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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tb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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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寶鑑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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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佈局(四)


    “小爺是京城來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年輕人回了一句之後,突然又惱怒起來,張口罵道:“你們這是什麼破地方,逛個街也能被人給偷了,還有你這個夥計,是不是天天都不刷牙的,嘴怎麼那麼臭?”

    “年輕人,別生氣,是我店裡的夥計不對……”

    聶天寶順著年輕人的話應了一句,接著說道:“小夥子,你也沒受什麼傷,這樣吧,我給你一千塊錢,算是賠你這件衣服,咱們這事兒就此了結,你看成不成?”

    聶天寶算是看出來了,這年輕人的做派,整個就是一個被家長給慣壞了的孩子,脾氣比他兒子還要臭。

    不過能慣出這樣孩子的家庭,想必也不是什麼平民老百姓,聶天寶即使不想結交這樣的人,但肯定也犯不著得罪對方,這才說出了個章程,想把事兒給了結了。

    “聶叔,那……那他就白打我啦?”聽到聶天寶的話,一旁的周兵都快哭出來了,他這臉上兩個巴掌印還沒消退呢。

    “你閉嘴,要不是看你媽的份上,我這就讓你走人!”聶天寶眼睛一瞪,嚇得周兵頓時不敢說話了。

    “嘴賤,活該挨打!”

    年輕人沖著周兵揮了揮拳頭,眼睛卻是看向了聶天寶,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錢拿來,正缺錢用呢,家裡的老頭子摳門死了。”

    看到聶天寶遞過來的一千塊錢,年輕人伸手一把抓了過去,數也沒數一下隨手就塞到了褲子口袋裡,說道:“只要小爺的東西沒事,這事兒就算了。”

    “東西,什麼東西?”

    聶天寶和趙掌櫃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那年輕人手中的黃綢布,從進門到現在,這年輕人始終將那疊成四方形的綢布緊緊的攥在手心裡。

    “你們管得著嗎?”雖然剛拿了別人的錢,但年輕人似乎並不怎麼領情,翻了個白眼後,小心的將那黃綢布給打開了。

    “幸好沒摔壞,不然小爺砸了你的店!”

    年輕人並未將綢布完全打開,只是掀開一角看了下,馬上就像是防賊一般的將綢布給塞到了自己褲子口袋裡,脫下了那件被撕破的衣服,說道:“算你們運氣好,這事兒完了,小爺走了,媽的,還要去派出所報警,逮住那小偷,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這年輕人到也灑脫,將那破衣服一扔,施施然的就往店外走去,“一,二,三,奶奶的,還不喊住我?”

    “哎,我說小哥,能等一下嗎?”

    就在年輕人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的時候,屋裡忽然傳來了聶天寶的聲音,只是說話的聶天寶沒有發現,背對著他的那個年輕人,長長的籲了口氣。

    不用多說,諸位自然也猜到了,這年輕人正是秦風。

    秦風在自己的臉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動,顯得稍大幾歲,而眉毛上挑,又平添了幾分桀驁,就算是和秦風照過面的聶元龍看到,怕是也認不出自己當年的這個獄友了。

    而前面那倆蟊賊,自然就是李天遠和謝軒裝扮的了,之所以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剛才顯露出那一對耳釘出來!

    從第一天進入古玩街,秦風就在心裡策劃著一個局,隨著對石市古玩市場的逐步瞭解,這個局也在他心中慢慢清晰了起來。

    最後一天和《奇石齋》葛老爺子的閒聊,讓秦風心中的這個局趨於完善。

    秦風不露聲色的從葛老爺子那裡套出了石市翡翠市場的現狀,甚至連聶天寶手頭缺貨前往緬甸的事情都打聽了出來,

    原本今兒秦風並沒指望能碰到聶天寶的,但是他沒想到,那個嘴欠的夥計居然幫了自己個大忙,直接將正主給引了出來。

    “喊我幹什麼?”

    停住了腳步的秦風轉過身來,臉上蠻橫之色盡顯,“我那件衣服可是花了小兩千塊錢,怎麼著,感覺一千塊錢賠多了嗎?”

    秦風今兒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來自京城的紈絝子弟,他的表演無疑很成功,一番話說的聶大寶臉上滿是尷尬。

    “小兄弟,不是賠多了,是少了,少了。”

    聶天寶咳嗽了兩聲,從自己的錢包裡又掏出了一千塊錢,笑著說道:“既然小兄弟是說兩千,那就兩千好了。”

    “我說一萬你也給啊?”

    秦風沒好氣的嗆了聶天寶一句,聶老闆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這他媽的什麼孩子?怎麼如此好歹不分、葷素不忌啊?要是自己的兒子,非把他吊起來打不可。

    “哎,我說小兄弟,先別急著走……”

    看到這年輕人拿了錢又想開溜,聶天寶連忙拉住了他,很努力的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小兄弟,相遇即是有緣,做下喝杯茶再走也不遲啊!”

    不過聶天寶的殷勤只換回了秦風的個白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秦風沒好氣的說道:“喝茶?我說大叔,你的錢包被人偷了,不去報警還有心情喝茶?”

    “咳咳,小兄弟,報警未必好使啊!”聶天寶拍了拍胸脯,說道:“你要是信得過我老聶,回頭我找人問問,一準把你的錢包完整的給送回來!”

    聶天寶知道,在古玩街上行竊的扒手,都是城東一個老混混的手下,以他的面子,就是那老混混也要賣幾分帳的,這番話說的到不是在吹牛。

    “什麼?小偷都聽你的?你不會是個賊王吧?”

    聽到聶大寶的話後,秦風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不過心中卻是在狂笑,怕是沒等你找人問,他們哥仨早就在火車上了。

    “什麼賊王啊,不過是江湖上的人給面子罷了。”聶天寶的臉上滿是苦笑,和這年輕人對話,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相比之下,自己那兒子真的是乖寶寶了。

    “那成,你有事快說,我回頭還有事要辦呢。”秦風擺出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小兄弟,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啊?”聶天寶忍著氣,和秦風套起了交情。

    “姓馬,哎,我說你這人有完沒完啊?沒事我真的要走了。”

    秦風站起身來,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媽的,那計程車司機騙我說這裡有典當行,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典當行?”聶天寶和趙掌櫃不約而同的看向秦風的褲兜,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不關你們的事,沒事我要走了。”秦風的右手下意識的護住了褲兜,轉身就要往外走。

    “小兄弟,別急啊。”

    聶天寶一把拉住了秦風,這次沒有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小兄弟,你剛才那布裡麵包著的,是件翡翠吧?”

    秦風剛才打開黃綢布的動作雖然很快也很隱秘,但那一抹深邃的綠色,卻是沒能逃過聶天寶和趙掌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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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3: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入甕(上)


    雖然沒看清楚是個什麼物件,但翡翠特有的那種綠色,聶天寶和趙掌櫃的卻是絕對不會看錯,當秦風掀開那黃綢布的時候,就連綢布邊緣都被映照的綠意盎然。

    “沒錯,是翡翠,怎麼了?”

    秦風被聶天寶按在了椅子上,有些不舒服的抬頭往身邊玻璃櫃處瞅了瞅,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道︰“你們還是賣玉石的呢,都是些什麼破爛玩意兒啊?”

    “小子,會說人話嗎?我們《玉石齋》的玉石是全市最好的!”

    听到秦風的話後,周兵瞪起了眼楮,剛才打架吃了虧,他一直在心里琢磨著是不是等這小子出門後,找幾個小兄弟堵著揍一頓。

    “媽的,我看你小子還欠揍!”

    秦風將那紈褲性子演繹的淋灕盡致,不光練嘴皮子,連身體也站了起來,梗著腦袋就要和周兵放對。

    正心急火燎的想說動秦風的聶天寶,一把拉住了正要動手的秦風,回身一個巴掌重重的抽了過去,口中罵道︰“周兵,你給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聶叔,你……你……”

    周兵顯然沒想到聶天寶會對他發飆,不過看到聶天寶那陰冷的眼神後,一句話都沒敢多說,縮著脖子灰溜溜的出了古玩店。

    “能請這樣的伙計,你這眼神真夠差的。”

    等周兵出去後,秦風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咳咳,馬兄弟,是我管教不嚴,見笑了。”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聶天寶也看出面前的年輕人就是個操蛋脾氣,當下也沒接話,直接說道︰“馬兄弟,你找典當行,不會是想典當你兜里的那翡翠吧?”

    “關你什麼事啊?”

    秦風脖子一梗,沒好氣的嘟囔道︰“不就是在澳門輸了點錢,至于將我的卡都給凍結嘛,回頭把這東西賣了,看老頭子心疼不心疼?”

    “澳門,輸錢?”

    聶天寶似乎明白了點什麼,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熱情起來,“我說馬兄弟,現在哪還有什麼典當行啊,又不是解放前了,國家怎麼可能允許私人開當鋪?而且就算有典當行,你要典當東西也需要出具發票單據的!”

    聶天寶到不是在騙秦風,雖然前段時間有風聲說國家有意開放個人質押典當的業務,但反對的聲音也不小,至今還沒有下文。

    “***,憑什麼澳門那地方就能有啊?”秦風站起身來,說道︰“沒有就算了,和你們沒話說,走了啊!”

    “哎,我說馬兄弟,你要典當的是什麼東西,和老聶說道說道啊,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聶天寶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的愣頭青呢。

    “你?一看就是個奸商,和你有什麼說道的?”秦風站住了腳,半信半疑的看著聶天寶,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聶天寶牙根直癢癢。

    “馬兄弟,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老聶在石市商界大小也是號人物,絕對公買公賣,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

    聶天寶今兒已經是第二次拍胸脯了,他還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小子,簡直就是水火不浸好賴不分啊。

    “真的?”秦風知道自己再演就要過了,當下從褲兜里掏出了黃綢布,說道︰“那你看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別,小兄弟,把東西放茶幾上就行了。”

    看到聶天寶伸手要去接那綢布,趙掌櫃的連忙咳嗽了一聲,這“踫瓷”一詞就是由古玩行傳出去的,他是怕這小子手一松將東西摔壞,回頭再找古玩店的麻煩。

    秦風裝著沒听懂趙掌櫃的話,隨手將東西放在了茶幾上,聶天寶和趙掌櫃連忙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那包了好幾層的綢布層層掀開。

    “這……這是什麼品級的翡翠?”

