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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迷路的龍]重生之美食帝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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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42:29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0關門弟子
  
    “喬治來自英國,有沒有看過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表演?”何渺渺面帶微笑,看著面前的金髮少年。

    喬治八世的右手背在身後,握緊了又鬆開,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丹尼爾小聲提醒:“鎮定,你忘了昨天的遭遇嗎?”

    喬治八世松了口氣,彬彬有禮的淺笑道:“曾經有幸看過一兩次。”

    事實上,每年的新年,為了慶祝這一節日,英女皇都會發出邀請函,請王室成員以及歷史悠遠的大貴族們和部分名流顯貴共同觀看皇家芭蕾舞團的表演。

    何渺渺眼睛一亮,正要深入探討下去,一旁的何昭昭突然伸手拽了拽胞姐的袖子:“她怎麼也來了?”

    幾人同時順著何昭昭示意的方向看去,穿著淺藍色水手裙的少女亭亭的立在牆邊,宛如一道別致的風景。

    來到這裡的都是柳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彼此相熟,猛地見到這麼一個臉生的女孩,不由交頭接耳,互相打聽。

    何昭昭輕柔的解釋著:“女生們的偶像……女王……家裡是賣炒飯的……”

    何渺渺眉頭皺起,不著痕跡的看了何昭昭一眼,何昭昭說的雖然都是實話,沒有半點不實之處,卻足夠讓這裡的人無視蘇曼的存在了。

    他們這樣的人,雖然樂於成為校園偶像,卻不喜歡行進都有人追隨的出風頭,做為領導者,高居喜馬拉雅山頂,俯瞰眾生,讓旁人心懷敬仰的遠遠膜拜,這才是正確做法。

    家世更是蘇曼的一道硬傷。

    能來這裡的非富即貴,所謂的藝術,誰不知道就是燒錢的玩意,不提出國進修,又或者奔赴各地寫生的費用,單是顏料和畫紙,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一般人家絕對負擔不起。

    一個賣炒飯的女兒,她家裡要賣多少年的炒飯,才能供的起她的花銷?

    非是鄙夷,實話實說罷了。

    驀然,眼角的餘光閃過一個高瘦的身影,何渺渺臉一沉,不得不提醒胞妹一聲:“昭昭!嚴寧過去了,我們也去打個招呼吧!”

    何昭昭回頭看去,臉上的笑容瞬間斂起,片刻後,她點了點頭,跟在了何渺渺身後,一起往蘇曼的方向走去。

    這一對何氏姐妹花本就是場上最惹人注目的焦點之一,她們一動,立刻牽動了圍繞在她們身邊的眾多少年,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往牆角走去。

    蘇曼正在和嚴寧輕聲交談:“這麼說,你是陪你媽媽來的?”

    嚴寧點了下頭:“一放暑假就陪媽媽回外婆家了,剛回來沒幾天,就接到這麼個帖子,我媽媽是陶先生的忠實粉絲,對了,陶先生你知道吧?”

    蘇曼打了個哈哈,心道,能不知道麼,天天給我畫白菜蘿蔔的那個老頭!

    “嚴寧,不介紹下你身邊的這位美女嗎?”一個略有些囂張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語氣帶著明顯的輕諷味道。

    嚴寧抬起頭,一眼掃去,對上了一雙囂張的眼,旁邊何昭昭有些緊張的低下了頭,再看這麼一幫來勢洶洶的護花使者,登時心中有數。

    他嘴角上揚,指著蘇曼笑道:“這是蘇曼,我的女朋友。”

    眾人一陣譁然,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何昭昭,何二小姐對嚴甯有意,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眾人也下意識的把他們視為一對,誰知道嚴寧會突然宣佈自己的女朋友!

    何昭昭哆嗦著嘴唇退了一步,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嚴寧,潸然欲泣。

    而蘇曼則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正要出聲辯解,嚴寧的嘴角耷拉下來,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惜,她還沒有答應。”

    蘇曼:“……”

    眾人半張嘴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看看何昭昭,又看看蘇曼,竟然還沒有追到手。

    何渺渺心中暗歎,伸手握住了妹妹冰涼的右手,嚴寧為了捧這個女孩,竟然不惜踩低自己,只是蘇曼的出身在那裡了,難道他不知道,捧的越高,摔得就越重麼?!

    又是那個戲謔的聲音,“哦?聽說這位蘇小姐出自餐飲世家,可惜了,今天沒有蘇小姐一展長才的機會了。”

    嚴寧的臉板了起來,目光如劍一樣射向了對面的少年,和方烈蕭淩相比,他的性格溫和,但並不代表戰鬥力低下,每年被送到軍營那兩個月不是白呆的!

    少年們沒有注意,大廳裡的大人們也被他們的爭鬥吸引,漸漸的圍攏了來,而站在後面的陶太太已經是臉色鐵青。

    女兒嫁給一個廚子是家庭恥辱的開始,現在又有人拿這個說事兒,她內心的瘡疤被揭開,瞬間狂暴了。

    她知道這些少年聚集于此為的是什麼,無非是早些日子,陶先生放出話去,說要再收個小弟子,他前面收的三個弟子,各有專長,卻沒有一個能完完整整的繼承他的衣缽的。

    陶太太素來堅決果斷,當下提高了聲音叫道,“曼曼,過來,你也該認識下叔叔伯伯們了。”

    場上一靜,少年們下意識的讓出了一條通道,看著女孩款款的走過,仿佛走在了萬眾矚目的紅地毯上,優雅而動人。

    主人沈大老闆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陶太太燦然一笑,拍了拍蘇曼挽住她胳膊的手,不急不緩的道:“這女孩叫蘇曼,是我家先生剛剛收下的關門弟子。”

    關門弟子!

    意味著其他人再無機會成為陶先生的弟子了,而原本的小弟子改成關門弟子,也可以看出,這個女孩有多麼的讓陶先生滿意,天資縱橫,驚采絕豔,才能讓陶先生如此重視!

    何渺渺呼出一口氣,一根接一根的掰開了何昭昭的手指,低聲提點:“去上前恭賀一聲。”

    何昭昭情緒低落,聲音裡明顯帶了哭腔:“姐姐,我想回家。”

    何渺渺笑了,反手在何昭昭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想哭回家再哭,現在,給我笑!”

    另一邊,喬治八世狐疑的看著丹尼爾呆滯的表情,追問道:“MISS陶剛才說了什麼?!”

    丹尼爾回過神來,苦笑道:“她說,那女孩子是陶先生的關門弟子.”

    喬治八世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叫她女傭會那麼生氣,他的臉色凝重,眼珠亂轉,丹尼爾看的好笑,低聲道:“你就照著我的辦法,早說了,對待小姐們要溫柔,你看你剛才不是做的很好嗎?”

    蘇曼站在陶先生身邊,接受著各方大佬的恭賀,臉上的笑容都快僵掉,幸好陶先生比她還難熬:

    “先生號稱書畫雙絕,蘇小姐應該都很擅長吧?”

    陶先生:“呵呵。”

    “夫人據說精通琴棋二藝,以及插花茶道,蘇小姐既然是唯一的女弟子,想必也跟著夫人學了不少吧?”

    陶先生:“呵呵。”

    幸好現在還沒人研究網路用語,不知道呵呵兩個字代表的冷豔高貴的真意。

    家門不幸啊,學是學了不少,就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陶先生終於扛不住這幫人的狂轟濫炸了,看向了一旁的東主徐大老闆,笑眯眯的開口道:“徐老闆今天不是叫我們來賞畫的麼?”

    徐大老闆回過神來,連連拍著自己的腦袋:“對對,瞧我這記性,來來,這是我新得的一副京都秋景,清朝人模仿清明上河圖所做。”

    眾人移動腳步,到了客廳中間的長桌處,一眼望去,桌子上鋪陳著一副足有三米長的畫卷,房屋梯次林比,人煙鼎沸,充滿了勃勃生機。

    觀閱半晌,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了點評:“上色鮮豔,保存的相當良好。”

    “人物用了寫實的畫法,景物又有些寫意,兩者結合的恰到好處,實乃上品。”

    “徐兄真是得了個好物。”

    評論一番後,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陶先生,這個時候,唯有陶先生才能一錘定音。

    陶先生微笑著看著畫卷,手上不知道何時戴上了一個白色純棉手套,在畫卷上輕輕拂過,“不錯,用色大膽,佈局合理,人物細膩而豐滿,哪怕單看這一副畫,也稱得上大家手筆了。”

    徐大老闆的呼吸都變的粗重起來,得了陶先生這一句話,這一副畫立刻就身價倍增,足以成為傳家寶了。

    他很懂得投桃報李,這幅畫的價值已經確定了,無論別人再說什麼都是錦上添花,不如叫陶先生的小徒弟出一回風頭。

    徐大老闆立刻看向了蘇曼,笑呵呵的道:“小蘇小姐身為陶先生高徒,不知有何見教。”

    陶先生身體一僵,暗自罵娘,等下他就加上一句今人仿製,讓這畫瞬間一文不值!

