斯,進來喝一杯?」他揚起眉毛邀請道。

  萊斯摸著我腦袋的手猛的用力拍向我的肩膀,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

  「快走。」他低聲說,轉頭又對那個漂亮的黑髮男人笑道,「當然好,好久沒喝酒了。」

  我站在原地,萊斯和那個男人哥倆好的一起往最近的酒館走去,其他人也沒找我麻煩,紛紛散了。

  「可別報警啊小妞,不然你男人就活不過今天晚上了。」其中一個人笑著衝我說。

  我瞪著他,直到他們一路消失在窄小的鋁合金大門後。

  那個小盒子在我口袋裡,像沉甸甸的鐵塊。我的心也被拖得直往下沉。

  應該報警嗎?

  我握住口袋裡的手機,心中卻猶豫了。

  如果他們聽到警笛聲,那麼萊斯……

  他們一定是認為我不敢報警所以才放我走的。

  直到一陣冷風把我吹得哆嗦,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我有手機,可以報警。我還有手槍,可以隨機應變!我可以在警察沒來前去保護萊斯!

  我轉身進了一個小巷子,為了防止被人看見,還特地帶上了帽子用袖子擋住手機屏幕。

  「這裡是911。」電話那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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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7:00: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我猶豫了一下,滿是汗的手心幾乎握不穩手機。

  那頭的接線員發覺不對,「你好,這裡是911,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不,沒事,我只是打錯了。」我含糊地說,掛斷。

  我不能讓萊斯冒險,但我也害怕警察會把事情搞砸,可我現在不得不依賴他們的幫助。幾秒後我重撥,「你好,我這裡遇到了點麻煩…什麼麻煩?恩……」我想到萊斯低聲對我說沒關係的時候,如果萊斯被抓到,也許會被當成共犯,「……其實沒事,很抱歉。」

  我應該相信萊斯,但我控制不住地擔心他。可如果我想溜進那個酒吧,肯定會被認出來。我不給他惹麻煩,我就是去確定一下他是不是安全。我反覆地說服自己,一邊小心地把手機塞進牛仔褲的口袋,捏著萊斯給我的一百塊錢進了某個便利店,買了一份廉價化妝品。等我走出廁所時,想必連萊斯也要花上好久才能認出我。

  那個酒館看上去真的很火,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我的T恤上滿滿都是汗,幸虧頭髮夠長,擋住了一大半深色的汗漬。我緊張地排隊等待進入,心臟像被人用細繩子吊在半空似的,砰砰痛苦地扭曲,和我一道進去的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子,打扮得都很明艷。

  酒吧裡很暗,踏進的一瞬間就想到了另一個世界。厚重的鼓點在耳邊轟隆隆的炸開,藍色的紅色的還是黃色的光點不斷地在密密麻麻的人頭上旋轉,擁擠,汗臭和廉價的香水像黏膩的蛇一樣鑽進鼻孔裡,不斷有溫熱的軀體撞到我,不是把手搭在我的屁股上就是企圖撫摸我的胸脯,我忍耐著,努力克制自己不會去扇這些混蛋幾巴掌。

  吧檯是唯一有明亮光線的地方,這和昏暗的舞池不同,我掙扎著走過去。酒保是個漂亮的小夥子,他老練地遞給我一張酒單,我掃了一眼,除了可樂和香檳,我沒有喝得起的,而我當然不能在這種地方喊給我一杯可樂。

  「香檳。」我粗聲粗氣地說。

  當他轉身調酒的時候,我趕緊利用吧檯的優勢掃視整個酒吧。廁所在舞池的左側,舞池前面是沙發軟座,廁所的對面是一個安全樓道,只是不知道萊斯他們在樓上還是地下。

  等酒保回來後,我接過酒杯似真似假地抱怨,「紐約很多酒吧都有地下室,怎麼洛杉磯的酒館就沒呢?」

  「小姐,我們有啊。」酒保說,「只不過那兒客人不能進,如果您想休息,可以上二樓。」

  就是地下室了!

  我付了錢,轉身去了廁所,這裡的廁所有四五間,男女共用,是唯一沒有監視器的地方。

  我把廁所的門鎖住,爬上門對面的窗戶,窗戶外正對著大街,有樹叢的遮擋,別人很難發現我。我把老式的木窗框取下,如果這是鐵柵欄,我就沒辦法了。窗戶很窄,但勉強能讓我蜷縮著通過。我知道自己動作要快,可骨頭被碾壓的疼痛實在叫人無法忽視,我深吸一口氣,暗念不能放棄,終於像擠香腸一樣把自己推了出來。

  腿被窗戶上的鐵鉤刮了個道,火辣辣的疼,我把T恤脫了下來綁在流血的地方,穿著一件背心往下看。汗黏在背心上,風一吹那兒就涼涼得像放了塊冰。

  和萊斯的地下室一樣,酒館的地下室窗戶也是半露在外頭的,從我這個方向,正好能窺見裡頭透出的一點黃色燈光,我摸了摸腰間的手槍,右手小心翼翼地撥開窗戶邊的綠色草叢。

  裡頭傳來隱隱的說話聲,聽不清楚。

  「咖擦。」皮鞋踩斷樹枝的聲音。

  我的心猛的一提,就像在瞬間被人用刀子扎了一下,幾秒後,它開始激烈地狂跳起來。

  頭頂上有人!

