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笨淡]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全書完)

夢殞

402　放棄思考，變得更快更強

　　蟻王的心中很是有些糊塗，在他的面前，湯成還是那個湯成，沒有變成湯圓也沒有變成湯包，但是他又覺得這個人與剛才變得不一樣了……湯成的速度變得更快，仿如流星電逝，你只能看到他的一道殘影，不知道他從何處來，又到何處去，神龍見首不見尾。湯成的力量變得更大，一拳打來，沒有虎虎風聲，也沒有石破驚天，但是蘊含於拳內的那份力量卻如同泰山壓頂，似乎已經反璞歸真，讓人心驚。

　　短短片刻的時間，蟻王就已經挨了不下數十次的攻擊，雖然他也不是處於完全挨打的地步，但總的來說他還是被揍的那一方。好在他的皮糙肉厚真的已經到了天下無敵的地步，即便湯成的力量變強了許多，短時間內也依然無法攻破他本身的防禦。

　　砰！

　　又是一拳打在自己的臉上，蟻王眉頭皺起，並不是因為這種挨揍的局面讓他感到憤怒，對他而言，這其實不算什麼。他把這場戰鬥當做下棋，雙方你來我往的攻擊只是棋子間的衝突，自己被打上幾下，那只不過是被吃掉幾顆棋子而已，只要想辦法扳回來就是了，他還不至於因為這種事情而動怒。

　　他皺眉的原因是，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扳回棋局的方法。

　　一般來說，任何攻擊都是有規律的，哪怕看起來多麼雜亂無章，都會有一條或者數條線在暗中牽著，尤其，越是迅猛的攻擊越是如此，簡單來說就是節奏感。如果沒有這種所謂的節奏感，一旦超過了界線，未等擊敗敵人，攻擊者自己就可能率先崩盤。

　　而在戰鬥中露出破綻，也可以看做是節奏的斷裂。

　　比如一個圓圈，在它完整時，外面的東西就無法進入；但當這個圓圈突然斷掉了一截，那就有了可以插入的機會。

　　不過，有節奏就代表著有規律，有規律就代表著攻擊的固定死板……哪怕某個攻擊有著萬千的變化，但這種變化仍然屬於規律的範圍之內，依然是固定的東西，就像潮水的漲落，漲落的間隔和水量的多少以及其他一些細節都不去管它，至少漲與落這兩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而這，便是規律！

　　蟻王是天才中的天才，他的強大並不僅僅在於生命種族的優勢，同時也有他本身的智慧與學習能力。對於規律這種東西，他自己也是很有心得的，然後在人類那些象棋、圍棋、五子棋乃至軍儀，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東西，通過對它們的學習與瞭解，他也找到了與戰鬥殊途同歸的東西……哪怕棋盤不同於戰場，哪怕交戰的雙方不同於棋子，隱藏於深處的內涵卻是相通相連的。

　　蟻王將這些東西盡數掌握，雖不能說完美，卻也已經達到了可以達到的極限。所以他相信自己不會輸，只要他仍然能夠理解並掌握這些規律，他不會敗給任何人！

　　但……

　　湯成此刻的攻擊卻好似已經跳出了那個領域，忽東忽西，忽左忽右，沒有節奏，沒有規律，神龍見首不見尾，讓他完全無跡可尋，無法掌握。

　　以致於，他幾乎找不到可以真正還手的機會。

　　然而，湯成的這份力量來自於哪裡？如果湯成真的能夠做到這種事情，那就說明湯成的境界遠在自己之上，可是沒有……他並沒有這種感覺，即便是現在他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是比湯成強的。

　　而這，才是蟻王最想不通的地方。

　　蟻王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就連此刻的湯成……他也不是很清楚。

　　……

　　力量到底是什麼？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鋒芒？王者一怒，伏屍百萬的權勢？羽扇一揮，火燒千軍的大智？亦或者是刀斧加身，面不改色，頭可斷，血可流，膝蓋不可跪的信念？

　　是，也不是。

　　在湯成看來，只要能讓自己走得更遠，走得更高的就是力量！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許也沒有太久……但對湯成而言，那是他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裡，為數不多還記憶猶新的一件事，所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當時，他的身邊有著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的姓名模樣乃至於和他的關係，他已經全部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只有……當三人走在路上的時候，一群大人忽然從旁邊衝了出來，吼著惡狠狠的語言將三人綁上了車。

　　車上，三人被繩子緊緊的捆著，嘴巴也被膠布封著，無法掙脫也無法求救，不久後，三人被帶到一處破舊的地方，隨意的扔在角落……大人們抽著煙，喝著酒，談著話，同時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兩個女孩。

　　當時的湯成無法理解那種眼光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那並非友善的目光……當然，他很聰明，這些人兇狠的將他們綁走，本身就不是一件友善的事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是不足為奇的，所以他也不需要去理解那種眼神的意義。

　　他只知道，在這些人面前，放棄掙扎是不行的，等待救援也是不行的，想要恢復往常那樣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在被抓起至被帶回那些人的巢穴的一路上，乃至之後在他們打罵問的過程中，湯成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們以為他是被嚇傻了，但實際上，湯成只是在思考……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安全的做法，完好無損的保住三人，同時不著痕跡的殺掉這七個大人？

　　以他當時的年紀，如果讓人知道他心裡有這樣的想法，估計會被嚇壞，但湯成的確是這麼去想，並也是這麼去做的。

　　之後……之後的事情聽來很是荒唐，在普通人眼中必然也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但對於湯成卻是稀鬆平常，連讓他心跳加快都做不到，而對於那七個歹徒而言，卻是見到了地獄。

　　在那些人喝得醉薰薰的時候，湯成終於開口了，說了這麼一句話：「你過來，我告訴你，但只能給你一個人聽。」

　　之後那個人就走了過來，他不覺得這樣一個小孩會耍什麼手段，也不認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於是側耳貼著湯成的嘴巴，然後……湯成低下頭，一口咬斷了他的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下幾口血。

　　接著，湯成站了起來。

　　他身上的繩子早在那些人喝酒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用指甲切斷了，咬那人的脖子也不僅是為了殺人，更多的……他有些餓，沒什麼體力，熱騰騰的血可以讓他恢復一些力氣。

　　其他六個人看到同伴一邊噴血一邊倒下，都傻傻的愣住了，其中兩個褲子脫到一半，也像是突然石化了一樣，瞪著眼睛呆在那裡。

　　至於湯成，他在站起來的同時掏出了被他咬斷脖子那人腰間的匕首，然後往前跑前幾步，一匕首紮在頭領之人的眼睛上，同時一腳踢起煤爐，還在燒著的炭火灑向對面的三人。

　　當火紅的炭火灑過去的時候，他轉過身跑了回去，用原本綁自己的繩子套在褲子脫掉一半的男人的脖子上，然後借著一拉一扯的力，躍了過去，匕首又劃過另一個脫了褲子的男人的脖子。

　　接著，他再度轉身往回跑，殺向被炭火弄得手忙腳亂的三人……

　　那是他第一次戰鬥，第一次殺人，但是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觀察得很清楚，也算計得很清楚，咬斷一人的脖子後，其他六人會震驚以及短暫的失神，他抓住這個機會，刺瞎看上去最強的那個人的眼睛，之所以沒有先對付離得最近的脫褲子的兩人，因為他們身邊沒有武器，因為他們的褲子剛脫到一半，威脅不大。

　　而飛起的炭火可以阻礙對面三人的行動，給予自己更多的時間。那兩個脫褲子的終究離女孩比較近，雖然不需要最先解決，但如果他們拿女孩作人質也會很麻煩。

　　同時，他們還會害怕。

　　明明是第一次，但他做起來卻是行雲流水，沒有浪費丁點的時間和力氣，不管是反應還是速度，他都要比那些人快上一些，在他們做出對他攻擊的反應時，他已經進行下一步攻擊了……彷彿這場戰鬥他已經演練了成千上萬遍，對於每一個人會如何行動如何反應，都瞭若指掌。

　　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小孩，他終究沒能算到一切。

　　當他殺掉第六個人的時候，第七個人已經跑向了其中一個女孩，當他的匕首刺進那人的心臟上，那人的刀也砍在了女孩的身上，鮮血如同泉水一樣的噴出。

　　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孩的屍體，那個時候的湯成沒有悲哀，沒有憤怒，也沒有流淚，他只是在想：我還是不夠快，如果我的速度能跟腦子思考的速度一樣快，就好了。

　　那個時候，另一個女孩是什麼樣的反應，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這些，湯成已經全部記不得了，但是，唯有那個想法，從來不曾消失過。

　　他很聰明，這是他的力量，但是在使用這份力量、在思考的時候，他的身體會慢下來弱下來，所以……如果不去思考，如果把這份力量轉化到身體上，那麼，他就會變得更強，更快！

　　打過去。

　　「砰！」

　　又一拳，打在了蟻王的身上。

夢殞

404　春天眼中的幻影旅團

　　讓時間稍稍往後倒退一點，那是湯成剛與蟻王碰面不久之際，躲過豹人基度致命一擊的春天，在那之後，在秋天和飛坦等人的掩護下，她躲過尤比的阻攔奔上三樓，然後便立刻向著加亞所在的位置趕去。

　　原本，春天是要與秋天一起行動的，但經過先前的那一陣交鋒，局中局，計中計，讓她意識到，加亞對自己和秋天極為熟悉，這種熟悉感讓她感到不安，如果再像往常那樣行動，自己再度命懸一線的時候，恐怕就不是什麼計了。

　　所以春天反其道而行，和秋天分開行動。

　　雖然一直以來她們姐弟倆都是共同行動、共同進退，這種近乎完美的默契讓兩人長勝不敗，渡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但是當這樣的聯合已經被敵人看穿，並會被加以利用的時候，春天要將其捨棄也是很果斷的……身為上層挑戰者，南院的精英，這份靈機應變的能力她不會在誰之下，而這，也同樣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當然，她畢竟只是一個精神能力者，正面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要她一個人在這王城裡闖蕩也未免太過危險，是以，飛坦和俠客等人便暫時充當了她的護衛。

　　只不過，到得三樓的某個位置，新的問題卻出現了。

　　普夫！

　　普夫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和加格雷亞之間發生過怎樣的戰鬥，但對於這些人的入侵總歸是知道的，而以他對王的忠誠，顯然也不可能讓這些人在三樓來去自如，哪怕在他眼中，這些人並不足以威脅到王，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接近。

　　而普夫的能力……或許正面戰鬥他要不及貓女和尤比，但用來埋伏阻攔乃至陰人，貓女和尤比加起來都比不過他。畢竟這傢伙是很有一些小聰明的。

　　如果貓女是敏捷型刺客，尤比是力量型戰士，那麼普夫就是智將。

　　有他這樣的人刻意出手，春天這邊就算人再多也變得麻煩起來。當然，她這邊不管是飛坦還是俠客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哪怕是瑪奇也不是可以讓人忽略的存在，與這樣的四人為敵，普夫也不是蟻王，想要殺了他們，那是非常非常的有難度。

