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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tb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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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寶鑑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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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0: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迴光返照

    “秦風,去把那躺椅搬過來,咱們爺倆說說話!”

    圍著村子走了一圈,載昰的精神卻是變得矍鑠了起來,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一臉的紅光滿面,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幾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師父,您這剛出了汗,不能吹風,咱們去屋裡坐好了!”

    雖然今兒的風並不是很大,天氣也比前幾天暖和了許多,但秦風還是不敢拿師父的身體開玩笑,扶著載昰就要往屋裡走。

    “沒事,聽師父的話,去搬吧,要不然老頭子就站著和你說話。”

    載昰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秦風知道這老爺子說出來的話,是從來沒人能勸得住的,只能泱泱的去到屋裡,將那把大躺椅搬了出來。

    不過除了在躺椅下墊了褥子之外,秦風又在載昰身上蓋了厚厚的兩層被子,只露出了一張臉在外面。

    “我聞到了春天的氣息啊!”

    載昰使勁的聳動了下鼻子,忽然想到一事,開口罵道:“狗日的袁世凱,他一句話,就讓老子少活了一年啊,要不然老子怎麼也要撐過這一年!”

    老人口中帶著痰,說起話來嗚哩嗚嚕的,秦風聽得不是很清楚,開口問道:“師父,您說什麼?”

    “沒什麼,老頭子說自己知足啦。”

    載昰側過臉看向秦風,說道:“只是可惜了,千門的賭術沒在我手上傳承下來,還有另外幾門,我都沒能學全!”

    說到這裡,載昰臉上忽然露出得色,笑道:“秦風,盜門是我傳承最全的一門,千門遺失了一半,殺手門的絕活都交給了你。

    蠱門和跳大神的那些東西,不學也罷,不過就是他們自己門內,怕是傳承也沒剩下多少吧?

    至於機關門,當年有一部分人躲入到了明朝神機營,傳承保存的比較完善,只是現在也沒幾個人學那些東西了,也不知道失傳了沒有?

    嘿嘿,那些玩雜耍的和女人的功夫,師父可沒學過,不過有了上面那四門技藝,足夠你行走江湖了!”

    “師父,當年祖師爺幹嘛不把這些傳承用紙記載下來啊?這記性再好也不如爛筆頭啊!”

    秦風有些奇怪的看向老人,在載昰授藝的時候,都是用口傳述,也不允許他記在筆上,要不是秦風記憶超人,還真的記不下那麼多,所以他心中一直藏著這個疑問。

    “祖宗的規矩,不能到我就變了啊。”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不僅是咱們這一脈,那些練武把式的人,丟的傳承更多,現在留下的功夫,十能存一就不錯了……”

    古人的思想,向來都是比較保守的,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掩藏的厲害,像一些祖傳的技藝都是心口相傳,而且是傳子不傳女,傳徒不傳婿。

    這樣固然起到了保密的作用,但用口轉述的東西,一代代傳下來,終究會有些口誤或者錯誤的地方,這就導致了後來的一些絕活變得不倫不類甚至直接失傳了。

    就拿武術來說,古代那些過五關斬六將,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將,雖然這種形容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按照一些史書的記載,那些將領們力敵個一兩百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到了近代,有哪個大武術家敢說自己能力敵百人?別說千軍萬馬了,就是董海川李書文這樣的一代宗師被上百個持刀的人圍起來,怕是也會被砍成肉醬。

    當然,載昰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之所以造成這一切,他的祖宗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年清廷入關,對起武林人士,絲毫都不比朱元璋來的遜色,殺的那叫一個狠,從少林寺到武當山,差點就滅絕了這兩大宗派。

    所以在載昰看來,古代傳承下來的東西真的不多了,他收秦風為徒,也是想多傳下去一些東西,雖然只是一些不如大雅之堂的技藝。

    “師父,這些您都說過了,別耗費心神了,喝碗雞湯吧!”

    秦風雖然將老人的話都聽在了耳朵裡,不過還是擔心師父的身體,聞到廚房的香味後,連忙跑了過去,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出來。

    “好,我喝!”

    載昰半坐起身體,將那一碗冒著浮油的雞湯喝了下去,大聲笑道:“沒想到我愛新覺羅•載昰,老年還能得此佳徒,夫複何求啊!”

    “師父,您……您這是幹嘛,快躺好!”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陽光,將老人的那張臉映照的格外亮堂,不過當秦風看清楚師父的面龐之後,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連忙讓載昰躺了下去。

    載昰擅長金點,也就是相面占卜,秦風跟著他自然也將這們功夫學到了手,正源于此,秦風才會面色大變,因為他看到了師父印堂上的那片死灰色。

    相面之術,並不單純的只是透過一個人的面部特徵來論其命理的,這其中還有一些中醫的理論,一個真正的金點大師,往往也都是有著絕活的中醫聖手。

    通常在中醫望診中認為,病人面部所出現的青、黃、白、灰、黑五種色澤,可以測知內在的肝、心、脾、肺、腎等五臟的病變情況。

    像印堂出現透亮的黑色,在相師口中往往是大凶之兆,其實印堂代表的是肺病的位置,而黑色是腎病的體現,這只能說明腎病已經開始累及肺臟。

    肺主呼吸,腎主納氣,肺腎病變的話,就會引起氣虛咳喘,氣息不調,在中醫裡,印堂發黑只是危險症候,還不至於要人性命。

    所以那些無良相師們所謂的大凶之兆,往往只是嚇唬客人,用來詐取錢財的,久而久之,常人也都以為印堂發黑就得了不治之症了。

    事實其實並非如此,黑亮有神,即使有病也不怎麼嚴重,而如果色澤變得,枯暗如塵死灰一片,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秦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當年劉老爺子彌留之際,他的印堂呈現出的症狀,幾乎和現在的載昰一模一樣。

    “師……師父,您……您這是?”秦風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手中拿著的湯碗“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哎,這是怎麼了?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啊!”

    廚房裡的女人聽到響聲,連忙說起了笑著吉祥話,只是她們面上的笑容再盛,也掩不住秦風臉上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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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0: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逝(上)

     “沒事,都去忙吧,我和小風子說說話!”

    載昰印堂的那絲死灰色愈發的明顯了,不過他的精神卻是好了很多,雙手在躺椅兩邊一撐,身體半坐了起來。

    “師父,您……您進屋吧,我……我求您了!”

    不知為何,秦風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直往下淌,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秦風雙手插入到躺椅下面,就要連人帶椅子給搬起來。

    “癡兒啊,師父都能看得透,你哭什麼?”

    載昰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胡家雖然和我淵源很深,但大過年的,在房裡不合適,你放下我吧!”

    “師父,您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秦風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師父,您等等,我這就給胡大哥打傳呼,咱們馬上就去醫院,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面對著相處了三年的載昰,秦風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也不是這個待他如爺爺一樣的老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但此時的秦風,無疑是感觸最深的,死死咬著雙唇,秦風努力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

    “傻孩子,醫院要是能保住師父的這條命,我還來這里幹嘛啊?”

    老人笑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拉住了秦風,開口說道:“徒兒,師父今年九十有四,和長命百歲也沒多大區別了,當年比師父風光的人多的是,但能活過師父的,卻沒有幾個人,師父不虧!”

    “不,師父,您不會死的,您一定沒事的!”

    秦風甩開了師父的手衝入到了房中,出來的時候卻是拿著一根小指長的人參,從中掰斷之後,塞入到了載昰口中。

    這老山參是前幾天載昰讓秦風去買的,別看這麼一小根,卻價值六萬多塊錢,也虧得是在九七年,要是放到十年後,怕是六百萬都甭想買得到。

    見到弟子的舉動,載昰也沒阻止,含著那半截人參,笑道:“你小子知道這是乾什麼用的嗎?”

    “師父,這是百年的老參,能救命的!”秦風發現師父的神色似乎變得好了一點,連忙又要將另外半截塞進去。

    “行了,這玩意是吊​​命而不是救命用的,你再放半根進去,師父可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載昰擋住了秦風的手,說道:“我讓你買這東西隨身帶著,是怕我這老骨頭一時撐不住就過去了,現在咱們還有時間,你聽師父交代你幾句話!”

    “是,師父!”雙腿跪在了老人面前,秦風緊緊的握住了師父的雙手。

    聽到載昰的這番話,秦風終於明白了,原來師父早有感覺,現下里卻是大限已到,非自己所能改變得了。

    看到秦風終於冷靜了下來,載昰也是鬆了口氣,此時的他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即使口子含了老參,也不一定能支撐很長時間。

    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亮光,載昰有些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而冷冽的空氣,開口說道:“風兒啊,不管是練武還是學習外八門的技藝,要論資質,你是師父所見的最好的一個!