    蘇曼亦是一愣,幸好她對這種市井內容的畫卷十分感興趣,認真看了看,倒也有了一些想法,雖然和畫卷本身無關,此時被趕鴨子上架,說不得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了:“關於畫風,先生已經下了定論了,我就不多言了。”

    陶先生大喜,小外孫女雖然沒有藝術細胞,倒真是聰明過人,這下好了,他的晚節也保住了,他正要皆大歡喜的轉移話題,卻見蘇曼指著畫卷,再次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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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42:46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1掛爐烤鴨
  
    “看畫上的光景,應該是晌午過了,未及哺時,”蘇曼掃了一眼周遭迷茫的目光,輕咳兩聲,補充道:“就是還沒有到下午吃飯的時間,古人一天只有兩餐,早上七點到九點叫朝時,下午三點到五點是哺時。”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翹起拇指:“名師出高徒啊。”“看這日頭的確是剛過了正午,觀察真仔細!”

    陶先生訕然,這臭丫頭,別以為他不知道,和吃飯有關係的玩意就記得牢,估計十二個時辰裡也就記得這麼倆!

    蘇曼輕輕一笑,手指指著畫卷上那一處,笑道:“各位,請看這裡。”

    眾人一起看向了她手指的地方,那裡明顯是一處飯莊,由於畫者採用的剖視畫法,那一棟二層小樓被整個的剖開,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爆滿的食客,穿梭往來的店小二,以及後廚裡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蘇曼手指微移,輕笑道:“從這家店的位置看,應是全聚德烤鴨店,不過畫者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把名字隱去了。”

    眾人皆驚,就連陶先生也一臉詫異,他迫不及待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放大鏡,彎下身子,仔細的看了過去。這家飯館招牌的地方被用特殊的手法處理了。

    看上去似乎是因為光線角度而導致整個招牌都被陰影覆蓋,招牌上面的字也變的隱晦不清,只能隱約看出是三個字。

    陶先生湊近了放大鏡看了片刻,搖了搖頭,徐大老闆滿懷期待的眼神瞬間暗淡,要是真能看出是全聚德,這幅畫可就更值錢了。

    旁人卻松了口氣,大概只是小姑娘家家隨口一說吧。

    一旁的徐文昌看著蘇曼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插話道:“蘇師妹應該不是信口開河吧,一定有什麼理由吧。”

    蘇曼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手指偏了一偏,指向了酒樓內院,那裡有一個小房,一個人正守在小房前,手中持著一個挑杆。

    “這裡應該是一個掛爐,掛爐的特點是有爐孔,無爐門,烤的時候用挑杆移動烤鴨的位置,避免局部烤焦。”

    陶先生趕緊把手裡的放大鏡挪向了她手指的地方,果然,那個是個四面砌死的小房,只正對著人的地方有一個孔洞。

    眾人聽得呆了,簡直跟天書一樣,沒想到從這畫卷上一個拇指大小的建築能引出這麼多的學問來。

    喬治八世不滿的捅了捅丹尼爾的腰:“她在說什麼?趕緊翻譯給我聽,不然我就去告訴蘇珊你還在和她的好朋友琳娜約會!”

    丹尼爾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無奈苦笑,小聲的把蘇曼的話翻譯了過來。

    蘇曼的語速不快,為的是眾人有一個反應時間,等他們還在回味時,她又拋出了一個重型炸彈:“當然,我之所以說是全聚德,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徐大老闆呆呆的問了出來,他也代表了所有在場人士的心聲,還有什麼證據,比烤鴨爐更重要?!

    蘇曼輕輕一笑,指著廚房中的一角:“你們看,這個人畫的很細緻,他應該是正在片鴨肉。”

    “正宗的北京烤鴨,一隻一斤半的鴨子,要在三分鐘內片出108片,並且每一片切出來的鴨肉都要有肉有皮,形狀像是柳葉一般,薄卻不能碎。”

    這下不用蘇曼說,眾人也注意到了廚房裡那個正在片著鴨肉的廚子,他手上半隻鴨子,手邊一個盤子。

    透過放大鏡,清楚的看到,盤子裡沿著盤邊,一摞摞的擺了五疊半的鴨肉,因了著墨的深淺不一,鴨肉間壁壘分明,每一片都清晰可見。

    仔細數過,五摞疊在一起的恰好是十片,加上散的四片,卻是應了蘇曼口中的一百單八之數。

    眾人俱都啞口無言,再無話講,心中坐實了蘇曼是陶先生關門弟子的身份,果真是學識淵博。

    片刻後,恭維聲四起:“陶先生真是後繼有人啊!”“名師出高徒!”

    陶先生極是得意,外孫女如此出了風頭比他自己出頭還要高興,面對眾人的恭維,陶先生哈哈大笑,拍著蘇曼的肩膀客氣的道:“哪裡哪裡~小孩子多看了幾本雜書而已!”

    蘇曼卻默默的淚流滿面了,什麼雜書啊,是她家蘇大爺耳提面命的叫她記下來的,因為一隻烤鴨切下108刀,就是她的刀工畢業考試科目之一!

    另外的考核題目是豆腐雕菊花!

    總之,一個比一個苛刻。

    而她現在還停留在做豆腐階段,估計等她把豆腐切熟,蘇杭會在家里弄個微型烤爐吧!

    喬治八世仔細的聆聽著丹尼爾的翻譯,一雙藍眼睛越來越亮,雙唇微動,“烤鴨?108片?”

    喬治八世忍不住拍了拍丹尼爾的肩膀:“丹尼,我們等下飛北京去吃鴨子吧!”

    經過蘇曼的提點,眾人很快又發現了其他的新奇之處:

    “這邊,該不會是爆肚馮吧?”

    “這裡難道是東來順?”

    “快看,這兒一定是賣鹵煮的!”

    陶先生亦是對著東道主徐大老闆感慨萬千的道:“剛才卻是我疏忽了,僅僅從畫本身的佈局著色來看了,現在一看,這幅畫蘊含了清朝晚期的世俗景象,這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啊。”

    徐大老闆的嘴巴都笑的合不攏了,連連擺手,“還是沾了陶先生的光——”

    頓了下,他試探著道:“要不,您用個印?”

    這也是書畫界不成文的規矩了,但凡有點名氣的古董級書畫,經過一個主人或者被大家鑒賞過後,都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私印。

    從一副畫上的私印,也可以看出這幅畫的歷史,甚至有時候,上面的私印的價值要超過了畫本身的價值。

    而陶先生如果在這幅京都秋景圖上蓋了自己的私印,就表明這幅畫是經過了他的鑒賞,得到了他的認可了的。

    這幅畫的價值,會瞬間飆升三倍以上。

    陶先生略一猶豫,瞥到了蘇曼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是好奇的看著他,不由笑了,“好。”

    場上為之一靜,眾人安靜的看著陶先生從自己的唐裝口袋裡摸出了一方小印,上面刻的卻不是他的名字陶冶,而是他的號,陶園居士,這個號很有意思,仿佛在告訴人家,我就住在這裡,快來我家玩吧。

    他在徐大老闆雙手捧著的印泥裡輕輕一按,觀察片刻,在畫卷角落處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小心的蓋了上去。

    蘇曼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這一刻,仿佛良駒被套上了籠頭,山鷹被束縛住了翅膀,這幅畫像是被陶先生用那一方小印生生鎮壓了一般。

    徐大老闆喜形於色,手捧著畫卷,寶貴異常,連碰都不讓人碰了。

    等賓主盡興,蘇曼隨著陶家夫妻上了車子,一直到了陶家,看著徐文昌開走了車子,她才忍不住問道:“先生,我看你一開始似乎並不想留下私印。”

    陶先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溫和的笑了下,還是陶太太握住了她的手,一邊上樓一邊解釋:“他啊,脾氣硬的很,覺得亂蓋章破壞了畫的靈性,所以最討厭做這個了。”

    說到這裡,瞥了眼前面的陶先生,陶太太壓低了聲音,忍住笑道:“你知道他最討厭誰嗎?”

    蘇曼搖了搖頭,配合的放輕了聲音,祖孫二人仿佛在說悄悄話一般,“誰啊?”

    陶太太嘴角上翹,難掩笑意:“乾隆皇帝。”

    “啊?”蘇曼眨了眨眼,很快明白過來,做為皇帝自然擁有很多名人墨寶的真跡,這位又是個自詡文采風流的主,在畫上蓋上自己的私人印章也就毫不出奇了。

    幾人剛一邁進家門,電話便催命的響了起來,陶太太眉頭一皺,蘇曼隱約猜到,可能又是媽媽打來的,她深呼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搶先接了電話,對方許是打了很多次,電話一被接起,便迫不及待的喊了一聲:“媽!”

    蘇曼大囧,趕緊退了一步,把電話交到了陶太太手裡,避到了一邊。

    陶太太開始還不明白,接了電話後,很快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的掃了蘇曼一眼,隨後臉上笑容卻漸漸的收斂起來,淡淡的應了幾聲後,掛了電話。

    蘇曼猜測對面應該是自己的舅舅之一,只是不知道說了什麼,讓陶太太這般不快。

    陶太太看了眼蘇曼,歎了口氣道:“今天你也辛苦了,先回家吧。”

    待蘇曼一走,陶太太疾步到了書房前,一下推開了書房門,陶先生抬起頭,“怎麼?”

    陶太太皺起眉頭道:“老大家的又有了。”

    陶先生笑了:“這不是好事嘛,你一臉晦氣還以為死了兒子。”

    陶太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才死了兒子!”

