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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tb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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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寶鑑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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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4 04:12: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做舊(上)


    要說謝軒還真是吃這行飯的人,听到秦風的解說後,腦子也活絡了起來。

    雖然謝軒跟著秦風的時候話不多,但在秦風和店鋪老板們講價的時候,謝軒偶爾插上一句,到是也能說在點子上。

    “風哥,真沒看出來,這里面門道挺多的。”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有秦風帶著入門,謝軒也琢磨出來點滋味,再也不感覺逛古玩店是個苦差事了。

    “學問還深著呢。”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其實在今兒這一上午的閑逛中,他又何嘗不是在將腦子里的理論變成實踐?在學習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可沒有現在這樣的條件。

    “對了,風哥,您到底是想買什麼的呀?”

    看到秦風似乎心情不錯,謝軒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逛了大半天了,秦風只不過花了三五十塊錢,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卻是花費不少。

    “先逛逛吧,熟悉下行情!”

    秦風笑了笑,說道︰“石市雖然不錯,但地處華北腹地,又靠著京津重地,沒有一定的根基,很難發展,咱們賺點本錢就離開這里!”

    “成,風哥,我听您的。”

    謝軒點了點頭,要是被他父母听到這話,一準會氣得半死,爹娘求著都不走,秦風一句話就屁顛屁顛的跟上了。

    整整一天,秦風都在白佛街廝混了,不過除了買了那幾個掛飾之外,再也沒有入手一件東西。

    到了晚上哥仨在路邊吃了碗拉面,秦風路過菜市場的時候在豬肉攤蹭了點豬油之後,三人又回到了謝軒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里。

    “風哥,您這是在干嗎?”

    看到秦風將豬油抹在了那所謂的“小葉檀”手鏈上,李天遠和謝軒都瞪大了眼楮,哥倆到是听說過給皮鞋上油的,但誰也沒見過往木頭珠子上抹油的。

    “給它做點漿。”秦風口中說著話,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掌心沾滿了灰塵後,將那手鏈放在雙掌中間用力摩挲了一番。

    過了大概五分鐘,秦風停住了手,用一條破布將手鏈包裹住,用力揉搓了起來,這個過程整整延續了一個多小時。

    “這手鏈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啊!”

    李天遠早就看得不耐煩了,拉過被子睡起了大覺,而謝軒一直守在旁邊,當破布被打開之後,他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原本色澤有些晦暗的手鏈,現在的光澤變得十分通透,手鏈在燈光的照耀下,木頭上的紋理似乎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非常的漂亮。

    而且在手鏈的表層,似乎包上了一層厚厚的漿水,色澤美麗而不張揚,呈現出一種迷人的魅力。

    “小胖,你要記住,這個就叫包漿!”

    秦風看了一眼謝軒,開口說道︰“現在手頭沒材料,我隨便鼓搗下,這光澤最多能保持個三五天,明兒還要上街買點檀香再處理一下!”

    “風哥,您這是在做舊?”謝軒的神情有些激動,開口問道︰“這玩意要是做了舊,一定很值錢吧?”

    當年謝大志買的青銅器,經過專家鑒定後,全部都是高仿做舊的,謝軒沒少听老爸念叨,是以對這個詞到是不陌生。

    “這個?做舊?”

    秦風聞言啞然失笑起來,隨手將那手鏈扔到床墊上,笑道︰“小胖,你知道什麼叫做舊嗎?就這玩意哪里稱得上做舊?也不值得我去做舊……”

    所謂做舊,是指用特定的手段,將器物的表情做出舊物的效果,使其表面更象,更接近所仿的那個時代。

    和文物修復不同,做舊的手法多用于旅游紀念品和文物欺騙上,說白了就是造假。

    不過造假也分手法的,要是真正的高仿和復原器皿原物的造假,那成本是非常高的,有時甚至高出真物的價值。

    就像是清朝康熙雍正乾隆這三個時期,由于三位皇帝對瓷器的喜愛,宮廷造辦處曾經仿制過一批宋明兩朝的瓷器,用料以及工藝完全和前朝一樣,燒制出來的瓷器美輪美奐。

    其實這也算是造假,但造出來的物件,在當時以及後世的價值,並不比原來的低,有些甚至高出很多。

    這樣的造假,也僅是皇室能做到,並不普及,沒什麼代表性。

    古玩市場上最常見的,卻是用化學藥劑浸蝕法、火燒、水煮加熱法、深埋地下土浸法等等手段,將假的東西做出真的效果,用此來以假亂真。

    秦風緊緊是在手鏈上抹了點豬油,再用粗布稍微盤了一下,也就是和做舊沾了點兒邊,不過他這手法是載秘傳的,在三天之中,就是精通鑒定的行家,也很難鑒別出真偽的。

    “風哥,你的意思是,咱們拿這個去賣?”謝軒遲疑著說道︰“這種東西就是木頭串起來的,滿大街都是,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幾個錢吧?”

    “你說對了,就算是小葉檀的料子,也不值錢。”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古玩這東西,貴就貴在一個“古”上,只要是老東西,再加上編造出來的所謂“傳承”,那可就不是物件本身的價格了……”

    做古玩買賣的,好壞全憑一張嘴。

    古玩行里就曾經流傳著一個笑話,說是有個古玩店招員工,同時有兩個人去應聘,掌櫃的隨手將剔牙的牙簽給扔到了地上,問他們二人,這是什麼東西?

    明明就是牙簽嘛,其中一人連忙回答了,是牙簽,可讓他失望的是,掌櫃的直接就擺手讓他走人了。

    剛剛走到門口,那人听到另外一個人的回答,“這是當年乾隆爺用過的牙簽,被掌櫃的祖上保存下來的,價值連城!”

    結果自然不用說了,後面一人被當場錄取。

    只是那掌櫃的卻忘記了,宮中除了負責皇帝起居的太監,怕是沒人能保存下來那牙簽吧?這在後面也成為了一個笑料。

    “我明白了,咱們這是佛珠,可以說是佛祖佩戴過的東西。”謝軒到是不笨,秦風話聲剛落,他就舉一反三了。

    “小胖,古玩行里沒傻子,這玩意就是個道具,用它蒙騙不了幾個錢。”

    秦風笑著搖了搖頭,謝軒雖然有幾分靈性,但還遠遠不夠,玩古董的人,哪一個不是長著七竅玲瓏心,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

    看到謝軒還想追問,秦風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現在什麼也別問,多用眼楮看,多用腦子分析,嘴就少用點吧!”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秦風說的已經不少了,等這個局做完之後,謝軒能否真正入門,就看他自己有沒有那個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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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19: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做舊(中)

    “風哥,秦老大,咱們今兒還要去逛街啊?”

    第二天一大早,聽到秦風說要接著逛,李天遠頓時苦起了臉,與其讓他傻不愣登的在那古玩城裡轉悠,他寧願回到火車站去扛大包。

    “你啊,就是做不了細緻活。”

    秦風沉吟了一會,說道:“也罷,你也站了兩年多的樁了,我教你幾個起手式,你找個地去練吧!”

    在江湖上上混,像謝軒這種會看人眼色會來事的固然需要,但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角色。

    像是千門八將之中的火將,就是專門負責打鬥的,李天遠玩不來腦筋急轉彎,這肌肉發達日後也能用得上。

    “那敢情好,嘿嘿,風哥,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搓著雙手急不可耐的看著秦風,恨不得在他臉上親上幾口。

    站了兩年樁,李天遠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往日裡在貨場和那些二三十歲的壯年漢子單挑對打,李天遠從來都沒吃過虧。

    這還僅僅是站樁的功效,如果再練了武把式,李天遠相信,就算貨場那些王八蛋不講規矩一擁而上,他也能將其一一放倒了。

    “離我遠點,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秦風一把推開了李天遠,雙腳呈八字步分開,左掌伸出,右拳護在胸口,擺了幾個架勢後,說道:“看好了,這幾個姿勢,你先練熟了,有樁功的底子,三五天的應該就夠了!”

    在中國,雖然有武林,但之前從來沒有武術這種說法,也沒有所謂的表演武術,老輩人的口中,一是說功夫,二是說武把式,從民國還傳下一種說法,那就是國術。

    不管是功夫武把式還是國術,這三者都是從對陣殺敵或者防身自衛中演化出來的,進者攻敵,退者防衛,講究的是個實用。

    像秦風所學的八極拳,在李書文的手中,就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之術,它沒有當代表演武術的花架子,最看重的是根基和平時的苦練。

    這人要站實在了,才能去打別人,李天遠站了兩年樁,其實就是打了兩年的基礎,再上手學習招數,就能事半功倍了,所以秦風才有三五天的說法。

    “風哥,你放心吧,練不好我一頭撞死去!”

    李天遠動腦筋的事不行,這練武到是有幾分天賦,看著秦風擺了一趟架子,學得頗有幾分模樣,不過在這水泥板上頓腳,他感覺有些不踏實,在地上跺了幾下腳,開口說道:“風哥,我還是回家去練吧,晚上我就在那邊住了……”

    李天遠父母離婚之後,沒一個人管他的事,一直是和爺爺相依為命,前幾年爺爺去世後,留給了他一套院子。

    原本李天遠一直住在院子那兒的,直到謝大志公司出事,謝軒要留在石市,他為了陪謝軒,這才搬來和他同住的。

    “行,晚上我和謝軒去你那看看……”

    秦風是知道這件事的,想了一下之後,說道:“不行就住你那邊吧,這地方不接地氣,住著不舒服。”

    秦風這幾天要做不少事,每天進出這社區,被那些保安盯來盯去的,感覺十分不方便,而且正如他所說,這宅子就要接地氣才好,這裡風水雖佳,但還欠缺了點。

    交代了李天遠一些練功要注意的事項後,三人一同出了社區,秦風和謝軒坐公車趕往古玩市場,李天遠則是興沖沖的往自己的老院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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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要比白佛街上點檔次啊?”