  我趕忙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耳邊除了自己刻意憋住的呼吸,還有那一聲比一聲更劇烈的「砰砰」心跳。我穿得不多,但此刻卻覺得汗水像一萬隻黏嗒嗒的小蟲,往我的皮膚上鑽。我的喉嚨也因此像卡了塊土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我一驚,怎麼這個時候會有警察!

  那個人顯然也聽到的,暗罵一聲飛快離開,我等待了兩分鐘,確定他確實走了後,才彎下腰再去去窺視那扇地下室的窗戶,靜悄悄的,燈滅了,他們走了。

  如果他們聽到了警笛,會不會殺掉萊斯!

  我以自己都會驚訝的速度飛快地擠過那個小窗戶,然後奔到廁所門邊,一把拉開。

  萊斯正巧推開消防通道的大門,他抬起頭,看到我的樣子時愣了愣。

  這一刻我多想大哭啊。我趕緊握住他的手,「快過來!」

  「茱莉,你怎麼了?」他瞄到我的腿,大怒,「你這傢伙怎麼這麼亂來。」

  我把他拖過來,一把甩上廁所的門,鎖上,轉過身從他的臂彎裡去夠他的臉,等觸摸到他,我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拼命地親吻他的嘴脣,下巴,眼睛,還有所有能觸摸到的地方。

  「萊斯,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擔心了好嗎?」

  萊斯頓了頓,開始緩慢地拍打著我的後背,「噓,輕一點,輕一點。」

  我捧住他臉頰的手有點抖,如果說進酒吧是我一時的勇氣,那麼現在我才感到後怕,這種恐懼就像細密的網,慢慢纏繞上來。

  我努力平息下心中的激動和喜悅,放開他。

  「我們……」我平穩著嗓音中的乾澀,「我們快走!」

  外面一片混亂,不少人以為警車是來抓他們的,都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往二樓跑,我們正好利用這個空隙鑽了出去。

  回到地下室後我連續三天都心神不寧,到第四天的時候我終於意識到不對。

  「萊斯,他們沒有為難你嗎?」我問。

  萊斯聳聳肩,「沒有。」

  我慢慢走到他身後,感覺自己的聲音像繃緊的一根弦,「萊斯,他們找你去做……什麼?」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個原因。

  「毒品。」他說。

  我早就料到,可他這麼大方地承認,讓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我張開的嘴又慢慢閉上。

  「不過我拒絕了。」他看了我一眼,「看。」他從懷裡掏出幾版藥,有的是粉色的,大多數是白色,和感冒藥沒什麼區別,「就是這些。」

  我的手在發抖,「萊斯……」

  「別擔心甜心。」他把藥丟進垃圾桶,舉起雙手,「這不是沒了嗎?」

  雖然我心中仍是不安,但好歹疑慮消了大半,我看看垃圾桶,再看看他,一種說不清是甜蜜還是難過的情愫掌控了我的臉部。

  「過來寶貝。」他衝我招招手。

  我夢遊似的走過去,他攬住我,用下巴磨蹭我的頭髮,一邊低聲安慰我。我慢慢閉上眼睛,緊繃的肌肉在他低沉沙啞的嗓音中逐漸放鬆。

  「要給你放點熱水嗎?」他問,昨天他買了個浴缸,白色的,簡單漂亮。我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錢。

  我低聲問,「那個浴缸……你哪兒來的錢?」

  「我賺的。」他頭也不回地說,去扭水龍頭。

  我走過去,從身後拉住他的襯衫,從長褲裡拉出來。蒸騰的熱氣從浴缸裡冒出來,萊斯的身體一僵。我看不到他寬闊的胸膛,但我的手能感受他腹部那些蜷曲柔軟的絨毛。

  他像雕塑一樣立在原地,手上抓著淋雨噴頭。

  「這個浴缸我去商場看過了。」我低聲說,「要三千塊,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他手臂上的肌肉漸漸放鬆,他用噴頭清理了一下浴缸的內側,若無其事地說,「哦是嗎,上周我不是賺了一萬塊嗎?」

  「……萊斯,你忘了嗎,那一萬塊你是放在我這兒的。」

  他沉默,水無力地從花灑中散落,涼涼地噴濺到我們腳邊。

  「你真的去做了那種事吧。」我說,「所以你才能輕易從酒吧裡脫身,你現在和你前老闆是合作關係,你和布克聯繫上了對嗎?」

  良久,萊斯輕輕笑了,「你在說什麼,上個月我剩下了兩千塊,後來去銀行貸款了。」

  「萊斯,你根本沒有銀行賬戶。」

  他轉過頭,我這才發現他的眼圈有點紅。

  「你……你會瞧不起我嗎?」他沙啞地問。

  「我知道你不需要浴缸,你以前洗澡都是用酒館裡的水。」我說,「那個浴缸是給我買的。」

  「我只是想讓你跟著我不要那麼辛苦。」他柔聲說。

  「我永遠也不會瞧不起你。」我說,眼淚在我的眼眶裡聚集,我鬆開手,站在他的正面,萊斯定定地望著我。我低下頭,從懷裡掏出那個小盒子。

  打開。

  「它永遠都是你的。」我說。

  萊斯丟開花灑,噴頭砸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他大跨步走上來把我半舉起來,我鬆開手,小盒子掉在了水窪裡。

