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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tb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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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寶鑑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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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8: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地頭蛇(下)


  「原來是袁會文?怪不得,這是家學淵源啊……」

  聽完莘南講的這番往事,秦風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對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因為師父載是,就曾經和其有過交集。

  當年載是家人因為「張勳復辟」的事件受到了牽連,和一幫遺老遺少被趕到了津天市,載是曾經在這裡住了數年。

  那會的載是,也曾經浪蕩過一段時間,甚至差點就和袁會文一起拜入白雲邊的門下,只是後來遇到其師父,這才離開了津天市。

  後來載是再回津天,想勸說袁會文退出江湖,但那時袁會文已經成了氣候,對其勸說不以為然,當年載是栽在弟子的手上,背後也無不有袁會文的推手。

  「咳,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小兄弟,我這店你別久待,不然等會就有人來趕了,看上什麼就拿走,算是我送你的,不過只能拿一樣啊……」

  爺爺去世之後,莘南也沒個親人,平時沒什麼人說話,絮絮叨叨的和秦風發了半天的牢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店舖只經營文房四寶,並不賣文玩,東西並不是很貴,最貴的毛筆也就是千把塊錢,莘南到是也送得起。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莘大哥,送就算了,我想問問,你這店多少錢轉讓啊?」

  「你問這些幹嘛?」

  莘南不以為然的說道:「我轉了這店要回京城,所以連東西一塊轉,最少也要七八萬,你想接手啊?」

  莘南知道自己得罪了袁丙奇,留在這裡也怕他報復。

  所以除了店裡的東西之外,庫房裡還有些宣紙硯台,他都要一起賣出去的,加上房子三年一續的租金,差不多要小十萬塊錢了。

  「這麼貴啊?」秦風像個少年一樣吐了吐舌頭,說道:「那我可要不起,莘大哥,你還是轉給別人吧。」

  「我到是想轉,可這別人也不敢接啊……」

  莘南臉上露出了苦色,那袁丙奇雖然沒來砸店,但卻是存了擠兌他的心思,放出去話之後,古玩街上的人居然沒一家敢接手他的店。

  「是這麼回事啊?」秦風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事情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似乎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了。

  就在秦風準備出去的時候,《文寶齋》的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哎,我說你兩個小子,在這幹嘛呢?」

  「幹嘛要你管?」秦風尚未搭話,蹲在門口的李天遠卻是不爽的站了起來,說道:「你喊誰小子呢?沒挨過打是吧?」

  蹲在地上的李天遠不怎麼顯眼,但這一站起來,那近一米九的個子,都快要頂到店舖大門的橫檻了。

  再加李天遠那兇惡的相貌,理著小平頭的右邊腦袋,還有一道疤痕,居然將那已經走上台階的兩人嚇得腳底一軟,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靠,就這點膽子,還敢出來混?」

  看到兩人的模樣,李天遠裂開嘴笑了起來,他是那種三天不打架就手癢的人,就算在貨站扛大包的時候,有事沒事的都會和那些裝卸工幹上一架。

  可是自從秦風出獄,李天遠就再沒惹是生非的機會了,眼下見到有人找碴,頓時興奮了起來。

  「小子,混哪的啊?聽口音不是津天人,想要做過江龍?」

  聽到李天遠的嘲笑聲,被嚇退了的兩人面色一下漲紅了起來,目光陰冷的從李天遠身上掃過,像是要把他給看透一般。

  「你管我混哪裡的?想打架不是?爺奉陪!」李天遠搓著手掌向兩人迎了過去,只是剛走出兩步,忽然感覺身體一麻,差點軟倒在了地上。

  「兩位大哥,我這哥哥腦子小時候被人打壞了,你看他頭上那塊疤,就是小時候被打的……」

  在李天遠身後,閃出了秦風的身影,忙不迭的給那二人解釋道:「他病好之後就總是想和人打架,這腦子真是有點不好使,兩位大哥別見怪啊!」

  「我說哪來的愣頭青,原來是個腦子不好的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那兩人長長的出了口氣,剛才李天遠那壯實的身板,給他們兩個也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這年頭混江湖的和以前可不同,實在沒幾個能打的了。

  「腦子不好還敢帶出來?」

  感覺剛才有些失了面子,一個留著郭富城小分頭的人說道:「沒事趕緊走,別在這晃悠,生病就好好在家待著。」

  李天遠那遠比他們更像黑社會的形象,讓那兩人也不敢找麻煩,訓斥了秦風幾句之後,將兩人趕離了《文寶齋》。

  「風哥,你……你剛才拉著我幹嘛啊,就那倆長得像柴火桿的傢伙,我一拳一個就放倒了……」

  被秦風拉著出了古玩街拐入到一個巷子裡後,李天遠不滿的嚷嚷了起來,他正想找倆人實踐下這些天所練的把式呢,沒成想剛才肋下一麻,渾身使不出一絲氣力來了。

  「說,接著說。」秦風也沒說話,站在了李天遠的面前,只是用目光盯著他看。

  「風哥,我……我沒說錯啊,那倆人是不怎麼樣……」李天遠被秦風看得有些發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遠子,你以前沒被人打死,真是運氣太好了!」

  盯著李天遠看了半晌,秦風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這裡是別人的地盤,你以為打了那兩個人,你就能走出古玩街了?知道什麼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而且現在這社會,不是有功夫就牛逼的,你功夫再高,一槍下去還不是死翹翹?遠子,我帶你出來,可不是想幫你收屍的,你要還是這樣,就拿了錢回石市吧!」

  秦風這次是真的惱怒了,他雖然身懷八門傳承,但終究只是個未成年人,挨打一樣會疼,挨槍一樣會死的,李天遠要是不改脾氣,早晚都會被他害死。

  「風哥,你……你認真的?」李天遠被秦風嚇住了,從決定跟隨秦風,他就沒想過要離開,眼下的情形,頓時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你整天惹是生非,跟著我幹嘛?」秦風知道,這次要不治住李天遠,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會闖下大禍,是以臉色沒有絲毫的鬆動。

  「風哥,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後別人打到我臉上,我都不還手,你別趕我走啊!」

  李天遠的聲音裡面已經帶了哭腔,他只比秦風大了一歲,充其量也是個孩子,被秦風這般一嚇唬,哪裡還撐得住勁?

  「這話是你說的?」

  秦風的神色緩和了下來,說道:「遠子,好話不說第二遍,再有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我不念咱們在監獄裡的情分了!」

  「風哥,你放心吧,我以後肯定不會犯渾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天遠耷拉個腦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著實被秦風給嚇到了。

  「你啊,別以為拳頭大就厲害,這年頭殺人的,都是不見血的軟刀子。」

  秦風歎了口氣,身體順著小巷往前走去,口中說道:「這段時間不要去古玩街了,咱們找個地方住下來,我還要離開一段時間。」

  秦風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妹妹,現在手頭也有點錢了,他準備將謝軒和李天遠安置下來後,再去尋找妹妹的下落。

  「嗯?文華巷386號?」

  本來想走著回酒店的秦風,忽然在一處院子前站住了腳,眼睛緊緊盯住了在院子大門右側的門牌號。

  津天是個海港,市中心又貫穿著海河,早年規劃的時候和京城有些相像,很多地區都是修建的四合院,此刻秦風所在的區域,就是以前的老宅子。

  不過歷經百年風雨,這些四合院已經變得非常破舊了,大門下的條石被磨得失去了花紋,兩邊的門檻上的木頭也都已經腐朽了。

  「風哥,怎麼了?」一直低著頭的李天遠差點撞到了秦風身上,抬起頭看著這個普通的院子,臉上滿是茫然的神色。

  「沒事,我進去看看,你等在門口……」

  秦風擺了擺手,逕直走進了院子,他不可能告訴李天遠,師父載是在半個多世紀以前,曾經就在這裡生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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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成熟


  「哎,你幹什麼的?」剛剛走進院子,一老太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大娘,我……我想問問這邊有房子租沒?」秦風愣都沒打一個,張口就編了個理由。

  「沒有,這院子正準備賣呢,小伙子,你找別家問問吧。」

  老太太心挺善的,走過來說道:「這邊的房價便宜,一間房一個月六十塊錢就夠了,小伙子你別吃虧了啊。」

  「謝謝大娘……」秦風聞言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你們這住的好好的,幹嘛要賣啊?」

  「住了幾十年,我也不想賣啊,可是以前分的房子現在要拿錢買,這不是錢不湊手嗎……」

  老太太挺健談的,幾句話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她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都已經參加工作了,除了小兒子在這四合院住之外,另外兩個兒子和閨女的單位都分配了樓房。

  不過最近國家出了政策,單位分配的房子,可以折算工齡將其買下來,一套兩三萬塊錢的樣子。

  要是只有一套房子還好辦,可老太太有三個兒女都需要錢,思來想去,就決定把這院子賣了,賣的錢除了給小兒子買套房子之外,都補貼給另外三個兒女。

  「大娘,這院子可不小,能賣不少錢吧?」

  聽到老太太的話後,秦風心中頓時一動,原本他的確是想在津天市租一套房子住,但看到師父的故居之後,秦風改變了想法。

  「這房子好多年沒修了,不值什麼錢。」

  老太太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住樓房,可這樓房有什麼好的?鄰居和鄰居互相都不認識,哪裡比得上這幾十年的街坊們親啊……」