    今兒秦風和謝軒去的是另外一個古玩市場,和白佛街不同的是,這個市場絕大部分都是店鋪,只是在入門的一些空地上,有幾個攤位。

    雖然外面的人氣比白佛街的那個古玩市場冷清了一些,但是秦風發現,店鋪裡的客人卻是多了不少,他進了幾家店,都能看到一些人在裡面喝茶聊天。

    “風哥,這紅旗街是政府在前年新建的,有實力的人都跑這兒來了。”老爸沒破產的時候,謝軒到是來過這裡幾次,對這個古玩市場也有幾分瞭解。

    “有實力才好,小胖,走著!”秦風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逛起古玩店鋪來,他進店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店中那些物件的品種和標價。

    “青銅器國家不讓買賣,字畫贗品太多,這市場主要做的是瓷器和玉器……”

    從一家店鋪出來後,秦風站在一個樹蔭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自言自語道:“這軟玉做起舊來,要需要時間呀,這到是件麻煩事……”

    “風哥,您說什麼?”謝軒沒聽清秦風的話,開口問道。

    “沒事,走,咱們再轉轉。”秦風搖了搖頭,他要做的事兒太專業,這一時半會的也給謝軒解釋不清楚。

    正當秦風準備進下一家古玩店的時候,謝軒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往樹下躲了躲之後,嘴角向前面努了努,說道:“等等,風哥,那……那人是聶元龍!”

    謝軒當年在學校裡也不是什麼好貨,同樣屬於石市初中部的搗蛋孩子,他和聶元龍雖然沒玩一起去,相互之間卻都認識。

    不過謝軒進管教所的時候,聶元龍已經出去了,等謝軒出來沒多久,家中又遭遇變故,兩者之間就更沒交集了。

    “還真是這小子,看樣子混的不錯,車都開上了。”

    秦風循著謝軒的目光看去,聶元龍正從一家店裡出來,一臉倨傲的對著身後跟出來的那人說了幾句話後,拿出鑰匙打開門前停著的一輛豐田佳美車坐了進去。

    秦風微微側了下身體,開著車的聶元龍並沒有注意樹下這兩個人,剛從店裡要了兩萬塊錢的他,這會正想著晚上去哪裡玩呢。

    “呸,算什麼東西啊?狗屁不懂還指手畫腳!”等到聶元龍的車子駛出古玩街後,送他出門的那個年輕人,沖著車屁股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吐沫。

    “那個叫玉石齋的鋪子,就是聶元龍家裡的古玩店?”秦風歪了下腦袋,看向身邊的謝軒。

    “是的,他們家是這條街上最大的玉石店,不過也不是什麼好貨……”謝軒恨恨不平的罵道:“我爸在裡面花了三十多萬買的那些古玉,鑒定後都是假的。”

    “古玉?能買到真的那才是稀罕事呢。”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頓時樂了。

    好的古玉大多都是墓葬裡盜出來之後再被把玩盤磨出來的,可在古代能佩戴起玉石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到了現代哪個墓裡至少都有七八個盜洞,好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偷的一乾二淨了。

    所以流傳到現在的古玉,可謂是稀少之極,基本上都是在藏家們手中流通,想在古玩市場上淘得一塊真正的古玉,那還不如到體育場去買2塊錢一張的彩票呢。

    拍了拍謝軒的肩膀,秦風說道:“小胖,咱們這次只賺點小錢,日後你要是能單飛了,去這店裡把你爸被騙的,連本帶利的再拿回來吧!”

    “風哥,怎麼賺啊?”謝軒被秦風說的有些摸不清頭腦,他們哥仨現在算是一窮二白,加起來身上都不到一千塊錢了,拿什麼去賺錢?

    “跟著看就行了。”

    秦風抬腳往那掛著《玉石齋》招牌的店鋪走去,謝軒連忙跟了上去,這莫名其妙的逛了兩天街,他到現在還沒摸清秦風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走進門去秦風發現,《玉石齋》佈置的還算不錯,典型的中國古典式傢俱,鏤空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大件玉器,至於一些掛飾和把玩件,則是都鎖在了玻璃櫃裡面。

    在店裡坐著兩個人,一個年齡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躺在內間眯著眼睛喝著茶正聽著單田芳的評書,剛才送聶元龍出去的那年輕人,則是坐在櫃檯裡面無聊的看小說。

    “不買東西別亂摸,碰碎了你們兩個可賠不起!”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年輕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壓根就沒注意兩人的臉,只是在衣服上掃了一眼,就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繼續看手中的《天龍八部》去了。

    “別說話!”秦風給謝軒使了個眼色,他巴不得面前這位將他當空氣呢。

    “果然有翡翠,價格賣的還不低啊……”

    在店中走了一圈,秦風眼中露出了一絲精光,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買賣也是這樣,如果對方店裡沒翡翠,秦風此次還真沒法打這《玉石齋》的主意。

    “風哥,咱們不逛了嗎?”出了《玉石齋》後,秦風徑直就往古玩街外走去,到是讓跟在身後的謝軒一頭霧水。

    “沒什麼逛的了……”

    秦風回頭看了一眼,大腦中不由想起了師父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戲文,忍不住唱起了京劇《挑滑車》中的那一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帶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什麼黑洞洞?那店裡面不是亮堂著嗎?”

    謝軒順著秦風的目光看去,腦子頓時感到有些不夠用了,大哥行事果然異于常人,這說話都顛三倒四透著那麼股子玄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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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19: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做舊(下)

  “風哥,咱們怎麼又回來了?”

  在紅旗街的古玩城轉悠了半天之後,謝軒發現,秦風帶著他又回到了昨天來過的白佛街,這讓他愈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了。

  “跟著我就好了,多看少問!”

  秦風擺了擺手,不過這次他進入古玩街後,卻和昨兒到處閒逛不同,直接往街口一家經營玉石的店舖走了過去。

  這家名為《奇石齋》的古玩店門面也不小,正堂是打通了的三間通鋪,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不過那是主人招待朋友喝茶聊天的地方,客人卻是無法進去。

  《奇石齋》,顧名思義,除了經營玉石之外,還有各種造型各異的奇石,從數公斤到數百公斤的石頭,在店門口擺了好大一攤子。

  “嘿,小朋友,你們兩個又來了?”

  見到秦風進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站起身,笑道:“來,來,你看看我這塊料子怎麼樣?正宗的和闐玉籽料,這麼大的塊頭可是很少見的。”

  老頭是這《奇石齋》的老闆,姓葛,單名一個俊字,只是那鼠目獐頭的長相卻和名字有點不搭,即使年輕上三十歲,也和英俊二字沒啥關係。

  雖然人長得不怎麼樣,但葛俊在石市古玩玉石行裡名聲卻不小,他這家店也是石市比較早的玉石店,相比起來,聶家只是行裡的後起之秀。

  被葛俊招呼過去後,秦風也沒客氣,拿起他放在案板上的那塊玉石就看了起來,過了半晌之後,開口說道:“老爺子,這籽料通體潔白,色澤光潤,最難得居然有拳頭大小,是很少見,是個稀罕玩意兒。”

  昨兒來逛白佛街,秦風在這店裡呆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和這位葛老爺子談的很是盡興,葛俊人老成精,到是沒有因為秦風年齡小而小看於他。

  “你小子跟誰學的這些啊?”

  葛俊拿過秦風手裡的和闐玉籽料,小心翼翼的將其收入到櫃子裡,回身說道:“小秦,你還在上學吧?家裡也是玩石頭的?”

  “老爺子,我家是揚-州的,從小跟著長輩學雕刻,所以對石頭也懂點。”

  秦風笑著指了指謝軒,說道:“有個姑姑住在石市,這不是來看她的嗎,喜歡這玩意,所以讓我表弟帶我來轉轉。”

  秦風說話的時候表情非常自然,而且話中也帶了那麼一點江南口音,這做玉石生意的,幾乎都和揚州那邊的工廠有著聯繫,葛俊早就聽出來了。

  “天下雕工出揚-州啊,怪不得,原來是家學淵源……”

  聽到秦風的解釋,葛俊頓時釋然了,昨兒他還在心裡嘀咕,哪兒冒出秦風這麼個小人兒,對玉石工藝以及品質竟然如此精通?

  玉分南方工藝和北方工藝,每種雕工都有各自的特點,如北派、海派、蘇派……或大氣、或奇巧。

  當今市場上,南方工占市場80%的份量,而北方工不到20%,而揚-州作為南方工藝的大本營,玉石名家多不勝數。

  葛俊雖然和玉石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但也未必全部識得揚-州琢玉名家,想了半天沒想出哪位是姓秦的,只能作罷。

  “小秦,今兒來我這,不會是又想和老頭子聊天吧?”葛俊從櫃子下面拿出了一副茶具,笑道:“你們那邊喝茶講究,老頭給你泡壺今年的龍井新茶。”

  “老爺子,您別忙活了,我這就走。”

  秦風見狀連忙攔住了葛俊,遲疑了一下,說道:“葛爺爺,您知道,我從小就學玉石雕工,可這次出來的急,沒有帶料子,有點手癢了……”

  “哦?你已經能上手雕玉了?”

  聽到秦風這話,葛俊頓時明白了,感情是來自個兒這裡找原石來了,這讓葛俊心裡微微有些驚愕。

  因為琢玉的講究很多,不是越早越好的,小的時候手不穩,很容易受傷,而且也會將手給練廢掉的。

  以前的學徒,最少要先學三年繪畫,有了一定的美術功底之後,再拿蘿蔔或者一些質地較軟的石頭練手。

  一般來說,學徒都要等到十八九歲手穩了,才能正式的開始用玉雕琢器物,而出成績的時候,通常都已經三四十歲了。

  像秦風這樣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孩,居然就開始用玉練手,葛俊還真的沒見過幾個,因為再便宜的玉,它也是錢啊。

  “嗯,葛爺爺,我……我沒用太多錢,您看能給塊石頭不?”

  秦風將右手從兜裡掏了出來,拿出了一把一塊兩塊的票子,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葛爺爺,我就二十塊錢,您就給我塊料子吧?”

  “二十塊錢你就要買料子?”

  葛俊聞言苦笑了起來,“小秦,不是葛爺爺小氣,我這兒是有原石,但一塊最少都要上千塊錢,你說……我能賣給你嗎?”

  生意做到葛俊這樣,單純的從玉石雕刻廠進貨,已經不能滿足市場的需求了,他都是在新僵買的原石,然後送到玉石廠加工。

  所以葛俊的店裡到是不缺原石,但就算一塊品質再劣的石頭,即使用機器雕出來的物件,也能賣個十塊八塊的,秦風那二十塊錢根本就不夠看。

  “葛爺爺,那些石頭也那麼貴嗎?”

  秦風眼睛轉了轉,用手指了一下堆在門口的一攤石頭,說道:“這些玉石我怎麼好像沒見過呀?是不是也很值錢?”