    不過你年少時家中遭遇大變,心性未免受到了影響,這幾年師父雖然幫你消除了不少戾氣,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化解。

    師父只有四句話要交代你,只要你能做到,師父就能放心的去了! ”

    “師父,您說吧,弟子一定銘記在心、永不敢忘!”秦風此時已經是淚眼婆娑,他也不去擦拭,任憑眼中的淚水滴落到身上結成寒冰。

    老人伸出了一個指頭,說道:“第一,你要能做到不困於情!”

    “師父,人有七情六欲,豈能完全拋棄?”秦風不解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師父。

    這世上情有很多種,親情,愛情,友情,同情,民族之愛,對萬物之愛,都是能引發情感的巨大波動,如果將這些全部拋棄,那還能叫人嗎?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是不困於情,困惑的困,師父讓你做到的,是不要因情傷己,可哭、可笑、可喜、可怒,但惟獨不可困在裡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在載昰看來,秦風雖然少年老成,但終究是個​​孩子,親情就已經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日後再有愛情友情,他怕秦風困在其中而無法自拔。

    這並不是泛泛而談,英國有那位愛江山不愛美人的國王,國內同樣有因情所困、潦倒一生的例子,情關對於一個少年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個門檻。

    “師父,我都清楚了,您放心吧,弟子當謹遵您的教誨,日後不會為情所困的!”秦風是何等聰穎?聽老人這麼一解釋,頓時明白了過來。

    “好,這才是我載昰的傳人。”

    老人欣慰的笑了起來,伸出了第二個指頭,說道:“在你日後行事時,要能做到“不亂於心”,不被外來的情緒所左右,如此才能看清事情的本質,幫助你做出正確的判斷!”

    對於這一點,載昰並不怎麼擔心,虛歲剛滿十六的秦風,有著一種超乎常人的成熟和冷靜,收秦風為徒三年,唯有此刻生死離別之際,載昰才見到秦風的真情流露。

    這也讓載昰心中寬慰,既能不亂於心,又不會喪失七情六欲,就連載昰也無法估量秦風未來的成就!

    “第三點,就是不念過往!”

    載昰曲起了第三根手指,說道::“對每個人而言,往事不管是幸福還是殘酷,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讓往事成為自己的牽絆,束縛自己的思想!”

    載昰最擔心秦風的地方,就在這一點,他能看得出來,秦風在知道父母尚且在世的之後,對於往事有些耿耿於懷,他有些怨恨父母為何不來尋他與妹妹。

    不過這是秦風的心結,也唯有秦風自己能解開,載昰只是希望秦風日後不要在這一點上栽跟頭,要知道,往事固然能激發人上進,但也能讓人頹廢的。

    “師父,我知道了,我會調節好自己心態的!”

    秦風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冷靜,在老人向他傳授最後的人生經驗時,秦風已經從悲傷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

    “好,第四點,要不畏將來!”

    看到秦風嚴肅的樣子,載昰臉色露出笑容,面色愈發紅潤了起來,說道:“你師父雖然出身清廷皇家,但最崇拜的人,還是這個國家的創始人,他的那話你要牢記: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要做到無所懼,無所畏,對未來充滿信心,有著必勝的信念! ”

    說到這裡,載昰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許多未完成的心願,將在這個弟子身上實現。

    “可惜了,為師所得傳承不全,如若不然的話,秦風你必將能一統外​​八門,創數百年祖師未能達成之創舉!”

    載昰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從脖子上取下了那塊半個多世紀都未離身的盤龍玉佩,說道:“秦風,你且拿好,這為我主門信物,要妥善收藏不得遺失!”

    “是,師父,我一定好好保管!”

    秦風紅著眼睛接過了那枚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在玉佩上還帶著老人的體溫。

    想要面前的師父即將與自己天人永別,秦風頓時心如刀絞一般,握著玉佩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頭,手背青筋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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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0: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逝(下)


    “春天的陽光,真好啊!”

    載昰抬起頭,看向天邊躍然而出的太陽,整張臉都映照在陽光下,微微閉上了眼睛,載昰在體會著人生的最後時刻,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百年歲月百年滄桑,一幕幕往事從載昰眼前流過,曾經少年張狂無所畏懼,曾經金戈鐵馬縱橫江湖,均都已經成為過眼雲煙。

    “活著,真好!”

    載昰眼中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了起來,氣息也是越來越弱,唯有眉心的死氣越聚越濃,努力的睜著眼睛,載昰想看清這世間的一切。

    “師父?!”秦風跪在老人面前,口中發出了一聲悲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左手緊緊的握住了載昰,右手卻是重重的擊打在了凍的像是石頭一般堅硬的地面上,唯有如此,秦風才能派遣心中的傷痛。

    “啪哢!”

    隨著一聲輕響,秦風突然感覺手心傳來刺骨的疼痛,這讓他的神智為之一清,張開右手之後,卻發現那枚師門傳承的玉佩,依然被他擊碎掉了。

    “這……這……”

    饒是師父彌留在即,秦風也不由愣住了,剛剛還答應師父好好保管,眼下居然就碎掉了,看著滿手的鮮血,秦風有著不知所措。

    “嗯?怎麼回事?”

    正當秦風想將玉佩扔掉的時候,忽然,一股清涼的氣息出現在了右手掌心,並且迅速蔓延到了全身,秦風的腦海中,似乎多了點什麼東西。

    “這是,這是祖師功法啊?!”

    還沒等秦風仔細觀察的時候,半躺在椅子上的載昰,忽然坐直了身體,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師父,您……您這是怎麼了?”

    載昰突然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到是將秦風嚇了一大跳,他明明能感受到生機在從師父身上消逝著,但載昰這一刻的表現,卻根本就不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

    載昰的眼睛死死盯著秦風掌心的玉佩,笑聲震耳欲聾,“我明白了,原來所謂的傳承,就在這玉佩之中,寶山在身而不知,可笑,可笑啊……”

    “師父,您別嚇我啊!”

    看著載昰狀似瘋癲的樣子,秦風真的被嚇住了,跪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時,載昰的聲音忽然變得小了起來,“朝聞道夕死可矣,足矣,足矣……”

    “師父,您說什麼?”載昰的聲音越來越小,秦風不由將耳朵湊了上去,但老人的口中再無聲音發出。

    “小秦,老人家這……這是去了……”

    秦風還在努力分辨著師父口中所說的話語,耳邊突然傳來了一位老人的聲音,回頭看去,卻是屋裡的幾個老人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後,都走了出來。

    “不……不可能,師父剛才還好好的,他身體已經好了!”

    秦風連連搖頭,只是當他回首看向載昰的時候,整個人卻像是觸電一般,猛得顫抖了起來,師父剛才笑出來的眼淚,已經在臉頰上結成了冰!

    “師……師父?!”

    秦風生怕右手的鮮血玷污了師父,伸出左手撫摸到了載昰的臉上,那臉龐上的涼意就和他的內心一樣,如墜冰窖一般。

    “小夥子,這大冷的天,又是深更半夜的,你這是要去哪啊?”

    “鬼,鬼啊……”

    “你說對了,我就是鬼,你前不久才殺了我,我現在回來報仇了……”

    秦風的腦海中出現了三年前初識師父時的對話,那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他怎麼都無法相信,面前的師父已經和自己天人永隔了。

    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滑落,秦風想哭出聲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跪在那裡的秦風似乎失去了靈魂,這是他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楚,生他者父母,教他者卻是師父!

    不知為何,此時秦風只感覺到天地茫茫,自己卻是孤身一人,從身旁師父的身上,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慈愛的溫暖。

    “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老爺子沒看錯人!”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隨之一個巴掌拍在了秦風的背上,“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壞了身體。”

    隨著這一巴掌,秦風胸中的鬱結之氣頓時一暢,回頭看了眼那位老人,秦風卻是站起了身體,說道:“胡爺爺,俗話說人死為大,入土為安,還要勞煩您老了!”

    說著話,秦風向老人跪拜了下去,他是師父的嫡傳弟子,送師父出殯跪棚,都是他應當應分的事情。

    “使不得,可使不得!”

    秦風的舉動將那老人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將秦風扶了起來,說道:“秦風,要是論輩分,我還有喊你一聲小爺呢……”

    載昰輩分之高,甚至在那位末代皇帝之上,胡家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和他排資論輩,秦風這一跪,頓時讓幾個老人慌亂了起來。

    “怎麼了?秦風,你手上怎麼都是血啊?”

