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笨淡]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全書完)

夢殞

423　亞路嘉到底是什麼怪物？

　　「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的實力馬馬虎虎，甚至還比不上旅團的後勤團員，但那個時候他已經可以對抗老爸，並險些與老爸同歸於盡。一年之後的今天，我已經看不出他的深淺，或許只比我強一點點，或許已經比我強很多，但不管怎樣，如果我和他戰鬥，死的肯定是我……這樣的一個人，即便沒有幻影旅團，也非任何人可以小視的。」

　　席巴．揍敵客如此說道，他在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向任何人，彷彿自言自語。但基裘和伊路米都知道，他在向兩人解釋。當然，他是一家之主，他要做什麼事情本用不著向任何人解釋，不過這件事畢竟過於重大。

　　而兩人也都已經聽出來，揍敵客阻止不了湯成！

　　或許現在他們還是有能力阻止的，畢竟湯成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哪怕一對一沒有任何人是湯成的對手，但以整家之力未必贏不了，可就算贏了又如何？

　　湯成能夠在和嵌合蟻的戰鬥中存活下來，那即便揍敵客傾巢而出，他也未必會死。

　　如果湯成敗而不死，他們就等於惹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敵。

　　一年前在席巴前中不算什麼的湯成，一年後的今天可以傲視揍敵家的任何一人，那麼再過一年，說他能夠以一己之力徹底摧毀揍敵客家族，也不算太過奇怪的事。

　　再說亞路嘉，雖然這個東西是揍敵客家最大的禁忌，可它到底是福是禍誰也搞不清楚；但至少就現在而言，為了搞清楚這個東西的能力，揍敵客家已經死掉了近百人，可他們還是不清楚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以後又會帶來什麼？所以他們只能將這個東西關押起來，不讓其與外界有任何的接觸……哪怕這個東西的表面是他們的孩子。

　　在有亞路嘉之前，揍敵客是這個世上第一的殺手世家；在有了亞路嘉之後，揍敵客還是這世上第一的殺手世家，沒有任何不同。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很少去用亞路嘉的原因，可就算用了又怎麼樣？亞路嘉不會給揍敵客帶來更多的輝煌，但是亞路嘉卻有可能讓揍敵客一家斷子絕孫，全員死絕！

　　現在，湯成想要亞路嘉，如果他們不給，湯成就要搶，雙方火拼勢必兩敗俱傷；如果他們給，亞路嘉這個不知是福是禍的東西就會離開揍敵客，但相對的，他們會獲得湯成的友誼……如何選擇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至於親情，他們是人，當然還是有的，可他們也是殺手，親情並不重要。

　　……

　　再次回到餐廳的時候只有席巴一個人，艾德倫見了心中滿是失望，因為他發現席巴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邀請的。他最終還是沒有因為湯成的囂張挑釁開罪幻影旅團，這不禁讓艾德倫覺得揍敵客名不副實，席巴也比想像中的軟弱。可同時他又覺得席巴的決定非常明智。

　　就算揍敵客的實力強於幻影旅團，可真的打起來，即便能消滅幻影旅團，揍敵客也會損失慘重。一個聰明的家主，又怎麼會因為一兩句話讓整個家族遭受如此損失。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似乎更加沒有了希望。

　　艾德倫再一次摸向自己的口袋。只覺得原本沉重無比的籌碼，現在已經越來越輕，好在席巴並沒有把他忘了，在邀請湯成的時候也向他問道：「艾德倫先生要一起去看看嗎？」

　　「當然！」艾德倫毫不猶豫的點頭，立刻帶著兒子跟上，雖然他現在好像已經成了多餘的人，但只要人還在，就不至於絕望。

　　路上，艾德倫考慮了許多，終於還是將手伸進了口袋，從裡面掏出一份檔，遞給席巴，「這是政府為我們雙方的生意送上的禮物，還請席巴先生看看是否滿意。」

　　他本來不想把籌碼在湯成面前亮出來的，可他知道現在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如果等一切蓋棺定論，再大的籌碼卻沒有了意義。

　　席巴倒是沒有拒絕，接過後一看，點了點頭，「很貴重的禮物。」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貴重的意思，說完後就把檔交還給艾德倫，艾德倫不禁更加失落。不等他說什麼，卻已是聽湯成問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艾德倫轉過頭去，看到的是湯成熱情的笑臉，但此刻他已不想假笑相迎，只想一拳揍過去把這張臉揍成豬頭，不過他終究沒有這麼做，如果他真的揍過去，湯成未必會變成豬頭，自己倒很可能變成一灘碎肉。

　　「團長要看就看吧。」艾德倫歎著氣遞了過去，他本是不想讓湯成看到自己這邊的籌碼，可現在卻鬼使神差的想讓對方見識一下，或許是覺得即便任務失敗，也得在這上面壓上一籌吧。

　　於是，當看到湯成眼中些許的動容，他多少有些爽快。

　　人類政府給揍敵客的禮物的確很貴重，這點湯成也不得不承認，因為禮物是土地和財富……土地是以枯枯戮山為中心，方圓數千里內的所有土地，相當於把巴托奇亞共和國分割出了一部分送給揍敵客。財富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天文數字，即便每天花天價去買一個女神，也可以買上十幾輩子。

　　當然，湯成眼中之所以有動容，倒不是因為這份禮物的貴重，而是割讓土地多少讓他覺得有點喪權辱國，但一想到巴托奇亞共和國也是人類政府的一員，倒也無動於衷了，想來就算揍敵客接受，那邊也會得到新的土地或者其他賠償。

　　至於席巴無動於衷，實在是因為揍敵客家根本不缺土地和財富。

　　看來應該還有……湯成暗自想著，既然是人類政府的出手，他覺得艾德倫的籌碼應該不止這點。

　　果然，艾德倫很快又拿出了一份檔。

　　而在看到這份文件後，即便是以席巴的淡定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湯成心中一動，連忙跨上前去，非常沒有禮貌的將這份檔搶了過來……席巴還沒怎麼樣，艾德倫氣得險些吐血，深深為湯成的父母感到悲哀，竟然養出這麼一個沒教養的兒子。

　　湯成不知道艾德倫正用自己的話暗罵著自己，目光看著手上的檔，眼中也露出幾分吃驚，因為檔上赫然寫著這麼一行字：黑暗大陸的所有研究資料與成果，均可與揍敵客家族分享。

　　若是對普通人而言，這行字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比不上一塊錢更有吸引力，但是對於揍敵客，這顯然是一份無價之寶。

　　人類對於黑暗大陸一直有著研究，但這份研究卻是秘密中的秘密，如果揍敵客能夠獲得絕對的知情權，那麼……如果有朝一日，人類進軍黑暗大陸，揍敵客就能從中分取一份。

　　就連湯成都不得不感歎，人類政府的大手筆。

　　不過如此一來他也可完全確定，艾德倫背後的人必然是某位挑戰者，畢竟這東西對土著意義非凡，但對挑戰者卻沒多大的用處，如果是人類政府，絕對不可能開出這種條件，也只有挑戰者才會慷他人之慨。

　　只是……如此一來，對方不就暴露了嗎？

　　湯成下意識的皺眉，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覺。

　　看著湯成眉頭鎖住，艾德倫還以為對方被這份籌碼嚇住了，心中頓添一份豪氣，笑道：「如果席巴先生願意將亞路嘉交給我們，這些東西就全是你的。」

　　「哦，我會考慮的。」席巴微微點頭，「不過艾德倫先生，你也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我需要考慮什麼？

　　艾德倫有些不解，他來此的目的就是帶走亞路嘉，其他都不重要，如果席巴答應，那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務，還有什麼可以考慮的？

　　但他雖然不解卻沒有問，因為很快席巴就已經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扇近三米高的鐵門，當席巴將鐵門打開後，艾德倫心中的不解已經變成了驚訝，驚訝的第一點是這扇鐵門足有三十公分厚，而且是用超合金製作，硬度非同凡響，驚訝的第二點是鐵門後還有一扇鐵門。

　　隨著鐵門一扇扇的打開，當看到第七扇鐵門後，艾德倫的驚訝卻變成了震驚，同時還有一絲濃濃的恐懼……席巴是帶他們來看亞路嘉，也就是說亞路嘉被關在這鐵門的後面，但用如此重重防禦來關一個孩子，這亞路嘉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艾德倫這麼一想，腦中當即跳出一個身高百米、渾身鱗甲、眼大如燈、又有著血盆大口張嘴可以咬碎岩石、利爪可以撕裂鋼筋、尾巴一甩天崩地裂的哥斯拉形象。

　　他想著，如果亞路嘉是這樣的怪物，那它性別不明倒也可以理解，畢竟物種實在相差太多，席巴會不認這個孩子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誰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個怪物呢。只是……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心中一陣悲哀，如果席巴真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並決定聯姻，那自己帶兒子來到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看來自己果然應該再考慮考慮的。

　　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艾德倫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也遺傳給了柏格，雖然柏格腦補的亞路嘉形象不是哥斯拉，但也差不了太多，頓時臉色一陣鐵青，手腳都在打顫，只覺得如果要自己娶這樣的怪物做老婆，那自己乾脆死了算了！

夢殞

424　請求和強求

　　一行五人面對著最後一扇鐵門，這扇鐵門比起前面的七扇都要更沉更重，甚至還有幾道鐵欄栓在門上，彷彿裡面有著一個恐怖無比的怪物，彷彿如果不這樣做，那個怪物就要衝殺出來，吞噬一切。

　　面對這扇鐵門，五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艾德倫是恐懼中夾著著期盼，他期盼的當然是把亞路嘉帶回去，只要能夠完成這個任務，他門渡家就將水漲船高，他也再不是什麼掛名議員，而是真正的議員。可他恐懼的卻不僅僅是亞路嘉，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如果任務失敗，後果他不敢去想。

　　博格原本還有很多的期盼，他只是一個花花公子，他也只想做一個花花公子，可忽然發現，他已經不能再做花花公子了。他考慮的當然沒有艾德倫那麼遠，但對自己的這個父親，他當然也是瞭解的，如果為了家族的興盛，他這個兒子是可以輕易捨棄的……或許亞路嘉沒有他想像的那般恐怖，但如果不是一個恐怖的人，怎麼需要用這麼多的鐵門來看守？自己這一腳踏進去，或許也就沒有了未來。

　　瑪奇沒有他們想得那麼多，她所知道的也沒有他們這對父子多，因為湯成並沒有告訴她太多東西，她甚至不知道湯成為什麼對亞路嘉勢在必得，可是她不會去懷疑湯成的做法……身為團員，聽從團長的命令，這就足夠了。

　　湯成還是微微笑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但事實上，在前來揍敵客的這一路上，他的思考就從來沒有停下來過。

　　亞路嘉雖然說是揍敵客家的禁忌，甚至不讓任何人與其接觸。但自己想要見到亞路嘉，這並不難，甚至於席巴會將亞路嘉交給自己也在預料之中……艾德倫或許還在祈禱著他那籌碼可以對抗自己，可湯成早就知道，他那籌碼不會有任何意義。