　　但普夫也是聰明人，知道事情有些麻煩，所以只是圍而不殺。

　　「這下麻煩了……」看著周圍濃濃的白霧層層疊疊，徹底阻擋著他們的前路與視線，春天不由眉頭緊皺。她對於普夫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在她的記憶裡，普夫留給她最大的印象不是如何盡職的做一個護衛，而是和小麥爭風吃醋，對蟻王的忠誠簡直就像一個癡男。如此大的存在感以致於讓她忽然了其他更加重要的東西。

　　這方面，湯成的認知也和她差不多。

　　而他們雖然從貓女口中問出了一些情報，但貓女對普夫也並非知根知底。

　　「直接殺出去就好了。」飛坦眯著眼睛，嘴裡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藏在身上的傘劍已經握在手裡，彷彿下一刻就要衝出去的樣子。

　　作為幻影旅團特攻組的成員，飛坦並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否則也不可能活到現在。相反，他的心思很細膩，知道這片霧並不單純。只不過他的脾氣不怎麼好，性格也比較急躁，衝動起來就是不顧一切的類型。

　　「不行！」三人連忙阻攔，不僅春天和俠客，就連瑪奇都不同意飛坦的做法。

　　這片霧來得太過突然詭異，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普通的霧沒什麼不同，但誰知道內中到底藏著什麼，如果他們什麼都沒準備就貿然出手，後果誰都無法預料……或許他們這邊的戰鬥影響不了大局，但小心一點終究是沒錯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一直被困在這裡的……」俠客捏著下巴，分析道，「敵人的目的多半是以攔截為主，他現在沒有攻擊我們就是最好的證據……不，或者說他因為這團霧已經無法再攻擊我們，只要一動手就會暴露出他的位置，但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正入對方下懷……有點麻煩啊。」

　　聽了俠客的分析，就算是春天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頭腦。她因為是挑戰者，對於普夫更加瞭解一點，可以很輕鬆知道普夫的目的；而俠客卻是憑自己的頭腦分析出來，能夠成為旅團的副腦也是有道理的。

　　「其實也並不是毫無辦法……」忽然，瑪奇望向眾人，同時抬起右手，食指輕輕的動了下，三人當即看到一條細微的線粘在她的手指上，另一頭則連接在霧裡。

　　「為了發防萬一，在之前過來的時候我特意放出念線，並用絕將其隱藏，現在線還未斷，對方應該沒有發現，而從另一頭傳來的感覺，我可以判斷霧裡暫時還沒有危險的東西存在，如果順著這條線應該可以出去的，但……只有一人。」

　　春天先是一喜，隨即有些不解，「為什麼只有一人？」

　　「因為我只能承受一人的重量。」瑪奇解釋道，「如果多上一人，我沒有足夠的把握。再者，如果更多的人一起出去太過引人注目，敵人就有可能發動攻擊，雖說那樣對我們並非沒有好處，但現在我們也可以將計就計把人送出去……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對方考慮到這邊人多，阻攔的可能性會小很多。同時，我們分頭行動，對方也將分身乏術……嗯，聽你們先前所說，對方是擁有分身能力的，但這並無影響，因為分身會代表力量的削弱，以這邊三人為對手，他若是分身，只有死路一條。」

　　「原來如此。」春天點了點頭，眼中恍然，心中更是多了幾分驚訝與羡慕。

　　在此之前，她只是把幻影旅團當成一個犯罪團夥來看待，雖然他們已經歸於湯成麾下，也算是自己的同伴，但這種觀念終究無法改變，哪怕這些人的實力再強，心裡始終是把他們當做強盜來看待，而強盜嘛，總是不堪一擊的。

　　但是現在……俠客畢竟有著旅團副腦的稱號，他有著清晰高明的分析能力並不奇怪，可是像瑪奇這樣一個在旅團只能算是中層位置的人，竟然也有著如此見解……正所謂觀一葉而知秋，從這兩人的身上不難想像出旅團其他人的能力。

　　而像這樣一群都有著自己主觀意見，並獨立性極強的人，竟然能夠一起共事而不產生矛盾，旅團整體的凝聚力也就可見一斑了。

　　直到現在，春天才算是對幻影旅團有著真正的瞭解，這些人以單獨的個體來說並不是多麼可怕，縱觀南院，比他們強、比他們聰明的人比比皆是。可如果看整體，那就不一樣了，至少一般的團隊絕對不可能有如此的凝聚力，哪怕是一些精英團，也都難免會有一些比較私人的想法，進而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

　　然後，這樣的一群人真心歸附於湯成麾下……

　　春天有理由相信，如果有朝一日湯成把這群人帶到輪回空間，絕對會掀起一陣恐怖的腥風血雨！

　　當然，就現在來說，這還很早，畢竟湯成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窮逼。

　　春天的這個想法在腦中終究只是瞬間閃過，注意力再度回到現在的事情上也只是在她點之後，隨即自告奮勇，「那就麻煩你送我出去吧。」

　　瑪奇看了她一眼，送春天離開也正是她想說的，畢竟想要對付加亞，唯有春天才有足夠的能力，但，「你想清楚了，我們剛才的說法終究只是判斷，並沒有足夠的根據，哪怕現在霧中很平靜，也不代表敵人無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攻擊，那樣一來我們是無法援手的，而且……一旦離開這裡，我們也就幫不到你了。」

　　「這我當然清楚。」春天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我也是很怕死的，比起獨自冒險，被人保護著當然更好，但，有些事情總是需要去做的。」

　　「好吧。」瑪奇三人對視了一眼，終於點頭。

　　接著，瑪奇用念線將春天的身體綁定，而俠客則將天線插在春天的脖子上，通過手機控制春天的身體，然後順著瑪奇的念線，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進濃霧之中……

　　除了精神能力之外，春天並沒有其他自保的力量，而且在被俠客操縱的過程中，即便有也使用不出來，她不知道濃霧中會出現什麼，也許下一刻就會有一把刀出現，直接砍下自己的腦袋……怕，當然是怕的，但既然已經開始了，她也不會再畏手畏腳，當即閉上了眼睛，一切聽天由命。

　　緊接著，或許只是那麼一個眨眼的功夫，春天還沒有從那種不安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自由，本能的睜開眼睛，一切都清晰可見。

　　……

　　「送出去了。」與此同時，濃霧中的瑪奇則收回了念線。

　　「那就不需要再猶豫了，上吧。」飛坦淡淡的說道。

　　這一次，俠客和瑪奇都沒有阻止。

　　他們先前沒有出手，除了不清楚敵人的底細之外，也有春天的原因，以這個女孩的重要性，一旦他們失去，他們無法向湯成交待，但現在只有他們自己，那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蜘蛛的腳步，不會被任何東西阻擋！

夢殞

405　平行世界的概念……混亂

　　與旅團成員分道揚鑣之後，春天並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動靜，在確定普夫沒有以她為目標，周圍也沒有了其他的敵人之後，春天當即就向著加亞所在的方向前進。

　　加亞已經離開了那個監視的房間。

　　春天的精神力一直跟蹤著對方，所以這一點是瞭解的，但加亞也沒有去往他處，而是在三樓的最角落的位置停了下來。對此，春天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安。

　　疑惑的是，對方明明知道危險逼近，卻沒有逃遠擺脫她的精神力跟蹤，不像一個謹慎之人的做法。不安的是，對方既然不動就說明有其必要性，或者是佈置好陷阱等待著她，也或者……不管怎麼樣，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前進！

　　明明身處敵人的老巢，但是這一路上春天再沒有任何阻礙，很快就接近了加亞所在的位置，但這並沒有讓她感到興奮，心中的不安反而越來越強烈……就算普夫被飛坦等人牽制，尤比忙於和秋天激戰，可是還有師團長，還有蟻兵，以加亞的能力斷不可能讓自己這麼輕鬆才對，簡直就像是故意等待著自己送上門去。

　　懷惴著這份不安，春天在某個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然後伸出手去，嘩啦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在開門的刹那，春天已經做出了很多種設想，最普遍的就是開門殺，為此，她也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門打開之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眼睛望去，一個男人正坐在房間的盡頭，看著她的身影，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了，春天。」

　　他的語氣很平和，甚至有點親切，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樣，但春天並沒有心安的感覺，更沒有笑著和他打招呼，在看到這個男人的一瞬間，春天的眼睛就已是瞪得徒大，意識中的違和感開始變得清晰，那些模糊的線頭連接在一起。化成一片完整的記憶，本能的張開了嘴巴，「加格……雷亞？！」

　　聲音落下之際，春天抬起腳步，轉過身，飛快的跑走了！

　　從作戰的角度來說，春天無異於臨陣脫逃，很不負責任也很不敬業。但春天知道，這已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如果她不跑，後果只會更嚴重，如果她離那個男人更近。其他人面臨的危險就會更大，不為什麼，因為……他是加格雷亞！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那種強烈的不安；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一路上沒有任何阻礙，因為……加亞是加格雷亞！

　　加格雷亞的戰鬥力不強，甚至還遠遠達不到上層挑戰者的水準，但是在她們這個等級的挑戰者眼中，這個名字是非常可怕的，因為他所帶來的不確定性，幾乎讓人無法反抗。

　　春天怎麼也沒有想到，加格雷亞竟然會脫離精英團進入單人隨機副本，這也是為了對付湯成的手段吧，雖說湯成的確有這個資格，但……也太下本錢了，如此稀有的能力，白面竟然真的捨得啊！

　　春天會跑，在加格雷亞的預料之中，春天不跑，他才會覺得奇怪。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當春天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開始，誰也無法阻止，所以他仍然坐在那裡，並不追擊。

　　「這個世界並不是單一的……」加格雷亞微笑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喃喃說道，「世界根據選擇而前進，也依從選擇而變化，如果同一時間出現兩個不同的選擇，那麼世界就會一分為二，不同的選擇誕生出不同的世界線……」

　　樓道裡，春天拼命的向前跑著。

　　「當然，我不是先知，更不是造物主，我無法讓世界變成兩個，充其量我只是一個引子，但是在我的指引下，這個世界會出現很多的選擇……因為我在這裡，所以這些選擇都會來到我的身邊……咳咳咳！」

　　說到一半，劇烈的咳嗽聲響了起來，加格雷亞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蒼白，他彷彿像是患了絕症的病人一樣，就連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唯有那抹笑意不曾消失。

　　「越多的人靠近我，選擇就會越多，這些選擇或許會對我有利，或許會對我有害，一切都是不確定的……咳咳……」加格雷亞一邊說一邊咳著，「但就是不確定的選擇才不容易被破解，當那些選擇全部化為事實的時候，就連我都無法再控制……咳咳！」