    當那一對耳釘出現在聶天寶和趙掌櫃面前時,兩人頓時驚呆了,那近乎透明的種水,深邃而又濃艷的綠意,無不彰顯著一種大氣和華貴。

    “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綠?”

    聶天寶和趙掌櫃對視了一眼,但二人誰都沒將這句話給說出來,秦風剛才的話真沒冤枉他們,要說這兩人還真的是一對奸商。

    秦風撇了撇嘴,擺出一副敗家子的模樣,不屑的說道︰“鬼知道是什麼品級,老爺子拿著當個寶,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有個屁用啊?”

    “馬兄弟,抽煙不?”

    聶天寶給趙掌櫃使了個眼色,然後拿出一包紅塔山來,說道︰“馬兄弟,這東西是你家傳的吧?你要是給賣了,不怕你們家大人打你嗎?我看,你還是送回去好了……”

    第一眼看到這對翡翠耳釘的時候,聶天寶就動心了,眼下只不過是想套秦風的話而已,如果秦風家里背景真的很深厚,他也不敢吃下這物件。

    接過聶天寶遞來的香煙,秦風的脖子擰了起來,昂頭道︰“誰敢打我?老馬家就我一個獨苗,敢踫我一手指頭,我就讓他們絕後,別說這破玩意了,我就是把家里的宅子燒了,他們又能怎麼著……”

    似乎被聶天寶的話給刺激了,秦風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一股腦的將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出來。

    “敢情是清朝的遺老遺少,還是什麼黃帶子,現在應該家里還有人在做官,要不然不會如此囂張的。”

    半晌之後,聶天寶從秦風的話中听出了一些端倪,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叫做“馬子邊”。

    按照“馬子邊”的說法,他原本是清皇室成員姓愛新覺羅的,不過從嘉靖年“敏學事件”之後,他的祖宗犯事被發配盛京,有一支就改姓了漢姓的馬。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嘉靖死了幾十年後,“馬子邊”的祖上後來走通了慈禧的關系,又回到了京城,而且還混的風生水起,解放之後也沒受到多大牽連,其大伯現在就是某部委的高官。

    至于秦風所拿出的這對耳釘,就是當年慈禧太後一套首飾中的一對,是“馬子邊”爺爺最珍愛的藏品之一。

    而“馬子邊”之所以出現在石市,則是跟著他的一個狐朋狗友來玩的,順手將他爺爺的珍藏給偷了出來,因為這玩意在京城不太好出手,很多人都知道其來歷。

    “馬兄弟,這東西可是挺值錢的,你爺爺要是知道你給賣了,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听到“馬子邊”的話後,聶天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有家有口的,要是買下這耳釘之後對方找上門來,還真是不好解決。

    “這東西值多少錢?”

    “馬子邊”的眼楮亮了起來,伸手從脖子上拉出了一個通體碧綠的翡翠掛件,開口說道︰“老頭子多的是這東西,我賣掉幾個怕什麼?哎,我說,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啊?”

    “靠,這……這彌勒佛也是翡翠雕的?能給我看看嗎?”

    看到“馬子邊”脖子上的那個掛件後,聶天寶頓時瞪圓了眼楮,這個彌勒佛掛件足有嬰兒巴掌大小,而且品質絕對不在那對耳釘之下。

    “馬子邊”有些不情願的將掛件取了下來,說道︰“老頭子說是翡翠的,我也不知道,你小心點,別摔壞了,這東西我戴了好幾年了。”

    “哪兒能啊,摔壞了老聶我賠給你。”

    聶天寶口中說著大話,但動作卻是輕柔無比,他也算是在翡翠的出產地緬甸開過眼界的人,見了不少極品料子,但似乎沒有一塊能比得上眼前的這兩個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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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3: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入甕(中)

  「馬兄弟,你先喝口茶,我這有香港朋友帶來的雜誌,你要不要看看?」

  聶天寶將那翡翠掛件放在了茶几上,先給「馬子邊」倒了杯茶後,打開了店裡的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了幾本雜誌來。

  「嘿呦,是龍虎豹啊?老聶,你竟然能給帶出來?我上次帶的都被海關給查了。」

  「馬子邊」見到那幾本雜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把將雜誌搶在手中,說道:「老聶,這東西你回頭可得送給我,那翡翠你慢慢看去吧!」

  「沒問題,馬兄弟喜歡就行。」聶天寶聞言笑了起來,總算找到對這小子脾性的東西了,現在他總不會嚷嚷著要走了吧?

  「老趙,你來看看這個。」

  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聶天寶將其交在了早就等在身邊的趙掌櫃手中,低聲說道:「我覺得這玩意就是傳說中的帝王綠吧?」

  聶天寶接觸翡翠的時間不長,帝王綠的說法還是從沿海以及滇省那些同行口中聽來的,不過即使是那些同行,也極少有見過帝王綠翡翠的,他也有些拿不定這東西是真是假。

  「沒錯,的確是翡翠,陽綠透明的種水,和那耳釘一樣,都能達到帝王綠,而且兩者像是出自同一塊料子的。」

  趙掌櫃的拿過一個高倍放大鏡,將那彌勒佛掛件放在強光燈下看了許久之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東西里面沒有氣泡,應該是真的,老闆,我看可以買下來!」

  「什麼價呢?」聶天寶偷瞥了一眼正在看那龍虎豹的「馬子邊」,說道:「這小子是個雛,懂的不多,咱們壓狠點。」

  「老闆,這要真是慈禧太后的物件,那……那價錢就沒譜了,最少能值一千萬以上!」

  趙掌櫃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他雖然不是玩翡翠出身的,但慈禧一生都鍾愛翡翠,只要是收藏界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慈禧的藏品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那件翡翠白菜了。

  不過趙掌櫃的知道,當年各地官員為了討得慈禧歡喜,幾乎每年上供給朝廷的貢品中,都有不少的極品翡翠,慈禧的翡翠藏品是多不勝數。

  慈禧的這些藏品,有一部分跟著她殉葬了,就像那個翡翠白菜,最後落入到「東陵大盜」軍閥孫殿英的手中。

  還有一部分的翡翠藏品,則是被當年的小皇帝溥儀隨手賞賜給宮廷侍衛以及宮女了,另外當時皇宮混亂,那些侍衛們也沒少從裡面偷東西,最後全部都流失掉了。

  以眼前這個彌勒佛掛件和那對耳釘的雕工來看,絕對是出自大師之手,而且包漿濃厚帶有一種歷史悠遠的年代感,應該是出自慈禧藏品無疑了。

  「一千萬?」

  聽到趙掌櫃的話,聶天寶連忙看了一眼「馬子邊」,發現他正津津有味的在看龍虎豹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低聲說道:「老趙,你能確定嗎?」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老闆,這帝王綠的料子,就是專門做翡翠生意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沒見過的,再加上慈禧御用,我說一千萬還是少的呢。」

  翡翠雖然現在市場價格不是很高,但那針對的是普通的翡翠飾品,像帝王綠的翡翠,那已經是寶石中的極品了。

  按照趙掌櫃的說法,就算這對耳釘和佛像掛件在國內賣不出去,拿到港島等地的話,一定會有人出手購買的!

  「一千萬,媽的,要不黑了他?」

  聶天寶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雖然他對外傳自己有億萬身價,但實際上聶天寶也就只有三四千萬,另外的那些錢,都是各方入的股,掛在他名下而已。

  而且就算這三四千萬,還大部分都是固定資產,聶天寶前段時間去緬甸帶的那幾百萬,有一部分還是從銀行裡貸來的呢。

  所以在聽聞這東西的價格後,聶天寶真是動了殺心,幹掉這臭小子往新僵礦場一扔,一准誰都發現不了。

  「老闆,這可不行……」

  趙掌櫃雖然也是個奸商,但卻是不如聶天寶那般心狠手辣,聽到他的話後不由嚇了一跳,開口說道:「我看他手上戴的那串珠子,應該是上品小葉檀材質的,而且包漿挺厚,最少也是五十年以上的老物件,不是一般人能戴得起的,恐怕他還真是個黃帶子!」

  「老趙,什麼是黃帶子啊?」剛才就從「馬子邊」口中聽到黃帶子三個子,不過聶天寶不大明白黃帶子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以前清朝的皇室成員,我看這小子是個有來頭的人,他所說的敏學事件我也知道……」聶天寶在古玩行算是半路出家,但趙掌櫃可不一樣,他對清朝的典故可是瞭如指掌。

  所謂黃帶子,其實就是清宗室別稱,清太宗崇德元年的時候規定親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黃帶,以示身份,故稱黃帶子。

  黃帶子是滿清王朝的中堅力量,從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落,直到皇太極建立大清,多爾袞護佑寡嫂幼侄入主中原,黃帶子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因此,清初的黃帶子堪稱清王朝的四梁八柱,享有多種政治特權和豐厚的待遇,僅以親王為例,除了每年可得俸銀萬兩、米五千石外,還可得莊園田地五六萬畝,莊丁250戶。

  滿清剛入關時,黃帶子只有數百人,但是經過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幾朝幾代的繁衍,到了嘉慶年間,黃帶子竟已多達幾萬人。

  俗話說閒來煩惱,無事生非,如果這些閒人只是個普通人,有法律管著,鬧也鬧不出什麼大事來,可閒得鬧心的偏偏是身上流著皇家血的黃帶子,這麻煩可就大了。

  那個時期,京城街頭經常可以看到這些無所事事的黃帶子,他們或手托鳥籠、或肩膀頭上臥著一隻陰鷙的禿鷹,身後跟著一幫如狼似虎的家丁,在街上吆五喝六、橫衝直撞。

  清廷規定,黃帶子殺人是不償命的,犯了法也只能交由皇家大內的衙門—宗人府處理。幾萬個無法無天的黃帶子,再加上不少趁火打劫的假黃帶子,亦真亦假,亦妖亦魔,把個京城攪鬧得烏煙瘴氣、鬼哭狼嚎。

  至於「敏學事件」,則是發生在嘉慶年間。

  嘉慶十三年的時候,有一個叫敏學的黃帶子,喝了點兒小酒,剃完頭從理髮店出來,走著走著,突然看見街邊有一個賣烤地瓜的。

  他抬頭看了看火熱的太陽,心裡生發了疑問,這麼熱的天,怎麼還有賣烤地瓜的?十有八九是假的,這是京城地面,這事得管!

