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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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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小仙有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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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8: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黑人
    樂陽記得以前還在縣城讀書的時候,看過一部叫做《狂》的電影,裡面的主角和眼前突然造訪的黑人,外型上極為相像:他們的膚色在黑中透著一層黃灰,個子很高所以後背都有些佝僂,也許是生存在草原上的原因,他們的身材並不魁梧,相反還顯得有些瘦弱,短短的捲發緊貼頭皮。

    皺紋和眼神間永遠泛著淡淡的悲哀,但是偶爾揚起的笑意,可以馬上讓人墜入他們淳樸的世界。

    這些非洲人看上去並不可惡,也沒有什麼邪氣。

    為首的一個黑人,邁步走向了顧小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瘦骨嶙峋的胸膛,發出了梆梆的鈍響,同時嘴巴里發出了幾個嘰里咕嚕的音節。溫樂陽生怕他一使勁,把自己的胸骨拍斷了…或者胳膊折了。

    顧小軍看了非非一眼,兩個人一起無奈的搖搖頭,誰也聽不懂他們說的啥。不過非非能看出對方的心情,低聲告訴大夥四個字:“焦慮、沮喪!”

    非洲首領搖了搖頭,繼續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嘴裡反复念叨著:“巴迪斯、圖塔吞忒,巴迪斯、圖塔吞忒!”

    顧小軍試探著問:“名字吧?巴蒂斯圖塔…吞忒?”

    非洲首領的臉上揚起了一絲歡喜,糾正著斷音的位置:“巴迪斯圖塔吞忒!”

    顧小軍笑著點頭,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顧小軍!”

    非洲首領大喜,立刻用力點頭,伸手指了指顧小軍:“顧小裙!”又回過手指指了指自己:“巴迪斯圖塔吞忒!”隨即頓了頓,似乎先自己的名字太長,又縮短了一些:“圖塔吞忒,圖塔吞忒!”

    小眼睛小沙哈哈大笑:“小裙?還大褲頭呢……”剛笑了兩聲,就被顧小軍鍘刀般的目光給切斷了。

    溫樂陽就聰明多了。從旁邊笑著拍了拍自己地胸口:“陽!”

    另外幾個年輕人也嘿嘿笑著學溫樂陽。也都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說:“錐!”“非!”“沙!”

    巴迪斯圖塔吞忒地記憶力很不錯。溫樂陽等人說一遍他就全記住了。挨個指著人叫了一遍。發音準確。唯獨到了顧小軍跟前。依舊是:“顧、小裙!”

    顧小軍嘿地嘆了口氣。心裡踏實了。小裙就小裙吧。聽慣了還挺文藝地。

    圖塔吞忒在認識了眾人之後。臉上洋溢起由衷地笑容。突然比劃了起來。像隻大鳥似地。雙臂不停忽閃著作出飛行地動作。嘴裡還發出了一聲正經地鷹隼地厲嘯。看得顧小軍一頭霧水。圖塔吞忒‘飛’了半天才停下來。舉起自己地‘左翅’。指了指自己;又舉起自己地右翅。指了指‘顧勺準’等人。隨即滿臉期待地望著他們。

    溫樂陽恍然大悟。他和阿蛋相處過一段時間。對肢體語言還比較了解。側過頭跟正猶豫著是不是也要學鳥扑騰翅膀地顧小軍說:“雄鷹。一隻翅膀是他。一隻翅膀是咱。跟手足地意思差不多吧?”

    非非拼命忍住笑,用極緩的語速問圖塔吞忒:“朋……友?”跟著做出了一個兩手互握的動作。

    圖塔吞忒來中國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一句國語不會,但是多多少少也聽了不少中國話,似乎是理解'朋友'的意思,臉上的皺紋裡都擠出快樂的表情,生澀的大吼著: “朋…友!”隨即伸出手指了指雙方,又用試探的語氣,低聲重複了一遍:“朋友?”最後,伸出一隻手凝在半空,望著顧小軍。

    這些非洲人看來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眾多'列強'早已劃分了陣營,現在就剩下兩隊小羊羔,一隊非洲黑羊羊,一隊亞洲黃羊羊……

    顧小軍笑著點點頭,伸出手和巴迪斯圖塔吞忒緊緊相握,篤定的說了聲:“朋友!”

    嘩啦一聲,圖塔吞忒從自己的頸下摘下來一串不知是狼是豺還是豹子鬣狗的獠牙穿成的項鍊,珍而重之的掛在了顧小軍的脖子上,嘴裡不停的重複著:“朋友,朋友……”語氣一遍比一遍重。

    顧小軍苦笑著摸了摸身上,一件能拿得出手的禮物也沒有,最後還是秦錐筆走龍蛇畫了張平安符,送給了非洲首領,圖塔吞忒的居然拿著符籙在自己額頭比劃了一下,看來是看過殭屍片的。隨即才喜滋滋的把符貼身收好,回頭對著同伴高舉雙手。

    一下子,十餘個非洲人一起縱聲歡呼,彷彿真的找到了最值得信賴的盟友似的,圖塔吞忒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那些人立刻忙活了起來,就像矯健的草原跳鼠,不停的搬運著東西,把他們的營地遷到了溫樂陽等人的帳篷旁邊。

    顧小軍突然一抬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呵呵笑道:“咱都犯傻了!”隨即對著圖塔吞忒說出了一串藏語,小鎮居民通知其他人'淘汰賽'的時候,用的就是藏語,非洲人顯然是聽懂了。

    不料圖塔吞忒卻搖了搖頭,滿臉的茫然,他根本聽不懂藏語,這下秦錐也大奇,語氣堅定的對著溫樂陽等人說:“那些藏民通知他們的時候,說的都是藏語,

     ,肯定不是外國話!這些人說什麼我聽不懂,但是藏T|還能分清。

     ”

    溫樂陽的臉色沉了下來,不懂藏語的非洲人,卻能聽懂小鎮居民的話,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一個解釋,因為共同信仰,所以超越語言的溝通方式。

    雖然這種說法很玄,但是並非沒有存在的可能。

    非非看了一眼溫樂陽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點點頭用只有自己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你想的是對的,那這下面還有兩種可能:一是其他隊伍之間,雖然各說各話但是也能夠無礙溝通;二則是爾鎮上的居民才可以和柳相信徒無礙溝通,隊伍之間不行。”

    顧小軍的語氣無比肯定:“是第二種!要是第一種,圖塔吞忒絕不會和咱們結盟。”

    這時候巴迪斯圖塔吞忒卻始終忙忙碌碌的,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一長串小人。

    溫樂陽一看就樂了,非洲人畫得是來到徙爾小鎮上的各支邪教隊伍,一個人像就代表著一支隊伍。非洲人的畫雖然線條簡單,但是寥寥幾筆裡,把幾乎所有隊伍的特徵都勾勒出來,比如高棉人身材矮小、臉上棱角分明;韓人眼睛距離極小;歐洲人的高鼻樑;印度人纏著頭巾等等。

    秦錐指著一個臉上貼了符的人像,納悶的問:“這是誰?”

    圖塔吞忒露出一嘴小白牙,指了指顧小軍等人,笑了。

    隨即指著一個背靠九頭蛇手執長梭的挺拔人像,又指了指自己,繼續歡笑。

    溫樂陽等人在這邊哭笑不得,圖塔吞忒依舊畫著自己人像,最後在一排小人上,畫了五個圓圈,把不同的人像都圈了起來。顧小軍早就看出了門道,笑著點頭:“咱這非洲同行也不簡單啊,白天各個營地轉了一圈,雖然沒拉到盟友,可是人家看出事兒來了!”

    圖塔吞忒畫得,就是現在這些邪教隊伍的結盟形式,同時每個圈子裡,都有一個人像被他打上了重點符號,看樣子應該是首領或者說是領導者的隊伍。

    邪教的結盟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和地域、人種毫無關聯,一共十八隊邪徒,在短短的半天時間里分成了五個勢力,中非友好聯盟就不用說了,其他四個勢力的首腦分別是希臘隊、印度隊、高棉隊和來自西亞的古波斯遺民。

    這四支隊伍無一不是人數眾多,另外那些人數比較少的邪教三三兩兩的依附在他們周圍。在非洲人搬家的時候,別人也在遷移著自己的營地,幾個實力幾乎一目了然。

    現在人最多的隊伍,就是希臘代表隊的聯盟,人數遠遠超過濟輩。其他三個勢力人數都差不多,只有溫樂陽他們人最少,加起來不過十幾個人,顯得分外可憐。

    圖塔吞忒看顧小軍明白了自己畫的意思,裂開嘴巴又笑了,伸出大腳板飛快的抹掉了地上的畫,又拍著胸口做了個信心十足的動作,最後強調了一遍:“朋友!”

    溫樂陽真的有些不忍心,這些非洲人看著也許未必善良,但是絕對的淳樸,完全沒有傳說中因為九頭蛇而帶來的邪氣,也許九頭蛇在他們的圖騰中,根本就與善惡無關,只是他們對力量的膜拜吧、

    顧小軍哈哈笑著點點頭,領著四個小字輩鑽回到帳篷裡去了。

    非洲同行們卻顧不上休息,忙著在雙方營地的周圍不停的忙碌著佈置,圖塔吞忒偶爾抬起頭,看著中國人已經熄了燈光的帳篷,表情挺鬱悶的,不明白生死一線之下,他們居然還能安心睡覺,由此開始充分懷疑,自己這個結盟,是不是錯了。兩隻羊羊在一起,對於狼來說,根本不是阻礙,反而是更大的誘惑……

    顧小軍等五個人,在帳篷裡躺成了一排,就算是個盜墓賊摸進來也得嚇一跳,幾個人還都沒有睡,有一句沒一句的討論著神秘的小鎮和即將到來的亂戰。

    全世界的九頭蛇邪徒,都在同一時間得到了神諭,在最初的時候,溫樂陽直接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九頭蛇即將脫困而出。但是到了小鎮之後,一種新的可能性又出現了。

     <聯,他們在納木錯旁苦守了不知多少年,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守護著什麼,抑或是為了尋找著什麼。

    還有鎮子上從未變化的規模、能夠和所有柳相虔誠信徒溝通的力量……

    顧小軍則低聲提醒著大夥:“這場不知深淺的仗,也許不會太難打,但是注意兩個事情,一來不能表現的太搶眼,咱們不能被淘汰,但是也絕不能讓徙爾的藏民懷疑。第二,小心非洲人,嘿,要是最後剩下了十支隊伍,他們用非洲刀子捅咱們肯定沒有一點的猶豫!”

    說完,頓了一下之後,又望向了溫樂陽,低聲說:“保護好非非和小沙。”

    溫樂陽不是個喜歡表決心的人,聞言點點頭恩了一聲:“那你呢?”

    顧小軍很不高興的冷哼:“當然也得保護好我!”

    高原的天黑的早,亮得晚,都已經早上七點了,外面依舊是沉沉的黑夜,溫樂陽等四個人都睡不著了,唯獨顧小軍,還在呼呼大睡,時不時還會扯起一陣鼾聲。

    秦錐扛著唐刀,用絲毫不能商量的口氣對著溫樂陽說:“打起來以後,你負責保護他們姐弟,要是有個閃失,唯你是問!”他到哪都是急先鋒,生怕被人拖累了手腳。

    溫樂陽挑開門簾,深深的吸了一口沁涼如水的空氣,笑著回答:“放心,別讓我連你一起保護了就成!”

    小眼睛小沙跟在溫樂陽身後,淳淳的叮囑著:“不用管我,我有自己的手段,但是務必保護好我姐姐!”

    非非卻一點也不客氣,知道現在根本不是謙讓的時候,對著溫樂陽點點頭:“你多費心,我盡量不給你添麻煩。”

    溫樂陽笑了,和這樣的隊友配合,感覺很愉快,雖然他們打架的本事,在溫樂陽眼里和小白兔差不多。

    外面的非洲人顯然一夜沒睡,臉上的菜色更加濃郁了,手握著一根和他們膚色差不多的短棍,警惕的盯著四周。

    在兩片連成一體的營地中,黑人用了一夜的時間,在地面上畫出了一條粗狂猙獰的巨大九頭蛇。在一堆堆篝火的搖曳下,巨蛇宛若活轉,目光森嚴。

    依舊是黑暗,在黎明前的寂靜前夕,其他的營地裡,已經悄無聲息的瀰漫起一股讓人心煩意亂的躁動,一群群邪徒,按照自己的教派無聲的聚集著,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黑羊羊和黃羊羊……

    終於,一道璀璨的銀霞,就那麼毫無徵兆的衝上蒼穹,大片的黑幕崩離散碎!溫樂陽從未見過這樣的黎明,從濃稠的黑暗到透沁的天光,只在眨眼之間!

    漫長的等待,在日出的瞬間變成了激昂的爆發,圖塔吞忒和自己的黑人同伴幾乎同時發出長聲刺耳的尖叫,每個人都好像是遇到強敵的獵豹,低低的壓伏起身體,略顯渾濁的眸子裡投射出凌厲的光芒,像冰針一樣,死死的盯住了遠處早已集結完畢的四隊敵人。

    不知何時藏民也都走出了家門,老人、壯年、女子、孩子……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的聚集在一起,冰冷而麻木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小眼睛小沙走到了圖塔吞忒身旁,拍了拍他乾瘦的肩膀,豎起一根手指壓在雙唇上,苦笑著搖頭:“別叫了……”從天亮開始到現在已經十分鐘了,黑人不停的尖叫,但是敵人卻並沒有圍攏上來。

    非非對著溫樂陽小聲笑著:“他們誰也不想先上。”

    這時候顧小軍才滿臉不耐煩的從帳篷裡鑽出來,剛才黑人們的嘯叫太尖利,就算是頭大像也會被吵醒。

    溫樂陽心悅誠服的看了顧小軍一眼:“你早知道開始沒人上?”

    顧小軍打了個哈欠,睡眼稀鬆的回答:“也不是什麼難猜的事兒,咱們看上去最弱,但是未必第一個就被宰!誰都想最後上,沒準到能把咱們給成全嘍。 ”說著,他又滿臉輕鬆的回過頭對著小沙吩咐:“嚇唬一下,讓他們再明白明白,誰先上誰肯定得吃虧!”

    小沙哈哈一笑,在非洲戰友詫異的目光裡,抱著膀子走到營地邊緣,雙足岔開大模大樣的一站。小沙站在營地外一動不動,可是在他左右,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兩排巨大的腳印,彷彿正有一群隱形的巨人列隊在他身旁。

    這個戲法溫樂陽曾經見過,但是當時是小沙自己留下的大腳印,而且只有一行。這次則是幾十個腳印,好像隱形的保鏢一樣,緊緊護在了小沙身旁,同時還有幾個腳印在不停的移動著。就算溫樂陽的靈識,都看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下子,營地內黑人同伴臉上的驚喜與對面那些邪徒的驚訝鮮明的對比起來,而藏民的表情,始終冷淡漠然,彷彿這世間根本就沒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們動容。

    羔羊似乎在片刻之間,變成了毒蛇……

    別說這些半吊子外國邪徒,就算是溫樂陽或者大小兔妖,如果不知底細也會被小眼睛小沙給唬住,眼睛裡明明看見來回走動的腳印,可是靈識裡根本抓不到巨人戰士的影子。

    圖塔吞忒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盟友的表現如此驚人,一個小眼睛青年就有這樣的實力,在驚喜的眼神裡,悄然摻雜了一絲擔心,有些心虛的跟顧小軍囑咐著:“朋友! ”

    顧小軍哈哈一笑,拍著黑人的肩膀給他寬心:“朋友,朋友!”

    想像中的殺戮黎明並沒有到來,鎮子裡的氣氛,也隨著大腳印的來回走動,從緊張蕭殺,漸漸變得有些尷尬了。

    秦錐握著唐刀,等的滿臉不耐煩,側頭問身旁的非非:“打不起來了?”

    非非一直在仔細觀察著邪徒們的表情,聽見秦錐的話,微微搖了搖頭:“不好說,有人不甘心,想試試!”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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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8: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滅團
   上溫樂陽這一行人,一共有十八支信奉九頭蛇的邪教)+小鎮,其中會有九支留下來,因為瘋狂信仰而帶來的執拗堅持,被淘汰的隊伍似乎只有死亡的下場。

    就算溫樂陽不知道在他們來到中國之前,究竟得到了怎樣的諭示,現在也能明白這些邪教的狂信者已經把留下來,當成對信仰最好的試煉。

    每支隊伍都寧死也不願被淘汰,所以現在的小鎮上,氣氛很詭異,大家都虎視眈眈,卻又都等著別人動手。

    這事兒要是有個主辦方出面組織的話很容易解決,十八支隊伍剩下九個,兩兩對抗也好,分小組比積分也罷,總之都不是啥難事,可鎮子上的居民偏偏不說話,一大早就聚集起來在旁邊看著,連早飯都不吃。

    小沙突然冷笑了一聲,轉頭走回了營地,在他身邊的幾十隻大腳印也同時消失。

    溫樂陽愕然,問他:“你怎麼回來了?”

    小沙斜忒了他一眼:“廢話,我姐說有人不服,我可不得趕緊回來!”

    秦錐扛著自己的唐刀,兩眼放光的問非非:“不服的在哪?”

    客觀地說溫樂陽這一行人,分工還是很明確的,非非負責觀察表情獲取第一手情報、小沙負責嚇唬人、溫樂陽和秦錐負責打人、顧小軍什麼都不管……

    不用等非非說話,溫樂陽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麼,冷笑著說了聲:“我先來!”隨即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向後跳著退開幾步,像是在給自己留出助跑的距離。

    而與此同時,從對面希臘人的隊伍裡,一個壯漢橫乍著膀子,咬牙切齒跳出來,彷彿發怒的公牛,向著溫樂陽等人的營地大步怒衝。

    小沙一下沒忍住。當時就笑出了聲:“鬥牛要不要?這是……”他地話還沒說完。突然閉上了嘴巴。神色間閃過了一絲震鄂!

    從邪徒到他們營地地距離。不過幾十米。公牛般地壯漢跑地也並不快。但是片刻後。整個小鎮都迴盪起隆隆地腳步聲。隨著壯漢每一次蹬地。地面都會在呻吟中顫抖一下!

    圖塔吞忒再次帶領著自己地手下開始大聲地尖叫。就像一群發現了危險正在不斷靠近地猴子。表情猙獰四肢擺動。

    大地顫抖地越來越激烈。營地上地篝火殘堆和小一些地石塊都被震得四處翻滾。遽然一聲叱喝。溫樂陽也發力跑了出去。迎向身材比他要壯碩三倍地大漢。

    不遠處所有地希臘人。在臉上都掛起了殘忍地笑意。他們知道。就算是奧林匹斯山上最堅硬粗壯地鬆柏。也擋不住大漢地一隻胳膊。

    溫樂陽跑地並不快。只是正常人地速度。雙手大張。嘴里和著非洲同盟地尖叫大聲吆喝著。就像一隻奮不顧身地鬆鼠。毅然決然地沖向它摯愛地巨熊。

    就在溫樂陽堪堪要裝上大漢的瞬間,身後勁風掠過,秦錐已經超過了他,哈哈大笑著和希臘大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打架的事情,誰能讓秦錐排在第二?

    秦錐把唐刀挎在身後,就這麼毫無花俏的撞了上去。嘭,一身彷彿壓爆了空氣的裂響,即便是殘忍而冷漠的邪徒,也不約而同的發生了一聲驚駭到極點的低呼,愕然長大著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以力量與堅硬身體著稱的希臘大漢,根本就無法承擔兩個人狠狠碰撞而蕩起的巨力,身體就像一個裝滿水的氣球,在兩人接觸的瞬間轟然炸碎,片刻前還威猛無匹的壯漢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堆殘肢碎肉,四散紛飛!

    溫樂陽衝上去的時候一直押著步子,按照大夥事先商量好的,既要擊敗敵人,又不能太搶眼,不管是比力量、比身體還是錯拳或者用毒,就算他站著不動也有的是辦法讓撲過來的邪徒一聲不吭的死去。但是秦錐可不管那套,他的衝鋒充滿了奧林匹克精神,同時也給予了對手足夠多的尊重,全身的力量一點沒藏著掖著,直接把大漢給撞碎了。

    一蓬血雨四濺,溫樂陽身形一晃,用比著衝出去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速度撤回到顧小軍身邊,身上一滴血也沒沾到。剛才雖然沒撞上,不過溫樂陽現在心裡也有數了,其他人不好說,那個壯漢的本事,比著散修裡的牛力士還不如,就是自己兩個出家人徒弟來了,想要勝他也不費事。

    直到這時,營地裡的非洲盟友們,才把尖叫變成了嘶啞的驚呼,那聲音聽上去,好像他們剛剛搶食了三噸咸鹽似的。

    秦錐也閃開了漫天的血雨,站在營地和邪徒之間,很有些意猶未盡的問:“完了?”他的目光遊散,東瞧瞧西瞧瞧,反正他的目光看到哪,哪的邪徒就不由自主的覺得頭髮根發緊。

    顧小軍突然大聲的吆喝道:“秦錐別停!”

    非非一直在顧小軍手底下當兵,馬上就明白了領導的意思,低聲給還有些納悶的溫樂陽解釋:“咱的本意是讓敵人知難而退,但是剛才那一下,在其他幾支隊伍看來,是希臘人太弱了。”

    溫樂陽最近學著動腦子,腦筋靈活了很多,笑著點點頭:“明白了!希臘人要想保住地位,就得拼命反撲。”

    非非

    的讚了聲:“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與其等希臘人還不如咱們先幫別的隊伍一把,把他打散再說。”

    除了中非聯盟之外,其他四個聯盟里希臘獨大,是惡獸中的老虎,另外三支聯盟則是惡狼,顧小軍的意思很明顯,讓惡狼明白這隻老虎是假的。

    秦錐在猙獰的狂笑的里,帶著目光無法企及的速度,狠狠插進了希臘人的隊伍,在對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裡,就已經被他砸飛了十幾個人,隊形一下子的大亂。而秦錐在跑了一陣之後,步伐也漸漸緩慢了下來,這群希臘邪徒無一例外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而且身體裡都積蓄著普通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力量,好像一塊塊堅硬的岩石,在被撞得粉身碎骨的同時,也把足夠讓秦錐難受一陣的力量毫不留情的送進了他的身體。

    撞一個很輕鬆,撞十個稍顯吃力,撞到二十個就覺出疼來了……現在情勢已經從他撞別人人,變成了一群邪徒拼命往他身上撞。

    非非皺著眉頭對溫樂陽說:“希臘是崇尚力量的民族,無論是遠古的神話還是民間的信仰,他們信奉的都是剛性的力量。秦錐現在有些吃力了。”

    溫樂陽心裡有些得意,這些希臘人練功的路子和他有點像,但是威力可就差得遠了。

    小沙從旁邊接口笑道:“秦錐算是合了那句老話了,渾身是鐵打得多少釘兒!你是不是上去幫幫他?”