    正在院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胡保國拎著一隻剝了皮的羊走了進來,搭眼就看到了秦風滿是鮮血的右手。

    “胡大哥,師……師父去了!”

    秦風剛剛被扶起來的身體又跪了下去,這並不是說秦風膝蓋軟,而是按照江湖上的規矩,給親人送喪的時候,進門見人就要跪拜的。

    “哎,我……我這走了還沒兩個小時,怎……怎麼就……”

    胡保國聞言一把就扔掉了手中的羔羊,幾步搶到了載昰的面前。

    看到老人的遺容,胡保國忍不住也是淚水橫流,雖然年少時沒少挨打,但他對老人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的,否則也不可能對秦風如此放縱。

    “胡大哥,辦理師父後事要緊!”

    此時的秦風,卻是變得冷靜了許多,伸出左手將師父睜著的眼睛合上之後,小心翼翼的扶著師父躺倒,站起身說道:“諸位叔伯,小子無能,師父的後事,就要拜託大家了!”

    “老爺子是胡家的長輩,這個不用你多說。”

    胡保國看了一眼老人身下的躺椅,不由歎了口氣,說道:“老爺子,您這是喜喪,還怕什麼連累我們家啊!”

    雖然是大年三十,但載昰去世,卻是沖淡了幾分過節的喜慶,胡家少壯青年不少,加上正值過年,東西也是齊全,一個多小時後,靈棚就紮在了門口。

    在農村,冬天老人去世的事情有很多,當聽到老爺子去世九十多歲,村裡人到是也不以為意,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前來慰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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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我給老爺子守靈就行了,你進屋吃口餃子吧?”

    這一忙活就到了下午,胡保國看著跪在靈棚裡的少年,心疼的搖了搖頭,相處了幾年他原本一直以為秦風是個感情比較淡薄的人,直到此刻才感受到了他的內心。

    “胡大哥,我不餓,我想和您商量件事!”

    秦風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任是誰在這北風呼嘯零下好幾度的地方跪上大半天,怕是也不好受。

    “什麼事?你說!”

    胡保國將肩膀上的大衣披在了秦風身上,說道:“老爺子的後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妥當的,你要是不願意回少管所了,大哥也幫你辦!”

    距離秦風出獄還差兩個來月的時間,不過胡保國手上還有一個減刑的名額,大不了和教導員吵上一架,將這名額用在秦風身上。

    “不是這件事,胡大哥,這臨著過年,到處都是鞭炮聲,我怕驚了師父。”

    秦風看著躺在那冰涼床上的師父,神情堅定的說道:“我想將師父儘快火化掉,別驚擾了師父的魂魄。”

    按照民間的傳說,鬼魂最怕響雷鞭炮,雖然這都是些無稽之談,但秦風也不想讓師父魂飛魄散。

    胡保國想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這……好吧,老爺子也沒什麼親朋故舊了,我打幾個電話,咱們這就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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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遺願

     大年三十的,幾乎所有的單位都休假了,像火葬場這樣的單位,早就將爐火給熄了,胡保國這一通電話是連懇求帶嚇唬,又通過省裡老首長的關係,終於讓火葬場那邊同意單獨再開一爐。

    等到火化完畢回到了胡家的時候,新年鐘聲已經敲響了,抱著師父的骨灰盒,秦風呆呆的坐在了胡保國給他安排的房間裡,早上還是活生生的人,現在就變成了一盒骨灰,秦風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這種生死離別。

    “小風,將老爺子供起來吧,等上七天,我把他安葬在胡家祖墳最上首的地方,一定不會讓老爺子受委屈的。”

    胡保國端著一碗餃子掀開了門簾,忙活了這整整一天,別說才十五六歲的秦風了,就是他都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不過事情總算處理完了,胡報國心中也松了口氣。

    “胡大哥,我要再求您件事!”

    秦風的目光從骨灰盒轉到了胡保國的身上,開口說道:“師父雖然很少給人說他的身份,但我知道,他是想埋入清陵的,我想滿足師父這個願望!”

    和載昰相處了三年多,秦風曾經聽他說過,他的同輩皇帝光緒帝,也就是愛新覺羅?載湉,曾經在清西陵和溥儀的華龍皇家陵園中間,留有一片墓地。

    當年光緒曾經下過旨意,這一塊墓地就是給載字輩的皇親留下來的,像是末代王爺醇親王載灃等人,都是埋在了那裡。

    載昰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秦風看得出來,師父還是想葉落歸根重回祖墳,只是他脫離愛新覺羅氏已久,自知這個願望很難達成,只是在無人處唏噓時,才會表露出一絲心跡。

    “埋入清陵?秦風,你和老胡我開玩笑的吧?”

    聽到秦風的話後,胡保國差點沒將手中的那碗餃子打到地上,“現在是什麼年代啊?清朝早就滅亡了,除了被先總理特批的那位末代皇帝,還有誰能埋到那裡去啊?老胡我可沒那本事!”

    清朝滅亡後,不管是北洋政府、國民政府還是現在的政權,都在努力消減著帝制時代對國家的影響,即使是那位末代皇帝,剛剛去世時也沒有被埋入帝陵,而是葬在了八寶山。

    由於那位末代皇帝的帝陵是早已修建好的,所以在總理的干涉下,後來才將他遷入了進去,這也是清王朝所埋葬的最後一位皇帝,從那之後,還沒聽說誰能被葬入帝陵呢。

    而胡家在石市雖然算得上是個大戶,但這幾十年來出過最大的官,也不過就是胡保國這個少管所的所長,在現有體制下,他一個正處級的干部,能有多大能量?

    “胡大哥,我並不是說要將師父葬入帝陵,而是帝陵旁邊清廷的一塊祖墳墓地……”看到胡保國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秦風連忙出言解釋了一下,他是想幫師父還了這個認祖歸宗的遺願。

    胡保國連連搖頭,說道:“這個……小風,就是那種陵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埋進去的,老爺子脫離愛新覺羅氏已經都有七八十年了,族譜上還有沒有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空口白話的,誰信啊?”

    作為末代皇朝的成員,愛新覺羅皇室的人,國家都是給予了一定關注的,死去的人都會成立治喪委員會,別說載昰現在已經化作骨灰,就算他尚且在世,想要驗明身份還需要很多手續的。

    “胡大哥,師父留有一部筆記,能證明他的身份,這事兒我去辦,只是暫時要將師父的骨灰寄存在您家裡,您看這樣可以嗎?”

    外八門的傳承是心口相傳,老爺子也不敢破這個例,但他在生命中的最後這幾年,寫了不少當年的回憶錄,其中不乏愛新覺羅氏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對證明載昰的身份,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你小子,讓老爺子入土為安不好嗎?非要折騰那麼多?”

    胡保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秦風,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情,這還在服刑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

    “胡大哥,師父就這麼一點遺願,我一定要幫他完成!”

    秦風倔強的直視著胡保國,不肯做絲毫的退讓,他知道,師父之所以想葬入清廷,並不是因為自己那清朝皇室成員的身份,而是純粹出於一個老人認祖歸宗的心思,師父有事弟子代其勞,秦風感覺自己應該背負起這個責任。

    “好吧,你是老爺子的親傳弟子,這事你能做主!”

    看著目光堅定的秦風,胡保國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放下那碗餃子,然後捧過了載昰的骨灰盒,恭恭敬敬的將其供在了桌子上,說道:“你吃點東西吧,明天跟我回去,我想辦法給你減去這最後兩個月的刑期。”

    “胡大哥,不用了,就兩個月的時間,我等得起!”

    秦風搖了搖頭,以他現在的本事,又豈是這個小小的監獄能困住的,之所以留在這裡,一來是有師父在,二來也是秦風想磨礪一下自己的心性,按照師父的話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成得大事。

    還有一點就是,在少管所中,秦風能從別人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別看管教所裡都是些少年犯,這些傢伙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有個十二歲的扒手,從東北偷到了蘇南,無一失手,那種經驗正是秦風所欠缺的。

    載昰總是在秦風面前說,如果他能被送到成人監獄去,學到的東西還會更多,那裡才真正是“精英薈萃”之地,上至高官學者,下至販夫走卒,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現在秦風也看開了,不管是盜術還是千術,其實並沒有好壞之分,只在乎用在什麼地方而已,就像是一把最普通的菜刀,拿在廚師手中只是工具,但如果拿在罪犯手裡,那就是凶器,關鍵還是在於個人的選擇。

    送走了胡保國,秦風將那碗已經變涼了的餃子吃了下去,看著桌子上的那個骨灰盒,怎麼都無法入睡,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的大腦皮層始終處於一種十分興奮的狀態。

    “嗯?這是什麼?”