　　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人類政府是一個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當然，這是一個事實，揍敵客家族當然也對抗不了人類政府，畢竟人類政府可以命令獵人協會，而揍敵客家族單是一個獵人協會就對抗不了。但這並不代表人類政府敢對揍敵客開刀。

　　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類政府的議員們高高在上，穿的是世上最好的鞋子，吃的是世上最好的食物，如果他們敢對揍敵客開刀，他們就得準備好面對揍敵客無窮無盡的暗殺，以後再也吃不好穿不好……只要不是白癡，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當然，現在的人類政府或許已經被挑戰者暗中控制，可不管挑戰者再強，也只能佔據兩個議員的席位，他們能控制人類政府，只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侵犯到其他議員的利益，不管是送出土地財富，亦或是黑暗大陸的秘密，這對於那些議員並不算什麼，可當有可能威脅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還會坐視不管嗎？

　　身處人類政府的挑戰者肯定知道這一點，所以對方只能派出艾德倫這個掛名議員。揍敵客家族雖然不涉政治，也不知道挑戰者，但對於這中間的些許道道顯然也是瞭若指掌。相比起龐大卻不會輕舉妄動的人類政府，弱小卻無所顧忌的幻影旅團顯然更加可怕。

　　席巴雖然五大三粗，但他並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甚至比誰都要聰明，他當然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低聲下氣的軟語商討或許代表尊敬，無價可尋的籌碼或許代表誠意，但尊敬和誠意是無法打動席巴的，能夠打動他的只有實力和決心。

　　如果艾德倫一上來就表示出不顧一切代價也要得到亞路嘉的決心，那麼憑藉人類政府這個龐然大物，還是有希望打敗湯成的。可是在他畏畏懦懦的時候，湯成所展露出來的卻是勢在必得的決心，當湯成說出「我想要亞路嘉」這六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經再沒有了希望。

　　所以艾德倫不算湯成的對手，他還沒有這個資格，他最多只是算是一盤開胃小菜，供人娛樂的。席巴當然也不算湯成的對手，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利益的衝突，湯成真正的對手其實正是他想要的東西——就在這扇鐵門的裡面！

　　席巴站在鐵門的外面，似乎並沒有想要開門的意思。在死一般的寂靜維持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開口說道：「亞路嘉可以給你們，既然你們想要，當然可以拿去，但在那之前我還有些話想說。首先……你們對亞路嘉瞭解多少？」

　　「這個嘛……」艾德倫聽出自己也有希望，期盼頓時更多了幾分，但是席巴的這個問題卻有些不太好回答，只是訕笑道，「雖然不少，不過應該沒有席巴先生您多……」

　　「如果這樣，那你恐怕帶不走亞路嘉了。」席巴歎氣似的說道，目光望向艾德倫，似乎有著幾分憐憫。

　　艾德倫被他那憐憫的目光看得膽顫心驚，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對於亞路嘉，自己身為一個外人肯定比不席巴這個父親知道的多，自己這樣說有什麼問題？

　　艾德倫在這麼想著的時候，眼神忽然細微的一變，轉瞬已是說道：「我對亞路嘉的瞭解是請求和強求，它幾乎可以滿足人類所有的願望……」

　　說到這裡，艾德倫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滴冷汗，似乎有些心驚的樣子，但在席巴幾人的注視下，他依然繼續說下去。

　　「首先，亞路嘉會提出三個強求，只要滿足了它所提出的三個強求，它就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即滿足一次請求。如果用顏色來表示，請求前是黑，強求前是白，滿足了對方的請求之後，會變成白，之後便會繼續強求，可以說是不斷迴圈的等價交換。」

　　「雖然強求在請求之前，但強求的代價大小卻會根據上一次的請求，如果之前的請求越大，那麼接下來強求所付出的代價便越大。並且請求和被強求之人，並不存在等價的關係，也就是說……A向亞路嘉請求，A並不需要支付代價，支付代價的是任何一個被亞路嘉強求的人。」

　　「如果拒絕了亞路嘉所提出的四個強求，那麼拒絕之人和他最愛的人都會死亡，並……並且……」說到這裡，艾德倫已經冷汗淋漓，「如果前次的請求很大，這次拒絕四個強求後，死亡的人類也會變多，並且規則改為——拒絕強求者與其最愛的人死亡，與拒絕強求者接觸最大的人依次死亡，直到等價平息上一次的請求為止。」

　　聽到這裡，除了席巴和湯成外，所有人的臉色已經大變。

　　「還有呢？」席巴淡淡的問道。

　　艾德倫從懷中拿出一聲手帕，擦著臉上的汗水，語氣有些打顫，「還有就是強求請求的幾個規則：第一，如果亞路嘉的強求失敗，也即是被強求者死亡，強求的難易度會回歸到最初的等級，也是請求的最佳時機。第二，亞路嘉在向某人強求的時候，強求的物件不會轉移向其他人。第三，回應強求之人若因其他事情中途死亡，同樣按照強求失敗計算，最少再死一人。第四，亞路嘉無法向不知道名字的人強求。第五，同一個人無法向亞路嘉連續請求。」

　　「看來你們知道得挺多的。」席巴似乎有些意外的樣子。

　　艾德倫訕訕的笑了下，臉上的冷汗反而越擦越多，湯成也在笑，卻只是微笑……艾德倫在說出這些的時候，臉上出了這麼多汗，顯然在此之前他對亞路嘉並沒有太多了解，那麼他所知道的這些，應該就是現在突然被告知的。而對亞路嘉的請求強求瞭解到這種程度的人，除了揍敵客一家外，也就只有挑戰者了。

　　由此也就可以確定，艾德倫身後的挑戰者應該就在附近，至少是可以知道他們現狀的，或許就是那兩個保鏢之人，也或許是隱藏起來的第五人。

　　但湯成知道，請求和強求的規則並不只有這些，至少還有三個，不過湯成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而艾德倫身後的挑戰者是否知曉，他暫時不清楚，但即便知道，應該也不會說出來。

　　席巴沒有再問，只是說道：「以前，揍敵客家的某位管家向亞路嘉提出了成了億萬富翁的請求，這個請求實現，之後有七十六人因此死亡……」

　　艾德倫和柏格頓時臉色再變，但席巴卻沒有望向他們，「亞路嘉並不是人類，而是來自於其他地方的不明物，它的能力範圍籠罩得極其之廣，是以我只能將它關押起來。既然你們想要而且也瞭解這些，我可以把它給你們，不過有三點你們必須遵守：第一，帶走亞路嘉，立刻離開揍敵客家，永遠不要再回來；第二，永遠不要再回來；第三，永遠不要再回來。如果你們可以遵守，那我就打開這扇門。」

　　說完後，席巴的目光已是向著湯成和艾德倫兩人望來。

　　艾德倫的臉色早已變得蒼白，幾乎說不出話來，湯成卻是笑著點了點頭，「當然。」

夢殞

425　多出來的感情

　　鐵門被打開後，席巴並沒有進去，率先走進門內的是湯成，瑪奇雖然也覺得亞路嘉的能力有點恐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跟著走了進去。艾德倫此刻已經了解到了亞路嘉的恐怖，如果按照他本人的意願，當然是不想走進這扇鐵門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身後的背人，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同時拉上自己的兒子。

　　柏格當然也是不敢的，可是他更不敢反抗自己的父親和父親身後的那人，雙腳打顫著走了進去。

　　而當四人全部走進後，身後卻是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艾德倫和柏格悚然一驚，本能的回頭望去，卻發現鐵門已經被緊緊的關閉了起來，兩人第一時間想到：席巴不安好心，準備將他們殺死在這鐵門裡。

　　不過轉念看到湯成和瑪奇的淡定，卻又讓他們多少有些安心。原本他們兩人對湯成是極其的厭惡，恨不得湯成早點死掉，但現在他們卻只能從湯成身上找到安全點，只希望這扇鐵門關不住湯成，能夠帶他們一起離開。

　　這種念頭的轉變，也是讓他們有些哭笑不得。

　　而在稍微放下了心事之後，兩人這才有空打量起這個房間……這個房間並不大，不管是比起他們自己的居所還是揍敵客家，都只能用小的形容，而房間裡的裝飾也沒絲毫古怪之處，就是布娃娃稍微多了一點，幾乎占了整個房間三分之一的位置，再就是各種各樣的玩具。

　　然後，在一堆布娃娃的前面，一個嬌小的身子低著頭靠坐在那裡，從表面看起來，她應該是個女孩，大概十三三歲左右。身上穿著略帶幾分古風的衣裙，一雙紅色的長筒靴子乾淨亮麗，靴底不沾絲毫土漬，似乎從未走過這個房間。

　　女孩一頭黑色的長髮，靠坐在布娃娃上，她的發梢幾乎與地面齊平。她的額頭上綁著一塊布條做成的頭飾，頭飾上刻著四個人臉的表情，分別代表著喜怒哀樂，她耳旁的長劉海綁著兩條又細又長的小辮子，辮子用幾顆紅色的珠子紮著。球子上還是刻著喜怒哀樂的表情。

　　她似乎還沒有睡醒的樣子，對幾人的到來恍若未聞。

　　但那輕微的腳步聲卻又似乎驚擾了她的美夢，身子微微一顫，然後緩緩抬起頭，眼睛也是微微的睜開。

　　這一刻，艾德倫和柏格多少有幾分驚訝，他們在聽了亞路嘉的恐怖能力之後，原以為這是個兇神惡煞的惡鬼……就算不是惡鬼，那種隨便就能殺人的能力也差不了多少，可他們沒想到這個亞路嘉竟然是如此年幼的一個孩子。她的一雙手看起來又白又乾淨，她的臉蛋也是白淨稚嫩，還相當的漂亮，大大的眼睛雖然有著幾分茫然，但更多的卻是天真善良……她非但一點都不恐怖，甚至還非常的可愛。

　　柏格覺得，這麼可愛的孩子再過幾年必然是個大美女，給自己做老婆倒也不差。艾德倫想著，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連自己都很喜歡，怎麼會跟那種喪心病狂的殺戮有關係呢？

　　當然，驚喜歸驚喜，疑惑歸疑惑，兩人都不覺得席巴有必要對他們說謊，而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許這副可愛的外表只是亞路嘉的偽裝，內心倒是一點都不敢大意，他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同時……絕對不能洩露自己的名字。

　　「你們是誰？」亞路嘉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出聲問道。

　　她的聲音和她的外表一樣可愛稚嫩，但聽在艾德倫和柏格的耳中，卻有點心驚膽顫。

　　「艾德倫先生，她在問你呢。」湯成沒有回答，卻是趁著艾德倫心慌之際向他望來。

　　這一刻，艾德倫臉色大變，幾乎連掐死湯成的心都有了……之前說得清清楚楚的，亞路嘉無法向不知道名字的人強求，所以和亞路嘉相處，不讓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最重要的。可是他沒想到湯成的用心竟然如此險惡，湯成不報自己的名字，卻把他的名字說了出來，這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做替死鬼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亞路嘉向自己提出強求，那湯成就可以避免被強求，然後不管自己因強求而死，還是因其他事情而死，湯成都可以得到一次最佳的請求機會……艾德倫一直都覺得湯成是個陰險卑鄙狡詐的人，可這個時候他終於意識到，這些詞語根本無法形容湯成的萬分之一，如果亞路嘉是一部殺人機器，那湯成就是徹頭徹尾的惡魔！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艾德倫的本能的退後了幾步，連連搖手道，「湯成，你很好。湯成，你和她聊吧，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可能會惹她生氣。湯成你不一樣，你……湯成，你說是吧。」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他只想把湯成的名字多念上幾遍，好讓亞路嘉忽略自己的名字。