    溫樂陽胸有成竹,秦錐的斤兩他比誰都清楚,搖搖頭笑道:“沒事!”

    果然,被撞得搖搖晃晃的秦錐,雙臂一揚從背後接下了自己的唐刀,在憤怒的咆哮中,一刀斬下!

    所有被欺負得紅了眼的希臘邪徒嗷嗷怪叫著,正要沖向秦錐,突然覺得整個天地,周圍的萬事萬物,都隨著那一刀,匯聚成奔騰的激流,兜頭蓋臉的向著自己砸了下來!最前面的幾個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癱軟成一團,唐刀雖然沒砍在他們身上,但是天地之勢蕩起的浩然巨力已經毫不留情的壓爆了他們所有的骨頭。

    溫樂陽呵呵笑著:“秦錐自己對付他們足夠。”

    顧小軍聞言卻笑了:“要亂,好事!”其他三個勢力,已經在不經意間調整了方向,狼一樣的嗜血目光,不知何時已經從'中非聯盟'的營地,轉到了希臘邪徒的團隊上。

    與希臘人結盟的幾支隊伍,此刻也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的'盟主',迅速的退開,組成了新的同盟。

    希臘人已經堅持不住了,根本沒有人能夠衝進秦錐的'勢',堪比五福掌門的神通之力,足以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原本近百人的希臘邪徒在秦錐的一陣衝殺之下,幾乎死傷了一半,堪堪就要散碎了,顧小軍正想讓溫樂陽把秦錐喊回來,遽然一聲淒厲的長嗥,從希臘邪徒的隊伍裡沖天而起,一個臉上密密麻麻刻滿周圍的雄壯老漢,就像一頭年邁的獅王在仰天怒吼,旋,一叢焦黃色的火焰突兀的在他身上熊熊燃燒,怒吼轉眼變成了慘叫!

    火勢雄壯,卻不足以遮擋目光,希臘首領在烈火中很快變成一堆焦骨,而吸飽了血肉的烈焰也在屍骨倒下的瞬間裡轟然炸碎成數十條火蛇,霸道而威武的佔滿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圍幾個躍躍欲試的隊伍立刻後退,生怕被不知名的火蛇波及。秦錐也揮舞唐刀,把自己穩穩的護住。

    焦黃色的火蛇並沒有想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去吞噬敵人,而是分別纏上了一個希臘人,整個天空都彷彿一震,空氣迅速的顫抖了著。

    被火蛇裹住的希臘人彷彿驕傲的礦石,死死的咬住牙齒一聲不吭,在邪惡之火的淬煉下,正漸漸脫變、成鋼!有的'礦石'最終經不住煉化,隨著半聲痛苦的哀號變成了黑色的焦炭,而火蛇則帶著死者的詛咒,融入了對其他人的煉化。

    秦錐扛起了自己的唐刀,看著正在被邪術不停強化的希臘人,表情越來越興奮。

    倒下的希臘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只剩下了五個人,終於挺過了邪火,當塵煙消散時,他們的身影再度氤氳而現。

    希臘人變了,不是外貌,也不是眼神和表情,而是氣勢,彷彿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石頭,但是此刻已經被首領和同伴的生命之火鍛造成了鋼鐵!秦錐根本沒不廢話,跨步、舉刀、吼聲如雷!

    一個希臘人也同時低吼,竟然一抬手,穩穩的抓住了秦錐的唐刀!在啪的一聲輕響裡,兩個人同時凝立不動。

    小眼睛小沙急得直跺腳,站在遠處亂出主意:“拔刀,捅他!”

    顧小軍從旁邊點點頭,看來很贊同手下的意見。他們都不知道,秦錐的刀就是刀鞘,根本沒法拔出來捅人。

    溫樂陽長吸了一口氣,身上的皮膚倏然緊繃。

    非洲人此刻也回過味來了,再度開始驚聲尖叫,不過腳下站得位置早就散亂了,以圖塔吞忒為首,各自在營地裡找了個高點看比賽。

    顧小軍苦笑著看了非非一眼:“和著咱們找了個拉拉隊當盟友?”

    非非笑著點頭:“我估計咱們非洲夥伴應該是沒

    本事,要不誰都不願意和他們結盟呢。 ”

    圖塔吞忒的隊伍人數雖然少,但是總有十來個,不像溫樂陽他們就五個人那麼可憐,而且在十幾支邪徒中,兩外還有兩三支隊伍人數和他們差不多,人家就能夠順利結盟。

    終於,在足足幾分鐘的停頓之後,秦錐和希臘人的身體同時一震,兩行彎彎曲曲的血跡,像蚯蚓一樣緩緩的從秦錐的雙耳中爬了出來,而希臘人卻像個突然見到陽光的古屍,肉眼可見的迅速枯萎、乾涸,轉眼變成了一堆枯骨!

    溫樂陽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齒,低低的說了聲:“邪教!”

    在邪火中走出來的幾個希臘人,早已經斷絕了生機,他們的力量和行動,都是源自邪惡法術的支持,這個希臘人的力量被秦錐擊敗之後,法術隨之破滅,人也變成了被烈火燒灼後的焦屍。

    邪教歸邪教,但是被喚出的力量的確不容小覷!一個人就能拼傷了秦錐。

    秦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向另外四個希臘人,沉聲說:“下一個!”

    話音剛落,秦錐猛地怪叫了一聲,身子迅速後退,不是下一個,而是下四個。

    四個希臘人目光冰冷,身上的肌肉都彷彿被刀斧鑿出了棱角,在第一個同伴死後,一起向著秦錐撲去!

    秦錐剛才拼過一個之後就已經明白了,這些被邪術淬煉後的希臘人,一個能勝、兩個能平、三個勉強自保、四個必死無疑。他是武痴,但是憨人也有壞心眼,一看對方四個人一起撲上來,身子一兜唐刀開路,鬼魅般就鑽進了距離他相對最近的印度代表隊裡去了。

    印度人和盟友們氣的破口大罵,任誰都明白,希臘人完了。人數最多、以力量著稱、最不可一世的隊伍被敗在了一個醜到讓人沒法看的東方人手裡。

    就好像一隻看似強大的巨像,被一隻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螃蟹,給掀翻了。

    現在剩下的幾個希臘人,根本就不用管他們,等到邪術耗儘自然也就死去了,結果沒想到,中國人揮舞著唐刀領著四個怪物衝進來了。

    印度的首領是個留著山羊鬍子的干巴瘦老頭,滿嘴咖味的大聲命令著自己人和盟友不要出手趕緊散開,稍微跑慢了的邪徒們,要不被秦錐撞飛,要不就被希臘人撕碎,印度人和盟友個個目眥盡裂,偏偏誰都明白自己不能衝上去報仇,要不就是一場亂戰,無論是凝聚著希臘人最後精華的四個武士還是滿臉坏笑東方人,和他們血拼的代價,就是在實力大損之後成為其他幾個勢力盤子裡的肥肉。

    印度人的隊伍被沖的四分五裂,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變成一團散沙,老山羊鬍子的眼睛裡厲芒一閃,縮起身子藏到了幾個高大的同伴身後……

    秦錐正跑的高興,突然覺得腳底下毫無徵兆的一緊,一股柔軟但是堅韌的力量,就像一條無形的軟皮蛇,奮力的纏住了自己。秦錐趕忙站住身體,低吼了一聲,唐刀重重戳進地面,啪啪的脆響接連響起,纏繞的他力量被奮力擊碎,但是就緩了片刻間,四個希臘武士撲了過來,強壯的身體牢牢的遮擋住湛藍的天空,秦錐只覺得眼前一暗,想也不想直接撩起唐刀,一刀砍出個天地!

    不過秦錐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拼足全力的一刀,居然斬空了,剛剛迎頭撲上來的希臘人就好像靈活的大鳥,完全不符合慣性的在半空中詭異的兜了個圈子,隨即翻著跟頭嗷嗷怪叫著把自己砸向印度首領。

    四個希臘武士接踵飛起,首尾相銜著在半空劃起了一連串的弧線,跟流星趕月似的,都向著印度代表隊的核心位置飛了過去。

    最後眼前一花,溫樂陽出現在他身邊,秦錐苦笑著問:“你幹的?”

    溫樂陽呵呵一笑,指了指印度的山羊鬍子首領:“他剛才害你。”溫樂陽就算再想隱藏實力,也不能讓已經受傷的秦錐涉險。

    秦錐倒是瀟灑得很:“沒事,我害他在先!”說著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度笑道:“剛才打的不錯!”然後拉著溫樂陽溜溜達達的回營地了。

    四個希臘人就像鐵砣子一樣砸在印度首領身旁,跳起來之後就是一場亂打,印度人一時逃不開,只好叫苦不迭的戰鬥著。

    溫樂陽和秦錐回到營地的時候,得到了非洲助威團的盛大歡呼,圖塔吞忒望向兩個中國小伙子的眼神裡,充滿了由衷的崇拜,心裡也明白了,這個粗腿自己可得抱住了。

    秦錐傷的不算太重,但是一時半刻之間,也不適合在出手,回到營地之後也不廢話,直接鑽進了帳篷裡調息療傷,他剛才的出手足以揚刀立威,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估計誰也不會再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來了。

    而這個時候,一個柬埔寨人,和一個波斯人,分別從自己的隊伍裡走了出來,臉上掛著剛剛擺出來的僵硬微笑,來到了他們營地的外面。

    非洲盟友再度開始警惕的尖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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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搜查
   月上中天的時候,高大挺拔的巨樹突然開始迅速枯萎T]劈裡啪啦的向著地上掉,沒過多長時間就散碎成了一地殘綠,波斯人和高棉人勾肩搭背,一個個神情萎頓狼狽不堪的走了出來,雖然身上還有淋漓的傷口,臉上還沾染著黑褐色的血跡,但是無一例外都笑的很開心,他們勝了。

    小鎮上那股子讓人討厭的咖味,盡數消散。

    波斯的年輕戰士首領,和高棉的中年頭目,肩並著肩走進了溫樂陽的營地,笑著對顧小軍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那個略通兩句中文的高棉翻譯官也在亂戰里活了下來,一瘸一拐的跟在自己的首領身後,眉宇間也是一片輕鬆,指著身後倖存的邪徒笑著對顧小軍說:“我們七!你們二……”

    小沙覺得他這話聽著有點彆扭,小聲嘀咕了句:“你們二!”

    顧小軍笑著點點頭,波斯同盟裡的婆**邪徒,雖然站對了隊伍,但是依舊沒能逃脫被滅團的命運,在森林裡被強大的印度人剿殺了乾淨。

    這倒解決了個不算太大但是足夠棘手的問題,因為其他邪徒隊伍對五個東方人的輕視,終於成全了來自非洲草原的圖塔吞忒,現在正好剩下了九支隊伍,達到了藏民的要求。

    不過黑人盟友們捫心自問,要是自己家來的人多些的話,他們也照樣會看不起溫樂陽這一行人……

    不久前還在勾心鬥角、拼命搏殺的邪徒們,在此刻居然變成了一家人,個個都是一團和氣。

    非非低聲對著大夥說:“是正經的真誠,不是裝的……也許他們認為剩下來的人,都是九頭蛇選定的!”

    溫樂陽看了非非一眼,目光裡充滿了由衷的讚許,有個隨時能看清敵人心情的戰友,實在太方便了。

    非非豪爽之極地哈哈一笑:“看出來了。你真心誇我!”

    圖塔吞忒地臉紅撲撲地。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不好意思。走到顧小軍身邊比劃著。似乎在說他們也願意戰鬥。不畏生死。

    其他幾個邪教地首領都拿眼角斜忒圖塔吞忒。他們都是用拼命換來地‘晉級’。溫樂陽等人是一上來就施展手段技驚四座。唯獨這幫子非洲黑人。只能說他們運氣好不勞而獲。倒是波斯那個年輕地首領。用力拍著圖塔吞忒地肩膀。大笑著說了幾句什麼。

    他這幾句話差點把那個半吊子高棉翻譯急死。連比劃帶說了半晌。溫樂陽才明白。波斯人地意思是:不用自責。一切都是神祇地安排;不用自責。睿智地眼光比得上鋒利地刀劍;不用自責。未來我們一起大顯神通!

    溫樂陽聽完哈哈大笑。伸手用力拍著自己地胸口。對著波斯首領大聲說:“溫樂陽!”

    波斯首領明白他地意思。也用同樣地方式。同樣地大笑。抱上了自己地名字:“瓦希德!”

    高棉人首領看不上黑人,但是對中國人卻充滿了尊敬,自己就拍著胸口抱上了名字:“吉!”

    國外信奉九頭怪物的邪徒,來到徙爾小鎮的時候,總數超過了五百人,激戰過後只剩下了一百人出頭。

    剩下的九支隊伍,分別是亞洲的中國人、波斯遺民、高棉人、古迦南人、非洲的圖塔吞忒和手下、南美的蘇里南人、北美的一支印第安分支、澳大利亞的一夥土著,還有幾個歐洲的哥特遺民。

    其中人數最多的兩支隊伍、高棉和波斯,也僅僅各自剩下了二十多人,其他的隊伍或者十幾人,或者七八人,人數最少的還是那五個中國人。

    大家語言不通,湊到一起連比劃帶說,特別是那些剛剛共同戰鬥的邪徒,表情親熱而興奮,為了自己能最終被九頭蛇神選中而興高采烈,大吼大叫。

    而藏民也不理會他們,在戰鬥結束後就各自散去了,既不提什麼時候出發,更不說到底去哪裡。

    剩下的邪徒也不多問,把營地湊到了一起,開始自顧自的歡慶和祭祀。

    到現在為止,溫樂陽對九頭蛇信徒千里迢迢來到西藏的神秘小鎮,所為何事還一點也摸不到頭腦,幾個人商量了幾次,都討論不出來什麼結果,同時因為語言不通,也很難從其他的邪徒嘴裡去套話,乾脆也就踏實了,反正只要跟住了隊伍,遲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溫樂陽過的無比愜意,中午和非洲人吃半生不熟的烤肉、晚上跟波斯人一起喝酒、喝著半截又被高棉人拉去唱歌……所有人都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每天就在營地裡盡情歡笑,直到三天之後的黃昏,幾個藏民突然來到了營地。

    和上次宣布'淘汰賽'的時候一樣,一個藏民低垂著眼皮,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說完以後也不管邪徒們能不能聽清、聽懂,轉身就走。

    藏民走後,邪徒們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果然就像溫樂陽不久前猜測的那樣,不諳藏語的邪徒,能夠無礙的聽懂小鎮藏民的話!

    也許是因為至高至純的信仰之力、也許是因為某種邪術,這種以藏語為載體、又凌駕於語言之上的溝通方式,讓溫樂陽又驚又駭,所幸顧小軍、非非姐弟三人能聽得懂藏語,否則他們還真麻煩了。

    顧小軍在聽了藏民的話之後,立刻就沉下了臉,低聲對著溫樂陽翻譯著:“剛才他們說,其他邪徒準備行囊,馬上隨他們出發。”

    小沙沒和他們說話,而是挨個帳篷去串,幾乎是個每一支邪徒的首領都去

    下。

    溫樂陽愕然:“其他邪徒?啥意思?”

    顧小軍哼了一聲:“就是不包括咱們,他要咱們五個人留在鎮子上阻擋敵人!”

    溫樂陽的臉色驚疑不定,秦錐一聽說要打架就開心,神色關切的追問:“有敵人來?什麼樣的敵人?”

    非非幫著顧小軍回答:“藏民說前幾天的打鬥已經驚動了這裡的敵人,此刻正在他們正在向著鎮子趕來。”說完頓了片刻:“我估計著,藏民嘴裡所謂的敵人,應該是喇嘛,密宗的人很少在內地走動,也根本不參與修真道上的事情,對於你們這些修士來說,密宗應該算是個大大的隱修吧。

     ”

    溫樂陽苦笑著拎出一根胡蘿蔔,一掰兩段,分給了秦錐一段,隨後問顧小軍:“你在喇嘛界有熟人嗎?”

    顧小軍一肚子怨氣,瞪著溫樂陽不耐煩的說:“我還想問你呢!”

    溫樂陽笑了,他現在實力斐然,只要敵人不是萇狸、天書那個層次的老妖怪,什麼樣的對手都不放在眼裡,所以不拿打架當回事,而是繼續追問:“那藏民帶著邪徒去哪?”

    顧小軍搖了搖頭,顯然不覺得這是個什麼難事:“藏民沒說,不過有小沙在,沒問題的。”說著,老顧頓了一下,臉上充滿了疑慮,神色很不好看,低聲問非非:“會不會是藏民發現咱們……”

    非非搖搖頭,語氣裡充滿了肯定:“不會,藏民看向咱們,和看著其他的幾支邪徒的神情沒有一點區別,如果藏民真對咱們起疑心,臉上裝的再怎麼冷也瞞不過我的。”

    顧小軍長出了一口氣,這才點了點頭,神色輕鬆了一些,秦錐嘿嘿的笑道:“把咱留下來阻擋敵人,當然是因為咱們實力強。”

    溫樂陽可沒他那麼樂觀,這個事情乍一想沒什麼,可是仔細琢磨之下,處處都透著詭異,搖著頭低聲說:“要是這樣自然最好。可是為什麼不讓所有人都留下來殺敵?這些邪徒的手段也都不簡單…藏民領著八支隊伍先走,就不怕咱們被人家滅了?要是咱們被滅掉也沒關係,那又何必選出九支隊伍……”

    秦錐聽得頭昏目眩,翻手把身後的唐刀擎起來,嗖的一聲剁進了地面:“想不通的事情,還想他作甚,反正遲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溫樂陽笑著搖頭:“捉摸不透的事情的確不用想太多,可至少咱得知道哪些事情透著古怪不是。”

    秦錐愕然,張著嘴巴想了想溫樂陽的話,沒聽懂……

    顧小軍點點頭附和了一句:“這話說的對!”跟著再次望向非非:“藏民看剩下的這九支邪徒的時候,是啥心情的?”

    不料一向能輕易看穿別人內心的非非,這次卻搖了搖頭,遲疑著說:“我也看不懂…那種心情,不在喜怒哀樂之列……好像不是人的心情!”

    這次溫樂陽顧小軍一起和秦錐張大了嘴巴。

    沒過多長時間,小沙就笑呵呵的回來,對著大夥滿臉得意的說:“八支隊伍咱都留下暗號了,這樣的地方,三百里之內追不丟,不過……咱們真留下來?”

    顧小軍嘆了口氣:“留下來!說句實話,咱留下來,比他們留下都強!”

    溫樂陽也苦笑著點點頭,他明白顧小軍的意思,當然不是在自誇實力,而是此刻正趕來邪徒的人,應該是他們的朋友,由溫樂陽等人去攔阻,總比這些喇嘛被邪徒埋伏了強。

    可問題是,溫樂陽拿喇嘛當朋友,喇嘛也會這麼想嗎?

    想了想當初他和樂羊家打交道的過程,溫樂陽覺得這個事有點懸。

    顧小軍琢磨了一會,突然拉著非非跳起來,挨個去找那些正在整理行裝的邪徒們,連比劃帶說,要對方留下來幫著自己禦敵,溫樂陽覺得滿頭霧水,不明白老顧這麼做到底是啥意思。

    其他幾支邪徒的首領大都面有難色,似乎不敢違背藏民的意思,只有圖塔吞忒和波斯首領,在猶豫了一下之後答應顧小軍去找藏民談談,結果毫無意外,藏民神色冰冷的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顧小軍卻沒有一點沮喪的意思,溫樂陽直到這時候才恍然大悟,老顧是在試探藏民。

    至少說明,留下來狙擊敵人的,最多只能是一支隊伍;跟著藏民離開小鎮去往下一處目的地的,必須是八支隊伍。

    顧小軍是個老狐狸,溫樂陽能想明白老狐狸的意圖,至少也不算是傻小子了。

    只一會的功夫,藏民就和其他八支邪徒一起離開了小鎮,向著聖湖納木錯的方向走去,天也徹底的黑了下來。

    剩下的邪徒有一百多人,小鎮的居民大約二三百人,湊到一起快四百人的隊伍,浩浩蕩盪卻沒有一絲聲音,默默的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

    直到這時溫樂陽才愕然發現,這些居住在徙爾小鎮上的藏民,連一隻狗、一頭犛牛都沒有,鎮子上除了人之外沒有一樣活物!