  於是,敏學走到地瓜爐前,問:「你這地瓜是真的假的?」烤地瓜的抬頭看了看,沒好氣地說:「地瓜哪有假的?」敏學說:「我看你這地瓜就是假的,你拿一個,我看看。」

  烤地瓜的橫了敏學一眼,遞了一個烤熟的地瓜過來。

  敏學接過地瓜咬了一口,還真是地瓜,把地瓜往地上一扔,說:「真的也不是什麼好貨!一股子醃蘿蔔味,難吃死了。」說完,轉身欲走。

  賣烤地瓜的不干了,一把抓住敏學的胳膊,說:「你沒事挑刺兒,你賠我的地瓜!」

  敏學素來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出來剪頭只帶了一個家丁,主僕二人揪住賣烤地瓜的就是一陣狠打,直打得賣烤地瓜的滿頭滿臉都是血,跪在地上連連告饒。

  敏學剛開始動手,有人就去報了官,步兵統領衙門的兵士趕來,制住了敏學,給他帶上了銬子,敏學盛怒之下,加上又喝了酒,忘了自己沒系那條黃帶子,還以為是步兵統領衙門故意要自己難看,遂破口大罵。

  敏學被連推帶搡地押到了堆撥房(相當於今天的公安派出所),家丁見事不妙,便跑回府中叫人,不長時間,十幾個家丁攜刀帶棒就來到了拘押敏學的堆撥房。

  敏學一見來了人,一縱身跳了起來,指揮家丁把堆撥房的兵士一頓狠打,還把堆撥房的窗戶也砸了,兵器架也推倒了。

  此事發生在鬧市區,圍觀的人很多,步兵統領衙門受了窩囊氣,覺得很沒臉面,便一張狀紙把敏學直接告到了嘉慶皇帝那兒。

  嘉慶皇帝接狀後,龍顏大怒。從打他繼位以來,就不斷接到黃帶子聚眾鬧事、殺人傷人、無法無天的報告。

  嘉慶皇帝決定拿敏學開刀,剎一剎這股已經影響到國體的歪風邪氣,後頒下嚴旨,將敏學開除出宗室,宮門外重打40了大板,發配盛京,嚴加管束,永遠不許回京。

  隨後,嘉慶皇帝又命宗人府上報有不端行為的黃帶子,算上敏學,共七十戶,一同發配千里之外的盛京。

  「媽的,敢情這小子的蠻不講理是祖傳的啊?」

  聽完趙掌櫃的話後,聶天寶是哭笑不得,原本感覺這「馬子邊」已經挺橫的了,沒成想他的祖宗更是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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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入甕(下)


    “哎,我說,怎麼就三本龍虎豹啊?還是去年的,有沒有新的啊?”

    正在趙掌櫃給聶天寶普及“黃帶子”知識的時候,“馬子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摻雜著一絲不耐煩。

    “媽的,你小子祖宗十八代都不是好東西!”

    聶天寶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說道︰“馬兄弟,這玩意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是喜歡這調調,我老聶晚上給你安排幾個姑娘?清一水的水靈……”

    “這敢情好啊,老聶,你人不錯!”

    听到聶天寶的話後,“馬子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湊到聶天寶身邊說道︰“我听說這邊有俄羅斯的姑娘,老聶,能安排個嗎?爺還沒嘗過外國女人呢。”

    “這個……還真沒有,俄羅斯的要去到東北才多。”

    聶天寶聞言苦起了臉,要是早幾個月對方提出這要求,那一準沒問題,可是最近港島回歸,各地都在嚴打,他熟悉的那個會所里的俄羅斯女孩,都被遣送了回去。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沒有算了。”

    “馬子邊”擺了擺手,眼楮眯成了一條縫,看向聶天寶說道︰“老聶,你拿著我那兩個東西不放,是看上了吧?”

    “咦,這小子雖然渾,但不傻啊?”

    正經起來的“馬子邊”讓聶天寶愣了一下,他也沒藏著掖著,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馬兄弟,這兩個物件我都看上了,如果你要是想賣的話,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了?”

    既然決定要做翡翠市場,聶天寶就想做到最強。

    這一對耳釘和那個彌勒佛掛件,耳釘可以出售給天泓集團的李太太,對方在半年之前,就向《玉石齋》預定高品質的翡翠首飾了。

    而那個掛件,聶天寶是準備將其作為《玉石齋》的鎮店之寶的,有了這寶貝,別說石市的葛老頭了,就是周邊幾個省市的翡翠商人,風頭都會被自己壓下去的。

    當然,想要得到這兩個物件,還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要從這個紈褲子弟手上給忽悠過來,還要做到讓對方的長輩不找後賬才行。

    “賣給你?”

    “馬子邊”盯著聶天寶看了起來,過了半晌之後伸出了一個手指頭,說道︰“你能拿出這個數來,東西我就賣給你!”

    “一萬?”

    聶天寶揣著明白裝起了糊涂,只不過他臉皮之厚,就是趙掌櫃都受不了了,見過心黑的,但聶老板那心,估計黑的連狗都不願意吃。

    “老聶,別拿爺當傻子,爺的這東西是當年慈禧太後用過的,放到現在就叫古董,一萬塊錢,**的打發叫花子啊?”

    “馬子邊”看來也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一把搶過桌子上的耳釘和彌勒佛掛件,說道︰“咱們甭談了,大不了我拿去港島賣,上次就有個人找我爺爺買,老頭子不願意賣的……”

    “壞了,這小子不好糊弄啊!”

    聶天寶心中一驚,連忙按住了馬子邊的手,苦笑道︰“馬兄弟,這東西來頭不明,敢收的人絕對不多,我買下來那也是擔了風險的,要不……你說個價怎麼樣?”

    “最少一百萬!”

    “馬子邊”將那對耳釘包好放回到了口袋里,說道︰“我爺爺有個翡翠如意,那個港島佬出價八十萬,我這有兩件,沒一百萬免談!”

    “翡翠如意?八十萬?”

    聶天寶的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瞬間就找到了說詞︰“馬兄弟,這翡翠是要看品級還有大小的,如意用的材料多,賣的貴點也正常,你這幾個物件,用料充其量只有如意的五分之一,要一百萬也太貴了吧?”

    聶天寶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渾小子雖然知道東西價值不菲,但並不知道其珍貴之處,看來自己這次說不定真的能撿個漏了。

    “老聶,你少蒙我,這東西都應該按件賣的……”

    “馬子邊”似乎有些不確定聶天寶說的真假,臉色不由有些難看,但嘴上卻是不肯服輸,嚷嚷道︰“一件翡翠如意是八十萬,我這三件加起來就要兩百四十萬,我開價一百萬,已經很便宜了好不好?”

    “馬兄弟,帳不是這麼算的,你要這樣說,那我就沒辦法了,要不……你找人再去問問?”

    看到“馬子邊”臉上不斷變幻的神色後,聶天寶心中大定,別看這小子嘴上不饒人,其實還就是個草包,幾句話就將他給蒙住了。

    聶天寶這番話說的是以退為進,在石市能吃下這翡翠的玉石商人,也就自己和葛老頭兩個人,而葛老頭的店在白佛街,他根本就不會讓東西出現在葛老頭面前的。

    “媽的,我在石市誰都不認識,問個屁啊。”

    “馬子邊”的情緒變得有些暴躁,罵罵咧咧的說道︰“老聶,你也別蒙我,告訴我個實價,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二十萬,老弟,我也不佔你便宜,這個價格,我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聶天寶同樣伸出一個手指頭,接著說道︰“不過我還有個條件,你必須和我簽買賣合同,貨款兩清,誰都不能反悔。”

    “貨款兩清?”

    听到聶天寶的話後,“馬子邊”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開口說道︰“老聶,你不是在糊弄我吧?這東西明明很貴,你便宜買走了,讓我不能找後賬?”

    “壞了,我太急了,被這小子看出破綻來了。”

    聶天寶心中“咯 ”一聲,心知自個兒過于著急了,不過臉上卻是沒表露出來,鎮定如常的說道︰“說實話,這東西我是有點賺頭,但也不多,馬兄弟要是覺得賣便宜了,你可以去別家賣,這街上還有不少玉石店,要不……你先去打听下?”

    聶天寶之所以有底氣,那是因為紅旗街就他一家經營翡翠的,別人即使看中怕是也不敢出手,畢竟這玩意就算是便宜買下來,那也是幾十萬的物件。

    “媽的,沒了張屠戶,爺就要吃帶毛豬了?”

    “馬子邊”似乎有些羞惱,起身就往店外走去,“老聶,我就不信沒人識貨,二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呢?”

    見到“馬子邊”徑直走出了店鋪,聶天寶眼神閃爍,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出口喊住對方。

    聶天寶能沉住氣,趙掌櫃的到是著急了,眼瞅著秦風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連忙說道︰“老板,一百萬買下來也值啊,萬一要是被別人給買走了,那……那咱們可就虧大發了。”

    “老趙,這條街除了我,沒人能吃下這東西!”

    聶天寶咬了咬牙,說道︰“現在玩翡翠的人不多,沒人敢花一百萬把那東西買下來的,對了,你讓財務那邊準備二十萬,不……準備二十五萬送過來,這兩件東西,我買定了!”

    交代了趙掌櫃幾句,聶天寶提高了聲音,喊道︰“周兵,你小子給我滾進來!”

    “聶……聶叔,什麼事?”

    一直窩在門口的周兵躲躲閃閃的進了店子,生怕老板再給自己一巴掌。

    看到周兵那委屈的樣子,聶天寶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幾分,說道︰“去跟著剛才那小子,看他進哪家店,等他出去之後,到那店里打听是怎麼回事?注意點,別讓那小子發現你了……”

    說聶天寶完全不擔心,那也是假的,他這是做了兩手準備,真要是有人要買下來,他也要從中截胡,反正聶天寶在紅旗街是霸道慣了的,不講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打發走了周兵之後,剛給財務打完電話的趙掌櫃迎了上來,說道︰“老板,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在玩仙人跳啊?”