　　看到亞路嘉明亮的雙眼，他覺得自己的這個策略非常機智，很顯然，亞路嘉肯定已經把湯成這個名字牢牢的記在心裡了，而且自己還刻意拉開了與亞路嘉的距離，就算亞路嘉要強求，肯定也輪不到自己。

　　「你叫湯成，是新來的管家嗎？」亞路嘉天真的問道。

　　再次聽到亞路嘉的聲音，艾德倫只覺得如仙音一般的美妙，感動得快哭了。

　　「我不是管家。」湯成沒有艾德倫那麼激動，他走到亞路嘉身前，輕輕的坐了下來，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我是來找亞路嘉一起玩的。」

　　「真的嗎？」亞路嘉卻已經有了幾分激動，她在這個屋子裡已經呆了好久，除了每天有管家來送飯送水之外，她沒有離開過一步，也沒有人陪她玩，雖然這裡有很多可愛的玩具，可她還是感到很寂寞，現在聽到有人陪自己一起玩，她當然非常的開心。

　　「當然是真的。」湯成微微一笑，說話間已是握住了亞路嘉的小手。

　　此時此刻，瑪奇、艾德倫和柏格都有著幾分不安，可湯成卻很是淡然，甚至意外的有點溫柔。

　　湯成和亞路嘉交談，沒有人去打擾，艾德倫和柏格當然是不敢，瑪奇卻是相信，她相信以湯成的本事，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哪怕是這個亞路嘉。

　　和湯成接觸得久的人，對他都會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這當然與他的能力有關，但他本身的自信卻也是更加重要的原因。

　　瑪奇不說話，湯成知道她是對自己信任有加，亞路嘉這麼激動，湯成也知道她相信了自己的話，這兩個人都相信著自己，可是自己呢？

　　對決蟻王死，湯成雖然無法看到結果，但他的信心卻曾不從失去過，說要對人類政府出手的時候，他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可是現在，他卻沒什麼底。

　　因為亞路嘉並不僅僅是他的對手，他不能用以往的方法來對待。

　　在進到這間屋子，看到亞路嘉後，湯成想到了另一個人——芙蘭朵露。

　　他當然沒有親眼見過芙蘭朵露，畢竟他還沒有去過幻想鄉，他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去，但對於芙蘭朵露，他無疑十分的熟悉。

　　亞路嘉和芙蘭朵露不同，但她們卻又極其的相似，她們的外表同樣嬌小可愛，她們的性格同樣天真無邪，但她們也是同樣的殺人機器。芙蘭朵露可以把一切東西捏碎，只要能夠看到；亞路嘉不需要看到，只要拒絕她的要求就會死。她們有著不一樣的可怕與恐怖，但她們卻又有著同樣的可憐。

　　芙蘭朵露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被她的姐姐關在地下室，幾十年如一日；亞路嘉因為沒人可以控制她的能力，所以被她的父母關在這個房間，時間或許沒有多久，但孤獨並不是用時間來計算的。

　　其實芙蘭朵露要比亞路嘉幸運一點，至少芙蘭朵露有一個很愛她的姐姐，家裡的其他人對她也是疼愛有加；在她的姐姐被博麗的巫女打敗之後，她也交上了朋友，可以外出玩耍。亞路嘉當然也要一個很愛她的哥哥，那就是奇犽；可是奇犽在被伊路米插上了念針之後，已經忘記了亞路嘉的存在，失去了螞蟻這個對手，奇犽也沒機會拔出腦袋裡的念針，他會什麼時候想起亞路嘉還不好說，可就算他能夠想起來，他也沒能力把亞路嘉真正帶出去，畢竟現在的他還不是揍敵客家的家主。

　　芙蘭朵露雖然也很可憐孤獨，但至少她還有朋友，還有關心她的家心；可亞路嘉除了奇犽這個哥哥之外，卻是什麼都沒有，她的父母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另外兩個哥哥一個只想利用他的能力，一個卻對她有殺心，最後的那個弟弟對她也是充滿嫉妒。

　　比起芙蘭朵露，她的能力更加可怕更加萬能，但顯然也更加可憐。

　　在此之前，湯成想要的也只是亞路嘉的能力，因為他覺得這個能力很有趣也很任性，可是現在，他卻更想把亞路嘉帶出去，至於能力反倒變得次要了。

　　或許，在記憶變得清晰之後，他已經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感情。

夢殞

426　妹妹和刺殺

　　揍敵客家的某個房間裡，螢幕特有的光芒在閃爍著，席巴夫婦以及他們的兩個兒子就在這裡，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螢幕，而螢幕裡所顯示出來的正是席地而坐的湯成和亞路嘉，兩人輕聲談論著，湯成在笑，亞路嘉笑得更開心。

　　「真是意外啊。」良久，伊路米喃喃說道。

　　其他三人沒有說話，因為他們也有著伊路米一樣的意外，原本在他們看來，湯成想要亞路嘉只是因為亞路嘉的能力，這不奇怪也不討厭，因為就算是他們，如果做得到的話也想要將這種能力控制在手。可現在來看，湯成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他和亞路嘉的交談只是一些再平常不過的東西……與其說是交談，不如說是在哄小孩子。

　　他們透過螢幕看著，彷彿螢幕裡的湯成已經變成了奇犽……奇犽和亞路嘉相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嗎。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也值得讓人意外。

　　「糜稽，你確定亞路嘉的強求還沒有開始嗎？」席巴問著自己的二兒子。

　　糜稽坐在螢幕前，他胖得幾乎可以擋住整個螢幕，此刻聽到席巴的問話，臉色多少有些惶惶，「是、是的……三個強求並沒有對任何人提出過。」

　　他的眼神有著幾分畏懼，這也是當然的，因為上一次對亞路嘉提出請求的人就是他，這件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不過現在看來老爸早就知道，只是話說回來，他當時的請求不大，強求應該也不會太為難……反正現在被強求的不會是他，他倒也不太乎強求的大小。

　　但意外的是，湯成和亞路嘉聊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被強求？

　　「雖然你和哥哥不一樣，味道也不同，但卻有著和哥哥一樣的味道。」聲音從擴音機裡傳了出來，房間裡，亞路嘉往前靠去，鼻子微微抽著，似乎在嗅著湯成身上的氣味。

　　湯成微微一笑，「這是當然的，畢竟我也有個妹妹。」

　　「你妹妹是什麼樣的？」亞路嘉好奇的問。

　　湯成稍微比劃了一樣，笑道：「她和你差不多的大小，也像你一樣的天真可愛，以前老是跟在我的後面撒嬌，哥哥長哥哥短的……可惜，我沒有保護好她。」

　　「那她現在呢？」

　　「死了。」

　　湯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指輕輕的一抖。他的姐姐在他面前死了兩次，第一次還能看到屍體，第二次卻是屍骨全無，只留下幾塊碎布；可是他的妹妹死了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當初的記憶也依然模糊……他隱約有些明白，自己對亞路嘉態度的轉變，或許是因為在亞路嘉身上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

　　但他也明白，亞路嘉就是亞路嘉，不是誰的影子，更不是其他任何人。

　　亞路嘉感覺不到湯成的心情，她或許也沒有太多所謂的感情，她臉上依然泛著天真燦爛的笑容，只因為有人陪她玩陪她聊天，然後她伸出雙手，開心的請求著。「湯成哥哥，請給我你的小指。」

　　亞路嘉的強求，毫無預兆。

　　這一刻，螢幕前的四人有著些許的動容，艾德倫父子臉色蒼白，先前平靜的時間讓他們稍微放下了心事，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強求會來得如此突然。慶幸的是，被強求的不是自己，只是他們卻不知道，湯成從來就沒有想過把亞路嘉的強求放在他們身上，雖然那樣他的確可以輕易的得到一個請求的機會。

　　瑪奇的身子微微一顫，終於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孩有多麼可怕！

　　「好。」湯成笑著點頭，笑容中毫不猶豫的切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遞到亞路嘉的手上，然後摸著她的腦袋，「累了，休息吧。」

　　「嗯……」亞路嘉輕輕的揉著眼睛，似乎真的很累了，呢喃聲中已是緩緩的倒在湯成的懷裡，沉沉睡去。

　　隨後，湯成已是將亞路嘉抱了起來，緩步走到門口，抬頭望向監視器，「我要走了。」

　　數秒後，鐵門聽話般的開啟。轉瞬，湯成和瑪奇已是帶著亞路嘉離開。艾德倫和柏格面面相覷，他們感覺這件事好像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湯成依照約定，抱著亞路嘉不做絲毫停留，很快就已經出了揍敵客的大門。

　　「小心一些。」瑪奇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出言提醒。

　　「應該很快就會來的吧，到時你來保護她。」湯成說道。

　　瑪奇點頭。

　　兩人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亞路嘉對湯成提出了強求，在三個強求完成之前，強求不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但如果湯成死掉的話，強求和請求就會重置，任何人都可以向亞路嘉提出一個請求。這樣的機會，有心人絕對不會錯過。

　　而湯成之所以把強求放在自己身上，也正是為了引出那個有心人！

　　此刻已是傍晚，太陽早就落山，落日的餘輝透過山頂照來，隱約有些蒼涼。從揍敵客家到山腳，這段路很長，即便是以湯成和瑪奇的腳力也需要一些時間。而當太陽落山后，夜晚來得又格外之快，轉眼間，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微光下，只餘淡淡的影子。

　　就在這時，寒光一閃，暗中的襲擊和亞路嘉的強求一樣，來得無比突然。

　　但湯成和瑪奇卻早就有所防備，當那抹寒光自石頭後面射出的時候，亞路嘉已是落在了瑪奇的手上，同時月光斜斬，卻是湯成就勢一踢，打出了一記嵐腳。

　　刹那間，寒光破碎，血光綻放，卻是湯成的嵐腳直接斬斷了那塊岩石以及躲藏在岩石後面的偷襲者。

　　黑衣人在血光中無力的倒下，正是跟隨著艾德倫身旁的其中一個保鏢。

　　這保鏢的實力讓人看不清深淺，就算比起幻影旅團的成員也不遑多讓，但湯成又豈是這麼好殺的，哪怕他的實力沒有和蟻王戰鬥時那般強悍無比，也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高手，就算是蟻王的暗殺也未必能起作用。

　　而暗殺的人似乎不知道這一點，又或者他們已經沒有了其他方法，就在那名保鏢倒下之時，四面八方又湧出十數名黑影，齊齊向著湯成殺去。

　　瑪奇的眼中閃過驚訝之色，雖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她已看出，這些殺手不管是速度還是刺殺時的力量都是超一流的，而且刺殺的時機和角度也是無懈可擊，如果是她，面對這種刺殺，絕對沒有還手的餘地。