    藏地上的徙爾小鎮,在幾天之中,先是沉默冰冷、隨即勾心鬥角、熱血殺戮、歡騰快樂,直到現在,變得似乎寂寞了起來,當小鎮只剩下五個同伴的時候,也顯得有些空曠了。

    顧小軍等藏民和邪徒離開以後立刻下令:“先搜鎮子!找找看還有沒有人留下來,另外留意藏民用過的東西。溫樂陽和非非小沙一起,秦錐和我一起。”

    其他人都沒廢話,只有秦錐嘟囓著:“我想和溫樂陽一組……”當然,領導不同意。

    溫樂陽呵呵笑著

    應該不會有人,找找看有什麼顯眼的東西吧! ”鎮子TT樂陽如水播撒的靈識能夠牢牢的覆蓋它,身邊的非非姐弟,不遠處的顧小軍和秦錐,都鮮活的跳躍在他的靈識裡,一旦夥伴有事,恐怕連眨眼的功夫都不用,他就能馳援到位。

    普通的高手在他的靈識裡根本無所遁形,如果鎮子裡真的隱匿著超一流的高手,就憑著他們用眼睛搜,乾脆也是白搭。

    五個人分成了兩組馬上忙活了起來,老顧自西向東、溫樂陽由南向北。

    不知什麼時候,高原上起風了,遠處的疊疊冰巒就像無數把猙獰的尖刀,把風聲割得四散粉碎,再傳到鎮上的時候,風聲似哭……

     <|甚至連一點特殊之處都沒有,灰白色的牆壁、灰黑色的屋頂。從外面看上去,屋子的排列沒有任何規律和章法,整座鎮子就像一副剛剛被推倒的麻將牌,亂七八糟的擺在地上。

    小沙並沒有急著進屋,而是取出羅盤和星像圖,對應著天上的盞盞繁星算計著,非非在一邊給溫樂陽解釋:“不管是什麼門宗,在建築上都會有一個佈局,越是看似凌亂、越暗藏玄機,有的要押住天地氣運,有的要暗合玄機陣法,各門各派都不相同,要是能看出鎮子的格局,多少能查到這些藏民的出身。”

    非非的聲音壓得很低,整個鎮子都太安靜了,置身其中的人都會不自覺的輕聲低語,彷彿腳下是一頭頭沉睡了千萬年的獸。稍不留意就會被驚醒。

    溫樂陽點點頭,整個鎮子都亂的邪行,不光房子東一座西一座,朝向也是各不相同,除了安定醫院病人自主建設宿舍之外,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這樣來建小鎮。

    幾分鐘之後小沙抬起了頭,神色裡充滿了納悶:“這座鎮子根本就沒有格局可言……它、它就是這麼亂!”

    非非呵呵一笑,一點也不著急:“恩,純天然的!”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最近的居屋,抬手推開了屋子的木門,打量手電走了進去,溫樂陽和小沙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十幾平米的屋子裡,只有一個墊子、一張桌子和一個灶台,四處都收拾的纖塵不染,除此之外一無他物,小沙皺著眉頭,藏地多風少水,一般的藏居絕沒有如此的干淨。

    這麼簡單的陳設,根本就不用搜,幾乎一目了然。非非提起鼻子仔細的嗅著,有些納悶的問:“聞到了嗎?”

    溫樂陽輕輕點頭:“放心,不是毒!”他一進門就已經嗅到,屋子裡飄蕩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臭味,好像鹹魚醃製的不到家的那股味道。

    牆壁裡沒有夾層、地下沒有暗道,屋子就是屋子。而其他的屋子也都如此,甚至連家具和擺設的位置也全部相同。

    幾個人搜索的速度越來越快,沒過多長時間就徹底搜查了小鎮。

    一個小鎮,百十間房,沒有其他人,找不到絲毫能夠證明居民身份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東西可找。淡淡的魚腥味、沒有一絲灰塵的家具和房間,徙爾小鎮的每一間屋子裡都有著這些明顯的可疑之處,可溫樂陽偏偏查不出真相。

    顧小軍那邊也一無所獲,幾個人都是滿頭霧水,這個時候,溫樂陽一直遍布小鎮四周的靈識微微一震,一隊人腳步輕捷,正向著鎮子趕來!

    溫樂陽居然感到如釋重負,有敵人來,至少證明那些藏民說的是實話,提起精神對著同伴們低聲說:“敵人來了!”他被生死毒重塑身骨之後,靈識暴漲,覆蓋的距離比著原來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顧小軍也和溫樂陽一樣,長出了一口氣:“真的有敵人就好!”跟著看見秦錐滿臉的興奮,已經抓起了唐刀恨不得馬上沖出去迎敵,又趕忙提醒他:“可別真拿人家當敵人……”

    而溫樂陽突然皺起了眉頭,他如水蔓延的靈識,此刻已經清晰的把來者的樣子,絲毫畢現的反饋進他的腦海,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怎麼是他們…… ”正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把拉起秦錐掉到小沙跟前,低聲而鄭重的說:“快,拍他!”

    小沙滿目的愕然,直到溫樂陽又補充了一句:“拍他臉!”,小沙才明白過味了,二話不說抬手在秦錐臉上劈裡啪啦的拍了幾下,而且用的力氣還不小。

    秦錐瞬間變了個樣子,依舊醜得讓人苦不堪言,不過任誰也看不出,他就是秦錐了。

    顧小軍皺著眉頭,低聲問溫樂陽:“來的人認識秦錐?”

    溫樂陽苦笑著搖搖頭:“不止,也認識我!”他的話剛說完,居然一道赤紅色的光芒,炸起在繁星璀璨的夜空裡,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染成了血色!

     ----------------------------------

    秦錐望著半空中炸起的神光,一掃平時那副渾渾噩噩的神情,瞇起眼睛裡充滿了警惕,低聲問溫樂陽:“來的到底是什麼人?啊!你怎麼了?”秦錐突然發現,溫樂陽的臉色灰敗而難看,就連身體都因為恐懼而在微微的顫抖著!

    溫樂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恐懼,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彷彿用盡了全身了的力氣:“是……是來要……要推薦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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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9: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自然

    爾小鎮上的藏民。無論來歷還做派。處處都透著現在為止。溫樂陽這一行人就參加了一場“晉級賽”。跟黑人兄弟吃了幾天烤肉。隨即就被指派留鎮子裡阻擋人。即便顧小軍沒想著和追來的人大打出手。但是想要繼續把案子查下去。也只能按著藏民的命令。把追來的敵人趕走。

    前來追殺邪徒的人。有兩種可能。一是佛家高手單純的維護治安。納木錯聖湖附近。豈容邪教信徒放肆;二是有修士發現了九頭蛇信徒的陰謀。趕來阻止。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沒什麼可說的。正也沒法解釋。直接動手把他們打跑。然後溫樂陽等再去追趕邪徒;如果是後者。要是運氣好的話。或許雙方能達成同盟。溫樂陽等人也能知道藏民和邪徒究竟想要做什麼。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想一想也就算了。最好別做奢望……

    錐抬頭看著天上的赤色流光。先前眼中的興奮迅速黯淡了下來。洩氣的說:“這神通也不怎麼樣……來的到底是誰?”

    對方的腳程極快。溫樂陽顧不上和他解釋。低聲對著顧小軍說:“我們盡量少說話。由你應付!談不攏的時候我再出手轟人。放心。這些人沒啥大本事。”

    這時候秦錐突然想了什麼。一張醜臉上突兀的洋溢起由衷的快樂:“來的……莫不是十九?”

    溫樂陽哭笑不的的啐罵:“是夏老大!”

    秦錐心眼憨真沒聽出來溫樂|的嘲諷之意愕然道:“他老人家也來了?”秦錐對未來的老丈人。在語氣上很尊敬。

    錐的話音剛落。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冷冷的喝道:“剛剛閣下品評我坐下弟子的技藝。必是道高人老道今天的見高人。何其幸!”說著一個矮|的人影出現了小鎮的邊緣。雙目炯炯有神。牢牢盯住了顧小軍。

    顧小軍微微一愣:“剛才的話不是我說的!”

    對方的目光又移到小沙的臉上。冷笑著回答:“老道也沒跟你說話!”

    小沙現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滿臉納悶的問對方:“那您是跟我說話呢?”

    對方的目光再度轉向了顧小軍:“醜漢。你擠眉弄眼的做什麼?”

    站在顧小軍身旁的錐隨口回答:“我臉上難受……”他剛被小沙拍過。總覺的臉上不舒服。說完之後又皺起了眉頭:“你老問我呢?”

    一直在旁觀的非非此刻恍然大悟。低聲對著同伴說:“我知道了。他…他斜視?”

    對方雙目如電。霍然盯住了溫樂陽:“小丫頭少說話。須知禍從口出!”

    溫樂陽苦笑著對非非點了點頭。此刻正站在小鎮之外的道人白眉白須白髮。五短的身材。高不過三尺。神態卻威嚴凜冽。正是祁連仙宗的掌門人。

    當初溫樂陽帶隊去祁連山銷金窩的時候。沒少和他打交道他們離開的時候儒老道錐子重傷昏迷不醒。

    在老道的身後。陸續續出現了二三十個年紀輕一些的道人看著大都面熟。這些人基本上都在銷金窩裡和溫樂陽照過面。錐子復活帶著冰破繭而出。整個銷金窩的氣勢被毀掉。天下至厲的金行之的也隨之湮滅。祁連仙宗兩千年美夢到頭來成了一場空歡喜。只是不知道。老道們為何離開了祁連山。跑到西藏來抓邪徒了。

    溫樂陽和秦錐都被|眼睛小沙“拍成了別人”。就連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自己。一點也不擔心被侏儒老道認出來。祁連仙宗和溫樂陽的仇怨極深。要是直接見面。對方上來就的死拼。

    錐也曾經在銷金窩邊緣修行過。按理說他被認出來倒沒什麼。但是溫樂陽怕他解釋起來再說漏了嘴。乾脆也易容省的麻煩。

    在侏儒老道的身邊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袍皮膚黝黑滿臉橫肉的胖大喇嘛。看上去就不是善類。脫了僧袍拿起剔骨刀就是個屠夫。

    錐在望向大喇嘛的時候。目光明顯一亮。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大喇嘛也跟個怒目韋陀似。瞪著銅鈴般的大眼。惡狠狠的瞅著秦錐。

    祁連仙宗的人和大喇嘛都沒進入鎮子。而是在鎮子邊緣。虎視眈眈的看著鎮子裡的五個人。

    非非用極低的聲音把對方神情裡表現出的心態告訴同伴:“胸有成竹和不信任。故意看著們表演說謊。”

    小沙苦笑著點點頭。也低聲嘀咕著:“人家就是來抓邪徒的。當然把咱也當成邪徒了!”

    溫樂陽卻突然驚叫了一聲。比鐵石還要堅硬結實的上身狠狠的抖動了一下。他的四個同伴一齊嚇了一跳。溫樂陽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即是狂喜。最後居然是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好像一件久久懸著的心事。終於在此刻放了下來。呵呵的對著大夥搖搖頭:“沒事。沒事!”

    非非的目光在他臉上凝視了片刻。溫樂陽的心情全都落在了她的眼底。笑著問:“大好事兒?”

    溫樂陽哈哈大笑。一點不避諱鎮子外面虎視的祁連弟子。對著非非點頭:“不錯。大好事兒!”

    顧小軍不再搭理一一乍的溫樂陽。仰天打了個哈哈。望著喇嘛和老道隨口亂扯:“諸位是路過?投宿'這個鎮子沒有|人。也沒有吃喝。咱們也是途經此的。”

    黑胖的大喇嘛的眼睛瞇了一下。閃電般從溫樂陽等人的臉上掠過。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追問:“鎮子裡的人。去了哪裡?”

    在大喇嘛的目光掃的瞬間溫樂陽真就覺臉一涼同時'神巨震。好在對方很快就把目光放緩。被人家看一眼就覺心動搖。這樣的感覺溫樂陽以前只有在對戰“哭佛”的時候感受過。眼刀!

    說實話。顧小軍也不知道該怎麼忽悠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真相再說對方也肯定不信。只能往下說著看了。笑呵呵的搖搖頭:“鎮子裡的人去哪。我哪會知道!”他說的到的確是實話身邊的幾個同伴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顧小軍頓了一下。繼續笑著問:“師怎麼稱呼?在哪座大廟修行?”

    一邊說著。老顧一邊躬身。施了一個純正的藏民禮儀。喇嘛在藏民心中擁有很高的的位。是善良正義仁慈的化身。

    儒老道的眼神。也不停的在溫樂陽等五個人身上來回的巡梭。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在看誰……

    大喇嘛一點也不怠。立刻還禮:“讓炯。我不寺廟修行。”他的聲音發悶還帶幾分嘶啞。本來說不出的難聽。但是語氣卻中正而平和。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身體放鬆了心情。完全忽略

     |聽的嗓音。

    非非不經意的皺了一|眉頭。低聲對溫樂陽解釋:“讓炯在藏語裡自然天成的意思。”

    溫樂陽還沒明白非非的意思隨附和道:“自然喇嘛?”語氣裡稍稍帶著一絲輕佻他倒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的這個名字有些古怪好笑。

    非非卻神態凝重歪著腦袋仔細的思索著:“我以前好像從古籍上看到過讓炯喇嘛……”

    讓炯麻辣的目光此刻變的和煦而溫暖。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微笑的看著非非。

    非非想了片刻。終於恍然。篤定的對身邊四個同伴說:“讓炯喇嘛不是名字而是封號!”隨即像背課文一樣。低聲的詠頌著:“行走在鬆軟的大的。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呵護著嬌柔的花朵。播散著微涼的清風!從不在黑暗裡閉上睛。從不在光明中心安理……讓炯喇嘛。高原上的天行者!”

    非非說完這些抽象的。又追加著補充了句具體的:“法力高深。很厲害!”

    最後七個字。把秦錐說的心花怒放。

    讓炯喇嘛望著非非笑了。一臉橫肉的惡人相在笑容裡。竟然也變的慈悲而親近起來:“學識淵博的人。擁有辨識善惡眼。能夠看穿深谷中的迷霧。能夠找自然中的寧靜。讓炯不勸人向善。只勸人心安。”說著。微微頓了一下。逐一看過五個人。最後著問:“你們。心安嗎?”

    五個人一起點頭回答:“心安!”

    話音未落。侏儒老道然般怒嘯了一聲:“心安個屁!”雙手一錯。矮小的身體高高躍起。狠狠的盯著非非怒罵:“奸徒。束手就擒吧!”旋即一道火光倏的劃破夜空。宛如一條火蛇。刁鑽狠戾的直追溫樂陽!

    非非差點嚇暈了。看到老道出手才想起來。他斜視……

    就在老道出手的同。他身後的弟子也同時捏起訣。幾十柄飛劍沖天而起。在半空裡匯聚成一條熊熊燃燒的赤煉。毫不留情的打向溫樂陽!

    整個天空在剎那都被妖嬈的火光燒的通紅。讓大喇嘛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盡量別傷人。”

    任誰也沒想到侏儒老道說打就打。溫樂陽身子一晃。立刻護著顧小軍三人後退。而秦錐則一步跨出。手裡的唐刀翻捲起天的之勢。狠狠的迎向漫天飛劍!

    在轟然巨響中火光四處翻飛。秦錐和祁連仙宗的道士們一起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拼了勢均力敵。

    溫樂陽有些意外的發現。祁連仙宗的神通威力。比著在銷金窩的時候長了不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當初在金行之的。祁連弟子的火行道法收到利金的限制。威力不能盡情發揮。

    錐這一下打的渾身上下都無比舒坦。哈哈大笑著讚道:“不錯!再來!”說著唐刀猛劈。一連數十刀。從四面八方毫不留情的攻向敵人!

    儒老道帶領著祁連弟子也毫不示弱。紛紛縱躍攻入小鎮。指揮著空中的飛劍和秦錐打在了一起。剎那裡漫天飛火呼嘯疊疊。老道們的咆哮和錐沒心沒肺的狂笑交織在一起。

    讓炯喇嘛也輕輕邁。踱進了小鎮。若即若離的跟在祁連弟子身後。但是目光卻始終不離開溫樂陽。

    小沙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沒被秦錐和祁連弟子的滾滾惡鬥震驚。而是略顯意外的問顧小軍:“領導。不是說虔誠佛徒從來不肯進這個鎮子嗎?”

    顧小軍哪有心思跟他糾纏這些小問題。沒好氣的回答:“那他就不虔誠!”

    讓炯喇嘛卻絲毫也不生氣。呵呵笑著說:“虔誠和雙腳踏在哪裡。沒有關聯的……”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神色一凜。整個人突然變的好像惡魔般猙獰。嘴里大吼了一聲:“住手!”身子晃動間。就像一片火雲霍然捲進了秦錐也祁連道的戰場!

    溫樂陽也瞬間目眥盡裂。發出了一聲穿金裂石般的長嘯。閃電般沖向了讓炯喇嘛!

    他的靈識看不出修士的修為。但是喇嘛在一動之間。溫樂陽就明白了。他的力量與功法絕不遜於自己!如果讓他一巴掌打在秦錐身上。醜漢子輕則吐血重則無救!

    就在讓炯喇嘛衝入團抬手握住秦錐唐刀的同時。樂陽吐氣開聲。好像一頭怪鳥飛撲到喇嘛身旁。張開雙臂抱住了對方另一隻粗壯的胳膊錯拳蕩漾著生死毒力。水銀瀉的般的功了過去。始終盤踞在他腳下的至金流毒也捲揚而起。幫著秦錐擋下了鋪天蓋的的火行神劍

    而此刻一雙巨大的爪子突兀的衝碎泥土鑽出了的面。準確而穩定的抓住了溫樂陽的雙腳!溫樂陽的靈識一直播撒在四周。他不是沒發現的下還有敵人。而是對方遁的來的太快。幾乎在衝入靈識範圍的同時。就已經到了他的腳下。

    溫樂陽縱聲長嘯。雙足用力拔的而起。秦錐讓喇嘛和他互相拉扯著。也一起高高的躍起!

    噗嗤一聲。一隻長滿了鱗片的大穿山甲。被溫樂陽想拔蘿蔔一樣拽出了的面。穿山甲的個子太大了。上半身破土而出。下半身還留在了泥土裡。溫樂陽心裡暗罵自己大意。既然侏儒老道來了。那祁連仙宗的護山神獸又怎麼會不來。

    只不過溫樂陽曾經和破土相處過一段時間。當時雙方相處的還算愉快。在他心裡早就沒再破土當成敵人。現在腦海中電光火石般的閃念。自己易容了。人家知道他是邪徒。不知道他是溫樂陽。

    就算破土知道他是溫樂陽。拓斜一脈。和祁連仙宗在兩千年裡舊恨新仇層層累積。也說不定破土惡恨難消。真就不再理會萇狸的威脅只求報仇雪恨也說不定!

    破土的修為。還在老兔妖善斷之上。再加上和溫樂陽本領不相上下的讓炯喇嘛。溫樂陽和秦錐兩個人一|子就被對方牢牢的控制住。

    溫樂陽人在空中連掙了幾掙。始終無法脫身。著牙臉色變無比難看。彷彿正在下一極大的決心。鏗鏘斷喝:“放手!否則我斷你一臂!”

    死死抓住他雙腳的破土裂開大嘴嘿嘿一笑剛要說話。突然笑聲變成了驚呼。好像在的下深處。有隻更大的怪獸正在奮力扯著它的尾巴似的。大穿山甲破土在搖擺尾的掙扎。嗖的一下子又被拽回到泥土中。只來的及留下兩個字:“救命……”

    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破土忙掙扎。在它被拉回的下的時候放開了溫樂陽。

    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算溫樂陽也反應不及!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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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9: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誤會
    穿山甲剛剛露頭,就怪叫著被一股大力抽回了地下,)t現時更震撼。

    故技重施……溫樂陽在愕然之間,腦海裡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四個字。上次在銷金窩的石林邊緣,大穿山甲就演過這麼一出。

    溫樂陽、讓炯大喇嘛、醜漢子秦錐三個人似乎都被突兀起來的變故驚住了,在落地之後立刻就分開,各自瞪著地面一時誰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地面上依舊平平整整,甚至連個裂隙都沒有。

    大穿山甲鑽山遁地靠得是法術,所以無論是破土而出還是鑽地而入,只要身形消失,地面也就恢復正常,並不會留下個大洞。

    一聲憤恨到了極點的怒嘯,驚醒了還在發呆的眾人,儒老道鬚眉怒張,眼角都快被自己瞪裂了,施展出一連串的神通,狠狠的轟擊地面,一時間泥土翻滾巨響連天,哪裡又有大穿山甲的影子!

    儒老道狂砸了片刻之後,再度高聲怒嘯,惡狠狠的望著秦錐…就向著溫樂陽撲過來了:“狼心賊子,仙宗已經被你害到這般田地,竟然還不罷手,恁地歹毒的小妖!”

    溫樂陽卻愣了一下,側身閃過儒老道的撲擊,皺著眉頭反問:“你認出我了?”他的臉被小沙拍過,徹底變了個樣子;骨頭被生死毒重塑,功力突飛猛進,無論從外貌還是從功法,祁連仙宗的弟子都不可能認出他來的。

    儒老道還想再衝,讓炯大喇嘛就像一頭驟然發怒的馬熊,暴躁的怪叫了一聲:“住手!此間有邪魔作樂。”說著身形一展,肥大的身軀像做大山似的,牢牢的把雙方隔開。

    大穿山甲破土身上鱗片飽滿,能順利突入溫樂陽的靈識,在他有所反應之前就抓住了他的雙腳,顯然上次被錐子打出的重傷已經痊癒。

    在老兔妖不樂還是個兔寶寶的時候,破土就已經是兇名滿天下的仙宗神獸,上次在石林邊緣,把他拽回去的是錐子,那這次是個什麼怪物?不管是個什麼怪物,都肯定是他應付不來的。

    儒老道冷笑著回了大喇嘛一句:“不錯。這個小妖就是邪魔地同黨!”說著繼續掐起劍訣。指揮著天上地飛劍一個勁地向著溫樂陽和秦錐招呼。

    不料大喇嘛卻篤定地搖搖頭:“不可能是同黨!”說著回過那顆滿是肥肉地頭顱。問溫樂陽:“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鎮子上地人呢?”

    聽大喇嘛地話。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成邪徒。似乎也不知道鎮子上剛剛發生過一場惡鬥。溫樂陽有些意外地啊了一聲。伸出雙手五指如輪。飛快地把奔襲至身邊地飛劍敲落。一邊皺著眉頭反問:“那你們來這里幹什麼?”

    大喇嘛平時笑呵呵地時候。一副慢條斯理地樣子。現在卻變得無比暴躁。眼看著雙方隔著他還不停地互相攻擊。跟隔著張網子打羽毛球似地。暴跳如雷地再度大吼:“大惡當前。真要全都死無葬身之地才肯罷手嗎!”