    陶先生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默默的腹誹,我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卻到底沒有出言反駁。

    陶太太哼了一聲,也無暇和陶先生計較,她惱怒的道:“世佳已經被養成了香蕉人,漢語說的磕磕巴巴,漢字更是一個都不認識,難道再來一個還要這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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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2何其有幸
  
    陶先生歎了口氣道:“不然怎樣?兒子早就叫你過去,你又不肯。”

    陶太太沉默半晌:“曼曼也叫人放心不下,你叫人打聽的如何了?”

    陶先生伸手拿下了鼻樑上的眼鏡,揉了揉眉間:“姓蘇的把孩子照顧的很好,不用擔心。”

    陶太太輕歎口氣:“那就等著那邊要生了再過去吧。”

    陶先生慢慢的點了點頭。

    ……

    蘇曼這兩天右眼老是跳,跳的她心驚膽戰,顧不得蕭淩的嘲笑,拿了個小紙片貼在了眼皮上,饒是如此,眼皮還是跳個不停。

    明明最近幾個月日子過的都非常順,每天練習刀工,翻著花樣的做著土豆豆腐,家裡的生意除了炒飯又多了幾樣小涼菜——涼拌土豆絲,小蔥拌豆腐,松花豆腐。

    對了,飲品裡還多了豆漿的選擇,有冰有熱,服務周到。

    晚上到了陶家就聽外公講古,偶爾跟外婆練習下茶道,她的毛筆字倒是突飛猛進了,已經可以理直氣壯的嘲笑蘇杭了,好吧,也許潛意識裡這才是她下苦工練字的原因。

    接到媽媽的電話也不像是最開始那樣心煩意亂了,只當是一個關心父母的女兒,她保持著平常心,給媽媽傳遞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消息,媽媽的聲音通常情況都很輕鬆愉悅。

    總之,你好我好大家好,她所愛的人每一個都過的很好,日子實在是再順心不過了。

    眼皮還在跳。

    蘇曼使勁眨了兩下眼,實在是放心不下,一放學,先回家看了一眼,蘇杭正在忙著應付晚飯這一波的客人,瞥了她一眼,順手把錢包丟了過來,便埋頭忙去了。

    蘇曼心道,她表現的就這麼拜金麼,每次都是丟錢包——

    蘇曼無語的把錢包放到了蘇杭手邊,轉身出了家門,心也放下了一半,直接坐車到了陶家,因為是下班高峰期,加上從蘇家到陶家,是從城西到城中心,路上有點堵。

    她到了蘇家已經比平時遲了半個小時。

    蘇曼早在五個月前就有了蘇家的鑰匙,可是她還是習慣每次來都先按門鈴,這是禮貌,也是習慣性的保持距離。

    雖然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甚至蘇曼毫不懷疑蘇杭也知曉她每天晚上去了哪裡,卻沒有人說破,四個人似乎都有意維持現狀。

    按了半天鈴聲,蘇曼猶豫了下,還是掏出了鑰匙,插進去後,鑰匙一轉,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往常陶家夫妻臨時出門的話,門只是隨手關上,像是今天這樣,鎖死兩圈半,都會提前跟她打招呼。

    門應聲而開,客廳一如既往的整潔,不對,蘇曼一眼看到了茶几上的小箱,還有上面的一封信。

    眼皮簡直在跳芭蕾舞,還在做著難度最高的黑天鵝32轉。

    蘇曼隨手關上門,慢慢的走了過去,坐在沙發裡,小心的拿起了那封信,信封上只有四個字——曼曼親啟。

    蘇曼展開信,裡面卻也沒有比封皮多幾個字:今日一別,有緣再見。

    蘇曼死死的瞪住這八個字,反反復複卻還是只有八個字,勁拔有力,分明是陶先生親筆。

    字跡一點點的變的模糊,蘇曼仰起頭,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淚水依然洶湧而出,她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許哭,沒什麼好哭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麼,你一個人也能活的好好的!

    一股莫名的悲傷從心底襲上,將近一年的時間,卻只換來了這八個字!他們去了哪裡,以後如何聯繫,統統沒有說。

    蘇曼心底一片炎涼,在他們眼中,自己始終是個陌生人麼?

    枯坐了不知道多久,手裡的信紙已經濕了大半,那八個字已經被淚水泡的模糊不清,蘇曼深呼吸一口氣,把信紙重新疊好,放到了一邊,注意力回到了箱子上。

    這是個小小的木匣,只有巴掌大小,卻十分精緻,四周都用銅片鎖了邊,中間更是精巧的搭扣。

    蘇曼食指輕彈,盒蓋應聲而開,看到了裡面的東西,她微微一怔,紅色絲絨布上,左右各有一物,壁壘分明。

    而且這兩個她都很熟悉。

    蘇曼先拿起了右邊的物件,那是一個玉鐲子,晶瑩剔透光滑流轉,因為傳承的夠久,被養的似乎有了靈性,她記得很清楚,陶太太曾經對她講過,這個鐲子是傳女不傳媳的,可惜——

    可惜的後面陶太太只歎了口氣,蘇曼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惜她媽媽被逐出家門,現在也只能傳給兒媳了。

    現在鐲子在這裡,是等於承認了她的身份了麼?

    那為什麼還要不辭而別!

    蘇曼心中怒氣驟生,一把抓起了左邊的淺黃色物件,這是陶先生珍藏的一塊壽山石,因為天生形似貔貅,珍貴無比,他一直不捨得動手,只說一定要想好了字再刻章。

    壽山石翻了過來,蘇曼一眼看到了底上刻的四個字,雖然是反字,蘇曼依然清晰的認出了,那分明是蘇曼之印!

    蘇曼,蘇曼——

    原來他們真的知道了。

    蘇曼看著面前的兩個禮物,心中怨恨更甚,一個送了家傳的鐲子,一個給了親手刻的私印,難道她就眼皮子淺的只貪圖這麼點東西麼!

    蘇曼憤憤的把東西都丟回到了盒子裡,口袋裡的鑰匙也丟了進去,猛地站起身,打定主意,半根針線也不拿陶家的。

    走到門口,腳步卻越來越慢,想著以後再也不能來了,蘇曼終究還是不捨得,她歎口氣,自我安慰著,算了,就再看一眼,一眼就好。

    先去了二人的臥室,這裡她後來進了不少次,陶太太對臥室的佈局十分講究,臥室裡的花花草草不可以多,只能養一盆,多了臥室太潮濕,對身體不好,香爐一定要設在床腳,遠離頭的地方。

    蘇曼眼一定,這個香爐,怎麼擺在了床頭,她皺眉走了過去,習慣性的搬起了香爐,卻見香爐下另有一張秀氣十足的便箋,密密麻麻的寫了不知道多少字。

    “曼曼,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女孩子,還是打扮漂漂亮亮的才好——”

    “老大家的又要生了,我們去照顧孩子了,等孩子大些就回來。”

    “這裡是你舅舅的TEL,還有電子郵箱,MSN,千萬別告訴老頭子,他脾氣又臭又硬,講不通。”

    蘇曼一下呆住了,驀然笑出聲來,把便箋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她心中一動,連外婆都知道給她留消息,外公呢?

    在外婆面前,她和外公始終不遠不近,私下裡卻結成了統一抗戰聯盟,她給外公偷渡過不少外婆禁食的東西呢!

    蘇曼迫不及待的沖到了書房,一眼看到了書桌上被打成捆的畫軸,足足二三十個。

    蘇曼小心的展開了第一個,卻是當初陶先生為了哄她開心畫的白菜蘿蔔,現在上面已經加上了題字——贈愛孫蘇曼,于辛巳年甲午月。

    蘇曼死死的咬住下唇,一個接一個的卷軸翻了過去,無一例外,全部是這九個月以來陶先生零零落落為她做的畫,上面全部補上了題跋!愛孫蘇曼!

    蘇曼仿佛看到了老人一筆一劃專心致志的題字的樣子,她的手指在愛孫蘇曼四個字上劃過,指尖冰涼,心中卻有暖意升起。

    把卷軸一個個的抱到了懷裡,這才是她最珍貴的寶貝,試想,世人欲求陶老先生一副墨寶已是不可得,她卻憑空多了三十多副,何其有幸!何其幸福!

    桌面上被卷軸壓著的一頁白紙露了出來,上面一手漂亮的小楷,蘇曼一怔,信手拈起:

    “曼曼啊,女孩子還是要多讀點書才好。”

    “老大家的又要生了,你大表哥就是個文盲,索性這次老大和老二一起改造了。”

    “這是你舅舅的TEL,電子郵件和MSN,有空就給外公發消息啊,別讓你外婆知道,她更年期,脾氣臭的很,沒法講道理的。”

    蘇曼:“……”

    艾瑪,這一對活寶果然是夫妻!

    蘇曼心中最後那丁點子怨氣也煙消雲散了,現在只覺得啼笑皆非,抱著那一摞畫軸,想了想,拿回家實在顯眼,還是先放在陶家好了,反正看這架勢,外公外婆也把房子託付給她了。

    蘇曼寶貝的把鐲子戴了起來,又把壽山石揣到了懷裡,鑰匙也揀了回來,心情一好,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右眼不跳了,改左眼跳了。

    公車行到半途,蘇曼猛然想到一個問題,外公和外婆留下的都是舅舅的聯繫方式,那要是她一發消息,不就露餡了麼?