　　可是這麼多的殺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揍敵客，這種時間，這種地方，也就只有揍敵客能夠派出這麼多這麼強的殺手，但是揍敵客卻沒有刺殺他們的理由。

　　不及細想，瑪奇已是閃身退開。

　　她身為旅團的團員，自然需要保護團長，可湯成明顯不需要她的保護，而且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保護湯成，而是保護亞路嘉。

　　可是才一退開，瑪奇就已經感覺到不妙。

　　湯成不容易被刺殺，她知道，敵人多半也知道，可他們還是出手了，這意味著什麼？或許從表面上看來，他們的目標是湯成，但，真的有這麼單純嗎？

　　她的直覺告訴她，敵人的目標並不僅僅是湯成！

　　瑪奇的直覺一向很敏銳，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已是不退反進，身子向前一側，一道烏光幾乎是擦著她的後背掠過。

　　瑪奇不由暗呼一聲好險，再沒有時間去考慮敵人的意圖，她只知道去到湯成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當她想跨出去的時候，她的臉色已是大變。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已經再也無法動彈。

　　她只能通過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的腳下有兩個影子，一個是她自己的，而另一個……長長的彷彿一條線連接著遠處她所無法觸及的地方。

　　此時此刻，瑪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她的雙手抱著亞路嘉，空有一身戰力卻不便於戰鬥，可即便沒有亞路嘉，在身體被定住之後，又能拿什麼去戰鬥？

　　嘩啦！

　　暗淡的傍晚，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閃現而出，它或許不如太陽那般耀眼，也不如月光那般清冷，可它卻帶著致命的殺機，不可抵擋，如同墜落的流星，筆直的射向瑪奇……懷中的少女！

　　它的目標是亞路嘉！

　　這一刻，瑪奇已經徹底清楚了敵人的意圖，可她已經無能為力。

　　雖然敵人的目標是亞路嘉，可如果攻擊打實了，她也必死無疑。

　　無力反抗，瑪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然後，眼看瑪奇和亞路嘉就要被這道光芒洞穿，忽然間，一道人影自地面的影子中竄了出來，向上一挑，雖然是後發，卻以更快的速度飛向那道光芒後面的人。

　　光芒當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刀，刀被一個人握在手上，綻放出的光芒讓瑪奇看不清襲擊者的面目，可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人的身影卻是清清楚楚……他是柏格！

　　艾德倫的兒子，花花公公柏格．門渡！

　　一個被瑪奇看輕，就連湯成也覺得可有可無的人物，此刻卻打出驚天一擊！

夢殞

427　機會

　　柏格．門渡一開始是趾氣揚，活脫脫一副二世祖的形象，之後被湯成再三打擊，他卻完全沒了脾氣，暴露出花花公子的懦弱本質，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的存在感也似乎越來越小，讓人實在無法在他身上多看一眼。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這一刻卻打出了連瑪奇都無法反應過來的驚天一擊，雖說她無力反應是因為身體被定住，可她落到如此地步，不也說明了她比柏格．門渡差得太遠嗎？

　　在刀光的隱藏下，柏格．門渡的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為了這一刻的刺殺，他已謀劃了太久，也計算了太多，他用花花公子的二世祖形象騙過了瑪奇，騙過了湯成，騙過了所有人，他相信自己的這一刀誰也擋不住……以瑪奇的那點本事，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可是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當他感覺到來自身後的寒意時，他心中有的只有震驚，當他看到湯成持刀斬向自己時，他眼中只剩下不可思議……湯成被他的十二個死士拖住，哪怕湯成可以將他們盡數擊殺，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殺過來？

　　他有點無法理解，可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湯成這一刀來得太過突然詭異，比他更甚，如果他不改變攻勢，就算能夠一刀斬了瑪奇和亞路嘉，他也會被湯成斬成兩半。

　　亞路嘉當然是要殺的，可他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換。

　　無奈之下，他只能改變攻勢，轉身揮刀，然後鐺的一聲，兩刀相撞，巨力湧來。他當即就被震飛了出去……湯成是全力攻來，他是突然變招，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會是湯成的對手。

　　但他雖然被擊飛，卻也終於明白了湯成為什麼能夠出手……因為湯成有兩個！

　　一個湯成就已經很纏了，兩個湯成這還怎麼打？

　　雖然他不知道湯成是如何把自己變出兩個人，可他已明白事不可為，當即不再猶豫，縱身躍進了旁邊的草叢，轉瞬已是消失不見。

　　而隨著他一去。那些圍攻湯成的死士自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轉眼間已是撤退，可真正逃出去的卻只有六個，至於其他五人也和最初石頭後面的那個一樣，倒在了地上。

　　對於地上的幾眼屍體，湯成看也不看一眼，他走過來的時候，那個持刀的湯成已是化為一道影子歸於他的腳下，而湯成的目光則落在瑪奇腳下的影子上。眉頭一皺。

　　影子縛身術嗎？好像又有點不像……湯成暗自想著，定住瑪奇身體的影子，在他看來有點像火影裡面的影縛術，但現在影子卻像墨水一樣的淡化消失。明顯還是有著不同。

　　瑪奇死裡逃生，臉上倒沒什麼驚魂未定的表情，畢竟類似的經歷她已有過很多，死亡早不放在心上。但疑惑卻是有的，「怎麼會是他？」

　　在柏格．門渡轉身的那一刻，失去了刀光的隱藏。她顯然已經看清了暗殺者。

　　湯成搖頭，自嘲似的笑了笑，「這個人我倒也是忽略了，他偽裝得像個花花公子，俠客的調查也是個花花公子，讓我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艾德倫和那兩個保鏢身上，可現在看來，他們都只不過是幌子，只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連我都被騙過倒的確有幾分本事，不過我早料到他們得不到亞路嘉就會想要殺了她，所以他明知這是個陷阱也會來。」

　　「你被亞路嘉強求，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你為了引他們出手的誘餌，就連我開始也以為他們的刺殺目標是你，所以他們將計就計，想要殺掉亞路嘉來減除這個威脅，可他們顯然沒有想到你也是將計就計，早就準備好了萬全的對策，就等他們對亞路嘉動手。」瑪奇心思通透，看到第二個湯成的時候，早已明白了前因後果。

　　「不過，你是怎麼一分為二的？」

　　「我只是控制了自己的影子而已。」湯成漫不在乎的說道，「當然，這個影子的威力也是有限，全力戰鬥的話最多只能堅持十秒，如果他不是對我太過忌憚，再堅持一下，或許還真有成功的可能。」

　　雖然湯成說是這樣說，但瑪奇卻聽得出來，柏格．門渡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

　　「不過這一次被他逃了，以後恐怕還會有不少的麻煩。」湯成有些遺憾的樣子，轉瞬已是笑道，「當然，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了敵人的隱藏功夫很好，還有……」

　　「團長你看！」忽然，瑪奇伸手指向地面。

　　湯成順手望去，卻發現地上的六具屍體已經化為一朵青煙，自空氣中緩緩消失，就連衣服都沒有留下，彷彿他們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湯成沒有任何意外，繼續說道：「很明顯了，重創尼特羅會長的應該也是他……這些人戰鬥起來完全不會留下痕跡，先用這些人吸引尼特羅的注意，然後悄悄的用影子限制住，最後再由他出手，即便尼特羅再強也得中招。」

　　「好在團長你有影子。」瑪奇慶幸的說道，雖然這一招的確防不勝防，但湯成的影子顯然更加難防，而且這一次對方的能力暴露，再想在湯成身上用第二次，怕是已經沒什麼可能。

　　瑪奇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已經道出聖鬥士的最大特點。

　　湯成笑了笑，不以為意，他伸出手去撥開亞路嘉額前的劉海，發現她還甜甜的睡著，當然也不會打擾她，亞路嘉睡著了顯然要比醒著的時候讓人安心很多，否則即便是他也會覺得頭痛。

　　第一個強求就要了他的小指，第二個強求又會是什麼呢？

　　「走吧，這一次稍微教訓一下也就行了，下次他再來，就別想活著回去。」

　　說罷，湯成轉身下山。

　　瑪奇跟在後面，想著湯成面對亞路嘉時溫柔的眼神，不禁想道：團長肯定是因為以前沒有保護好妹妹，讓她早死，覺得虧欠了妹妹，所以看到和他妹妹年紀彷彿的亞路嘉，便把這種情緒轉移到了亞路嘉的身上，是以格外的憐惜。

　　唉……心中莫名的一歎，瑪奇只希望團長能夠早日走出陰影。

　　……

　　「唉。」

　　瑪奇在暗自歎息的時候，柏格．門渡也在歎息，他這一次為亞路嘉而來，本是勢在必得，以他拿得出手的籌碼再加上人類政府這張牌，揍敵客多半不會拒絕。可他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湯成……雖然這早就在預料之中，可湯成如此氣勢著實意外。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亞路嘉得不到了，畢竟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揍敵客即便得罪人類政府，也不會得罪湯成所率領的幻影旅團。

　　所以當時他就改變了策略，既然得不到那就殺掉，總之絕對不能讓湯成多上亞路嘉這個助力。

　　可是他更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起刺殺，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自己怎麼會失敗呢？明明都已經算計好了一切，第二個湯成到底是怎麼來的？他現在多少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能夠多留一會，就算殺不了亞路嘉，或許也能夠看破第二個湯成的秘密，只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他從來沒有小看湯成，可事實證明，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對手。

　　如今，自己的能力已經暴露，再想對付起來無疑難上加難。

　　「大人……」恭敬懦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柏格．門渡轉頭看去，看倒是艾德倫一張惶惶不安的臉，心中不由感到好笑，艾德倫面對的是自己的兒子，可看起來更像是面對著自己的老子。

　　「這件事情錯不在你，而是湯成太厲害……」柏格拍了拍艾德倫的肩膀，安慰道。他當然不是真正的柏格．門渡，真正的柏格．門渡的確只是一個花花公子，所以才能夠騙過瑪奇，騙過湯成，騙過所有人，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演技，而是本色。

　　但是，當他附身於柏格．門渡之後，就算是花花公子也能變成絕世高手。

　　他本來還想再安慰艾德倫幾句，畢竟這個人還有用，可是話到一半他就不想再說下去，畢竟艾德倫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負責人是他，他安慰艾德倫反而更像是在為自己開脫，而這完全沒有必要。

　　「我殺了你的兒子，你會不會感到不滿？」柏格話峰一轉，問道。

　　艾德倫頓時一陣驚慌，連忙說道：「怎麼會！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反正他除了吃喝嫖賭也做不了其他事情，大人如果想要，別說是我兒子的命，就算是我的命，也只是一句話的問題。」

　　艾德倫的忠心似乎讓柏格很滿意，點了點頭，「你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議員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該你的就是你的。」