  秦風手指的地方,堆積著差不多有七八塊石頭,這些石頭大的有三五十斤,小的只有拳頭大小。

  不過與和闐玉不同,這些石頭的表皮一點玉肉都看不到,黑乎乎的很是難看,用手摸上去也非常的粗糙。

  “咦,你不說我到是把這些料子給忘了。”

  葛俊一拍腦袋,從櫃檯裡走了出來,笑道:“小秦,看來你家裡只做軟玉啊,這個是翡翠原石,在玉石中屬於硬玉,以前不太有市場,這幾年才興旺起來的……”

  軟玉和硬玉的區別,是在硬度上,軟玉的硬度一般為6到6.5,像是白玉(羊脂玉)、青白玉、青玉、碧玉、墨玉等許多品種,都是歸類到軟玉裡面的。

  而硬玉則是在7以上,硬玉的代表就是翡翠,其產狀顏色繁多,包括綠、淡紫、白、粉紅、棕、紅、藍、黑、橙和黃色。

  在中國,軟玉的雕琢歷史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可謂是歷史久遠,從古至今,向來都是達官貴人喜愛的配飾。

  而翡翠由於產地是在緬甸,古代只有朝拜天朝的時候,才偶爾會上供一些給朝廷,民間並不多見,所以也沒有流行起來。

  但到了清朝末年,慈禧太后卻是對翡翠情有獨鍾,生前收刮天下極品翡翠,由此也帶起了一陣翡翠熱潮,那是世人第一次得知翡翠。

  當清朝滅亡之後,那位後來的國母宋家三小姐,也是個愛翠如痴的人,她的品味,也使得翡翠價格大漲,隱然有於和闐玉分庭抗禮之勢。

  但是到瞭解放後,出於開採運輸的不便,翡翠在國內又銷聲匿跡了,直到八十年代後期才逐漸出現在市場中,但其認知度和身價,卻是遠遠無法與和闐玉相比了。

  不過由於翡翠色彩斑斕非常的美麗,進入到九十年代末期,也開始被消費者認可,所以葛俊也趕了一把潮流,去南方城市買回來了一些原石。

  與軟玉進貨不同,翡翠原石的購買,重點在一個“賭”字上,也就是近年來圈子裡流行的賭石,當然,賭石的歷史遠不及此,在南方邊境的一些城市裡,已經存在了幾十年。

  翡翠原石在切開之前,不管是買方還是賣方,都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有翡翠,因為那層薄薄的石皮,能隔絶世界上任何儀器的窺探。

  所以在翡翠原石市場上,就出現了賭石這一種極其特殊的購買方式,買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分析,判斷原石內是否有翡翠,從而出價購買。

  既然是賭,那就有漲有賠,有人因此而成為千萬富翁,也有人因賭石家破人亡。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賭性都那麼大的,也有些玉石商人專門購買賭出來的玉肉,像葛俊就是如此。

  葛俊對賭石不太熟悉,所以這次他去南方買了一些翡翠原料,出於好奇,到是也買了幾塊全賭的料子切著玩,總共只花了幾百塊錢。

  但葛老闆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買的七八塊翡翠原石都沒切出什麼好料子,最好的那一塊綠黑相間,結構粗糙,透光性極差,也就是俗稱的狗屎地。

  像這樣的料子,做出來的東西和石頭也差不多,葛俊都懶得拉去玉石廠加工了,堆在店門口準備找個時間扔掉的,要不是秦風指出來,他還真想不到。

  “葛爺爺,硬玉的硬度大,練習刀工更好點……”

  秦風硬著頭皮聽葛俊介紹了一番翡翠的歷史,等這老爺子盡興之後,舔著臉笑道:“您看,就把那幾塊石頭給我吧?我這二十塊錢都給您,您看夠嗎?”

  “嘿,打你葛爺爺的臉不是,就那肥料,我還能收你錢?”

  葛俊被秦風的樣子逗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這些料子都不值錢,你想要就拿走吧,我正省得找人扔掉呢!”

  “謝謝葛爺爺,那……我就不客氣啦。”

  秦風聞言大喜,連忙跑到那堆石頭處挑揀了起來,不過葛俊沒有看到,就在秦風轉身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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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做舊(四)

    “風哥,我說您要這些破石頭幹嘛啊?葛老頭不是說這這玩意一錢不值嗎?”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秦風和謝軒走出了白佛街,不過在謝軒的手裡拎著的那個帆布袋子裡,卻是多了一塊二十多斤的翡翠原石。

    這剛走了還沒五百米,謝軒就開始抱怨了起來。

    這兩天跟著秦風,謝軒對玉石到也懂了一些,怎麼都想不明白秦風廢了那麼多嘴皮子,目的居然就是這塊破石頭,葛老頭已經都明言這玩意不值錢了。

    “小胖,就因為它一錢不值,才能創造出最大的效益啊。”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哥幾個現在都沒錢,能省就省點吧,有不花錢的料子還想著挑三揀四啊?”

    聽到秦風這話,謝軒也不言語了,他也想搞明白,秦風忙活了這兩天,究竟打的是個什麼主意?

    反手將那帆布袋子背在了身後,謝軒帶著秦風向李天遠家走去。

    李天遠的爺爺是以前石市機械廠的退休工人,住在老城的一處平房裡,距離白佛街古玩城到是不太遠,走路最多也就是二十來分鐘的樣子。

    “小胖,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當走到一家醫院門口的化學試劑店的時候,秦風叫住了謝軒,自己走進了店裡,過了五六分鐘後,他手上拎著個袋子走了出來。

    “風哥,你買的什麼啊?怎麼一袋一袋的?”看著秦風手中的透明塑膠袋,謝軒好奇的問道。

    “這東西叫鉻鹽液,等回去給你變戲法看。”

    秦風有些心疼的把袋子往上提了提,說道:“就這麼點東西,花了二百多塊,咱們這也不是無本生意啊!”

    謝軒的初中就是混過來的,沒上完還被逮進了少管所,化學那是一塌糊塗,哪裡懂得鉻鹽液是什麼東西,當下閉上了嘴巴,他知道秦風不想說的時候,自個兒問也沒用。

    在回去的路上,秦風又花了十多塊錢買了一盤檀香和幾把刻刀,這次謝軒壓根就沒問,跟了秦風兩天,他已經學會了“多看少說”這四個字。

    “風哥,軒子,你們來啦!”

    當秦風和謝軒來到李天遠家的院子外時,正在裡面嘿嘿呀呀擺著拳架子的李天遠連忙迎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風哥,這邊有幾個月沒收拾了,您等等,我搬張凳子去!”

    到謝大志的公司上班之後,李天遠一般都住在公司宿舍裡,這院子小半年沒有住人了,牆角菜地的雜草長得都和圍牆差不多高了。

    “風哥,您教我的那幾招真好使,我現在感覺全身都是力氣!”

    將擦乾淨的板凳遞給秦風後,李天遠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生怕秦風不信似的,連忙在院子裡擺出了那幾個架勢。

    “嗯?遠子,你到是有幾分練武的天賦啊?”秦風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說道:“成了,我回頭再教你幾招!”

    雖然在管教所裡的政治課都是睡覺睡過來的,但李天遠練武到真是有幾分韌勁,一個馬步樁功堅持了兩年,練這些起手的把式,頗有點水到渠成的感覺。

    “嘿嘿,那敢情好!”

    李天遠搓著手笑了起來,忽然一拍腦袋,說道:“風哥,這古代人拜師要磕頭的,我要不要買瓶酒給您磕頭啊?”

    “教你幾手把式,算什麼拜師啊?”

    秦風笑著擺了擺手,從兜裡拿出了一張一百的票子,說道:“遠子,磕頭就算了,不過酒要買一點,另外再稱點豬頭肉什麼的,咱們哥幾個都在長身體,可不能虧了自己!”

    酒有活絡血脈的作用,李天遠練了一天的功,秦風和謝軒也走了一天路,稍微喝上一點是有好處的,剩下的也能用來擦身消除疲勞。

    “好嘞,風哥,您和小胖等等,我一會就回來!”

    李天遠也不客氣,接了錢就往外跑,他這一天都沉浸在練功之中,連中午都沒吃飯,聽秦風這麼一說,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

    等李天遠出門後,謝軒掏出了那保存的那點錢,苦著臉說道:“風哥,咱們就要沒錢了,其實……可以省點吃的。”

    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謝軒以前大手大腳花慣了,但自己當家之後,謝軒才知道只出不進的難處,照著秦風這種花法,出不了一個禮拜,他們的褲兜就要比臉還乾淨了。

    “小胖,這錢不是省出來的,不用擔心,過幾天咱們手頭就寬裕了。”

    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當年為了給妹妹賺學費,他幾乎半年都捨不得買一次肉,過的比謝軒可是節省多了。

    現在同樣是沒錢,但有了從載昰那裡學到的本事和腦袋中裝著的傳承,秦風的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對了,遠子這院子很不錯啊,你們倆幹嘛住在那社區裡?”

    秦風將手上的東西放到院子裡的洗手池上,推開門看了一下,這是個有著三間屋的小平房,雖然簡陋了點,但床和傢俱都很齊全,比謝軒那沒裝修的房子強多了。

    “遠哥在這住了幾天,老是有他以前的朋友拉他出去打架,他想著你的話,就搬公司去了,在我那裡也沒住多久,哎呦,這裡哪能住人啊?”

    謝軒跟在秦風後面推開門,剛往屋裡走了幾步,忙不迭的又退了出來,卻是屋裡灰塵太多,搞的他一頭一臉都灰濛濛的。

    “動手打掃下吧,這幾天咱們就住這了。”

    秦風找了塊抹布打了盆水,招呼謝軒幹了起來,這些活在管教所裡是幹習慣的,等李天遠買了吃的回來,屋裡已經被擦拭的煥然一新,地面上的灰塵也都被掃掉了。

    俗話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吃飽喝足不想家,三個半大小子這頓飯一直吃了七八點鐘才結束,李天遠有點喝多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小胖,累不累?”秦風看了一眼把垃圾扔出院子的謝軒,開口問道。

    “不累,風哥,跟著您我渾身都是勁!”

    謝軒嘿嘿傻笑著,要說這小子也奇怪,他老子雖然破產了,但跟在父母身邊,吃喝絕對是不愁的,但謝軒偏偏喜歡過這種自由的生活,心裡敞亮。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成,那你去鄰居家借塊煤,把廚房的爐子給燒起來吧!”

    打掃房間的時候秦風就看了,在廚房裡還有十多個煤球,但爐子早就熄滅了,這燒煤球爐也是技術,他估摸著謝軒幹不了,這才讓他去鄰居家借燒紅了的煤球。

    謝軒長了張小胖臉,笑眯眯的到是不招人煩,加上嘴又甜,沒多大會就夾了塊煤球回來了,將那不知道熄滅了多久的爐子重新燒了起來。

    秦風將那滿是鏽跡的鐵鍋洗了洗,用沙子將鏽跡打磨掉之後,接了滿滿的一鍋水,將其放在了爐子上。

    “風哥,咱們這不剛吃飽嗎?”