  老太太明顯沒把秦風當成是買房子的人,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居然將自己的底價都說了出來。

  這一套連上院子足足有三百個平方的四合院,老太太的底價只不過是十二萬塊錢,一平方還不到四百塊錢。

  當然,就房產開革剛剛開始的第三年,很多人還都在等著單位分房的九七年而言,這個價格也不算便宜了,

  因為津天市一些新開發的樓房,這會也不過就賣六七百一平方而已,所以老太太的這套院子,問的人不少,但決定買的,到現在還沒有一個。

  聽著老太太念叨了半天,秦風找了個藉口退了出去,這次卻是沒有在街上溜躂,直接帶著李天遠返回到了酒店裡。

  「風哥,我晚上就回去,對了,我爸爸想見你,你看行嗎?」

  回到酒店後,秦風馬上給按照謝軒留下的傳呼號傳呼了他,回電話的先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在聽到要找謝軒後,話筒才被交到了小胖子的手裡。

  謝軒說話的時候有些忐忑,雖然他沒有說出秦風在石市的作為,但卻是將「風老大」誇的像朵花一般,搞得謝大志對秦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行,來吧,我正好找謝叔叔還有點事。」

  秦風在電話裡的回應讓謝軒放下了心,要說以前在監獄裡對秦風是敬畏,經過石市發生的那些事之後,現在的謝軒,對秦風簡直就是崇拜的五體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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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叔叔,我是秦風!」

  半個多小時後,在海珠酒店的咖啡廳裡,秦風見到了在石市也堪稱是個傳奇人物的謝大志,李天遠跟在後面也喊了聲老闆。

  謝大志四十出頭的年齡,長相和謝軒有些像,胖胖的臉龐給人一種十分樸實的感覺,身上的西裝略顯有些舊,但卻十分的乾淨。

  「小秦,我這兩年耳朵裡聽到的可都是你的名字啊。」

  見到秦風,謝大志爽朗的笑了起來,招呼服務員要了幾杯咖啡和點心後,開口說道:「我這兒子以前只知道打架惹禍,你的話比我這老爸還好使呢。」

  謝大志是那種很容易就讓人產生好感的人,他雖然比秦風大了二十多歲,但絲毫都沒有擺長輩的架子,完全將秦風當成同等的人來對待。

  「謝叔叔,這可和我沒關係,謝軒自己懂事了嘛。」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俗話說以小見大、以點見面,像謝大志這種人,成功是有其道理的,即使他現在處於人生低谷,秦風相信他也能再度崛起的。

  「秦風,你真的只有十八歲?」和秦風交談了幾句之後,謝大志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和秦風在觀察自己一樣,謝大志同樣也在觀察著他。

  從進入咖啡廳後,謝大志就發現,秦風在這種地方沒有絲毫的拘謹感,反而自己的兒子和李天遠,表情都有些緊張。

  要不是秦風臉上無法遮掩的那絲稚嫩,他幾乎將對方當成一個生意場上的老狐狸了,這種年齡和談吐的反差之強烈,謝大志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虛歲十八,其實還不到的。」

  經過家庭的變故和載是幾年的熏陶,再加上秦風所得傳承中對江湖與人生的思想詮釋,秦風的心理,的確要比他的年齡成熟很多,即使比之謝大志,怕是也是不遑多讓。

  「唉,我這兒子要是能像你一樣,我也不至於操那麼多心了。」

  謝大志歎了口氣,看著秦風說道:「謝軒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秦風,你是打算在津天定居還是怎麼著?謝叔叔雖然這兩年不太順,但有些事情還是能幫忙的……」

  謝大志早年在津天投資了一塊地皮,但一直沒有啟動建設,在石市生意破產之後,他將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塊地皮上。

  「謝叔叔,正好有事要求您呢。」聽到謝大志的話,秦風笑了起來,這就是想睡覺有人送枕頭了。

  「你說,我在津天還是有些人脈的。」

  謝大志點了點頭,他為人比較爽直,當年做生意的時候不太計較小利,所以在各地都有關係不錯的朋友,此次開發房地產,就是和津天本地的商人共同進行的。

  秦風也沒隱瞞,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盤下一家店舖,另外再買一套院子。」

  「盤店舖,買……買院子?」

  饒是謝大志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忍不住被秦風的話給驚呆住了,「秦風,這……這兩項加起來要不少錢吧?謝叔叔最近資金有些緊張,估計最多只能幫你五萬塊。」

  「錢我有,不用謝叔叔的,只要您出面就行。」

  秦風笑了笑,拉過身邊的背包,放在了謝大志的面前,說道:「這裡面一共有二十二萬,院子差不多十二萬能搞定,至於那家店舖,七八萬也應該夠了,多出來的錢,我想請謝叔叔找人把院子稍微打理一下。」

  秦風去那四合院看過了,雖然整體結構沒什麼問題,但很多地方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稍微修繕一下就可以了。

  「二十二萬?秦風,你從哪來的這筆錢?」

  謝軒並沒有對父親說過他們所做的事情,所以突然聽到秦風說眼前的包裡居然有20多萬的時候,謝大志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大志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但一個十七八歲並且還是剛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孩子,能拿出這麼一筆錢,著實讓他震驚了。

  「淘弄古玩賺了點……」

  秦風沒有細說,而是把背包推了過去,說道:「謝叔叔,您要是相信我,就幫我這個忙,不行的話,我就自己來處理……」

  秦風並不是自己不能出面,但他有著自己的一些顧慮。

  一來秦風年齡太小,會讓人在信任度上打折扣,這年頭,別說一二十萬了,有些家庭拿出一兩萬都困難的很,如果去辦理過戶這些手續的時候,秦風沒辦法解釋錢的來源。

  二來秦風也不知道自己日後會選擇什麼樣的生活,但他可以肯定自個兒不會做個乖寶寶的,怕是會游離在法律邊緣,並不適合在這裡留下太深的烙印。

  所以思來想去,這事兒由謝大志出面是最好不過的,到時就是房產證明以及店舖的手續上,他都不會使用自己的名字。

  盯著秦風平靜如水的臉龐看了好一會,謝大志苦笑了起來,點頭說道:「秦風,這忙我幫你了,不過我有個要求,你以後別喊我叔叔了,叫我老謝吧,我在你這年齡的時候,還只會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呢……」

  說出這番話,代表著謝大志將秦風看成了和自己對等的人,不是因為年齡,而是對方心智上的成熟,他實在無法將秦風和自己那狗屁不通的兒子看做是同齡人。

  「老謝?還是算了吧,我和謝軒是兄弟,這輩份不能逾越。」

  秦風搖了搖頭,做人要知進退,別人抬舉自個兒,更是不能得意忘形,單是從年齡上來說,他叫一聲叔叔就是應該的。

  「好吧,秦風,我這兒子以後就跟著你了。」謝大志也沒矯情,他雖然這兩年運氣不佳,但眼力卻沒失去,他能看得出來,秦風日後必成大器。

  「對了,把你那房子和店舖的事給我說說,有什麼要注意的沒有?」謝大志扯開了話題,他也很好奇秦風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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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舊地


  「謝叔,那房子是文華巷三百八十六號,就在崇仁宮的邊上,老太太開價十二萬,我估摸著還能講下來一些……」

  秦風大致將房子的情況介紹給了謝大志後,開口說道:「不過這房子不要用我的名義買,最好是用謝軒的。」

  「這是為什麼?秦風,小軒有房子的,還是寫你的名字吧……」

  謝大志有些奇怪的看向秦風,按他這輩人的思維,有房才有家,沒見過自家花錢買房子,卻要寫別人名字的。

  「謝叔,謝軒是我兄弟,寫他一樣的,我給您說說那店子的事吧……」

  秦風笑著將話題給岔到了古玩街上的那家店舖,「現在沒人敢接手那家店,我希望謝叔您接手之後,先停業一個月。

  當然,該交的租金什麼的,咱們都照給,另外別讓人打聽出事誰盤下來的店子……」

  秦風並沒有隱瞞那家店的情況,原原本本的給謝大志講訴了一番,聽得謝大志的臉色不斷變幻著,顯然他也聽過袁丙奇的名頭。

  「秦風,那店你最好別接,這些地頭蛇,咱們惹不起。」要是放在石市,謝大志自然不怕,但在津天他沒有根基,卻是不願意招惹這些道上中人。

  「謝叔,沒事,用遠子的名字簽合同……」

  秦風一邊想一邊說道:「手續辦完之後,讓那個叫莘南的人直接回京城,然後把《文寶齋》關上就行了,遠子名字生,他們一時半會查不到什麼的。」

  「那……店子總歸還是要開業的啊?」謝大志有些不明白秦風的想法了,得罪了地頭蛇,以後的日子哪有那麼好過的?