  他的吻和記憶中一樣炙熱,我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胸膛,繞過那些淺黃色的胸毛,摸到了下頭粉色的乳頭。我垂下頭,用舌頭舔舐它,沒一會它們就可愛地挺立起來。

  萊斯在我頭頂喘著粗氣,他的手順著我肩胛骨一路往下,滑過我的手臂,直到我的手掌,他愛撫我的每根手指。然後緩慢地向上,摸上我的肩膀,我的喉嚨,我的臉頰。

  我打了個寒顫。

  我感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為他的眼神顫抖,我每一絲肌肉都在為他歡呼。

  萊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緊接著他伸出胳膊擁住我,他個頭很高,當他俯身時,我感覺我的整個人都被包圍住了。他溫熱的嘴脣覆蓋在我的耳廓邊,他的身體前傾,左手緊緊按住我的背,讓我完全禁錮在他的懷抱裡,右手順著衣料下擺探了上來。

  我衝動地去撫摸他的嘴脣,他停住了,眼睛裡閃爍著笑意。

  他的嘴脣柔軟,我靠近他挺直的鼻梁,溫暖的氣息在我們之間縈繞,他正在呼喚我。我突然大起膽子,用濕潤的舌頭輕輕舔舐他的嘴角。

  「你確定嗎?」他呻吟著問,「我這麼窮,這麼沒本事,也許永遠比不上亞力和傑弗瑞。而且負債累累,還有一屁股官司,甚至連工作都只是酒館的服務生。」

  我吻他的喉結,呻吟在他喉嚨裡翻滾,萊斯把這一舉動默認為是。

  「你的小盒子呢,幫我戴上。」他說。

  我勉強睜開眼睛,在地上摸索了一陣,終於找到了。

  他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掌,把那枚男戒套在他的指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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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7:00: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外面的陽光穿透水藍色的窗簾,我突然想起了沐浴在晨光中的耶路撒冷,還有在佩特拉石壁前萊斯柔軟清新的吻。

  萊斯的手指穿過我的頭髮,我的心顫抖著和發絲融為一體,感受他柔和的愛撫。

  他的手很燙,熱度穿透薄薄的皮膚一直熨燙到我的心裡。我閉上眼睛,心中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恐懼著。他一把我抱了起來,我死死摟住他的脖子,直到幾秒後後背一軟,他把我放到了席夢思上。

  「你渾身僵硬。」他親親我的脖子,我一抖。

  過了會他搔搔我的耳朵,「甜心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努力集中精神。萊斯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是世界上最淺的灰色,但卻好像糅雜著最深的黑,我迷失在那一汪灰色的海洋中。

  「萊斯,你知道我是喜歡你才願意和你這樣做的嗎?」我喃喃。

  萊斯這次笑了,他的灰眼珠裡聚集了溫暖。

  「我知道。」他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回過頭找我的女人。」

  然後他低下頭,專注地挑逗我。我胸膛因為他的話語刺痛。

  「萊斯,萊斯。」我念他的名字,抱住他的頭。

  我每念一聲他就從鼻腔裡低沉地哼一聲,然後他的吻急切地灑落在我的身上。

  他吻我的嘴脣,我的額頭,我的指甲,我的胸口。他的雙手包裹住我的乳房,我感覺那就是兩塊燃燒的熱鐵,不斷地擠壓著肺裡的空氣,我張大嘴,像一條可笑的失去水的魚。

  他的手和嘴脣一路往下。

  我很茫然,注意力跟隨他調皮的脣角,他親親我平坦的腹部,然後繼續繼續好奇地探尋,我撥開他的腦袋,他回來安慰性地吻吻我的嘴脣,再碰碰我的耳背。我因為害怕和緊張繃緊的肌肉漸漸放鬆,當他揉我後腰的時候,我徹底癱軟。像一灘無用的爛泥。

  萊斯壓了上來,我的上身一沉,上帝,他可真重,而且他好燙,我撫摸他的手臂,他摸起來像發燒了。我正想問問他是否還好,萊斯就發現了我的不專心,喉嚨間不滿地哼了一聲,轉過臉,狠狠地吻住了我。

  這一次沒有試探,他的舌頭橫衝直撞了進來,我的牙關一酸,被他的力道頂的趕忙鬆開抵擋,叫他好心滿意足嘗到喜歡的滋味。他的喉嚨裡冒出一絲深沉的咕嚕,這不由讓我想起在花園裡漫步曬太陽的花貓。我的大腿繞過他緊實的屁股,死死纏繞在他的窄腰上。我的手繞過他的脖子,摸過他的胳膊,拂過他的胸膛,掠過那兩顆調皮的粉色小點。