    看到秦風的舉動,謝軒有些摸不清頭腦,繼而恍然大悟,“風哥,您這是要燒水喝吧?遠子哥不是買啤酒了嗎?不用燒了。”

    “你小子,除了吃就是喝,咱們該幹正事啦!”

    秦風笑駡了一句,回到屋裡翻了把錘子出來,找了個破布墊在了地上,將那塊裝在帆布袋子裡的翡翠原石拿了出來。

    “砰!”的一聲傳來,卻是秦風揮動手中的錘子,重重的砸在了原石的表皮上,一塊黑褐色的石皮,頓時從石頭上脫落下來。

    “這……這是幹嘛?”

    謝軒在一旁看傻了眼,他知道秦風為了這塊石頭可沒少花費功夫,但為何此刻又不珍惜了呢?跟了秦風兩天,謝軒感覺自己的智商在直線下降,一直都跟不上秦風的思維。

    不過幾分鐘之後,謝軒慢慢看出了點門道,秦風下手看似力道很大,但一錘子下去,往往只是石皮脫落,那塊二十多斤的石頭,逐漸顯露了出來。

    雖然是狗屎地的料子,但那也能和翡翠沾點邊,等石皮完全被敲開之後,綠黑相間的玉料,還是顯露出了和普通石頭的不同。

    翡翠的比重稍微大一點,去掉石皮的料子還剩下十來斤,但只有兩個成人拳頭大小了,拿著石頭在手上掂了掂,秦風忽然問道:“水燒開了嗎?”

    “啊,我看看去!”謝軒連忙站起身來,剛跑進廚房就看到鍋裡冒的熱氣,連忙喊道:“風哥,水開了,要把爐門關掉嗎?”

    “不用……”

    秦風拿著石頭走進了廚房,看了眼爐子上的火,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左右一打量,開口說道:“小胖,去,把那院子門給拆了,都劈成柴火,這火太小了,溫度不夠。”

    “把……院子門給劈了?好,我這就去!”謝軒聞言愣了一下,看秦風不像是開玩笑,從廚房抄了把斧頭就走了出去。

    說是院子門,其實也就是幾塊木頭拼湊起來的,個子高點的人一下就能跨過來,放在門口也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有沒有的區別不大。

    操著斧頭,謝軒“劈裡啪啦”的一通砸,那破門頓時變成了一堆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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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做舊(五)

    這院子沒門也不好看,劈完乾柴後,謝軒將屋裡的一個破門板給拆卸了下來,擋在了院子門口。

    這進進出出折騰了半天,房裡卻是鼾聲大作,李老大壓根就沒受一點影響,恨得謝軒壓根直癢癢,只不過被秦風抓了壯丁,他也只能乖乖幹活。

    “小胖,把煤球都搞碎,扔灶裡,那爐子火太小!”

    北方的家庭大多都有灶,看著煤球爐顯然滿足不了自己所需要的溫度,秦風將已經燒開了的鐵鍋端到了灶臺上,和謝軒一起將煤球都給砸碎扔了進去。

    有幾塊已經燒出來的煤球做火引,再加上謝軒抱來的乾柴,久未使用的灶台很快燃燒了起來,火苗沿著添柴用的灶眼直往外竄。

    看到“咕咕”往上冒的水泡,秦風從灶臺上拿起了那塊石頭,輕輕的放入到了鐵鍋裡,隨之將鍋蓋死死的蓋了起來。

    “風哥,您……您這是幹什麼?這……這石頭又不能吃啊?”

    蹲在一旁往灶台添柴的謝軒頓時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鍋開水的用途,不過同樣,心裡卻是愈發的糊塗了。

    如果不是秦風做這番事情的時候一直表現的井井有條,謝軒一準會認為他神經出問題了,把石頭放鍋裡煮,別說謝軒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過。

    “你小子就知道吃啊?”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小胖子一眼,他這會也有些緊張,畢竟現在操作的流程都是師父口述的,秦風自己也沒嘗試過,是否能成功,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不行,這火還不夠大,小胖,你去拉風箱!”

    秦風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工業用的溫度計,這東西是在買鉻鹽液的時候順手買的,在後面幾個環節裡,都能用得上。

    將溫度計放在開水裡試了下,拿起來看了一眼,秦風將溫度計遞給了謝軒,說道:“還差幾十度,這東西給你,等到212度的時候,就不要再加熱了。”

    拿著溫度計的謝軒有些不知所措,沖著轉身往屋外走的秦風喊道:“哎,風哥,我……我不會用這玩意啊。”

    “把金屬那一頭放裡面就行了,沒啥難的。”

    秦風頭也沒回的出了屋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口中喃喃道:“這做點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還真是難啊!”

    沒搭理在廚房大呼小叫的謝軒,秦風徑直出了院子,北方的四月還有些寒冷,這會已經九點多鐘了,街道顯得異常的冷清,秦風的身形很快隱沒到了夜色之中。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後,秦風回到了院子裡,不過空手出去的他,此時雙手卻是各拎著一個玻璃罐,裡面似乎裝著些液體,不斷的晃蕩著。

    “哎,我說小胖,這一會功夫,你跑了趟非洲啊?”

    拎著玻璃罐來到了廚房,秦風頓時樂了,原本皮膚白皙的謝軒,這會是一臉的漆黑,除了一雙牙齒之外,再也找不到白的地方了。

    “風哥,風大爺,您終於回來了啊!”

    看到秦風,謝軒那是悲從心頭起,他什麼時候幹過這活呀?一邊燒柴火還要拉風箱,最後還不能忘了試水溫,忙的他恨不得再生出兩隻手來。

    “軒子,別叫苦,學會了這手藝,你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秦風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罐,湊到灶台旁邊接過了溫度計,放到水中一試,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小胖,你小子還真是吃這碗的人啊!”秦風拍了拍謝軒的肩膀,說道:“把這流程記在心裡,水溫也要記住。”

    “風哥,我早就記住了,不是212度嗎?”謝軒雖然不明所以,但心裡不糊塗,他知道秦風這麼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行了,先不用燒了。”秦風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叫停了謝軒。

    看著秦風從屋裡端了個臉盆,將那兩個罐子裡的液體分別倒入到臉盆裡,不由好奇的問道:“風哥,這兩個罐子裡裝的是什麼啊?您從哪搞來的?”

    “哎,你別靠那麼近,沾到皮膚上有你受的。”

    秦風開口制止了靠過來的謝軒,說道:“這兩個一種是濃鹽酸,另外一種是濃硝酸,你記住,濃鹽酸放百分之四十,濃硝酸放百分之六十,兩者混合在一起,就叫做王水!”

    謝軒撓了撓頭,苦著臉的說道:“什麼濃鹽酸濃硝酸的?風哥,我聽不懂!”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謝軒,說道:“你小子以後給我把化學好好學學,這玩意就是強酸,比硫酸的腐蝕性還要強很多倍,懂了吧?”

    “硫酸?這……這個我知道!”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問道:“風哥,您從哪搞來的這東西啊?”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國內曾經放過一部外國的影片,叫做《夜半歌聲》,裡面的主人公被人用硫酸潑在臉上造成了毀容,形象之醜陋嚇壞過不少人。

    謝軒化學成績一塌糊塗,卻是通過那部電影知道硫酸的威力,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難不成風哥配製這玩意,是想攔路搶劫不成?

    秦風隨口答道:“學校實驗室有的是,這是工業硫酸,不值什麼錢。”

    在回來的路上,秦風就看好了距離李天遠家不遠的那座石市科技大學,只是那會天還亮著,他沒有動手而已。

    當然,秦風說的輕鬆,但將這兩玻璃罐的強酸偷出來,也費了不少力氣,差一點就被學校巡邏隊給發現了。

    只不過鉻鹽液可以從外面購買,但強酸這些危險品,卻不是隨便買得到的,必須開具單位證明才行,這個險秦風是必須要冒的。

    口中說著話,秦風的手並沒有停下來,當兩種強酸混合在一起之後,一股刺鼻的黃煙從鐵盆裡冒了出來。

    放下玻璃罐,秦風用舀子將鍋裡的翡翠原石取了出來,直接放入到了盆裡,燒得滾燙的石頭遇到了強酸,“滋”的一聲,那煙霧變得更大了,刺激的站在一旁的謝軒眼淚直流。

    “行了,咱們出去吧!”

    秦風也有些受不了廚房裡的味道,拉著謝軒退了出去,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屋裡的煙霧才散盡,但那股難聞的味道卻充斥到了整個院子裡。

    “風哥,這有什麼說道啊?”

    謝軒不笨,他已經看出了點門道,秦風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想改變那塊石頭,只是裡面有什麼玄機,謝軒還無法看透。

    “小胖,用強酸浸泡翡翠原石,可以溶解翡翠晶粒與晶粒之間存在的雜質,沒有了這些雜質,翡翠的種水就會變得透明,狗屎地的翡翠,也能變成玻璃種……”

    秦風有意培養謝軒,解說的十分詳盡,“其實浸泡這個步驟,最好不要將翡翠加熱,那是加入沁色時用到的,不過咱們的時間不夠,等不了那麼久,算是走了個捷徑吧。”

    “狗屎地變玻璃種?這……這怎麼可能啊?”

    謝軒越聽嘴巴張的越大,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風哥,有這技術,那咱們不是發大財了?!”

    跟了秦風兩天,謝軒還是拎的清翡翠各品級之間差異的,雖然目前國內翡翠飾品的價格不如和田玉,但玻璃種雕琢而成的極品翡翠,其價值都是以十萬起步的。

    “你小子想什麼呢?這是做舊,咳,說做舊好聽了點,這其實就是在作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懂嗎?”