    “仙人跳?不會吧?”

    聶天寶聞言一愣,他到是知道仙人跳這個說話,以前指的是男女用色詐騙,後來將一些江湖騙術,都被稱之為了仙人跳。

    “嗯,我看也不會。”趙掌櫃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小子能說出敏學事件來,肯定不是一般人,騙子沒這文化。”

    趙掌櫃對騙子的認知,基本上還停留在八十年代,那會的騙術很簡單,大多都是些游手好閑的二混子,沒听說為了騙人還要去查歷史科教書的。

    只是趙掌櫃不知道,秦風有個真正清朝皇室的師父,載那一脈的一個旁支,就是那被發配的七十個黃帶子之一,秦風沒少听師父念叨過這件事情。

    “老趙,只要東西是真的,咱們花錢買下來,黑紙白字的寫上,在石市這一畝三分地上,就算他家里長輩找來,我也不怕!”

    聶天寶將生意做那麼大,虧心事沒少做,他固然怕那個“馬子邊”身後有背景,但上千萬的利潤,足夠他承擔這個風險了。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古玩行東西買的貴賤全憑眼力,就算他家里知道吃了虧,恐怕也沒臉找上門來的。”

    和別的行當不同,玩古玩的考究的就是個眼力。

    一般來說,你情我願的交易之後,不管物件真假,雙方都是不能找後賬的,即使買了贗品,那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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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成交

    同樣的道理,如果賣家不明白東西的價值,將自己的物件便宜賣出去的話,那也是不能反悔的。

    所以只要聶天寶和那位“馬子邊”黑紙白字的寫下買賣合同,他就不怕這個紈絝子弟的家人來鬧事,他聶天寶在石市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當然,聶天寶還是有些心虛的,在和趙掌櫃說著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瞄向大門,他還真有點擔心“馬子邊”將東西給賣出去了。

    “老闆,那小子進了《松竹齋》了。”十多分鐘後,周兵急匆匆的走進了店裡。

    “什麼情況?”

    聶天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松竹齋》也是家老店,雖然是賣文房四寶的,但那個老闆對玉石頗有研究,店裡也有些古玉出售。

    “老闆,那小子一進門就開價一百萬,直接被馮老闆給轟出去了!”

    周兵笑的十分解氣,他當時就躲在門外偷聽,聽到一向很注意談吐的馮老闆罵那小子想錢想瘋了的時候,周兵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渾身從裡到外都透著舒爽。

    “這小子就算是孫悟空,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聽到周兵的話後,聶天寶的神色一下放鬆了下來,沉吟著說道:“周兵,你跟著那馬子邊,如果看他要出紅旗街的話,就將他請回來,別得罪了他,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聶天寶如此叮囑周兵,就是怕馬子邊年輕氣盛,寧可不賣也不吃回頭草,那他可就白白的損失這次撿漏的機會了。

    “好嘞,老闆,您放心吧。”周兵也看出了點東西,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店鋪,剛好看到那小子從一家店裡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想著那兩件價值千萬的翡翠,聶天寶心頭一陣火熱,看了一眼身邊的趙掌櫃,開口說道:“老趙,這次的東西出手之後,你拿百分之一的提成。”

    能將生意做那麼大,聶天寶也是有幾分手段的,最起碼他不吃獨食,懂得恩威並施,這個百分之一送出去也有小十萬塊錢了,頓時讓趙掌櫃感恩戴德。

    “老闆,如果東西拿下來,我看您可以邀請各界人士,舉辦個翡翠鑒寶大會,一來能宣傳一下咱們《玉石齋》。二來把那對耳釘給拍賣出去,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能和聶天寶這種人狼狽為奸,趙掌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出的這個主意,與其說是要擴大《玉石齋》的影響力,到不如說是想讓東西賣的更貴一些。

    “這主意不錯,到時候邀請天泓集團的李太太也過來,東西是準備好了,要是她出價低買不下來,那自然也不怪我了。”

    聶天寶聞言眼睛一亮,如此一來,在石市這地界,除非葛老頭能找到比這兩件翡翠更好的物件,否則他再也無法成為自己的對手了。

    做化肥生意發家的聶天寶深知壟斷背後的巨大利益,忍不淄趙掌櫃在那商議起細節來,半個多小時過後,他公司的財務人員將二十五萬的現金也送到了店裡。

    “老趙,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此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周兵還沒將人帶來,聶天寶已經沒有開始時的鎮定了。

    “老闆,來了。”

    正往門口偷望的趙掌櫃,突然向聶天寶使了個眼色,與此同時,那馬子邊囂張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小子,喊爺來幹什麼?奶奶的,也將東西扔江裡也不賣給你們這些奸商!”

    “媽的,要不是廄來的,老子早就讓人把你小子給扔江裡去了。”

    “馬子邊”的話讓聶天寶臉皮一陣抽搐,他真的無法想像,這麼囂張而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子,是如何能活這麼大的?

    “老聶,讓這小子喊我來幹嘛?”

    “馬子邊”一進門就嚷嚷道:“你甭打我那翡翠的主意,爺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二十萬就想買走,你做夢吧!”

    “呵呵,馬兄弟,生意不做人情在嘛,跑了那麼長時間,來喝口水吧!”

    聶天寶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笑呵呵的將“馬子邊”迎了進來,假作關心的問道:“馬老弟,你這也問了幾家店,怎麼樣?有沒有比我出價高的?”

    聶天寶此話一出,“馬子邊”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沒好氣的罵道:“媽的,你們這小地方的人,一個個都沒點眼力介,爺不賣了!”

    “哎,我說馬兄弟,這做生意嘛,是不能賭氣的。”

    聶天寶給“馬子邊”倒了杯茶,開口說道:“你這東西賣不出去,並不是東西不好,只能說明你開價高了,馬兄弟,你說是不是?”

    “馬子邊”的神情有匈疑起來,坐在那裡默默的喝起了茶,過了足足有兩三分鐘,猛地抬起了頭,說道:“老聶,你別忽悠我,這東西二十萬我是不賣的,想要買,你給個實誠價!”

    “肯賣就行,就怕你小子不鬆口!”

    聽到“馬子邊”的話後,聶天寶頓時心中樂開了花,他能看的出來,對方的底線正在一步步的被自己蠶食著,只要再加把勁,這小子就能拿下了。

    “馬兄弟,你真是讓我為難啊,兄弟我就算花二十萬買下來,都擔了莫大的風險。”

    聶天寶用手指敲著茶几,這在談判中是有講究的,研究表明,那種“當當”的聲音,可以給對手帶來一種壓力。

    “這樣吧,我說個章程,馬兄弟你看怎麼樣?”

    當聶天寶發現“馬子邊”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也不在故弄玄虛了,開口說道:“老聶我再加五萬塊錢,就算以後賠了,老聶我也認了,如果馬兄弟還不賣,那我就沒辦法了……”

    按照聶天寶的分析,其實這個“馬子邊”早就想賣了,只不過臉面拉不下來,自己給他加了五萬,應該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了。

    事實也正如聶天寶所料,“馬子邊”的臉色在一陣變幻之後,咬了咬牙說道:“行,二十五萬就二十五萬,不過……我要現金!”

    和聶天寶的心理差不多,此時的秦風,也是恨不得載歌載舞慶賀一番的,連班倒的熬了一個星期,自己布下的局,終於要收穫勝利果實了。

    秦風給聶天寶下的這個套,看似簡單,其實卻不然。

    首先,秦風拿出作假的東西,必須能以假亂真,這是佈局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如果那兩件翡翠被人看出破綻,那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其次,秦風此次所行的騙術,高明就高明在讓聶天寶自己往套子裡鑽,從頭到尾,都是聶天寶在求著他要買東西,造成了一種自己並不想賣的假像。

    如此一來,在無形中就消弭了聶天寶的戒備心理,哪有騙子一個勁的把錢往外推的道理?秦風這般作為,只能顯示出其東西是真的。

    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秦風利用了聶天寶貪婪的心理。

    在聶天寶看來,二十萬博一千萬,今兒發生的這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生怕別人搶走這樁生意。

    俗話說的好,貪小便宜吃大虧,如果聶天寶不是如此心黑,將價值一千萬的翡翠生生壓到二十萬,急著成交的話,那秦風也無法容易得逞。

    如果聶天寶是個誠信的商家,給出了一個數百萬的價格,那麼他一定會很謹慎的要求進行寶石檢驗,秦風作假的手法雖然高明,但還是無法避過儀器檢測的。

    “馬老弟,我店裡現金倒是有一些,不過要留著周轉,我看……還是給你支票吧?”聶天寶此刻自己感覺已經是勝券在握,但是他還要將這件事的後患給消除掉。

    “我不要支票,晚上北山道要賽車,沒現金我就不賣了!”“馬子邊”搖了搖頭,卻是愈發讓聶天寶相信了他的話。

    最近幾年石市做生意發財的人不在少數,有些小崽子們追求刺激,開始學著港島電影玩起了賽車,聶天寶那寶貝兒子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對秦風的話到是沒有絲毫的懷疑。

    “成,現金就現金!”

    聶天寶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開口說道:“馬兄弟,現金我能滿足你,不過咱們可是要簽買賣合同的,誰都不能找後賬!”