  我的腿隨即感覺到他臀部上的肌肉因此而抽緊,我欣喜地想大笑,萊斯發現了我邪惡的企圖,不滿地用手罩住我的眼睛,加深他的吻。

  感官的愉悅叫我意亂情迷,尤其當他的睫毛抵在我的睫毛上時,我感到一種想哭又想笑的情意。

  直到他碰到了一處蜷曲茂密的小草地,萊斯微微抬起頭,我看到他眼裡燃燒的熱情,我的嗓子就像被這股火焰燃燒後的焦土,根本生長不出一束語言的鮮花來。我看著他,薄紗般的窗簾在我們身後飄揚,他的呼吸急促,我也是,我張開嘴脣,他接受了這一無言的邀請。

  他扶著自己,巨大濕潤的前端磨蹭著我的小森林。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即將進入我身體裡的東西,我從沒看過亞力的,因為等我睜開眼他已經在拉拉鏈了。所以確切的說,萊斯才是我貨真價實的第一次,我感到舌頭很乾。

  我突然慌亂起來,「萊……萊斯。」

  他的手掌抓住我的腰,身下一沉,只進去了一點點,我就疼得尖叫起來。天花板上的灰塵撲朔朔地往下掉,昨天剛糊的墻粉也掉下了一大片,正好砸在枕頭邊。我們兩個都被這個變故嚇了一跳,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萊斯和我都大笑了起來。

  「都說了不能買便宜的墻漆。」我嚴肅地衝他說,萊斯在這一點上十分寬容,他沒有像其他男人在我做愛的時候拼命說話而責怪我。

  「下次買五十塊錢的那種。」他說,我這次是真的笑了,直起身,他親吻我的嘴脣。

  等我額頭上的冷汗褪了一點,他才隱忍地問,「好了?」

  我一咬牙,「……來吧。」

  他緊閉著嘴脣,慢慢往前推送。我的腰也努力往前探,我感受到自己內部的肌肉在緊繃,退縮,為他讓路,他讓我流血,讓我疼痛,但我卻半點都不覺得難堪或者痛苦,我的心好像飛離了肉體,因為能和萊斯結合而雀躍。

  與此同時,和萊斯相遇到在一起的一幕幕,也像鳥兒般從我腦海中掠過。我眯起眼睛,汗水從萊斯的臉上落到我的脖子上,他不敢動得太快,因為我的身體對他而言還是太緊了。可是萊斯的眼睛是那麼美,比陽光下綠色的草地還要生機勃勃,乍看很冷,但底下埋葬的熱情叫我為止傾倒。

  他撫摸我的肩背,讓我感到自己被珍惜。

  萊斯緩緩抽出來,把我翻了個個,這樣我會好受些,透過凌亂的發絲,我瞧見萊斯俯下的身子,就像一座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山,又好像是長而望不見頭的堤壩。現在這座高山願意為小草折腰,而堤壩願意對螞蟻說話了。

  如果窗戶沒有那麼高,如果窗外的人能看到我們,他們將看到兩具年輕的肉體,充滿力量和爆發力。我們不為性愛感到羞恥,我們由愛而性,亦或因為性互相吸引,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

  萊斯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我漸漸不再感到疼痛。當他再次抽出的時候,我的腳腕勾住了他。

  他會意,堅硬抵著我的柔軟,我側過身,雙腿牢牢夾住他,壞心地讓他動憚不得,可很快我體內的空虛就叫我繳械投降。萊斯這次決定懲罰我,他腰下一沉,那個大塊頭順勢滑入我的身體。

  無數火熱的酥麻竄過我們的神經,萊斯捧住我的臉,我們因為這一結合顫抖和呻吟。

  他動得越來越快,窄窄的臀部飛快地摩擦著我,我屈起雙腿,好讓他更容易地進入。我覺得自己在被動地向前,向後,往席夢思更深處被擠壓。他的喘息近在咫尺,可我已經聽不清了,我的耳朵裡滿是自己汗水從臉頰上滑落的聲音。

  然後在某一刻,萊斯碰到了一個地方,就是那裡,那個最敏感的部位,我的胳膊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徹底軟倒在床墊裡。萊斯捧住我的臀部對著那一點猛力抽送,我輕聲叫了起來,很快,那裡的肌肉因為快感激烈地收縮,我的手徒勞地向一旁伸去,想抓住床墊,這樣就不會感到暈了。

  我沒有抓住自己想要抓住的東西,萊斯抓住了我。隨即,他告訴我快點走,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不由分說攬過我的腰,帶領我向天上飛去,那裡有最軟最白的雲朵,最藍最柔和的天空,這裡有紅尾巴的小鳥唱歌,從天空俯視,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別有生機的漫漫黃沙。