　　劇烈的咳聲中，幾口鮮血自加格雷亞的嘴中吐出，沾在地上，腥紅腥紅。

　　與此同時，一道光於春天的身後出現……那其實不是光，而是一個人，只是那人的速度實在太快，彷彿化成了光，向著春天追擊而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用比較輕鬆的方法來和你們戰鬥，畢竟我這不確定的能力會給我帶來更不確定的未來……咳咳……但，你們太難纏了，螞蟻也太不聽話了，就連蟻王都沒有足夠的戰意……咳咳……既然如此，我只能在前面稍微推上一把……平行世界的概念……一切，為了真君大人，我唯一的王！」

　　加格雷亞如此說著，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彷彿死了一般，但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卻說明他還活著。

　　樓道裡，那道光正在極速接近春天。

　　在此之前，春天見識過豹人基度的速度，快到讓她簡直無法反應，但跟現在的這道光比起來，那無異於螢火比之日月，看到的那一刻，光已在眼前，她無法思考。

　　隱約間，她看到了光中的事物……白色的短髮，瘦小的體形，以及身上嗶哩嗶哩閃爍著的電光，筆直的手掌仿如刀鋒一般銳利，飛快的刺向她的心臟。

　　砰！

　　就在千均一發之際，某個力量擋在了她的身前，將那致命的攻擊逼退。

　　春天定下眼睛一看，那是一個同樣矮小的身影，彷彿是哪裡來的小學生，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隻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庫嗶迷茫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危急關頭救下春天的正是幻影旅團的庫嗶，或許是因為他比小四都還要矮小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他實在太過低調，在旅團裡顯得非常沒有存在感，就像一個打醬油的，哪怕是這一次的作戰，他都顯得可有可無。

　　但，就是這樣一個醬油般的人物，在最危急的關頭，出現在了最正確的地方。

　　當然，這並非巧合，只是變化中的另一環而已。

　　春天看到他，心中略微鬆了口氣，雖然庫嗶的存在感很薄弱，但他終究是幻影旅團的一員，而幻影旅團裡是不會有真正的醬油的。

　　「平行世界的概念，那是加格雷亞……也就是加亞最危險的能力。」春天連忙解釋，同時她的聲音透通精神力也傳遞向己方的每一個人，「他可以通過這種能力，讓世界產生很多的分支，也可以說是平行世界。同樣的一個人，在這條世界線上是我們的夥伴，但在另一條世界線上，或許就是我們的敵人，而加格雷亞……他能夠把其他世界線上的人，拉到這條世界線上來，比如……奇犽！」

　　春天的視線看著對面，那個如光一般的少年正是奇犽……奇犽．揍敵客！

　　「幻影旅團的人嗎？正好，反正也是需要消滅的敵人。」奇犽冷冷的望著庫嗶，語氣中滿是殺意，然後在那爆炸般的電流中，他的身體動了。

　　神速——電光火石！

　　……

　　同一時間，正向著普夫殺去的飛坦，眼神忽然變得無比淩厲，然後一腳踢在旁邊瑪奇的身上……嗖的一聲，一根鎖鏈出現在瑪奇先前的位置上，幾乎是貼著瑪奇的身體和飛坦的腳掠過。

　　在鎖鏈的另一頭，有著火紅眼的少年釋放出無窮無盡的恨意，「幻影旅團，為我死去的族人陪葬，你們該下地獄了！」

　　……

　　「喵！」

　　一聲清脆的貓叫於耳邊突然響起，秋天的神情陡然為之一變，他條件反射的轉頭看去，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比特，你回來了？！」與之對戰的尤比則露出驚喜的眼神。

　　不遠處，貓女尼飛比特輕輕甩動著尾巴。

　　……

　　一張撲克牌飛來，信長揮刀一擋，輕鬆的躲過，但眼神卻變得無比沉重。

　　一個如同小丑般的男人緩步從屍堆中走出，舌頭舔著嘴唇，嬌聲而又興奮的說道，「啊啊～～和團長的戰鬥還沒有興盡，聽說你一對一很強，我們來玩玩吧。」

　　……

　　類似的事情幾乎出現在戰鬥著的每一個地方，當然也包括湯成的結界內。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怨念與恨意，它們凝聚在一起不是普通的氣，而是如同水墨一般的恐怖色彩，就連空氣在這股恨意面前，都彷彿在凝結了一般。

　　魁梧的身軀，筆直衝天的黑色長髮，觸目驚心的恐怖念氣，在那其中是一雙充滿著殺氣的模糊雙眼，低沉的聲音彷彿要咆哮而出。

　　「凱特……我要為凱特報仇……殺了你！」

　　無盡的殺氣直指湯成。

　　這是強制成長十年，實力秒殺貓女的小傑！

夢殞

406　畫風不同怎麼談戀愛？

　　原本湯成佈置好了一切，春秋姐弟和旅團眾人也算是竭盡全力，讓這場戰鬥向著最順利的方向發展……尤比雖然是三護衛中力量最強的，但秋天也不是弱者，以他的本事再加上無數次生死大戰中拼殺出來的經驗，與尤比一對一單挑，贏面還是不小的。

　　普夫雖說有點小聰明，可終究也只是有點小聰明而已，至少俠客的腦子肯定要比他好的，再加上還有飛坦和瑪奇，三打一要是還能輸，他們也就不用做什麼蜘蛛了，做死豬更合適一點。

　　春天雖然只有一人，本身也沒有多少戰力，可事實上庫嗶卻一直隱藏在暗中，只為了在關鍵時候能夠起到奇兵之效，對上加亞至少不會太過吃虧。

　　至於城門處的四處戰場，在王城已經被攻陷的情況下，信長這些人只要保全自己就可以，根本用不著去拼命，而以他們的生存能力，這也不難。

　　但是，眼看勝利就在眼前，卻因為一個平行世界的概念，整個戰局急轉直下……同時面對尤比、貓女，別說秋天，就算是沒掉智商的湯成也未必能打贏。俠客三人對戰詭計多端的普夫，再插入一個酷拉皮卡，雖說在人數上他們依然佔據優勢，但酷拉皮卡的能力可是完克旅團的，而且觀他此刻身上的氣，和在友克鑫的時候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庫嗶對上奇犽或許算是運氣最好的，畢竟奇犽就算開掛也遠遠沒有小傑那麼兇殘，他在與小傑在一起之後，能力已經漸漸的偏向於輔助，更多的是一種速度上的優勢，卻非力量，而庫嗶雖然從來不顯山不露水，但身為旅團之人又會弱到哪裡去。

　　但就算運氣好，他也不見得有什麼優勢……奇犽的極速連尤比都能夠稍微壓制一陣，庫嗶顯然也不可能快過他，如果奇犽一心要殺春天，庫嗶想要保她，那勢必得花上更多的精力。

　　然後，王城附近的四個戰場。

　　想來沒有人會認為旅團眾人除庫洛洛和湯成外，能夠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勝過西索，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不分勝負或者同歸於盡，但那也得在他們完好狀態下。如今他們和螞蟻軍團大戰了一場，力量消耗得七七八八，或多或少都有著傷勢，再對上西索……就算窩金和信長二打一也不見得能贏，何況他們也不會有二打一的機會。

　　至於其他三個城門的敵人，就算不及西索，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這種局勢，別說打敗螞蟻，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一個問題了。

　　當然，此刻最危險的還要數湯成！

　　他這邊的亂入者是十年後的小傑，而且明顯是把湯成認作殺了凱特的兇手。為了替凱特報仇，他通過類似制約的方式讓自己的身體強制成長十年……大家都知道，主角基本都是開掛的，不開掛的主角不是一個好主角，這就好像不想當海賊王的死神不是一個好火影一樣。一個主角，哪怕在十年前是一個吃不了飯、下不了床，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物。但只要他是主角，十年後生猛到把創世神拖下來抽一頓屁股都是不值得奇怪的。

　　而小傑是這個世界的第一主角，他的資質也是百萬人中才出一個，強制成長十年後會強大到何種程度，根本不需要想太多……至少在原著裡，他已經能夠一拳把貓女打得瀕死；同樣是一擊，尼特羅會長打貓女，貓女卻是毫髮無傷。

　　當然，小傑是黑化後以必殺的意志全力出手，尼特羅只是想把貓女打退，兩人的攻擊不可同日而語。可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尼特羅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和空閒，他即便沒有殺貓女之心，多半也已經用上了全力。

　　可見，十年後的黑化小傑，八成還是要在尼特羅之上的，或許已經可以和蟻王正面硬抗……人家尼特羅苦練幾十年，終成天下第一高手，小傑只是開了個十年掛，立馬就把尼特羅比了下去，不得不說，主角就是任性。

　　而現在的情況，湯成通過降低自己的智商，讓自己的實力得以勝過蟻王一線，但還是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殺掉蟻王，這會又來了一個和蟻王同級的高手，如果蟻王礙於王者之氣不與小傑聯手倒好，但若是兩人合力，那湯成也是凶多吉少的。

　　畢竟，現在的湯成智商不夠。

　　他看到那個彷彿水墨形成的魁梧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結界內時，哪怕腦中聽到春天的解釋也有些茫然，下意識的停下了攻擊，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歪頭道：「凱特……你要為凱特報仇？他死了？可凱特死就死了，你為什麼要替他報仇……難道你是他失散多年的未婚夫嗎……不對啊，凱特是美型畫風，你是水墨畫風，你們的畫風不一樣怎麼能談戀愛？」

　　湯成智商一掉，更顯逗比。

　　像這一類話他以前也是常說的，但基本都是用來嘲諷或者調戲，而且是揣著明白說糊塗話，可現在他的智商和琪露諾一個等級，那就是真正的糊塗，然後發自真心的詢問，怎一個蠢字了得。

　　如果神代與黑百合在這裡，多半要撫額長歎：這就是典型的裝逼裝成傻逼了啊！

　　當然，湯成的熟人相好基友們都不在這裡，沒人來吐槽他，小傑明顯已經黑化到了極點，明顯也不可能吐槽，他現在想的估計只有如何把湯成打碎。至於蟻王，他文藝是文藝了一點，中二也中二了幾分，但吐槽終究還沒學會，這畢竟也是個高深的學問，他想學會吐槽，怎麼也得去看兩年動漫才行。

　　不過蟻王雖然不會吐槽，但聽了湯成的這番話，腦中思來想去，也只有傻逼這個詞才最適合現在的湯成……虧得他先前還把湯成看做是和自己同級別的人物，心中懷有敬意，現在想想，那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如此傻逼之人，說什麼能夠解自己心中疑惑，恐怕也是騙人的。

　　原本蟻王還有些奇怪，不遠處那個水墨風的身影是如何進來這個連他自己都無能為力的結界的。但一想到這個，他心中驀然多了一絲憤怒，然後見小傑狂吼著衝向湯成，那無形的怨恨也讓他的眼中隱隱生出幾分暴戾，緊接著，他也如小傑那般，閃電殺向湯成。

　　本來，以蟻王的自尊心，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人聯手對敵的。但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憤怒和暴戾，只想生吃了那個欺騙自己的人類。

　　這兩大高手一齊出手，其聲勢之恐怖只能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如果換了平時的湯成，估計也已經笑不出來，多半如臨大敵，但以他此刻的智商卻有點想不明白的樣子，仍然歪頭歪腦的問道：「喂，我問你話呢……誒，我剛才想問什麼來著？」