  「到時候給他們保護費就好了,別人交兩千,咱們交四千還不行嗎?」秦風隨口編了個瞎話,他總不能說自個兒現在騰不出手來收拾姓袁的吧?

  「那好吧,我兩件事我一准幫你辦妥。」

  見到秦風堅持,謝大志也沒多說什麼,到時萬一真發生什麼事,他也能找朋友在袁丙奇面前說項一二,想必對方會給這點面子的。

  ------------------------

  安排好津天的事情後,秦風買了張車票,直接去了倉州。

  此次除了尋找妹妹之外,秦風還必須去一趟劉家,身在監獄的時候就不說了,但現在已經出獄,不去劉家拜訪一番就是有失禮數了。

  站在劉家的大院門口,秦風有些失神,當年他曾經無數次的帶著妹妹來過這裡,但此時此刻,卻變成了孤身一人。

  「汪……汪汪!」

  一陣急促的狗吠聲從劉家大院裡傳了出來,緊接著一條背上毛髮已經有些脫落的大黃狗,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院子裡竄了出來。

  「大黃,你幹什麼?」

  劉家成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跟著大黃跑出了院子,那動作一點都不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身手依然很矯健。

  「咦?你是誰?」

  當劉家成看到大黃狗正親熱的和一個年輕人撲在一起的時候,眼睛頓時瞪直了,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在劉家,沒人比他更知道這老狗的脾性。

  當年秦風和妹妹出事的時候,劉家成幾兄弟和劉子墨都在台島,等他們回來之後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再無周旋的可能。

  後來劉子墨就將被餓的奄奄一息的大黃,從秦風所住的地方帶了回來。

  剛來到劉家的時候,大黃狗的脾氣異常的暴躁,將劉家成花了一萬多塊錢買的一條看家藏獒都給咬死掉了,劉家除了劉子墨之外,無人能接近這條大黃狗。

  後來劉子墨離開了倉州劉家大院,照看大黃狗的任務就交給了劉家成,他也喜歡這狗的忠烈,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時間,才讓大黃接受了自己。

  眼下大黃居然和一個陌生人如此親熱,不禁讓劉家成大跌眼鏡,要知道,這幾年來劉家可沒少發生因為大黃咬人而賠錢的事情。

  「大黃,想死我了……」

  緊緊抱著大黃狗的脖子,秦風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他能感受得到身下大黃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愛,往日帶著妹妹身後跟著大黃的那一幕幕場景,如同電影般在心頭閃過。

  「嗚……嗚嗚……」

  大黃口中發出了嗚咽聲,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往外溢出了絲絲液體,輕輕咬著秦風的手臂,怎麼都不肯鬆嘴,有些時候,動物的感情往往要比人類更加的真摯和忠誠。

  「我不會走了,大黃,咱們以後永遠都在一起。」

  被判入獄四年,秦風沒有掉過一滴淚水,跟著師父學藝挨打,秦風一直緊咬牙關,唯有載是的去世和此刻,他的淚水像是禁不住的閘水一般湧了出來。

  其實秦風在前幾年是回過一次倉州的,也曾想過要把大黃帶走,不過那會他還在牢獄之中,一來不想被劉家發現,二來即使帶回大黃,秦風也無處安置。

  「我……我知道了,你……你小子是秦風!」

  站在門口的劉家成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只有遇到故主,或許大黃才會有如此的表現吧?

  「劉叔叔,是我,我是秦風!」

  抹了一把眼淚,秦風抬起頭來,相比四年前,他那尖尖的下巴變得圓潤了許多,但依稀從那雙眼睛裡,還能找到當時秦風的影子。

  「好小子,前段時間子墨還打電話來問你。」

  劉家成重重的在秦風肩膀上拍了一記,說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還沒把老劉家給忘了,哎呦,大黃,你連我都咬?」

  劉家成這一巴掌拍在秦風肩頭不要緊,原本正圍著秦風搖著尾巴的大黃不樂意了,突然一口咬在了劉家成的手臂上,雖然沒下死口,但劉家成的衣袖卻是被撕扯破了。

  「媽的,老子這些年白養你了啊。」劉家成沒好氣的罵了大黃一聲,卻是再也不敢表現的和秦風過於親熱了,這老狗可是翻臉不認人的。

  「劉叔,不要緊吧,大黃,不准咬人!」秦風關心的扶住了劉家成,看到他的胳膊並未出血,這才放下心來。

  秦風從小帶著妹妹生活,看慣了世人的白眼,不過對他好的人,秦風也是銘記在心的,面前的劉家成,以前就沒少關照他。

  「沒事,還好我反應快。」

  劉家成搖了搖頭,在大黃下口的時候,他手臂上的肌肉就自動收縮了起來,否則這一口肯定是要見血的。

  「走,進去說話,好小子,真長成大人了。」

  劉家成本想再拍下秦風的,可是看著一旁虎視眈眈的大黃,伸出去的手又悻悻的縮了回去。

  「劉叔,我……我這進去,不會給您惹麻煩吧?」

  秦風有些遲疑的說道,他當年殺掉的孫家兄弟,在這小鎮上有不少親戚,萬一傳出去的話,秦風怕劉家和對方起衝突。

  「麻煩?什麼麻煩?」劉家成眼睛一瞪,「我們劉家不找別人麻煩就不錯了,在倉州這一畝三分地,誰敢找我們的麻煩?」

  自劉運焦起,劉家在北方江湖中,一直都是跺跺腳就能震動四方大佬級別的,這明面上收徒授武,但暗地裡也是有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對國家的律法也未必就放在眼裡了。

  所以在劉家成看來,孫家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死了也就死了,平白還害秦風坐了幾年大牢,這幾年他倒是沒少找孫家的麻煩。

  帶著秦風走進院子,劉家成伸手招呼過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開口說道:「麻四,去,到鎮子上稱兩斤豬頭肉,再買隻燒雞,對了,再稱點驢肉來……」

  「劉叔,四哥,不用那麼客氣。」秦風認識那叫麻四的中年人,他是劉家成的入門弟子,功夫練的十分紮實,當年秦風沒少從他手上偷師。

  「你認識我?師父,這位是?」

  聽到秦風的話後,麻四有些疑惑的向他看去,臉上忽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說道:「你小子是秦風,嘿,長這麼大了?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小豆芽菜呢。」

  秦風那會在這小鎮的時候,只是和同齡的孩子關係不太好,但鎮子上的大人都很喜歡他,經常用秦風的懂事來訓斥自家的孩子。

  「秦風兄弟,你等一會,我買了菜就回來,晚上陪著師父,咱們好好喝一杯!」

  雖然秦風當年犯的是殺人罪,而且連殺了五個,這要換成一般的知情人,怕是見了秦風都要繞道走。

  但是在麻四這樣的江湖漢子眼中,殺幾個人算什麼?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為,是以對待秦風的態度也多了幾分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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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9: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禮物


    “劉叔,這些年承蒙您照顧,秦風先謝謝您!”

    來到房間里後,秦風對著劉家成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也是他欠這位老人的,當年偷學的武藝,大多都是從劉家成身上學到的。“你這孩子,命苦啊。”

    劉家成搖了搖頭,招呼秦風坐了下來,說道︰“我和子墨尋找了兩年,都沒找到小葭葭,不過按我大哥的說法,那孩子不是早夭之相,你不用擔心。”

    對于聰明懂事的秦葭,劉家人都是很喜愛的,在秦風進監獄之後,劉家動了北方江湖道上的朋友幫助尋找,但秦葭就像是從人間蒸掉了一般,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

    在秦風進監獄的第二年,劉子墨被父親逼著去法國留學了,尋找秦葭的事情,也就被耽擱了下來。

    劉家三兄弟,老大跟隨劉運焦時間最長,後來進入到商界,將功夫耽擱了下來,不過卻是學了幾分劉老爺子的相面之術,劉家成到也不是因為安慰秦風才有此一說的。

    “我也知道葭葭還在,就是怕她過的不好。”秦風聞言嘆了口氣,師父也曾經說過相同的話,秦風是相信妹妹還在世上的。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用著急……”

    劉家成寬慰了秦風幾句之後,開口說道︰“秦風,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把這兒當家吧,我可以收你為徒。”

    其實早在秦風偷師的時候,劉家成就有意將秦風收入門下,不過卻是被老爺子制止掉了,現在秦風劫難已過,他再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劉叔,我……我已經拜在別人門下了。”

    秦風看得出來劉家成是真心實意想要收自己為徒的,想了一下之後,也沒隱瞞自己在監獄中遇到載的事情。

    這世上能讓秦風信任的人不多,而劉家成正是其中一位,當然,關于那玉佩傳承的事情,秦風自然是不會提的。

    “載?這個名字听著很陌生啊?”劉家成皺起了眉頭,按理說這人識得父親,他應該有些印象才對,不過想了半天,劉家成也沒記起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江湖外八門,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家伙,秦風,我看你還是拜在八極門下吧,你氣感已成,不出三十歲,就能成為一代宗師!”