  我的指甲深深嵌進他後背寬厚的肌肉裡,他臀部的神經緊繃,胳膊上青筋乍現,他的嘴脣急切地找尋過來,我趕忙迎上,下一秒,他將自己最火熱的一部分獻給了我。

  我閉上眼睛,此時此刻,我仿佛聽到了來自遠方的呼喚。我的家鄉,架構在大海上的一點明珠,海浪拍打著沙灘,有不輸於聖塔莫尼卡的鮮花和草地。我小時候赤腳在沙灘上奔跑,揮舞著一面彩色的披肩,仿佛那是勝利的旗幟。

  「茱莉?」萊斯在叫我的名字。

  我昏昏沉沉地睜開眼,這才反應過來是晚飯時間了。萊斯光著身子,矯健的棕色身軀上一絲不掛,只有腰部的那條短窄紅布圍裙,危險地被一條黑繩子系在腰上。他的那個可愛的大傢伙就在後面若隱若現,如果此刻吹來一陣風,一定能全部暴露。

  我捂住臉。

  他走過來拉開我的手,「快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

  我的鼻子比我的手先潰敗。

  那是食物的香氣!

  不是皮撻,不是三明治,不是可惡的熱狗海鮮醬,那些黃橙橙顆粒小小的食物,是香氣撲鼻的炒飯!

  是萊斯特意為我做的嗎?

  我的聲音帶著不敢相信,甜蜜順著脊背往上爬,幸福來得太輕易,我不敢相信是真的,「萊斯,這是……你做的?」

  他把盤子端到我面前,笑著說,「現在終於輪到你當我的顧客了,小姐。」

  「你可以陪我一起吃嗎?」我問。

  他眨眨眼,「如果這是顧客的意思的話。」

  他解下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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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17:00: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我的鼻子一熱,趕忙用手捂住。

  他哈哈大笑,把圍裙又系上了。

  我這才微顫顫地放下手。

  吃晚餐的時候,萊斯一直在身邊笑吟吟地看著我,他經過一下午的運動非但沒像我一樣肌肉酸痛,竟然越發精神了。

  我看著他專注的臉龐,心頭涌起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就好像有人倒了一大桶蜂蜜在我心頭,還澆了一大罐膩死人的巧克力醬。

  眼前這個人,我想,終於真正屬於了我一次。

  萊斯看到我臉上傻乎乎的笑容,問,「你怎麼了?」

  我趕忙正色,「不,沒事。」

  半夜他摟著我睡的時候,睡到一半也樂出了聲。

  我被他吵醒了,還以為自己壓倒了他心口,趕忙往旁邊挪挪,「萊斯,你怎麼了?」

  他攬住我的胳膊緊了緊,把我拖了回去,「不你剛才什麼都沒聽到,繼續睡你的。」

  我這下什麼都明白了,萊斯這是和我一樣樂滋滋呢。轉了個身,面對他,皎潔的月光代替了我的手指,輕柔地拂過他迷人的臉部線條。銀色的光芒像螢火蟲的翅膀,在我們倆之間飛舞。我的鼻子裡充斥著夜色的清香。

  「萊斯。」我輕聲問,「你高興嗎?」

  他在黑暗中的眼睛灼灼發亮。

  過了好半天,當我以為他不願意搭理我的時候,他突然說,「高興,你呢?」

  萊斯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微微眨了眨眼。

  這還用說?

  「當然高興,萊斯。」我說。

  他的吻落到我的額頭上,我的喉嚨裡翻涌出一聲咕嚕,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一夢到天明,早上我是被臉上毛毛的東西吵醒的,睜開眼一看,原來萊斯正在席夢思邊搔我的臉。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溫暖得仿佛一團火。我撲了上去,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接住我的腰,把我穩穩揣進自己懷裡。

  「我們出去玩吧!」我提議說,今天是星期天,本來就不應該工作。而萊斯和我昨天才確定心意,今天當然更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他親親我的脖子,我立馬感到那兒竄起一股惱人的酥麻。我瞪他,他衝我壞笑,「當然了,甜心。」

  我們像兩個剛來洛杉磯的遊客一樣,把所有最有名的景點都玩了一遍。萊斯帶我去了星光大道,說來好玩,都來洛杉磯這麼久了,竟然連這裡都沒來過。我們在購物街休息了會,別的情侶做什麼我們也做什麼,他們在大路邊接吻,萊斯便也在眾目睽睽下吻我。他們一邊拉著手一邊低聲喃喃地交談,萊斯和我也一樣。

  我們路過一個地方,大概是博物館,前頭豎著無數根高高的路燈,整齊地排列成方陣,我衝到那群路燈裡,也拉著萊斯。

  「能幫我們拍個照嗎?」我把手機塞到一個男孩手裡,那個男孩一口答應。

  我選中了一根最粗的路燈,靠在上頭,這樣可以顯得我的腿細些。萊斯一眼看出了我的用意,嘲笑般的哼哼了兩聲,倒也沒說什麼,雙手插兜站在我的左邊,橫著眼瞪著手機。

  閃光燈一閃。

  我們有了自己第一張照片。

  我小心翼翼地把這張照片複製了兩遍,保存在不同的相冊裡,心中才安定。緊接著,這顆脆弱的心又因為雀躍而狂跳,就好像被綁上了一個輕飄飄的氣球,為這太過輕易的幸福感到滿足,但又止不住地惶恐。