    “瞧你那點兒出息,不就是對耳釘和掛件嗎?我家裡多得是。”秦風鄙視的看著聶天寶,說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爺賣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

    “那就好,馬兄弟,東西還要再拿出來檢驗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咱們就能簽合同了。”

    聶天寶也留著個心眼,這古玩行的貓膩可不少,難保這小子剛才出去溜達一圈,就將東西給掉了包也說不準,這不能不防。

    “看吧……”秦風不耐煩的將掛件和耳釘扔在了桌子上,說道:“要買就抓緊,爺忙著呢。”

    趙掌櫃仔細的將那對耳釘和彌勒佛掛件查看一番後,對著聶天寶點了點頭,說道:“老闆,沒錯。”

    這兩件翡翠的確是秦風之前拿出來的,因為在交還給對方的時候,趙掌櫃的曾經在那對耳釘的秘銀上,用指甲掐出了一絲淺淺的印記。

    “好,老趙,把錢拿給馬兄弟!”聶天寶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上次街面那個算命的老頭說自個兒鴻運當頭,等回頭一定要去賞他一百塊錢。

    聶天寶親自起草了一份簡單的買賣合同,和秦風在兩份合同上各自簽了名字按上手印,將裝著二十五萬現金的那個黑提包交給秦風後,兩人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看著趙掌櫃將翡翠放入到保險櫃中,聶天寶臉上露出了笑容,“馬兄弟,老聶做東,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破地方有什麼好吃的?爺回去找他們打牌,媽的,有本錢心裡才有底氣。”

    秦風的臉上同樣也是春風滿面,那份合同上的名字以及被502膠水破壞了的指紋,註定了沒有任何的法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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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4: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吐血(上)

從《玉石齋》離開後,秦風拐入到了一個公共廁所裡,在一個被從裡面銷死了的蹲廁中,放著一個早就藏好了的背包。

  等到秦風從廁所再出來的時候,身上的白襯衣已經變成了一身運動服,而那個黑色的提包也變成了背包,看上去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學生也沒什麼兩樣。

  出了古玩街,秦風招手打了個的士直奔火車站,那位健談的出租車司機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竟然會隨身攜帶著二十多萬的巨款。

  「風哥,您可來了。」在和李天遠謝軒約定的地方,秦風見到了二人。

  「風哥,我……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是……是你讓我打的啊。」看到秦風眼角的紅腫,李天遠結結巴巴的說道,在古玩街上的那一拳,他可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行了,我又沒怪你,你小子難受個什麼勁?」秦風擺了擺手,看向謝軒,問道:「票都買好了嗎?」

  「買好了,風哥,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車了。」

  謝軒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說道:「風哥,從咱們這到津天市,也就是五六個小時的火車,用得著買臥鋪嗎?」

  三人小組其實今兒早上就已經破產了,別說買車票的錢,就是連吃早點的錢都沒了,最後還是謝軒拿出來一張八零年的猴票換了一千多塊錢。

  要是放在幾年前,謝軒根本就不會把這點錢看在眼裡,不過從老爸破產後,這個敗家孩子也學會過日子了。

  「硬座太亂,臥鋪舒服點也安全,走吧,這是始發站,咱們先上車……」

  秦風沒給謝軒解釋太多,他總不能說自己身上帶了二十多萬的現金吧,要知道,雖然這會改革開放也十幾年了,但二十多萬在普通人眼裡,還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更何況車站向來都是一個城市最混亂的地方,秦風讓謝軒購買臥鋪,也就是想從臥鋪候車室直接上車,省的被人盯上之後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在一切都比較順利,直到上了車後,秦風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看著身側的背包,他居然也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真他媽知識就是力量啊!」秦風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這個詞。

  曾幾何時,秦風為了每天節省幾毛錢,幾年都不曾吃過早飯,為了給妹妹湊學費,一個月都捨不得買一次肉,但只是一個騙局,就讓他收穫了這個年代很多人一輩子都賺取不到的財富。

  這也讓秦風又想起了師父的話,切不可以此為惡,掌握了外八門核心技藝,如果一心為惡的話,對社會真的是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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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老闆,歡迎,歡迎!」

  「董總,快點裡面坐!」

  「李太太,今兒您是主角啊,不是我老聶小氣,這東西您看了就知道了,平時就是想買都買不到。」

  聶天寶滿面春風的站在一家私人會所外面招待著客人,他也算是能量不小,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石市商界以及古玩行的人召集在了一起,準備進行一個小型的拍賣會。

  忽然,聶天寶看到了一身老式打扮的葛俊,連忙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哎呦,葛老闆,還以為今兒您不來呢。」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葛俊在玉石行裡打滾的年數多,又是石市玉石協會的會長,所以《玉石齋》一直都被《奇石齋》壓了一頭,這也是最讓聶天寶耿耿於懷的事情。

  「大寶啊,聽說你入手個極品翡翠,老頭子我當然得來看看了。」

  葛俊對著聶天寶拱了拱手,在石市玉石行當裡,也唯有他敢叫出聶天寶的這個綽號。

  「葛老闆,別看您是前輩,這樣的寶貝,您一准也是第一次得見。」想著馬上就能讓葛俊大吃一驚,聶天寶也沒在意對方的稱呼,將葛俊讓到了宴會廳裡。

  聶天寶邀請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都是石市商界的頂尖人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人員幾乎全都到齊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天把大家邀請來,是想請大家共同見證石市歷史上最名貴的寶石誕生,並且我將拿出一件來用於今晚的拍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聶天寶拿著話筒站在了台前,他相信,從今天開始,石市的高端翡翠市場就將開啟,而代表的商家,自然就是《玉石齋》了。

  「老聶,別拿勁了,有好東西就亮出來吧!」

  「就是,還至寶,難道是和氏璧不成啊?」

  「這玉石什麼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買了又啥用啊?」

  聶天寶話聲剛落,幾個相熟的朋友頓時嚷嚷了起來,他們都是國內最早一批富起來的人,錢雖然多了,但那品味,實在是不敢恭維。

  「好,來的都是好朋友,我就不多說了。」聶天寶衝著場地中央處喊道:「趙經理,把東西拿出來吧……」

  為了彰顯翡翠的名貴,聶天寶昨兒專門選了兩個高檔的首飾盒,隨著他的喊聲,一道燈光打在了宴會廳的中間,趙掌櫃穿了件老式馬褂,手中托著個托盤站在了那裡。

  「各位,今兒將要介紹給大家的,是兩件極品翡翠!

  經過專家鑒定,這兩件翡翠都是當年慈禧太后的藏品,後來流落到了民間,老聶我也是花了大價錢,才將其收過來的。」

  聶天寶走到了燈光下,伸手拿過裝著耳釘的盒子,說道:「這一對耳釘,品質達到翡翠飾品的極致……帝王綠,很多玩了一輩子翡翠的人,都未必能見過……」

  聶天寶對著人群打開了首飾盒,志得意滿的說道:「咱們這裡面也有行家,相信大家都認識葛老闆,請他老給咱們鑒定一下如何?」

  聶天寶此舉,就是想落葛俊的面子,當著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誇獎對手的物件,想必日後葛俊也沒臉與自己競爭翡翠市場了。

  「聶天寶這招狠啊,老葛那麼大年齡了,還要在這裡丟面子。」場內這些人都看出了聶天寶的意思,不過同行是冤家,聶天寶如此做也是無可厚非,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真的是帝王綠的料子?」

  葛俊一開始站的有些遠,只見到燈光下的翡翠璇綠奪目,心中也不由有些震動,葛家從解放前就開始做玉石生意,自然知道帝王綠飾品的珍貴。

  「葛老闆,是不是,您上前一看不就知道了嗎?」聽到葛俊近乎喃喃自語的話,聶天寶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些年一直被《奇石齋》壓了一頭,可是將聶老闆憋屈壞了。

  「好,要真是慈禧傳下來的飾品,那老頭子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葛俊見躲不過去,乾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走到了聶天寶的身前,然後掏出了一副白手套戴在了手上,他知道聶天寶今兒沒安好心,也是做了些準備。

  「碧翠欲滴,色濃艷麗而又透明如水,從色澤上來說,是好東西……」

  葛俊並沒急著下手,而是湊近觀察了起來,不過當他拿出放大鏡對準了其中一個耳釘後,面色忽然變了,「咦,好像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

  正沉浸在葛俊誇獎聲中的聶天寶,聞言愣了一下,有些不快的說道:「葛老闆,這對耳釘可是經過專家鑒定的,沒有什麼不妥吧?」

  「我再看看!」葛俊沒有搭理聶天寶,而是將耳釘放在掌心裡,用放大鏡從各個角度觀察了起來。

  「小聶,這……這玩意是被人作假的,哪兒是什麼帝王綠,簡直一文不值啊!」

  過了好半晌,葛俊才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既像是在可憐聶天寶,又像是在嘲諷對方。

  「不可能,老葛,你眼紅我也沒必要這麼做吧?」

  當葛俊那番話說出口後,聶天寶只感覺一股邪火直衝腦際,要不是看在葛俊年齡大的份上,他連動手的心思都有了。

  「小聶,都是行裡人,我說的是真是假,一辨就知道了。」

  葛俊搖了搖頭,看向了趙掌櫃,說道:「老趙,你也是行裡的老人了,這麼膚淺的物件,怎麼就會看走眼呢?」

  「看走眼?不可能的,葛老哥,就算小弟以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也不要拿這東西說事吧?」

  趙掌櫃和聶天寶是一個心思,他也不是個善茬,往日裡和葛俊就有些不對付,眼下卻是撕破臉說話了。

  「你自己看看吧!」葛俊哭笑不得的將那只耳釘放到了盤子上,連帶著把自個兒帶來的放大鏡也放了上去。

  「根本就不可能的,我和聶老闆都……」

  趙掌櫃說著話把托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將那個耳釘拿了起來,不過他剛把放大鏡湊過去,聲音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裂紋呢?」

  片刻之後,趙掌櫃忽然尖叫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掌心的那枚耳釘,原本純淨似水濃綠艷麗的翡翠之中,清晰的浮現出了幾道深深的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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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吐血(下)

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趙掌櫃顫抖著右手,有些不甘心的將放大鏡又湊到了眼前。

  這一看,他眼中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沒錯……從這耳釘正中心的地方,往外蔓延出了七八道裂紋。

  雖然這些裂紋被翡翠的綠意所掩飾,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是不懂玉石的人也都能看出來其中的不對,更何況趙掌櫃這樣玩了半輩子玉的人?