    秦風在做著發財夢的謝軒頭上拍了一記,沒好氣的說道:“經過強酸浸泡的翡翠,內部結構會遭到很大的破壞,變得翡翠不牢固,而鮮豔漂亮的顏色也會慢慢消退,如果工藝做細緻點,褪色的時間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間……”

    秦風看了一眼廚房,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接著說道:“咱們這是粗活,只看眼前不管日後的,我估摸著過上個二三十天,翡翠裡面被破壞的結構就會完全顯現出來,不碰它恐怕都會碎掉……”

    說到這裡,秦風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最重要的一點,用化學腐蝕劑做出來的翡翠,有些會含有輻射,佩戴在身上是有益無害的,謝軒,這方子有違天和,只能對付奸商,輕易不可動用……”

    翡翠在本世紀初和二三十年代的時候,曾經火熱過一段時間,制假的利益非常豐厚,經過一些人的不斷琢磨,留下了載昰傳給秦風的這個方子。

    按照載昰的說法,這種工藝即使是在二三十年代的時候,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也是很偶然的從一位千門弟子手裡得到的。

    所以秦風有理由相信,現在國內第三波翡翠熱才剛剛興起,那些專門制售假貨的傢伙們,絕對還沒研究出這種辦法,這也是他對後面佈局的信心所在。

    “風哥,我知道了,不過我怎麼覺得,咱們就是奸商啊?”

    謝軒雖然還有點沒聽明白,但卻是將秦風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裡,誰也沒能想到,日後國內最大的玉石奸商,起家的地方卻是如此破敗的一個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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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0: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做舊(六)


    “真困,誰家的雞又在打鳴了?***,老子晚上非得偷過來給炖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李天遠伸著懶腰從屋里走了出來,抬眼就見到秦風和謝軒蹲在廚房門口,不由愣了下,“風哥,你們倆怎麼起那麼早?”

    “不是起的早,是根本就沒睡!”

    謝軒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眼楮死死的盯在地上,好像那里有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不睡覺你們折騰啥?”

    李天遠伸過頭去看了一眼,興趣乏乏的說道︰“不就是塊石頭嗎?我說你小子還當成寶貝了。”

    李天遠渾身上下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找不到一根雅骨,那塊石頭雖然亮晶晶的很是漂亮,但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退了幾步到院子里,開始站樁練起功來。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看到李天遠的舉動,謝軒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馬上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塊剛剛從強酸中取出的翡翠上面。

    “真漂亮啊!”

    看著那近乎透明的一大塊翡翠,謝軒忍不住呻吟了出來,要不是知道這玩意是被強酸腐蝕過的,他恨不得將其抱在懷里細細把玩。

    “師父教的法子果然有用!”

    秦風臉上同樣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以前听的是理論,但應用到實踐中後,秦風才能真切的感受這種變化所帶來的強烈視覺沖擊。

    其實在開始之前,秦風心中也是有些疑慮的,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就變得晶瑩剔透,這簡直就是點石成金的本事。

    “風哥,咱們就拿這個出去賣?”

    謝軒看向了秦風,眼中滿是崇拜的神色,如果不是從昨夜就一直盯著,他怎麼都無法相信石頭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你當造假那麼容易?還有好幾道工序沒完成呢。”秦風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小胖,去燒火,再把這塊石頭給加熱!”

    “哎,風哥,是212度不?我一準掌握好火候!”

    雖然一夜沒有睡覺,但小胖子可是精神十足,興沖沖的蹲到灶台邊去引著了火,將那鍋中接滿水燒了起來。

    秦風把那塊已經處理完晶粒與晶粒之間雜質的石頭放到水里,然後將那盆刺鼻的強酸倒在了下水道中,用清水仔細的沖洗了好幾遍之後,這才拿出了昨兒買的鉻鹽液。

    鉻鹽是無機化工的主要產品之一,為重鉻酸鈉和鉻酸酐,同時還有少量的重鉻酸鉀、氧化鉻綠、堿式硫酸鉻及部分含鉻顏料等。

    鉻鹽的應用十分廣泛,主要用于電鍍、鞣革、印染、顏料、醫藥、催化劑、氧化劑、玻璃陶瓷、磁性材料、木材防腐、金屬拋光等方面。

    除了這些作用之外,鉻鹽還可以作為一種顏料,被人為的注入到翡翠之中。

    將翡翠在高達212度的水中煮半個小時後,馬上放入鉻鹽液之中,鉻鹽就會滲透在翡翠晶格內,使其呈現出美麗誘人的綠色。

    只是和民用鉻鹽不同,這種方法會使得加入鉻鹽液的物體中,蘊含著一種有害放射物質,如果長久接觸的話,會對人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在教給秦風這個手法的時候,載曾專門叮囑過,盡量少作假,這種方子的確是有違天和。

    不過秦風也沒完全按照載所教的流程走,這塊翡翠在剔除雜質並且注色之後,保存的周期將會十分短暫,到也不虞對佩戴者造成致命的傷害。

    “風哥,好了!”半個小時後,秦風耳邊響起謝軒的喊聲。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秦風拿起舀子,小心翼翼的將原石放入到鉻鹽液中,純淨的石頭上,頓時顯現出一絲鉻鹽的淡綠光澤。

    想要實施自己的計劃,這塊翡翠是必不可缺的一個環節,以秦風現在的年齡,想要空手套白狼未免有些不現實,而盆里的盆里,就是他取信于人的重要道具。

    “風哥,這怎麼像染布似的?”沾染了滿臉黑灰的謝軒鑽了過來,一臉緊張的看著盆中的石頭,問道︰“風哥,這玩意要泡多久?”

    “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小胖,你去睡會吧。”等原石加工完畢,需要的就是手藝活了,那個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得會的。

    “不要,風哥,我要看著!”謝軒揉了揉滿是血絲的眼楮,搖了搖頭,這件事他是從頭到尾都參與了的,心中的那份期待感,並不比秦風差多少。

    “遠子,過來!”

    看到李天遠正在站樁擺架子,秦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哥倆在為以後的幸福生活忙碌著,這小子到是好,整個一甩手大掌櫃的。

    “風哥,怎麼了?我練錯了嗎?”听到秦風的喊聲,李天遠一臉的緊張。

    “你腦子里除了練功就不能裝點別的東西?”

    秦風沒好氣的說道︰“這會別練了,去買點早點,別只買燒餅,多買點肉包子,我和小胖都餓壞了”

    “哎,我這就去!”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李天遠昨兒吃的喝的也早就消化掉了,這會肚子正餓呢,听到秦風的話後,連忙屁顛屁顛的去買早飯了。

    吃過早飯,秦風打發“不求上進”的李天遠繼續站樁,自己則是和謝軒蹲在了那放著翡翠原石的鐵盆旁邊。

    等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後,秦風將盆中的鉻鹽液倒了出去,頓時,一塊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的翡翠,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真……真漂亮啊!”

    看著那在陽光下呈現出深邃綠色的翡翠,謝軒眼中滿是迷醉的神色,他怎麼都無法將這塊翡翠和昨兒的那塊破石頭關聯在一起。

    “漂亮是漂亮,不過就是假的!”

    秦風將盆端到水龍頭下面,反反復復的沖洗了很多遍,當水流沖刷在石頭上時,似乎也被那股綠色所感染,渲染的整個池子都變了顏色。

    “這麼漂亮,假的也認了!”謝軒看向秦風,央求道︰“風哥,留下一小塊,給我打磨個戒面吧?這東西真的太好看了!”

    謝軒曾經見過父親的一個朋友,戴了個綠色的翡翠戒面,不過那戒面的光澤和綠意,比起眼前這塊,卻是又差的遠了。

    “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嘛,這東西有害,你想找死我到是無所謂!”

    秦風將那塊翡翠拿在手中,迎著陽光仔細的看了一會,這才扭頭說道︰“咱們的工序太過簡單,那鉻鹽液也是工業上用的,說不定就含輻射性放射性,這樣的玩意你也敢戴?”

    秦風到不是在嚇唬謝軒,載教他這方子的時候,就曾經給他說過一個故事。

    事情發生在六十多年前的三十年代,有個專營玉石的老板,花費了很大功夫,請教了當時國內不少的化學專家,做了許多的實驗後,琢磨出了這個方子。

    當時國內所出現的極品翡翠,基本上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幾乎形成了壟斷,在硬玉的買賣上,無人能與他抗衡。

    但就在這個老板生意興隆的時候,突然傳出了他的死訊,有人在他的手上,發現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帝王綠戒面。

    這個東西,引起了當時那位宋家三小姐的關注,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戒面居然是個假的,而且經過鑒定,戒面會輻射出對人體有害的放射線。

    為了消弭買得翡翠那些人的恐慌,這個消息只是在很小一個圈子里流傳的,但是制假的方子卻由此被傳了出去。

    載就是那會得到的方子,但是隨後日軍侵華戰亂紛起,作為玩物的翡翠,也逐漸被人遺忘了,到了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怎麼著,還想要嗎?”給謝軒講完那個故事後,秦風笑眯眯的看向了他。

    “風哥,我還沒活夠呢。”謝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有些惋惜的說道︰“這麼漂亮的東西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帝王綠翡翠,比這還漂亮,現在國內對翡翠並不是很重視,以後咱們可以在這上面多關注一下。”

    雖然得到了外八門的傳承,但是秦風並不想攪入到江湖那攤渾水之中,對于未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些模糊的規劃。

    當然,眼前最緊要的,就是將這塊翡翠原石變成飾品,然後再出手賣出去,經過幾道加工,模子算是出來了,但後面還有最重要的兩個步驟。

    “手鐲太費工,而且傳說中的那對鐲子也有些瑕疵,干脆就做一對耳釘和個佛像吧,反正那位被人稱作是老佛爺!”

    將那塊翡翠拿在手中,秦風的雙手都被蒙上了一層綠色的光澤,沉吟了好一會,秦風終于在心中下了決定。

    這幾天開銷不小,秦風也知道沒多少余糧了,當下回到屋里,將自己昨兒買的那套刻刀給拿了出來。

    “手要穩,眼要快,下刀的時候千萬不能猶豫!”

    想著師父所教的一些訣竅,秦風那軟弱無骨的雙手,在翡翠表面劃動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秦風的雙手還顯得有些生疏,但十分鐘過後,秦風的動作已經變得嫻熟了起來,落刀之處,玉石的碎屑殘渣不斷往下掉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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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做舊(完)

    雖然用強酸加工過這塊石頭,但有些地方還是會留下一些瑕疵。

    秦風下刀的時候,只挑揀綠意最濃豔,種水最純淨的地方,顏色稍有不對,就被他給剔除了出去。

    兩個多小時過後,那足足有兩個拳頭大小的“翡翠”,已經被分解成了三塊,其中的兩塊只有大拇指大小,另外一塊和嬰兒巴掌差不多,這也是整塊料子中的“精粹”部分。

    此時也到了中午,秦風在紙上寫了一些材料,打發李天遠去買飯菜的時候順便給捎帶回來,這才將注意力又集中在三塊料子上。

    正式開始雕琢後,秦風的動作放緩了許多,每一刀刻下均是勻稱有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耳環的工序比較簡單,半個多小時就已經成型了。

    但佛像就要考究雕工了,從佛像的面目到衣著,甚至連一些褶子都要給凸顯出來,這對雕工的手藝是個很大的考驗。

    秦風整整雕琢了兩個多小時,一個面目慈祥張口大笑的彌勒佛形象,出現在了秦風的掌心之中。

    “師父說的不錯,我還真的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端倪著手中的“翡翠”佛像,秦風心中充滿了自豪,他以前也用別的東西練過手,但眼前的三個物件,無疑是他最為成功的作品。

    難度不大的那對“翡翠”耳釘就不說了,這個佛像的工藝卻是極為精湛,刀法雖然非常簡練,但看上去卻像是“疏可跑馬、細不透風”。

    而且秦風充分的將這塊料子給利用了起來,用的手法正是現在日益衰落的北派雕工技藝,工整大氣,放在行家人眼中,絕對是出自大師之手。

    “小胖,遠子呢?還沒回來?”