　　「謝大人！」艾德倫滿臉激動。

　　柏格看著他的激動，卻沒什麼感同身受，只是想著：這一次沒能殺掉湯成，也沒有除掉亞路嘉，下一次又該如何？自己還有機會嗎？

　　……

　　柏格因為刺殺失手，感覺以後的機會渺茫，但春天卻覺得天大的機會來了，因為尼特羅重傷，無法再處理協會的事情，需要選舉一個新的會長！

夢殞

428　無窮無盡的刺殺

　　尼特羅重傷，原本醫生的判斷是需要數月才能夠醒過來，但出乎意料的，或者是因為尼特羅本身的生命力夠強，也或許是治療的人本事挺大，竟是提前醒了過來。

　　但醒轉的日子雖然提前，其他的預判倒是沒變。

　　而在尼特羅醒來後，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追查兇手，可問題是尼特羅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只說自己突然變得無法行動，之後就失去了知覺，面對這種離奇的奇怪，其他人倒也不知道該從何處搜查。

　　不過尼特羅卻是沒怎麼在意，因為在出戰嵌合蟻之前，他就留下過類似遺囑一樣的東西，顯然那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還能活著回來，如今的結局倒也不算太壞，而且嵌合蟻也被少年英雄們消滅，總算是讓人欣慰的事情。

　　當然，尼特羅畢竟年事已高，受此重創後人也顯得更加蒼老，再來處理協會的事情已經變得有心無力，是以主動提出選舉新會長的事情。

　　因為這件事情，獵人協會的一些巨頭幾乎悉數登場，比如——十二地支！

　　十二地支是獵人協會裡最重要、最強力也是最神秘的一個組織，其實力都得到會長尼特羅的認可，最次的也是二星級獵人，除尼特羅外，實力最強的獵人可以從這裡面找，念能力最特殊的獵人也可以從這裡找，傳說中的五大念能力者幾乎都在十二地支……比如小傑的父親金．富力士。

　　十二地支深受會長尼特羅的器重，在以前就負責處理協會裡的各種事情，如今自然是新會長的最好人選。當然，十二地支裡的人也不是個個都想著當會長，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野心，可選舉新會長這種大事，他們當然需要在場。

　　而除了十二地支以外，一戰成名的春天和秋天也獲得了選舉新會長的資格，因為消滅了嵌合蟻，他們現在的人氣可是相當的高……當然，不服者也有很多。

　　有人出頭了，會有對此佩服的人，自然也會有不滿的人，這種事情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而春天和秋天雖然年紀，但處理事情來倒也相當老辣，倒是未曾引起什麼糾紛。當然，他們也不能不老辣，畢竟人類政府裡有未知的強敵，如果他們不小心謹慎，很可能死於非命。

　　不過，如果易地相處，把湯成放在他們的位置，那麼以湯成的高調任性，事情也許就會變得完全不同。

　　當然，就現在而言，湯成這個名字對於大多數人都很陌生。因為湯成是不在編制內的螞蟻討伐隊成員，春天按照湯成的吩咐也沒完全透露出他的存在，別人問起的時候，只說還有其他的幫手。但在那些人聽來，其他的高手顯然是可有可無的，除了幾名挑戰者和旅團成員之外，又哪裡會有人想到這個其他的高手才是真正的主力。

　　因為不瞭解，當然也就不會放在心裡，會長的選舉也就跟他無關了。

　　但這種大事件，湯成又怎麼會缺席？全世界最知名、最強大的獵人即將齊聚一堂。如此場面，他如果不去秀上一把，怎麼對得了他成傲天、獵人王這些稱號？

　　蟻王是他打敗的，嵌合蟻是他消滅的，這種風風光光的消息不讓全天下人知道，怎麼對得起他的一番苦力？怎麼對得起他掉下去的智商？

　　低調、保秘、不為人知……這種行為在他眼中不屬於明智，只覺得無聊，如果能轟轟烈烈的大幹一番，他不會躲躲藏藏，只會多放幾個鞭炮；他讓春天保密也並非為了明哲保身，只是想由自己說出來，親手製造出轟動而已。

　　所以，當他從春天那裡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馬不停蹄的向著獵人協會前進。

　　不過有些時候即便是湯成也不能事事如意，湯成雖然想立刻回到獵人協會參加會長選舉，但一路上卻不免走走停停，因為還有一個亞路嘉。

　　亞路嘉在睡著之後就像個洋娃娃一樣安靜又討人喜歡，但當她醒了之後，誰都要頭痛……畢竟一直以來她都被關在屋子裡，她的世界只有那麼一小塊範圍，而這樣的人一旦出到外面來，那自然是對什麼東西都好奇，對什麼東西都感興趣。

　　而湯成也不可能讓她一直都睡下去。

　　如果是其他人，湯成還能用一些威逼利誘來讓她聽話，可是亞路嘉基本上算是不諳世事，一些對普通人很有用的話語，對她卻是起不到多大作用，再者……面對亞路嘉時，湯成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死得什麼都不剩的妹妹，總是不免的心軟。

　　他沒有把亞路嘉當成自己妹妹的替身，可是瑪奇說他把對自己妹妹的感情轉移到了亞路嘉身上，這多少也是沒差的。

　　是以，對於亞路嘉的一些要求，他都會儘量的去滿足，哪怕那不是強求。

　　有時候湯成也會覺得，自己不是娶了個未婚妻回來，而是帶了個祖宗。當然，他不能不承認，這種時候他也很開心，而開心和有趣對他而言無疑是最重要的。

　　「大哥哥，我們去那裡玩吧？」路上，亞路嘉指著不遠處的遊樂場，笑問道。

　　因為湯成對待亞路嘉的方式和一般人大為不同，彷彿是真正的兄妹一般，以致於亞路嘉對湯成的感情也急劇升溫，已經升級到大哥哥的等級，這也讓湯成有種養成的樂趣，覺得那些許的耽擱也算值得，甚至……他隱隱覺得亞路嘉體內的不明物也對他有著一些好感，這兩天都沒再對他提出強求過。

　　「好。」湯成點了點頭，當即帶著亞路嘉前往遊樂場。

　　瑪奇跟在兩人的身後，眼睛不轉，但目光卻籠罩著周圍的一切，時刻保持著警惕。

　　她不能不保持足夠的警惕，因為就在這短短兩天的時間內，她們又遭受到三次的暗殺。其中一次是在飯店裡吃飯，在上菜的時候，端菜的服務員忽然將刀叉刺向亞路嘉；第二次是在付房費的時候，酒店的收銀員突然持刀殺來；第三次更是離譜，一個路過的路人竟然引爆身體裡的炸藥自爆，那一次即便是瑪奇都受了點傷，險些就讓刺客成功。

　　這三次刺殺，不管哪一次都稱得上離奇古怪，而且莫名其妙。

　　因為據他們事後調查，那三個人都是沒有絲毫背景的普通人，跟他們也無仇無怨，明明前一分鐘還沒有任何異樣，但轉眼間已是變得無比強大，甚至不惜同歸於盡也要殺了他們。

　　尤其是服務員和收銀員的那兩刀，聊聊有當日柏格的風範。

　　而經過這三次的刺殺，他們對於柏格……不，是柏格體內的那個人，也有了一個更清晰的瞭解。

　　很明顯，真正的暗殺者可以潛入他人的體內，並不僅僅改變那個人的意識，甚至還可以附加上去力量，也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普通人轉眼間就能變成恐怖的殺手。

　　同樣，當初的柏格之所以能夠騙過湯成，八成也是因為在刺殺前，他並沒有被附身。

　　而更可怕的是，被附身的那個人雖然會身懷強大的實力，但不會洩露出絲毫強者的氣息，在他沒有動手前，任何感知都無法感覺到他的力量。就連瑪奇也只有在他攻擊的那一刻，才能產生危機感，但這個時候，基本已經晚了。

　　面對這種等級的刺殺，也只有湯成能夠次次躲開，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她，瑪奇相信，自己遲早會有被殺掉的時候。

　　當然，面對這樣的殺手，最可怕的並非是他的實力和刺殺的本事，而是那種完全無法預知的狀態，你不知道下一拔刺殺會是什麼時候到來，更不知道由誰來實施下一次的刺殺，也許是路邊的一個陌生人，也許是某個剛剛還和你聊天的人，也有可能是遊樂場裡的某個孩子，甚至……還有可能是她瑪奇！

　　面對這種無窮無盡的騷擾，瑪奇這幾天甚至都不敢睡覺，她擔心自己一旦睡著殺手就會出現，她更擔心自己一覺醒來，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殺手奪去。

　　雖然目前還沒有跡象表明殺手可以侵佔她的身體，畢竟之前的四個刺客都是普通人，但她不能不防，所以自那以後她不再接觸亞路嘉，和湯成、亞路嘉也會保持一定的距離。

　　站在遊樂場裡，看著玩著過山車的湯成和亞路嘉，瑪奇心中知道，湯成之所以那麼縱容亞路嘉，除了本身對她的關愛之外，也有將殺手引出來的打算，畢竟一旦等進入獵人協會，殺手再倡狂也不可能現身。

　　可是這樣的殺手，就算引出來殺掉又有什麼用？

　　那個服務員在刺殺失敗之後被湯成殺掉，又來了個收銀員，收銀員被她殺掉，又來了個路人，這分明就意味著即便刺殺的人死掉，真正的殺手也不會死。

　　到底，該怎麼殺？

　　對此，瑪奇無比的困擾。

　　瑪奇對這件事感到困擾，湯成也是有點頭痛，他不怕敵人有多強大，但這種無窮無盡的刺殺實在是很讓人討厭啊。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判斷出來，刺殺者和真正的殺手肯定不會相隔太遠！

夢殞

429　只有快樂？

　　湯成的判斷並非毫無根據，這要歸功於他過目不忘的本事……他以前在得到遊魂枕之後就在中樞系統裡查看過關於靈魂出竊類的能力，當然，這種能力有很多，不過大體都華而不實，但其中有一個技能的用途卻比較廣泛，並且還有一個非常高大上的名字——半世輪回。

　　半世輪回的使用者可以通過消耗自己一部分的精血，將自己的靈魂附著於其他人的身上，並且完全控制這具身體，讓這具身體擁有自己三成的力量，這種效果無疑是非常亮眼的，畢竟能夠隨時隨地將一個陌生的普通人變成高手並代替自己戰鬥，用來刺殺絕對防不勝防，甚至還可以輕易的打入敵人內部。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能力，幾乎沒什麼人去兌換，根據小蘋果的解釋，半世輪回是中樞系統裡最冷門的技能之一。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因為半世輪回也有著極大的副作用。

　　首先，它所附身的物件必須是精神力意志力低下的人，別說高手，即便是一些精神旺盛的普通人都不可能附上去，比如戰場上的士兵，又或者對未來充滿希望奮力拼搏的人，而如此一來，這個能力的使用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其次，被附身的物件因為身體與靈魂的不融合，最多只有一天的時間好活，如果附身的靈魂提前離開，被附身者也會提前死亡。另外，想要成功的附身，使用者和被附身者必須保持百米之內的距離，最後，在附身期間，使用者的本體因為精血的消耗只能剩下五成的戰力……本體五成，被附身者三成，就算加起來也只有原本八成的實力。非但沒有變強，反而變弱了，試問這樣的能力又有多大的意義？