    秦風收回了目光,卻是突然發現,在自己的腦海裡,似乎出現了一些並不屬於他記憶中的東西。當秦風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從骨灰盒上轉移到腦海中之後,一股龐大而繁雜的信息,瞬間將他的思維衝擊的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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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1: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江湖寶鑒


    腦中突然傳來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在一瞬間就將秦風的思維衝擊的一片空白只有一段段圖像和文字不斷的從他腦中閃過。

    說來也奇怪秦風雖然只是在被動的接收但這些資訊卻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銘記了他腦海之中。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雙眼似乎完全失去了焦距的秦風眼睛慢慢動了一下慢慢回復了神采同時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sè。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難道就是師父所說丟失的傳承?”

    心念一動一段段文字出現在了腦中就像是秦風的記憶一般一點生澀都沒有但那些文字代表的資訊卻是讓秦風震撼之極。

    《江湖寶鑒》!最先出現的就是這四個字。

    而在這四個字的後面隨之出現的那些文字和圖像資訊有些是秦風從師父那邊已經學過的但還有一些則是他從所未聞也未曾見過的。

    像是千門中的聽搖sè子藏牌換牌等等賭術連師父載昰都沒有掌握但在秦風腦海裡卻有一整套相關的訓練方法以秦風現在對偏門的瞭解這些方法絕對是行之有效的。

    另外還有蠱蟲的培育以及下蠱的手段這是外八門中蠱門最為神秘的傳承即使是在雲南苗疆那些地方這些手段也是十不存一殘缺不全但是在秦風的腦海之中卻有著極為詳盡的描述。

    在這些數量龐大而繁雜的資訊裡居然還有房中秘術詳細的講訴了男女歡愛的一些技巧看得秦風是面紅耳赤有心跳過但這些內容就像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記憶一般只能一一接受吸收掉了。

    這讓秦風那顆少年的心也變得有些sāo動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強制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秦風微微閉上了眼睛將剛才那些內容排除了出去腦子裡卻滿是疑惑。

    按照載昰所說江湖秘術都是心口相傳從來沒有文字記載但這所謂的《江湖寶鑒》卻又是如此清晰的映在自己腦海裡讓秦風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是那塊玉佩破碎所導致的……”

    忽然秦風想起了師父臨終時所說的話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被包紮起來的右手。

    他依稀記得就在玉佩破碎時的那一刻腦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只是當時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師父身上並沒有在意。

    現在想來腦中的這些資訊應該就是那玉佩中傳來的而且師父也應該感應到了否則他也不會在臨終之前顯露出那種恍然大悟的樣子。

    秦風似乎明白了這所謂的師門傳承信物其實就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外八門功法秘術但不知道什麼緣故後人並不知曉其作用只將它當成了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物件珍而重之的保存了下來卻是沒有一人從中得到真正的傳承。

    玉佩中所帶來的資訊到是讓秦風因師父故去的悲傷減輕了不少那些五花八門的秘術看得他眼花繚亂。

    在整個傳承的最後還有一篇數百字的吐納功法和載昰所教的大致相似但細微處卻是有一些不同。

    這半年多來秦風都以打坐代替了睡覺今兒忙碌了一天身心都已經疲憊不堪不自覺的就按照那法門呼吸吐納了起來整個人很快就進入到入定的狀態。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風的呼吸慢慢變得悠長了起來一呼一吸之間足足相隔四五分鐘一時間秦風的思緒變得空虛恍惚丹田中的真氣變得異常活躍遊走在周身經脈之中。

    此時的秦風就像是身處熱氣蒸騰的水池裡一股暖烘烘的感覺讓他舒服的幾乎呻吟了起來勞碌了一天的疲乏一掃而空雖然那《江湖寶鑒》內的功法只有細微的改動但卻帶給了秦風完全不同的體驗。

    “轟!”

    突然秦風的腦海中傳出一聲炸響腦海在片刻的空白之後思緒似乎變得飄蕩了起來整個人好像脫離了身體的束縛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的重量。

    “咦?這床下面怎麼有把老炮筒啊?”

    雖然閉著眼睛但秦風身周的一切居然都顯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能清晰的“看到”就在自己的身下居然藏著一把近兩米長鏽跡斑斑的老炮筒。

    “什麼聲音啊?!”

    就在秦風準備細看的時候一陣鞭炮聲卻是將他從入定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窗外已經大亮了但是在秦風的感覺裡卻好像僅僅過了一個呼吸那麼短的時間。

    一大口津液從秦風的舌底湧出整個嘴裡都充斥著一股香味將津液咽入喉中之後頓時感覺到渾身舒坦頭腦為之一明完全從入定初醒的恍惚中清醒了過來。

    “啪啦……”

    微微舒展了一下身體頓時一陣“劈裡啪啦”關節炸響的聲音從秦風身上傳了出來丹田中一股氣勁傳入四肢百骸秦風只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看向桌子上的骨灰盒秦風在心中默念:“師父外八門的傳承弟子一定會繼承下去的您老就放心吧!”

    到了此刻秦風早已明白了那玉佩中資訊的來處。

    有了這些古老相傳的秘術秦風相信就算他想重整外八門都不是難事當然載昰並沒有交代要如此做而秦風也沒有一統江湖的那種雄心壯志。

    “秦風起來啦?”

    隨著胡保國的聲音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了打量了下秦風的面sè胡保國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jing神還不錯別想那麼多了去吃餃子吧晚上我值班你跟我一起回所裡。”

    “謝謝胡大哥!”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胡大哥師父的骨灰就要拜託您保管好了。”

    “說這些客氣話幹嘛?放心吧老爺子供在這裡保證天天有香火的。”胡保國在秦風胸口錘了一記轉身出了房間大過年的他還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由於是喜喪所以昨ri載昰的逝世也並沒有沖淡這個小村莊節ri的氣氛。

    而胡家在這小村子裡也算是個大戶前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絕。

    大年初一的早上充斥在耳中的盡是些拜年的吉祥話出於載昰的緣故胡家誰也沒把秦風當成是外人這個年讓秦風過的很是溫馨。

    吃過晚飯後胡保國開車將秦風帶回了管教所雖然離開只有兩天但是看著cāo場上那熟悉的菜地還有師父所住的院子秦風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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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1: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出獄(上)

    “秦風,出來!”

    兩個月後的一個清晨,監舍厚厚的大鐵門被從外面拉開了,李凡站在門口,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正在和舍友們告別的秦風。

    雖然心裡對所長針對秦風做出的那些安排很不滿意,但李凡不得不承認,秦風在管教所這三年多的時間裡,表現是非常不錯的。

    這三年裡,秦風不但學會了彈奏鋼琴,在所裡拿出的歷屆高考試卷的模擬考試中,秦風居然都考出了高分,那成績要是放在外面,上個一流的大學也是綽綽有餘的。

    如果不是胡保國壓著,秦風在管教所的表現,足可以作為少年犯改造的典範,在全國少管所進行宣傳了。

    即使如此,秦風在省監獄系統受到的幾次表彰,也讓李凡從中隊長升任到了大隊長,說起來他還沾了秦風的光。

    “大隊長好!”秦風面帶微笑的站在了李凡的面前。

    三年前那個稚嫩的少年形象早已不見了,此時的秦風雖然只有十七歲,但身高卻是達到了一米八,眼中所顯露出來的從容,讓他的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大上幾歲。

    看著面前的少年,李凡總是無法將他當成是個少年,因為秦風眼中有時閃現的目光,就像一個看穿世事的老人,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深邃。

    對於秦風,李凡也只有一個天才的評價,要是他能在一個普通家庭健康成長的話,相信現在也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了。

    “跟我來吧,收拾下你的東西!”

    李凡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轉身帶著秦風離開了監舍,每名犯人刑滿出獄的時候,還有一些手續需要交接,包括犯人入監前的一些物品。

    “看看,還缺少什麼嗎?”