　　湯成剛剛說到這裡，暴風般的氣勁已是撲面而來，小傑那魁梧的身影彷彿自水墨中脫出，凝聚著無窮破壞力的拳頭狠狠打向湯成的面門。

　　這一拳若是打實，即便以湯成的防禦也要夠嗆，而看他那呆頭呆腦的樣子，白癡似的，多半也是躲不開的。

　　可就在間不容髮之際，湯成的右手卻是輕輕一抬，後發先至，四指於小傑的手腕處一點，強行將他的攻擊震偏，然後半個身子一進一退，就那麼輕輕的晃了一下，來勢洶洶的小傑就已經失去平衡，仰面向著地上撲去。

　　與此同時，湯成在那晃身之間也避過了蟻王緊隨而至的攻擊，然後趁著小傑失衡的刹那，兩根觸手直接吊起了他的跟踝，轉過身之際，小傑的身體已是向著蟻王撞去。

　　蟻王的實力毫無疑問是獵人世界已知的最強，黑化小傑並不差他多少，這兩人的聯手一擊，估計換了尼特羅過來，估計也只有死路一條，但湯成卻是舉重若輕的化解，彷彿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這其實也不算奇怪，畢竟就湯成這個人來說，他最讓人感到恐怖的地方不是他的戰力有多高，而是他的智慧……當初與黑百合的初見的時候，黑百合雖親力救他，卻沒有帶他一起行動的意思。可在聽了他的分析之後，黑百合卻改變了主意，這顯然是因為湯成的智慧。

　　之後，雖有黑百合的擔保，神代對於湯成也是沒多大的信心的，但最終她卻把整支隊伍的安危壓在湯成身上，甚至不惜讓三大主力自殘，這當然也是因為湯成的智慧。

　　再之後，月神通過黑百合的全世界投影，看到東庭與北堂的爭鬥，心中認定東庭的勝利，這當然也不可能因為湯成的力量，而是智慧。

　　更久之後，白面初時對於湯成嗤之以鼻，五星級資質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麼的樣子，對湯成的實力更是不屑一顧，但後來卻給予湯成和月神同樣的評價，這自然還是因為湯成的智慧。

　　如今，湯成把智轉化為力，到底有多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

　　與此同時，盤坐於王城內彷彿死了一般的加格雷亞，猛的睜開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這……這怎麼可能？！」

夢殞

407　到底誰才是主角啊？

　　看到湯成舉手投足間化解了蟻王和黑化小傑的聯手一擊，是那麼的輕鬆寫意，彷彿這兩個已是這世界最頂尖層次的強者只不過是兩個孩子一般，加格雷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進入假死狀態其實是在看，只要哪裡有從平行世界過來的人，他就能看到哪裡。當然，除了看之外他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平行世界的概念這是一個非常詭異，甚至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能力，但同時它的副作用也非常大，至少此刻，加格雷亞除了看之外已經什麼都做不了，隨便來一個人都可以將他砍成十八段。

　　當然，這裡是蟻王的宮殿，沒有人會來隨隨便便的殺他，只有他的敵人，可只要是瞭解他的敵人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他，因為他是引子……如果引子沒了，因引子而引起的混亂就會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春天瞭解他，所以春天只能逃跑，不做第二個選擇。

　　雖然這個能力的副作用很大，代價更大，如非萬不得已，加格雷亞是根本不想用的。但既然已經用了出來，他就知道大局已定……不管從哪方面來看，敵人都已經沒有了翻盤的可能。

　　可是看著結界內的那一幕，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結界內，湯成兩眼茫然，看上去呆頭呆腦的樣子，顯得又傻又天真，可是他的攻擊卻和他的表情截然不同，不僅迅若閃電，神龍見首不見尾，更是威猛如嶽，掌如天傾，拳似流星，打得蟻王和黑化小傑連連後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加格雷亞又是心驚又是疑惑，在這之前湯成雖然也壓著蟻王打，但也只不過是略強一線而已，他的攻擊甚至連蟻王的防禦都打不破，可現在蟻王有了一個大幫手，兩個人反倒被湯成打得狼狽不堪，這到底是哪門子道理？

　　加格雷亞實在看不穿，但他隱隱約約有種感覺，自己「平行世界的概念」很有可能被湯成以一己之力破掉。

　　想到這裡，加格雷亞突然有點想罵娘。

　　嵌合蟻是一個開掛的種族，蟻王更是掛中之掛，這樣的一個人物在獵人世界裡，即便不說他能打敗天下無敵手，估計也差不了多少的。而對於他們挑戰者而言，哪怕不是最終boss，至少也是一個中boss，非一人之力能夠打敗。

　　至於小傑，身負主角光環，處處作死而不死，任性妄為卻無恙，每逢危難茫然之際，總有高人名師相助……這一點倒是和湯成多少有些類似……他一開掛，那基本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霸氣。

　　照理來說，這兩人的實力都應該在挑戰者之上，可現在卻被湯成壓著打。如果說這就是湯成的全力，他怎麼能夠進得了這個副本世界？

　　都說主角任性，加格雷亞卻覺得湯成比主角還要任性。

　　驀然間靈光一閃……難道你他媽的才是主角？！

　　加格雷亞不知道腦中怎麼會冒出這個念頭，卻不知道無意中已經道破了天機。他現在很想指著湯成的鼻子去罵娘，但他沒有這個力氣，也沒有這個本事。和剛才一樣，除了看，他做不了任何事情，但是看的心情卻已經截然不同。如果剛才他是帶著勝利的喜悅在看，那麼現在……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何種心情，他只知道，如果平行世界的概念真的被破，他必死無疑的。

　　他現在只能祈禱蟻王和黑化小傑能夠堅挺一點，哪怕不能擊殺湯成，同歸於盡也是好的。而他也相信，系統就算再坑爹應該也不至於打破規則，既然湯成來到這個副本世界，他的實力肯定不至於真的如此逆天，現在多半是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就和他的平行世界一樣，這樣的戰力，湯成應該保持不了多久的……所以，還有希望！

　　加格雷亞如此期待著。

　　只是隨著時間的過去，他發現這個希望越來越渺茫。

　　誠然，湯成的確開始出現頹勢，隨著戰鬥的不斷白熱化，最先堅持不住的是小惡魔，雖然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淩波麗，但眉宇間的神色卻是像明日香一樣言不由衷起來，就連結界也開始出現輕微的晃動。

　　湯成之所以能將智商轉換為戰鬥力，主要依靠的就是小惡魔的這個結界，而當結界出現問題的時候，他想要再保持這樣的戰力就很困難了。

　　同時，蟻王和黑化小傑都是悍不畏死之人，湯成全盛時他們拼命的攻擊，當湯成顯露弱勢時，他們自然只會打得更加兇猛，原先還是被湯成壓著打的局面，此刻已經被他們盡數扳了回來，短短一瞬間，湯成就已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當然，也因為他們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在先前的攻勢中，他們都已是受到重創，湯成雖然滿身是血，可他們也不見得好上多少，至少黑化小傑的生命力已經消耗了十之七八，離死不遠。

　　而湯成雖然敗勢已定，卻還是能夠堅持一陣子，問題就是湯成敗亡在前，還是黑化小傑先行耗盡生命力。若是後者，那麼僅憑蟻王一人之力，也難以獲勝。

　　以加格雷亞的眼力和經驗，計算出來的結果非常糟糕。

　　只不過讓加格亞雷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為此感到不安之際，意外陡生……或許也是意識到維持這樣的狀態下去無法殺掉湯成，而他又是以殺掉湯成為首要目標，所以趁著局面向著這邊傾倒的機會，黑化小傑猛然間一聲爆喝。

　　如同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悲憤與決意，彷彿是要發洩出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只見小傑於瞬間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釋放而出，那肉眼可見如同水墨一般的氣，似惡龍般向著湯成籠罩而去，砰的一聲將其撲倒在地。

　　從戰鬥到現在，這是湯成第一次被制住。

　　但代價也是極大的，至少在放出這一擊之後，黑化小傑已經跪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念流出，身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水……這一擊是他拼死的一擊，所以這一擊打出之後，他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但，他的攻擊不會停止，因為他的執著不會隨著生命的消失而消失。

　　「加油！」加格雷亞在暗暗的心裡鼓舞了一句。

　　不管是小傑也好，蟻王也罷，這些人的生命在加格雷亞眼中都是無關緊要的，只要能夠殺掉湯成，哪怕搭上全世界人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但看到這一幕，就連他也有些感動。

　　很明顯，小傑肯定也如他一般看清了局勢，知道以這個節奏打下去，湯成死不死不好說，但他們兩個卻是必死無疑，所以小傑索性捨棄了自己的性命，將所有的念在一瞬間放出，以便牽制住湯成的行動，給蟻王製造足夠的機會。

　　這樣的決心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擁有的，這種捨小家為大家的高尚節操，就連加格雷亞都為之觸動，無意識的把自己代入到三人小險打boss的劇本之中，為了推倒湯成這個boss，隊友小傑甘願犧牲……如此代價，只希望蟻王不要錯過這個機會才好。

　　加格雷亞心中想著，而蟻王果然也沒有錯過這個機會，趁著湯成被控制住的刹那，蟻王當即一拳轟下，重重的打在湯成腹部，頓時轟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湯成整個人都被砸進了地裡，四散的餘波掀起塵土，連帶著小傑奄奄一息的身體也被摧毀得一乾二淨。

　　「好！打得好！」前一秒還在為小傑的犧牲感到傷感的加格雷亞，此刻，對於小傑的屍骨無存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彷彿完全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心中激動的喊著，好似自己已經化身為蟻王，正在痛揍那個萬惡的湯成。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隨著蟻王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湯成的身上，加格雷亞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激動……湯成現在被小傑充滿怨恨的念所控制，無法閃避蟻王的攻擊，只能憑借身體本身的強度和念能力來防禦，但湯成用來防禦自己的念，會被那惡龍一般的怨恨之念所侵蝕，就算兩者沒有抵消，強度也會大大削弱，如此一來，湯成的防禦就所剩無幾。

　　而蟻王含怒出手，湯成怎麼可能擋得住？

　　湯成死定了！

　　這一刻，加格雷亞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的勝利，心裡的一塊大石也終於放下，雖然平行世界的能力代價太大，但能把湯成殺掉，也算是值回票價了。接下來只要完成這次副本，回到西廂……加格雷亞在為自己的未來所憧憬之時，心中多少也有些遺憾，湯成這個讓白面大人視為眼中釘的敵人，自己竟然沒機會對他說一句「殺死你的人是我加格雷亞」，還是有點可惜的。