    剛才秦風心無旁騖完全沉浸在雕琢之中,此刻一旦鬆懈下來,頓時感覺肚子“咕咕”直叫,別看這小小的手工活,卻是幾乎耗盡了秦風所有的氣力。

    “風哥,誰知道遠子哥去哪了?這都出去好幾個小時了。”

    在秦風雕刻的時候,謝軒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眼下見到完工了,說話的聲音才大了幾分。

    “風哥,我回來了……”

    只是謝軒話聲剛落,院子門口就傳來了李天遠的聲音,從門外走進來的李天遠額頭滿是汗水,就連衣服都濕透了,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遠子,幹嘛去了?不就是讓你買點東西嗎?”看到李天遠的模樣,秦風和謝軒都吃了一驚,這哥們不會掉河裡去了吧?

    秦風所需要的材料,雖然比較少見,但他已經指明了在那些地方有賣,按理說李天遠不至於搞的如此狼狽吧?

    “風哥,風老大,您說的輕巧,可那些東西,我跑遍全城才給買齊了……”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頓時叫起了撞天屈。

    原本多去幾個地方到是沒什麼,但晦氣的是,李天遠在城東買最後一件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身上的錢不夠了。

    死纏爛打磨著讓那老闆便宜賣了東西,但更加悲劇的是,買了東西之後,李天遠身上連一毛錢都翻不出來了。

    城東到這院子一東一西,兩者之間相隔了近十公里。

    李天遠雖然以前挺混蛋的,但卻是個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坐霸王車,只能靠著雙腿跑回來了,20裡路下來,他也就成了眼前的這幅模樣。

    “你……你也就只能去敲詐小學生了!”

    做個公車不過就一塊錢而已,這哥們居然能一根筋的跑回來,虧得他還是進過少管所的,聽完李天遠的話後,秦風是哭笑不得。

    “行了,吃東西吧……”看到李天遠累的那樣子,秦風也不忍心說他了。

    “風哥,我……我手上一分錢都沒了,咱們晚飯沒著落了呀。”跑了這二十裡路,李天遠腦子裡終於有了錢的概念了,之前都是謝軒保管,用不著他操心。

    “我這還有十塊錢,晚上就買十塊錢的燒餅吃吧!”

    秦風聞言愣了一下,搜遍全身也只找出來了十塊錢,其它的都交給李天遠買那些材料了。

    “那……那明兒怎麼辦啊?”謝軒眼巴巴的看向了秦風,說道:“風哥,要不明兒我出攤吧?運氣好了糊弄幾天的飯錢還是沒問題的。”

    “出攤?算了吧。”

    秦風笑了起來,指了指那三件成型的“翡翠”,說道:“這東西做出來不是當擺設的,明兒出手之後,晚上咱們就離開石市,你們有要帶走的東西,早點準備一下!”

    “明……明天就離開?咱……咱們去哪啊?”

    秦風的話讓謝軒和李天遠都愣了,尤其是李天遠,他長這麼大就沒出過石市一步,乍然聽說要離開,心中不禁有些惶然。

    “去津天市,前段時間不是給你們說過了嗎。”

    秦風拿出李天遠買的饅頭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些東西能換點本錢,咱們以後做點小買賣,總歸是能養活自己的。”

    之所以選擇去津天市,一來是因為津天市靠著京城,三教九流人員複雜,玩古董的人更是多不勝數,秦風準備將那裡作為落足發展的根基。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當年帶走秦葭的那列火車,在津天市貨場停留的時間是最長的,秦風有理由懷疑,妹妹就是在那裡走丟的。

    謝軒的父母就在津天市,他對秦風的這個安排到是不怎麼排斥,不過李天遠就有些糾結了,平時不怎麼回這個家,此刻一旦要離開,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秦風這會也沒心思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吃飽飯後,拿著他讓李天遠買的那包東西進了房間,當然,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謝軒。

    拿出了那三件成型的“翡翠”飾品擺在面前的綢布上,秦風看了一眼謝軒,說道:“小胖,這些手藝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你要是真感興趣,以後可以拜個師父,津天市可有不少老藝人的。”

    秦風之所有這手雕工,那是被載昰給逼出來的,他雙手的微控能力極強,連世界上最難演奏的鋼琴曲都能隨手彈出,雕工相對反而簡單了一些。

    不過沒有基礎的謝軒想要吃這行飯,卻非要下一番苦力不可,就他那胖得像胡蘿蔔一樣的手指,不練的皮包骨頭,甭想出成績。

    交代了兩人幾句不要帶太多東西之後,秦風吃過飯後,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這次卻是連謝軒都沒讓進去。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秦風不能不留上一手,因為他此刻要做的,是將這三件“翡翠”飾品拋光做舊,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打開了李天遠帶回來的那個袋子,秦風拿出一小袋呈膏狀的綠色粘稠物,這東西叫做氧化鉻,用它來拋光,會使漿體變得厚重,顯現出一種年代感。

    氧化鉻乾燥的十分快,將氧化鉻均勻的抹在三件器物上等了也就是十來分鐘後,,秦風取出一張砂粒細至兩千目的砂紙,輕輕的在“翡翠”表面打磨了起來,

    這個過程秦風一共重複了三遍,飾品的表面經過打磨後,變得有些黯淡,像是包上了一層薄薄的漿體。

    完成了這個工序,秦風又從袋子裡找出了一小包粉末。

    這玩意叫做鑽石粉,當然,雖然名為鑽石粉,其實不過是金剛石研磨出來的,真正的鑽石粉,恐怕就是整個石市都找不出來。

    把鑽石粉塗抹在翡翠上,秦風開始用硬毛刷拋光起來,那一對耳釘到是好辦,但彌勒佛掛件卻需要細活,那些紋路,秦風是拿著牙籤一點一點捋出來的。

    最後秦風找出了那塊李天遠從鞋店搞來的純牛皮,將幾個物件放在中間拋磨了起來,這個過程整整用了兩個小時。

    當三件飾品全部拋光完成後,那一對耳釘的翡翠蛋面,變得綠意盎然又濃豔美麗。

    那深邃的色彩將這“翡翠”所有的瑕疵盡數遮掩了起來,就連秦風看得都有些癡迷,他相信,就憑這石市的翡翠鑒定水準,一準發現不了其中的破綻。

    而那個彌勒佛掛件,則是呈現出另外一種美。

    整個佛像掛件通體透明,將手指按在後面,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紋理,精湛的雕工加上那厚重的滿綠色,竟然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

    “奶奶的,差點忘了打孔,孔內也需要重新拋光!”

    看的入迷的秦風,忽然拍了下腦袋,他明兒要是就這樣拿出去,那估計是本世紀古玩行中最大的一個笑話了。

    又耗費了幾個小時,秦風將所有的工序全都做完後,從身上取出了一截三股的紅繩,這玩意是他從葛老爺子店裡“順”來的。

    這紅繩也有講究,手工編織完成後,要放在特殊的藥水中浸泡,帶在身上十年都不帶磨斷的,要是花錢買的話,這麼一小段就值一百多塊錢。

    用一種很奇特的手法,秦風將紅繩穿在了彌勒佛上,將其拿在眼前,那種驚心動魄的美,讓秦風都無法分辨出了真假。

    至於那一對耳釘,則是被秦風用稍微褪了一點顏色的老銀給鑲嵌了起來,再經過一番處理,耳釘頓時多了一絲滄桑的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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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佈局(上)


    忙完這些繁瑣的工序之後,已經是深夜一點多鐘了,饒是秦風體質過人,連續這麼熬了兩天也有些受不了,將東西扔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風將香爐裡的那串“小葉檀”的手鍊取了出來,買回那些檀香後,秦風就將手鍊置於爐底,任憑那些香灰落在上面。

    經過一番加工,原本被熏的色澤晦暗的手鍊,重新變得光亮了起來,而在手鍊上,隱隱還散發出一股紫檀的清香。

    “風哥,您今兒怎麼穿成這樣啊?”當秦風走出屋子後,正在院子裡練功的李天遠不由愣了一下。

    在李天遠眼中,秦風今兒穿的有些“古怪”,他穿了一身鬆鬆垮垮的綢緞料子的衣服,而且上面還有錦繡花團,看上去就像個富家少爺一般。

    “今兒要幹活了,不然哪有錢離開這裡?”

    秦風撣了撣衣服,說道:“謝軒呢?今兒要你們倆合夥演場戲,回頭我交代你們細節,都別給我演砸了!”

    這身衣服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載昰給秦風訂做的,當然,管教所裡是穿不到的,他也是第一次穿上,稍微還感覺有點不習慣。

    “風哥,我在呢,演什麼戲啊?”

    謝軒從另外一個房間走了出來,這幾天他也是累的不輕,不過年輕人恢復的快,睡了一夜之後又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偷東西!”秦風開口說道。

    “偷東西?偷什麼呀?”

    謝軒和李天遠同時愣住了,李天遠更是不滿的說道:“風哥,咱們江湖兒女,沒錢了也是要去搶啊,偷多下道呀,要是傳出去,我李老大的面子往哪擱?”

    幾人都是被勞教過的,而在勞教所裡,除了強姦犯之外,最惹人厭煩的就是手腳不干淨的小偷了,在李天遠那監舍裡,因為盜竊罪進去的,享受的都是睡廁所旁邊洗內褲的待遇。

    “搶你個頭,不是說了演戲嗎?”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李天遠,說道:“回頭咱們去聶家的玉石齋,你們看我眼色行事,不對,這還少個錢包……”

    “風哥,錢包我有。”謝軒雖然不知道秦風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卻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個錢包,當然,裡面是一分錢都沒了。

    “真偷啊?”李天遠看傻了眼,搖著頭說道:“風哥,這技術性的活我幹不來,要不然改成搶算了!”