    劉家成是唯一傳承了劉運焦八極拳的劉家子弟,他的眼神還是很準的。

    在劉家成看來,秦風的眼楮隱隱帶有一層潤滑的光澤,這是練氣有成的表現,單憑這一點,秦風的功夫怕是不比他那弟子麻四弱上多少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劉叔,我自幼家中就生了變故,到現在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等我解決了這些事,再投入您老門下也不遲……”

    秦風有時候也會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天煞孤星,七八歲的時候家中遭遇變故,父母失蹤,前些年受了牢獄之災,又和妹妹失散了,好像跟著自己的人,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拜師載的時候,老爺子並沒有說不能讓秦風再投入他人門下,但秦風自覺命運坎坷,卻是不願意連累劉家。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劉家成也是個火爆脾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日後查出你仇人是誰,我帶人幫你滅了他們。”

    “師父,滅了誰啊?您老火氣還是這麼大?”

    劉家成話聲未落,麻四兩手拎滿了東西走進來,對著秦風笑道︰“剛好瘸六出攤了,他調的牛臉不錯,我也稱了兩斤。”

    “麻煩四哥了……”

    秦風連忙將麻四手上的菜接了過去,回頭說道︰“劉叔,子墨是我兄弟,您是我長輩,有這層關系就行了。”

    “你這孩子仁義啊,老爺子當年看走眼了。”

    劉家成嘆了口氣,說道︰“四兒,去把我那壇老酒拿來,今兒和秦風好好喝一杯,不要叫別人了,就你自個兒陪著。”

    在老輩人眼中,找一個能傳下衣缽的好徒弟,和大海撈針也差不多,秦風品行資質都是極佳,但奈何卻是不肯拜入八極門下。

    劉家成是豪爽之人,既然秦風不願意,他也沒勉強,拉著秦風在房間里開了一席,談論著江湖中的往事,喝的痛快淋灕。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五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好像有個人來過劉家,像是你那師父。”酒過半晌,劉家成忽然想起一事,臉上露出了驚榮。

    “哦?劉叔,我師父門道可多了,出門未必就是真實相貌啊。”

    秦風聞言笑道,他到不是揭師父的短,載解放前名頭也不小,解放初期一向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但最後還是沒能躲過去。

    “你師父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做鬼見愁?”劉家成看向秦風。

    “咦?劉叔,那還真是我師父。”

    听到劉家成的話,秦風也想起來了,師父好像曾經說過在五六十年的時候,來過劉家,不過劉運焦那時去了台島,只是見了劉家的一些後人。

    “嘿,你要是那位老爺子的弟子,我還真沒法搶了……”

    劉家成搖了搖頭,當年父親跑去台島,帶走了大哥三弟,他和母親留在了倉州,要不是江湖同道經常接濟的話,怕是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載當時來到劉家的時候,就曾經留下了不少糧票和錢財,只是那會劉家成年齡還小,經過了幾十年,記憶早已模糊了。

    有了這層關系,劉家成再不提收徒之事,只是勸秦風酒喝,一壇十斤的老酒被喝個精光後,三人也均是酩酊大醉。

    ----------------------

    第二天一早秦風醒來的時候,現自己睡在了劉子墨的房中,剛一睜開眼楮,就看到大黃趴在床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大黃,以後我走哪都會帶著你的。”

    秦風能感受到大黃對自己的那種眷戀,從抱養它到現在已經有八年多了,大黃也顯露出了一些老態,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活潑了。

    似乎听懂了秦風的話,大黃搖了搖尾巴,伸出舌頭舔了舔秦風的手,在它的世界里,主人就是唯一。

    剛剛走出房間,秦風就看到劉家成已經在院子里擺起了拳架子,不由笑道︰“劉叔,起那麼早?”

    “老了,今兒晚起了一個小時……”收功之後,劉家成帶著秦風去吃了早飯,兩人坐回到了堂屋里。

    “劉叔,我要走了,一天找不到小葭,我這心里一天不安穩。”

    秦風來劉家,是為了感謝那些年劉家對自己的幫助,但他此次出來,最主要的目地還是尋找妹妹。

    “你要走我不攔你,日後有空了就回來坐坐。”劉家成點了點頭,說道︰“你等一下,子墨那小子有件東西讓我交給你!”

    “劉叔,這……這物件怎麼拿回來的?”

    劉家成走進里屋,片刻之後手上拿著個錦盒走了出來,秦風接過錦盒打開一看,整個人頓時都愣住了。

    這錦盒里放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當年劉子墨所贈的那個槍頭,和四年前初見時一樣,槍頭被擦拭的一塵不染,兩邊鋒刃處,閃著絲絲寒光。

    “老爺子一共就打制了三把,豈能讓它流落在外面?”

    劉家在倉州根深蒂固,政府部門也有不少關系,當年秦風判決下來之後,他們就托人把這槍頭給取了回來。

    “秦風,這把槍頭是子墨的,他說要給你當禮物,你拿走吧。”

    劉家成從錦盒里拿出了張對折的紙片,說道︰“這是工藝品鑒定書,有這東西上火車什麼的都可以攜帶。”

    “劉叔,這……這個太貴重了!”

    秦風將那槍頭握在了手中,他怎麼都沒想到,已經出去留學兩年的劉子墨,竟然還給自己準備了這麼件禮物。

    和常人不同,如此飽嘗人血的殺戮凶器,別人唯恐避之不及,但秦風不然,握著寒光四射的槍頭,他心中居然有種安全感,就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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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下落


  「汪……汪汪……」

  回到了從小生長的地方,大黃顯得有些興奮,屋前屋後的跑了一圈之後,耷拉著耳朵來到了秦風的身邊,似乎它也感覺到缺少了一些什麼。

  從劉家告別之後,秦風就來到了這個自己和妹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看著早已破敗不堪的那間平房,秦風心中有諸多感慨,聽麻四說,自從這裡出了命案之後,就是那些後來的拾荒人,也沒有一個敢住進來的。

  鐵道兩邊長滿了齊人高的雜草,顯得愈發的荒蕪,往日經常見到的羊倌也不見了,雖然日當正午,卻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秦風久久的站立在屋前,當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一列火車呼嘯而過,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發生命案的緣故,這裡的加水點都被遺棄掉了。

  「大黃,你說小葭會去哪裡?」

  秦風的聲音有些苦澀,拎起放在腳邊的背包,自言自語的說道:「大黃,走,我就是用腳去量,也要把這條鐵路走完!」

  在夕陽下,向前方蜿蜒曲伸的鐵軌旁邊,一人一狗被拉出兩道長長的背影,背著旅行包的少年還在時不時的大黃狗說著話,偶爾能得到「汪汪」的兩聲回應。

  ------------------

  半個月後,風塵僕僕的秦風來到了距離津天市三十公里外的一處貨場。

  津天市貨站是京津往各地的最大一個火車中轉貨場,每天都有上百輛貨車在這裡進行調配更換車頭後,開往全國各地。

  「津天,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妹妹的消息。」

  沿著鐵軌一路走來的秦風,此時的形象又回到了四五年前,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那麼破舊,但卻變得髒兮兮的,就連背後的旅行包也佈滿了灰塵。

  秦風那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往日看上去有些細軟的鬍鬚,也變得又黑又硬,讓他的年齡像是憑空大了好幾歲。

  那列貨車從倉州出發,但先是拐入到了泉城,從泉城又返回津天,線路十分的複雜,也讓秦風多走了好多路。

  用雙腳丈量了數百公里,秦風沿途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列車停車點和有人跡的地方,但讓他失望的是,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妹妹的消息。

  「大黃,吃東西了……」

  秦風坐在了路軌旁的一個石階上,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塑料袋,裡面有五六個饅頭和兩斤熟牛肉,他進監獄的這幾年,大黃的嘴卻是被劉家給養叼了,每頓是無肉不歡。

  在三個饅頭裡夾了牛肉餵給大黃之後,秦風狼吞虎嚥的吃掉了剩下的兩個,他現在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不會虧待自個兒。

  拿出了個搪瓷缸子,秦風把水壺裡的最後一點水倒給了大黃,自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像這樣的貨場兩旁,一般都會有些小工廠或者是商店的。

  「大黃,別亂跑!」

  摸了摸正在喝水的大黃,秦風往數十米外的一個大院走去,不過他剛一轉身,大黃就用嘴叼起了缸子跟在了他的身後。

  「有人嗎?」來到門房前,秦風大聲喊了一句,他記得自己幾年前也來過這個貨場,不過那時這家工廠似乎關著門的。

  「誰啊?」

  隨著話聲,門房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秦風,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要飯的趕緊走,白長這麼大個子了,幹點什麼不能吃飽飯啊?」

  在八九十年代,曾經出過一支有名的隊伍,那就是「盲流」,詞面解釋是從農村中盲目流入城市的人。

  盲流最早要追溯到五十年代末的那場全國性饑荒的時候,當時幾乎所有的非城鎮戶口的人,都曾經有過要飯的經歷。

  到了後來,任何沒有城鎮戶口的人都被列入到了這個行列裡,而一些乞討要飯的人,正是盲流大軍中的主力,因為他們的流動性,正符合了盲流的特性。

  筆者對這類人群沒有任何的歧視,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流動性催生了許多罪惡的發生,小偷小摸就不說了,很多惡性傷人案件,也都發生在這個群體之間。