　　加格雷亞稍稍歎了口氣，與此同時，蟻王的攻擊也已經停止，於是他便望向那充滿塵土的大地，想要看一看湯成的死狀是如何的淒慘，但……

　　當塵土散盡時，加格雷亞卻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我草！這都沒死？！」

夢殞

408　一顆棋子定天下

　　湯成雖然沒死，卻也跟死了差不了多少，他渾身上下都是血，整個人彷彿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一樣，四肢也已經全部扭曲，左手的手臂更是呈扁形，胸口和腹部也是凹下去近一半，不用看，他身上的骨頭基本已經碎光了，可就算如此，他還是活著！

　　加格雷亞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攻擊下湯成竟然還沒死，受了這樣的傷勢湯成竟然還活著，這讓他有點懷疑湯成的身體到底是用什麼做成的……就算是鈦合金，打到這地步應該也早就碎得不能再碎了才對。

　　當然，湯成還是有個地方比較完好的，那就是他的腦袋，他的腦袋除了沾著腥紅的血之外，看不出有多大的傷勢。

　　既然腦袋完好，那就說明湯成還可以說話，他的臉上少了幾分茫然，多了幾分笑意，咧著嘴笑道：「呵呵，看來還死不了。」

　　加格雷亞聽到他的這句話，頓時感到一陣心悸。

　　湯成此刻的身體多半是已經殘得不能再動了，當然，即便不殘也沒什麼用，小傑那充滿怨恨的念還壓在他的身上，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無力掙脫，死，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可是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湯成竟然還笑得出來！

　　饒是以加格雷亞的見多識廣，這樣的人他也沒見過。雖然這個世上有很多人都宣稱自己不怕死，但大多數都只是嘴硬，真死到臨頭了，這些嘴上說著不怕死的人卻比誰都要害怕，尤其是挑戰者……挑戰者與死亡為伴，最害怕的當然也是死亡，否則為什麼要在副本世界裡苦苦掙扎？

　　可是湯成是真的一點都不怕。

　　這個時候，加格雷亞終於徹底明白，白面為什麼會對湯成有必殺之心。這樣的人如果不儘早殺掉，對於他的敵人絕對是一個噩夢！

　　但，也到此為止了。

　　加格雷亞知道，不管湯成是鈦合金做的身體還是鑽石做的身體，現在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現在變成這副樣子，再無還手之力，蟻王只要動一動手就可以送他回老家結婚。

　　可是剛剛想到這裡，加格雷亞就已明白這想法不怎麼現實。

　　因為在湯成的不遠處，蟻王後背朝天躺在地上，身體像抽筋一樣的顫抖著，他的手指在地上拼命的抓啊抓的，似乎想要爬到湯成那裡去，可他的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絲毫沒有前進的跡象……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比湯成還要不如。

　　加格雷亞原本還以為蟻王突然停手，只是想要停手，或者是為了確認湯成死了沒有，或者一套已經打完，需要停頓一下，可現在他才明白，不是蟻王想停手，而是他也已經打不下去。

　　也對，蟻王受到他「平行世界的概念」的影響，雖然沒有多出一個蟻王來，但他卻把另一個平行世界中蟻王的所有負面情緒，全部加在了這個蟻王的身上……暴戾、殘酷、冷血、殺戮、憤怒……這樣的一個蟻王，在把湯成撕成碎片以前，怎麼可能會停手。

　　「看來只能稍後再殺湯成了……」加格雷亞暗自說著，「只要一等湯成的結界消失，王城處獲勝的蟻兵應該會尋過去，然後再殺湯成就易如反掌。」

　　加格雷亞忽然覺得自己就跟神仙一樣的，說什麼就是什麼，因為他這句話剛剛腹誹完畢，湯成的結界就嘩啦一聲碎掉，緊接著……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

　　哪裡來的光？

　　加格雷亞先是一愣，然後當看到光的來源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光的來源是一顆棋子，白色的，和圍棋差不多大小，但就是這樣的一顆棋子，它卻綻放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從天空中緩緩落下，照亮了整個夜空，整個世界。

　　當棋子和天空中落下的時候，和太陽從天上掉下來沒什麼兩樣，除了讓人感到威嚴的同時，更有種頂禮膜拜的衝動，那巨大的壓迫感似乎連時間都可以靜止，連空間都可以凍結……聲音在它面前失去意義，生命在它面前顯得渺小，就連這世界，彷彿也只是它的一部分。

　　這不是一顆棋子，這是神！

　　而那份壓迫感，或許就是神所放下的棋壓。

　　世上會有棋壓這種東西嗎？

　　當然的，打網球的會有球壓，打麻將的會有雀壓，玩遊戲的會有電壓，那麼下棋的肯定也會有棋壓。網球和麻將都可以殺人，下棋能殺人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只不過這顆棋子落下來明顯不是殺人，而是救人。

　　當那道璀璨的光芒照耀在地上的時候，龐大的生機喚醒無窮的生命力，湯成那殘到不能再殘的傷勢，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蟻王抽搐的身體也漸漸平緩了下來，眉宇間的那絲暴戾逐漸退去，慢慢的又變回了那個文藝、中二但卻並不惹人討厭的蟻王。

　　隨後，蟻王站起身，沒有再去理會湯成，而是仰著腦袋，癡癡的望著天空中的那顆棋子，那眼神彷彿是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統帥大人……不，梅魯艾姆。」天空中，有個聲音溫柔的呼喚著蟻王的名字。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一個少女的身影顯現而出。這是一個很平凡很平凡的少女，她穿著普通的粗布衣服，閉著眼睛跪坐在虛空中，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按著那顆棋子……她很平凡，但此刻卻是最不平凡的。

　　「小麥……」蟻王癡癡的念著少女的名字，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女，但他感覺兩個人早已相識相知相愛了無數次，所以他知道少女的名字，也認得少女的聲音，也終於明白，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到底是什麼。

　　什麼征服世界，什麼統治人類，什麼王，在這少女面前沒有任何的意義！

　　自己一定是為了這個少女才誕生的。

　　而少女也一定是為了自己才誕生的。

　　所以，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走吧，梅魯艾姆。」當那顆棋子落於蟻王手中之時，少女如此說道。

　　蟻王沒有絲毫的猶豫，伸出手去，而當兩人的手指觸碰在一起的時候，璀璨的光芒再一次照亮了世界，數秒後光芒斂去，蟻王和少女也已經徹底消失。

　　湯成看著兩人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沒想到，我被愛情給救了……」

　　蟻王和小麥到底去了哪裡，湯成不知道，小麥出現得很不正常，那起死回生般的力量也不科學，或許這兩人已經死了，也或許是前往了一個可以讓兩人幸福生活的地方……畢竟人類容不下蟻王，只要蟻王還在這個世上一天，戰爭就不會停止，這，大概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湯成搖了搖頭，隨即向著王城趕去。

　　蟻王和小麥已經不重要了，但他還需要去救人。

　　……

　　與此同時，王城裡，加格雷亞像是憑空蒼老了五十年一樣，滿頭白髮。

　　他瞭解自己的力量，當然知道小麥為什麼會以那種姿態出現，以及為什麼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平行世界的概念，這是一種不確定的力量，當它啟動後，會有負面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自然也會有正面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

　　像黑化小傑和蟻王的暴戾這些當然是負面的，而正面顯然就是小麥。

　　只是加格雷亞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全盤計畫竟然會毀在小麥的手上。

　　這個女孩他一開始就是想殺掉的，但因為沒有成功，所以後來也就沒怎麼在意，畢竟小麥的戰鬥力恐怕連一都不到的，在戰爭已經打響的現在，小麥就算出現了又有什麼意義？

　　既然是沒有意義的東西，當然也就不用去管了。

　　但，自己終究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時候，加格雷亞的心中唯有無奈與苦笑。

　　驀然間，他想起了黑麒麟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你什麼都好，就是太不確定了，如果控制不了，你是永遠不可能上來的。」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加格雷亞是知道的，雖然當時他很恭敬的應著，但內心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然而現在想起來，終於還是明白自己太過自負。

　　平行世界的概念這個能力是獨一無二的，如果運用得好，極具戰略價值，因此他在精英團裡相當受到重視，哪怕他沒什麼戰鬥力，他一直都認為憑藉這個能力進入主團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主團卻沒有一次發出邀請。

　　他心裡不服，所以離開精英團，進入單人隨機副本，想要憑藉殺掉湯成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

　　但最終他卻一敗塗地。

　　他第一次輸給了狂三，輸掉了他的謹慎；第二次輸給了湯成，輸掉了他的智慧；第三次輸給了小麥，輸掉了他的力量。然後到現在，他已經再也沒有可以輸的東西了。

　　他的力量太不確定了，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控制，而一股無法控制的力量，還能算是他的力量嗎……至少，白面是不需要這種不確定的。

　　「呵呵。」一聲苦笑，加格雷亞閉上了眼睛。

　　他死了。

夢殞

409　我們明天去約會吧

　　湯成來到王城東門的時候，正好是窩金和信長陷入苦戰、性命攸關的時候……雖然先前說小麥的光芒籠罩整個世界，但那終究是誇張的說法，事實上那道光並沒有蔓延至王城，那麼這裡的人也就接受不到那種起死回生般的福澤，所以在西索和蟻兵的圍攻下，窩金和信長已經急急可危。

　　然後湯成縱身而去，愛之魔刀出鞘，劍氣縱橫，一刀斬下了西索的腦袋。

　　這還是湯成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使用愛之魔刀，先前之所以沒用，一是因為他本身並非使刀的行家，通俗點來說，赤手空拳的他才是最強的，那麼在高等級的戰鬥裡顯然沒必要拿出來了。至於愛之魔刀的魔法效果，這是只能對心懷愛情之人才能起效的，而不管是貓女還是黑化小傑，都是不懂愛的野蠻人，哪怕是跟愛情走的蟻王，在遇到小麥前也不會知道什麼是愛，這刀自然也就沒有了意義。

　　湯成現在已經從降低智商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對於平行世界的概念也有了瞭解，知道眼前這個西索並不是真正的西索，而是從其他平行世界亂入過來的不該存在之人，所以殺起來是毫不手軟……當然，哪怕是真正的西索，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是會殺的，因為他不喜歡給自己添亂的人。

　　湯成在殺了西索之後，又隨手屠了東門最後的兩個師團長，看起來就像喝水那麼簡單，之後他就收刀回鞘，望向窩金和信長，問道：「你們相信愛情嗎？」

　　湯成的救援讓兩人都是心下大安，但是還不等他們說話就聽到這個問題，腦袋立刻就蒙了……他們是無惡不作的強盜，愛情什麼的跟他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無情倒是恰當一點，搞不懂為什麼湯成會問這個問題。

　　於是本能的搖頭。

　　「哦，其實我也是不信的。」湯成點了點頭，接著轉向另一個方向，只留下窩金和信長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此刻，局勢最危險的當然是四個城門，畢竟他們戰鬥的時間最長，敵人也是最多，而且其中不乏與他們實力相當的高手。至於王城內，即便秋天力戰兩護衛不敵，也不會輕易被殺的，倒是可以緩上一緩。

　　而城門前的四處戰團雖然各在東南西北方，但以湯成的速度並不算什麼，很快的就完成了救援，雖然不能說完好無損的救了出來，但至少是保住了性命。當然，每救完一組，湯成都會問上一句「你們相信愛情嗎」，簡直像是患了婚前恐懼病一樣。