    “搶倒也不是不行。”

    秦風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這樣吧,謝軒下手搶,我喊著抓小偷,然後你衝上來給我一拳,要打的狠一點,恩,照臉上打!”

    “打你?”李天遠看了看秦風,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風哥,我可不敢,你回頭一準會收拾我的。”

    要說最了解秦風的人,還真是李天遠這個渾人,在管教所裡只要是明著欺負秦風的傢伙,總是莫名其妙的會挨上一頓揍,別人不知道,但李天遠卻是明白是誰下的手。

    “少說點廢話,不然我現在就收拾你。”

    秦風的話讓李天遠馬上閉上了嘴巴,苦瓜著臉湊過去聽秦風安排了起來。

    -----------------------

    “老闆,您來啦?”

    一輛本田小轎車停在了紅旗街《玉石齋》的門口,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走進店裡,那個坐在櫃檯後面的年輕店員連忙迎了上來,就是裡面聽著戲文的大掌櫃,也站起了身體。

    進入到店裡的這個中年人,長了個鷹鉤鼻子,眼睛狹長,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審視的目光,在相面學上來說,這種面相的人心思奸詐,而且控制欲極強。

    “趙掌櫃的,元龍那小子又到店裡拿錢了?”

    中年人坐下之後,有些不滿的看向那五十多歲的大掌櫃,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不要從店裡給他錢,我開的是古玩店,又他媽的不是銀行!”

    說話的中年人,正是這家《玉石齋》的老闆,同時也是聶元龍的父親-聶天寶。

    要說聶天寶在石市,也算是個傳奇式的人物,他原本是石市化肥廠的一個普通工人,由於腦袋瓜活絡,被提拔到業務部門去跑業務。

    乾了幾年之後,聶天寶居然從廠裡辭掉的鐵飯碗,靠著自己積累下來的人脈,自己做起了化肥生意,當時讓許多人跌破了眼鏡。

    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聶天寶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幾乎輻射到了冀省所有的農村,得到了個化肥大王的稱號,是石市最早一批生意人。

    石市距離京城很近,受到京城文化的影響也很深,有錢了自然要過有品位的生活,在和一些京城古玩行的人接觸後,聶天寶開始將資金投向了玉石生意。

    其實八十年代做生意的人並不少,但大浪淘沙,留下來的人,眼光都是非常獨特的,聶天寶從玉石生意的根基做起,出手就投資了一座玉礦。

    經過七八年的發展,聶天寶的《玉石齋》,在石市也已經打響了名號,更是許多小玉石店的原料供應商。

    不過近年來軟玉飾品的競爭過於激烈,於是聶天寶將目光投向了緬甸,和那位葛老爺子一樣,逐步開始嘗試開闢翡翠市場,從目前來看,前景還算是不錯。

    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但讓聶天寶頭疼的是,他生了個不省事的兒子,不愛學習也就算了,但整天在外面拉幫結派打架鬥毆,還不到十八歲就已經被勞教過一年了。

    這不聶天寶剛從緬甸考察翡翠市場回來,就听聞兒子​​從店裡支取了兩萬塊錢,四下里沒找到兒子,只能來店裡興師問罪了。

    “聶老闆,小龍跑來要錢,我……我也不能不給吧?”

    趙掌櫃看了一眼聶天寶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元龍這孩子年齡還小,不過卻是個頂聰明的人,等他再大幾歲懂事了,說不定還能幫上店裡一些忙呢。”

    開古玩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個坐堂掌櫃,一般古玩店的東家對掌櫃,都是當老爺那般供著的,因為生意好壞,全都要靠掌櫃的眼力。

    但是這《玉石齋》的趙掌櫃,卻是明顯對聶天寶有些畏懼,說話的時候盡是陪著小心,生怕觸犯了聶天寶。

    趙掌櫃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在前年的時候,《玉石齋》曾經有個小店員手腳不干淨,偷了店裡的一塊玉,東西到是不太貴,只值七八百塊錢。

    趙掌櫃是想報警來著,誰知道聶天寶直接帶了幾個人到店裡,關了店門將那店員暴打了一頓之後,又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頭,當時的情形趙掌櫃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在那之後趙掌櫃本來打算辭職的,但被聶天寶不陰不陽的威脅了幾句,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幹下去了,不過從那之後,他卻是再也不敢在聶天寶面前擺掌櫃的架子了。

    “懂個屁的事,整天就知道胡鬧!”

    聽到趙掌櫃的話後,聶天寶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被勞教了一年之後,兒子打架鬥毆的事情到是少了很多,不過最近卻整天在女人堆裡打滾,那開銷也是直線上升。

    聶天寶原本準備斷了他的零花錢,讓他消停一下,可這兒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直接將《玉石齋》當做了提款機。

    “老闆,我這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小龍脾氣的。”趙掌櫃嘆了口氣,要不是知道聶天寶心狠手辣,他早就不伺候這爺倆了。

    “好了,老趙,這事兒也不怪你,以後我讓財務每天把錢收上去,櫃上不放錢,我看那臭小子還能折騰不?”

    聶天寶擺了擺手,說道:“最近這紅旗街也熱鬧起來了,咱們的翡翠生意怎麼樣?我這次又進了點原石。”

    “老闆,我看以後可以加大對翡翠這一類飾品的市場宣傳了……”

    趙掌櫃指了指玻璃櫃下的飾品,說道:“雖然一般人對翡翠的認知度不是很高,但這東西漂亮能吸引眼球,賣的非常好,就是價格稍微貴點的高檔翡翠,也是有人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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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佈局(二)

    相比色調單一的白玉,翡翠的色彩無疑要更加豔麗奪目,雖然在石市的珠寶飾品市場出現沒幾年,但已經非常受年輕女孩們的青睞。

    品質高的上品翡翠,在一些商人圈子裡也是很有市場的。

    自從聶天寶有次出席商會活動時,故意在手上戴了一個冰種陽綠的戒面後,佩戴翡翠戒面,宛然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徵。

    而那些老闆太太們,對極品翡翠也是非常推崇,聶天寶這次去緬甸的目地,就是想購買一些好的翡翠原石,用來滿足石市以及周邊城市高端翡翠市場的需求。

    “對了,老闆,這次去緬甸進的原石怎麼樣?我聽說葛老闆那裡也進了一批貨,咱們剩下的成品可是不多了呀。”

    話題從聶元龍身上轉移開來,趙掌櫃的表情自然了許多,畢竟他也不想參合到老闆的家事裡,這聶天寶有時可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嗨,老趙啊,這不出去,真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

    聽到趙掌櫃提到緬甸的事情,聶天寶精神一振,開口說道:“這次在緬甸遇到了一個標王,三十公斤重的原石,老趙,你猜猜最後多少錢被人拍下來的?”

    “三十公斤不算大料吧?去掉石皮,就算裡面的玉肉不錯,也就值個幾百萬吧?”趙掌櫃沉吟了一下,伸出了個巴掌,試探著說道:“五百萬?”

    “五百萬?乘以六還差不多!”

    聶天寶歎了口氣,“原本以為我生意做的就不小了,和那些香港人比起來,真的是窮小子進城……沒見過世面啊,那塊石頭我也投標了,可出的價連標底的零頭都沒有!”

    要說聶天寶此次去緬甸,還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這十多年積累下來的身家,差不多也有上億了,這在石市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了。

    當然,聶天寶的這些資產絕大部分都是投資和固定資金,聶天寶此次去緬甸只帶了相當於六百多萬人民幣的美金,按照他所瞭解的玉石行情,這些錢應該能買到一些不錯的原石。

    但是聶天寶沒想到,由於最近緬甸國內動盪的緣故,翡翠原石的價格突然上漲了不少,而且還是求大於供,散戶手上的原石幾乎都被實力強大的商家一掃而空。

    無奈之下,聶天寶只能去參加緬甸獨有的翡翠公盤,也就是這次公盤,讓他備受打擊,因為六百萬的資金,在那裡面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

    聶天寶一共投標了十二塊料子,但最後無一中標,無奈之下,他只能花高價買了一些別人賭漲了的翡翠,總算是沒空手而歸。

    “小周,你先去門口轉轉。”

    聽到聶天寶的話後,趙掌櫃的遲疑了一下,將店裡的夥計趕出去之後,開口說道:“老闆,天泓集團李老闆的太太,前段時間可是要訂一套上品的翡翠飾件的,您看這怎麼辦?要不……咱們給推了吧?”

    趙掌櫃原本等著聶天寶去緬甸進來好的原石,加工成品之後就賣給李老闆的,可看眼前這情形,那些原石顯然有些不太盡如人意。

    “不行,不能推掉!”

    聶天寶搖了搖頭,面色陰沉的說道:“老趙,你在這一行的時間比我長,應該明白,咱們沒有的貨別人有,那日後在客源競爭上就不佔優勢了,我可不想被葛老頭給壓著。”

    “老闆,那怎麼辦?咱們手上確實沒貨啊,總不能一直拖著李老闆吧?”

    趙掌櫃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在玉石行混的時間是長,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不能憑空變出一套極品翡翠來啊。

    聶天寶咬了咬牙,說道:“這樣吧,我明兒就去京城,看看能不能從別人手上買一套成品,這樁生意就算是做賠了,也不能砸了招牌!”

    天鴻集團是石市最大的一家私企,老闆李工亮背景十分深厚,傳聞在省裡和京城都有靠山,聶天寶雖然也是石市名人,但與他相比,還是要遜色三分的。

    所以聶天寶就算賠本,也不願意李工亮從《奇石齋》那裡購買翡翠,這關係到《玉石齋》的信譽和面子問題,他在石市商界可丟不起這人,而且這也關乎到日後《玉石齋》在石市翡翠市場的份額問題。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老葛在行當裡人脈廣,說不定還真能拿出好料子來。”

    “媽的,這翡翠與和田玉不一樣,只有緬甸那鬼地方才出產,對了,老趙,有沒有什麼別的……”

    聶天寶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雖然話沒說完,但趙掌櫃臉上卻是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知道老闆在琢磨什麼心思。

    和田玉以白為貴,但白玉並非只有和田玉一種,像青海玉、俄羅斯玉,都有上好的白玉,不過價錢,就要比和田玉低上很多了。

    所以在玉石行裡,用青海玉或者俄羅斯玉冒充和田玉的情況是比比皆是,這幾乎已經成了行內的潛規則。

    就像聶天寶這家《玉石齋》玻璃櫃裡擺著的和田玉籽料掛件,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用價格便宜的俄羅斯玉來以次充好的。

    但讓聶天寶頭疼的是,翡翠只出產在緬甸,幾乎沒有可以替代的玉石,國內的玉石商人對其接觸不多,在石市,聶天寶就算是最早的一批人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聶天寶只聽聞翡翠原石可以在表皮上做些手腳,對裡面的翡翠,還沒聽聞有什麼手段作假的。

    “老闆,我以前接觸的都是軟玉,對翡翠的瞭解實在也不多,這個真不好說。”

    趙掌櫃搖了搖頭,他今年才五十來歲,從接觸這行玩的就是和田玉,也是近些年才關注到翡翠的,和聶天寶也是半斤八兩的水準。

    “哎,我說你這兩個小兔崽子,不想活啦?”