  「裂紋?老趙,不可能吧?」

  趙掌櫃的叫聲也讓聶天寶豁然色變,一把搶過趙掌櫃手中的放大鏡,卻是對著另外一枚耳釘查看了起來。

  「老……老趙,這……這東西莫非被人掉了包?」

  同一鍋煮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厚此薄彼的,不僅是這一對耳釘,就連那彌勒佛掛件也出了問題,上面的冰裂即使不用放大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闆,這東西可是收在你手上,我今兒才見到的……」

  趙掌櫃在第一時間就推卸起了責任,話說這兩個物件只在古玩店的保險櫃放了一個多小時而已,自己即使作假也沒有那麼快。

  「不對,這東西就是咱們收來的!」

  拿著那耳釘又端倪了一陣,趙掌櫃看到了那秘銀上自己所留的記號,不由臉如死灰,喉頭只感覺一甜,一股鮮血從嘴角處流了出來。

  不過趙掌櫃卻是渾然不覺,口中喃喃道:「老闆,咱們上當了,那小子拿來的,就是贗品!」

  在石市古玩玉石這行當裡,趙掌櫃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否則也不會被聶天寶高薪請了去。

  但玩了一輩子的玉石,臨到老卻是被個小伙子給羞辱了,趙掌櫃那五臟六腑是一陣翻騰,身體一軟,就往地上倒去。

  「哎,老趙,這……誰沒打眼的時候啊,你……你別那麼生氣。」

  葛俊是個厚道人,眼見趙掌櫃這模樣,連忙將他扶到了椅子上,嘆道:「我久聞解放前有人能點石成金,製作出高品質的假翡翠,原本以為是傳說,但沒想到是真的……」

  「老葛……不,葛老師,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老快說說啊!」

  呆立在一旁的聶天寶聽到葛俊的話後,連忙一把抓住了葛俊的胳膊,說道:「翡翠如何能作假?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我以前也以為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東西都擺在這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葛俊搖了搖頭,說道:「在解放前的時候,有人發明了一個方子,將劣質的翡翠玉石放在一定溫度的水中蒸煮,然後加入一些化學原料,就能將翡翠中的雜質洗去,使其品質變得優良,我也只是聽人傳說,沒想到這方子竟然還保留了下來!」

  在解放前的時候,葛俊曾經跟隨父親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聽說過這個傳聞,只是他後來很少接觸翡翠,早就忘掉了,現在親眼看到了實物,這才回憶了起來。

  「難道是那個年輕人?」

  看著面前的翡翠,葛俊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不過隨之就被他打消掉了,這活絕對不會是那個年齡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你……你是說這東西是不值錢的翡翠做出來的?」

  聶天寶雙眼通紅的盯著葛俊,心中似乎有把火在炙烤著他的腑臟,聶天寶倒不是賠不起那錢,關鍵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丟不起這人啊!

  而且這打眼買了假貨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不管是行內行外,他聶天寶肯定都會被人笑話為冤大頭的,日後他還有什麼臉面在圈裡混呢?

  「沒錯,而且似乎趕工趕的很急……」

  葛俊拿起那彌勒佛掛件又端詳了一會,開口解釋道:「我聽說這種作假的翡翠,在一年半載之內是看不出來的,可是如果前幾天還是好的,現在就變了樣子,應該工序出了點問題。」

  要說葛俊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他幾乎一眼就將事情的本質看了出來,說的絲毫都不差。

  按照載是留下方子中的工序,做出來的「翡翠」不管是種水還是裡面的結構,最起碼能維繫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會慢慢變色,但也不會開裂的如此厲害。

  不過秦風在去除雜質和染色兩道工序上,同時用了高溫蒸煮,大大縮短了時間,但是對玉石內部結構的破壞,也達到了極致。

  秦風自己也曾經估計過,這東西最多只能維持三五天的時間,這也是將「翡翠」做好之後,他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紅旗街的緣故。

  「老聶,這東西不會就是你做出來的吧?」

  人群裡忽然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按你的說法,這玩意值個千兒八百萬的,你要是真給拍出去了,這就叫做詐騙!」

  在石市看不慣聶天寶作為的人還是有的,說話這位叫王啟富,家裡是做金銀飾品的,原本也想著經營點玉石,卻是被聶天寶卡住了貨源,由此兩人也算是結下了樑子。

  王啟富這話說的有些陰毒,因為場內有不少人今兒都是準備出手競拍的,他此話一出,那些人的面色都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這些改革開放之後第一批富起來的老闆們,不一定在乎錢,但都特別的要面子,而且也最怕被人騙,那未免會顯得自己太沒頭腦。

  可聶天寶現在的行徑和他以前那並不是太好的名聲,卻是有欺騙他們的嫌疑,所以連天泓集團李老闆的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聶老闆,你請我們來,不會就是想拍這一文不值的破石頭吧?」看到聶天寶吃癟,王啟富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你……姓王的,少在這血口噴人!」

  聶天寶面色紅的像豬肝一般,雙手青筋暴露,咬牙道:「實在對不起諸位,姓聶的今兒算是栽跟頭了,被宵小給騙了,不過聶某卻是沒有騙大家的意思……」

  聶天寶此刻心頭在滴血,他不但恨自己沒看出那「馬子邊」的騙局,生生被騙走了二十萬。

  聶天寶更恨在拿出翡翠開始之前,自己為何不仔細再檢查一下,那會要是看出破綻,也不至於當著全石市最頂尖的商人丟如此大的臉面。

  而最讓聶天寶難受的是,在日後石市的翡翠市場中,他將成為一個笑話。

  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洋相,誰還敢從他的店裡去買翡翠?暫且不說低端市場,就是場內這些有能力消費極品翡翠的人,怕是絕對不會在《玉石齋》花上一分錢了。

  「好了,聶老弟和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不是故意來糊弄大家的,這事兒就算了吧。」

  天鴻集團的李老闆和聶天寶關係還算不錯,見到他如此難堪,忍不住出來打了個圓場,以後還都在石市生意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將關係搞的那麼僵。

  岔開了話題,李老闆緊接著問道:「聶老弟,你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是什麼人能讓你上這個當啊?」

  李老闆這話一問出,場內頓時變得寂靜了下來,誰都知道聶天寶奸猾似鬼,能想算計到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是個年輕人。」

  聶天寶的心像是被揪住了,說不出的難受,從頭到尾將前天發生的事細想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他就都像是個傀儡,被人用線牽扯著一點點拉入到局中。

  「老闆,咱……咱們都錯了啊!」

  癱坐在椅子上的趙掌櫃,忽然苦笑了起來,說道:「那年輕人說他叫馬子邊,邊的諧音通扁,馬扁為騙,他……他明明告訴咱們他……他就是騙子啊!」

  「什麼?那……那小子欺人太甚!」

  原本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的聶天寶,整個人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的擊中,一口鮮血脫口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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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認可


  在那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拍賣會結束之後,聶天寶直接氣的吐血住進了醫院,《玉石齋》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趙掌櫃的也含憤辭職了。

  吃了那麼大的虧,聶天寶豈肯罷休?明著在公安局報了案,暗地裡卻是找了石市混**的一幫人,許下重金要求追查秦風的下落。

  一時間石市黑白兩道風聲鶴唳,就連火車站小偷小摸的事件都少了許多,但秦風此事做的天衣無縫,錢財到手後更是遠遁他鄉,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

  要說只有《奇石齋》的葛老爺子,曾經對秦風產生過懷疑。

  只是一來無憑無據,加上葛俊也不知道那少年的來歷,二來聶天寶倒霉對他而言絕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老爺子自然不會橫生枝節了。

  ---------------------

  對於秦風而言,石市所發生的的事情,已經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聶大老闆倒霉與否,是他的智商所決定的,秦風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內疚。

  下了火車之後,秦風直接就打車來到了這個位於津天市崇仁宮附近的海珠大酒店,訂了一間三人房,秦風交代了謝軒和李天遠幾句,直接悶頭大睡起來。

  秦風在房間裡呼呼大睡,可把謝軒與李天遠二人給急壞了,知道秦風這些天比較辛苦,兩人說話都壓低了幾分聲音。

  哥兒倆在津天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到處溜躂,除了出去吃了點東西之外,一直窩在了酒店裡,好在第二天的中午,秦風終於醒了過來。

  「風哥,咱……咱們住這麼高檔的地方,一天要花多少錢啊?」

  出門在外,謝軒愈發知道錢的重要性,他那買猴票得來的一千多塊錢,去掉車票和這兩天的開銷之後,現在只剩下了一百多塊。

  「我先洗把臉再說,這幾天真把我給累壞了……」秦風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了一下,頓時感覺頭腦為之一清。

  從作假到佈局,幾乎一個星期的時間,秦風一直都在忙活著,尤其是最後一天和聶天寶短兵相接,更是讓秦風感到疲憊不堪,因為在那個過程裡,稍有差池,就將前功盡棄。

  這是秦風第一次將師父所教授的千門手法,應用到實踐當中,說來秦風真應該是吃這行飯的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居然將兩個老江湖玩弄於股掌之上。

  「風哥,咱們以後就在這裡混了?」和謝軒不同,李天遠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只知道跟著秦風,吃喝這些事情都不用發愁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想好,回頭出去轉轉再說……」

  「風哥,要不我回趟家吧,咱們的錢不多了。」

  謝軒見到這哥倆都不操心錢的事,不由苦起了臉,他父母就在這座城市裡,雖然不如往日富貴了,但萬兒八千的還是能拿出來的。

  「錢的事不用操心,真當我前段時間白忙活了?」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伸手拿過他當成枕頭的那個背包,從裡面掏出了一疊人民幣,丟向了謝軒,說道:「財不外露,你和遠子身上裝個幾百就行,等我琢磨好做什麼了,這些錢就是咱們的本錢。」

  「這……這麼多錢?」

  冷不防見到秦風拿出一疊一百塊一張面額的人民幣,謝軒和李天遠都愣住了,謝軒是奇怪秦風的錢是從何處而來的,而李天遠則是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多錢。

  當年沒進管教所的時候,李天遠充其量從那些學校的小孩子們身上敲點錢,一天下來不過就是幾十塊,這一疊鈔票頓時就把他給砸暈了。

  「風哥,是那兩塊翡翠?」

  謝軒腦袋瓜子活,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等人前天所演的那場戲,不過他們只是跑了個龍套,並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風擺了擺手,站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看了一下,回頭說道:「沒錯,火車上人多耳雜,我不方便說,這次的錢,夠咱們用一段時間了。」