　　然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如既往的搖頭。

　　其他人不相信愛情也就罷了，連小滴也不相信愛情讓湯成多少有些失落，對於這只大胸天然妹子，他偶然還是會生出借團長的權利之便約一約的念頭的。

　　不過小滴不相信愛情，怕是約不了炮了。

　　「話說，約炮需要愛情嗎？」向著王城內部前進時，湯成又喃喃自語了起來。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簡單得多了，有著湯成這隻超級生力軍的支援，王城內的戰事也是輕易的搞定……砍貓女、殺尤比、誅普夫、滅酷拉皮卡、斬奇犽……至此，與嵌合蟻的這一場戰鬥也算落下帷幕。

　　隨後，在春天的帶領下，湯成等人來到加格雷亞死去的房間，看著他的屍體，湯成不禁有些唏噓，歎道：「唉，平行世界的概念，多好的一個能力啊，卻沒有用在正道上……如果事先預定一隻可愛的蘿莉，用這個能力讓她經歷各種各樣不同的經歷，然後再把各個平行世界的她們拉到一起，這可比什麼雙胞胎有意思得多了……唉，可惜了這個能力啊。」

　　聽了他的話，春天狂翻白眼，心中一陣鄙視。

　　湯成眼尖，看到她的小動作，當即問道，「春天，你相信愛情嗎？」

　　「嗯？」春天不由一愣，本能的點頭，「當然。」

　　「哦。」湯成也是點頭，然後拍著春天的肩膀，一臉愧疚的表情，「對不起，你是一個好人，但我配不上你，我相信你會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所以……」

　　說完，湯成搖了搖頭，失落的走了。

　　春天愣愣的呆在原地，啞口無言。

　　秋天驚訝的問道：「姐姐，你向成哥告白了？」

　　「告白你妹啊！」春天被問得回過神來，出離憤怒，「那就是個神經病，呸！」

　　接著，春天氣呼呼的走了。

　　秋天撓了撓頭，很是無辜和疑惑的樣子，「難道我還有個妹妹嗎？不知道可不可愛……」

　　討伐嵌合蟻之戰到此結束，眾人相信，此處的戰況肯定是被人監視著的，估計明天早上就會派出軍隊來接管，雖然不管是湯成還是春天亦或是幻影旅團的成員們，對自己打下來的勝利果實被無能的政府接管都有點不爽，但這種事情他們也懶得插手，便沒有過多的停留，早早的離開，返回佩京暫時休息一晚。

　　一路上，湯成獨自走在前方，像是有著什麼心事一樣喃喃自語，只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沒人聽得到，而眾人看他心事重重的，也沒有去打擾。

　　當然，不去打擾並不代表不在意，至少，走在最後的一群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湯成今天有點不太對勁？」春天壓低聲音，很是八卦的向旅團眾人說道，「先前他對說那番話，我只以為他在調……調戲我，但現在想想又有些不對，總覺得他的病似乎好了一點。」

　　「團長有病嗎？什麼病？」小滴好奇的問，證據有些關心。

　　「神經病、中二病，還有間遏性犯二病。」春天飛快的報了幾個，只覺得用這種方式來罵人簡直這世上最爽的事情，尤其罵的還是湯成。

　　「哦，那團長應該多吃藥。」小滴似懂非懂的點頭。

　　對於這只天然呆，大家都有些無語。

　　「不過話說回來，團長竟然會問我們相不相信愛情，這真的很奇怪啊。」俠客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一直以來團長標榜的都是愛情無用論，今天卻突然說起這個，白天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

　　聽到俠客這麼說，旅團眾人不禁都有些擔心，萬一團長突然相信起了愛情，決定去找一份真愛，然後不做盜賊了怎麼辦？

　　湯成不知道別人的擔心，仍然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愁眉不展的。

　　「團長，你在想什麼？」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湯成轉過頭去，卻是瑪奇。

　　旅團這麼多人裡面，瑪奇無疑是和湯成最為親近的一個，畢竟她是湯成第一個見到的旅團成員，還有著短暫的師徒情份，相處的時間也是最長，論肌膚之親也在旅團排第一……就說湯成的手機號碼只有瑪奇一個人知道，就不難判斷出，湯成八成是把她當做第一約炮候補對象的。

　　當然，瑪奇應該沒有這麼想，不過她對湯成的關心就算不是旅團之最也差不多了，是以她是少數幾個沒有參加後方八卦討論會的人之一，雖然不想打擾湯成，但看湯成眉頭緊鎖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上來詢問。

　　「嗯……」湯成擰眉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措詞，片刻後才說道，「瑪奇，如果我告訴你，我的智商只剩下160了，你會不會鄙視我？」

　　「……」瑪奇歎了口氣，「如果這世上每個人的智商都有160，人類不出三年就能統治整個世界了……當然，也可能毀滅世界。」

　　「哦，這樣啊，那問題應該不大。」

　　瑪奇不知道他說的問題是什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團長，你之前問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什麼問題？」

　　「你相信愛情嗎。」

　　「你是說這個啊……」湯成撓了撓頭，皺眉道，「其實我今天突然發現，愛情也不是那麼沒用，如果這世上沒有愛情的話，我今天恐怕難逃一死，這對我的三觀造成很大的衝擊……」

　　瑪奇：「……」

　　湯成不知道瑪奇的無語，繼續說道：「但我這個人呢只知肉欲不知愛情，終究是有點理解不了的，我試著去拒絕一下春天的告白，也沒有丟了愛情的那種傷心斷腸，非常的苦惱啊。」

　　幸好春天還在後面和人討論八卦，否則聽到這句話，多半要上來抽湯成一耳光，然後吼一句：「我什麼時候對你告白過了？」

　　瑪奇沒有抽他耳光，也沒有咆哮，覺得團長可能病了，這種病一般來說很嚴重的，需要安慰和開導，於是再次問道：「那團長覺得愛情是什麼？」

　　「愛情啊……」湯成想了一下，然後理直氣壯的回答，「愛情就是一男一女約出來吃飯看個電影，酒足飯飽了，男方提出去開房，女方答應就是愛情，不答應就是不愛。」

　　湯成這句話剛說完，後面已經撲通撲通倒了一片。

　　就算是窩金這種大老粗，他也知道這絕對不是愛情。

　　「團長，你真的應該去吃藥了。」春天向湯成投去同情的眼神。

　　「難道你們覺得不是？」湯成對於眾人的反應很不以為然，眼角的餘光看到瑪奇臉上的關心，忽然心中一動，當即向她說道，「對了，不如我們明天去約個會吧，看能不能約出愛情來，你覺得呢？」

　　後面的人剛剛爬起來，聽到這句話又倒了一片。

夢殞

410　向著100%的完美男人前進

　　湯成之所以心事重重，小麥和蟻王當然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畢竟嚴格來說，他的命算是這兩人的愛情救回來的……小麥和蟻王的愛情穿越了時空，穿越了平行世界，於此交匯成一點，爆發出這世上最偉大的力量，即便是以他那樣的傷勢都在瞬間治癒。

　　湯成毫不懷疑，如果沒有小麥，這場戰鬥的勝負還是一個未知數，哪怕最後仍然能打贏，估計也沒幾個能活下來。

　　一直以來湯成都是憑藉自己的本事闖過來，很少有他依靠別人的情況，基本都是別人依靠著他，這種感覺其實並不壞，雖然湯成並不覺得強者一定要去幫助弱者，但強者幫助弱者卻是人類的一種本能，是大多數人都會去做的事情。

　　比如同村的兩個人，一共開豪車住豪宅，另一個窮困潦倒連工作都找不到，兩個人偶然碰到了，只要腦袋都是正常的，基本不會出現小說裡那些鄙視嘲諷看不起人的現象，後者或許會有些自卑，但前者多半會很大方的請吃個飯，言語也會保持基本的禮貌，甚至還會很熱情的幫後者找個工作，而且還是不圖回報的那種。

　　當然，這並不是說前者有多麼偉大，他只不過是一個正常人，究其原因，強者幫助弱者是證明自己有能力的一個方式，而且是最便捷、最輕鬆、最顯而易見的。

　　就像新手副本世界裡，當時的情況哪怕只有他和艾麗絲幾個劇情人物，他也有信心活著離開浣熊市，但他還是帶上了對他而言如同包袱的幾個新手，並且不求回報。巨人世界裡同樣也是如此，他不需要別人的説明，但只要這些人不討厭，他不介意幫上一把。

　　如此一來，他會因為這種幫助而有著一絲滿足感，在別人眼裡，他也會成為很有能力的一個人。

　　但不管湯成再怎麼有能力，有些事情他也是無能為力的，比如區域對戰裡被龍家兄弟襲擊，若是黑百合沒有及時趕到，他多半難逃一死，所以他也會接受別人的幫助，但這種幫助大多數他都是可以預料到的，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性。

　　他預料到別人的幫助。這也是自身能力的一種體現。

　　可是這一次小麥的幫助，卻是湯成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進而讓他產生疑惑……愛情真的可以產生如此巨大的力量嗎？

　　疑惑了，自然會有好奇。

　　但小麥和蟻王的愛情固然是讓他變得奇怪的原因，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此刻的智商有點不足。

　　將智商轉化為戰鬥力，這個構想在他腦子裡存在了十幾年，可真正用出來還是第一次，而且在此之前他也從來不曾去摸索過。畢竟那過於沉重，近乎是以逃避的方式將其埋藏在記憶的深處，所以……對於其結果，乃至用出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副作用。甚至成功率有多大，湯成都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現在湯成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個構想雖然很逆天，強大到讓他可以擊敗蟻王和黑化小傑。但副作用也很大，至少他還沒從那種茫茫然然的狀態中徹底恢復過來，一些事情也已經不再像以往那般清晰。

　　有一種腦子卡殼，轉不過彎的感覺。

　　湯成隱約能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比如諸葛亮和蔣幹領兵對陣，諸葛學究天人，算無遺策，蔣幹**一個，兩人打起來當然是諸葛完勝。可事後就算是蔣幹這樣的**也可以明白諸葛的策略，那麼蔣幹自然也是不笨的，他或許也會覺得，如果自己能夠先一步想到這些，贏的人也許就是自己。

　　這麼想當然是沒錯的，在湯成眼中，諸葛亮也只是比別人想得更多，想得更快而已，並沒有那麼神乎其神，可是這一想之差就已經是天才與凡人間不合逾越的差距，想多一步的諸葛亮成了神，想慢一步的蔣幹變成了傻逼，兩人的成就與境界有著天壤之別。

　　而這世上，能想得這麼多這麼快的人沒有多少，所以諸葛亮只有一個，更多的則是馬後炮，事後諸葛亮。

　　湯成當然也是如此，他在別人眼中之所以無所不能，智慧超人，也只是因為比別人想得更多，想得更快，可當他想不了這麼快，想不了這麼多的時候，那他和普通人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前的湯成會有種高高在上、俯視凡人的優越感，但現在他卻已經優越不起來了，只覺得自己也是這些凡人中的一份子而已。