    正當聶天寶在和趙掌櫃說著話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緊接著店裡夥計的叫聲也隨之響起。

    聶天寶愣了一下,轉頭向敞開著的大門外看去,卻只發現兩個一胖一壯的年輕人,正拼命的往前跑著,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滿是遊人的街道上。

    “周兵,怎麼回事啊?這人是誰?”聶天寶走到了門口,這才發現在門口的地上有個年輕人捂著臉摔倒在了那裡,不由皺起了眉頭。

    “聶叔,這小子的錢包被人偷了,本來已經抓住那小偷了,誰知道還有同夥,給了這小子一拳,剛才那兩人跑的時候,撞了您的車一下。”

    名字叫周兵的那個夥計,聽到聶元龍的問話後,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其實剛才這人在店外那攤子看東西的時候,周兵就已經發現他被小偷給盯上了。

    說實話,那個胖胖的小偷手法真不怎麼樣,本來錢包都已經給夾出來了,他手一抖,居然差點掉在了地上,要不然那小子也不會發現的。

    周兵是聶天寶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這小子也是一肚子壞水,權當是在看熱鬧了,剛才那年輕人挨打的時候,他就差沒就叫出好來了。

    要不是最後那個高壯小偷逃跑的時候撞到了車子,周兵連話都懶得說,這樣的事情在古玩街並不少見。

    “車子沒撞壞吧?沒壞就讓他走吧,擋在這裡不耽誤生意嗎?”

    聶天寶皺了皺眉頭,也沒當回事,這古玩街上外地遊客眾多、龍蛇混雜,幾乎每天都有人丟錢包,只要不是在他店裡被人偷,聶天寶才不願意管這閒事呢。

    聽到老闆發話了,周兵走下臺階,抬腿踢了那捂著眼睛的年輕人一腳,說道:“喂,小子,沒事吧?沒事趕緊滾蛋,別像個柱子似的杵在這裡!”

    “我操你大爺的,竟然敢踢你家爺?”

    只是讓周兵沒想到的是,那個剛被人打了一拳的年輕人,忽然暴怒了起來,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周兵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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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2: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佈局(三)

“你……你竟然敢打我?”

    一點都沒提防的周兵,被這重重的一巴掌給打愣住了,足足過了十幾秒鐘後才反應了過來,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的疼痛,周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說老實話,《玉石齋》在行裡的名聲並不是很好,原因就在於聶天寶為人心狠手辣,為達到目的一向都是不擇手段。

    當年做化肥生意的時候,聶天寶一邊花錢買通當地購銷社,一邊動用打手恐嚇那些去外地買化肥的人,如此才快速的積累了龐大的財富。

    而原本這間《玉石齋》的門面,也是並不屬於聶家的,是聶天寶從新僵礦場拉來了二十多個生面孔的礦工,隔三差五的來搶砸一番,逼得原先那老闆只能將門面轉給了他。

    這事兒雖然沒見官家,但只要在古玩街開店做買賣的,沒有一個不知道的,所以平時那些人都會讓《玉石齋》三分,有了爭執一般也是忍氣吞聲。

    周兵雖然只是個小夥計,但仗著《玉石齋》的“名頭”,平日裡在古玩街也是橫行慣了的,哪裡像今天這樣挨過打?

    “媽的,爺打的就是你,看你那臭嘴還往外噴糞嗎?”

    更讓周兵沒想到的是,他話聲剛落,左邊臉頰又是一疼,卻是對方掄圓了胳膊,重重的又賞了自己一耳光。

    “老子和你拼了!”

    這次周兵反應的到是極快,那一張臉在羞怒下變得通紅,口中“嗷嗚”了一聲,沖上去就和對方廝打了起來。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尤其是在這遊客如織的古玩街上,兩人剛撕扯在一起,周圍就呼啦啦的圍了一圈人,將《玉石齋》的大門圍得是水泄不通。

    “混帳東西,在店門口打什麼架?”

    臺階上的聶天寶面色陰沉如水,要不是周兵是他遠方八大姑小舅子的弟弟,聶天寶早就將這好吃懶做的小子給開掉了。

    聶天寶並不排斥武力,他自己個兒就沒少用歪門邪道的路數去解決問題,但堵在自家店鋪的大門口打架,這智商得低成什麼樣啊?

    “打啊,打臉呀!別老是撕衣服!”

    “咳,踢他下三路,一腳就放倒了啊!”

    “眼睛,打眼睛,先讓他看不到再說!”

    且不說聶天寶在那邊氣惱不已,圍觀的那些人,卻都是些不怕事大的,看得叫一個暢快,更有甚者還在旁邊出謀劃策加油助威,恨不得兩人拼個同歸於盡。

    不過場內的兩個主角,還都不像是會打架的人,各自撕扯著對方的衣服,空不出來手往臉上打啊,你來我往的雖然打的挺熱鬧,到是都沒受什麼傷。

    只是先出手打人的那個年輕人,穿的是件綢緞衣服,似乎不怎麼禁拉扯,只聽“嗤啦!”一聲,他胸襟到口袋的那塊布,被周兵一下子給撕爛了。

    一個巴掌大小的疊成四方的黃綢布,隨著衣服的破裂,從那個年輕人的口袋裡掉在了地上。

    正死命拉著對方的周兵,也沒想到對方的衣服竟然這麼不禁拽,一時收不住力,往後連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敢撕爛爺的衣服?”

    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那年輕人頓時破口大駡,搶上前去就準備用腳踹周兵。

    不過當發現衣服的口袋也被撕爛的時候,年輕人忽然面色大變,顧不上去踢周兵,回頭將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綢布死死的抓在了手裡。

    “媽的,小爺的東西要是摔壞了,我要你的命!”

    撿起東西的年輕人眼冒凶光,上前去狠狠的一腳踹在了周兵的胸口,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耳邊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夠了,還有完沒完?”

    “你算哪根蔥?爺打人從來沒夠!”年輕人正待再踢的時候,只感覺左手一麻,卻是被人攥住了手腕,往後拉退了幾步。

    “小子,你被人偷了,打我店裡的夥計幹什麼?”

    出手制止那年輕人的正是聶天寶,他這會早就被氣的半死了,如果不是現在自個兒也算有身份的人,估計聶天寶都要卷袖子和那年輕人幹上一架了。

    “你店裡的夥計嘴太臭了,該打!”

    被聶天寶拉住的年輕人依然不饒的,口中罵罵咧咧道:“爺被人偷了包,這王八蛋看熱鬧不說,竟然還敢把爺的衣服扯破,我告訴你們,要是爺的東西被摔壞了,我叫人砸了你這破店!”

    “哎呦,口氣到是不小?”

    聶天寶被這年輕人給氣樂了,不過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心裡卻是“咯噔”一聲,難聽的話倒了嘴邊硬生生的又給咽了回去。

    這一口一個爺的年輕人,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相貌十分端正,但眉角處上挑,使得整個人顯得有些輕浮和蠻橫。

    不過這年輕人的穿著十分考究,做這一身綢緞面料的衣服少說也要千兒八百的,而且在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串色澤黝黑的手鏈,看上去像極了小葉檀的料子。

    聶天寶在石市能黑白通吃,這眼力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的年輕人雖然年齡不大,但這一身做派,卻是讓聶天寶產生了疑慮,因為他犯不著為了這屁大點事去得罪人。

    “怎麼著,不信我的話?”聽到聶天寶的話後,年輕人眉頭一挑,說道:“要不咱試試,三天之內爺要不讓你這店關門,爺給你姓!”

    “哎呦呵,跑到咱們紅旗街來耍橫了?”

    “聶老闆,試試就試試,您還怕這毛孩子嗎?”

    “就是,這人說話口氣忒大了,聶老闆,打個個花兒為什麼那樣紅!”

    聶天寶尚未開口說話,圍觀的人到是不答應了,一個個義憤填膺的紛紛出口聲討起來,不過聲音喊的雖響,卻是沒有一個上前的。

    “各位,只不過是點小矛盾,至於鬧那麼大嗎?小夥子,進店裡把,老聶給你賠個不是!”

    聶天寶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伸手就拉那年輕人往《玉石齋》走去,回頭說道:“諸位都散了吧,怎麼著,還想老聶請你們吃飯啊?”

    能從底層做起積累了億萬身家,聶天寶從來就沒感覺到臉皮值多少錢,他絕對是那種拿得起架子也捨得了臉面的真小人。

    外面那些起哄人的心思,聶天寶也清楚的很,無非就是看這年輕人蠻橫,似乎有些來頭,想挑撥自己和這人對上。

    明白了這環節,聶天寶自然不肯上當,誰知道這年輕人有什麼背景?萬一是個來頭大的,自個兒到時都找不到地方哭去,聶天寶可是認識謝大志的,那哥們的事兒就是前車之鑒。

    見到沒熱鬧看了,圍觀的人頓時一哄而散,幾個挑撥未成的古玩店老闆罵了句老狐狸之後,也是各回各店了。

    “怎麼著,把我騙進來,你們想幹嘛?”

    年輕人進到店裡之後,明顯的有些膽怯了,不過嘴上卻是不服輸,嚷嚷道:“你們敢動小爺一手指頭,明兒我就叫人砸了你的店!”

    “別啊,我說小哥,只是個誤會而已,至於喊打喊殺的嗎?”

    看到那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懼色,聶天寶的心情頓時放鬆了幾分,開口笑道:“小哥,你不是石市人吧?怎麼跑這兒晃悠,又那麼不小心,把錢包給丟了啊?”

    聶天寶早就聽出來了,這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這也是他寧事息人的主要原因之一,京城的官實在太多,說不定這年輕人身後就有自己惹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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