    在管教所值班室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塑膠袋,裡面有一千多塊錢和幾件破舊的衣服,這就是秦風入獄前所有的家產了。

    “不缺什麼,謝謝大隊長。”秦風掃了一眼那個塑膠袋,搖了搖頭,對著李凡深深的鞠了一躬。

    雖然秦風也不知道李凡為何在自己入獄時會有那種敵意,但他是一個非常善於學習別人長處的人。

    這幾年時間裡,通過和李凡的交往,秦風對心理學也瞭解頗深,李凡辦公桌上的那些心理學書籍,他都一一研讀過了。

    其實載昰傳授給秦風的知識裡,和心理學也是息息相關的,就像是千門騙術,利用的就是人們貪婪小利的心理。

    但載昰教的是實踐,秦風從李凡那裡學到的更多的是系統的理論,兩者相結合,秦風在研讀人性心理的造詣上,未必就比李凡差多少了。

    “那就好,收拾一下準備走吧。”

    李凡點了點頭,說道:“秦風,你本性不壞,但日後做事再也不要衝動了,想想你當年一時的衝動,卻換來三年牢獄之災,這划算嗎?”

    雖然這三年來,李凡一直都看不透秦風,但他能感覺得到,秦風並不是一個生性執拗鑽牛角尖的人,心胸反而非常開闊。

    作為一個管教人員,李凡和社會上那些帶著有色眼鏡去看被勞教過的人不一樣,他相信,如果秦風不走歪門邪道的話,日後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當然,秦風要是一心為惡,那勢必也是一個心黑手辣的梟雄,從他十三四歲就敢手刃五個成年人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是,大隊長,我以後一定不會做違法犯紀的事情了。”

    秦風隨手拿過那個塑膠袋,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大隊長,我想問下,我當年自衛的時候用的那把槍頭,不知道能不能歸還我?”

  槍頭是劉子墨送的,秦風知道其珍貴之處,由此對劉子墨也一直心懷歉意,要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搞出來送還給劉家。

    “那是兇器,早就被公安局收起來了,你怎麼還想著這個啊?”

    李凡眼睛一瞪,沒好氣的在秦風頭上拍了一記,做了這幾年的管教,李凡這個大博士的脾氣也沒以前那樣好了。

    “咳咳,大隊長,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秦風咳嗽了一聲,很識趣的沒再問這個話題,不過心中卻是在想著,要不要回倉州一趟,將那槍頭給偷取出來。

    說老實話,入獄之前的秦風年齡還小,對社會的認知度還不夠,心中並沒有成年人對法律的那種畏懼。

    現在的秦風雖然三觀已成,但他師從載昰這個老江湖,卻是學會了如何規避國家刑法,更是對法律常識瞭若指掌,他很清楚什麼可以做,什麼是不可用做的。

    “出去了就不要再進來了。”

    帶著秦風穿過操場,李凡這句話剛說出口,就苦笑了起來,以秦風現在的年齡,如果再犯罪的話,進的可就不是少管所,而是監獄了。

    “風哥,走好!”

    “秦老大,出去別忘了兄弟啊!”

    “風哥,等我出去一定跟著您混!”

    操場上那些正排著佇列的少年們,看到秦風後,不由一陣騷動,紛紛出言招呼了起來,要不是身邊還有管教,怕是他們早就跑出佇列去送秦風了。

    在這個少管所裡,秦風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

    一來他在獄中的時間是最久的,二來秦風雖然話不多,也不喜歡主動惹事,但曾經有好幾個當面挑釁過他的少年,在事後都莫名其妙的挨了頓打,並且挨打之後也不敢聲張。

    再加上秦風和管教們的關係都很不錯,久而久之,秦風在管教所的名聲就響了起來,即使再桀驁不馴的少年,在他面前都老老實實的。

    “你小子人緣到是不錯!”李凡看了一眼秦風,帶著他穿過了操場,出了警戒線後的鐵門,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向門衛哨的武警出示了釋放證明,李凡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出去吧,以後做事情千萬不要再衝動了,有空過來看看我!”

    對於秦風出獄之後的生活,李凡並不是很擔心,因為在來到門衛哨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胡保國。

    這位所長大人,從來沒有在下屬面前掩飾過他對秦風的關照,李凡相信,胡保國早已安排好了秦風日後要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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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5-8-24 04:11: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出獄(下)


    “胡大哥!”

    秦風走到了胡保國的面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分,他心裡清楚,這三年的生活,將會改變自己的一生。

    “別回頭,上車!”

    胡保國一把拉住了秦風,今兒他不是以管教所所長身份來接秦風的,所以和那些家長們一樣,心中都有些忌諱,回頭看就是有走回頭路的意思。

    “胡大哥,您也這麼封建?”

    秦風笑了笑,不過卻是甩開了胡保國的手,並沒有上那輛掛著石市牌照的車子。

    眼睛有意無意的往遠處掃了一下,秦風說道:“胡大哥,您這是帶我去哪裡?”

    “去哪?當然是回家了。”

    胡保國沒好氣說道:“你小子先回家給我老實一段時間,我給你找了個學校,再過四五個月你跟著重讀高三,到時候考個大學,我也算對老爺子有交代了。”

    雖然只從載昰身上學得技擊防身的功夫,但胡保國心裡清楚的很,那位老爺子可不是一般人,手上功夫硬不說,最為擅長的卻是那些奇門雜術。

    要是放在解放前,靠著那些歪門邪道或許能活得很滋潤,但現在已經解放快五十年了,那外八門中除了雜耍一門,怕是都要被國家打擊的,胡保國就是怕秦風去走老爺子的老路。

    “上大學?我會考慮的……”

    聽到胡保國的話後,秦風認真的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胡大哥,我和您走的道路不同,恐怕不能按照您的安排去生活了!”

    如果在出事進監獄之前,有人要撫養秦風兄妹,秦風一定會答應下來的。

    但是現在,秦風已經得知父母並未去世,而妹妹又渺無影蹤,他心中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哪裡肯跟著胡保國回家去做個老實孩子?

    “屁的道路,我看你小子是暈頭了!”

    胡保國眼睛一瞪,伸手就去抓秦風,口子罵罵咧咧的說道:“要不是看老爺子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奶奶的,好心給你辦了身份證找了畢業班,你小子竟然敢不去?”

    胡保國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以前有載昰壓著他對秦風還客氣些,現在老爺子去世,他覺得自個兒就是秦風的監護人了,言語間卻是沒有以前那般客氣了。

    “胡大哥,好意心領了,您那裡就是我的家,以後我會去的。”

    秦風身體微微一側,右手食指一彈,正中胡保國的虎口,那抓向自己的右手頓時觸電般的收了回去。

    “你……你還敢和我動手?”

    胡保國的眼睛都立起來了,不過卻是沒有再抓向秦風,因為他現在的右手,從手掌一直酸麻到了手肘,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胡大哥,您放心吧,這種地方,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進來了!”

    秦風拉過胡保國的手臂,在他肩窩處按了一下,胡保國手上的酸麻感覺頓時退了下去,臉上不由露出了苦笑,“老爺子還真是偏心眼啊,這截血閉脈的手法竟然也教給你了!”

    胡保國知道老爺子有一種類似點穴的絕活,他小時候曾經親眼見過,身材瘦弱的載昰隨手一點,就能讓個壯漢動彈不得。

    胡保國那時候纏著老爺子要學,但卻被載昰結結實實的揍了頓屁股,眼下見到秦風這招,心裡頓時有點吃味。

    “胡大哥,您這放心了吧,我出去吃不了虧的。”秦風聞言笑了起來,順手幫著胡保國整理了下衣服。

    “老子更不放心了,你小子不吃虧,倒楣的是別人!”

    胡保國臉上露出悻悻的神色,他也有些無奈,秦風已經刑滿釋放了,他想去哪裡,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而且認識了秦風三年多,他知道別看這小子平時蔫不拉幾的不怎麼說話,但其實比誰都要有主見,三年前的那次“不告而別”,就是最好的明證。

    秦風知道胡保國是真心關心他,當下也不著惱,笑著說道:“胡大哥,我意已決,您就別太勸了,回頭幫我問大爺大娘好,以後我會去給他們拜年的!”

    “你……你小子,就不能跟著老胡老老實實過日子嗎?”胡保國頓了頓腳,要不是知道自個兒打不過秦風,說不定真能把他給綁上車。

    “那樣的日子不適合我,天空海闊,總有我秦風落腳之處的!”

    秦風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胡大哥,現在通訊那麼發達,聽說手機都有了,想找您還不容易?”

    頓了一下,秦風接著說道:“對了,師父開給您的方子,您一定要按時吃,半年之後以前受的槍傷隱患就無礙了,您可一定要記住啊!”