  不滿足,不滿足,不滿足。

  我們光著腳在草地上奔跑不小心踢中了一位倒在地上的流浪漢,流浪漢微顫顫地起來似乎想教訓我,我尖叫著跳起來,萊斯趕忙過來把我拉到一邊,等離開了我就像瘋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他瞧我這麼開心,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來,「真的這麼開心?」

  我盯著他在陽光下的臉,想到了流浪漢蜷縮的背影。一股複雜的情愫滑上我的舌頭,像毒藥一樣麻痺了我臉頰上的肌肉。我漸漸笑不動了,喃喃地說,「恩,萊斯,真的有這麼開心。」

  「開心怎麼哭喪著一張臉?」

  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整個人都散髮著光,起碼在我眼裡,他是現在世界上最閃亮的人,這一點讓我的心揪得更疼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趴在我身上喃喃的那一幕,他對我說我是唯一回頭找他的女人。他吻我,進入我,和我成為一體。我撫摸他,接納他,與他糾纏愛戀。

  我的眼熱了,我想起那個白色的浴缸,那些諷刺的標價,那些白色粉色在垃圾桶裡躺著的藥片,黑洞洞的槍口,嘈雜的音樂,沉重的鼓點,警笛聲,草叢的濕氣,蟲子爬過皮膚的戰慄,鐵鉤子刮破皮膚鮮血噴濺出來的疼痛。

  我的心猛的一抖,想到未來我們所要經歷的一切,想到萊斯曾經背負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走上前,握緊了他的手。

  萊斯的手很溫暖,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揚起眉毛,詢問地在我臉上搜尋答案。

  「萊斯,你能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做那些事了麼?」

  他笑著說,「哦,什麼事?」

  「就是……就是危險的事,讓我擔心的事。」

  他注視著我,胳膊從我的腋下穿過,他把我整個人抱了起來。

  「茱莉,你看到今天星光大道上走的那些人沒?」

  「看到了萊斯。」

  「你不想和她們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嗎?」

  我咬住嘴脣,誰不想呢,可是可是……

  「你看看西好萊塢那些人,你看到他們住的大房子了?」

  「……看到了,萊斯。」

  「你想不想以後就我們兩個人,養條狗,以後再多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哦不,五口,每天在沙灘曬太陽,餓了就點份披薩。我們慢慢吃,不夠就再來幾份,想要多少就多少,最後沙灘上全是披薩盒子。」

  我當然想!

  在傍晚的夕陽下遛狗,萊斯握著我的手,我牽著孩子們的手,萊斯在牽著狗。

  是的,我要和萊斯在一起,現在,今後,永遠!

  「萊斯,我可以自己做披薩……」我喃喃著說。

  「這不一樣,茱莉,剛才那些生活,你一點都不願意,一點都不想要?」

  苦痛像炸彈般在我胸□裂開,「萊斯,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

  「可是我想,我想看你和她們一樣。」他說,把我放了下來。

  「……萊斯。」眼淚終於止不住從我眼眶裡蹦了出來,「你能不能不讓我擔心了,昨天你不是說不會再做那些事了嗎?」

  萊斯沉默,良久,慢慢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我瞪著他不說話。

  他最後也沒辦法,「好了茱莉,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好嗎?我們說點別的,我以後不做了,我都聽你的。我繼續去酒館當我的服務生。」

  我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

  「你說話算數?」我問他,幾乎要逼迫他立毒誓了。

  他別過臉,盯著路燈的底座,那裡被人用刀子刮了無數刀,我看一眼就為路燈感到疼,但這疼比不上我心裡的疼。

  「萊斯,你知道,我不在乎我們以後窮不窮。」我說,「錢可以賺,但是骨氣不能丟,你去做那種事,以後被抓住了想過我會怎麼樣嗎?」

  萊斯緊緊閉著嘴脣。

  我一點一點加重握住他的力道。

  風吹拂在我臉上,我仰起頭,感受黃色的陽光如何親吻我的嘴脣。

  「萊斯,你得保證。」我說。

  他的手指緩緩收緊,我感到他的猶豫和不甘心。

  我耐心地等待。

  「我保證。」他最後說。

  我控制不住地揚起嘴脣。

  「你不用為我擔心。」他說。

  我笑著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位公主,而身邊則是能替我遮擋風雨的騎士。

  「好吧,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允許你現在吻我。」我倨傲地說。

  公路上的燥熱被涼爽的夜風吹散,天色一暗,那群路燈猛的亮了起來,照耀著黑夜,就好像洶涌的海面上驀地出現了一道光,這叫翻涌的海浪不再叫人恐懼,這叫沉沉的夜色也顯得可愛了起來。