　　如果是一對一的情況或許還好，可若是在團戰中，除了死得最快之外沒有第二個作用。

　　而在湯成看來，那個殺手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的發動暗殺，多半就是這個能力，畢竟冷門不代表沒人用，而且柏格、服務員、收銀員乃至最後的那個路人，都算不上意志堅強之輩。尤其是最後刺殺的那個路人，雙方是真正的偶遇，絕對不可能事先安排好，如果不是殺手的本體就在附近，如何使得出這種刺殺？

　　而且半世輪回也的確有著引動被附身者體內的氣血讓其自爆的效果。

　　既然知道了敵人的能力底細，湯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畢竟一次一次的騷擾也讓他有些心煩，是以決定在趕到獵人協會之前將其引出來殺掉……當然，計畫是這個樣子的。對方會不會如他所想的發動第四次暗殺，那就不好說了。

　　「哇啊……好開心！」

　　從過山車上下來，在其他孩子哪怕是一些成年人都發出驚聲尖叫的時候，亞露嘉卻是拍著小手興奮的歡呼著。她或許是第一次玩這種遊戲，所以感覺不到過山車的驚險，只覺得有趣，彷彿最普通的孩子。為有趣的事情而開心快樂。

　　湯成看著她開心的表情，心中的鬱悶也消散了不少，似乎是從亞路嘉的身上依然能夠看到妹妹當年那副天真可愛的影子。是以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對亞嘉的感情已經從感興趣想要擁有而轉變到另外的一種狀態，彷彿真的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但湯成知道……亞路嘉和自己的妹妹有著明顯的不同，她也不同於周圍那些普通的孩子。

　　亞路嘉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她的特殊並不僅僅在於她體內的不明物，還有她本身。

　　最明顯的一個例子，前兩天襲來的三波刺客，每個都死在亞路嘉的眼前，最後那個路人更是粉身碎骨，鮮血和碎肉都濺到了她的臉上，如果是普通的孩子，這種時候多半早已嚇得哭了起來，但亞路嘉除了些許的疑惑和好奇之外，並沒有其他情緒。

　　當然，她出生於揍敵客這個殺手世家，這種冷靜倒也不算奇怪，畢竟她的哥哥奇犽從四歲開始就接受暗殺訓練，也是早已習慣面對生死，可湯成卻知道，亞路嘉並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如果不算她體內的不明物，她沒有絲毫的力量。

　　那麼，她這種冷靜的情緒便只能是來自她自身，或者……是受到她體內不明物的影響。

　　而亞路嘉的情緒也並不能用冷靜或者不知恐懼來形容，正確的說，除了快樂這種情緒會有劇烈的起伏之外，其他所有情緒的波動都很低微。

　　如果亞路嘉的這種現象是受到了她體內不明物的影響……雖然還無法準確的判斷出來，但湯成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思路，或許亞路嘉體內的不明物，並不僅僅是許願那麼簡單。

　　「大哥哥，抱抱。」當過山車停下的時候，亞路嘉笑著張開了雙手，讓湯成把她抱下去。

　　湯成微微一笑，當即就環住亞路嘉的身子將她抱出來，但就在抱起她的那一瞬間，湯成的臉色陡然一變，他發現亞路嘉的身體竟是變得有些僵硬，但更可怕的卻是她的表情……原本天真可愛的一張笑臉，此刻卻是變得鬼一樣的蒼白，雙眼也是漆黑一片，彷彿是鑲在眼眶裡兩個黑洞。

　　如果不是湯成，普通人看到她的這副樣子，估計早就已經嚇得趴在地上。

　　湯成雖然沒有被嚇到，卻也有著些許的詫異……亞路嘉的這副樣子分明就是已經變成了黑色，完成了她的三個強求後的模樣，他現在所面對的並不是亞路嘉，而是她體內的不明物，可以對它提出請求！

　　但亞路嘉是什麼時候對他提出了另外兩個強求？

　　這個問題不難，湯成轉瞬就想到了，去遊樂場玩和抱一抱……亞路嘉的第一個強求是要他的小指，所以湯成一直以來另外的強求也多半是他身體的某部分，可沒想到自己想差了，但如此一來，不也更加接近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嗎？

　　「嗚哇……」忽然，一陣啼哭之聲從左側傳來。

　　湯成本能的眉頭一皺，向著哭聲處望了過去。

　　在湯成將亞路嘉抱起的時候，周圍的人也從過山車上下來，左邊是一對母子，那小孩子不知怎麼扭傷了腳，大聲的啼哭，他的母親溫柔的哄勸著，右邊是一對情侶，正攙扶著走下來，似乎是腿有點軟的樣子，瑟瑟發抖。

　　然後其他人也在擠著下來，吵吵鬧鬧的聲音不斷響著，這一刻，多少有些混亂。

　　而當湯成向那個啼哭的孩子望過去的時候，右邊的那對情侶卻是猛的向他這邊倒了過來，湯成沒有注意到他們眼中的異樣，但即便看到，多半也已經來不及了，畢竟他還抱著亞路嘉。

　　刺殺，在這一刻開始！

　　緊接著，嘩啦一聲，一顆腦袋飛上了半空。

　　隨著鮮血噴泉一般的湧出，小孩的啼哭停止了，哄著孩子的母親滿臉驚惶，摔倒在地的那對情侶呆若木雞，周圍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似乎無法從這突變中反應過來，唯有湯成……他的右手沾著鮮血，微笑的望著身後飛起的那個腦袋。

　　真正的殺手不是那對母子，也不是那對情侶，他們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錯開湯成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手來自於從後方推車過來賣東西的小販。

　　小販的腦袋還在空中飛著，但他的臉上卻滿是震驚，似乎無法相信這次刺殺的失敗。

　　他時刻注意著湯成的舉動，當亞路嘉變黑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甚至都已經計算到亞路嘉會在這個時候變黑，所以引起了那些混亂，從而發動必殺的一擊……對他而言，前三次刺殺都只不過是試探，為了探出湯成反應極限所做出的試驗，而在第三次湯成終於無法完全避開導致瑪奇被炸傷之後，他就覺得已經試出了湯成的極限，是以這一次的攻擊比以往更快更猛更出乎意料，但是……

　　這一次他卻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還沒有出手，他的腦袋就已經被湯成一記手刀砍了下來，比他所知道的更快更猛更出乎意料，可是湯成怎麼會有這麼迅疾的反應？湯成怎麼會知道自己才是殺手？難道……湯成早就已經看穿了？以前的一切只不過是演戲？

　　想到這裡，他已經無法再繼續想下去，因為小販的腦袋終於失去了意識。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湯成把亞路嘉丟給了從旁邊跑過來的瑪奇。

　　「帶著她，趕快離開。」不等瑪奇反應過來，湯成已是閃電般向著遠處掠去。

　　瑪奇接過亞路嘉，看著懷中女孩鬼一樣的臉，饒是她也不由得有幾分心悸，但她並沒有絲毫猶豫，在圍觀群眾們回過神來之際，已是飛快的離開。

　　她不知道湯成要去幹什麼，或許是要去對付那個真正的殺手，可她還是不知道湯成到底該如何找到對方，不過這一切並不重要，她相信湯成的判斷，更相信湯成的能力，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聽從湯成的吩咐。

　　「啊啊啊……！！」

　　就在瑪奇帶著亞路嘉離開之際，望著地上的那具無頭屍體，人群終於爆發出驚叫。

夢殞

430　真正的對手

　　寂靜的街道裡，一個人影飛快的奔跑著，這人的雙腳沾地，卻是沒有發出丁點聲音，他長得很高大，但此刻卻是佝僂著身子，他的手按在胸口，一邊奔跑一邊劇烈的咳，彷彿隨時都要把肺咳出來，他的臉本來不難看，但此刻卻蒼白的和鬼一樣。

　　同樣是鬼一樣的臉，亞路嘉讓人感覺到心悸恐怖，他卻只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痛苦。

　　這人咬著牙，眼中又是痛恨又是落寞。他痛恨的是他自己，明明萬全的一擊最後卻功虧一簣，他自以為自己重重算計，終於找到了最佳的機會，可他沒有想到這個最佳的機會卻是陷阱；他落寞的是這次失敗後，以後恐怕再也找不到機會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再一次小看了湯成。

　　湯成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

　　「你要去哪裡？」一個聲音突然輕輕的響起，這人聽在他耳中卻不亞於晴天霹靂。

　　本能的停下腳步，這人謹慎的向前望去。只見對面的巷口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負雙手而立。這個人明明沒有飄逸的氣質，卻硬是要裝出飄逸的樣子，在他看來，多少有幾分生硬。

　　只是此時此刻，這人卻忍住了心中的嘲諷，沉聲問道：「為什麼你會找到我？」

　　不飄逸卻裝出飄逸樣子的人緩緩走來，淡笑道：「當然是因為我知道。半世輪回雖然是一個比較冷門的技能，但我對它還是有幾分熟悉的。」

　　如此做作的人自然是湯成。

　　這人的眼中頓時露出一絲恍然，「原來如此，因為你知道半世輪回，所以才故意下好套子等我鑽。為此，你甚至裝作完全不知道的樣子，不僅騙過了我，連你身邊的人也被你瞞在鼓裡。」

　　湯成說道：「想要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人，這是常識。」

　　這人眉頭一皺，「但我還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湯成哂然一笑，隨即擺了擺手，「好吧，用賢姐的話來說，就讓我稍微炫耀一下好了……我知道你在附身之時，必然在被附身者百米之內，所以當我覺得你有可能攻擊我的時候。我都會將圓開啟，剛好是百米的範圍，所以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殺手是誰，也能夠通過殺手的死亡感知到你的存在，畢竟……呵呵。」

　　湯成詭異的笑了笑，「畢竟被附身者如果被殺死的話，你也會承受一次死亡的痛苦，而在我圓的感知下，如此劇烈的波動自然不會錯過。接下來只要趕在你的前頭，截住你的去路就可以了，一個剛死過一次的人我不可能追不上。」

　　這人張了張嘴，歎道：「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會失敗了。」

　　湯成看出他臉上的寞落。彷彿走投無路的英雄，眼中也露出一絲憐憫，淡淡道：「其實你不該來。」

　　哼！這人暗自冷哼一聲，他聽過湯成的事蹟，知道對方八成又在作秀，不過他也懶得理會，只是說道：「這已是為數不多的機會，我必須來。」

　　「你來了，就只有死。」

　　「你要殺我？」

　　湯成微微一笑，「你刺殺了我四……不，算上枯枯戮山那一次，你總共刺殺了我五次，我現在殺你一次，應該不算過份的。」

　　湯成的算術不錯，但這人的算術明顯比湯成要好，沉聲道：「我刺殺了你五次，但被你殺掉了四次，你實在不應該再殺我。」

　　湯成站在算術的制高點鄙視他，「你雖然死了四次，但有一次是瑪奇殺的，有一次是你自爆，所以我只殺了你二次，所謂事不過三，那至少我得再殺你一次，你才好反駁的。」

　　「可是你未必能殺我第三次！」這人聲音低沉，但臉上卻突然再沒有絲毫的落寞，反而有著不可一世的狂傲，但他的狂傲卻不讓人討厭，彷彿這人本就應該如此。

　　湯成心中一動，覺得這人有些不簡單，但他還是充分發揮出自己的算術才能，「你有十分力，附身後只剩五分，附身者死後回到八分，你死一次的傷痛未曾恢復，靈魂受損再減兩分，只剩下六分力，你還有什麼本事活下去？」