    儒老道手里地劍訣一緩。臉色鐵青地問大喇嘛:“害我仙宗神獸地。當真不是他們?”說話地時候。森冷地目光卻一直釘在秦錐臉上。

    秦錐還以為老道在看他。迎著對方地目光大搖其頭:“當然不是!先動手地又不是我們!”

    儒老道咬牙切齒的回答:“若不搶先動手,難道等著你們施展詭計,再害我仙宗兩千年不成!”說著頓了片刻,火氣再度上湧,大聲責問:“祁連仙宗與你們無冤無仇,自兩千年前你們就出手坑害我們,到了現在為何還不罷休,就算世上再無祁連仙宗,與你等究竟有什麼好處!”

    溫樂陽和秦錐面面相覷,全都一頭霧水。讓炯大喇嘛看他們不再動手,認真的叮囑雙方:“千萬莫在起什麼爭執,等我片刻!救人誅妖我自有主張!”隨即身形縱躍,在小鎮上亂七八糟的房屋之間迅速穿插,動作快的讓人根本就看不清楚。

    顧小軍也明白事情非比尋常,快步走到溫樂陽身後低聲問:“他們是什麼人,到底怎麼回事?”

    溫樂陽苦笑著搖搖頭,長長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對著儒老道緩緩搖頭:“兩千年間種種過往都不是我能管的,我只知道早在祁連山銷金窩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身受重傷無力再戰,若要害你們也根本不用等到現在。破土神獸助我在上海尋找師祖,拓斜門人對他只有感激,絕無加害之意。”

    儒老道皺起了眉頭,目光依舊牢牢的盯住秦錐:“那你們為何在此,又喬裝易容,不是再等我們嗎?”秦錐被他看的渾身難受,悄悄移動腳步,錯到了溫樂陽的另一邊,結果發現儒老道的目光依舊沒有轉動,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確定他剛才看的不是自己。

    溫樂陽趕緊搖頭:“這裡有誤會。”跟著招呼小沙過來把自己拍回本來面目,這才誠懇的望著儒老道:“求仙長解惑!仙宗弟子為什麼來了這裡。待讓炯大師回來以後,咱們一起協力救人。”說完,溫樂陽看來顧小軍一眼。

    顧小軍神色堅定的點點頭,對付藏在地下的厲害妖怪,不光是為了救秦錐,也是為了弄明白徙爾小鎮上的藏民到底為什麼要他們留下

     。當然明白,拖走穿山甲的東西不好對付,但是如果)+|手,再加上溫樂陽、秦錐和祁連弟子,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儒老道想也沒想就輕蔑的冷笑了一聲:“狂妄!”能把破土抓走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溫樂陽的笑容卻篤定而溫和,對著儒老道用力點頭:“仙長放心,只要讓炯大師能帶咱們找到那個東西,晚輩就算拼了全力,也要救出破土神獸!”

    秦錐從旁邊沒心沒肺的笑了:“要是穿山甲死了呢,還咋救?”

    溫樂陽瞪了他一眼:“那就報仇!”

    儒老道看著溫樂陽滿臉的信心,突然恍然大悟,臉上先是乍起一層喜色,隨即又變成了猶豫。拓斜門人的背後,還有個萇狸貓妖,這小子這麼有把握,看來背後還有高人,也說不定就是傳說裡兩千年前的那個矮冬瓜……大仇人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能幫著自己救回神獸的,又非這個大仇人莫屬。

    溫樂陽等了一會,結果老道自己低頭,時而緊張而是歡喜時而憤恨,自己從邊上想起了心事。

    直到顧小軍等的不耐煩,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之後,儒老道才如夢初醒,又猶豫了片刻,終於緩緩的開口了。

    從銷金窩荒敗之後,祁連仙宗美夢落空,重振聲威無望,想要報仇更是無望,儒老道心灰意冷,遣散了坐下弟子。祁連弟子大都散去,只有二三十個忠心門徒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儒老道也就由了他們跟在自己身旁,隨即眾人乾脆離開了祁連山,四海遊走以求心靜自然。

    大穿山甲破土本來就耐不住寂寞,回山之後知道徒子徒孫們'看破紅塵'了,自然大喜不跌,盤起尾巴就跟著他們出來了。

    修真之人不慕世間繁華,在儒老道的眼裡,現在的天下到處是狼藉一片,本來是散心的,結果越散越鬧心,大穿山甲破土在幾千年裡幾乎走遍了世界,為了讓門人能夠開心,就引著他們上了藏原。

    果然在高原上,祁連弟子立刻被頭頂的湛藍天空、腳下的芬芳泥土、周圍的清涼空氣和視線盡頭的巍峨雪頂所吸引,這裡雖然沒有當年祁連山聚攏的天地靈元,但是純潔的自然模樣,也讓他們大感暢慰,最近一段時間裡,就一直流連在西藏。

    後來祁連弟子偶遇讓炯大喇嘛,雙方雖然各有信仰,但都修天之人,對自然之道的理解各佔勝場,暢聊之下一見如故,讓炯大喇嘛本來也居無定所行走無踪,乾脆就當了半個導遊,領著祁連弟子和大穿山甲在高原上四處遊歷。

    去納木錯觀光,每年只能在四到九月之間,否則高原上雨季來臨會封住道路,不過喇嘛和老道都不是普通人,不用在乎這些顧忌,在雨季時賞覽納木錯,更有一番滋味。這次路過小鎮,就是為了去納木錯湖。

    顧小軍和溫樂陽幾個人對望了一眼,同時苦笑著搖頭。直到此刻大家才徹底明白,讓炯大喇嘛和祁連弟子是無意間路過,根本就不是小鎮藏民口中所說的'敵人! '秦錐看大夥都搖頭,趕忙也跟著搖頭,神態凝重而沉痛,這副樣子讓溫樂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兩個傻叔叔。

    儒老道說道這裡,冷冰冰的哼了一聲:“若只是發現你在這個鎮子裡,老道說不定會繞道而行!你不過是個晚輩,就算報仇,我們也會找上狸、拓斜!”

    溫樂陽笑了,儒老道說得話雖然又冷又硬,但為人倒是恩怨分明,在銷金窩的時候,溫樂陽不只是對祁連弟子饒而不殺,而且還救下了大穿山甲和儒老道的性命。

    秦錐卻一百個不服氣,瞪著老道大聲質問:“那你們還進了鎮子,沒說兩句話就出手傷人?若不是我悟出了藏勢……”

    儒老道目光如電,陡的從溫樂陽身旁的空氣轉到了顧小軍臉上:“那是你自找!”祁連弟子在剛剛出手的時候,都是向著溫樂陽下傢伙,是秦錐自己跳出來擋住的。

    顧小軍被斜視老道盯住,也覺得臉上發癢,一個人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瞅在自己臉上,太讓人難受。老顧笑著搖搖頭,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仙長繼續說!”

    溫樂陽功力大進之後,靈識覆蓋的範圍也大大的增加,在儒老道發現他們之前,就已經認出了祁連弟子,不過別忘了,儒老道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穿山甲破土了!溫樂陽一直先入為主,以為對方先前根本沒發現自己,全沒想到早在他搜索小鎮一無所獲、和顧小軍等人湊在一起嘬牙花子的時候,破土的靈覺早就盯住了小鎮,他們的五個人的行踪,也全被人家祁連仙宗查知了。

    溫樂陽雖然易容,但是聲音沒變,破土還是很快認出了他,不過當時按照破土的本意,也是繞開就算了,可是隨即溫樂陽也發現了他們,跟著說了聲“敵人來了”,這還不算完,還拉著秦錐也去易容。

    秦錐曾經在銷金窩的邊緣修行,他沒見過祁連弟子,但是祁連弟子可認識他,溫樂陽為了防止誤會讓秦錐去易容,結果弄巧成拙,一切都落在了人家眼裡,自然而然就把溫樂陽這五個人當成在刻意埋伏他們。

    非非這時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為啥這些人剛到鎮子邊緣的時候,從神態上表現出來的心情都是那種:明知道你在說話,偏偏不去拆穿你,要看著你表演下去的樣子。

    這種神情也被非非誤以為他們把自己這五個人當成了邪徒,這才誤會越鬧越深。

    就算大穿山甲破土對溫樂陽印像還不錯,也不能忍他來安排著暗算自己人,原本也沒想把事情鬧太大,只想著抓住溫樂陽之後教訓幾句也就算了。

    大喇嘛讓炯更不會介入他們的仇怨爭鬥,上來說了兩句,看化解不開就退開了。不過大喇嘛很快發現鎮子裡有厲害的怪物,這才出手攔阻雙方,但是又被溫樂陽誤會成他要出手傷秦錐……直到破土被不知名的東西抓走,雙方這才停止了爭鬥。

    事情的經過並不復雜,不過要是不說出來,任誰也不會自己想明白。

    祁連仙宗來青藏高原是個溫樂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巧合;而儒老道自然也不會想通溫樂陽那一句'敵人來了'的背後,還有著一個無比複雜詭異的大前提。

    溫樂陽這一行五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儒老道可不明白,在說完自己這邊的經歷之後,厲聲追問:“你們又怎會在這裡,抓走我仙宗神獸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溫樂陽和顧小軍對望了一眼,正琢磨著要不要把自己這邊的事情也告訴對方,倏然眼前紅影翻湧,大喇嘛讓炯已經勘察過徙爾小鎮,回到了眾人身邊,神色無比的凝重,目光炯炯的直視溫樂陽:“這個妖孽非比尋常,鎮子上的人哪去了,你們為何會在這裡,還請如實告之!”說著,居然莊重無比的對著他們五個人行了一個大禮。

    儒老道看大喇嘛回來之後並沒有說怎麼救人,而是追問事情原由,自己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急得老臉通紅,讓炯大師趕忙伸出一隻肥厚的手掌,輕輕按在了老道的肩膀上:“只有月上中天,我們的影子全部縮回到自己腳下之時,才能破掉這個鎮子,去找那隻邪魔。”說著,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還斜在半空,正緩緩爬升的月亮。

    讓炯喇嘛的聲音,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每一個字都像大地般沉著而穩重,讓人不由自主的安下心來。

    儒老道嘿的嘆了口氣:“護山神獸危在旦夕,老道如何不急!”說話的時候儒老道又捏起了劍訣,看樣子要領著弟子們再去挖大坑。

    讓炯喇嘛的手依舊牢牢按住老道,平和的語氣中滿是篤定:“那隻邪魔的來歷我有所了解,神獸暫時無恙。”

    非非也在旁邊跟著安慰:“讓炯大師是高原上的天行者,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裡,他說無恙,就一定無恙,仙長還請稍安勿躁,咱們一起想辦法對付那個怪物才是!”

    儒老道愣了一下,這才咬著牙點點頭。

    顧小軍卻拉過了溫樂陽,用極低的聲音問他:“如果喇嘛不是好人,你對付的了不?”說著頓了片刻,寒聲說:“我是指…殺人滅口!”

    顧小軍倒不怎麼懷疑祁連仙宗,畢竟老道的背景比較單純,不過對這個來歷不明的讓炯喇嘛他可不放心。

    溫樂陽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呵呵笑道:“放心,小菜一碟!”

    雖然答案很讓人滿意,顧小軍還是滿臉的狐疑,認真的說:“我知道你平時不吹牛,現在關鍵時刻,更不能吹牛……”畢竟剛才在混戰的時候,溫樂陽在全力出手之下對大喇嘛也沒佔著便宜,老顧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

    溫樂陽咳了一聲,心說人家把自己當二百五了,笑著搖搖頭:“你對喇嘛實話實說就好,讓非非注意喇嘛的表情,如果有問題我隨時出手,立馬拿下!”

    顧小軍將信將疑的點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關鍵是讓非非看出喇嘛的心情!”

    身邊能有非非這樣的戰友,在爾虞我詐風波詭異的江湖上,實在是一種幸福。

    顧小軍和溫樂陽商量完,又回到眾人身邊,一點也沒有隱瞞,從邪徒聚集國內開始,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只不過隱瞞了他和非非姐弟的政府背景,把自己說成了一個專門對付邪教的民間組織,畢竟修真道上的人,大都不願和'朝廷'打交道。

    讓炯大喇嘛始終沒有開口,臉色卻越來越凝重,目光裡毫不掩飾的透射出深刻的憤怒與驚駭。非非的目光,始終沒離開他片刻,最後對著顧小軍緩緩搖了搖頭:“沒問題!”

    秦錐看大喇嘛低著頭沉思不語,心急火燎的催問:“喇嘛,鎮子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讓炯大師這才抬起頭望向眾人,沒有直接去提怪物的事情,而是先說到了這個小鎮:“這座鎮子,它不是邪徒聚集之地,而是忠義者捨身擎天的所在!”

    這句話一說,溫樂陽五個人全都糊塗了,徙爾小鎮來歷神秘,居民行事詭異,緊守著密宗聖地卻不信佛祖,連周圍的居民都把他們視為叛逆,現在讓炯大喇嘛居然說他們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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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29: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密宗
    樂陽一行人,全都被讓炯的話給說懵了,一時間都站)E相覷,想要問個清楚卻有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著大夥滿臉的納悶,讓炯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一支尺長的笛子。

    溫樂陽一看讓炯手裡拿的東西,立刻模棱著牙齒把同伴全部擋在了身後。祁連仙宗的幾個年長道士也同時變色,一起亮出了飛劍指向喇嘛!

    他們都一打眼就看出來,讓炯摸出的笛子,是用人骨所製!骨痕斑駁,一端包銀,在淒厲的月光下霍然氳起寒冷的蕭殺!在中原,只有邪教的妖人才會用這種骨器製作法寶。

    非非對藏地的佛教極為熟悉,生怕溫樂陽會貿然動手,趕忙小聲給他解釋:“人骨笛是密宗法器,非大修行者不能使用,這可不是邪器,千萬別誤會了!”

    讓炯根本不理會周圍的人,把人骨笛放在唇邊輕輕一吹,一聲宛如厲鬼慘嚎的尖嘯立刻劃破長空,遠遠的飄散開去……

    那曲高寒草原,在夜色下顯得無比靜謐,遽然一聲佛調長吟,金色的佛光湧動。草原上一座毫不起眼、連牌匾都已經破落不可辨的小廟裡,猛地煥起了七色流光,幾位年老的都快要無力喘息的喇嘛,無聲的從破廟中走出,目光凜然的望著納木錯湖的方向,隨後都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坐倒開始低聲詠念金剛頂經。

    小廟裡乍起的聖光一閃寂滅,那曲草原又恢復了平靜……

    雅魯藏布大峽谷東側,千年里香火旺盛的大吉祥寺,一個小喇嘛臉色在驚慌中帶著幾分激動,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主持大喇嘛的禪房,連門都忘了敲。一向嚴厲的主持大喇嘛卻沒有向平日里那樣斥責弟子,而是臉色凝重的望向小喇嘛,低聲問出了兩個字:“讓炯?”

    小喇嘛忙不迭的點頭。

    主持在沉吟了片刻之後,莊嚴吩咐:“闔寺弟子做護身法事!”

    本已漆黑地大寺剎那間燈火通明。數百名弟子忙碌了起來……

    南迦巴瓦峰半山腰上。一個衣衫襤褸卻神色安詳地苦修者。本來正在微笑而恬靜地仰望夜空。倏地耳垂急顫。隨即翻身躍起。迅速取出篆刻著密宗真言地金剛撅插在自己四周。跟著開始大聲詠唱咒言。字字如雷直轟天角……

    雪靈山下。有人吹響法螺。音徹四方!

    藏布巴東大瀑布之上。有人轉動著尼瑪輪。狂躁地水聲無論如何也無法湮滅法輪轉動時低低地蒼鳴。

    日喀則草原地帳篷裡。有人擊杵搖鈴。降魔天音並不響亮卻遠遠播散!

     ……

    一聲人骨笛,藏原皆驚!

    讓炯大師緩緩收起笛子,側頭傾聽了一會,這才對著還不知道高原上所有修持之人都已經忙碌起來的溫樂陽笑了一下(這句子真長啊^_^): “我喚四方修成,助我降妖除魔,月上中天時即為佛力大成時,嘿,格薩爾王未盡之事,不知喇嘛可不可為!”

    溫樂陽不知道格薩爾是誰,聽著笑呵呵的點點頭沒啥表示,而顧小軍、非非和小沙三個人卻同時變了臉色。

    讓炯大師抬頭看了看天色,似乎覺得時間還早,乾脆盤腿坐了下來:“現在邪魔不會再出來”,又伸手拍了拍地面示意大家也坐,然後才緩緩的開口:“有人知道《格薩爾王傳》嗎?”

    顧小軍、非非和小沙都對西藏文化非常熟悉,三個人一**頭,小沙補充了兩句,主要是說給溫樂陽聽的:“傳說遠古藏地妖魔橫行、災難不斷,天神下凡化身格薩爾王斬妖除魔、造福百姓,才有了今天這般寧靜的高原,格薩爾王在功德圓滿後又返回天界。”

    讓炯大師微笑著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他的神態間一派祥和,似乎根本沒把即將發生的降妖惡鬥放在心上。

    小沙傻眼了,吶吶的回答:“還說啥?說完了啊。”

    非非噗嗤一聲就笑了:“大師方才問的是《格薩爾王傳》,不是格薩爾王!總是這麼毛躁。”

    小沙這才恍然大悟,訕訕的笑著繼續解釋:“《格薩爾王傳》就是歌頌這位下凡天神的史詩,內容從格薩爾王出生開始一直到他返回天界,是世界上最長的史詩,一共有幾百萬字。”

    秦錐啊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確認了一句:“幾百萬字?!”

    小沙一邊點頭,一邊偷偷看了讓炯大師一眼,大喇嘛還是那副神態,好像小沙這次說的還是不能讓他滿意。

    非非能察言觀色,已經猜到了讓炯想听什麼,笑呵呵的接過了弟弟的話題:“這部史詩主要是通過說唱藝人世代口口相傳,一直流傳至今,現在還在藝人們口中傳唱的,總有幾百個版本了。而且還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說著,非非努力壓力了聲音,在吹彈可破的小臉上擺出了一副神秘的模樣:“就是' 神授歌者'!”

    非非說到這裡就閉上了嘴巴,目光炯炯的望著溫樂陽,表情寫滿了期待。

    溫樂陽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的,趕緊跟著捧場:“神授歌者?什麼意思?”

    非非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接著向下說:“有許多藏地說唱藝人,都自稱在夢中得到了格薩爾大王的旨意,他所唱的事蹟都是格薩爾親口的訴說,這樣的人,就是神授歌者。”

    溫樂陽一下子就洩氣了,神授歌者這個頭銜聽著挺大,但是解釋起來,挺像稽非老道給人家算命時候的開場白。

    非非一眼就看穿了溫樂陽的心思,絲毫不以為意,笑著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可能有的藝人為了掙錢吹牛,但是確確實實有些目不識丁的小孩,在大病一場之後,突然就能詠頌幾百萬字的《格薩爾王傳》,這個現像到現在也沒人能解釋,位列西藏十大神秘事件之首。”

    秦錐聽得津津有味,忙不迭的追問:“那其他九件古怪事都是啥?”

    讓炯大喇嘛嚇了一跳,生怕話題就這麼被扯遠了,趕緊咳嗽了一聲,沉穩的開口了:“神授歌者確有其事,雖然沒有傳說的那麼多,但是百十年裡,總會出現一個。”

    顧小軍眼睛一亮:“大師您就是神授歌者?”

    讓炯大喇嘛滿臉的莫名其妙,看著顧小軍使勁搖頭:“我當然不是,哪有那麼巧!”

    這次不光是溫樂陽,所有人都一塊洩氣了,儒老道滿臉的焦急,用力瞪著秦錐,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你不是什麼歌者,又說這些

     ! ”

    秦錐還是有些不習慣,本能反應的回了一句:“不是我說的……”

    讓炯喇嘛還是一點也不著急,笑著安撫大夥:“莫急!事情要慢慢說來,這座徙爾鎮子,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成立了多少年。鎮子裡的人不和外界往來,既不信佛更不禮佛,鎮子又緊挨著聖湖,始終被高原上的信徒視為叛逆之地。在古時,不時就會有虔誠的藏民、甚至佛徒來要求鎮子搬遷,鎮民一概不予理睬。”

    大喇嘛終於說回到鎮子身上,雖然稍顯囉嗦,不過大夥還是聚精會神聽著他緩緩訴說:“直到七百年前,徙爾小鎮終於引起眾怒,大批藏民集結成軍,想要一舉剷除這裡。”

    說到這裡的時候,讓炯大師突然苦笑了一下:“當時已經有人探明,爾小鎮上的人,都有些神通本領,很難對付,所以,有當時三座大寺聯袂出頭,一共組織了九千藏兵!密宗信徒相比顯宗弟子來說,處理事情的手段要更激烈一些。”

    溫樂陽對九千藏兵沒有太多的概念,但是顧小軍可足足的吃了一驚,西藏地處高原地廣人稀,在七百年前,一下子集結起九千藏兵,已經算是一件大事了。

    溫樂陽覺得光讓喇嘛大師一個人說,似乎有點冷場,點頭笑道:“這事我聽說過,後來被一位正在繞湖誦經的大喇嘛給阻止了。”

    顧小軍在追到藏地的時候,查到了當年這件事情的記載,不過當時他們可沒想到,衝突的規模就然這麼大。

     “是格西大喇嘛。”讓炯微微一笑,對溫樂陽搖了搖頭:“其實格西大喇嘛是眾人推舉的首領,他在納木錯湖不是為了繞湖誦經,本意是要統領藏兵擊潰小鎮的。”

    大夥更不明白怎麼回事了,古代的記載和真實的事實,差異得實在有些太大了。

    讓炯大師的語氣依舊平緩而樸實,每一個字聽上去都那麼溫和,和他滿臉橫肉的長相毫不相稱:“集結九千藏兵不是一件小事,從謀劃到召集人馬,前前後後一共用了快一個月的功夫。不過誰也沒想到,就在這一個月裡,在藏原上,幾乎同時出現了十幾位神授歌者!”