  別說是謝軒和李天遠了,就是秦風當初拿到這筆錢的時候都有些不淡定,而火車上龍蛇混雜,他根本就不敢告訴二人這包裡裝了幾十萬。

  「風哥,一萬塊錢,也不夠幹什麼的呀。」

  謝軒把那一疊尚未啟掉銀行封條的錢放回到了秦風面前,開口說道:「這賓館一天就是一百八,咱哥幾個海吃胡喝的話,我看用不了倆月錢就沒了。」

  雖然開房間的時候謝軒沒在櫃檯那邊,但趁著秦風睡覺的功夫,他早就將酒店的消費打聽的一清二楚。

  在秦風拿出這一萬塊錢之前,謝軒甚至都在和李天遠商量,是不是等秦風睡醒了拔腿走人住一次霸王店呢。

  「誰說只有一萬的?我費那麼大功夫,難道就為了一萬塊錢?」

  秦風將背包往床上一倒,二十多疊百元面值的鈔票,頓時出現在了謝軒和李天遠的面前。

  「我靠,這……這錢都是真的?」

  要說剛才是吃驚,那麼現在謝軒和李天遠的感受就能稱作是震撼了。

  就算謝軒以前家裡有萬貫財產,他也沒見過這麼多的現金,數字和視覺對感官的衝擊力,那是絕對是不一樣的。

  謝軒的第一反應就是假錢,在他看來,秦風能把石頭變成翡翠,這做點假錢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廢話,當然是真的,那兩塊翡翠賣了二十五萬。」

  秦風將那一堆錢分成了三份,放在了謝軒和李天遠的面前,說道:「這事兒你們兩個也都參與了,這是你們應得的……」

  「別,風哥,我……我什麼都沒做,這……這錢我不能拿。」

  謝軒像是被蠍子蟄了屁股一般的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風哥,我跟著你已經學到不少東西了,這錢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要!」

  和以前在學校裡妄自尊大相比,在經歷了牢獄之災和家庭變故後,謝軒無疑成熟了很多,他幾乎沒有任何的考慮,就在錢和秦風之間,做出了這輩子最為重要的決定。

  「好吧。」秦風淡淡的笑了笑,扭臉看向李天遠,說道:「遠子,你呢?把這錢收起來吧。」

  「風哥,我要這錢幹嘛啊?」李天遠憨笑了起來,說道:「跟著風哥有吃有喝的,我要花錢再找你要不就行了?」

  李天遠的思維就比較簡單了,只要跟著秦風有吃有喝有功夫練,錢不錢的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概念,這兩年他除了喝點酒之外,連煙都戒了,需要花錢的地方就更少了。

  「行,你們兩個沒有見錢眼開,這一年多也能同患難,是我秦風的兄弟了。」

  聽到二人的話後,秦風微微點了點頭,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在心裡認可了謝軒和李天遠,至少他們沒有因為金錢而心神失守。

  至於權力女色這些日後或許會碰到的各種誘惑,就是以後的事情了,最起碼現在他們是秦風可以信賴的兄弟!

  「風哥,咱們要慶祝下吧!」李天遠在一旁呵呵傻笑,對他來說,吃飽喝足就是幸福了。

  「嗯,是要慶祝下,這幾天壓力有些大,也要放鬆下了。」

  秦風點了點頭,數出了五張百元的鈔票遞給了李天遠,說道:「遠子,你去買點酒菜回來,咱們在房間吃。」

  「好勒,風哥,咱們今兒一醉方休。」李天遠接過錢興沖沖的出去了。

  等李天遠出去後,謝軒看了一眼秦風的臉色,試探著開口說道:「風哥,咱們是不是拿這些錢做點生意?這錢雖然不少,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吧?」

  眼睜睜的看著家裡的億萬資產化作虛無,謝軒對於金錢的渴望和危機感,要遠比同齡人來的更加強烈,雖然眼前擺著二十萬,他也沒有多少安全感。

  「你和我想的一樣,小胖,你說咱們做點什麼好?」

  秦風原本是想賺筆錢把李天遠二人安定下來,然後就去尋找妹妹,不過謝軒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靠著歪門邪道賺錢,終有一天會栽在上面的。

  「做什麼?我……我也不知道。」謝軒撓了撓頭,一臉的茫然,他半年多以前還是個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哪裡能想到什麼賺錢的買賣。

  「那就不急,咱們過幾天在津天市轉轉,這裡距離京城近,能做的事情也多。」

  秦風笑著將那些錢收回到了背包裡,隨手扔在了床上,這裝了二十多萬巨款的背包,在兩人眼中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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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7: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地頭蛇(上)


  津天,是國內最早的三個直轄市之一,地處華北平原北部,自古因漕運而興起,明永樂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正式築城,是中國古代唯一有確切建城時間記錄的城市。

  1860年津天市成為通商口岸以後,西方多國在津天設立租界,津天也由此成為中國北方開放的前沿和近代中國「洋務」運動的基地。

  民國初年,津天市在政治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由於距離和京城不過一尺之遙,當時數以百計的下野官僚政客以及清朝遺老遺少們,紛紛進入天津租界避難,併圖謀復辟。

  所以在津天市,可以見到許多中西結合的建築物,有西方的教堂,也有類似京城四合院的深宅大院,整個城市給人一種有著深厚歷史底蘊而又不失現代的感覺。

  距離秦風等人所住的海珠大酒店不遠處,就是津天市有名的著名的崇仁宮古玩街,這是津天最早的一處古玩買賣場所,從解放前就是文人雅士聚集之處。

  「風老大,咱們這是幹什麼啊?都在街上溜躂了兩天了……」

  來到津天已經有三天了,除了第一天秦風悶頭大睡之外,其餘兩天,他一直都在古玩街上轉悠著。

  第一天還好,有謝軒跟著,不過今兒謝軒回家了,李天遠就成了秦風的跟班,這讓他苦不堪言,走了一天路,感覺比練一天功夫還要辛苦。

  「遠子,你就不能動動腦筋嗎?」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著人高馬大的李天遠,指了指古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看到這些人,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

  李天遠有些迷惘的眨巴了下眼睛,望著那些古玩街上的遊客,開口說道:「就是人啊,都是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閒人。」

  「得,就你這樣,我真懷疑你以前當老大的時候,怎麼沒被人給陰死?」

  秦風沒好氣的在李天遠頭上敲了一記,壓低了聲音說道:「人氣,就代表著財氣,這裡人員流動大,是個聚財寶地,你真以為咱們那點錢就夠用了?」

  「嘿嘿,風哥,我知道自己笨,這不就不出去混了嘛。」

  被秦風敲打了一下,李天遠也不生氣,在管教所裡待了幾年,他也看清楚了,當年在外面做老大,沒事的時候他是老大不假,但出了事,他就是頂缸的那個人了。

  這也是李天遠出獄之後不再跟以前那些兄弟來往的原因,跟著秦風,他心裡踏實,他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老大,最起碼不會害自個兒。

  「風哥,難道你想在這裡再撈一票?」

  很努力的開動了半天腦筋,李天遠忽然眼睛一亮,開口說道:「這裡的人可要比石市古玩街上的多多了,有錢的一定也多,不過人太多,而且似乎還有些看場子的……」

  李天遠怎麼說也是在社會上混過的,這一天逛下來,他到是通過自己的視角,發現了不少旁人觀察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在這市場裡,除了市場管理員之外,李天遠還發現,這裡還混跡著一些體型彪悍的年輕人,在維持著古玩街的秩序。

  「嗯,你還沒笨到家,這裡應該是有人罩著的。」秦風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但凡人氣旺盛的地方,一定伴隨著小偷小摸,崇仁宮作為幾乎能和京城潘家園齊名的老牌古玩交易場所,自然也是眾賊聚集的所在。

  不過經過這兩天的轉悠,秦風也看出了些端倪,那些蟊賊們,偷的大多都是外地遊客的錢包,但對於本地真正前來淘寶撿漏的人,卻是極少下手。

  在昨兒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像是退休教師的老人,叫嚷著自己錢包丟了,沒過十分鐘,他丟失的錢包就被送回到了管理處,裡面一分錢都沒有少。

  由此秦風可以判斷出,這個古玩街,是被某個勢力佔據著的,就像是古代稱霸一方的大豪一般,想要在這個地盤上討食,必須得到這個地頭蛇的認可才行。

  「風哥,要不……咱們把這裡給打下來,那麼多家店舖,這一個月得收多少保護費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腦袋瓜不如謝軒靈活,除了打打殺殺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上秦風什麼忙。

  「打個屁,你一雙拳頭能打幾個人?別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李天遠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少惹事,這裡不是石市,當心別人把你裝在麻袋裡直接沉江了。」

  秦風並不是在嚇唬李天遠,他最初的時候,也是以為這個社會是有法制來維護的,包括自己的入獄,都是法制社會的體現。

  但自從拜在載是門下之後,秦風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江湖。

  江湖中人,大多都游離在法制之外,這並不是說法律對他們就沒有約束力了,但是這種約束力,卻顯得有些薄弱。

  打個比方說,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得的,但死了人之後,總歸是要苦主報案,然後公安才會進行偵破,正常的流程就是這樣。

  但是江湖仇殺或者清理門派,苦主往往都不敢出頭的,因為他們需要遵循江湖上的規矩,那就是事不入公門。

  如此一來,即使有一些惡性案件被警方立案,但他們在偵破過程中,往往很難得到死亡家屬的配合,有些甚至就找不到苦主,對案件的偵破會造成極大的困擾。

  花費了巨大的精力財力,但很多案子仍然得不到偵破,這樣就使得公安系統每年都要將多宗案件掛起來,時間長了也就成為了死案。

  津天市自從清朝開埠以來,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外鄉客被丟入到海河之中。

  就憑李天遠那三腳貓的功夫,如果貿然去動一些人的利益,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人間蒸發掉了。

  「風哥,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李天遠被秦風的話嚇了一跳,走起路來也沒那麼昂首挺胸了。

  「咱們不惹事,也不至於怕事……」

  說著話,秦風抬頭看到一家經營文房四寶的店子外面貼著張店舖轉租的字條,眼睛不由一亮,抬腳走了進去。

  這家店舖有二十多個平房,在房間正中擺了個鏤空的紅木木櫃,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而在四周靠著牆壁的地方,則是掛滿了字畫和宣紙毛筆。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坐在木櫃面,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抬的說道:「買什麼?自己看吧,所有的東西都打八折!」