  所以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的時候,很多人只要看到那些拾破爛的流浪漢,就會下意識的進行一些防範。

  這個小工廠前段時間就丟失了一些鋼材,所以看門的老頭自然對秦風就沒什麼好臉色了,沒拿掃把趕人已經不錯了。

  「大爺,我不是要飯的。」

  雖然帶著妹妹最初曾經要過一段時間的飯,但秦風並不認可這個說法,很認真的糾正了老頭的稱呼後,秦風拿出了包煙,給老頭敬上一根,開口說道:「大爺,我真不是要飯的,路過您這,想討口水喝。」

  「哎呦,紅塔山啊?從哪兒偷來的啊?」

  見到秦風手中的香煙,看門老頭愣了一下,不過隨之就滿臉怒氣,伸手抄起了門口的大掃把,那架勢像是真要打人了。

  「汪……」

  老頭剛揮起掃把,大黃冷不防的從秦風身後竄了出來,一口咬在了掃把上,嚇得老頭連忙扔下掃把,往後退了好幾步。

  「大黃,回來。」

  秦風喚了一聲大黃,隨手將那包紅塔山扔了過去,苦笑著說道:「大爺,我真的不是要飯的,不給口水喝就算了,我能問您點事兒嗎?」

  「小子,不是要飯的穿成這樣幹什麼?」

  九七年這會,一包紅塔山也要賣到九塊錢的,而老頭一個月看門的工資不過就200多,平時抽的都是幾毛錢一包的大前門。

  眼見秦風毫不猶豫的就將一整包煙扔了過來,再加上秦風那一口的津天口音,老頭到是有幾分信了秦風的話了。

  「大爺,我從倉州一路走過來,這身上能乾淨嗎?」

  秦風將剛才拿在手上的那根煙塞在了老頭的手裡,然後掏出了個一次性打火機,幫老頭點著了火,說道:「大爺,先給口水喝吧,這天氣熱死個人……」

  從進入九十年代,這夏天來的就是一年比一年早。

  此刻不過五月,太陽就已經毒辣的很,尤其是在鐵軌旁的石子地上走路,那地面都能蒸騰出一股熱氣來,吃了熟牛肉夾饃後,秦風更是喉嚨嗓子直冒煙。

  「好,你進屋來吧,那狗別讓進來了,你看髒成什麼樣了?」

  老頭很享受秦風這種全方位的服務,美美的抽了一口香煙後,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接著說道:「那邊有蓄水池子,刷車用的,回頭給你的狗洗洗,這味道大的很呀。」

  「大黃,去,自己去洗洗。」

  秦風衝著大黃吆喝了一句,回身接過了老頭遞來的一茶缸涼白開,一口氣喝下肚後,苦笑著說道:「我自己連喝的水都沒有,哪有功夫給他洗澡啊?」

  「小伙子,說說吧,怎麼搞成這幅模樣啊?」

  看在那包紅塔山的份上,老頭在秦風喝完水後,又遞了條濕毛巾過去,說道:「你這是從哪裡來的?沒事從倉州走到這邊來幹嘛?」

  一般來到這貨場的,大多都是那些為了回家省路費的民工,或者是想換個城市討生活的盲流,但像是秦風這樣帶著條大狗一路走來的,卻是不多見。

  「大爺,是這樣的。」

  秦風這一路上早就說順了口,「我和妹妹以前經常在鐵路上玩,有一次妹妹爬到一個平板車上,誰知道那列火車一下子開了,妹妹沒能下來,我……我這都找了好幾年了……」

  這一番話,秦風也不知道重複多少遍了,但每一次說完之後,對方的反應總是會讓他失望,這一次秦風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過老頭聽完秦風的話後,卻是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妹妹?多大的孩子呀?這每年都有不少流浪的小孩在貨場裡,要我說,還真說不好……」

  「我妹妹四年前八、九歲的樣子,皮膚特別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像個月牙兒一樣,對了,當時她留著個娃娃頭。」

  聽到老頭的話,秦風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老頭的胳膊,急道:「大爺,您……您見過我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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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2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失望


  「哎……哎,輕點,小伙子,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抓啊。」

  秦風情急之下,手上卻是沒有控制住力道,抓得那老頭連聲怪叫了起來,等到秦風反應過來鬆開了手,老頭小臂處已然被捏出了幾個紅指印。

  「我說你小子想殺人啊?怪不得敢帶條狗就滿鐵路的溜躂,敢情手勁不小?」

  老頭呲牙咧嘴的在小臂處揉了揉,他可是清楚那些拾荒者的秉性,人多的時候就是拾破爛的,遇到有人落單的時候,說不定就會客串一把攔路搶劫。

  「大爺,對不住,真是對不住……」

  秦風連聲道著歉,右手又伸進了背包裡,再掏出來的時候,赫然又多了一包紅塔山,俗話說禮多人不怪,這一路上單是香煙秦風就發出去兩條了。

  「大爺,您看,這個就是我妹妹,您見過他嗎?」隨著香煙拿出來的,還有一張小女孩的畫像,這是秦風按照自己記憶畫出來的,他感覺能和妹妹有八九分相像。

  「小伙子,心情我能理解,下回別這麼衝動了啊。」

  見到又是一包香煙塞進了口袋,老頭的怒火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從剛才那包拆開了的紅塔山裡掏出了一根,聞了聞又塞了回去,拿出一支大前門給自個兒點上了。

  「咦,照你畫上的這女孩,我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印象。」

  美美的抽上一口香煙,老頭打量著著那張畫像,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四年前的冬天吧?幾月份我記不清了,不過那會好像還沒過年……

  我當時出去撿煤塊,見到從一個平板車上下來一女孩,臉上好像有血,本來我想喊著她的,誰知道那女孩一直哭著就出了車站,我……我也就沒追上去。

  對了,那列火車好像就是那邊那一列,你看離我這邊那麼遠,我想追也來不及了……」

  說著話,老頭指了下遠處正等著編排的列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秦風發現,那正是自己一路追尋著的火車。

  火車貨站,運輸最多的無疑就是煤炭了,這些生活在貨站旁邊的人,燒煤根本就不需要花錢,所謂的撿,其實就是拿個耙子直接從車上扒拉。

  老頭一來當時正在扒拉煤,二來距離那個平板火車有點遠,中間隔了三道鐵軌,再加上平時也常見到一些爬火車的小孩子,是以雖然心裡有點奇怪,但也沒有追下去。

  「是……是葭葭!」強自壓抑住心中興奮的秦風,大聲喊了出來,「沒錯,一定是葭葭!」

  按照老頭所說的時間列車還有小女孩的形象,應該就是秦葭無疑了,苦苦尋找了妹妹好幾年,秦風終於得到了一絲關於妹妹的下落。

  這也難怪當年劉子墨等人沒能找到秦葭,畢竟鐵路沿途像這樣的小工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家,幾乎比比皆是,否則秦風也不會幾百公里的路走了半個多月。

  「小伙子,真是你妹妹啊?我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哎,哎,輕點,你輕點啊!」老頭數落了秦風幾句,可是話聲未落,胳膊又是一疼。

  「大爺,您……您知道她去哪裡了嗎?」秦風一激動,差點又將老頭的胳膊給捏斷了,疼的老頭大聲喊叫了起來。

  或許是拿了秦風兩包香煙,又或者有當時沒攔下那小女孩愧疚的緣故,老頭這次沒賣關子,等秦風放開手後,開口說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那裡出去就是鎮區了,四通八達的,誰知道她會去哪啊?」

  「大爺,謝謝您,真的謝謝您了!」

  秦風也顧不上給水壺灌滿水,口中打了個忽哨,直接就衝出了門房,正在院子儲水池裡泡著的大黃猛地竄了出來,跑出門時一個哆嗦,甩了那老頭一臉的水珠。

  火車貨場不比客運站,除了檢票出口之外,周圍近一公里都是有圍牆的,貨場幾乎哪裡都能進出,老頭所指的方向,出去就是一條大馬路。

  馬路上人不多,也沒見有什麼店舖,秦風順著馬路走了大概五分鐘後,遇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上面分明標注了往京城和津天的方向,卻是一條國道。

  「媽的,就是一個個的問人,我也要找到妹妹的下落。」

  咬了咬牙,秦風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國道上都有些供司機落腳吃飯的飯店,如果妹妹出現過,相信會有人能看到的。

  -----------------------

  「大叔,你幾年前見過一個小女孩嗎?」

  「大姐,四年前有個小女孩來過這裡嗎?」

  「這位大哥,您看看這畫像,見過這女孩嗎?」

  秦風沿著長長的國道,充滿希望的進到一家家飯店或者小旅館中,但每次出來的時候,臉上卻是掛滿了失望的神色。

  兩天之後,秦風幾乎從津天市走到了京城,不過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妹妹的消息,不死心的秦風又回到了那個十字路口,往津天市的方向走去。

  同樣,當秦風站在津天市熱鬧的海河旁邊,依然沒能得到妹妹的下落,似乎從那十字路口處,秦葭就消失不見了,沿途那麼多家飯店,居然沒有一個人見過妹妹。

  秦風也曾經懷疑妹妹是否在那裡出了車禍,但詢問了很多人,四年前都沒有發生過小女孩沒車撞的事件,這也讓秦風安心了許多,至少……妹妹還活著!