　　這種想法讓湯成多少有些惶恐，如果他不高高在上，如果他不優越感爆棚，那他還是湯成嗎？他現在只希望這個副作用是暫時的，如果是永久性的，那問題就大了。

　　如果只是暫時性的，他還可以把這當成一種體驗，就像皇帝微服出巡體驗平民白姓的生活一樣，他也可以體驗一下普通人的那種平凡感。

　　想到這裡，湯成不禁又多了幾分優越。

　　趁著這次變得平凡，去瞭解一下愛情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那樣小蘋果也不會再說自己是什麼沒有愛的野蠻人了。

　　「團長。」清脆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湯成回頭看去，這是一個有著柔軟外表的少女，近160公分的身高在女人之中本不算矮，但放在她的身上卻給人一種嬌小的感覺，身上穿著的粉色和服更是讓她顯得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的樣子。

　　湯成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來了啊，瑪奇。」

　　少女就是瑪奇，以往的她雖然有著柔弱的外貌，但眼神還是非常犀利的，可現在別說犀利，簡直就像一個未出過閨房一步的大家閨秀，彷彿要和情郎去約會一樣……當然，她本就是來約會的，只不過情郎嘛就不好說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瑪奇露出一絲靦腆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但臉上卻有著些許不自然。

　　昨晚湯成提出要和瑪奇約會，著實把眾人嚇得不輕，首當其衝的當然是瑪奇。她長這麼大，殺人放火的事情做得很多，可是約會卻連想都不曾想過，當然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可是看團長好像病得不輕的樣子，她也有些擔心，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可是約會到底該怎麼約，饒是她也沒有絲毫頭緒。

　　旅團眾人也是犯了難，好在大家身邊還有一個愛情急先鋒春天！

　　對於湯成和瑪奇約會一事，最興奮的大概就是春天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春天發現湯成真的是近乎無所不能，其他不說，單是加格雷亞此人，以前一直是她們的心腹大患，每次遇上都會讓她們承受很大的損失。可這次碰到湯成，只抗了不到十天就掛了，簡直不可思議。

　　春天覺得湯成是一個99%完美的男人，在發現了他的好之後，就連最初覺得可惡的缺點也突然變得可愛起來，但唯有一點讓春天無法忍受：湯成不懂愛！

　　愛情在春天心裡一直是一種美好神聖的東西，可是湯成竟然對此嗤之以鼻，讓春天又是憤怒又是悲哀，卻又無可奈何。但如今湯成竟然說要體驗愛情，春天頓時覺得這是一個糾正湯成的好機會，如果湯成能夠因此明白愛情的美好，進而成為100%完美的男人，那於她而言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或許她在其他地方比不上湯成，但對於約會愛情，做做湯成的導師那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在確定了這場約會之後，春天當即就攬下了約會總策劃一職，不僅幫瑪奇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還全權策劃了今天的約會步驟，就連瑪奇的遲到都是春天刻意安排。

　　瑪奇搖身一變，從殺人不眨眼的盜賊到大家閨秀，這讓她很不適應，刻意做出那種小女兒狀的靦腆表情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反胃，當然，最不能忍受的還是身上這套和服，太不方便了。

　　瑪奇覺得平時的那種勁裝，或者哪怕是休閒服都可以，但春天卻全盤否定。用她的話說：日本人雖然別的不怎麼樣，但和服卻是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可以完美的體現出女人的優點，沒看小柯特這個男孩子穿上和服之後，也變成了大美女嗎。

　　當時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湯成本想反駁，小柯特之所以像大美女，那是因為他本就長得很娘，跟和服倒是關係不大……只是礙於春天的約會總策劃一職，生怕她給自己搗亂，倒是不敢明說，只能腹誹。

　　連湯成都沒有反駁，瑪奇自然也不好說什麼，這畢竟是為了治好團長的病，自己犧牲一點就犧牲一點了。

　　湯成像是沒有發現瑪奇臉上的不自然，笑道：「沒關係，等女朋友是應該的……話說，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小滴和春天沒來嗎？」

　　……

　　不遠處的茶廳裡，春天打扮得跟個私家偵探似的在那裡跟蹤監視兩人的約會……當然，用她的話來說，這是約會總策劃的職責所在。

　　本來，聽到湯成的前半句話，她還滿意的點頭，覺得湯成還是有救的，可是後半句話一出，她氣得立刻咬斷了嘴裡的吸管，很想上去對湯成吼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夢殞

411　春天教你如何約會

　　湯成覺得，約會嘛就跟韓信點兵一樣，那是多多益善的，自己想從這場約會中瞭解到什麼是愛情，一個當然不夠。這就好像釣魚一樣，一個鉤子未必能把魚掉起來，可十個鉤子一起釣，總能釣上一兩條的。

　　所以昨天晚上他就提議，今天的約會最好是連小滴和春天也一起參加……嗯，如果能在大街上找到幾個夠格的美女，臨時加入也是可以的。

　　他這話一出，別人還沒怎麼樣，春天卻已經勃然大怒，但轉瞬又感到悲哀。她覺得湯成是個很可憐的人，活了這麼大，看似無所不能，卻唯獨缺愛，她稍微腦補了一下，心想湯成之所以缺愛，多半是年幼時受到過什麼打擊，有了什麼童年陰影。

　　春天不知道自己的腦補已經接近事實，她只覺得面對這樣缺愛的人，不應該過分的責備，而且湯成現在還病了，需要更多的關懷和愛心，所以溫柔的說道：「如果只有你和瑪奇兩個人，那是約會。但如果再加上別的女孩，那就是修羅場。修羅場裡可以找到柴刀和鮮血，但絕對找不到愛情。」

　　如果是以往的湯成，哪怕不懂愛，也不需要春天來解釋，但他現在的智商有點問題，就算春天解釋了也聽不太懂。

　　他想起在來到輪回世界以前，偶然無聊了也會混進上流社會的交際場去找點樂子……以他的本事要做到這種事情實在是輕而易舉，而以他的資本只要稍微打扮得人模狗樣一點，那就是妥妥的京城貴公子一枚。

　　不管是言談舉止還是外表儀態，對於那些智商只有兩位數的無知少女，他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每次去到這種交際場所，他的身邊都能圍上一群鶯鶯燕燕，就像在菜市場裡買白菜一樣，要和哪個或者哪幾個過夜，那都是任君挑選的。

　　而以湯成的任性，那當然也是像在菜場裡買白菜一樣，需要好好交流一番，確定哪個無知少女有被自己上的資格才會帶出去。如果大家都沒有資格就當白忙一場，不如回家去看蒼老師。

　　如果按照春天的說法，那這也是修羅場，但他可從沒見過什麼柴刀和鮮血。

　　當然，疑惑歸疑惑，春天現在擔任約會總策劃一職，大權在握，輕易不能得罪，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也就同意了春天只約一人的說法。

　　只不過才一個晚上過去，湯成明顯已經忘了。

　　「今天和你約會的只有我一個。」瑪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多少有些無奈，也覺得團長真的已經病入膏肓，昨晚才說過的事情今天就忘了。若是以往的團長，絕對不可能這麼粗心大意，為了旅團的未來，看來自己必須好好努力，爭取早日把團長的病治好才行。

　　如此一想，瑪奇忽然覺得身上的和服已經變得不是那麼討厭，反而開始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夠完成任務……團長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否則團長為什麼只點名自己、小滴和春天，而唯獨不找派克，多半是在團長心目中，派克姿色不夠。

　　但自己就夠嗎？

　　會不會是因為旅團女人太少的原因？

　　如果是殺人放火打架醫療，瑪奇是很有自信的，可是說到長相，自己到底算不算漂亮呢？這一點她很難確定，畢竟旅團之人哪會在乎好不好看，不過春天說自己的相貌已經足夠，團長也點名自己，那多半還是夠的吧。

　　就在瑪奇這麼安慰著自己的時候，湯成已經若無其事的牽起了她的手。

　　瑪奇回過神來，不由心中一驚，連忙把手抽了回來，這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團長，現在還不是牽手的時候。」

　　春天這個約會總策劃很是盡心盡職，不僅為兩人準備了約會步驟，甚至連進展都安排好了，什麼時候牽手，什麼時候吃飯，乃至什麼時候接吻，都有著詳細的計畫。而瑪奇為了治好團長的病也是蠻拼的，把這些一一記在心裡，並嚴格的執行。

　　「哦。」湯成頓時恍然，「那就暫時不牽了，我們現在去哪裡？」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可以隨便在街上逛逛的。」瑪奇回答道，努力想做出一個羞答答的表情，卻又因為不懂得該怎麼做，而讓她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不得不說，弱智真的是一種傳染病，湯成自己把自己搞成弱智不說，瑪奇和他待了一會，看起來也已經變得有點蠢兮兮。

　　既然兩人都是弱智，瑪奇那奇怪的表情在湯成眼裡也就不值得奇怪了，兩人又說了幾句，隨後便肩並著肩在街上隨意走著。

　　兩人俊男美女，穿著也算是比較引人注目，走在大街上頓時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而在兩人的身後不遠處，同樣有著一對年輕男女，雖然沒有湯成和瑪奇這般惹眼，但也是相當靚麗，其中的少女臉上有著激動和期待，興奮之情不言而喻，而少年則有些愁眉一展的，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的複雜樣子。

　　「姐姐，我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一段時間後，當湯成瑪奇在一處地攤前停下時，跟在身後的這對少年男女也停了下來，看了看身旁的少女，少年終於忍不住問道。

　　「怎麼會有問題？我可是約會總策劃，對於他們的進展自然是要全程監視的。」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兩人顯然就是春天和秋天。

　　「我說的不是這個。」秋天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是想說，我們可還在副本世界裡，雖然現在已經消滅了螞蟻，加格雷亞也已經死了，但主線任務終究還沒有出來，暗中也還有著實力強大的挑戰者，我們理應更加小心才對，這麼悠閒的約會我覺得不太好。」

　　秋天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而自己也很少說出如此有見解的話，想來姐姐聽了應該會大加讚賞的，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春天只是愣了一愣，然後一揮手，無所謂的說道，「哦，那個啊，隨他去吧。」

　　春天一句隨他去吧，秋天險些噴出一聲：我去！

　　在秋天的印象裡，姐姐是個非常是精於算計，但這都是給逼的，在輪回世界裡，哪個挑戰者不是這個樣子，如果不是這樣，兩人也很難活到現在。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姐姐少了幾分算計，多了幾分胡鬧。

　　湯成是個任性妄為的人，他胡鬧算是正常，幻影旅團是湯成的手下，他的手下跟著他一起胡鬧也沒問題，可是以姐姐這樣的人竟然也跟著他們一起胡鬧，簡直是……至少，如果是以往的姐姐，絕對不會說什麼「隨他去吧」這樣的話。