    小沙皺了一下眉頭:“是真的神授歌者?”讓炯大師點了點頭:“當然!”

    其他人沒在追問,藏地神秘,神授歌者的現象無法被解釋,但是對於修持之人來說,肯定也有鑑定真假神授歌者的方法。

    真正的神授歌者的確存在,但是出現的極少,一百年左右才能出現一位,唯獨在七百年前,三座大寺召集藏兵準備對付徙爾小鎮的時候,高原上一下子出現了十幾位貨真價實的神授者,而這些歌者詠頌的長詩,無一例外都與徙爾小鎮有關。

    在這些神授歌者的口中,唱出了一段以前《格薩爾王傳》中從未有過的記載。

    格薩爾王,本來是神、龍、念三者合一、半人半神的英雄,為了拯救眾生脫離苦海而下凡人間,在戰鬥中無往不利,終於有一次遇到了勁敵:一個強大而邪惡的妖怪。這個妖孽生性殘忍而頑劣,以殺人為樂,無論誰落入它的手裡,都會被折磨整整九天,受盡痛苦之後才會最終被殺死。

    秦錐沒心沒肺的笑了:“所以大穿山甲一時半時死不了。”

    小沙也沒有個眼眉高低,根本沒注意儒老道鐵青的臉色,接口說:“但是肯定得受罪?”

    讓炯大喇嘛微微笑了笑,繼續向下說小鎮的往事。

    格薩爾王率領著忠勇的武士殺進了怪物的巢穴,在一翻驚天動地的戰鬥之後,終於抓住了妖孽,但是他的二百七十七名戰士卻全部戰死。

    在抓住妖怪之後,格薩爾王發現它很難被殺死,所以格薩爾王就羈押著妖怪來到納木錯湖邊,利用聖湖的純潔之力和永遠不停積攢的虔誠念力,把怪物鎮壓住。而死去的那二百七十七位戰士,也放棄了轉生輪迴的機會,成為了行屍走肉,留在納木錯邊緣。用自己的戾氣與聖湖的純潔編織成枷鎖,永遠的看守著這個怪物。

    說到這裡,讓炯大喇嘛嘆了口氣:“這些人遁出輪迴之時,就已經不屬於這個世間,和煦的陽光與他們來說是烈火的烤灼、清涼的月色又變成了寒冷的冰刺,他們為守住妖物而永受煉獄之苦,所以我才說,這裡是忠義擎天的所在。”

    小鎮裡的居民,在神授歌者的詠唱裡,已經遁出了三界五行,說好聽了是不受佛法的約束,說難聽了就是被佛陀拋棄。故而他們不禮佛不拜佛。

    神授歌者傳唱的,是神祇的聲音,在古老的藏地,他們口中的每一句歌詞都有著至高無上的威嚴。十幾位神授歌者同時傳唱的歌謠,從四面八方最終匯聚到藏兵首領格西大喇嘛的耳中,大喇嘛不敢怠慢,在反复確認之後,最終取消了攻打徙爾小鎮的念頭。

    在這件事情之後,幾座大寺聯袂頒下法旨,不許任何人打擾徙爾小鎮的清寧。

    因為集結藏兵攻打小鎮這件事,有損當時策劃者的顏面,所以在後世的記載中,也把它淡化了許多,真正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人越來越少。

    讓炯大師說完了事情的經過,微微停頓了片刻,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可是在那次事情之後,再出現的神授歌者口中,再也沒有了關於這個小鎮的記述。”

    這些聽眾裡,顧小軍的腦筋最好,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您的意思是,當時那批神授歌者,還是有問題?”

    這件事情太巧合,之前和之後的神授歌者唱得《格薩爾王傳》裡,都沒提到過小鎮和二七七戰士之魂,只有在當時,大喇嘛集結藏兵準備摧毀小鎮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那麼一批歌者。

    讓炯大喇嘛理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這裡,”說著伸手一指小鎮裡錯亂複雜的房子:“的確是一座密宗壇城!但是……”大喇嘛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鎮守壇城四隅的法器已經被人破壞了,所以怪物才能再度肆虐!”

    顧小軍和小沙幾乎是直接從地面上彈了起來,語氣裡一萬個不樂意:“剛不是說怪物暫時不會出來了!現在又說壇城被破壞,怪物又來肆虐?”爺倆一邊抱怨著,一邊目光警惕的盯著四周,生怕怪物突然扑出來把他們抓走。

    讓炯大師看著他們倆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挺高興,笑呵呵的說:“不用擔心,壇城還在,不過法陣已經勢弱,怪物雖然能夠移動,

    衝出地面重返人間總還要掙扎一陣,剛才神獸被抓走)E下游走有關。 ”

    怪物暫時還沖不破地面,大穿山甲破土要不是因為在地下亂鑽,也不會被抓走。

    讓炯大師又把話題拉回到小鎮身上:“當時的歌者真偽早已無從辨別,可據我所知,鎮上二七七人,從不曾多一個,也從不曾少過一個。

     ”

    秦錐卻突然嘿嘿的笑了:“鎮子上的人瞅著都邪門古怪,不過夜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當年格薩爾王就帶著這麼一支老弱殘兵去降妖除魔?嘿,要說到最後就格薩爾王自己活下來,還真不稀奇。”

    非非狠狠的瞪了秦錐一眼,格薩爾王在藏民心中至高無上,他這番話要是被藏民聽到立刻就會拔刀子拼命。

    讓炯當然不會和一個混人計較,臉上的神情不變,耐心的解釋:“薩爾歌王有天神護佑,神力加持,他的勇武足以抵得上一千頭白犛牛,他的戰士不需要舉起巨石的威武。他們都是心靈純淨之人,藍天映在他們的眼中,依舊湛藍;清風拂過他們的身體,不曾有絲毫的渾濁。”

    秦錐聽了個似懂非懂,猶豫著點點頭:“反正也是一種神通就對了。”

    讓炯哈哈一笑:“也可以這麼說,純淨之人自有純淨之力。現在時間快到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說完,再次抬頭望天,月亮已經漸漸升至了眾人的頭頂,原本斜長的影子,現在已經變得又短又胖,有些可笑,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詭異。

    儒老道一跺腳,瞪著秦錐問:“說了半天,怪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還沒說!”

    大喇嘛居然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詩歌和記載裡都不曾提到過!”他臉膛黝黑滿腮橫肉,按理說這麼一委屈足以讓人毛骨悚然,可是就連心急如焚的儒老道在內,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讓炯的表情,無論歡笑憤怒還是惆悵猶豫,都如嬰兒般自然,和他的長相沒有絲毫相關。

    顧小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更好!”

    無論七百年前那些'神授歌者'所唱的到底是真是假,能夠讓破土都沒有反抗之力的怪物必定是凶悍無比的邪魔,要是知道了它的真面目,說不定倒會把眾人的勇氣擊碎。

    秦錐這次難得的聰明,居然明白了顧小軍的意思,豪邁的笑道:“這叫蒙著被子跳井,反正要跳,就別看井有多深!”

    溫樂陽還是那副篤定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地下肯定要比他更強大的怪物。

    這個時候,一直在計算著時間的小沙終於開口,低聲提醒著眾人:“到時候了!”

    明月皎潔,正當空!把所有人的影子都趕回了腳下。

    于此同时,在四面八方猛地乍起了诸般密宗佛音,如惊涛骇浪一般瞬间把小镇里让人窒息的死寂砸的粉碎。

    希爾小鎮邊緣的淒惶短草無風自動,彷彿最虔誠最謙卑的信徒,把自己瘦弱的身體拼命的伏向地面,迎向了天空中一層層翻湧波動的流光神彩,一個身材偉岸、金碧輝煌的天神法相在密宗天音與洶湧佛光之下漸漸成形,五官猙獰、六臂六首六足,神眼中甭放著熾烈的怒意,從天空中鳥瞰著徙爾小鎮!

    非非的聲音裡充滿了驚駭:“大威德明王!”

    密宗八大明王中鎮守西方的大威德明王,有大威德力,能斷除一切魔障,摧伏一切毒龍!

    在人骨笛的召喚之下,藏地佛徒同時頂禮持法,終於在月上中天的同時法成,喚請出大威德明王法身!

    明王法相顯於天空的剎那,整座徙爾小鎮彷彿受到了巨力的重壓,所有的房屋一起發出了一聲讓人牙酸的呻吟!

    讓炯大喇嘛一躍而起,吼喝之聲如天雷滾動:“我結密宗苦修之力,請動西方明王法相,藉以鎮壓穢物,你等速速拔去小鎮中的屋子,要緊記得,是拔去,不是毀掉!”說完,雙手翻轉著盤結密宗手印,撒開雙腳開始圍著陣子大步跑動,不停布下篆刻著密宗經文的法器。

     <隔絕,想要尋找怪物誅妖救人就必須先要破解壇城封印。

    可封印一破,怪物變會桎梏全消破繭而出,所以讓炯大師才以人骨笛傳音,向全藏的密宗高手求助,在月輪最為飽滿之時請動大威德明王法相,代替小鎮壇城鎮住怪物,防它逃逸。

    讓炯大師佛法精湛、心懷慈悲,這里和黑白島相似,徙爾小鎮的壇城密法已經被破壞,怪物脫困只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才毅然下定決心,要在今夜拼盡全力降妖除魔。

    讓炯大師現在已經忙活起來了,不過其他人卻都站著沒動,尤其溫樂陽、秦錐和儒老道,三個功力神通最大的高手,站成一圈各自面面相覷……儒老道的眼神總也和他們倆對不上。

    溫樂陽苦笑著大聲問正撒腿亂跑的讓炯喇嘛:“大師,拔房子?怎麼拔……”

    讓炯百忙之中回了句:“跟拔蘿蔔一樣!”

    顧小軍急的不行,伸手抱住了身邊的小沙,做了個往上提的動作,對這讓炯大吼:“是這樣不?”

    讓炯大聲回答:“差不多……”溫樂陽也不廢話了,閃身到距離自己最近的房子跟前,雙手抱住牆角,試探著向上用力一提,牆壁沒碎,房子猛地爆發出了一聲好像夜梟被射殺般的慘叫,屋角下的泥土也跟著鬆動了一下。

    溫樂陽一看有門,全身較力發出了一聲破空斷喝,一座房子霍然在他的神力之下,掙扎著被拔出了地面!旋即一股粘稠的黑血隨著房屋被拔出而噴湧四濺!先前飄蕩在小鎮屋子裡、那種若有若無的淡淡腥羶剎那變得濃烈而濕滑,被黑色的膿血蕩漾捲揚,剎那瀰漫了整個小鎮!

    房子被拔出來了,任誰也沒想到,這座小鎮上的房子,就像亙古怪獸口中正漸漸腐爛的牙齒,被拔出的同時,還伴隨著膿血、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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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30: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破法
    著鎮子大步跑動的讓炯大師大聲喊道:“就是這般,\子一一拔除,自外而內,最中央的一間最後再拔!”

    秦錐和儒老道各自晃動起身形,學著溫樂陽的樣子,像拔蘿蔔一樣,在不斷的呵斥中,把徙爾小鎮上的房子,一幢一幢的'拔'了出來!

    房屋中空但卻渾然一體,牆壁屋頂並不隨著巨力的加持與震動而碎裂,溫樂陽等人拔下一幢房子,隨即躲過噴濺而出的膿血,然後把手裡的房子隨手一丟,繼而撲向下一個目標。

    每一棟房子被拔出的時候都會蕩起一蓬惡臭的膿血,在地面上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但是片刻之後,大洞就消失不見,地面又復平整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小鎮裡的地皮,好像神仙的皮骨似的,有著神奇的癒合能力。

    三個高手通力合作,不過一會功夫,錯綜凌亂的房子就被他們拔出了一大半,而整個小鎮也越發的狂躁起來,在他們腳下,彷彿藏著一頭已經被天釘鎮壓了萬年的獸,正昂昂的嘶號著,不停的拱起身體,想要掙脫牢籠!

    溫樂陽的靈識裡除了自己人之外,根本察覺不到什麼,但是一陣陣伴隨著膿血惡臭而肆意噴湧的邪淫氣息,就像無數張看不見的大網,一層又一層的套在了他的身上,勒得他難以呼吸,勒得他筋骨欲碎!

    壓在天頂的大威德明王怒像猙獰,佛家降魔之力無形而有質,彷彿萬頃駭浪,在奔湧咆哮中毫不留情的砸向小鎮,可是疊疊的浩然正氣最終撞碎在那看不見的黑色礁石上,散碎飄零……

    倏然一陣蒼脆而憤怒的震鳴,幾十把飛劍捲揚著熾烈火光沖天而起!祁連弟子手中的飛劍法寶,都感受到了熾烈的邪意侵蝕,紛紛掙脫了主人的控制,飛躍到半空中怒嘯欲擊。

    三人在拆除鎮壓怪物的密宗壇城,而喇嘛喚來的大威德明王之力,卻似乎難以壓住怪物的躁動,溫樂陽怒吼著把懷裡的一幢房子扔到遠處,昂首對著讓炯大師焦急的大喊:“這樣不行!怪物就要出來了!”

    讓炯大師不知道已經圍著整個鎮子跑了多少圈,全身都氤氳起白色的水汽,大聲回應他:“莫得停,莫得停下片刻,否則壇城之威反噬傷人,其他的你不用管!”

    溫樂陽嚇了一跳。惱羞成怒地怪叫了一聲:“你又不早說!”跟著忙不迭地又沖向還沒有被拔起地房子。

    秦錐已經拔掉了十幾幢房子。身上都裹滿了腥羶粘稠地黑血。嘴裡卻替讓炯喇嘛說話:“這你都不懂?破陣之勢不得稍停片刻……”

    溫樂陽沒學過這些修真基礎知識。他是真不懂。

    讓炯大喇嘛終於佈置完了圍鎮地法器。在疾速奔馳中說停就停。雙腿一併霍然就像一根釘子似地。牢牢把自己釘在了原地。雙手盤結法印弓背彎腰。彷彿拼出了性命用盡全身地力氣。張口大吼。然而。卻沒有任何聲音從他地嘴裡發出。

    在旁邊緊張觀戰地顧小軍和非非姐弟看到這個場景。都覺得心口一陣憋悶到極點地窒息。恨不得用一把刀子拋開自己地胸膛讓聲音發出來才痛快。

    只不過短短地幾秒鐘。卻好像天長地久!

    就在他們被自己心中的窒悶,憋得幾欲成狂再也堅持不住的剎那,一連串九天神雷般的浩浩斷喝,猛地炸碎了夜、炸碎了月、炸碎了天地、炸碎了小鎮上似乎已經膠著萬年的無邊邪佞!

    讓炯張嘴拼命嘶吼,而聲音卻從天上的大威德明王法相口中迸裂而出:嗡!木!班!則!日!薩!多!哄!

    密宗金剛薩埵心大咒!八字咒言好像八根從天而降的神錘,霍然砸在了暴躁的小鎮之上,溫樂陽只覺得身體一輕,讓他越來越難以掙動的邪氣枷鎖,全被明王法相的密咒摧毀,脫困的溫樂陽,輕快得好像要飛起來一般。讓炯大喇嘛施展咒言,終於壓住了不知名的怪物躁動,隨後毫不停留,一頭衝進鎮子中心,和溫樂陽等人一起不停的拆除著壇城,十幾分鐘之後,整座徙爾小鎮房屋東倒西歪,只剩下鎮子中央最後一間房子。

    讓炯大師高喝了一聲:“一起!”四個人身法如電,各自抱住了房屋的一角,彼此對望了一眼點頭示意,同時吐氣開聲,奮力向上拔起。

    小沙和非非忍不住同時驚呼了一聲!

    最後一幢房子已經隨著四個高手同時迸發的神力而沖向天空,但是卻並未脫力地面的桎梏。

    大地在此刻變得又軟又韌,像膠皮糖一樣,不甘的使出全部力氣,死死拉扯著最後一間房子不肯放鬆!

    讓炯大喇嘛神情焦急,用藏語連珠的大聲吆喝,鼓勵著其他三個同伴無論如何也要把房子拔出來,否則功虧一簣,壇城被毀的同時他們幾個人還會被封印反噬。

    儒老道最先力盡支持不住,對著下面的弟子長嘯了一聲,仙宗弟子立刻結成劍陣,奮力托住掌門再度向天急沖;秦錐也翻手抽刀狂斬地面,藉著藏勢一斬重新蓄力,而溫樂陽和大喇嘛則同時怪叫,藉著即將耗盡的餘勢,拼出全身的力氣,把房子玩了命的像天上扔去……

    終於,啵的一聲輕響,最後一間房子在四人合力之下,掙脫了地面!

    一聲來自冥冥中的淒厲嘶號,剎那湮滅了小鎮上密宗、道法、勢等諸般神通,就那麼張揚的、放肆的、毫無顧忌的撕裂所有人的耳膜,像一把鏽跡斑斑的殘刃,狠狠的砸進了腦海深處。

    漫天長劍同時哀鳴,一窩蜂似的四散奔逃,根本不理會主人的指揮;顧小軍和非非姐弟跟演練過似的,同時兩腳向天后背著陸,哇哇怪叫著被厲嘯放倒… …

    旋即,濃厚和黑血,比復活的火山還要暴躁,從最後一座房子被拔出後留下的傷口中噴薄而出,粗大的血柱直直衝上天空數十丈!

    其他的房子被拔出,黑血只是濺起,而現在這最後一間房屋之下,彷彿藏了個火山似的……

    站在鎮子邊緣觀戰的祁連弟子紛紛大聲叱喝著,指揮自己的飛劍躲避污血。

    一般的修士法寶,最怕污穢之物的侵蝕,顧小軍和非非姐弟一人撐起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雨傘,血水砸在傘上,

    響……

    好在黑血雖然氣勢驚人,但是卻無毒無害,就算粘在身上也只是黏糊糊的難受,並不致命。

    小鎮中的鎮妖壇城,終於被摧毀了。他們的工作效率,能讓拆遷辦哭三天……

    讓炯大喇嘛的神情,在凝重裡帶了幾分壓抑不住的激動,顫抖著長吸了一口氣,對著其他人莊嚴的說:“若誅妖,隨我來!此去難回,細思量!”說完不再廢話,身子一躍迎著噴湧的黑血,竟然順著最後一間房子被拔出後留下的大洞跳了下去。

    秦錐緊隨其後,姿勢難看的像一頭笨拙的鴨子,紮手扎腳的沖開黑血,躍下了地洞。

    儒老道回頭對著坐下弟子斷喝:“律令,不得隨我而入!”他的目光斜出了自己的弟子很遠,但是眼神裡的安詳與慈祥之意,濃稠的宛若凝固!祁連弟子嘩然,幾個年紀大些的道人正想開口,儒老道突然瞇起了眼睛,慈藹之色轉眼被嚴厲與決絕滌蕩得一干二淨:“住口!律令之下豈容多言!三日後若不見我踪影,爾等便不用再等!”說完也縱聲長嘯,追著秦錐和大喇嘛的身影,衝進了黑血的泉眼。

    溫樂陽排在了最後,望著打起雨傘的顧小軍問:“你們也要下去?”

    顧小軍用力點頭,二話不說走到溫樂陽跟前,手腳靈活的爬上了他的後背,回頭對著非非姐弟說:“在這等我……”

    非非姐弟同時搖頭,顧小軍兩眼一瞪:“這是命令!都少廢話,那個……三日後若不見我踪影,爾等便……便向總部匯報!”

    溫樂陽哈哈大笑著,對著非非姐弟點點頭,囑咐了句:“小心!”,縱深躍入噴薄的黑血之中,逆流而下衝入了地洞。

    在所有人都下去之後,天空中的明王法身似乎短嘆了半聲,徐徐降下,把不停噴湧的黑色血柱段段擊碎,最終法身輕震,穩穩的壓住了最後一間房子被拔出後、大地上留下的傷口。

    與此同時,一陣梵唱從天際響起,不久前讓炯大師圍繞著小鎮邊緣擺放的諸多法器都輕輕的震鳴著,七彩流光不算濃烈但層層分明,把已經變成一片狼藉的徙爾小鎮籠罩了起來,在流光與明王法相消失前,鎮子之下鎮壓的邪物就無法脫困而出。

    已經退至陣外的祁連弟子們收回了飛劍,彼此對望著,任誰的臉上,都是一副不安模樣。終於為首的一人唱誦道號,率領著師弟們盤膝坐定,一動也不再動,靜靜地等著掌門人與神獸再度出現。

    非非姐弟則扛著帳篷,跑到祁連弟子們旁邊安營扎寨。

    溫樂陽衝透黑血躍入地下,在下落了十幾丈之後雙腳才踩到了地面,隨即低低的哼了一聲,一股比地面上的黑血還要濃烈萬倍的惡臭,一下子包圍了他,就算是他從小與劇毒打交道,胸口也不由自主的一窒,身上的顧小軍乾脆一聲不吭,直接被熏暈了。

    在他身前,秦錐、儒老道和大喇嘛全都捏著鼻子,秦錐一個勁的抱怨著:“臭!這是個他媽大糞坑!”

    溫樂陽趕忙挑起清心解毒的藥粉,敷在自己和身上的端。

    顧小軍率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悠然轉醒,根本沒有從溫樂陽身上爬下來的意思,望著四周吶吶的問:“這裡怎麼這麼臭……下次得帶著防毒面具。”

    溫樂陽又把藥粉分別敷在另外三個修士鼻下,皺著眉頭說:“屍臭!”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緩緩的開闔著,靈識四散蔓延。

    修士不懼毒、臭,是因為身體裡的真元能消弭毒素,但是消耗功力不說,自己也覺得難受,有了溫家的解毒清心的靈藥,都覺得身體裡一陣清涼,胸肺間無比泰然。

    除了濃濃的惡臭,周圍只有漆黑一片的空曠,無論是溫樂陽、還是喇嘛老道和秦錐,一來有靈覺護身,二來早已練出了夜眼,視線根本不受光線的影響,只有顧小軍拿著個手電筒照來照去,訕訕的笑著說:“軍用,RRT2,有效照程三百米……”

    而溫樂陽的目光根本沒隨著手電的光柱投向遠方,反而閉上眼睛皺起了眉頭,在過了幾秒鐘之後,才霍然張開雙眼,望著大喇嘛向身後一指:“哪裡是什麼?”