　　這人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湯成瞭解得這麼清楚，就算湯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知道半世輪回的特性，但有些東西卻是只有使用者才知道的，而湯成說得一分不差，簡直就像他也會半世輪回一樣。

　　不過這些許的詫異轉瞬已從他腦中消失，不管湯成如何知道的，這都已經不重要，如今兩人狹路相逢，已沒有其他的選擇。

　　「湯成，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既然知道我實力下降，那就應該儘早動手，囉囉嗦嗦的只會給我更多休養的時間……反派總是死於話多，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個冷笑道。

　　「哈哈！」湯成仰天一笑，「這話真是有趣，說得我好像反派一樣，我只不過想讓你先出手而已……強者，向來後發制人。」

　　「強者？」這人眉頭一挑，隱隱有些不屑，「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打敗蟻王的，但就算你真是憑藉自己的實力，那種方法也肯定無法反復使用。至少就現在而言，你比起尼特羅還有一段距離；而我……我的實力不讓尼特羅！」

　　「哼，大言不慚！」湯成撇了撇嘴，同樣滿臉鄙視。

　　當然，顯露在臉上的是鄙視，但裝在心裡的卻是凝重，他知道對方並沒有說謊，因為在見到此人的那一刻，湯成就感覺到一股空前的危機，這股危機的來源在於對方的氣質……有著和他一樣的不可一世。

　　不過他的不可一世是內外都有，而此人的不可一世卻是完全內斂。

　　但不管是內還是外，湯成都知道，這人和自己很像。如果是一般人，他們害怕的肯定是比自己強大的存在，但是天才向來不會服人，一個自認為天下無敵的天才，最害怕的當然也只有自己。

　　湯成在這人身上感覺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不可一世，別說這人的實力不讓尼特羅，就算他說不讓蟻王，湯成都會相信。

　　而他之所以遲遲不出手，也只是為了找出對方的破綻。可惜……對方雖然受創不小，但破綻全無；強行出手，湯成不覺得自己會有萬全勝算。

　　若是以前，面對這樣的一個對手，湯成很可能毫不猶豫的就衝上去了，但在回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之後，他卻開始考慮更多的東西。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已經變得畏手畏腳，而是……除了戰鬥的樂趣之外，他也想將勝利的樂趣緊緊抓在手中！

　　因為只有勝利，他才能去追求更多的樂趣。

　　「湯成，你知道嗎？我本來是不想和你正面接觸的。」忽然，這人輕輕的開口，就像是在對老朋友述說一樣，「我以前不管做什麼事情，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會去做，不管是在強者還是弱者面前，我都會做出一副很無力的樣子，甚至就算只有我孤身一人，就算是我內心所想，我都儘量把自己放在低處……」

　　湯成眉頭微皺，饒是他也有些不明白，對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而這人卻不管湯成有沒有聽懂，繼續說道：「這樣做自然是有好處的，因為會讓別人輕視我，而當所有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的時候，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手，這也讓我一次又一次的渡過難關。但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已經變得不再是我了。」

　　這人苦笑著，眼中露出些許悲哀，「我本不是那種畏首畏尾的人，我本來應該飛在天上，哪怕是死也是孤傲的死去，可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我已經飛不起來了，我只能繼續在泥地裡爬行。在今天以前，我以為往後也會一直如此，但是……」

　　說到這裡，這人的眼中突然釋放出無盡的霸氣，「湯成，我不喜歡你那些做作的表現，那太噁心，看起來簡直就像個神經病，但我羡慕你的不可一世，我本來也可以做這樣的人，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因為看到這樣的你，我終於可以飛起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湯成正色道，此刻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做作，有的只有嚴肅和認真，他知道，眼前這個對手非同凡響。

　　「名字嗎？」這人灑然一笑，「也對，如果你被我殺死，你當然想要知道殺死你的是誰，而如果我被你殺死，我也希望你能記住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劍鋒所指，即是正義。我的名字是——皇義！」

　　「湯成！」驀然間，皇義一聲大喝，「來吧，今天你我二人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話音落下之際，皇義的身影已是轉瞬撲到湯成的眼前。

　　簡簡單單的一撲，但他所掀起的氣勢卻仿如千軍萬馬。湯成眼神驚凜，這一刻，他所感受到的壓力空前絕後！

　　而此刻，湯成也終於知道，眼前這個對手並非刺客，他是皇族。

夢殞

431　巔峰決戰，不可一世

　　一直做著刺殺行徑的皇義，他並非什麼刺客，他的真正身份卻是皇族的皇子。當然，在死亡面前，別說刺客和皇子，就算乞丐和皇帝都不會有任何區別。而在輪回空間裡，也從不看身份的高低，能活下去的永遠都只有強者。

　　不過皇義這個皇子顯然與普通的皇子不同，他或許沒有蟻王那麼強大，但他的鬥志之旺盛遠非蟻王可以匹敵。他這一撲只有一人，可是他所帶出的氣勢卻像是千軍萬馬一齊湧來，這一瞬間，湯成所承受的壓力簡直前所未有！

　　湯成在看到皇義這個人的時候就不曾輕視過他，反而給予極高的評價。可事實上他還是低估了，這個皇義，絕對是他所遇到過的同等級對手中最為難纏的一個。

　　砰！

　　當皇義如同鷹爪一般的五指抓在湯成手臂上的時候，湯成那鋼鐵般的手臂上竟然留下了五個清晰的印痕，巨力一波一波的湧來，仿如衝天的海嘯，仿如奔騰的大軍，只僵持了不到一秒，湯成整個人就被震飛出去。

　　他不是輸在力量上，以他現在的力量絕對不遜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哪怕尼特羅，哪怕蟻王，他是輸在了氣勢上。

　　皇義那驚天動地的氣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發出來的，他的後面……彷彿真的有著千軍萬馬！

　　唰！

　　勁風呼嘯中，皇義趁勝追擊，整個人彷彿化為一隻巨鷹，自上而下俯衝而來。

　　嗖！

　　同一時間，湯成抽刀揮出，他雖然失了一招，但並不代表他已經輸了。他承認皇義的實力絲毫不比自己遜色。他更認可皇義的氣勢遠在自己之上……皇義沉寂的一輩子，這一刻終於衝天而起，這種氣勢哪裡是可以輕易匹敵的。但皇義想要憑此擊敗湯成，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愛之魔刀斬出，犀利的刀光猶要勝過枯枯戮上對方的驚天一擊。

　　而面對這種攻勢，皇義竟不退不避，直接以自己的五指掐住了刀面，無往不利的劍氣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作用，湯成急忙將刀抽出。他要是反應再慢下，愛之魔刀很可能被對方掐斷。

　　不過，皇義擋住了他的攻勢，卻也與愛之魔刀有了接觸，那麼……

　　湯成抽身急退，抬起頭來看向對方，心中已是微歎。

　　皇義一臉傲然，沒有輕視，沒有不屑，有的只有他那無可匹敵的氣勢。「愛之魔刀，我知道這東西，凡是被這刀斬中的人，必將承受愛情之苦。但……我本真命天子，唯有江山與鐵騎才是我的歸屬，區區情愛如何能撼動我心！」

　　沒錯，愛之魔刀並不是萬能的，它只能對心中有愛之人產生效果，比如林塵，比如亞絲娜。但若心中無愛，便不會受到愛情的折磨，比如湯成，再比如眼前的皇義。

　　「那倒是我錯了。」湯成收刀回鞘，將其重新放入背後。他已知道，他和皇義的這場戰鬥沒有絲毫取巧的餘地，想要勝，想要活下去，唯有硬碰硬。

　　皇義咧嘴一笑，「能讓你說出我錯了這三個字，真是榮幸。」

　　的確，自開始到現在，湯成一直都堅持自己的做法，對的是對，錯的也是對，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過自己錯了，但是這個皇義卻讓湯成心甘情願的承認自己錯了，雖然那不是行事做法，而是指他不該使用愛之魔刀。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前所未有。

　　不過皇義嘴上說著榮幸，臉上卻還是傲然，畢竟，他也是同樣的不可一世。

　　兩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兩個都可堪稱這世界最頂尖的人物，此刻，巔峰對戰再所難免！

　　全力的對攻，眼花繚亂的戰鬥。這一刻，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兩人都已經提升到極限，以強碰強，以硬碰硬。轉眼間他們就已經從巷中打到巷口，然後血肉之軀硬生生撞破半米厚的圍牆，再次打進另一條巷道。

　　一路上，碎石飛濺，拳勁如同暴風，整條巷道已是被他們摧毀得狼藉不堪。當然，這還是他們房間蓄力，只把力量集中在一點，並不讓力量產生過多的浪費，否則，若是地圖炮式的攻擊，這片地方早已經被他們摧毀。不過僅僅是戰鬥的餘波，也已經不是區區磚石可以承受得住的。

　　先前，皇義刺殺失敗後，為了避免洩露自己的真面目，並沒有往人多的地方跑，而是選了這一條近乎半廢棄的街道。雖然最後還是被湯成截住，但這個選擇對於他們此刻的戰鬥卻極為有利，否則以他們這種等級的戰鬥早就驚動了旁人，或許會因此引來獵人也說不定。

　　不過，他們的戰鬥也並非完全無人注意，至少瑪奇看得一清二楚。

　　瑪奇在從遊樂場離開之後，先是以「抱一抱我」這種渺小的請求解除了亞路嘉的黑狀態。因為瑪奇還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字，所以也不用擔心亞路嘉會對自己提出強求，然後便帶著亞路嘉向湯成的方向前進。

　　雖然湯成是叫她離開，可她知道，她不能和湯成離開太遠，因為她沒有忘記柏格的那六個黑衣死士，那六個人單對單或許沒一個是她的對手，但六個一起上卻極其厲害，而且還有一個亞路嘉，她也不是那種適合保護人的類型，或是離湯成太遠，再被那六人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她也知道湯成多半是是去對付真正的殺手，也不敢湊過去，是以只是在一定範圍內吊著，在湯成和皇義開打後不久，她就已經聽到了動靜，然後便走到高處觀望。

　　她原以為湯成出馬必定馬到成功，畢竟強大如蟻王都被湯成給解決了，可是當看到兩人戰鬥的場面後，她卻萬萬沒有想到，近乎無敵的湯成……竟然被壓制了！

　　是的，湯成和皇義的戰鬥並不占多少優勢，這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這樣一來，你的右手就沒了。」身形錯開的瞬間，皇義的腳下帶出一條黑影，望著湯成垂落的右臂，微微笑著，但轉瞬，他就劇烈的咳了起來，臉色蒼白。

　　湯成望著自己的右手，其上有淡淡的黑影，他的右手當然是還在的，也可以自由行動。但對他而言，尤其是在這場戰鬥裡，這條右手基本已經算是廢了，因為……皇義用影子封了他右手的念。