    不行,看他們這架勢,自己絕對不能當這個壞人,兩邊都要陪著玩下去。

    想了一路,直到快到家的時候,蘇曼才想出了個折中的辦法,以後寫信的時候她只彙報自己的情況,也不加題頭,他們誰看了都會以為是給自己寫的信。

    蘇曼跳下公車,腳步輕快的進了家門,今天真是上上大吉,外公外婆總算是承認了她的存在,愛孫蘇曼,蘇曼每在心裡念一次,嘴角就忍不住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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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43:19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3拔絲土豆
  
    在看到蘇杭的剎那,喜悅的心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絲絲傷感,蘇曼清晰的意識到,又剩下她和她家喂相依為命了。

    她下意識的走到了蘇杭的身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這麼站著,睜著眼睛看他忙碌,就覺得自己強大無比,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可以把她打倒。

    蘇杭磨著豆子的手微微一頓,瞥了身邊的蘇曼一眼,“心情不好?”

    蘇曼低著頭,點了點頭。

    蘇杭看了眼時間,比往常回來的時間早了很多,在陶家受氣了?

    他甩了甩手,放下了手裡的豆子,吩咐道:“沒吃飯吧?今天我們來做拔絲土豆好了。”

    蘇曼睜大了眼睛:“拔絲土豆?”

    這八個月做了不知道多少道土豆了,這玩意能當主食能做菜,加上一點小技巧,差上一點手法,烹飪出來的菜肴的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比如說最簡單的炒土豆絲,在炒之前用水浸泡一下,泡去澱粉,炒出來的土豆絲就是脆脆的,不泡的話,就會很面。

    拔絲土豆這道名菜倒是還沒做過,大部分時候蘇杭教她做的都是下飯菜,做好後直接就吃了,拔絲土豆做甜點或者飯後零食都不錯,卻沒辦法用來下飯。

    蘇杭拿出了兩個土豆,毫不客氣的遞到了蘇曼面前,蘇曼認命的接了過去,輕車熟路的削起了土豆皮,至少她現在打土豆皮可是熟練工了,削皮又快又薄。

    蘇杭雙手抱肩,在一旁解說起來:“一般的宴席,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大致都是一樣的流程。”

    蘇曼的耳朵立刻支楞了起來,跟著蘇杭最大的好處就是他教導做菜的時候會隨口講述一些美食歷史的相關知識,讓她受益匪淺,像是上次那108刀的烤鴨,就是在講解刀工的時候順便提到的。

    “中國宴席的習慣是先上冷盤,然後熱炒,接著是湯和甜點,最後來一道水果拼盤,西方名字不一樣,作用是一樣的,開胃菜,主菜,飯後甜點。”蘇杭輕描淡寫侃侃而談,仿佛這一切都只是他信手拈來。

    蘇曼把土豆放到了一邊,看著蘇杭笑而不語,知道又是在考校她了,她腦子轉了轉,笑道:“是不是上冷盤和開胃菜的時候,讓客人先吃著,就可以把握好上熱菜的時間,確保熱菜上桌的時間是剛剛出鍋口味最好的時候。”

    “主菜一般都是肉食類,吃完油膩了,就喝點湯清下口,最後再來點甜點填補下。”

    蘇杭摸了摸她的頭,欣慰的笑道:“是啊——”

    那句曼曼真聰明在舌尖轉了個圈到底還是咽下去了,還是不習慣太親昵。

    蘇曼已是極為高興了,能得到蘇杭一句肯定真是難得。

    蘇杭看蘇曼把土豆洗乾淨了,指揮她切成了滾刀塊,所謂的滾刀,就是一邊切,一邊旋轉著手裡的土豆,斜立下刀,刀和土豆保持四十五度角,切一次就滾一下土豆,大概滾三分之一圓周。

    這樣切出來的土豆至少會是個四面體,切得大小均勻的話,形狀非常漂亮。

    “拔絲土豆就是以前宴席上的最後一道甜點,小孩子最喜歡,做起來也不複雜,只要有土豆和白糖就夠了。”蘇杭悠悠的道,眼裡露出了絲絲懷念的味道。

    他低頭看到蘇曼一臉懵懂,微微一笑,伸手摸著蘇曼的秀髮,輕聲道:“現在飯後甜點的種類倒是多了,香芋卷,南瓜餅,拔絲類的也有拔絲香蕉,拔絲蘋果,你知道為什麼以前只有拔絲土豆嗎?”

    蘇曼幾乎不用想,答案就從心底浮現了出來,因為以前窮的只有土豆,香蕉蘋果還不是常見的東西。

    蘇杭看到她露出的一抹了然,再度開了口:“所以,你看,很多新菜色都是在原來的菜系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學會了最基礎的那一道,其他的也就不難了。”

    蘇曼點了點頭,看著蘇杭架起了油鍋,“一斤土豆二兩白糖,土豆要先炸好了,這個沒什麼說的,如果想要外酥內軟,就和薯條一樣的炸法。”

    蘇杭用笊籬在油鍋裡撈了幾下,看著土豆塊被炸成了金黃色,順手撈了出來,放在了一旁的漏盆裡慢慢的控著油。

    隨後他把油都倒了出來,重新倒了一點油進去,“其實從這道菜的名字上也可以看出做好這道菜的關鍵,拔絲,拔絲,拔不出絲就是失敗,所以熬制糖漿是關鍵,火候一定要控制好。”

    講到這裡,蘇杭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說起菜名的由來,也很有趣。”

    瞥到蘇曼一臉好奇,蘇杭沒好氣的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想聽?下回分解!一次說這麼多,你哪裡記得下來,小心貪多嚼不爛。”

    頓了下,看到蘇曼輕哼一聲,彆扭的擰過頭的樣子,蘇杭啞然失笑,咳了兩聲,叫道:“快看,我把白糖放進去了!”

    蘇曼果然立刻轉過頭,兩隻眼睛跟黑琉璃一樣,熠熠生輝,蘇杭暗自好笑,真是小孩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一本正經的講解了起來:“小火慢熬,熬的時候還要不斷的攪動,避免粘鍋,你看到這裡面的白糖了沒,說白了,就是把固體熬成液體,卻又不能讓它結焦。”父女二人頭頂著頭,四隻眼睛都湊到了油鍋前,仔細的觀看著。

    當白糖全部化做淺棕色的液體時,蘇杭猛地拿起了一旁的土豆往鍋裡一傾,單手握住鐵鍋,往上連顛數下,中間用鐵勺翻炒,片刻功夫,香氣撲鼻,金黃油亮的拔絲土豆出鍋了。

    蘇曼食指大動,伸出手指就要去抓,蘇杭一把拍掉她的爪子,把早先倒好的涼水端了過來,“蘸了涼水糖絲才會斷,也不會那麼粘牙了。”

    蘇曼從善如流的用筷子夾了一塊,隨著她的動作,數根細長的糖絲被拉了出來,足足三尺長,看的她都有些不忍心蘸涼水了。

    蘇曼在涼水中輕輕一蘸,仿佛聽到了玻璃斷裂的一聲脆響,那原本韌性堅強的糖絲應聲而斷,放到嘴巴裡,哢嚓一咬,皮是脆的,芯是軟的,外面的糖衣又脆又甜,裡面的土豆香軟可口,蘇曼的心都要融化在這美妙的口感中了,真是人間美味。

    2069

    看著笑眯了眼,一口接一口的吃著拔絲土豆的蘇曼,蘇杭的眉間自然的舒展開,輕輕吐了口氣,甜點有改善人的心情的作用,尤其是女孩子,效果更明顯。

    當然,也不能暴飲暴食,否則就轉化成抑鬱症了。

    蘇曼連吃了幾口,看到一旁的蘇杭,懂事的拿起了另外一雙筷子,“你也吃。”

    蘇杭接過筷子,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他本就不嗜甜食,以前為了那個人喜歡,多方鑽研,倒是學了很多,等那人一走,就再也沒心情做了,今天也是見蘇曼心情不好,才做了這麼一道拔絲土豆。

    做的這盤分量並不是很多,蘇曼很快吃完,蘇杭敲了敲空碟子邊:“你來做下試試。”

    蘇曼吃完心情正好,豪氣萬千的應了下來,當然,她做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像是蘇杭一樣,一下就來一盤,而是按比例縮水了很多,四五塊土豆加上一小勺糖,就是一份。

    前面炸土豆做的很順利,到了熬糖漿的時候,蘇曼才感覺到了艱難,第一次沒熬好就急急的倒進了土豆,結果糖還沒全化,根本拔不出絲不說,還成了厚厚的一層糖皮,吃起來十分膩口。

    第二次更悲劇,糖熬焦了,做好的拔絲土豆泛著一股苦味。

    第三次總算勉強合格,拔出的絲卻也不像是蘇杭做的那麼長,剛拉出來一點就斷了。

    蘇杭笑了:“慢慢來,這道菜雖然材料特別簡單,工序也不複雜,但是想要做的好,真的挺不容易,不過你學會了這道菜後,凡是需要熬制糖漿的菜都不在話下了。”

    他在一旁把磨好的豆汁裝進了布袋裡,雙手用力,擠出豆漿來,父女二人在廚房內分工合作互不干擾,卻別有一番溫馨,蘇曼不時的看蘇杭一眼,每次看蘇杭做豆腐,都有目眩神迷之感。

    她家喂明明是英挺型男,動手做豆腐的時候卻仿佛帶了魏晉之風,動作優雅,有如煮水烹茶。

    蘇曼最近一直都非常自豪,每天都能夠吃到蘇杭親手製作的限量版的豆腐,雖然大部分都被她見不得人的刀工給糟蹋了,╭(╯^╰)╮。

    看到蘇杭拿出了鹵水,蘇曼立刻睜圓了眼睛,俗話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每次看到豆漿那麼快速的凝結成豆腐花,她都覺得很神奇。

    這次蘇杭卻沒有把豆花放到木託盤裡,而是直接放到了保溫桶裡,蘇曼困惑的問道:“怎麼,不做豆腐了?”