  「莫非……妹妹當時被過往的車輛帶走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秦風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隨之變得無力了起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就是大海撈針,很難將妹妹尋找到了。

  「葭葭那會已經八歲了,他應該能記得我,到報紙上去發尋人啟事,對,就這麼辦!」

  在九十年代末期,網路雖然已經有了,但遠不如報紙的覆蓋面大,想到這一點的秦風也沒去找謝軒和李天遠,直接來到了津天的日報社。

  發尋人啟事並不需要太複雜的手續,一般都是按字收費的,秦風寫下了一段二十多字的廣告,足足花費了兩百多塊錢,並且要求連登十天。

  當然,看過了報紙樣刊的秦風,實在有些懷疑那豆腐塊大小的尋人啟事,是否真的能被妹妹或者收養妹妹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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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5-8-25 04:3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結仇(上)


  「謝叔,是我,秦風。」

  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滿臉疲憊的秦風撥打了謝大志的傳呼,沒過多大會,電話就回了過來。

  「小秦?你回來了?」

  謝大志的聲音充滿了驚喜,沒等秦風回話,忙不迭的說道:「這段時間出了點事,電話裡也說不清,你馬上到文華巷房子那邊去吧,我現在也趕過去,到了咱們再說。」

  「出事了?好,謝叔叔,我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秦風心裡一沉,也沒多說什麼,掛斷電話付了錢之後,直接在路邊攔了一輛黃面的,受京城的影響,現在滿津天跑的也都是這種出租車。

  司機是個老津天人,對道路很熟悉,帶著秦風拐了幾條小道,沒用半小時就來到了文華巷的入口。

  -----------------

  「嗯?謝叔辦事情的效率很高啊。」

  走到386號院子的門前,秦風發現,破舊的大門已經被換掉了,連門檻都重新上了漆,只不過大門此刻卻是緊閉著。

  「風哥,你回來啦?」

  當秦風敲響門後,小胖子謝軒從裡面打開了門,等秦風進去後,鬼頭鬼腦的在門外看了好幾眼,這才將大門從裡面給關上了。

  「我靠,這麼大條狗啊?風哥,你從哪搞來的?」就在謝軒回過頭來,才發現跟在秦風身後的大黃,嚇得他連忙後退了幾步。

  「怕什麼,它叫大黃,不會咬你的……」秦風沒好氣的在謝軒頭上敲了一記,說道:「剛才那是幹什麼?又不是拍電影,還怕我被人跟蹤了?」

  謝軒摸了摸腦袋,苦瓜著一張臉說道:「風哥,我還真怕你被人跟蹤。」

  「謝叔叔說出事了,是不是遠子又和人打架了?」秦風繃起了臉,說道:「我走之前怎麼交代的?」

  秦風知道李天遠的脾性,所以在臨走之前,教給了李天遠不少東西,就是想讓他好好練功,不要出去惹是生非,眼下來看,那小子荷爾蒙之旺盛,還要超過秦風的想像。

  「風哥,這次不是我們惹事,怪不得遠哥的……」

  謝軒正想解釋,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一開,卻是謝大志也趕了過來,看他手裡的安全帽,應該是直接從工地上過來的。

  「秦風,這還不到一個月,怎麼憔悴成這幅模樣了?」

  進門後的謝大志看了秦風一眼,臉上不由露出了驚詫的神色,他知道秦風比自己兒子還要小上一歲的,可眼前被曬的面龐黝黑的秦風,看上去就像是有二十五六歲一般了。

  「謝叔,好幾天沒洗臉,就是這模樣了。」

  「怎麼?沒有找到妹妹?咳咳,秦風,謝叔叔不會說話,你別見怪啊……」

  謝大志這句話問出口後,差點給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就秦風臉上顯露出來的那神情,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沒有找到妹妹。

  「謝叔,沒事,我知道您這是關心我。」

  秦風搖了搖頭,他算是是一個心胸十分豁達的人,從七八歲的時候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當事不可為的時候,秦風會將那份牽掛和思念都深埋心底,而不會影響他日常的行為判斷。

  這一次雖然沒能找到妹妹,但秦風也不是全無收穫,最起碼他知道妹妹還活著,這對於秦風而言,已經足夠了。

  「不說我的事了,謝叔叔,多謝您幫忙,這院子搞的不錯。」

  見到謝軒和謝大志的神態後,秦風知道李天遠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否則謝大志也不會一上來就問自己妹妹的事情了。

  「哪幫什麼忙了,都是自家的工人,舉手之勞而已。」

  謝大志笑著擺了擺手,他現在正做著地產開發的生意,工人和建築材料都是現成的,在房主搬走後,謝大志拉來了一車材料和工人。

  謝大志知道秦風雖然年齡不大,但是秘密不少,所以他不僅讓工人將所有的房間和圍牆都粉刷了一遍,更是將雜物間改成了洗手間,裝上了馬桶和淋浴器。

  這樣一來,秦風等人就不用再去外面公共廁所了,只要將大門一關,誰看不知道院子裡所發生的事情了。

  「對了,秦風,我給你說說花的錢……」

  「先別說這個了,謝叔,咱們先進屋說說遠子的事情吧。」

  謝大志剛張嘴想說帳,就被秦風出言制打斷了,因為他聽到屋裡傳來了一聲呻吟,這聲音秦風可不陌生,當年在管教所裡挨打之後,李天遠沒少發出這種哼哼。

  「大黃,你留在門口。」

  秦風對著大門指了一下,抬腿跨進了屋子,這種四合院的廂房和京城的差不多,進屋是一間堂屋,兩邊是住人的房間,中間一般沒門,都是掛上一道簾子。

  由於剛裝好房子就出事的原因,這裡面更是連簾子也沒掛,秦風一進屋就看到了躺在右側房間床上的李天遠。

  「媽的,誰下手這麼狠?」

  秦風一看之下,忍不住罵出了聲,這床上躺的哪裡還是個人?整上半身就像是一個用白布包裹起來的粽子,除了露出張被打腫了的臉之外,就沒處好地方了。

  看到這情形,秦風臉上露出了一絲戾氣,李天遠把他當大哥才跟到津天來的,可是這才僅僅幾天,就被人打成了這幅模樣?

  「這孩子,真是殺人進的監獄?」

  見到秦風陰沉的臉色,就連謝大志這種在社會上廝混了幾十年的老油子都是心裡一突打了個寒顫,不由想起兒子給他說過的事情。

  「風……風哥,是……是你來了嗎?」

  聽到了秦風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李天遠很努力的睜開了眼睛,不過被打腫了的雙眼,顯然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一向自詡是流血不流淚的李天遠,那淚水是嘩嘩的往外直淌,掙扎著想坐起身子,但此刻他連動下手指都困難,只是在喉嚨中發出了嘶啞的「呵呵」聲。

  「遠子,是我回來了,你別說話,有什麼事,等養好傷再說……」

  秦風走到床前,握住了李天遠努力了半天沒抬起來的右手,輕聲說道:「遠子,睡一覺就沒事了,誰打的你,咱們十倍打回來!」

  說著話,秦風的右手輕輕的按在了李天遠的後腦處,一按一鬆,如此反覆三次之後,情緒激動的李天遠頓時昏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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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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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結仇(中)


  「還好,沒傷到腑臟,都是些筋骨外傷,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不帶他去醫院?」

  李天遠睡去後,秦風回過頭來,聲音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起伏,但謝大志父子倆,都能聽出話語中的不滿。

  「謝軒,你看著點遠子……」

  謝大志吩咐了一句兒子,看向秦風,說道:「這事兒有點複雜,咱們到別的屋去說,別又把給吵醒了。」

  「好,咱們換個地說話。」

  秦風看到李天遠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點了點頭說道:「謝軒,遠子睡不了多久,最多一小時,他醒了你叫我們。」

  「風哥,我……我知道了。」謝軒低著頭答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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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正廂房,來到右側廂房後,秦風將背包扔到了鋪著嶄新床單的床上,說道:「謝叔,讓我猜猜,是袁丙奇那邊的人下的手吧?」

  沒等謝大志回話,秦風用手指揉了下太陽穴,有些不解的說道:「我讓用李天遠的名字去辦理那間舖子的手續,就是不想惹麻煩,他們是怎麼找到遠子的啊?」

  「秦風,這事兒也是巧了,我慢慢給你說吧。」

  謝大志聞言苦笑了起來,說道:「你走之後,我先把這院子給買了下來,同時也找了你說的那個叫莘南的小伙子……」

  謝大志在社會上打滾多年,辦事還是非常靠譜的,尤其是秦風交代的事情,更是多用了幾分心,秦風走後的第二天,他就和那位老太太簽訂了房屋買賣協議。

  拿下這套院子的實際價位,比秦風想像的還要低一些,幾百平方的大宅子,謝大志只花了九萬八千塊錢,算上雜七雜八和簡單裝修的費用,也沒超過十二萬。

  辦妥了四合院的事,謝大志又和莘南達成了《文寶齋》的轉讓意向,費用也不高。

  莘南除了拿走一方爺爺珍藏的端硯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轉讓給謝大志,總共是七萬兩千元,其中僅是貨物就價值四萬。