    胡保國參加過越戰,曾經蹲過貓耳洞,和敵人拼過刺刀,身上有一處刀傷和兩個彈孔,每到陰天的時候就會發作。

    載昰曾經給他專門開過方子,只是胡保國從來沒有重視過,秦風也不想看著這豪爽的大哥出事,這才在臨走前出言提醒了一番。

    “那點小傷有屁的事。”胡保國還想再勸,但看著秦風堅定的面孔,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秦風拱了拱手,卻是不想再談下去了,轉身就往少管所外的那條街道走去,口中說道:“胡大哥,來日方長,您多保重!”

    看到秦風要走,胡保國頓時急了起來,連忙喊道:“哎,你小子連身份證件都不要了?還有,我以後怎麼找你啊!”

    要說為了秦風的事,胡保國也是煞費苦心了。

    雖然這會戶籍監管制度還不是很嚴格,但他清除了秦風的服刑記錄,又給他安排了個戶口,也是承擔了莫大的風險。

    如果秦風用這個身份再犯什麼事被查出來的話,胡保國的工作是甭想再幹了,說不定還會追究別的責任。

    “胡大哥,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每年我都會去您那裡過年的。”

    別的不說,就因為載昰的骨灰在胡家,秦風也少不了往那跑的,他對師父的感情,甚至超過了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父母。

    往後擺了擺手,秦風腳步未停,聲音遠遠傳來:“至於身份證的事,就謝謝胡大哥了,我以後一定安分守己的做個良民!”

    “媽的,就你這樣的,還要做個良民?”

    看著秦風高高抬起的手指中夾著的那張身份證,胡保國不禁哭笑不得,他甚至不知道秦風是什麼時候從自己身上將身份證給“順”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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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5-8-24 04:12: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落魄

    看到胡保國沒有再阻止自己離開,秦風也是鬆了口氣,在少管所里呆了三年多,說完全不怕胡大所長,那真有些不現實。

    拐過正對著少管所大門的那條街道後,秦風的眼睛看向一個巷子,停住了腳步,開口說道:“出來吧,鬼鬼祟祟的躲這兒干嘛?”

    “風哥,這……這不是胡閻王在那嗎?我們倆都有點怕他!”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了出來,緊接著裡面走出了兩個人。

    和兩年前相比,李天遠的個子又高了不少,足有一米八五左右,鼓囊囊的肌肉似乎隨時可以將那身衣服給撐破,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黑色。

    至於當年的那個小胖子謝軒,現在則是變得更加胖了,看著秦風笑起來的那張臉,幾乎看不到了眼睛。

    “脫了那身警服他就不是兵,不穿那身囚服,你們也不是匪,有什麼好怕的?”

    秦風微微撇了撇嘴,不過看到兩個唯一在監牢裡能談得到的同齡人,心中還是有些高興,上前走了幾步,在李天遠和謝軒的胸口上錘了一下。

    “習慣,習慣了而已!”

    李天遠訕笑著,一手接過秦風拎著的塑料袋,開口說道:“風哥,咱們先去喝酒,然後找個澡堂子泡泡澡,去去晦氣,晚上你就住我那吧!”

    “對!”謝軒在旁邊補充道:“風老大,要不要給您找個女人,好好瀉瀉火啊?”

    “小胖你什麼時候好這口了啊?”秦風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謝軒,說道:“女人就算了,吃點東西洗個澡,我在石市呆不了幾天。”

    “什麼?!”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愣了一下,有些著急的喊道:“風哥,你可說了出來讓我跟你混的,我都等了你一年多了!”

    “遠子,有事坐下再說,在這嚷嚷什麼。”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李天遠一眼,這哥們個頭長高了,脾氣也跟著見漲啊,不過看了李天遠和謝軒身上穿的衣服後,秦風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異色。

    這會正值四月份,石市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正是穿兩件衣服的季節,而李天遠還穿著件破單棉襖,顯得有點落魄。

    而謝軒穿的也不怎麼樣,一件半舊的羽絨服套在身上,緊繃繃的很不合身,估計是幾年前的衣服又翻出來穿的。

    秦風是知道謝軒家境的,這小子家裡即使沒有上億的資產,幾千萬應該沒什麼問題,在獄中的這兩年,他可是沒少給自己送東西。

    所以在看到兩人稍顯落魄的樣子後,秦風也愣住了,因為小胖子半年前探視自己的時候,還吹噓著要開最牛逼的車子接自個兒呢。

    “走吧,先去吃飯。”雖然心中好奇,秦風嘴上卻是沒說什麼,這裡距離管教所實在太近,秦風也怕胡老大再來追自個兒。

    這座前身是監獄的少管所是建在市郊的,去城裡只有一班車,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秦風幾人來到了一個門口有保安的小區。

    在九七年這會,只有在南方發達城市才有物業的概念,從這個小區門口那些穿著制服的保安身上,就能看出這應該是石市比較高檔的住宅區。

    看門的保安似乎認識謝軒,擺了擺手就讓幾人進去了,跟著謝軒七拐八拐的,三人乘坐電梯來到了一座小高層的十二層。

    “風哥,這是石市最高檔的一個高層建築,是整個石市第一棟帶電梯的住宅樓。”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謝軒給一直默不作聲的秦風介紹一下,不過看他的臉色,卻是絲毫沒有住在這種高檔小區高興的樣子。

    “這就是石市最高檔的小區?”打開門在房子裡轉悠了一圈之後,秦風算是明白了。

    房子倒是不小,四室兩廳,足足有兩百平方米,站在陽台上,更是一派環山抱水的景色,從風水學上來說,這是一處適宜住人的風水寶地。

    但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個房子卻是一處毛坯房,水電雖然都通了,但那入眼所看到的水泥地板和牆壁,卻怎麼都不像是住人的房子。

    房裡的家具,除了在客廳正中擺了一張桌子之外,就地上兩張床墊了,甚至連椅子都沒一張,從床墊中間地上鋪著的報紙能看出來,這哥倆似乎都是坐在床墊上吃的飯。

    “風哥,對不起,今兒委屈你了,咱們湊合吃點吧,等明天我拿到了錢,一定請你吃頓好的!”

    李天遠從床墊一頭拿過一個塑料袋,打開之後,將一隻燒雞和幾個滷菜拿了出來,而謝軒則是摸出了一瓶燒酒,是那種監獄廚房燒菜用的最劣質的白酒。

    “你們哥倆,怎麼混成這樣了?”

    說老實話,秦風雖然之前就有些心理準備了,但是看到眼前這情形,心中還是感覺詫異萬分,他能看得出來,這哥倆拿出的這點酒菜,應該也是花了很大心思了。

    “風哥,這事,說起來還都怪我。”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低下了腦袋,張羅著將地上的那些滷菜都給打開,說道:“咱們邊吃邊說吧,我留下來,也就是想見見風哥你。”

    “酒瓶給我吧。”

    看見李天遠拿著那瓶酒往嘴裡塞,秦風伸手搶了過去,右手拇指和食指一錯,瓶蓋悄無聲息的落入到了掌心裡。

    “看到了沒,李老大,我說等風哥出來吧!”見到這一幕,李天遠和謝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謝軒更是一臉興奮的神色。

    秦風在地上的三個碗裡倒滿了酒,說道:“行了,別打啞謎了,快點把事情說說。”

    “是這樣的,風哥……”謝軒拿起地上的那碗酒一口喝下了肚,兩年多沒見,他身上的公子哥做派早就沒了,倒是多了一股子江湖味道。

    隨著謝軒的講訴,秦風這才知道了發生在兩人身上的事情。

    原來,李天遠出獄之後,的確聽從了秦風的話,拿著謝軒寫的條子,找到了謝軒父親謝大志的公司。

    而謝大志也很給面子,花錢讓這個兒子的獄友去考了駕駛證,在公司裡開車,工資待遇都很不錯,這種憑本事賺錢吃飯的日子,李老大過的十分舒心。

    大半年之後,謝軒也出獄了,雖然經歷了牢獄之災的他穩重了許多,但怎麼都不肯再上學了,也去家裡的公司幫忙。

    看到兒子懂事了,謝大志也很高興,不上學就不上學了唄,他本人就小學畢業,對文憑看得不是很重,兒子願意經商接管家裡這一攤子,他正巴不得呢。

    於是謝大志就帶著兒子做起生意來,而且刻意的帶他去到一些場合,想讓他多長點見識,也給兒子積累一些人脈。

    好巧不巧的是,在一次商業活動中,謝軒居然遇到了曾經被自己羞辱過的那位女同學,其實謝軒是想道歉的,在管教所里呆了一年多,謝軒也明白了很多事。

    但是誰知道沒等謝軒開口,那女孩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像見鬼似的轉臉就跑。

    只是謝軒怎麼都沒能想到,女孩這一跑,卻是給他帶來了極為嚴重的後果。

    女孩的父親,此刻早已是石市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了,當時他也在那個商業活動現場,當搞清楚女兒哭泣的原因後,局長大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雖然嘴上安撫女兒說是謝軒已經受到了懲處,但作為一個父親,壓抑在心中一年多的怒火卻是再一次的爆發了出來,當時就帶著女兒離開了活動現場。

    這世上不乏喜歡揣摩領導心思的人,尤其是官場中人,局長大人這一離開,自然有好事者去打聽怎麼回事。

    石市的圈子並不大,這一打聽眾人就明白了,原來是謝大志的兒子,曾經對局長的女兒耍過流氓!