    蘇杭笑了笑:“光吃拔絲土豆怎麼能吃飽呢,我再做一道蟹黃豆花給你,可惜只有鹵水,要是石膏會更好些。”

    這個蘇杭倒是講過,北方豆腐擅用鹵水,點出來的豆腐更結實,也更利於刀工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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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4 蟹黃豆花

北方的豆腐瓷實,所以有了各種各樣的豆腐做的菜,由於天氣冷,冬天在室外放上幾天就成了凍豆腐,那蜂窩又細又密,下到骨湯裡,灌滿了湯汁,咬上一口,又Q又香。

早上十幾二十年的,快過年的時候,就買上幾十塊豆腐,切成片,在油裡一炸,就成了油豆腐泡,炒菜燉菜,都特別香。

南方豆腐就要嫩的多,在豆腐上玩的花樣遠不如北方多,但是嫩也有嫩的好處。

比如在點了鹵水又沒有壓制成型的時候,北方叫豆腐腦的豆製品,一般被當做早餐,在賣油條的攤子上,可以選擇要豆漿或者豆腐腦,平勺刮一層到碗裡,積了滿滿一碗後,澆了加了火腿蘑菇木耳的勾芡湯汁,味道香滑可口。

類似的東西,南方就叫做豆花,不像北方僅僅拿來做早餐,在南方,豆花是正經可以入菜的東西。

其中最有名的一道就是蟹黃豆花。

在所有的豆腐做成的菜肴裡,蘇曼最愛吃這一道,所有蘇杭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蟹黃豆花的名字便包含了這一道菜的主要食材,蟹肉、咸鴨蛋黃、和豆花。

這道菜的特點是入口順滑,鹹香可口,簡單的說,就是咸鴨蛋黃的味道和豆腐的口感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而蟹肉更是讓這道菜鮮美到了極點。

調湯,澆鹵,上蒸鍋,就是這道菜的三個主要步驟。

先用豬油把蔥薑片炒出香味,只留下蔥薑油,把碾碎的鴨蛋黃和蟹肉丁一起放進去煸炒,最後加點雞湯勾芡成糊,澆到豆花上,上鍋蒸個十幾二十分鐘。

蟹黃豆花的工序並不難,難的是材料,豆花本身要夠嫩,卻又不能出太多水,蟹肉最好是新鮮的,這就限定了蟹子最肥的十月才是吃蟹黃豆花的最好時節。

現在是三月,自然沒有新鮮的蟹肉了,蘇杭翻出去年秋天醃制的蟹肉,看了一眼,好笑的看向了蘇曼:“你又偷吃了?”

蘇曼吐了吐舌頭,這種醃制的蟹肉雖然鹹了點,卻別有一番鮮味,她偷偷摸摸的拿了不少當零食,每次都很小心,也不知道蘇杭是怎麼發現的。

吃完了這一道蟹黃豆花,蘇曼心滿意足的飽了,她上床之前,在日曆上勾了個日期,是外公外婆到達美國的時間,記得到時候發個郵件問候一聲。

第二天,蘇曼手裡提著個小飯盒到了學校,沒等她坐穩,蕭淩的手便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蘇曼不動聲色的把小飯盒推到了他面前。

蕭淩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打開了飯盒蓋,掃了一眼,挑剔的用手捉了一塊金黃色的拔絲土豆出來,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手,不肯再吃。

蘇曼撇了撇嘴 ,經過將近兩年的刻意訓練,蕭大少終於戒掉了無肉不歡的毛病,蔬菜也能吃下去了,只是剩飯卻是死活不肯入口。

蘇曼拳頭收緊,調教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看著蕭淩可憐兮兮的趴在桌子上,睜著一雙眼無辜的看著她,蘇曼啐了自己一口,這混蛋每次都用這一招,偏偏自己這英雄老是過不了美人關!

蘇曼從書包裡掏出了第二個飯盒,蕭淩立刻撲了上來,低頭嗅了嗅,歡快的叫道:“蟹黃豆腐!”

拔絲土豆是昨天剩下的,蟹黃豆腐卻是今天早上她親手重新做過的,果然討了蕭大少的歡心。

蘇曼輕車熟路的拿出勺子,遞給了蕭淩,在他吃到一半的時候,又拿出餐巾紙,等蕭淩吃完,主動的接過了空蕩蕩的飯盒。

這一幕落到了不遠處的嚴寧眼中,他嘴角抽動兩下,握著筆的手又緊了緊。

蘇曼大概自己都沒有發現,在她努力的糾正蕭淩挑食的毛病的同時,自己也逐漸適應了照顧蕭大少的工作。

蕭淩吃飽喝足,往椅子上一靠,摸到衣兜裡的信件,心情瞬間晴轉陰,他掏出信,往蘇曼面前一丟:“方烈的信。”

這不是第一次收到方烈的信了,事實上,二人間保持者一月一封信的通信頻率。

蘇曼伸手拿過信,毫不意外的看到封口已被拆開,方烈一般會在信封裡夾帶兩封信,一封給她,一封給嚴甯和蕭淩。

事實上,她雖然知道這一點,卻從沒有看到過方烈給另外兩人的信,同時,她相信,方烈給自己的信,肯定被蕭淩看過了,至於嚴寧的人品,她倒是還信得過。

方烈的信很有意思,剛開始的時候,他對自己的生活一筆帶過,卻要求蘇曼詳細解說她的生活,蘇曼當然不肯。

後來方烈就加上了自己的訓練計畫,看的蘇曼十分無語,這廝挺能說的啊,怎麼一寫信就含蓄起來了。

經過蘇曼的再三要求,方烈終於有所改善,詳細的描述了他的軍隊生活,看著十分有趣:“……老三又摟著他媳婦的照片睡著了,口水流了一照片,太噁心了,為了老三媳婦著想,我們毅然的在照片上畫了兩撇鬍子。”

“副班長相親的內姑娘到部隊來看他了,長得又黑又矮,還瞧不起我們副班,我們決定代表月亮懲罰她。”

“作為本班唯一的高大帥,本人被這幫無恥的傢伙推出去了。沒辦法,我就用幾張百元大鈔包了塊磚頭,然後追上去叫了句,姑娘。你的錢掉了,內姑娘就對我死心塌地了,哎。人長得帥真是沒辦法。”

“兄弟們都在問:你什麼時候來看我,額,我掐指一算,六月十二號真乃黃道吉日,不可錯過,相信你也深有同感吧!我一說你是廚子,兄弟們就拍著胸脯保證了,車票錢妥妥的!”

“放心,我告訴他們你住在青藏高原喜馬拉雅山腳下,車票錢咱絕對不虧!”

蘇曼看的嘴角上揚,止不住的輕笑,方烈這人的確有才,只要他願意,就能把生活過成段子。

一旁的蕭淩飛了幾個斜眼過來,哼了一聲,鄙視的道:“這傢伙的小說是越寫越好了,我看他應該去當文藝兵才對。”

蘇曼白了蕭淩一眼,看看還有時間,鋪開紙筆,準備寫回信,她也很想把自己的生活寫成和方烈一樣活潑有趣,可惜天性古板。寫出來就跟流水帳一樣:

“陶先生和陶太太去了美國,以後放學就在家裡了。”

“昨天做了拔絲土豆,食譜如下……,早上又做了蟹黃豆腐。食譜就不寫了。”

放學後,蕭淩看著蘇曼走遠,漫步到了學校門口的列印店裡,把蘇曼寫的信紙一拍,“複印一份。”

“兩份。”嚴寧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了起來。

蕭淩撇了撇嘴:“老規矩,我要原件。”

看著嚴寧沒有再吭聲,知道嚴寧默許了,蕭淩從口袋裡摸出另外一封信,伸手彈了彈,“你看看我的回信?”

方烈給他們寫的信,和寫給蘇曼的截然不同:

“老三昨天喝多了,又抱著他媳婦的照片哭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三年,他和他媳婦才見了兩次,一年一次都不到。”“

“副班長受不了了,乾脆在本地找了一個,卻被嫌棄了。”

“明天又是五十裡拉練,我準備背上兩本複習資料,要是考不上軍校笑話就大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老子現在很辛苦,不要趁著老子不在泡老子的妞!