  其實莘南等於是將《文寶齋》送給了秦風,因為《文寶齋》的租期還有三年,每年是兩萬四千塊,房租都已經交清,正好就是轉讓的價格。

  與四合院買賣要去房產管理所不同,古玩街上所有的店舖,都是歸崇仁宮古玩市場所有的,只能租賃而不能買賣。

  所以在私下談好意向後,謝大志又和莘南去了崇仁宮古玩市場辦公室簽訂了轉讓協議,才算是將這件事情給辦好了。

  而且謝大志也記著秦風的交代,在簽訂了轉讓協議之後,馬上就在《文寶齋》大門上貼了停業整頓的字樣,時間為一個月。

  謝大志本身也很忙,處理完這件事情後,就投入到他的房地產開發中去了,但就在一個星期之前,李天遠和謝軒就出事了。

  這事兒的根源在謝軒,但說到底,還是李天遠自找的。

  從秦風走後,李天遠一直挺老實的在四合院裡練功,平日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性子倒是也挺堅韌,並不像同齡人那般浮躁,很能耐得住寂寞。

  但謝軒可不行,早些年他就是一紈褲惡少,最喜歡鑽個溜冰場進個錄像廳之類的地方,現在整日裡看著李天遠在那站樁練功,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也沒啥區別。

  好在這兒距離古玩街也近,謝軒每天幾乎就泡在了古玩街上,他人很聰明,學著秦風那樣只看不說,倒是也學到不少東西。

  但一個人玩著總歸不帶勁,一個星期前的一天,謝軒說是要去看看咱們自己的舖子,鼓動李天遠跟他一起去逛古玩街。

  李天遠一想也是,風老大買的舖子,不就是讓他們給看著的嗎,當下兩人就去了《文寶齋》,圍著自家的舖子轉悠了半天。

  不管是謝軒還是李天遠都沒想到,他們這一轉悠,就被人給盯上了,有個人湊過去問兩人和這《文寶齋》是個什麼關係?

  謝軒是個明白人,不過李天遠卻是個直筒子,當下就嚷嚷這舖子是他們風老大的,問話的那人立即就變了臉色,當時沒多說什麼,直接隱入到了人群裡。

  謝軒感覺到了不對,拉著李天遠轉頭就走,而且沒敢直接回四合院,想從東邊的巷子繞回去,但是走出沒兩百米,就被人給堵住了。

  攔路的一共有八個人,其中有兩個是李天遠曾經在《文寶齋》見過的,還有一個就是剛才古玩街上問話的,另外五個卻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打家。

  李天遠那副模樣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對方也沒廢話,直接問他是混哪裡的,跟的老大是誰,要是識相的話,就將《文寶齋》給讓出來,袁老大或許會原諒他們。

  只是這幾個人沒想到,李天遠的話更少,沒等他們說完,居然就衝過去幹上了,而且一拳一個,上來就將戰鬥力不強的「恐嚇二人組」給放倒在了地上。

  那幫人也都是狠茬子,一見李天遠動了手,馬上就圍了上來,好在這巷子不寬,只能並排容得下三個人,剛打起來的時候,李天遠倒是沒有吃虧。

  對方看到李天遠凶悍,有幾人頓時掏出了刀子。俗話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半瓶水晃蕩的李天遠?

  在對方亮了刀子後,形勢就開始急轉而下了,李天遠先是胸口被砍了一刀,緊接著頭上也挨了一刀,胳膊上更是連連被砍中。

  不過這也讓李天遠狂性大發,搶過一把刀子後,連捅帶砍的,居然放倒了對方四個人,嚇得剩下的兩人落荒而逃。

  只是那兩人不知道,流血過多的李天遠也是強弩之末了,如果謝軒不是從旁邊院子裡偷了條被單將他全身裹住攙扶回了新買的院子,李天遠怕是也會暈倒在那裡。

  要說謝軒打架不怎麼樣,但在管教所磨練了幾年之後,到是沒少見血,在給老爸打電話告知這件事的時候,順便買了不少消炎藥以及繃帶等物件。

  謝大志做事情非常果斷,當時他還沒弄清李天遠是和誰結的仇,也不敢送李天遠去醫院,當即就打電話到了石市,找了一位關係非常好的醫生朋友,請他帶上一些簡易的工具,租車立即趕到了津天。

  謝大志的朋友來到之後,馬上給李天遠的傷口進行了清洗和縫合,也幸虧之前謝軒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有一定的止血功能,否則李天遠單是流血就會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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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3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結仇(下)


  要說也幸虧謝大志行事謹慎,沒有從津天當地請醫生。

  因為這件事發之後,幾乎津天東區附近的醫院診所甚至包括藥店,都被人控制了起來,謝軒也是買的早,否則一準會被人發現。

  這年頭在外面做生意的,尤其生意做到一定規模的人,幾乎或多或少都能和道上的人物扯上點關係,在送走自己的醫生朋友後,謝大志一打聽,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津天道上佔據了半邊天的袁丙奇,對於這次的事情極為震怒,幾乎派出了手下所有的兄弟去搜尋李天遠,並且在公眾場合揚言,一定會收了李天遠的命!

  說實話,如果不是自己兒子也參與到了這件事情裡,謝大志都差點生出將李天遠交出去的心思了,因為袁丙奇這人雖然不像他爺爺那般張揚,但陰狠之處卻是猶有過之。

  作為連接京津以及魯冀等地的交通要道,津天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就成為國內最大的物流中心之一,每天有數以百萬計的貨物在這裡進行中轉。

  運貨自然需要貨車,物流最早的雛形貨運站也隨之興起,那會只要是有車就有錢,幾乎是拿不完的貨物,開一個貨運站,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這樣的生財之道,自然被袁丙奇給盯上了,只是他進入這行太晚,手上又沒有貨車,剛開始時生意並不多。

  但是像袁丙奇這種人,自然不肯按部就班的去發展他的貨運站,於是津天的貨運行業,就迎來了一次發展的黑暗期。

  袁丙奇糾集了一幫勞改釋放人員,用打砸的方式將周邊貨運站一一擠兌的不敢開門營業,同時又威逼利誘那些貨車司機去自己的貨運站拉貨。

  能幹貨運這行的,也沒幾個是善茬,爭鬥隨之加劇起來,但袁丙奇的人一是悍不畏死,二來不知道從哪裡裝備了好幾把獵槍,在數次爭鬥中都佔得了上風。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袁丙奇就霸佔了津天貨運行業的半壁江山,在他的手下,控制著將近三十家貨運中轉站。

  袁丙奇聰明之處就在於,他下手的貨運站,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草根,都是些只能拿命去搏沒有什麼根底的人。

  而有背景有關係貨運站,他是一個都沒動,絲毫沒有涉及到那些人的利益,相反在那混亂的時期,到是給那些貨運站帶來了不少生意。

  另外一點就是,袁丙奇的動作非常迅速,就在政府和相關部門正想對這混亂的行業進行清理整頓的時候,貨運行業一下子變得穩定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這期間有過一些打砸行為的人,竟然都跑到派出所去投案自首了,這讓有些早就盯上了袁丙奇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這樣,洗乾淨了自己的袁丙奇,獲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桶金,繁盛的貨運行業,每年都能為他帶來上千萬的收入。

  用這些金錢,袁丙奇又為自己營造編織了一個很大的關係網,時至今日,他的產業早已不在局限於貨運,而是將觸及伸展到諸如房地產、餐飲、娛樂各個方面。

  當然,現在的袁丙奇,隨著社會地位的提高,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步步小心的草根了,來往出入的都是些高官顯貴。

  道上和一些手下,對其均是以「袁爺」相稱,現在袁丙奇在津天市的風頭,怕是比之他那當年被鎮壓了的死鬼爺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不知道身份不同以往的袁丙奇,為何會對這次的事情大動肝火,但著實把個謝大志給嚇得不輕。

  沒有搞清袁丙奇的想法,謝大志甚至都不敢找人去說和,只能讓兒子和李天遠躲在小院裡,每天由他親自送飯菜進去。

  袁丙奇的人估計也沒想到李天遠在逃走之後,居然就躲在了他們眼皮子底下,所以儘管派出大批人手搜尋李天遠的下落,但崇仁宮附近卻是異常的安全。

  「想讓人滅亡,先讓人瘋狂啊,他和他爺爺也快該見面了……」

  聽謝大志講訴完事情的經過,秦風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謝叔,這事兒謝謝你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你來處理?你怎麼處理啊?」