    聯想到局長大人走時的怒色,有些人就動了心思。

    領導是因為你謝大志不開心的,如果你謝大志要是倒霉了的話,想必局長大人的心情就會變好的,領導心情好了,這下屬不也就有了進步的希望了嘛。

    所以在那次活動之後,謝老闆似乎走了霉運,好多事情都變得不順了起來。

    先是工商稅務的來查賬,這年頭做生意的,有幾個賬目清楚的?

    一查之下,謝大誌公司的帳居然有上百萬的窟窿,如果不是謝老闆見機的早,連補稅帶送禮花出去了七八百萬,怕是他早就被檢察院傳訊進去了。

    這查賬的事情還沒完,公安局又找上門來,說是要調查謝大志前幾年做進出口貿易時涉嫌走私的事情,緣由就是謝大志的公司沒有進出口權。

    天地良心,在九二年前蘇聯解體的時候,謝某人也不過就是個隨著北上大軍去俄羅斯淘金的個體戶,那會去俄羅斯的人,就沒聽說哪個有進出口權的。

    開國的那位老爺子曾經說過,這凡事就怕認真,尤其是政府認真起來,那絕對不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

    謝老闆在石市的商業圈裡也算是個人物,但放到官場上,真的不算什麼,隨便一個小科長,都能拿捏的他求爺爺告奶奶。

    在看守所里關了一個月之後,謝大志的事情也被調查的清清楚楚,走私說不上,但偷漏的稅款,卻是一筆天文數字。

    雖然局長大人因為顧及影響出來說了句話,免掉了謝大志的牢獄之災,但那筆數額龐大的罰款,直接就讓謝老闆這些年辛苦賺的錢都上繳了國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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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2: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逛街(上)


   俗話說沒毛的鳳凰不如雞,眼見謝老闆走了霉運,這落井​​下石的人著實不少,往日里做生意從謝大志那裡周轉過錢而且還沒還的人,都變得人間蒸發了。

    東挪西湊,又把石市的兩棟別墅全都賣掉,謝大志才勉強交齊了那筆錢,這一次發生的事情,也讓他看清楚了世態炎涼。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大志除了公司破產之外,不動產還是有一些的,尚不至於淪落到沒飯吃的地步。

    但是有那位局長大人在,謝大志清楚,他在石市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了,如果哪天局長大人再不高興,那可就不是傾家蕩產的事情了。

    念及此處,謝大志決定舉家搬遷到他還有些業務的津天市,那裡等於是在天子腳下,相信那位為了自己的仕途考慮,也不會追過去趕盡殺絕的。

    只是謝大志沒想到,兒子居然不願意走,說是要等什麼風老大出來,這讓謝老闆差點沒氣吐血,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將這逆子給射到牆上去呢。

    一怒之下,謝大志帶著妻子和老父親離開了石市,除了扔給謝軒一棟沒裝修的房子鑰匙之外,卻是一分錢也沒留下。

    “等一下……”

    聽到這裡,秦風不由打斷了謝軒的話,開口問道:“謝軒,你爸的公司倒閉了,人也走了,你和遠子怎么生活的?”

    “李老大去火車站扛包了。”

    謝軒看了一眼李天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去文華巷擺攤,運氣好的話,每天也能賺點。”

    “擺什麼攤?賣什麼東西?”秦風聞言愣了一下,他記得初見這小胖子的時候,整個就一二世祖,沒想到他居然能拉下臉面去擺地攤?

    “嘿嘿,就是給人占卜算命,矇騙倆小錢。”

    謝軒嘿嘿笑了起來,無不得意的從那像是百寶箱的床墊上拿出一件八卦袍子,往身上一套,面色肅然的說道:“這位大哥,我看您紅光滿面,精氣神十足,想必最近很是春風得意吧?

    不過,您這印堂紅中帶煞,幾天之內必有一場劫難,如果不化解的話,怕是要連倒霉三年! ”

    小胖子將這身行頭披在身上,說起話來到真是有模有樣,這先褒後抑,即使讓人聽了也不會老拳相向,如果真被胖子說中的話,免不得就要花錢消災了。

    “我說,你和誰學的這一套啊?”秦風先是一愣,繼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風怎麼都沒能想到,謝軒居然會去幹外八行中算命這一行當,而且還說的有幾分路數,如果秦風不是深諳裡面的門道,怕還真是要被他給蒙住。

    “我爸是個老封建,家裡都是這些書,我看著比課本有意思,就學了點。”

    謝軒得意的笑了起來,雖然是靠著坑蒙拐騙養活的自己,但相比以前伸手問父母要錢,謝軒活得卻是要踏實很多。

    三個月前母親偷偷的來看謝軒,塞了五千塊錢都被他給打回到了母親的銀行卡上,出於對父母的愧疚,謝軒想完全靠著自己生存下去。

    不過像這種騙人的把戲,往往是三天也開張不了一次,他們的生活主要還是靠著李天遠在火車站搬貨,每天都能賺個溫飽。

    “遠子,辛苦嗎?”

    秦風轉臉看向剛喝了一碗酒渾身燥熱脫掉了衣服的李天遠,在他的肩頭上,赫然有一片血紅的印記,那是重物壓擠之後留下的痕跡。

    “辛苦到是沒啥,媽的,那地方居然有人欺負老子,都是出力氣的,還有人想當老大,每天收我們十塊錢!”

    聽到秦風問到自己,李天遠的眼睛紅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風哥,你出來正好,明天咱們就去貨場,好好教訓下那幫孫子,老子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謝大志的公司倒閉,李天遠自然也就失業了,他原本又找了個開車的工作,只是運氣不大好,上班第一天就把人給撞了。

    如此一來,李天遠不但工作丟掉了,這一年多賺的那點錢,也都賠了醫藥費,口袋比臉還乾淨,而那會謝軒的算命攤子還沒盈利,哥倆那會真是吃飯都成問題了。

    李天遠到是動了回學校敲詐小學生的念頭,可是想想秦風的話,最後還是忍住了,無奈之下,只能去貨場當了搬卸工。

    “遠子,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出來不要再打架了嗎?”

    看著氣急敗壞的李天遠,秦風擺了擺手,說道:“不是說不讓你打架,而是要看打架之後有沒有好處,你即使乾翻貨場的那些傢伙,無非就少交十塊錢,這生意不划算。”

    “對,風哥說的對,打打殺殺的太沒技術含量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興奮的跳了起來,叫道:“要我說,風哥你和李老大都到文華街來,咱們把那裡的死老頭都趕走,這算命也要年輕化啊!”

    “你那技術含量也不高!”

    秦風給謝軒潑了一頭的冷水,“你小子運氣好,沒遇到橫的,不然早把你那張嘴給打腫了,看你拿什麼去騙人?”

    算命這一行,是除了小偷之外最容易挨揍的,正應了禍從口出那句話,試想您要是拉著一大姑娘說他生了幾個兒子,一準會被那姑娘他爹打的滿地找牙的。

    “風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幹什麼去?”

    酒勁上湧,李天遠有些不耐煩了,嚷嚷道:“要不然咱們去找聶元龍那小子吧?聽說他老子做古玩生意發了財,整天開輛破車在城裡轉悠,風哥,咱們把他給綁了怎麼樣?”

    “綁架?你管教所沒呆夠吧?”

    秦風搖了搖頭,他這會心裡也有些煩躁,因為他雖然交代李天遠出獄後不要亂來,但並不是現在就想著將他帶在身邊的,更何況還有謝軒這個變數。

    按照秦風的想法,他出獄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尋得妹妹和父母的下落,但如果他現在離開的話,怕是面前這哥倆早晚又要折進號子裡的。

    “聶元龍家裡在做古玩生意?”

    秦風摸了摸剛剛長出了鬍子渣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小胖,你的攤子不用擺了,遠子,你明兒領了錢也不用去了,到時候陪我好好在石市逛逛!”