嚴寧嘴角抽了抽,給方烈的回信他和蕭淩本來輪著寫的,結過有一次蕭淩不知道寫了什麼,刺激的方烈差點當了逃兵,從那以後,嚴甯就要求蕭淩寫的信一定要他過目才行。

他接過信,蕭淩寫的相當簡單,也很刺激:“拔絲土豆不好吃,蟹黃豆花很美味啊,可惜你都吃不到。”

……

蘇曼剛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好奇的走了過去,叫了一聲:“何大廚。”

何其正抬起頭,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伸手示意蘇曼在他對面坐下,蘇曼老老實實的坐下了:候了半天,何其正都沒有開口,只是一下下的攪著盤子裡的炒飯。

她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您這是?”

何其正長歎一聲,抬頭看著蘇曼,斟酌了下用詞,方開口道:“咱們市里最近開展了一個招商引資活動,你知不知道?”

蘇曼一怔,點了點頭,柳城不久前設置了開發區,據說政府提供的政策十分優惠,有不少的廠商都心動了。

何其正接著道:“政府方面決定舉行一場酒會,為各大廠商解讀政策,同時洽談各方合約,我們酒店,很想承辦這次的酒會。”

蘇曼恍然大悟,她笑了起來:“山海居本來就是柳城數一數二的酒店,您的手藝又這麼好,肯定沒問題的!”

何其正奇怪的看了一眼笑的毫無心機的蘇曼,這孩子,不知道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

他坐直了身體,一臉嚴肅的道:“我本來也這麼認為,所以特意研製了兩道新菜,今天來就是為了找你試吃一下。”

蘇曼立刻站了起來,興致勃勃的道:“那咱們走吧!”

何其正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不用了,已經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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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5  徐公子

蘇曼一愣:“什麼意思?”

何其正的視線下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面前的蛋炒飯上,他歎氣道:“小蘇啊,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吃過比我做的蛋炒飯更好吃的,那時候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

說著:何其正又歎了口氣,蘇曼打了個哈哈,雖然她心裡很高興,可是似乎說什麼都不好,索性保持沉默。

何其正看了眼蘇曼,搖頭道:“估計你也不知道這蛋炒飯的妙處。”

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份報紙,取了其中一張攤開到了桌子上,用勺子舀起了一勺蛋炒飯,手一抖,那一勺蛋炒飯全部灑在了報紙上,星星點點。

蘇曼奇怪的看著他,不知道這位山海居的首席大師傅想要做什麼。

何其正又攤開另外一張報紙,隨後拎起了第一張報紙的兩邊,輕輕一抖,把飯粒都倒在了第二張報紙上,接著,他把第一張報紙重新攤開在了蘇曼面前。

“報紙本身是最容易被侵潤的,一點點的油水就會蔓延一片,可你看,這上面的油點,幾乎和米飯一樣大。”何其正認真的解說著。

蘇曼詫異的探過了頭,見那報紙上星星點點的油漬,果然如何其正所言,只有米粒大小。

何其正歎了口氣:“蛋炒飯因為是油炒出來的,很容易讓食客感到油膩,米粒本身又細小,油少了的話,很難使所有的米粒都均勻的掛上油,要想炒得恰到好處,十分考驗廚子對火候的掌控能力,所以蛋炒飯才會是廚師的出師考題目之一。”

頓了下,何其正指著自己面前的蛋炒飯道:“你看他的手段,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就好像每一粒米都恰好裹了一層薄油。”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這個人對火候的掌控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何其正感慨萬千,神情中又透著難掩的落寞,他時時要求徒弟們重視火候,沒想到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飯館見到了自愧不如的高手。

何其正突地湊了過來,緊緊的盯著蘇曼:“如果有你哥哥的幫忙,這次酒宴,我們拿下來一定沒問題!”

蘇曼眨了眨眼:“……那是我老爸。”

何其正和蘇曼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訕訕的道:“你老爸可真年輕——”

蘇曼聳了下肩膀,自己老爸看著年輕當然好了,可是老是被誤認為是兄妹就不好了,尤其是新搬來的街坊死活要給她介紹嫂子的時候。

蘇曼看到蘇杭不那麼忙了,伸手對他招了招:“老爸,何先生有事情找你!”

低下頭,對著瞪圓了眼睛的何大廚狡黠的一笑:“您自己和他談吧!”

蘇曼則接替了蘇杭,開始做起了蛋炒飯,她的手藝自然不如蘇杭,卻有一點好處,要價比蘇杭便宜一塊錢,缺點是她負責炒飯的時候,店裡免費供應的茶水總是消耗很快。

蘇曼一心二用,一邊炒飯,一邊記掛著蘇杭那邊的消息,待看到蘇杭禮貌周到的把何大廚送出了門,立刻顛顛的湊了過去,熱情的追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蘇杭瞥了她一眼,淡笑道:“拒絕了,怎麼這麼興奮,要不我打聲招呼,叫你上?”

蘇曼氣鼓鼓的看著老爹,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圍裙摘了下來,往蘇杭身上一丟,轉身進了屋子裡,她還是未成年人,有權拒絕當童工!

回到了家,蘇曼立刻打起了電話,何大廚很快接了電話,聲音愉悅:“哈哈,他答應了,多虧了小蘇的面子啊。”

蘇曼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她又被親爹坑了一回,蘇曼的後槽牙有力的磨了磨,開口問道:“方便問下要怎麼爭奪舉辦權麼?”

片刻之後,她喜滋滋的掛了電話,果然和她預想的一樣,以前她主持的酒會競爭各種會議召開資格就是這樣,幾家有意向的酒店先比一場,勝者中標。

蘇曼擦掌磨拳,終於有機會看到蘇杭的真正實力了!希望其他幾家的廚子不要太弱!

蘇曼坐立不安的看著時間,等腳步聲傳來,立刻裝模作樣的寫起了毛筆字,片刻後,蘇杭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在桌子前駐足,掃了一眼,很不給面子的拆穿她:“這兩個字墨蹟怎麼這麼多,一個幹透了,一個還這麼濕潤。”

蘇曼撅起嘴,恨恨的看了蘇杭一眼,惱怒的道:“我剛開始寫,不行麼?!”

蘇杭看著蘇曼生氣的小模樣,突然不厚道的發現,自己越來越愛看小女兒生氣的樣子了,生氣勃勃,很有活力。

他心虛的別過臉,咳了兩聲:“當然可以了,你繼續吧!”

看到蘇杭要走,蘇曼立刻把剛剛的不滿都拋在了腦後,出聲喚道:“老爸,你要參加比賽啦?”

蘇杭腳步一頓,回頭看到蘇曼笑的兩眼彎成月牙的模樣,好笑的道:“是啊,總得讓你見識下大場面,不然老是閉門造車,不就成了固步自封?”

說完,蘇杭直接拿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蘇曼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還有點轉不過彎來。

她雖然很想看到蘇杭大展身手,卻沒有想到,蘇杭答應幫忙的原因竟是為了她!

想想也是,就憑蘇杭的身手,隨便去什麼酒店做大廚都綽綽有餘了,之所以心甘情願的困在這麼個小飯店裡,為的還是方便照顧她吧!

蘇曼突然起了一股衝動,不能讓蘇杭一個人努力!

她咬了咬下唇,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去搜集這次比賽的酒店廚師資料,一定要讓蘇杭完美勝出!

她把認識的人盤算了一圈,嚴甯蕭淩是俊界警界的人面熟,張浩南似乎也不怎麼搭邊,最後她把目標鎖定在了徐公子身上。

徐家本就是柳城的大商戶,對這次的招商引資一定很清楚,生意應酬的關係,對於各大酒店想必也瞭若指掌。

只是她和徐公子也不是很熟,只在陶家打過幾個照面,對方倒是一口一個師妹叫的親熱,也不知道肯不肯幫忙。

拿定了主意,蘇曼便回到自己的臥室,直接打了電話,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聽到徐文昌受寵若驚的聲音時,突然輕鬆了起來,“蘇師妹?怎麼有空打電話過來?對了,陶老師走了,你知道吧?”

蘇曼一個晃神:聽著對面的徐文昌絮絮的念叨著他們怎麼開了一個送別宴,又怎麼把陶家夫妻送上飛機,回過神來不時的插話問上一句,不知不覺聊了十來分鐘,兩個人親近了不少。

蘇曼這才開口問道:“我有點事想向您請教,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徐文昌笑駡著打斷了她的:“哎呦,可別您您的,聽著酸死了,咱們本來就是平輩,要是在古代,你還比我身份高呢,你可是入室弟子,我才是個記名弟子。”

聽著徐文昌話裡酸溜溜的味道,蘇曼不厚道的笑了:“成,那徐師兄,明天有空沒?想打聽點招商引資內晚宴的事兒!”

徐公子果然是個妙人,痛痛快快的應了下來,兩人約好了時間和地點,又聊了一會兒,蘇曼掛了電話,呼出了一口長氣。

第二天,恰好是週六,蘇曼收拾妥當,直奔和徐公子約好的百貨大樓前,到了沒多久,一輛騷包的黃色法拉利駛了來,在她面前一個急剎車,車窗搖下,露出了徐公子帶著墨鏡的臉,他得意的吹了聲口哨,單手撐在了車窗上,笑嘻嘻的問道:“妹子,怎麼樣,哥帥不?”