  秦風打量了下這間舖子,暗自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買幾張宣紙,您能介紹下嗎?」

  「學校練毛筆字沒必要用宣紙吧?」

  年輕人從裡間走了出來,看到秦風的時候還很正常,不過當他的眼神掃在李天遠身上時,頓時變了臉色,開口說道:「我這店子已經準備轉讓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是不是看到我爺爺死了,就想欺負人?」

  「欺負人?」秦風聞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就是來買東西的……」

  「你……你們不是袁家的人?」年輕人的目光盯在李天遠身上,嘴裡嘟囔道:「長成這樣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哎,我說小子,會說話不會啊?長這樣是爹媽給我,關我屁事啊?」

  李天遠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卻是被秦風一把拉住了,轉身對那年輕人說道:「我這兄弟面醜人善,你總不能以貌取人吧?」

  「不是袁家的人就好……」年輕人被秦風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這裡面的東西你們隨便挑一件吧,就當是我賠禮了。」

  「這位大哥,我看你這舖子位置也不錯,幹嘛要轉讓啊?」

  秦風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開口問道:「還有那姓袁的是誰?難道這裡也有欺行霸市,你可以報警啊!」

  「報警有屁的用處?在這三不管的地方,誰敢惹老袁家?」

  秦風的話似乎勾起了年輕人的恨事,也讓他忽略了秦風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沒好氣的嚷嚷道:「他們昨天才在我家門口掛了個死狗,警察上門有什麼用,殺狗又不犯法……」

  年輕人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不過在秦風的誘導下,到是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講了出來。

  原來,這個年輕人姓莘,單名一個南字,要說莘南和秦風的經歷到是有些相似,在莘南十一歲的時候,父母因為車禍雙雙亡故,好在還有個爺爺與他相依為命。

  由於受到爺爺的熏陶,莘南打小就對文房古玩特別感興趣,大學考的是京大的考古系,今年才剛剛畢業。

  但就在莘南畢業之後的第二個月,爺爺突然故去了,留下了這家經營了近二十年的老店。

  為了繼承爺爺的遺願,莘南無奈的放棄了畢業後進京大考古研究所的機會,打理完爺爺的喪事後,回到了古玩街上。

  但是讓莘南沒想到的是,在這家名為《文寶齋》的店舖重新開業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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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地頭蛇(上)


  津天,是國內最早的三個直轄市之一,地處華北平原北部,自古因漕運而興起,明永樂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正式築城,是中國古代唯一有確切建城時間記錄的城市。

  1860年津天市成為通商口岸以後,西方多國在津天設立租界,津天也由此成為中國北方開放的前沿和近代中國「洋務」運動的基地。

  民國初年,津天市在政治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由於距離和京城不過一尺之遙,當時數以百計的下野官僚政客以及清朝遺老遺少們,紛紛進入天津租界避難,併圖謀復辟。

  所以在津天市,可以見到許多中西結合的建築物,有西方的教堂,也有類似京城四合院的深宅大院,整個城市給人一種有著深厚歷史底蘊而又不失現代的感覺。

  距離秦風等人所住的海珠大酒店不遠處,就是津天市有名的著名的崇仁宮古玩街,這是津天最早的一處古玩買賣場所,從解放前就是文人雅士聚集之處。

  「風老大,咱們這是幹什麼啊?都在街上溜躂了兩天了……」

  來到津天已經有三天了,除了第一天秦風悶頭大睡之外,其餘兩天,他一直都在古玩街上轉悠著。

  第一天還好,有謝軒跟著,不過今兒謝軒回家了,李天遠就成了秦風的跟班,這讓他苦不堪言,走了一天路,感覺比練一天功夫還要辛苦。

  「遠子,你就不能動動腦筋嗎?」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著人高馬大的李天遠,指了指古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看到這些人,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

  李天遠有些迷惘的眨巴了下眼睛,望著那些古玩街上的遊客,開口說道:「就是人啊,都是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閒人。」

  「得,就你這樣,我真懷疑你以前當老大的時候,怎麼沒被人給陰死?」

  秦風沒好氣的在李天遠頭上敲了一記,壓低了聲音說道:「人氣,就代表著財氣,這裡人員流動大,是個聚財寶地,你真以為咱們那點錢就夠用了?」

  「嘿嘿,風哥,我知道自己笨,這不就不出去混了嘛。」

  被秦風敲打了一下,李天遠也不生氣,在管教所裡待了幾年,他也看清楚了,當年在外面做老大,沒事的時候他是老大不假,但出了事,他就是頂缸的那個人了。

  這也是李天遠出獄之後不再跟以前那些兄弟來往的原因,跟著秦風,他心裡踏實,他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老大,最起碼不會害自個兒。

  「風哥,難道你想在這裡再撈一票?」

  很努力的開動了半天腦筋,李天遠忽然眼睛一亮,開口說道:「這裡的人可要比石市古玩街上的多多了,有錢的一定也多,不過人太多,而且似乎還有些看場子的……」

  李天遠怎麼說也是在社會上混過的,這一天逛下來,他到是通過自己的視角,發現了不少旁人觀察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在這市場裡,除了市場管理員之外,李天遠還發現,這裡還混跡著一些體型彪悍的年輕人,在維持著古玩街的秩序。

  「嗯,你還沒笨到家,這裡應該是有人罩著的。」秦風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但凡人氣旺盛的地方,一定伴隨著小偷小摸,崇仁宮作為幾乎能和京城潘家園齊名的老牌古玩交易場所,自然也是眾賊聚集的所在。

  不過經過這兩天的轉悠,秦風也看出了些端倪,那些蟊賊們,偷的大多都是外地遊客的錢包,但對於本地真正前來淘寶撿漏的人,卻是極少下手。

  在昨兒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像是退休教師的老人,叫嚷著自己錢包丟了,沒過十分鐘,他丟失的錢包就被送回到了管理處,裡面一分錢都沒有少。

  由此秦風可以判斷出,這個古玩街,是被某個勢力佔據著的,就像是古代稱霸一方的大豪一般,想要在這個地盤上討食,必須得到這個地頭蛇的認可才行。

  「風哥,要不……咱們把這裡給打下來,那麼多家店舖,這一個月得收多少保護費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腦袋瓜不如謝軒靈活,除了打打殺殺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上秦風什麼忙。

  「打個屁,你一雙拳頭能打幾個人?別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李天遠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少惹事,這裡不是石市,當心別人把你裝在麻袋裡直接沉江了。」

  秦風並不是在嚇唬李天遠,他最初的時候,也是以為這個社會是有法制來維護的,包括自己的入獄,都是法制社會的體現。

  但自從拜在載是門下之後,秦風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江湖。

  江湖中人,大多都游離在法制之外,這並不是說法律對他們就沒有約束力了,但是這種約束力,卻顯得有些薄弱。

  打個比方說,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得的,但死了人之後,總歸是要苦主報案,然後公安才會進行偵破,正常的流程就是這樣。

  但是江湖仇殺或者清理門派,苦主往往都不敢出頭的,因為他們需要遵循江湖上的規矩,那就是事不入公門。

  如此一來,即使有一些惡性案件被警方立案,但他們在偵破過程中,往往很難得到死亡家屬的配合,有些甚至就找不到苦主,對案件的偵破會造成極大的困擾。

  花費了巨大的精力財力,但很多案子仍然得不到偵破,這樣就使得公安系統每年都要將多宗案件掛起來,時間長了也就成為了死案。

  津天市自從清朝開埠以來,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外鄉客被丟入到海河之中。

  就憑李天遠那三腳貓的功夫,如果貿然去動一些人的利益,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人間蒸發掉了。

  「風哥,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李天遠被秦風的話嚇了一跳,走起路來也沒那麼昂首挺胸了。

  「咱們不惹事,也不至於怕事……」

  說著話,秦風抬頭看到一家經營文房四寶的店子外面貼著張店舖轉租的字條,眼睛不由一亮,抬腳走了進去。

  這家店舖有二十多個平房,在房間正中擺了個鏤空的紅木木櫃,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而在四周靠著牆壁的地方,則是掛滿了字畫和宣紙毛筆。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坐在木櫃面,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抬的說道:「買什麼?自己看吧,所有的東西都打八折!」

  秦風打量了下這間舖子,暗自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買幾張宣紙,您能介紹下嗎?」

  「學校練毛筆字沒必要用宣紙吧?」

  年輕人從裡間走了出來,看到秦風的時候還很正常,不過當他的眼神掃在李天遠身上時,頓時變了臉色,開口說道:「我這店子已經準備轉讓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是不是看到我爺爺死了,就想欺負人?」

  「欺負人?」秦風聞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就是來買東西的……」

  「你……你們不是袁家的人?」年輕人的目光盯在李天遠身上,嘴裡嘟囔道:「長成這樣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哎,我說小子,會說話不會啊?長這樣是爹媽給我,關我屁事啊?」

  李天遠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卻是被秦風一把拉住了,轉身對那年輕人說道:「我這兄弟面醜人善,你總不能以貌取人吧?」

  「不是袁家的人就好……」年輕人被秦風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這裡面的東西你們隨便挑一件吧,就當是我賠禮了。」

  「這位大哥,我看你這舖子位置也不錯,幹嘛要轉讓啊?」

  秦風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開口問道:「還有那姓袁的是誰?難道這裡也有欺行霸市,你可以報警啊!」

  「報警有屁的用處?在這三不管的地方,誰敢惹老袁家?」

  秦風的話似乎勾起了年輕人的恨事,也讓他忽略了秦風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沒好氣的嚷嚷道:「他們昨天才在我家門口掛了個死狗,警察上門有什麼用,殺狗又不犯法……」

  年輕人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不過在秦風的誘導下,到是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講了出來。

  原來,這個年輕人姓莘,單名一個南字,要說莘南和秦風的經歷到是有些相似,在莘南十一歲的時候,父母因為車禍雙雙亡故,好在還有個爺爺與他相依為命。

  由於受到爺爺的熏陶,莘南打小就對文房古玩特別感興趣,大學考的是京大的考古系,今年才剛剛畢業。

  但就在莘南畢業之後的第二個月,爺爺突然故去了,留下了這家經營了近二十年的老店。

  為了繼承爺爺的遺願,莘南無奈的放棄了畢業後進京大考古研究所的機會,打理完爺爺的喪事後,回到了古玩街上。

  但是讓莘南沒想到的是,在這家名為《文寶齋》的店舖重新開業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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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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