　　都說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原先還是不信，但現在他卻不得不信。姐姐好端端的一個參謀型人才，只是跟湯成混了幾天，性格中就多了幾分任性，潛移默化的無聲無息，成哥也真是害人不淺。

　　可憐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勸也勸不了，阻也阻不了，也只能跟著他們一起胡鬧……秋天心下一歎，世人皆醉我獨醒般的搖了搖頭，忽然間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了下，回過神來時，發現湯成和瑪奇已經進了家飯店，而自己的姐姐則興奮的跟了上去。

　　當即，他也是快步跟上，眼中滿是興奮。

　　來到飯店裡，姐弟倆找了個角落坐下，目光望向不遠處坐著的湯成二人，看湯成和瑪奇有說有笑的，春天的眼中也有著幾分笑意，然後就是巨大的成就感。

　　春天當然知道四星級副本不是遊樂園，哪怕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丟掉性命，比如加格雷亞，現在主線任務沒出，敵人也仍隱藏於暗處，他們並沒有玩耍的時間，但她這不是在玩耍，更不是胡鬧，而是為了讓湯成這個不懂愛的野蠻人瞭解愛，並接受愛，她在做一件無比偉大而又神聖的事情。

　　在春天看來，在這件事情面前，什麼主線任務、什麼四星級副本都是次要的，可以暫時放一放，反正湯成那麼厲害，應該也難不倒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春天對湯成已經有了一種盲目的信心，覺得湯成無所不能。同時對於自己也有著盲目的自信，覺得可以靠一場約會讓湯成知道愛。

　　春天激動的期待著美好的愛情，沒有注意到身旁服務生滿是無語的表情……這兩位客人進入飯店後，既不點菜也不吃飯，像個小偷一樣鬼鬼祟祟盯著另一桌的客人看，這讓服務生壓力很大。

　　湯成和瑪奇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從視窗望下去，下面是綠幽幽的一片湖水，環境很是幽美，很適合談情說愛，但湯成既不談情也不說愛，他吃著飯菜，忽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放下筷子問道：「瑪奇，你對我的家庭瞭解多少？」

　　瑪奇剛吃了一口菜，差點全部噴到湯成的臉上。

　　這約會還不到半天，團長竟然已經開始考慮家庭問題了，約會總策劃，這和說好的進度完全不一樣啊！

　　瑪奇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壓力山大。

夢殞

412　獨一無二

　　還不等瑪奇說話，湯成忽然又是搖了搖頭，「你當然是不知道的，就連我也不是太瞭解。」

　　瑪奇不知道湯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卻看到他的眼中有著一抹非常複雜的神色，隱隱透露出幾分恐懼。

　　湯成會恐懼？

　　瑪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敢以一己之力面對整個螞蟻軍團的人，一個面對死亡也可以談笑風生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恐懼？但自己的眼睛不是瞎的，如果連一個人的眼神是恐懼還是喜悅都分辨不出來，她還不如直接瞎了的好。

　　那麼，湯成是在恐懼什麼？

　　瑪奇心中一動，驀然想到了先前的那個問題。

　　幻影旅團始於流星街，那是一個被世界所遺棄的地方，在官方記錄上，流星街是一個無人地帶，所以任何東西都可以如同垃圾般被扔在這裡……垃圾，武器，屍體包括嬰兒，而流星街的居民會將這些東西全部接收。

　　幻影旅團的成員基本都是流星街出身，他們的行事風格也帶有流星街的獨特性質，但也有三人並非來自於流星街……第一個是叛徒西索，第二個是取代西索的柯特，第三個就是現任團長湯成。

　　西索現在已經是旅團公認的叛徒，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不是旅團的人，所以對此人，瑪奇已經不想去理會，而柯特雖非流星街之人，但揍敵客家族卻和流星街有非常大的淵緣，至於湯成，他非不是流星街的人，甚至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想到這裡，瑪奇忽然發現，自己對湯成竟然一無所知。

　　當然，旅團之人行事本就如此，只要你符合加入旅團的資格。不管你有著什麼樣的身份，不管你有著什麼樣的秘密，乞丐也好，皇帝也罷，都無所謂，並且也不會對你的行為進入干涉……和流星街一樣，只要你加入旅團且不背叛，旅團就會接受你的一切。

　　可是現在，除了接受之外，瑪奇也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好奇。

　　以前的湯成到底是什麼樣的？

　　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前。瑪奇對此完全不在乎，可突然意識到了之後，她卻怎麼也無法阻止自己想下去，她知道這不符合旅團的行事風格，也不是她一慣的作風，可她還是忍不住的問：「團長，你的家庭呢？」

　　「我的家庭？」聽到這個問題，湯成當即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微微的一愣。臉上閃過幾分茫然，然後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按住了自己的腦袋，很快又茫然的放下。

　　瑪奇不知道湯成這幾個動作代表著什麼，卻隱隱感覺。自己可能觸碰到了湯成最大的秘密，莫名的有著一絲惶恐。

　　她本不是一個膽小的人，膽小的人也進不了旅團，可是今天一個早上的擔心緊張。卻超過了以往的一輩子，但惶恐歸惶恐，她心裡卻還是想要知道。

　　「關於我的家庭……」湯成在思考般停頓了片刻之後。終於開口，「我知道的也已經不多了，以前每一次想起來都會像老孫被念緊箍咒一樣的痛，當然，我自己也不會去回憶那些東西，但現在……或許是因為我已經成了一個普通人的關係，也或許是我終於學會去面對了，再想起來倒是不怎麼的痛了，也多少更清晰了一些。」

　　老孫是誰，緊箍咒是什麼，為什麼想一想就會痛……這些東西瑪奇全無知曉，但她知道湯成開始說了，所以只是耐心的聽下去。

　　而在不遠處的位置上，春天的表情已經從期待變成了茫然，原本在她的計畫裡，瑪奇應該和湯成談一些風花雪月的，說幾句肉麻貼心的話，加深兩人之間的感情，可是現在卻莫的扯到了湯成的家庭……但是她並沒有不滿，也不準備去提醒瑪奇，因為她也有著幾分好奇。

　　「你別看我很偉大的樣子，但我的家庭卻很平凡……」湯成一開口就說了句很欠揍的話，但沒人來揍他，「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或許在大多數人眼裡，我們的生活不差甚至可稱得上很好，但在真正的大人物有錢人們面前，我們也只不過是普通的一份子。」

　　「我在家裡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妹妹。但我對她們的記憶卻很少，因為我姐姐在十四歲的時候就死了，我妹妹也僅僅活了十二年，她們死得很輕鬆，輕鬆得讓我無能為力，有時候我也會覺得生命實在太過脆弱……」

　　聽到這裡，瑪奇的表情驀然一黯，死人她當然不是沒見過，流星街天天有人死，被他們幻影旅團殺掉的人更是可以排起來繞共和國一圈，她對於這種事情早就已經麻木，可是聽到湯成說起姐姐妹妹死掉的時候，她還是有著幾分傷心。

　　但湯成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悲哀，有的只有疑惑和不解，「雖然我對她們的記憶已經不多，但我對她們的相貌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就拿我姐姐來說吧，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人，那些在螢幕上豔光四射的大明星，跟她一比簡直就跟殘花敗柳似的，甚至就連月神都要差上幾分。」

　　瑪奇不知道月神是誰，但意思卻聽懂了。

　　而在不遠處偷聽的春天卻驚得險些跳起來，雖然她可以算是紅衣的跟班，但她最敬佩的人卻不是紅衣，而是月神。月神不僅實力強大，氣質高貴，性格無可挑剔，就連長相也是春天生平僅見，什麼碧月羞花，沉魚落雁，這些詞語都無法形容月神美麗的萬分之一，如果有人問誰是最美麗的女人，春天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月神！

　　但現在湯成卻說他的姐姐比月神還要美，那到底該美到何種程度？

　　就連春天的想像的力，也無法想像。

　　或許只是誇張吧……春天不由想道，畢竟湯成的姐姐已經死了，而缺撼美總是最美的，所以湯成的姐姐在他心目中是最美的女人倒也不值得奇怪……不對，他的姐姐十四歲就死了，只能說是女孩的。

　　這樣一想，春天也忍不住惋惜起來，十四歲，終究死得太早了。

　　「因為我還記得姐姐長得什麼樣子，所以有一些東西我卻怎麼也想不通了。」湯成眉頭一皺，喃喃道，「昨天我和蟻王戰鬥的時候，我將自己的智力轉化為戰鬥力才打贏他，這個構思我是十幾年前就有的，但這個構思的起源卻是我沒有及時救下一個女孩……當時我想，如果我的動作能夠和思考一樣快，那個女孩或許就不會被殺掉，那個女孩死前的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然後這個記憶開始擴散，到現在已經變得很清晰，不僅是她的相貌，甚至連她當時穿什麼衣服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我的姐姐，她死掉的時候只有十一歲。」

　　「誒？！」

　　當湯成把這番話說完，三個人的表情同時呆住。

　　春天和秋天面面相覷，兩人現在終於理解湯成在說這件事的時候為什麼會有疑惑和不解，因為他們也同樣想不通……湯成說的顯然是他進入輪回世界以前的事，而湯成在那之前或許也已經很有本事，但九歲的他就算再有本事也有限，至於他那十一歲的姐姐，多半也不會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麼，她既然在十一歲的時候死了，怎麼還能在十四歲的時候再死一次？

　　難道是湯成記錯了？

　　兩人不由想道。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那個人並不是你姐姐？」瑪奇也是如兩人同樣的想法，問道。

　　湯成搖了搖頭，「絕對不會記錯。」說話間，他拿起桌上的叉子，往自己的手掌上重重的一劃，頓時皮肉裂開，鮮血如泉水般湧出，但湯成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說道，「她們死亡時的記憶，就跟我這手受傷的記憶一樣，都是近在眼前的。」

　　瑪奇身手靈巧，心思更是靈巧，自然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她寧願自己聽不懂，因為聽不懂就不會感到心痛。

　　瑪奇抓過湯成的手，看著那鮮血淋漓幾乎把整個手掌分成兩半的傷口，默默的將其縫合……都說十指連心，手掌就在十指的旁邊，這樣的一個傷口必然很痛，而如果他姐姐的死亡也跟這傷口一樣近在眼前，那麼那份哀痛不也就近在眼前嗎？

　　可是，明明承受著這樣的痛苦，湯成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冷血無情的人。

　　但瑪奇知道，湯成並非冷血無情，否則，他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自己身為旅團的一份子，原本應該替團長分憂解難，可是自己既回答不了團長的問題，也不能幫團長救回他的姐姐，除了像現在這樣縫合肉體上的傷口之外，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走吧。」不遠處，春天忽然站了起來，輕聲道。

　　「咦？」秋天愣了愣，不由奇怪的問道，「姐姐，約會呢？你不監視了嗎？」

　　春天搖了搖頭，「不，約會已經結束了。」

　　舉步走出飯店，望著外面晴朗的天空，春天忽然明白了過來……湯成並不是不懂愛，只是他的愛和普通人不一樣。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