    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溫樂陽的靈識,勉強在能夠觸及的邊緣,發現了一片斑駁高聳的巨石,讓炯大喇嘛搖搖頭:“我和你們一樣,對徙爾鎮之下一無所知!過去看看也就知道了!”說完一馬當先,撒腿向著巨石的方向跑去。

    一行人連連縱躍,快的不可思議,在一片空蕩蕩的黑暗中發力疾跑,遠方的巨石在眾人的靈識裡越來越清晰,而他們的臉色也愈發的驚駭起來。

    終於,顧小軍詫異的咦了一聲,在手電光程的盡頭,出現了一排好像高樓大山般的石筍,在無邊的黑暗中猙獰直立。

    溫樂陽等人一直跑到石筍之下才站住腳步。

    石筍下粗上尖,在遠處還能勉強看出形狀,現在眾人跑到跟前,彷彿就站在一道道直上直下的淬厲山峰之下,滿眼都是崢嶸。幾十根石筍排列整齊,每一根的底寬都將近百米,彼此之間的空隙卻才不過半米。

    顧小軍也被眼前的異象震驚,用力壓低了聲音對溫樂陽念叨著:“世界之最!世上最大的石筍底寬一百三十四米,高六十多米,不過那就是一根!這些石筍雖然沒有那根那麼大,但是咱這是一排,根根都小不了多少……”說著,突然咦了一聲,橫著身子從兩根石筍的空隙間鑽了過去。

    在石筍之外不過幾米的地方,是一排從上垂下的巨大鐘乳石,石尖直戳地面,顧小軍雖然看不清山洞的頂端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從位置上也能大概判斷出,前面這排鐘乳石和後面那排石筍,大小應該差不多。

    石筍和鍾乳石都是尖錐體,不過前者自下而上生長,後者則恰好反過來。這種地質現像在溶洞中隨處可見,可是像這裡,整整齊齊的排成兩排彼此交錯,放眼天下獨此一家!

    顧小軍仰著脖子看了半天,呵呵笑了:“你們看這兩排尖石,像不像頭大狗的一嘴牙……”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錐就吸溜著涼氣,接口道:“應該…不是狗。”

    顧小軍

    笑:“那是什麼畜生?”說完停頓片刻,終於反應了個人一下子都跳了起來,滿臉驚駭的瞪著面前的四個修士,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怪叫著:“真是牙?這兩排石頭柱子…真是牙?!”

    哐當一聲,顧小軍的手電筒掉地上了,黑暗中的光柱隨著電筒不停翻滾,而過掠過雙目,蕩起一片刺眼白……

    溫樂陽、大喇嘛、儒老道和秦錐在修真道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靈覺早就把這片黑洞洞的地方探查的一清二楚,那一棵棵宛若天筍般尖銳高聳的石柱,正是上下兩排猙獰的獠牙,正死死的咬合在一起!

    溫樂陽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開口:“徙爾鎮下壓著一隻不知名、不知形的巨獸骸骨,僅巨獸的頭顱,就比著一座小城還要大!”

    讓炯大師接過了話題:“鎮子里布下的密宗壇城,應該就是為了封印這個畜生。咱們剛才跳下來的地方,應該就是這頭巨獸的天靈頂!”說著,伸手在自己的頭頂上指了指。

    秦錐站在上下牙之間,張開雙臂量了一下距離,笑得沒心沒肺:“這麼大的空子,它以前吃啥活的?”

    先不說上下牙之間的距離,就是隨便兩隻獠牙的牙縫,剛好能被一頭犛牛塞住。

    讓炯大師皺著眉頭,和其他人一樣不得其解,最後才無奈的說:“爾壇城結印大定智慧,為的就是鎮壓這頭怪獸,這是錯不了的,持法之人,功德無量。

     ”

    顧小軍不是個糊塗人,所以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會想法弄清楚了:“不管怪物多大,現在變成骨頭了,總算是死了吧?當年格薩爾王降伏的怪物,現在已經爛成骨頭了,那抓走穿山甲的另有其人?”

    說完,顧小軍不等別人回答,自己先搖了搖頭:“不對,神授歌者們唱的,是這頭怪物難以被殺死所以才封印,會這麼容易就老死了?媽的,都爛成骨頭了怎麼還這麼臭!”

    下來之後就一直不曾開口的儒老道突然插了一句:“這裡比著剛下來的那裡,味道已經好得多了!”

    秦錐沒理會身邊的臭味是濃是淡,大大咧咧的幫顧小軍解答難題:“這也沒什麼難的,這個變成骨頭的怪物是格薩爾王抓住、鎮壓的;剛剛擄走大穿山甲、後來又想衝出地面的怪物,也是格薩爾王抓住、鎮壓的!”說著,伸出兩根手指,滿臉認真的總結:“壇城一共鎮壓了倆怪物,死了一個,還剩一個。”

    顧小軍眼睛一亮,笑著點頭:“這個說法靠譜!”

    讓炯大喇嘛搖搖頭,否定了秦錐的話:“你不知道《格薩爾王傳》到底詳細到什麼程度,如果是兩隻怪物,就一定會唱出來。”

    秦錐撇著嘴巴冷曬:“連那個《格薩爾王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眾人一下子都沉默了,連大前提都不能確定,他們的討論根本就沒一點意義。

    過了片刻,讓炯大師的聲音重新響起:“那些神授歌者出現的雖然可疑,但是七百年前密宗鼎盛,神授歌者是真是假,逃不過真知佛徒的慧眼,若有假,又怎麼能讓格西大喇嘛收兵。”

    顧小軍急得直跺腳:“大喇嘛,到底啥意思啊!”

    讓炯大笑:“只有一個怪物,否則詩人會唱出來。我們眼睛看到的死亡,並不是真的死亡,怪物化成了白骨,卻依舊存在!”

    秦錐大笑著點頭,不過還是被迷茫混沌的目光出賣了,這小子根本沒聽懂喇嘛在說啥。

    顧小軍嘿了一聲:“你是說,都爛成骨頭了,怪物還沒死?”說完琢磨了一下,試探著用到了一個他以前好像聽小沙說過的一個新詞兒:“亡…亡靈系的?”

    讓炯越笑越響亮,全沒有一絲煩惱的羈絆:“不知道,大概明白什麼意思就行了,反正怪物還在,而且和這具骸骨脫不開干係!勿用多想,殺妖救人!見到那個妖物自有分曉!”說著,轉身就要帶領著大夥向巨獸的咽喉方向走去。

    顧小軍卻站在地上沒動,認真的提醒著讓炯:“到底是一隻還是兩隻,大師最好能想清楚在做打算!要是一頭咱們自然向著骸骨深處去追,如果是兩頭的話… …咱們在它的臭骨頭架子裡跑來跑去沒有一點用處,說不定抓了穿山甲的妖物在外面!”說著,伸手一指巨獸的牙齒之外。

    儒老道這時候冷哼了一聲,瞪著秦錐說:“你自己看看外面。”

    秦錐這陣也習慣了,笑嘻嘻的望向顧小軍:“他說你呢!”

    顧小軍哦了一聲,扒著從天頂直刺地面的'鐘乳石',打著手電從期間的縫隙裡向外張望。

    牙齒之外,依舊是空洞洞的黑暗,可是穿透力極強的軍用手電,卻無法把光柱松出哪怕一公分的距離。而顧小軍在瞇著眼睛向外瞧了幾秒鐘之後,突然低低的悶哼了一聲,外面那種濃稠到了極處、根本無法被光線穿透的黑暗,彷彿在剎那間把他層層包裹起來,從他皮膚上每一個毛孔、縫隙悄無聲息的湧入了身體,讓他的血無法流動,讓他的肺抽不進空氣,強烈的窒悶幾乎憋炸了他的胸膛。

    一時之間,神經比鋼絲還要堅硬的顧小軍,竟然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讓炯大師手疾眼快,一把拉回了顧小軍,伸出拇指在他的膻中穴上輕輕掀動了幾下,助他活血回氣。顧小軍這才緩過神來,指著外面那多看一會就足以致命的黑暗問:“那…那是什麼?”

    秦錐看著顧小軍的樣子,高興地樂不可支:“外面什麼也沒有,根本就是一片虛空!這裡游離於天地之外,是密宗修持之力開拓出來的所在,專用封印巨獸的!所以除了向著巨獸肚子裡去找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所以咱們在上面的時候,無論怎麼挖也挖不到它,只有毀掉壇城破法而入。”讓炯大師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向著骸骨的咽喉走去。

    一行人幾乎不停的縱躍著,顧小軍早就爬到溫樂陽後背上去了,看他苦著臉的表情,似乎在想著等回去以後,要給溫樂陽身上裝個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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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30: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蜣蜋
    十幾層樓還要高的獠牙,小城一般大小的頭顱……

    顱骨實在太大了,即便溫樂陽等人已經置身其中,也難以判斷這是個什麼怪物。他們只能以管窺豹似的,按照靈識勉強能夠觸及到的地方,來估計著頭顱的輪廓。

    一行人都跟在讓炯大師身後,全力放開了腳程,快的幾乎看不到影子,漸漸從頭顱中穿過了巨獸長長的咽喉,進入了胸腔。

    越往深處走,屍臭就越濃烈,溫樂陽驚駭的發現,巨獸遺骸並沒有完全腐爛,而是好像有著一個從頭到腳的順序:唇顎天靈只剩森森白骨。脖頸間卻還殘存著些腐肉,當他們走到巨獸的胸腹中,頭上腳下到處都變成了正在發霉腐爛的血肉,像正在融化的蠟、又像牆上掛不住的稀泥,在讓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聲中,笨拙而緩慢的流淌著。

    上面時不時就會有裹雜著膿血的腐肉大片大片的掉下來,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濺,發出啪啪的聲音,也幸虧溫樂陽幾個人早就把靈識鋪滿四周外加反應神速,這才沒被砸著。

    如果換成普通人,就算不被臭死、嚇死,也早就陷進腳下比沼澤還要濕滑腐肉中淹死了。

    幾個人都提氣而行,身體變得比落葉還輕,飄身在無邊的腐肉之間,偶爾停下來辨認一下方向,隨後繼續向著深處急行。

    一向膽大包天的秦錐,行走在滿是爛肉的沼澤間,臉膛也變成了苦膽的顏色,儒老道的臉色倒是沒變,但是眼神早就飄散了……

    顧小軍四肢用力,把自己死死綁在了溫樂陽的後背上,嘴裡還不停的囑咐著'司機'小心行駛。

    溫樂陽負這個人倒不成問題,不過心裡那份好奇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側頭問身後的顧小軍:“你到底有啥本事?現在就別瞞著了。”

    顧小軍淡然一笑:“就是乒乓球……”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喇嘛、溫樂陽、儒老道和秦錐四個人幾乎同時發現了什麼,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各自歪著頭仔細傾聽。

    秦錐很無奈地伸手握住了自己地唐刀。愁眉苦臉地看了溫樂陽一眼:“我不想在這裡打。”

    儒老道居然也附和著秦錐地話。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們敢下來就不怕凶險。但是誰也不想在這片正腐爛著地臭肉中打鬥。

    咔嚓。一聲金屬摩擦聲。在寂靜地腐肉沼澤中顯得分外刺耳。顧小軍變戲法似地從背後抽出一支92式。嫻熟把手腕交疊在一起。槍口和手電光柱保持平行。嗖嗖地瞄來瞄去。在確定周圍沒什麼可以之後。才迎著眾人鄙夷地眼神問:“什麼東西?”

    秦錐張開嘴巴剛想說話。突然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怪叫了一聲:“這麼多!”

    儒老道也一點沒有得道高人地風範。氣急敗壞地怪叫:“快跑!”身形一震向著前面就衝。剛剛邁開步子。猛地眼前一團火雲滾動。兩隻大手重如泰山似地壓在了他地肩膀上。讓炯大喇嘛攔住了他。語氣低沉地說:“沒用。已經被圍住了!”

    儒老道又驚又怒。比刀子還要更加淬厲地眼神從大喇嘛腦袋邊上斜了出去:“你怎麼領得路……別按了。小腿肚子都陷進去了!”

    喇嘛趕緊雙手用力,把被他按得陷進腐肉的老道拎了出來。

    溫樂陽的表情還是挺輕鬆,只是側著頭小聲提醒顧小軍:“一會你開槍的時候,躲著點我耳朵。”

    顧小軍急得都頭髮根都硬了:“到底是什麼東……”

    啵,一聲輕響,打斷了顧小軍的話,在距離眾人不遠處的地方,爆起了一個井口大小的血泡泡,聲音清脆,隨即,兩隻粗大的紅褐色長須,搖晃著探了出來,看著跟外星生物的天線似的……

    一隻蟲子笨拙的掙扎著,把自己肥胖的身體,從腐肉沼澤中掙扎了出來,隨後用力跳了幾下,把掛在身上的碎肉和膿血抖落乾淨,露出黑紅色的甲殼,這才錯動著腳步,饒有興趣的圍著溫樂陽等人打起轉來。

    溫樂陽微微側過頭,用下頜指著蟲子,低聲問顧小軍:“眼熟不?”

    顧小軍都快把槍柄攥癟了,抻著脖子吞了口唾沫,低聲回答:“眼熟!就是……就是太大了。”

    褐色的蟲子,六足、重甲,身體的形狀看上去很像老式的軍用水壺,頭上長著有一隻扁鏟似的前顎,即便是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也能輕鬆的認出來,就是一隻糞龜子,也叫屎殼郎,學名叫做螂,一般來說大個的也就一角硬幣大小,從北極到赤道,這種小蟲子隨處可見。只不過這只螂,似乎是在黑暗中生存得太久,眼睛已經退化,變成了一對黑色的實心肉疙瘩。

    而且現在正伸著觸角忽進忽退,玩的不亦樂乎的蟲子,比其他的同類來說,實在太大了。

    一隻足有磨盤大小的……螂?

    比起牙齒大過小山的死巨獸,一隻老黃牛大的活螂無疑更加震撼。

    甚至在一時間,溫樂陽等人都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個錯覺,不是怪物、蟲子太大,而是自己這一行人都被縮小了。

    沒人搶先動手,都瞪眼看著大蟲子自己跳來跳去的忙活著,在發現了大蟲子並不會被他們的說話聲音驚動以後,顧小軍輕輕鬆了口氣,點著頭囑咐大夥:“沒錯,別惹它,蟲子再大也還是蟲子,這種東西天生食腐,所以才會在屍體裡,咱都是活人,它應該不感興趣。”說著,又頓了片刻,低低的乾笑了兩聲: “爬出只螂,總比爬出隻大肥蛆來的好些。”

    顯然,大螂對他們現在興趣濃厚,一時半時還不打算離開,似乎在琢磨著,這幾塊肉為啥都在站著。

    幾個修士都凝立不動,當然不是怕了這只蟲子,而是在他們靈覺裡,眼前漫無邊際的腐肉沼澤中,密密麻麻的藏滿了這種東西!這些蟲子藏在腐肉中不動的時候,根本就無從察覺,直到他們一路飛馳而過,不知何時驚動了這些東西之後,他們才豁然發現,自己早就被蟲子們包圍了。

    現在,正有無數隻大螂悄無聲息的從深處浮上來,一直潛到眾人腳下一兩尺

     ,才停止不動,彷彿在等著上面的'哨兵'報告,這?是川菜還是杭幫。

    讓炯大喇嘛常年在高原上行走,對藏地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但是這麼大的蟲子也是頭回見,接著顧小軍的話,再度低聲囑咐大夥:“這個畜生在探看咱們,莫驚擾了它,過一會它看不出什麼稀奇,自己…應該就會走吧?”喇嘛的話,連他自己聽著都沒信心。

    地下的螂越聚越多,但是始終沒有再跳上來一隻。

    溫樂陽感覺自己好像正站在一個隨時會噴發大屎殼郎的火山口似的,雖然談不上害怕,但是身上的汗毛也刷刷的發抖。

    秦錐的唐刀,始終對著那隻螂,納悶的問喇嘛:“大屎殼郎吃大屍體,這算配套來的,倒不怎麼稀奇,不過我不明白,這頭巨獸的屍體,被密宗壇城封印,這些蟲子是怎麼進來了?”

    屍體裡有蟲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蟲子怎麼進來的。

    巨獸不是被埋在土裡的,而是被密宗法力開拓出的虛空之境所鎮壓。

    讓炯大師聳了聳滿是肥肉的肩膀,一臉的無奈:“我也不知道!”

    顧小軍搖著頭著說:“別小看螂,古埃及人就崇拜過它們,在金字塔的壁畫裡就有螂,地位尊崇。傳說古埃及人還有飼養這種蟲子的秘術,可以讓它們千萬年都不死,用以來守衛天地的奧秘,所以這些屎殼郎,說不定真的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出現在這兒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溫樂陽回頭看了顧小軍一眼,笑著說:“你懂得倒多,這就是你的專長?”

    小沙擅長民間術、非非會察言觀色,溫樂陽一直覺得顧小軍麾下這支專門對付修真者的特勤小組很神奇,所以對顧小軍到底有什麼本事,始終懷著強烈的好奇心。

    顧小軍也笑了:“現在信息爆炸,懂得多點早就不算特長了,你就甭問了,我壓根就沒特長。”

    溫樂陽搖頭不信,正想繼續追問,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轉頭把目光投向了讓炯大喇嘛:“破土神獸是在地下出入,跟這個封印怪獸的空間,不搭界吧?”

    蟲子怎麼來的溫樂陽並不關心,運氣好就能安然走下去,運氣不好就是一場血戰,反正這個事情控制不了,不過怪獸不是被埋在地下,大穿山甲無論怎麼鑽,應該也不會被抓走。

    大喇嘛還沒說話,儒老道就冷冷的結果了話題:“神獸的遁土神通,是法術!”破土剛剛消失那會,老道心急欲狂方寸大亂,所以才指揮著弟子挖大坑,現在早已冷靜下來,他也是個心智頗高之人,否則也當不了祁連仙宗的掌門:“遁土神通不是用手腳刨土挖洞,而是接引厚土之力破碎虛空,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穿行無阻。”

    讓炯大師的笑容裡帶著些意外,似乎在詫異溫樂陽本領不小,但是卻一點基礎知識沒有:“遁土實際上是在土中破空,神獸在施展的時候,可能牽動了封印,無意中掠過此處,所以才被妖物擄去。”

    大螂圍著五個人轉了足有幾分鐘,其間幾次都把觸鬚搭到過他們身上,好像終於確認這些人不好吃,轉過頭搖著屁股,慢慢悠悠的走了。

    顧小軍嘿嘿輕笑,語氣裡都是歡喜:“虛驚一場,蟲子不打算對付咱們……”他還沒說完,倏然那頭大螂突然回過了頭,嘴巴似乎動了一下,好像是對著眾人擠出了一個笑容,奸笑!

    旋即,眾人腳下那一片漫無邊際的腐肉沼澤,就像開了鍋一樣,無數個巨大的血泡爆開,成千上萬隻巨大的螂,紛紛掙扎著鑽出來,震動著肥大的身體,眨眼之間就把眾人層層圍困!

    任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秦錐怒嘯了一聲:“好狡猾的蟲子!”手中的唐刀呼嘯,蕩起滾滾的風雷就是一斬,螂們剛才根本不是在等同伴的訊號,而是用一隻螂去拖住'食物',然後開始集結……聚餐。

    今兒是八月十五,蟲子也想吃頓好的……(請忽略這句~)

    現在就算他們想跑,也得先從這一望無際的蟲海裡趟出一條路!

    一旦動手,秦錐立刻恢復了悍勇本色,一刀勢若奔雷,就算面前密密麻麻衝過來的都是非洲犀牛,也要被撂倒上一片,可是任誰也沒想到,在轟然一聲巨響之下,只有正面迎上刀鞘的一頭蟲子,被唐刀上蕩起的巨力拍了個粉身碎骨,就連溫樂陽都感覺到凜冽的藏勢之斬,對周圍的蟲子沒有一點用處。

    秦錐的刀勢席捲天地,無論是對付一個人還是對付一群人,是一樣的威力。但是剛才那一刀的效果,根本全無神通可言,完全是靠著蠻力打碎了一頭蟲子。

    秦錐一下子愣在了當場,根本就不管周圍什麼環境,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苦苦思索著問題出在哪裡,他的藏勢神通明明已經施展開來……

    武痴秦錐在思考,食客們可不停留,兩頭大蟲子幾乎同時撲向了他,喇嘛和儒老道現在已經各自展開神通,開始抵禦潮水般的蟲子,溫樂陽怪叫一聲,身影一閃正要撲上去拉開秦錐,突然耳邊響起了兩聲巨響,顧小軍的開槍了。

    槍聲之下,骯髒的汁水四濺,兩隻剛剛撲躍而起的蟲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腦袋轟得被炸了個粉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秦錐也一驚而醒,一邊用袖子抹去臉上黃黃綠綠的汁液,一邊滿臉驚駭的看著顧小軍手裡的槍:“這麼大威力!”說著,拳打腳踢的掀翻幾頭大蟲子,衝回了自己的隊伍。

    顧小軍笑得挺客氣:“是子彈好!”他的九二式手槍配發彈藥,根本就沒有名字,但是在實戰中侵徹威力極大,能夠在五十米距離內射穿頭盔鋼板後,在穿透五十毫米的松木板,殺傷效果比著國際最著名的“帕拉貝魯姆”手槍彈更好。

    高穿透、高速度、高穩定三個性能,保證了槍彈在擊穿蟲子頭部的瞬間,引發蟲子體壓失衡,把自己炸了個稀爛。

    讓炯大喇嘛、儒老道和秦錐怒吼連連,對著蟲子大打出手,唯獨溫樂陽不敢稍動,他身形一旦展開速度太快,生怕顧小軍來不及反應,別回一槍

    喇嘛給打翻了。

    秦錐唐刀連砍,和剛才一樣,每次都是一刀拍死一隻蟲子,除了正對他的蟲子之外,勢神通根本影響不到其他的螂,在片刻之後秦錐突然開心的哈哈大笑。

    儒老道百忙之中抽了個空子,大聲問他:“想到退敵的辦法了?”