  他俯身,居高臨下地打量我。

  「如果我不做了,你也不會離開我了?」他問。

  我正想說是,電話卻響了。

  我接完電話,白著臉看他。

  「他們要你回去?」他平靜地問,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亞力的父母想找我談談,他們願意支付我的飛機票,並且保證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教授也建議我考慮一下,很快連多日不聯繫的傑弗瑞也給我發短信了,他說亞力的父母態度很好。但是我不願意離開萊斯,半步都不願意。

  「管他們的。」我毫不在乎地說,蓋上手機蓋塞進屁股的褲兜裡,雙手伸出抱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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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5-7-23 17:00: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小姐,一共兩百塊,請拿好。」

  我吹了聲口哨,喜滋滋地把兩張綠色紙鈔塞進褲兜裡。萊斯幫我找的這個冰淇淋店兼職很不錯,雖然工資沒有正式員工多,但一個月多出八百也不錯。

  「茱莉茱莉茱莉茱莉這裡是帥哥帥哥帥哥帥哥……」

  傑弗瑞在我手機上設的他來電鈴聲響了,我趕忙在周圍人對我投來驚訝目光前按掉,五分鐘後拐進店鋪後面的小巷裡偷偷打過去。

  「傑弗瑞,你想幹嘛?我剛才在工作!」

  「小姐,我也不想打擾你啊。」他無奈,「可是你總得回來一趟吧?」

  可我不願意和萊斯分離。

  「你的JD還沒畢業,你的bar還沒考,以你現在的條件根本進不了律師事務所,除非你想去大學當個老師,或者索性去高中教那幫小屁孩數學算了。」

  我深吸一口氣,默默按掉了電話,傑弗瑞激動的聲音就此消失。我提起手包,繞到冰淇淋店門口,向路邊等著我的男人走去。

  洛杉磯燈紅酒綠,可這些和我們無關。一回到家,房東遞給我一張單子,那上面是這個月的電費和水費,我隨意掃了一眼,粗魯地塞進包包裡。

  「怎麼了,茱莉?」萊斯問。

  我盯著他在桌子邊忙碌準備晚飯的身影,強作歡快道,「不,沒什麼。」

  他聳聳肩,沒有再問下去,把手上的盤子遞給了我。這頓晚飯我吃得食不知所味,晚上我的腦海中充斥著傑弗瑞的話,我花了兩年時間辛辛苦苦念完了本科,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可以兩年畢業的JD,就指望著法學院後考個律師資格考試,取得優異的名次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到時候買棟房子養條狗養隻貓,可是現在……計劃都變了。

  但我的生命中有了萊斯,這比住大房子重要多了!但是……

  我的目光掠過萊斯閉上雙眼的臉,但是如果萊斯和我能一起住進大房子該多好,就像萊斯說的那樣,我們在海灘上曬太陽,孩子們圍繞在身邊,不需要起早貪黑地幹活,愜意安穩,不需要多有錢,但足夠舒服。

  萊斯不能再去販毒,我們誰都不可以,可我們還是一樣能賺錢。

  我的心中漸漸下了個決定。

  我要回亞特蘭大去,正式從法學院畢業!然後我要去考律師資格考試,再去找一家律師事務所,或者索性去某個學校當個老師。生活有了保障,就不需要再過這種天天憂愁水電費的日子。

  我不敢和萊斯說,但給教授和實習的公司回了封信,說我決定三天后回去。

  第一天我如坐針氈,一方面羞愧自己的失信,一方面期待萊斯說點什麼,好緩解我的愧疚。第三天早上萊斯去了酒吧,我翻出來時的旅行箱,把所有資料都塞了進去。我把留言夾在在夜市買的冰箱貼上,不過很顯然我們沒有冰箱,所以我把它放在一進門就能看到的花毯子上。

  我知道這樣很不對,我應該告訴萊斯我要走了,可是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最後,我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

  「恩?」他的氣息微微有點喘,我知道這是服務生需要跑上跑下的緣故。

  「萊斯,我想我還是……」

  「你要走了?」他一下猜中。

  我沒法否認。

  「你在哪兒?」

  我告訴他地址。

  「你真是……」他大概還想說什麼,我聽到話筒裡傳來一陣雜音,緊接著是萊斯急促的聲音,「你在原地等我,乖乖的,知道嗎!」

  我握住話筒的手有點抖,剛才那些難過和苦澀風一樣從我的心臟上抽離。

  「恩,我知道。我等你!」我笑著說。

  十五分鐘後他出現在我面前,頭髮有些亂,但他顯然並不在意。他看了我一會,聳聳肩,笑得有點苦澀,「我就知道有這一天。」我沉默不語,他幫我把行李拖進房東的車裡,朝我伸出手,我把借來的車鑰匙遞給他。

  坐進車裡,他系上安全帶,「什麼時候決定的?」

  「三天前。」

  「好啊。」他怒極反笑,「三天前決定了現在才通知我一聲?」

  我老實地說,「因為我不敢和你講。」

  他冷哼一聲,猛踩油門。現在我覺得屁股下有一百根鋼針在戳我。

  快到機場的時候他出聲,「哪家航空公司?」

  「達美。」

  我揉揉眼睛,有點水,臨到分離,連我的嗓子都有些變了。

  過了好一會,萊斯輕聲問,

  「還會回來嗎,寶貝?」

  「當然。」

  「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可以!」

  「真的不用?」

  「萊斯,我可以的。」

  他不作聲,半晌,「好吧,那你給我一個臨別吻。」

  我破涕為笑,狠狠在他殘留著胡渣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傑弗瑞在機場等我,看我一個人拖著行李走出來,不由挪揄地笑道,「哎喲,小姐,一個人?」

  「是啊。」我笑著說,「一個人。」

  但很快就不是了!