蘇曼驚奇的看著他一頭染成銀灰色的短髮,搭配紫色緊身襯衣,潮的不能再潮,和從前西裝革履溫文儒雅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徐公子眉頭揚起,仿佛沒注意蘇曼的小動作,打開了自己旁邊的車門,連聲催促:“趕緊上車,今天還好幾個地方要跑呢!”

蘇曼回過神來,緊走兩步,繞過車頭上了車,坐著真皮座椅,聞著車廂內嶄新的味道,她一時間還有些適應不良。

她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價值千萬的豪車,只是肖寒冬為人低調,不會弄這麼騷包的車來開。

徐公子顯然十分興奮,蘇曼剛一系上安全帶,他便踩了油門,蘇曼皺眉看著他一路囂張的橫衝直撞,心道,幸好現在交通還沒有變的那麼糟糕,不然這法拉利和奇瑞親上一親,徐公子估計要心疼死。

蘇曼隱約猜到了徐公子前後反差這麼強烈的原因,肯定是以前要在陶先生面前裝斯文,所以才那麼一副低調的模樣,估計陶先生走了,最高興的就是他了,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

經過了幾次驚險的超車後,蘇曼決定,自己的生命還是把握在自己的手裡好,她開口問道:“我們去哪裡?”

徐公子百忙之中看了她一眼,興奮的道:“當然是深入敵營,打聽虛實了!”

蘇曼默默的腹誹,哥,你入戲太深了。

看來這廝以前真的是裝的狠了,現在徹底反彈了,她突然想到,如果建議外公把徐公子收做正式弟子,時時帶在身邊,一定會很有趣吧!

至少徐大老闆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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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44:08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6 港式茶餐廳

“本城內對這個晚宴有興趣的酒店很多,但是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最後會參加招標的不過十一家,其中最有希望問鼎的,只有三家,城東的客歸來,臨湖雅築,以及城北的山海關。”徐文昌放慢了車速,娓娓道來。

歸客來?臨湖雅築?蘇曼眉毛揚起,聽著都十分耳熟,不就是那一次蘇杭親口點評的三家水準最高的酒店麼?

只是後來她成為了山海居的試吃師傅,生活也很忙碌,就把這兩家店拋在了腦後,一直沒有去吃過。

徐文昌一邊開車,一邊笑道:“現在這個點,吃早飯有點過了,吃中飯又有點早,剛好我知道其中一家是香港茶餐廳,做的點心都不錯。”

蘇曼從善如流的笑道:“今天全憑師兄安排,我相信你的品位。”

徐文昌大喜,斜斜的拋了個媚眼過來,細聲細氣的尖著嗓子叫道:“這位小相公倒是個有眼力價的。”

蘇曼被他逗樂,故意粗聲粗氣的道:“好好伺候爺,少不了你的好處!”

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關係頓時又親近了不少。

車子很快在一家酒樓前停下,這是一棟十幾層樓高的大樓,一樓二樓被酒店佔據,裝修的古香古色,飛簷翹角,屋簷下掛了一排的大紅燈籠,一眼望去,樓前的招牌上只有三個大字——狀元樓。

蘇曼笑道:“倒是取了個好名字。”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酒店中,一樓大廳裡人不是很多,只有幾桌寥寥的客人輕聲交談著,看上去更像是咖啡廳。

直接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徐文昌打了個響指,對服務員吩咐道:“來一籠蝦餃,一籠榴槤酥。”

廣東和香港只有一江之隔,兩個地方的用餐習慣也頗為相似,比如香港的茶餐廳,在廣東就叫茶樓,一般都開設在鬧市區。

茶樓裡有侍者推著帶著蒸籠的餐車,上面放著各式的小籠點心,一籠三個或四個,小巧可愛,一口就能吃掉。

侍者推著餐車在客人間走來走去,想要什麼,直接從餐車上取,又方便有新鮮。

生意好的茶樓,往往人聲鼎沸,坐下後便插不下腳。

現在明顯還沒到就餐高峰,狀元樓裡的點心車還沒有出來,徐文昌要的兩籠點心,便是直接從後廚做好了端了上來的。

說是蝦餃,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小包子,圓圓的上面帶著細細的褶子,那蝦餃的皮近乎透明,看的到裡面紅豔豔的蝦仁。

榴槤酥則是梭子形狀的,外面金黃色,看著非常漂亮。

看到蘇曼一臉猶豫,徐文昌笑了:“放心,這蝦餃是他們家的招牌,只能是大廚親自動手。”

蘇曼這才動手夾了個蝦餃,皮很薄卻很有嚼頭,裡麵包了一個整個的蝦仁,鮮香可口,她仔細的品了品味道,贊道:“是鮮蝦吧。”

徐文昌讚賞的點了點頭:“早上空運來的,一定要活蝦現煮,剝了皮後立刻上屜,才會有這麼鮮的味道。”

蘇曼又夾向了榴槤酥,稍微一用力,榴槤酥便碎做了兩段,她詫異的挑了挑眉,這皮竟然酥脆至此!

小心翼翼的夾起了其中一塊,蘇曼小口小口的吃著,一般的榴槤酥都是酥皮中夾帶著一層榴槤,因為榴槤比較貴,這樣的做法節省材料。

狀元樓的榴槤酥卻是在酥皮裡直接包了一塊榴槤,也不是整塊直接包在裡面,而是搗成了泥,吃起來又有餡料的感覺,美味非常。

蘇曼忍不住再次伸出筷子,卻在半空被徐文昌手中的筷子架住,蘇曼一怔,徐公子擠了擠眼:“美味不可多得,這才是開胃菜,還是留著肚子吃更好吃的吧!”

蘇曼哭笑不得的放下了筷子,拿起了大麥茶喝了一口:“好,那請問師兄,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裡?”

徐文昌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蘇曼眼尖的認出那是江詩丹唐,這便宜師兄還真是招搖,她都想要打劫他了。

“再坐半個小時,我們去吃臨湖雅築剛剛好,湖光山色搭配美酒美食,可惜——”徐文昌一頓,把剩下的那句話生生的咽了下去。

蘇曼好笑的道:“可惜只有小美人,沒有大美女,對不對?”

徐文昌被她道破心事,哈哈一樂,伸手不避諱的揉了揉蘇曼的發頂:“小小年紀,鬼心思倒是多!”

蘇曼聳了下肩:“師兄,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被徐伯伯逼的拜到陶先生門下的?”

會吃會玩,整個一花花公子,怎麼會跑去當個呆板無趣的有為青年?

徐文昌愣了一下,大笑出聲:“就說你小腦袋想多了,我是自己拜到陶先生門下的,你看我都這麼帥了,再來點內涵,豈不是要風靡萬千少女了?”

他右手成拳撐在了下巴下麵,目光深邃,對著蘇曼比了個憂鬱的大衛的造型,不得不承認,徐公子的確有一身好皮囊,用日後的流行語來講,那就是高富帥裡的戰鬥機!

蘇曼眨了眨眼,忍住笑道:“師兄不進娛樂圈真是可惜了。”

徐文昌大喜過望,一臉得遇知己的表情:“是不?你也這麼想?”

蘇曼別過臉,咳了兩聲道:“螢幕上少了一個傾城傾國的笑星了。”

徐文昌被那傾國傾城吸引,半天才轉過彎來,國內有名的幾個笑星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光頭,矮子。鞋拔子臉,敢情這丫頭在笑話他醜呢。

徐文昌哭笑不得,小東西鬼靈精怪,又是老師的得意愛徒,打不得,罵不得,被調侃了也只能認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索性結了帳,拉著蘇曼向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上了車,徐文昌笑看向了蘇曼:“怎麼樣?第一家店感覺如何?”

蘇曼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抿了抿嘴:“很不錯。”

看來這十一家飯館都不簡單。

徐文昌笑了起來:“狀元樓的大廚師是廣東人,廣東菜做的不錯,不過最擅長的還是粵式點心,這道蝦餃基本上代表了他的最高水準了。”

蘇曼點了點頭,暗自把這道蝦餃和蘇杭做過的桂花糕比較了下,糾結的發現比來比去,還是蝦餃更好吃一些,她隨即想到,蝦餃勝在材料新鮮,蘇杭卻是無中生有,在沒有桂花的季節做了一道桂花糕,怎麼看還是她家喂更強一些啊。

如果是同樣的材料……蘇曼瞬間滿血復活。

狀元樓和臨湖雅築離得不遠,臨湖雅築之所以有名,就是身在柳城有名的拘清園內,其中,清代表了泉水,拘清園,就是拘住了泉水的園子,占地面積極大,囊括了數道泉水在內。

因為是北方少見的江南風的園林,所以在國內都赫赫有名,也被視為柳城的標誌之一。

車子直接停在了拘清園的門口,徐公子出示了一張VIP卡,直接帶著蘇曼走了進去。

拘清園裡處處回廊流水,仿佛整個園子都是淩空建在泉水之上一般,兩個人放慢了腳步,心情也自然的放鬆了,徐文昌笑道:“單論景色,臨湖雅築當居首位。”

蘇曼贊同的點了點頭,山海居裡面裝修的再豪華,又怎麼比得上這一派自然風光。

說話間,兩人到了臨湖雅築的門口,果然店如其名,臨湖的一面牆壁被全然置換成了玻璃幕牆,就餐時可以看到外面碧藍的泉水,泉水中又有無數遊弋的錦鯉,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瀲灩,當真心曠神怡。

剛一到店門口,馬上有領班迎了上來,熱情的打著招呼:“徐少,您來了,快請進,今天剛到的新鮮筍子。”

“好,我去老位置。”徐文昌矜持的點了點頭,徑直往裡走去,蘇曼卻注意到了領班的欲言又止,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徐公子輕車熟路的向著窗邊的雅座走去,在快到的時候,腳步一頓,蘇曼眉毛揚起,緊走兩步,已經看到了那雅座上的一男一女,男的和徐文昌差不多大,一臉的玩世不恭,女的正小心的剝著蝦子給他吃。

那細細長長的手指,宛若青蔥,剝起蝦來不急不緩,賞心悅耳,倒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

蘇曼看著徐文昌陰晴不定的盯著那對男女,低聲問道:“前女友?”