　　他現在最強大最值得依靠的力量就是念能力，沒有小天使的念能力加持，他右手的攻擊甚至連皇義的防禦都破不開。

　　「原來如此，看來尼特羅會被重創甚至失去念，也是因為這個吧。」湯成活動了一下右手，心中恍然。

　　皇義點頭，「他畢竟很強，我不敢大意。」

　　「不過你也好不了多少。」湯成垂下右手，先是看了看倒在腳邊的三具屍體，然後望著皇義那張蒼白的臉。

　　皇義除了無可匹敵的氣勢之外，還有一張王牌就是影子，他的影子很神奇，就連湯成都有些捉摸不透，既可以用影子束縛他人的行動，又可以用影子封他人的念，甚至影子裡還能殺出黑衣殺手。

　　第一個能力湯成有所防備，不會中招。第三個能力，湯成既然已經知道他是皇子，有死士保護是理所當然，再加上那六個死士也還活著，所以心中也是提防著，一出來就殺了三個。可是第二個能力卻實在防不勝防，終於還是被封了右手。

　　不過湯成也不算太吃虧，至少皇義的傷勢開始復發。

　　先前仗著氣勢，皇義強行壓制住了受創的靈魂，並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巔峰甚至更強的狀態，簡直所向無敵，但他畢竟是帶傷之身，大戰下已很難再壓制……湯成多少有些可惜，如果皇義沒有受傷，而是最開始就以這種狀態出手，自己的贏面不大。

　　至於皇義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全力出手，這種問題湯成不會去問，因為那根本就沒必要，皇義早就說了，以前的他太過謹慎，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去做，他那時候顯然沒有萬全的把握，現在他當然也還是沒有，但現在他已不是以前的那個皇義。

　　在湯成為皇義感到可惜的時候，其實皇義也為湯成感到惋惜……他有劣勢不假，可是湯成的劣勢比他更多，他知道湯成的念能力有小天使和小惡魔，但在這場戰鬥中湯成只用了小天使，小惡魔沒用，多半是因為和蟻王的戰鬥導致，怕是還沒有恢復過來。

　　而且湯成打敗蟻王終究不假的，估計是用了類似於他這種氣勢一樣的王牌，可這張王牌顯然也已經用不了。

　　如果湯成有對戰蟻王時的實力，他支撐不到現在。

　　兩人全力出手，但兩人都沒有達到各種的巔峰狀態，這是一種偶然，也是必然。

　　皇義對湯成心存感激，如果不是湯成，他活不出真正的自己；湯成對皇義也有敬意，這樣的一個對手值得他認真對待，可是戰鬥還是要打下去，而且……直到一方死去為止。

　　不是因為仇恨，更不是因為挑戰者的立場，而是因為——不可一世的人不需要兩個！

夢殞

432　大家都是失散多年的節奏

　　街巷裡一片狼籍，一截巴掌大的石頭從斷裂的牆礕上掉了下來，啪嗒一聲摔成粉碎，碎石向著四周濺去，正好濺在一雙帶血的手上……這隻手的主人是湯成，他靠在破碎不堪的牆壁上，右腿已折，左手扭曲，右肩的刀痕幾乎將他的肩膀劈開，他受傷很重，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痛苦，有的只是幾分疑惑。

　　在他對面不遠處的地方，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正是皇義。

　　湯成和皇義的這一戰最終還是他贏了，可他贏的並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比起他當初對戰蟻王和黑化小傑還要困難。

　　遠處，兩道人影飛快的掠至，眨眼間已是來到湯成的身旁。

　　看著湯成幾乎已經無法行動的身體，瑪奇眉頭大皺，她已經看出來了，湯成的傷勢非常嚴重。本來以湯成可以自由操縱身體的能力來說，即便是攻擊心臟的致命傷，他也可以通過心臟移位，讓致命傷變成皮肉傷。但此刻，湯成的好幾處傷勢都是致命的。

　　「團長，你別動，我馬上進行治療！」沉聲中，瑪奇當即將亞路嘉放下，肉眼可見的念線出現於她的手中，飛快的縫合著湯成的肉體。

　　此刻，瑪奇的心中多少有些後悔，因為湯成一早就吩咐過，如果亞路嘉完成了三次強求之後，就儘量用微小的願望解除亞路嘉的請求，以避免下一次的強求難度提高，而她也按照湯成的吩咐去做了，可是……如果她能夠把那個請求的機會留著的話，以亞路嘉的力量，肯定可以瞬間治癒湯成的傷勢。

　　「大哥哥……」亞路嘉站在湯成的身側，臉上有些擔心。

　　湯成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對於兩人的接近也沒怎麼注意，但聽到她們的聲音終還是轉過了頭，擠出一個笑容，「放心，我很好。」

　　瑪奇雖然不如亞路嘉那麼萬能，但作為一個治療系的念能力者，連血管神經這種東西都可以縫合，凡是肉體的傷勢幾乎都可以治癒，很快，在她的念系縫合下，湯成的身體就已經恢復如初……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問題。

　　但是收針後，瑪奇的眼中還是有著一層憂慮，因為她知道湯成的傷勢並不僅僅是肉體上的，還有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完全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

　　湯成起身，揮了揮雙臂，笑道：「瑪奇，去聯繫飛艇吧。」

　　「現在嗎？」。

　　「當然。」湯成點頭，「既然刺客已經解決了，我們也就沒必要在路上浪費時間了，我可不想等我趕到獵人協會的時候。新會長已經選舉了出來，那就太無趣了。」

　　「但是你的身體……」

　　「放心吧，我好得很。」湯成微微一笑，彷彿之前的傷勢完全不存在一樣將亞路嘉抱了起來。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說道，「你的念系縫合加上我自己的自愈能力，我的肉體已經完全恢復了，不用擔心。」

　　恢復的也只是肉體吧……瑪奇暗自想道。但既然湯成都這麼說了，她倒也不好再反駁，當即聯繫預定的飛艇。

　　離去時，湯成不禁又回頭看了皇義的屍體一眼，眉頭微皺。

　　不久後，三人就已經登上了飛艇。或許是因為先前玩得太累的關係，一上飛艇之後亞路嘉別變得昏昏欲睡的，湯成便找了一個房間將她安置下來，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將她哄睡，之後才起身離去。

　　打開房門，瑪奇正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前。

　　「你不去休息嗎？」湯成笑問道。

　　瑪奇搖了搖頭，目光從亞路嘉的房間收回來，再度望向湯成，終於忍不住說道：「團長，你對待亞路嘉的態度和對待其他人大有不同，難道……你真的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你吃醋了嗎？」。湯成莫名的一笑，但瑪奇卻似乎覺得這並不好笑，面無表情，湯成知道她的擔心，也不再轉移話題，道，「雖然和蟻王一戰後，我的腦子裡稍微多了點東西，但還不至於那麼多愁善感，至少誰是誰我還是分得清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亞路嘉治好你的傷勢？」

　　「哦，你是說這個啊。」瑪奇的問題並沒有讓湯成感到意外，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其上仍有一層淡淡的黑影，「這東西我不太瞭解，在我的記憶裡完全沒有，我很好奇。」

　　如果千反田在這裡，估計會把湯成當做知己。

　　瑪奇沒有這種感覺，只是有些意外，「所以你並不打算除去它，是為了探究它的底細？」

　　「可以這麼說。」湯成點頭，「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對亞路嘉的能力並沒有完全的瞭解……歸根究底，我還不知道她體內的不明物到底是什麼東西。當然，我並不是因為不瞭解而不敢使用，不管是許願還是治療，這其實都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如果是治癒系的請求，亞路嘉是不會提出過分的強求的。只是……我總覺得亞路嘉體內的不明物還和另外的某種東西牽聯著，我想要找到這個答案，要是現在就把她的請求用在我身上，大概會驚動『對方』。或許……這次會長選舉結束以後，我們也該前往黑暗大陸了。」

　　「黑暗大陸？！」對於湯成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瑪奇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但是聽到黑暗大陸這四個字，饒是她也本能的眼神一變，隱隱有著幾分忌憚。

　　湯成笑了笑，並不解釋，「有點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待瑪奇離開之後，湯成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接著從懷中掏出手機，拔出了一個號碼。

　　……

　　春天最近比較忙，忙於新會長的選舉，雖然她不認為自己當上會長的希望會高於十二地支，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總是要努力一下的。畢竟如果她真的當上了會長，那她就能得一份無比強大的勢，然後再去對付那名藏身於人類政府的議員就輕鬆得多了。

　　同時，她也非常想念湯成。

　　當然，她的想念與男女之情無關，而是如果湯成在這裡的話，她們拿下會長之位的希望應該會很高的，然後就在這樣的期待下，她懷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湯成！」看到來電的號碼，春天有些驚喜，這可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當即說道，「你到獵人協會了？」

　　「還沒有，不過快了。」

　　「哦，那你現在打電話來是……」

　　「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皇義。」

　　「皇義？」春天秀眉一皺，眼中有些茫然，喃喃道，「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是誰來著……啊，對啊，他是南院的一個散人，你怎麼會知道他的？」

　　「南院的？」聽著春天的回答，湯成也有些意外，他原本還以為皇義是西廂的，「我會知道好當然是因為我見過，而且就在不久前他還死在了我的手上。」

　　「原來如此，不過既然都死了，你還問他幹什麼？」

　　「因為有一些比較奇怪的地方……」湯成拿著電話，眼中閃過疑惑，「我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曾經流覽過中樞系統裡的所有技能，雖然還不至於一口氣全部報出來，但只要看到基本都能想起來，不過皇義使用了一種能力我卻完全沒有印象。」

　　「什麼能力？」

　　「類似於氣勢的東西……嗯，或者可以稱之為皇者之勢吧，那種帝皇一般的氣勢簡直就像是面對著真正的皇帝，有點麻煩。」

　　「所以你就來問我了。」春天了然，湯成說的有點麻煩那恐怕就是非常麻煩了，但她也是皺眉，「不過我對這個人也不太瞭解，雖然知道他是南院的散人，但一直都沒什麼名氣……對了，聽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前有個加入精英團的散人對我說過，皇義這人的運氣非常不好，每一次進副本世界，他都是當中最差的挑戰者；但他的運氣也非常好，因為不管多麼糟糕的環境，他每一次都能活下來，我覺得這人很善於偽裝。」

　　湯成暗自點頭，偽裝成弱小無能這顯然是皇義的生存之道，不過對此他並不關心，感覺春天也知道得不多，便說道，「其實我覺得他有點像我。」

　　「像你？」春天眨了眨眼睛，這讓她有點無法腦補。

　　「嗯，不過，他其實更像另外一個人。」

　　「誰？」

　　「白面真君。」

　　「呃！」聽到這四個字，春天不由得臉色一變，也幸虧湯成不在她眼前，否則多半能看出點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直覺。」

　　聽到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春天苦笑了下，「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說的，倒是沒想到你的直覺會這麼準，既然如此，告訴你倒也沒什麼關係，其實……白面真君也姓皇。」

　　「難道他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聽到電話裡傳出這句話，春天有些哭笑不得，「皇義和白面很像，而你認為你和皇義也有點像，那麼，如果皇義和白面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你大概也是了。」

　　「你在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