  我坐進車裡,綁上安全帶,直截了當地問,「亞力父母想說什麼?」

  傑弗瑞苦笑,「老朋友重逢,你就不問問我最近怎麼樣?」我瞪他,他馬上投降,「好吧,其實就是個醜聞,亞力鬧大了,事情根本壓不下來,他父母名聲又大,這件事被媒體知道了炒了很久,對亞力的前途……而且他父母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想讓你澄清一切都是個誤會,就是你的那個畢業論文抄襲的事。」

  一聽亞力這狗崽子我就火!

  我冷笑一聲,「好處呢?」

  「好處是……等你考完了bar,他們可以介紹你去一家不錯的律師事務所,那一家起薪就是三十萬,都是有很多年經驗的律師擠破頭想進去的地方,你想,別的事務所哪可能第一年給你這麼多?」

  我沒說話。如果是從前的我,肯定會義正言辭地拒絕,然後大罵他們真噁心。可現在不一樣,我還有萊斯要考慮,何況我們的確缺錢。

  「如果我不接受呢?」我問。

  「亞力的父母倒沒什麼,不過亞力放話說讓你走著瞧。」

  自己做了那麼噁心的事還想跟我走著瞧?狗還會咬人了!

  我的胸腔裡猛的竄起一股火氣,攔也攔攔不住。傑弗瑞的車開進校園,我一眼就瞥見亞力停在法學院旁邊的紅色騷包法拉利,窗戶上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以我對他的了解,還會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靠邊。」我敲敲傑弗瑞的手臂,然後取出手機錄像。

  亞力做事很小心,但他忘了劇烈運動的時候車子會搖晃,一搖晃擋住窗戶的簾子也會晃跟著動。而我的手機像素很好,放大也不會模糊,只要有點智商的人看到這段視頻,都知道他在幹什麼。

  五分鐘後那個女人從車子裡走了出來。

  「真快啊。」我嘲笑般地說。

  「天哪茱莉,你可太狠了。」傑弗瑞長嘆,「也許人家半小時前開始了。」

  我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指揮傑弗瑞從旁邊的小道抄過去。

  第二天亞力的父母果然來找我,他們對我的底細摸得很透,甚至連我現在和一個男人同居的事都知道,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強烈要求在他們的別墅裡會面,但我選擇了熱鬧的星巴克。兩個人不好惹,我應付得很小心,但也不是全然沒辦法,因為我有最後一張底牌。

  最後一刻,我把底牌攤了出來。

  「你這個……」亞力的母親在看到那張光盤後立馬變了臉色,多年的經驗讓她立刻知道那代表著什麼,何況我還在上頭貼了個大標籤,寫著「亞力達斯車震激烈視頻」這種十分聳動的話。

  「我已經讓我的朋友把光盤刻錄了好幾份了。」我誠懇地說,「如果他們在半小時後沒接到我的電話,就會立刻寄給各大報紙,以您的影響力,這一定是很讓人興奮的新聞。」

  我的聲音很低,即使用錄音筆,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也根本刻錄不到什麼。他們不會有證據說我威脅過他們。

  達斯先生不動聲色地望著我,良久,他交叉起雙手,彬彬有禮地問,「那麼小姐,您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我揚起一抹笑。

  「其實我的要求一點都不為難人。」我說,「我不需要被推薦去律師會計所,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一個忙。」

  達斯夫婦對視了一眼。

  「和我們說說吧。」達斯先生說,「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我們可以考慮。」

  「這絕對不出格。」我笑著說,達斯先生是有名的律師,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忙,萊斯的案件一定會有更大的幫忙。我把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起先是笑著的,可笑著笑著眼淚就不知不覺淌了下來。

  「這不是威脅。」我哽咽地說,「這是一個請求,甚至,我願意給你們錢。」

  他們瞪著我,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達斯先生咳嗽了一下,尷尬地望著他的夫人。

  「達斯先生您這麼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我憧憬地說,「我知道我不應該拍亞力的視頻,但我也沒辦法,我只是很想幫幫萊斯,因為他……」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一會哭一會笑,他們開始問我問題,我也照實答了。達斯夫人本來準備好迎接一場惡戰,但沒料到會以這種情況收尾。面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學生,他們不好再說什麼。最後達斯先生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會聯繫你的。」他說。

  我收好名片走出星巴克,風一下子就吹乾了我臉上的淚水。我掏出手機,給傑弗瑞發了條短信:「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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