    秦錐大笑著回答:“不是,我想明白為啥老子的神通對蟲子不管用了!”

    儒老道回頭就瞪了溫樂陽一眼……

    壇城封印之下自成空間,相比出來乍到的秦錐來說,蟲子才是這裡的主人,被秦錐神通引發的天地之勢,對於蟲子來說就是生存的環境,秦錐想用這裡的勢來對付本地蟲子,就好像想用水來淹死魚、想把鳥扔到樓下摔死是一個道理。

    秦錐卻越笑越開心,到了後來乾脆不打了,跑到溫樂陽身邊說了句:“我得琢磨點事兒!”跟著就在他背後躲了起來。

    這些蟲子沒什麼神通,不過一是力大,指甲蓋大小的螂就能滾著乒乓球大的糞球滿世界跑;二就是甲厚,螂還有一個俗名,叫做鐵甲將軍,身上的甲殼無比的堅硬,即便是高深的修士,想要打碎它也要花點力氣。

    讓炯大師已經殺了幾十頭巨大的蟲子,滿頭滿身都濺滿了蟲子被打爆時潑起的濃汁,正咬牙猶豫著是否要耗費真元發動一個大神通。黑壓壓的蟲子一望無際,要是不發動大神通很難殺出去;可是現在連正主兒的影子還沒摸到,就把真元消耗掉大半,他又有些不甘心……

    連珠槍響,衝過來的蟲子就像放煙火似的,不停的在現代火器下被毫不留情的爆頭狙殺。溫樂陽被震得兩眼發花,好容易挨到顧小軍開始換彈夾,趕緊把他揪下來往秦錐懷裡一塞,自己身形急閃,把另外兩個同伴都拉到了自己身後,心念轉動,一直盤踞在自己腳下的至金流毒霍然流轉,悄無聲息的向著四周巨蟲悄然蔓延而去!

    吱吱的慘叫聲,瞬間大作!

    至金流毒所過之處,巨大的螂先是長腿一軟,六隻腳剎那就被劇毒腐蝕殆盡,厚重笨拙的身體一頭栽進了流毒裡,痛苦的滾動片刻之後,再也一動不動!

    顧小軍剛換上彈夾,看到眼前的蟲子一片一片栽倒,失聲問道:“就這麼簡單?!”

    本來在動腦筋'琢磨點事兒'的秦錐,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抬起頭目瞪口呆的望著蟲子們大群大群的跌倒、掙扎。

    至金流毒被分成兩份,一份圈護住大夥,另一份則肆意流淌,哪裡蟲子多就流向哪去。

    溫樂陽笑著回答顧小軍:“都是些普通的蟲子,就是個頭大點。”

    至金流毒是兩頭大銅蟻在金行之地採集了多少年的劇毒,就連普通的修士都抵擋不住,更毋論這些蟲子。螂雖然個頭大,但是畢竟還是算是普通的生物,一點修行真元沒有。

    如果比賽殺這種東西,隨便一個溫不草弟子,都能贏過修真道上的高手!

    蟲子被劇毒殺得苦不堪言,似乎終於明白了,這幾個熱氣騰騰的人難以吃到嘴裡,終於在悉悉索索的碎響中,又都鑽回了腐臭的血肉沼澤中,沒過一會就退散了個乾乾淨淨,只在眾人眼前留下了一層還在慢慢腐爛的焦臭屍體。

    秦錐還不解恨,咬牙切齒的問溫樂陽:“能不能追下去,把這幫王八蛋全都毒死拉到!”

    溫樂陽笑著點點頭:“追下去倒是不難,就是太耽誤工夫……”至金流毒平時盤踞在溫樂陽腳下並不發作,但是一俟爆發幾乎無堅不摧,溫樂陽如果指揮毒潮沿著腐肉一層層腐蝕下去追殺蟲子,理論上倒是可行,問題是這頭遺骸實在太大了,估計等溫樂陽頭髮白了這活也乾不完。那樣的話,等著過門的小易和慕慕非得變09版的萇狸不可,滿世界去找郎君……

    溫樂陽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耳邊響起了一聲驚叫!

    顧小軍現在正趴在秦錐的後背上,極具專業素質的左手搭右手,槍口隨著手電不停的移動、搜索,過了一會才愣愣的問:“在哪?”

    幾個人中功力最高的溫樂陽和讓炯大喇嘛的臉上,都是一派凝重,一前一後把另外三人護在了中央,剛才那聲尖叫,是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的,就連他們都無法分辨,出聲的人在哪。

    又過了片刻,那個聲音才再度響起,嗓音尖啞、語氣生澀:“你真能把那幫王八蛋都殺乾淨?”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激動,微微的顫抖著。

    顧小軍霍然抬手,把槍口對準了怪獸胸肺的深處,低聲喝道:“什麼東西,出來!”

    這次那個聲音沒有再隱藏方向,連老顧都能分辨清楚。

    那個聲音出人意料的、無比痛快的答應了一聲,隨即再無聲息。整個巨獸的骸骨之內,都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幾個修士屏息凝神,把自己的靈識遠遠的播撒開去,直到幾分鐘之後,靈識範圍最遠的溫樂陽和大喇嘛彼此對望了一眼,腳步錯動一左一右夾住了儒老道,各自深處一隻手伏在老道的肩膀上,大喇嘛低聲囑咐:“仙長稍安勿躁。”

    老道滿臉納悶的橫了秦錐一眼,秦錐替他把目光折射了一下。

    果然,片刻之後,儒老道倏地怒吼了一聲,身子猛然顫動,不過還是咬著牙,站在原地沒動。

    隨即,一陣拖拉重物的聲音,急促而迅疾,遠遠的傳進了顧小軍的耳中!

    在視線的盡頭,一隻不過兩尺高矮的紅色猴子,正拖著大穿山甲破土,腳步輕快的向著眾人顛顛跑來!

    顧小軍握槍的手心裡都是冷汗,壓低了聲音問溫樂陽:“五十米射程,我能爆頭,打不?”

    溫樂陽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搖頭,心說顧小軍和小易肯定有共同語言。能拖著大穿山甲破土滿世界亂跑的怪物,怎麼可能被手槍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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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六十五章 猴子

    兩尺不到的猴子。拖著小山似的穿山甲。在剛剛進入到眾人的視線之後。就停下了腳步。張開嘴巴發出又乾又澀的聲音:「你們能把這些蟲子都殺乾淨?」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一頭抓耳撓腮的猴子說口吐人言。而且還是漢語不是藏語。溫樂陽還是覺的心裡發毛。

    猴子的身體是火焰般的紅色。但是一雙大眼睛。卻隱隱透著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冰冷而淬礪。

    大穿山甲就趴在猴子身後一動不動。半截身子都陷進了腐肉的泥沼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秦錐手裡的唐刀遙指猴子。略帶納悶的低聲問其他人:「火紅色的猴子。是什麼精怪?」。他後背上的顧小軍也把手電和槍口一起對準了猴子不過現在距離太遠。手槍根本就談不到什麼殺傷力。

    讓炯大喇嘛搖搖頭。這種猴子他也沒見過。猶豫低聲說:「天下有四種神猿。第一是靈明石猴。通變化。移星換鬥。第二是赤馬猴。曉陰陽。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獼猴。善聆音。萬物皆明。這隻猴子我看……」

    正拿著手電筒照猴子的顧小軍突然樂了。接著大喇嘛的話說:「大師說的不錯。想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就是第一種靈明石猴……大師。您說的這四種猴子。都是西遊記裡寫的!您這…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讓炯哦了一聲。呵呵笑了:「好多事情。我都是聽來的傳說。現在那個妖物距離我們太遠。等近些了就可施展密宗五眼神通。看它真身。」

    幾個人在見到敵人之前都神色緊張。現在終於見到了對方。卻全都放鬆了下來。誰也沒理會猴子的問話。自顧自的低聲談著。

    猴子也不著急。正在藉機觀察著他們。圓溜溜的大眼睛在幾個人身上轉來轉去。最後停在了顧小軍的手上。似乎對手電格外好奇。一直等幾個人不再說話。猴子才再度開口拖了拖身後的大穿山甲:「這個東西。和你們是一夥的?」

    一提到破土。侏儒老道就站不住了。踏上了一步對著猴子森然開口:「把神獸給我。再說其他的事情」

    侏儒老道當然知道這隻來歷古怪的猴子絕不容小覷也明白自家的寶貝神獸不是那麼容易要回來的。他就是想逗著對方多說幾句。至少先探明穿山甲的生死。

    不料猴子卻裂開嘴巴一笑。痛快之極的點了點頭:「你要就拿去!」說著。突然跳了起來。好像耍大錘一樣把比房子還要大幾圈的穿山甲掄圓了狠的砸向眾人!

    溫樂陽這邊都是一一的高手。雖然事出倉促但個個都反應神速。彼此大聲呼喝著一躍而起。侏儒老道秦錐和大喇嘛讓炯三人合力去接轟轟然砸過來的穿山甲。溫樂陽則閃身上前防備猴子趁機偷襲。

    大穿山甲翻著跟頭了過來。衝在最前的溫樂陽先讓過了穿山甲。身上皮膚開闔把靈識遠遠的播撒開。目光牢牢的盯住視線盡頭的火紅猴子。

    猴子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裂開嘴巴笑呵呵的看著他們。直到秦錐大喇嘛和侏儒老道三個人眼看著就要接下穿山甲的瞬間。它才猛的怪叫了一聲。紅色的身體在溫樂陽的靈識裡留下了連串的殘影閃電般向著眾人撲來。

    溫樂陽甚至連警示都來不及發出。只覺得眼前紅影一閃等他錯拳與至金流毒同時擊出的時候。敵人早就衝過了他的防線。繼而身後呼喝連連。還夾雜著彭的一聲槍響!

    等溫樂陽咬牙切齒的轉身想要追擊猴子支援同伴的時候。眼前猛的炸起了一片巨大的陰影。隨即勁風呼嘯掠過。在溫樂陽眼前。又只剩下了喇嘛老道和扛著顧小軍的秦錐。

    猴子又回到了原處。大穿山甲依舊生死不知的躺在它身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不過。現在猴子的手裡。又多了兩樣東西:手槍手電。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猴子先扔過穿山甲。在他們就要接下的剎那突然發動。衝過溫樂陽的身邊。把大穿山甲搶了回去。順道還從顧小軍手裡搶走了手槍和電筒。

    原本趴在秦錐後背上的顧小軍面色驚愕。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剛剛電光石間的剎那。他只覺手背上一燙。情不自禁的張開了雙手。一眨眼之下槍和手電全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老顧才回過神來。用商量的口氣對溫樂陽說:「你來背著我成不?」

    老顧覺得秦錐背上太不安全了。

    溫樂陽也不廢話。直接接過老顧。另外三個戰友小心翼翼的向著猴子一步步邁進。

    紅猴子現在的全副神都放在手電和手槍上。又聞又咬。根本不管其他人。搗鼓了一會之後。把手電正對著自己圓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想要看明白。那個熾烈的光柱是怎麼發出來的。

    軍用手電。在近距離內直射雙眼有暴盲的攻擊效果。但是猴子卻絲毫不以為意。喜滋滋的擺弄了半天。突然一翻手。把手電照向了溫樂陽。溫樂陽立刻站住一動也不再動。後背上的顧小軍咧開嘴巴。對著猴子做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猴子挺有禮貌。對著老顧還了個笑容。笑的呲牙咧嘴。比鬼臉還嚇人。聲音依舊乾澀的好像兩張砂紙在互相摩擦:「這是什麼法寶?」

    要是溫不做的話。一定告訴猴子這是「大日如來追妖佛光照」。老顧沒他那麼不著調。瞇眼睛沒說話。

    猴子也不以為意。又開始擺弄手槍。依舊和剛才一樣。在咬了幾口覺不好吃之後。猴子把自己的眼睛湊到了槍口上……終於彭的一聲槍響!

    槍口上冒起一縷青煙。

    溫樂陽情不自禁的模稜了一下牙齒。只有他和喇嘛能看出來在猴子扣動扳機激發槍彈的剎那。腦袋飛快的向著旁邊一閃。近在咫尺瞄著自己眼睛的一槍竟然打空了!

    猴子的表情索然無味。評論了「動靜挺大。就是慢!」說著一揮手。把槍和手電丟了。再度把目光投向溫樂陽人。嘿嘿的笑著問:「你們還有什麼?」

    猴子的表現頑皮好動但是語氣老氣橫秋。

    本來正橫刀斜指猴子的秦錐聞言嚇了一跳。立刻把自己的唐刀藏到了背後。

    紅猴子居然對著秦錐搖搖頭:「那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正笑嘻嘻的說著半截話。猴子的表情突然變的狂躁了起來。揮起兩隻乾瘦的拳頭。跳著腳狠狠砸在了身下濕軟滑膩的腐肉沼澤上轟然一聲巨響裡。幾十隻大蜣螂都被震的飛了出來。

    溫樂陽等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見眼前紅色的影子閃電縱橫交錯。啪啪的爆響不停。不過眨個眼睛的功夫。所有震出來的蟲子都被紅猴子一拳打爆!

    猴子似乎還不過癮嗷嗷怪叫著不停縱躍一直到把所有的蟲子都撕成了碎片才善罷甘休。又落回原地。恨恨的一跺腳罵道:「殺不乾淨的王八蛋!」說完對著溫樂陽等一揮手:「這裡太髒。裡面去說話!」隨即轉身拖起大穿山甲。腳步輕快的向著巨獸身體的深處跑去。

    溫樂陽等人對望了一眼。誰也沒廢話。全都跟在了猴子身後。在顧小軍極力的要求下。溫樂陽幫著他把手電和手槍都撿了回來。

    猴子拖著穿山甲。走的不快不慢剛好是一行人裡功力最差的侏儒老道竭盡全力才能跟上的速度周圍一片沉寂。只有大穿山甲在巨大的血肉間摩擦的鈍響和顧小軍四處亂照的手電光柱。

    漸漸的。眾人腳下的爛肉開始變的整齊結實。一根根粗大的血管與筋骨穿插縱橫在眾人下。衝鼻的惡臭也清淡了許多。巨獸的後半段身體似乎還沒開始腐爛。肉還很新鮮。

    溫樂陽低低的哼了一聲。被壓在徙爾壇城下的巨獸。一顆頭顱已經腐爛盡只剩下骨頭脖頸間還剩下些腐肉殘皮胸腔這在高度腐爛的過程中。而現在所在的不知道是腹腔還是屁股。都還完好無損。顯然還沒爛到這裡。

    紅猴子終於找到了一塊相對乾燥的的方停下了腳步。大眼睛靈活的轉動著。目光在幾個闖入者的臉上掃來掃去。

    猴子似乎知道他們心意。回手拍了拍大穿山甲。嘶啞的笑道:「這個東西沒死。放心好了!」說著。又伸出了一隻爪子。先點了點大喇嘛讓炯:「你想殺我。嘿!」

    跟著又指向了侏儒老道:「你想救怪物。」

    老道愣了片刻。才重重的哼了一聲。和猴子比起來。穿山甲算什麼怪物。

    猴子的爪子又指向溫樂陽老顧和秦錐三個人:「你們下來。想找答案!不過……」說著。紅猴子做了個神手托腮好像在思考的動作:「你們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想找答案?」

    猴子裝人的動作滑可笑。可是現在。沒有一個笑的出來。紅猴子輕輕的幾句話。把有人的心事全都點明。特別是溫樂陽等人。他們冒充九頭蛇信徒拉到小鎮。本來想找出這些邪徒聚此的的原因。結果先是參加「淘汰賽」。隨後被留下來「狙擊敵人」。現在又跟著讓炯大喇嘛鑽進了千萬年前留下的壇城封印。看上去毫無關聯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到現在為止。溫樂陽搞不清楚。徙爾鎮子上的藏民把他們留下來。到底和爾小的壇城封印沒有關係。

    被壇城封印的猴子。抓走破土神獸的猴子。住在巨獸屍體裡的猴子。通曉漢語的猴子討厭蜣螂的猴子。會讀心術的猴子?

    秦錐滿眼都是驚駭。瞪著猴子問:「你…能看透咱們?」跟著又轉頭望向了身邊的顧小軍:「應該把非非也帶下來。咱們這樣太被動!」

    現在周圍的環境比較乾燥。腳下的巨獸血肉也算結實。顧小軍已經從溫樂陽背上跳下來了。對著秦錐低聲罵了句:「放屁!非非不會看猴子!」

    紅猴子卻搖了搖頭。嘶啞的回答秦錐:「看透?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秦錐大搖其頭:「那你怎麼知道咱們的想法!」

    猴子人模人樣的站著。還仰天打了個哈哈:「我被密宗的壇城封住。幾千年裡不見天日。不過鎮子裡的事情。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一邊說著。猴子一邊瞪起眼睛著天上望了望。似乎真的在看鎮子裡的情形:「二十六個老道坐的像片樹樁子。小眼睛在呼呼大睡。小丫頭在……」

    猴子說道非非。表情很納悶。用根手指頭虛夾在唇邊。比畫了個姿勢。然後才繼續說:「噴雲吐霧?」

    溫樂陽愕然側頭望向老顧:「非非還抽煙?」

    老顧有些心疼的笑了笑:「看透人心。任誰練成這樣的本事。也就別想再開心了!除了沒人的時候抽根煙。這孩子也找不到其他的排解。」

    秦錐有些奇怪的看了老顧和溫樂陽一眼。不明白大敵當前這爺倆怎麼還這麼輕鬆。顧小軍倒還好說他現在的角色就相當於西遊記裡的唐僧。說白了就是個肉頭。啥事都有別人去拼。反正也幫不上忙自然也不用跟著著急。看西記裡。唐僧啥時候著急過。

    但是溫樂陽。從在徙爾鎮子知道要下來對付強敵的時候。就始終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道他到底藏什麼殺手鑭。

    顧小軍和溫樂陽說完話之後。霍然抬頭望向了紅猴子:「你能看見鎮子裡的事情。那鎮子裡前陣發生過什麼你都知道?」

    天下邪徒一起來到高原小鎮在前鎮子裡肯定發生過什麼。顧小軍他們就是為了追查真相才來的。

    紅猴子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神色大模大樣的點點頭:「你們想要知道鎮子裡的事情。大可以問我。光頭想要殺我儘管來。矮子老道想要回這個妖怪。也不是沒的商量。只不過。」說著。猴子瞇起了眼睛。望向溫樂陽:「你真能把這裡的蟲子都殺光嗎?」

    一隻猴子在自己面前老氣橫秋。比佛祖架子還大。讓溫樂陽無奈又難受。

    溫樂陽還沒說話。顧小軍就搶著替回答:「他是用毒的行家。剛才殺蟲的手段你也看見了他要不能殺光蟲子。天底下就沒人辦的了這件事情了!」

    侏儒老道從旁邊冷哼了一聲。又把話題扯回到穿山甲的身上:「神獸無恙。才有的談!」

    猴子霍然回手。一手從破土的屁股上扯下了一把鱗片。一直毫無動靜的破土倏然慘叫了一聲。巨大的身體都抽搐著跳了起來。隨即又轟然摔倒。再度昏迷了過去。

    侏儒老道勃然大怒。罵著:「妖物你敢!」亮出飛劍就要撲上去拚命。倏的肩膀一沉。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讓炯大喇嘛又把他按住。臉色凝重的搖搖頭。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不是妖物。他是人!」

    一下子大伙都愣住了。過了半晌。突然一串淒厲的長笑。從猴子的口爆發了出來。猴子一邊歇斯底里的大笑著。一邊伸出爪子指向讓炯大師:「好喇嘛!能看出老子是人。好。好。好!」

    連串三個好字。像驚雷一般。在巨獸的身體裡滾滾迴盪。不知包含了多少不甘。多少怨毒!