    “去逛街?”

    小胖子不知道秦風打的是什麼主意,苦著臉指著報紙上的酒菜,說道:“風哥,我前天賺的錢,可都變成這些了,明兒不出攤就沒飯吃了。”

    “餓不著你,我這還有點錢。”

    秦風將自己身上的那一千多塊掏了出來,想了想收起了五張大票,說道:“相信我的話,就啥都別問,明兒跟著我去轉悠就成!”

    “風哥,我信你!”

    秦風話聲未落,李天遠在一旁拍起了胸脯,想當年秦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敢越大獄,而且還差點成功了,現在過了好幾年,還不知道會妖孽成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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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2: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逛街(下)

    石市是冀省省會,為全省政治、經濟、文化、交通、科技、金融和資訊中心,是人類文明開發較早、文化底蘊十分深厚的地區。

    白佛口文化、中山國文化、西商文化都發源于石市,造就了令世界為之矚目的文明,由於其交通便利,自然資源豐富,也迅速成為了華北平原的一顆明珠。

    有歷史文化底蘊的古城,相對而言,古玩市場的生意一向都是非常好的,尤其近些年來中國藝術品在國際投資市場大熱,連帶著國內的古玩市場也興旺了起來。

    在石市的白佛街、紅旗街等地,相繼建立了好幾個古玩市場,每到週末的時候,總是能見到一些拿著放大鏡小電筒來此淘寶的人們。

    “風哥,這地都是那些老頭子來的,咱們來這裡幹嘛啊?”

    走在白佛街古玩市場中,李天遠有些不耐煩了,剛才他看到有個玉雕的貔貅不錯,想拿在手中看看,卻是被那攤主盯賊一般的給盯上了,讓李天遠渾身的不自在。

    不過李天遠也沒說錯,這會央視的鑒寶節目還沒出來,尚未形成後世那種全民淘寶的熱潮,此時古玩市場的興旺,只是在那些特定的圈子裡。

    而現在搞收藏的人,也大多是一些有點經濟基礎的中年或者是退休的老年人,秦風三個小青年在這裡晃蕩,的確有些招眼。

    “李老大,你這就不懂了,這兒玩的是眼力,您要是能撿到漏,說不定一個玩意兒就能賺到萬兒八千的。”

    人有錢了就要追求品位,在謝軒老子還沒破產的時候,也想玩點高雅藝術,可沒少在古玩上花錢,雖然買的大多都是贗品,但謝軒到是懂點裡面的門道。

    “你就扯吧,那會老闆也沒少買東西,後來不都被鑒定成假的了?”

    李天遠聞言撇了撇,謝軒提到這茬,他到是想起來了,有一次謝大志讓他去接一位什麼鑒定大師到家裡,好茶好酒招待了一番。

    但當那位大師走的時候,謝大志的臉都黑了,買了滿屋子的玩意兒,就沒有一件是真的,氣得謝大志將那一屋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遠子,小胖說的沒錯,這東西考究的就是眼力……”

    看著身高體壯的李天遠站在自己身邊,的確是有些扎眼,秦風開口說道:“遠子,你不喜歡逛就去門口等我們吧!”

    “行,風哥,我在出口那裡等你!”

    聽到秦風的話,李天遠樂了,轉身跑到古玩城市場門口,點了根煙蹲那裡抽了起來,在這裡看馬路上的美女,也比陪著秦風逛街來的舒服。

    李天遠走後,秦風逛的愈發細緻了,幾乎在每個地攤都會停留下來,從玉器到青銅器錢幣,和那些老闆扯上半天。

    雖然看上去年齡不大,但秦風拿起每件東西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那些老油子們往往都被秦風說的啞口無言,沒多大功夫,秦風手上脖子上就戴滿了各種古色古香的小玩意兒。

    “風哥,您還喜歡戴這些東西?可……可這些玩意都是假的呀!”

    看著秦風脖子上的象牙雕珠鏈和手腕處的小葉檀手鏈,謝軒的臉色變得很是古怪,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秦風在說出這些都是假東西之後,還會花錢將其買下來?

    雖然這些東西並不貴,加起來也就是三五十塊錢,不過謝軒是知道的,在給了他們五百塊錢之後,秦風那兜裡一共也就剩下六七百塊了。

    “是假的沒錯,不過做工還行,不拿在手裡仔細看,一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秦風聞言笑了笑,隨口說道:“小胖,那聶家主要做哪方面的古玩生意啊?是字畫玉石,還是陶瓷青銅器?”

    “聽說是做玉石的吧?我聽李老大說過一次,他們好像在新僵買了個什麼玉礦。”

    謝軒進少管所的時候,聶元龍已經出獄了,他也是後來從李天遠口裡聽到一些關於聶家的事情,並不是十分瞭解。

    “玩玉石的?”秦風點了點頭,嘴上沒有說什麼,但隨後他在各個攤子上逛的時候,注意力明顯的關注在了各種玉石物件上。

    古玩街上的賣家一般都是分為兩種,一種是擺地攤的,拿張報紙一鋪就算是開張做生意了,這種成本很低,只需要每天交個五塊錢的市場管理費就行了。

    這種賣家,攤位上擺的往往都是一些古代錢幣或者是玉石掛件,上面大多都沾著泥土,看上去像是有些年頭。

    而第二種賣家的投入成本則是要大了很多,因為他們是店鋪式經營,每月都要向市場交付水電以及租金。

    這些店鋪式經營的古玩分類很細,有專門賣字畫的,有專門賣玉石的,裡面擺放的東西在燈光的投射下,顯得異常精美。

    當然,店鋪裡面的物件,那價格也是令人咋舌的,看上去和外面無異的一個小玩意,售價卻是要比地攤上的高出成百甚至上千倍。

    走了一圈地攤之後,秦風就開始逛那些古玩店了,不過古玩店老闆們的態度就要比地攤老闆差的多了,抬頭看到是倆小青年,壓根就不帶搭理的,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從一家古玩店裡出來後,謝軒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風哥,他們這樣做生意,能賺到錢嗎?”

    做生意講究的是開門迎客,那些店鋪的們到是開著的,只是老闆們完全將他二人當成了空氣,謝軒骨子裡還有些少爺脾氣,頓時受不了了。

    “小胖,做古玩這一行當,往往都是三年不開張,但開張就能吃三年,而且開店的都會積累一些老客戶或者藏友,靠零售根本就不賺錢。”

    看著謝軒憤憤不平的樣子,秦風笑了起來,說道:“要不……你去找遠子,我再逛一會就出去。”

    讓秦風有些詫異的是,謝軒居然搖了搖頭,說道:“不,風哥,我陪您,跟著您漲知識。”

    “到是比李天遠更適合吃這行飯的。”

    見到謝軒居然一下子靜了下來,秦風不由在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多看、少說、牢記”這六個字,向來都是古玩行裡的金玉良言。

    在解放前的時候,古玩這一行當,也能算是外八門,因為不管哪個古玩店或者是當鋪,總脫離不了一個“千”字。

    制假的古玩商總是想以假亂真的將東西賣出去,而店鋪自然也不想收到假貨。

    在這個過程中,各種離奇的故事時有發生,當然也少不了千門的那些老騙子們在其中興風作浪,甚至有些店鋪就是千門中人開的。

    和傳統生意不一樣,開古玩店,最重要的不是資金人脈貨源管道,而是眼力,因為不管是買還是賣,一旦打了眼,那損失可就大了。

    解放前的時候,不管規模大小的古玩店,都會有個大掌櫃,其地位比東家都只高不低,很多甚至還佔有一些店裡的幹股。

    有掌櫃的自然就有學徒,但那時的學徒,只能看不能問,不是收下的弟子,掌櫃的是不會教給他們任何東西的,想要學本事,就只能平時多觀察。

    謝軒的性子雖然跳脫,但眼力介卻是要比李天遠強太多了,最起碼在剛才的討價還價中,謝軒說著一口地道的石市話,還真是幫秦風省了一些錢。

    見到謝軒的表現,秦風到是動了幾分將他帶入行的心思,因為按照師父的說法,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一行在日後將大有所為!

    現在的秦風,早已不是當年開個廢品收購站就能心滿意足了的秦風,那也太對不起他心中所學了。

    秦風熟讀三國,最不喜歡的卻是諸葛亮,那哥們整個就是被活活累死的,秦風現在卻是想著要組建自己的班底了。

    有了這個心思,秦風的話也就多了起來,將古玩行的一些門道,有意無意的灌輸給了謝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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