  謝大志搖了搖頭,說道:「秦風,你不瞭解那些人的凶殘,他們真的敢要人命的,袁丙奇開的娛樂城,哪年不往海河裡面沉幾個人啊?」

  做生意就要去娛樂場所,而津天最頂級的幾個夜-總會,都是袁丙奇下面的產業,謝大志可是沒少聽說相關的傳聞。

  「秦風,要不這樣,等遠子傷勢好一點之後,我直接叫個車把你們送出津天,到金陵去躲上一陣子,那裡有我幾個不錯的朋友……」

  謝大志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後面如何解決,過了一會接著說道:「至於那家《文寶齋》,就不要再開了,現在拿店門口每天都有人在盯著的,就等著你們上門了。」

  「嗯,暫時離開也好,遠子那身傷要去醫院好的才能快點。」

  秦風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謝叔叔,遠子的傷再養個三五天之後,坐車問題就不大了,到時你叫個外地的車子,直接把他和軒子給送到金陵去吧。」

  「好,那就這樣安排……」

  謝大志答應了一聲,忽然愣住了,看著秦風,說道:「秦風,你不走嗎?他們要是查出你們是一起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啊。」

  「謝叔,你當那幫混混真的是福爾摩斯啊?還能查出我來?」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不過笑容卻是有些冷冽,「把遠子打成這模樣,這事兒就算是完了?我那《文寶齋》花了七萬多塊錢,難道都當成是打水漂了?」

  從帶著妹妹離家之後,秦風在無數次的白眼和拳頭中懂得了一個道理,遇到狠的人,你只有比他更狠,遇到壞的人,你只有比他更壞、

  俗話說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現在這社會,都是實力至上、強者為尊,這次躲了袁丙奇,但以後未必不會碰上什麼李丙奇王丙奇。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那《文寶齋》,秦風也不會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津天的,身懷外八門絕藝的他,並非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隻能致人死地的狼。

  江湖中人行事,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袁丙奇的人將李天遠打成重傷,那雙方就是結了仇,而袁丙奇如今的不依不饒,更是讓秦風心中生出一絲殺機。

  袁丙奇雖然在天津勢大,但同樣也樹敵眾多,秦風孤身一人又在暗處,隨時都能將他的致命狼牙咬在袁丙奇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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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5 04:3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安排


  「秦風,可……可你就一個人,這可不是逞英雄的事兒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大志的身上憑空生出一股冷意,他此時才感受到,平時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秦風,也不是一個善茬。

  換做一般人聽聞袁丙奇的這些事情後,恐怕早就有多遠躲多遠了,秦風居然一臉的若無其事,看那樣子,倒像是不肯和袁丙奇善罷甘休一般。

  「謝叔叔,古玩街的店舖又不是用我的名字簽訂的,他們查不到我身上。」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倒是您要注意點,最近別再來這附近了。」

  對方能知道李天遠的名字,想必在市場管理處有人,並且看到了那份協議,只是秦風的安排原本是天衣無縫的,要不是李天遠和謝軒惹事,就算他們知道名字也找不到人。

  「我聽你的,唉,你看這事鬧的,都怪謝軒,沒事拉遠子逛什麼街啊。」

  謝大志聞言歎了口氣,他終究還是個生意人,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是能躲則躲,並不願意沾染到道上的人。

  「謝叔,說那些都沒用了,後面幾天遠子他們的飯菜我來準備,您就別過來了。」

  秦風想了一下,說道:「遠子這傷大概有個五六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到時候您找個車把他和軒子兩人給送出去吧……」

  謝軒和李天遠,以後或許會成為秦風的幫手,秦風也是準備那樣去培養二人的,但是現在,他們無疑太弱小了,跟在秦風身邊只會拖他的後腿。

  「好,秦風,這個是中文拷機,我要是有事,會直接在上面留言的。」

  謝大志點了點頭,將腰上的BB機取下來交給了秦風,然後拿出紙筆寫了個電話號碼,說道:「這個是我移動電話的號碼,你這邊有什麼情況,馬上打電話給我!」

  移動電話是九十年代初進入到國內的,當時一部電話需要三四萬塊錢,謝大志雖然現在有點落魄,但這玩意卻是用了好幾年的了。

  「成,謝叔叔,您事忙,別在這耽擱了……」

  秦風接過了拷機,在那張紙上掃了一眼後,掏出火機點燃了紙條,說道:「有我在,您就放心吧,他們倆不會有事的。」

  秦風的舉動看得謝大志暗自點頭,這孩子行事之謹慎,就是許多大人也遠遠不及,這也是謝大志放心將兒子交給秦風的主要原因。

  「好,你們小心點,等我做完這個工程,以後慢慢會跟袁丙奇搭上話的,到時看能不能解開這個樑子?」

  謝大志在津天市合作的這個朋友,家裡有些背景,在北方商界也是有臉面的人物,只是謝大志現在自己不得志,也不好意思讓朋友去說和。

  「等您做完工程?」

  秦風的臉色有些古怪,搖了搖頭說道:「謝叔叔,走,我送您出去吧,這幾天您就別過來了,遠子好點之後我打你電話。」

  以秦風對道上人物的瞭解,李天遠傷了他們好幾個人,這已經不單純是用錢能解決的了,袁丙奇必須用一些暴力手段,來維繫他對津天道上的威懾力。

  如果秦風不能將袁丙奇一次給幹趴下,那他就會馬上離開這個城市,只要袁丙奇還在津天市,他永遠都不會再踏足這裡。

  一直將謝大志送到了巷子口,秦風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在胡同口和那些大爺大媽們閒聊了起來。

  被載是幾乎打造成了半個心理專家的秦風,對付這些退休在家的老頭老太太們,還是很有一手的。

  不過半個小時功夫,住在這小巷子裡的人,都知道秦風有一個在外地當官的「爺爺」,買下這院子就是打算以後葉落歸根回來住的。

  向周圍的鄰居傳達出這個信息後,秦風溜躂到崇仁宮旁的一家飯店,炒了幾個菜稱了兩斤熟牛肉,要了份清粥和一些饅頭之後,這才回到了四合院中。

  「風哥,遠子哥醒了,他一直嚷嚷要找你呢。」秦風剛推開院門,謝軒就迎了上來,走過大黃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往秦風的方向靠了靠。

  「大黃,吃吧,以後這裡就是咱們家了。」

  秦風扔了些饅頭和熟牛肉給大黃,看的小胖子在一旁直咋舌,他們家以前也養過狗,但也沒像秦風這般,拿十幾塊錢一斤的牛肉去餵狗。

  「遠子,怎麼樣了?」

  走進屋裡後,秦風按住了拚命想坐起來的李天遠,說道:「你別激動,有天大的仇咱們先養好傷,那袁丙奇也是爹生娘養的,咱們未必就不能幹翻了他!」

  「風……風哥,我……我給你丟人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以前在管教所被打的滿臉是血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李天遠,忽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天遠從小就是在打架中成長起來的,這身傷雖然重了點,但說實話,李天遠還真不在乎,他委屈的是自個兒居然沒將那些傢伙全部幹倒。

  這幾天李天遠一直都悶悶不樂,謝軒還以為他是怕袁丙奇的人找上門來,卻是不知道這猛男的內心世界。

  「誰說你丟人了?」

  秦風扶著李天遠半坐了起來,笑道:「對方八個你一個,你不但幹翻了他們六個,還嚇跑了兩個,這要是傳到道上,你李天遠就算是打響字號了!」

  「真的?風哥,要不是他們不講規矩掏刀子,我一準能讓他們全趴下!」

  要說還是秦風瞭解李天遠,這一番話說出來後,立馬讓李老大轉悲為喜,要知道,幾年前李天遠最大的願望,那就是成為名震一方的道上大佬。

  「得了吧你,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秦風沒好氣的在李天遠肩膀傷處按了一下,頓時疼的李天遠哼哼了起來。

  「遠子,我告訴你,現在的江湖……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哪裡還有什麼規矩?」

  秦風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伸手招過了謝軒,說道:「你們兩個記清楚了,在外面不要輕易惹事,但惹事之後,出手一定要狠,不能給對方任何反擊的機會

  另外最重要的你們要記住,要分得清輕重,明明對方人多還上去拚命,那不叫勇猛,叫**……」

  秦風說這番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剛才去出事的那個巷口晃悠了一圈,發現那個巷口並不寬,也就是說,當時對方不可能一擁而上。

  李天遠的功夫都是秦風教的,雖然都是些基本功,但對付五六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李天遠之所以吃了那麼大的虧,就在於他一開始出手時留了餘地。

  而且李天遠最初動手的時候也選錯了人,他應該從對方最強的人身上下手,那樣不但能震懾住其他人,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最後讓秦風哭笑不得的是,李天遠果然是一根筋的單細胞生物,四合院區的巷子四通八達,打不過完全可以跑,根本就沒必要和對方死磕的。

  「風哥,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幹翻最難纏的人,實在打不過我就跑!」

  李天遠學別的不行,幹這行到是很有前途,幾乎每打一次架都能從中吸取到一些教訓,秦風相信他挨了這一頓砍之後,以後腦子會變得靈光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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