    顧小軍對著溫樂陽使了個眼色。低聲囑咐:「把事情問清楚!」隨後又望向讓炯大師:「到底怎麼回事?」

    溫樂陽點了點頭。從兜裡摸了摸。讓老顧略感意外的是這次他拿出來的不是胡蘿蔔。而是自己的手機。

    當初密宗壇城封印獸的時候。可沒連著移動基站一起封進來。手機在這裡根本就沒用。而溫樂陽卻一笑。手指靈活的開始按鍵盤。

    讓炯大師從懷裡緩緩的取出了一副骨珠。目光冰冷的盯著紅猴子。口中淡淡的回答老顧:「只能問他!」

    猴子倏然收斂了笑。不過在轉眼間。表情就恢復了正常。大眼睛裡滿是狡黠。像個精明的商人似的。伸出五指挨個的算著:「我有大穿山甲。喇嘛想知道我來歷再決定不殺我。你們想知道鎮子上發生的事情。」算完了自己的籌碼之後。又開始計算溫樂陽等人的籌碼。這次只說了四個字:「殺光蟲子。」

    雖然不知道猴子為什麼如此憎恨那些大蜣螂。溫樂陽還是擺出了一副高傲模樣:「殺光蟲子。不在話下。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幫你殺光蟲子。」

    大喇嘛皺著眉頭剛要說話。溫樂陽就把手機舉到了喇嘛眼前。屏幕上編輯了一行小字:問後如該殺。則殺。

    大喇嘛卻搖搖頭。接過溫樂陽的手機又按了幾個字:妖言不可盡信我與他同歸於盡。

    讓炯大師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無論一會這個「化裝成」猴子的人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溫樂陽把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問明白之後。他就要拼了全身的修為。和敵人同歸於盡。

    讓炯大師下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去連當年格薩爾王都無法殺死只能封印的妖物。用普通的手段根本對付不了。

    溫樂陽沒想到讓居然也會按短信。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著搖搖頭。最後按了六個:有我。大師放心。

    顧小軍從旁邊打著哈哈隨口亂扯。掩護著溫樂陽和讓炯按手機。

    紅猴子根本不搭理顧小軍。抻著脖子笑嘻嘻的看著溫樂陽。一直耐心的等他們按完了手機。不緊不慢的問:「商量著殺我的事兒呢?」跟著又輕鬆的咳了一聲:「用不著那麼小心翼翼的。咱這事就是這樣我把你們想知道的說了把大個的穿山甲還給你們;你們幫我把蟲殺乾淨了。一隻也不許剩。然後有啥事咱們再說」

    說完猴子琢磨了琢磨。才繼續說:「殺乾淨了蟲子的時候我定心情大好。你們要抓住機會求饒。我也許放你們滾蛋。切記切記。要是錯過了時辰。我可也幫不了你們!你們如果非要殺我……還是別殺了。你們真殺不死我的。」說話的時候。它的表情誠懇。語氣殷殷。

    顧小軍跟著點頭。對著猴子說:「我們到時候再看……既然是做買賣。你說的話要句句屬實!」

    猴子的笑容無比的高傲。此刻。它已經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而是一隻高高在上的猴子(從此刻至猴子部分敬請無視…):「我用不著騙人。你們也沒什麼值的我來騙。」說完。好像按捺不住興奮迫不及待的要開始交易似的揮了揮手:「有什麼要問的。你們就問吧!」

    這樁交易明碼實價。溫樂陽等人負責殺光蟲子。猴子歸還大穿山甲把知道的事情盡數說出來。然後大家在拚死拚活各不相干。可是溫樂陽總覺的哪個地方不對勁。

    「慢著!」秦錐突開口了。望著紅猴子:「你若抓住我們。難嗎?」

    猴子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挺無聊:「實話實說。舉手之勞!」

    溫樂陽的表情霍然開朗。想明白自己究竟覺得哪裡不對勁了。果然秦錐繼續追問:「那你何必做什麼買賣。直接抓了我們。逼我們去殺蟲多簡單!」

    溫樂陽從旁邊附和著點頭。在自己這一行人裡。秦錐的心眼最少。問的問題也最簡單。最直接。

    猴子的回答簡潔明快。只有四個字:「這樣好玩!」

    秦錐樂了。這個答案很意外。不過讓人沒法在繼續反駁。又換了個問題:「我們殺乾淨了蟲子。你就會功力大進……」

    他的話還沒說完。猴子就不耐煩的搖搖頭:「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蟲子跟我的功力沒點屁關係。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一會再一股腦的跟你們說。若不信我也沒辦法。現在我要抓要殺你們。不費半點事!就算殺光了蟲子我功力大進。對你們有區別嗎?」說完揮手一掄。抓起大穿山甲就扔給了他們:「你們的本事。加起來也比不上這頭穿山甲。而這頭穿山甲在我眼裡。比著一隻小貓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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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18: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六十六章 買賣

    侏儒老道和讓炯大喇嘛立刻飛身而起接住了破土神獸,破土昏迷不醒,身上卻沒有多少傷口。侏儒老道又是喂靈藥,又是度真元,破土卻始終沒有一點反應。

    紅猴子從旁邊還笑嘻嘻的提醒:「你扯它鱗片,扯一次就能醒來一次。」

    儒老道勃然大怒又要跳起來拚命,被秦錐死活拉住了,讓炯大師森然瞪著紅猴子:「你究竟怎生折磨……」

    紅猴子不等喇嘛說完,就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我就逼著它吃蟲子,才吃了幾隻,這個東西就大叫了一聲暈過去了。」

    侏儒老道聞言一驚,望著秦錐問:「那些蜣螂有毒?」

    秦錐對著溫樂陽喊:「他問的是你!」

    溫樂陽搖搖頭:「蜣螂的那點毒性,對神獸根本無礙,我想他是急怒攻心。」堂堂的仙宗神獸,居然被一隻猴子按著腦袋掰著嘴巴去吃大甲殼蟲,這份侮辱換了誰都受不了。

    紅猴子卻還是無辜的搖頭:「穿山甲本來就是吃蟲子嘛,我抓他進來,一半是因為無聊,一半是因為好玩,還有一半就是因為他會吃蟲子!」

    秦錐惡狠狠的呸了一口口水:「三半了!」

    讓炯大師則冷冷的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殺蟲子?憑你的本事,在這裡千百年,總能把蟲子殺個乾淨吧!」

    不料紅猴子還是搖頭:「這個事情說起來也麻煩的很,我說出了原因,你們又會想出新的問題,也留到一會一起說!」

    秦錐氣地一揮唐刀:「都留到一會一起說。還有什麼可問地!乾脆你自己說。從頭開始說……從你到底是人是猴子開始說!」

    紅猴子點了點頭。剛要說話。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背著手溜溜躂達地走到溫樂陽跟前:「你真能殺蟲子?」

    這次連顧小軍都急眼了。跺著腳罵道:「真他媽地一隻囉嗦猴子!怎麼這麼多廢話。」

    紅猴子卻絲毫不以為意。猛地一伸手拉住了溫樂陽。跟著身形一晃。抓著他就剛才胸腔腐爛地方向跑去!其他幾個人各自怒喝。除了顧小軍之外。全部跳起來猛追了下去。

    溫樂陽只覺得倏然從手腕上傳來巨力。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更無力反抗。兩耳灌風被猴子拉著。像個風箏似地跟在猴子身後急掠。速度比自己發力奔跑還要快得多。

    就在溫樂陽以為自己遇到偷襲。準備拚命地時候。耳邊傳來了猴子地笑聲:「莫怕、莫怕!你施展些殺蟲地手段給我看看。咱們這買賣才能做地下來。你若真能殺蟲。我可不捨得傷了你!」

    猴子、溫樂陽、喇嘛等人或追或逃,顧小軍可跟不上他們,跳著腳怒罵了兩聲之後,所有人都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只剩下了他和大穿山甲。

    又過了片刻,大穿山甲突然睜開了眼睛,顧小軍嚇了一跳:「你是剛醒還是裝暈?」

    破土低聲罵了句:「廢話,哪有這般巧合,猴子剛走我就醒來!」

    穿山甲的拿手好戲除了開山鑽洞之外,就是裝死誘食,這是他們用得最嫻熟的伎倆,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事,所以破土裝死,不是道法而是本能,就連紅猴子都看不出來,現在等眾人離開,立刻睜開眼睛。

    破土不認識顧小軍,但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它全都知道,當下顧不得廢話,直接低聲對著老顧說:「這隻猴子修為高深,比起當年的萇狸或許稍有不如,但也不遑多讓,你一定囑咐溫樂陽和我仙宗弟子,不能貿然出手,一旦偷襲不成大伙誰也活不成!」

    顧小軍退下彈夾看了看,從兜裡摸出幾顆子彈,一邊動作嫻熟的裝彈,一邊搖頭歎氣:「還偷襲個屁,一會猴子回來老子就跟他拚命!溫樂陽現在可能已經被他撕巴碎了……」

    大穿山甲破土搖搖頭:「他要想殺你們還用挑地方?他是想試試溫家小子殺蟲子的手段!只要溫小子能過關,一會他們還得回來。」

    顧小軍也不傻,很快就把事情想明白了,笑著點點頭。

    破土這才繼續說:「偷襲的機會我來找,這期間無論那個猴子多囂張,你也要攔著溫家小子和其他幾個人,千萬別自己撲上去找死,等我動手,大家一起發難!」

    ……

    溫樂陽這邊,被紅猴子拉著飛馳了一陣,才頓住了身形,抬頭一看又回到了那個腐爛腥臭,到處都是膿血與臭肉的胸腔裡,紅猴子伸手往前一指:「給我殺幾隻蟲子看看!」

    現在的溫樂陽,腳下有至金流毒、生死毒又重塑了經脈與身骨,放在修真道上已經算是超一流的高手,平時對敵基本已經用不到溫不草的那些手段了,但是每次下山,他都會把施毒的材料與工具攜帶齊備,這是溫家弟子的象徵,無論何時也不會丟棄。

    半截灰色的枯草,一撮紅色的藥粉,一隻乾癟發黑的蜜蜂屍體、最後是一片碧綠的好像快要滴出水來的樹葉,溫樂陽從隨身的皮囊中取出來之後,從每一樣東西上,都小心翼翼的捏下來一點,然後放在手心裡開始緩緩挫動。

    猴子踮著腳尖看著溫樂陽的手,滿臉的好奇:「這些什麼東西?」

    溫樂陽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煉方子了,心裡一股說出不的感覺,既有些親切又有些感慨,臉上的神色不由自主變得輕鬆而快樂,耐心的給猴子解釋:「枯草叫心兒慌,這種東西一經點燃,就會發出讓人心慌恐懼的味道,蟲子睡得再深也會被驚醒;干蜂叫蜜兒香,無論蟲豸螞蟻還是飛鳥畜生,都抵不住它發出來的蜜香、樹葉叫眼兒媚、能讓蟲子發情。」

    猴子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溫樂陽:「這些東西,哪能採得到?」

    溫樂陽咳了一聲,笑著回答:「哪裡都採不到,這些東西都是千辛萬苦煉出來的,就說蜜兒香,蜂蜜給蜂王吃掉之後,會在頭頂沁出蜂王漿,用來餵食幼蟲,想要煉成蜜兒香,這幼蟲必須吃足六年的蜂王漿才可以。」

    猴子點點頭,跟著馬上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有搖搖頭:「不對!小蜜蜂用不了多長時間就長大了,哪還有蜂王肯給它蜂王漿吃,而且蜜蜂也活不到六年……蜂王也活不到六年…

    溫樂陽哈哈大笑:「當然沒那麼長命,所以還要煉別的方子,讓蜂王活的長些、讓幼蟲不能長大,直到幼蟲吸足了六年的蜂王漿,再換一到方子,讓它在三天內變成成蟲,才能煉成這個蜜兒香!這裡面的方子可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而且即便前面一切順利,在煉製的時候也要小心加小心,用一個時辰之內採集的露水、三個野山峰的蜂房、還有花露蜜露林林總總,總之麻煩的很!」

    猴子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搖搖頭,伸出爪子指了指紅色的粉末:「那這又是什麼?」

    溫樂陽滿臉的得意:「辣椒粉!心兒慌、蜜兒香、眼兒媚合在一起,足以把所有的蟲子都引出來,但是卻沒有一絲毒性,要是加進一點辣椒粉,嘿嘿……」說著,雙手猛地一挫一揚,無比滿意的點頭:「好了!這道方子叫魂兒勾!」

    這時候秦錐等人也追了過來,看到溫樂陽跟猴子正有說有笑的聊天,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幾樣東西都已近在他手裡被挫成了細細的粉末,溫樂陽又從皮囊裡摸出了一盞巴掌大小的玉鍋子,把混合均勻的粉末小心翼翼的放進鍋子裡,隨便找了個地方架住開始烘烤。

    猴子提著鼻子嗅了嗅,狐疑的看著溫樂陽:「什麼味道都沒有?」

    溫樂陽略帶不屑的一笑:「給蟲子聞的,又不是給猴子聞的!」

    本來已經平靜的血肉泥沼,在玉鍋被烘烤的同時,猛地躁動了起來!不過片刻的功夫,無數頭巨大的蜣螂紛紛鑽出了腐肉,發瘋似的衝向了鍋子,根本就不理會溫樂陽等人!而無一例外的是,每一頭蜣螂在衝到鍋子前,身體就會猛地一抽,好像發了羊癲瘋一樣,吱吱怪叫著翻過身體,六根粗壯有力的長足拚命的抽搐著,片刻後,從嘴巴裡流出一股黃綠色的膿水,就此死掉。

    而活著的蟲子則繼續前仆後繼,踩踏著同伴的屍體衝向玉鍋,前後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鍋子周圍就堆積了足足幾百頭蟲子的屍體!

    終於,鍋子裡的魂兒勾被火苗蒸發一空,鑽出腐肉還沒來得及衝向鍋子的大蜣螂身體都猛震了幾下,彷彿突然清醒了過來,開始不懷好意的向著猴子和溫樂陽等人圍攏過來。

    猴子的眼中都是興奮,抬頭望著溫樂陽:「繼續啊!」

    溫樂陽笑呵呵的搖搖頭:「先把事情說清楚再說!」,說著,捲揚起腳下的至金流毒驅散蟲子,俯身把鍋子撿了回來。

    他剛才之所以耐下心,把溫家毒方的奇妙之處講給猴子聽,一來是自己懷舊,二來,更重要的是要讓猴子覺得神奇,讓猴子對自己殺光蟲子有信心。這裡的大蜣螂恐怕要以十萬計,單憑這溫樂陽身上帶著的、專門對付蟲子的藥材遠遠不夠。

    紅猴子不僅沒有失望,反而更加欣喜,哈哈大笑著一把又扯起溫樂陽:「我們回去說!」隨即撒腿向回跑去。

    秦錐、喇嘛和老道一起在心裡叫了聲苦,又回頭追了下去……

    顧小軍正著等得著急,倏然眼前一花,猴子已經拉著溫樂陽回來了,又等了一會,讓炯秦錐等人才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猴子看到溫樂陽殺蟲子的手法神奇,心情變得極好,不停的抓耳撓腮,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秦錐被往返跑惹了一肚子氣,站在旁邊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猴子,咱們殺蟲子的手段你認識了,你的事情也該說了吧!」

    紅猴子無比痛快的點點頭:「我原本是人,本名……」剛說了三個字,猴子突然又愣住了,彷彿曾經發生的事情太久遠,他真就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猴子的臉色無比的痛苦,不停的伸出爪子,在自己的額頭上用力敲擊,其他人誰也不敢出聲打擾他,足足過了幾分鐘之後,猴子的臉上才倏然顯出喜色,突兀的哈哈大笑起來:「千仞,我本名千仞!」

    笑聲狂躁而響亮,直到半晌之後才漸漸停歇,猴子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淒然而清淡,繼續說了下去:「我在華山末頭窟隱世修行。那時到現在究竟多少個年頭,早已算不出來了。」說著,猴子轉動金色的眼珠望向眾人:「末頭窟這個名字,你們可曾聽過?」

    侏儒老道到底是名門嫡傳,對於遠古時的修真秘聞瞭解的極多,聞言點了點頭:「華山末頭窟和祁連銷金窩一樣,同為五行極致之地,不過銷金窩是金行,末頭窟是木行。可惜……」侏儒老道的臉色很有些痛心:「現在都已經荒敗了!」

    叫做千仞的猴子略帶讚許的看了侏儒老道一眼:「你這娃娃懂得也不算少了。」老道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其他人都臉色古怪,拚命忍住了笑意。

    千仞繼續向下說:「我不問世事,只一心在末頭窟中修行東尊木系的仙法,因為心無雜念,又有木行極地的庇護,所以進境還是不錯的,不過我自己卻不滿意,總盼著能再快一些!我已經身在末頭窟,想要再找到更好的木行輔助之力,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秦錐站在旁邊,滿臉內行的搖搖頭:「你總算老一輩的隱修,怎麼會不明白,修天望道循序漸進,心急反而適得其反。猴子,我等修天……」他的話還沒說完,倏然一聲厲嘯從紅猴子千仞嘴裡炸響,跟著紅影一閃,猴子已經抬手一拳,砸在了秦錐的胸口上!

    秦錐慘叫了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突如其來的重襲打翻在地。

    溫樂陽等人同時大驚失色,有的去匡護秦錐、有的則展開身形撲向猴子,老顧急得直跺腳,心裡一個勁的罵大穿山甲,這些怪物一起動手,他能攔得住誰啊。

    好在秦錐傷的不重,一翻身跳了起來,舉著刀子就要衝過去拚命,紅猴子千仞背著手站在原地,根本無視周圍幾個虎視眈眈的高手,冷冰冰的說:「先前,你們叫我猴子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某的名字,若再敢以對我說出猴子兩個字,我保你碎屍萬段!」

    說完,抬起頭,把目光投向了秦錐。

    秦錐聽見千仞的話,在愣了片刻之後卻放下刀子嘿嘿的笑了:「是我錯!活該你打我!」秦錐為人憨直簡單,但是講道理。

    紅猴子千仞擺了擺手:「算了!」隨即繼續往下說:「當年,我有個至交好友,名叫孔弩兒。」

    千仞連自己的名字都要想上半天,可是說到孔弩兒的時候,卻好不猶豫,足見兩個人感情至深。

    末頭窟和銷金窩一樣,都是五行至純之地,千仞雖然是隱修,但是能佔住末頭窟這樣的木行寶地來修行,神通之高自然不言而喻。

    他對世事毫不關心,除了一個叫做孔弩兒的修士之外,根本沒什麼親人朋友,一副心思也全都放在了功法的修煉上,不過即便佔了末頭窟這樣的至木之地,千仞還是對自己的進境不滿意,千方百計的想要尋找其他輔助的手段來提高修為。就在這時候,他的那個好友孔弩兒突然造訪,還給他帶來了一顆『句芒種』。

    侏儒老道的目光明顯一震,對著紅猴子千仞認真的問道:「當真是『句芒種』?」

    千仞的表情挺納悶,看著老道試探著問:「你跟我說話呢?」老道的目光,以三十度銳角劃過千仞的臉,投向遠方……

    溫樂陽從旁邊追問:「句芒種是什麼東西?」

    「東方木神,句芒大尊!」老道的語氣好像夢囈似的,整個人已經被『句芒種』這個寶貝徹底震驚了:「句芒是傳說中的天神,掌管天下木行,在他得道之前本是日出之地的一棵神樹,句芒種,就是神樹的種子。」

    溫樂陽樂了,老道其他的話都還算靠譜,但是『日出之地』這四個字,實在是不講究了。

    紅猴子千仞沒理會溫樂陽的表情,繼續向下說:「沒人見過句芒種,誰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不過孔弩兒帶來的種子,如翠玉無暇神光盈盈,種子一進末頭窟,連天古木盡皆俯首!我以神識探之,其中的木行之力純淨若天浩瀚如海!」

    秦錐的臉色有些古怪,猶豫著打斷了紅猴子千仞的話:「猴…那個千仞,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說完連個停頓都沒有,好像他剛說的客氣話就是放屁似的,直接一股腦的向下說:「這個句芒種如果真是天下難尋的靈犀異寶,孔弩兒又怎麼會巴巴的跑來把它送給你……」說到這裡,秦錐閉上了嘴巴,他倒是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道理。

    千仞露出了個『該有此問』的笑容:「一來,孔弩兒是我唯一的摯友;二來,孔弩兒修習的是天地之法,悟得是斗轉星移日月交疊之力,這枚寶貝對我的用處,比著他來說大得多了;三來……嘿!這枚『句芒種』擺在面前,哪個修行之人能不動心!自然也會把事情往著好的地方去想。」

    說著,千仞望向秦錐:「如果有人給你送來這樣的寶貝,只要隨便給你個解釋,你就會相信,嘿,利令智昏!」

    秦錐嘿嘿笑著,他被千仞打了一拳之後,態度上卻和對方親暱了很多:「提我幹嘛,這裡沒我啥事,你接著說。」

    紅猴子千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努力平抑著自己心中的激動:「我正愁功法進境不能如意,看到這樣的寶貝,就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對著孔弩兒千恩萬謝,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血骨都剝下來給他吃……」

    千仞也不是莽撞之徒,在得到句芒種之後,反覆的試探這件寶貝,在確認了其中的木行之力至純至烈、對他的修行百利而無一害之後,這才放心大膽的開始汲取句芒種間的神力煉入己身。

    千仞身處末頭窟,又有句芒種相助,功法進境一日千里,自然大喜過望,琢磨著等自己登仙望道之後,一定要摘顆星星回來送給好朋友孔弩兒……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再從靈種之中汲取神力的時候,靈種突然變得不受控制,其中蘊含的巨力猶如大海倒翻,根本無法阻止的向著他身體裡狂湧而入!

    不過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整個靈種裡的浩然巨力,全都硬生生的塞進了千仞的身體!

    在場的除了顧小軍之外,都是煉化外力為己用的大行家,聞言無不吃了一驚,任誰都知道這種事的下場只有一個,行功之人身體承受不住如此磅礡的力量,最終爆體而亡,連一寸骨頭渣都剩不下。

    紅猴子此刻笑容,看在眾人眼裡,說不出的詭異。

    千仞的身體根本消受不了靈種裡的巨力,不過他也是得道高人,一身木系仙法傲藐天下,在惶急之下立刻施法,把法身與整片末頭窟連為一體,讓末頭窟中無邊至木來幫助自己一起消耗句芒種裡的力量。

    一時間末頭窟開始瘋長,幾乎吞沒了大半個華山,天地煌煌風雲變色,無數巨石被沖天而起的巨木擠碎、山澗瀑布被猙獰長草掩埋,萬頃神木在一夜中驚現於天地之間!

    句芒種之力,巨大多數被末頭窟消解,但是仍有一小部分留在千仞身體裡,被千仞運功暫時封住。

    被他封住的神力,千仞自己根本無法化解,只能算是苟延殘喘,多則半年少則三月,等千仞再也鎮壓不住體內神力的時候,就只有閉目等死了。

    千仞煉化句芒種不成,自身反受其害,不僅沒能得道成仙,壽數也只剩下了短短的幾個月。他所在的天下木行之地末頭窟也在一夜之間暴漲,靈種在當時爆發出沖天靈氣,幾乎驚動了天下所有修真之人。

    所有人都把華山上的重大變故,誤會成天材異寶重現人間,一時間各路高手都趕往華山,就算是那些不入流的修士也趨之若騖,盼著能從華山佔些便宜、勝過自己苦修百年。

    而千仞突遭變故,性情也變得暴戾殘忍,只要有人敢踏足華山,他就立刻動手殺掉!

    說到這裡,紅猴子千仞突然獰笑:「不過,我雖然被靈種害得苦不堪言,可是也得了一樣好處!末頭窟經我法身,汲取靈種之力得以壯大,在無意間已將它的靈根和我的性命連成一體,我若死,則末頭窟轉瞬枯萎!」說著,頓了片刻之後又嘶啞用力的重複了一邊:「我要是死了,它就只剩荒敗了。哈哈!」

    千仞的笑聲若瘋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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