沒等徐文昌回答,那對男女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男人彈了彈煙灰,有意把胳膊搭在了身邊美人的背後,帶著幾分得意的喚道:“徐少,真巧啊,我和琦琦也剛到,不如拼個桌?”

他頓了下,看了眼徐文昌身邊的蘇曼,笑的曖昧不明:“呦,徐少,換口味了,改玩小清新了。

他旁邊的美女慢條斯理的拿出紙巾擦了擦手,動作優雅動人。瞥了徐文昌一眼,淺笑道:“徐少的品位倒是大不如前了,我有個朋友剛從國外回來,不如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蘇曼氣的笑了,這美人可真是生了副伶牙俐齒,一面打壓她,一面當著她的面就要挖牆腳。

徐文昌的眼睛眯了起來,正要說話,卻不防蘇曼從他身後竄了出來,對著那一對俊男美女笑的一臉蕩漾:“叔叔好,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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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7 徐家內鬥

年齡果然是所有女人的天敵.美人當下就沉了臉.不滿的瞪向了徐文昌:“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出乎蘇曼意料的,徐文昌上前一步,把她護在了身後,輕描淡寫的瞥了那男子一眼,卻朝著對面的美人開口道:“徐小姐的品位也不過爾爾。”

徐美人忽而莞爾一笑,上前一步,替徐文昌整理了下衣領,十指蔻丹,十分動人,輕聲道:“三弟,不要怪做姐姐的沒有提醒你,老五就要回來了。”

話罷,她伸手跨住了身邊男子的胳膊,昂首揚長而去。

徐文昌看著蘇曼一臉好奇,又看了眼狼藉的桌子,餐廳領班已經小心的湊了過來:“三少,剛才大小姐——”

徐文昌揮了揮手:“換張檯子。”

等和蘇曼兩人坐下,徐文昌吩咐道:“把我那瓶85的拉菲拿來,給這位小姐上一杯先榨果汁。”

對於徐文昌的區別對待,蘇曼撇了撇嘴,等不及飲料上來,她雙手撐住檯面,好奇的問道:“師兄?剛才那個大美人是你姐姐?”

徐文昌眉毛揚起,似笑非笑的道:“堂姐,我祖父一共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又生了十一個孫子,徐文琪是長房長女,從小就有點慣壞了。”

一個叫徐少,一個叫徐小姐,現在徐文昌更是直呼堂姐姓名,看來他們感情不是很好。

蘇曼大汗,知道並非是自己最初以為的徐文昌被挖了牆角的戲碼,只是和徐文琪在一起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是泛泛之輩,徐大小姐居然還親自為那男人剝蝦皮,忍不住問道:“和徐小姐在一起的那位是?”

徐文昌嗤笑一聲,抿了口紅酒,壓下薄怒,淡淡的問道:“聽說過邱宗澤麼?”

蘇曼一震,徐家或許有錢,但也只能在柳城排到第二,排名第一的,就是這位邱宗澤先生,他的首席富豪之位堅不可摧。

徐家是近兩代才開始發家的,早期是徐老太爺帶著幾個兒子從廣州弄了服裝來販賣,逐漸佔據了本城百貨行業最大的份額。

邱家的歷史卻更加悠遠,據說在解放前,就已經是實業家了,還有不少親戚身居海外,亦是一方富豪。

徐家和邱家的差距,就像是鄉下的土財主和城裡的書香世家。

“剛才那個,就是邱宗澤最小的兒子,呵呵”徐文昌輕笑兩聲,拿起酒杯晃了晃,“說到底,我們徐家雖然現在由我父親掌舵,到底還沒有分家——”

他的話戛然而止,透露出的寥寥數語卻已經勾勒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場面——徐家沒有分家,那便是人人都有機會,邱家的插手則讓徐家的爭鬥變的更加撲朔迷離。

看來太有錢也是一種煩惱,蘇曼眼中不知不覺的帶出了些許同情,徐文昌抬頭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好笑的伸長手臂,在她臉上一捏:“你那是什麼眼神,至少哥哥現在還是呼風喚雨的徐大少!”

徐文昌拿過一旁的菜單,放到了蘇曼面前:“來來,點菜,這家店徐文琪的幹股最多,我們好好占一次她的便宜!”

蘇曼一臉詫異,她倒是沒有想到,臨湖雅築居然是徐家的產業,她手一松,菜單落到了桌面上,徐公子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她,知道了徐家秘聞後,要是沒有貓膩才奇怪了!

蘇曼斟酌了下,開口問道:“師兄,你知道我是在幫山海居打聽吧?這可是臨湖雅築的競爭對手之一,你到底打著什麼算盤,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

徐文昌笑了,揚起空空如也的酒杯,示意服務生加滿,回頭對著蘇曼道:“怎麼就我心機深沉了?你以為山海居就沒有自己的主意麼——”

蘇曼一怔,“什麼主意?”

徐文昌彈了彈酒杯,一臉的漫不經心:“山海居,臨湖雅築,客歸來,這些背後的老闆打的無非都是一個主意,在招商酒會上一炮而紅,為自己在開發區的新店開張做準備。”

“所謂無奸不商,商人麼,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徐文昌淡淡的下了結論。

蘇曼恍然,人的位置不一樣,看到的東西果然就不同了,像是何大廚的位置,只看得到各家酒店廚藝的比拼,想要自家酒店獨佔魁首,絕對想不當背後還有這麼深刻的含義。

蘇曼自己,也是一葉障目,不是她想不到,而是現在的身份地位,接觸到的資訊太少,難以推斷出事情的真相。

她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受教了。”

“不過”蘇曼話鋒一轉,雙眼明亮的看著徐文昌:“師兄的主要,莫非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徐文昌手腕轉動,紅酒在玻璃杯裡層層蕩漾,呵呵的笑出聲:“算是吧,不過我不想徐文琪在開發區開新店倒是真的。”

頓了下,他身體前傾,越過半個桌面,和蘇曼幾乎頭頂著頭,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道:“我想開一家超級商場。”

“超級商場?”蘇曼眨了眨眼,困惑的看著他。

徐文昌重新坐直了身體,眼中閃亮:“一個兼具餐飲,百貨,娛樂功能的超級商場!”

蘇曼恍然,這玩意現在還很少見,大概只在北京上海幾個大都市才有,但是再過十年就會如同雨後春筍般出現,替代了現行的百貨大樓,成為新興的商業模式。

其中最有名氣的就是一個地產大亨修建的一系列連鎖商場,幾乎每個二線城市都有一座,強勢崛起,成為休閒娛樂首選。

同時,她也明白徐文昌和徐文琪之間真正的矛盾處,一個勇於創新,一個趨於守成,自然難以和平共處。

不得不說,徐文昌真是個人才,這麼早就預見了今後的商業模式,只是現在看來,風險太大,開一家餐館和建設一座娛樂中心的成本不可同日而語。

蘇曼猛然想起,上一世,差不多就在一年後,傳來了徐家要在開發區興建娛樂中心的消息,還邀請蘇家名下的酒店入住來著,只是當時她被蘇杭不辭而別的消息打擊到了,直接回絕了,沒有過多關注。

後來好像就沒了音信,至少她混的風生水起後,因出差回過幾次柳城,也沒聽說這麼個娛樂中心,而徐家,似乎也漸漸沒落了,至少在她接觸到的圈子裡,沒有再聽到徐家的名頭。

會吃會玩,又有頭腦,這樣的男人簡直是做情人的首選,蘇曼清咳兩聲,覺得不能讓這麼出色的徐大少就此損落,斟酌著用詞,小心的提點著:“我覺得師兄這個創意相當不錯,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娛樂中心,可以吃飯逛街,還可以看電影唱卡拉OK,我肯定是願意去的。”

徐文昌唇角勾起,一雙眼亮的嚇人,“真的?”

蘇曼肯定的點了點頭,話鋒一轉:“不過,如果是在我工作的地方就算了,開發區本來就偏遠,平時大老遠的跑去上班已經很辛苦了,到了週末,我肯定不願意去了。”

沒錯,關鍵就是選址,上一次,大概是因為娛樂中心囊括了所有娛樂功能,徐家便雄心萬丈的想在開發區開闢出一個全新的商業圈,一旦成功,錢途不可限量。

可惜,開發區之所以能容納諸多廠商,無非是地點偏僻,遠離城中心,佔據了大量的農業用地,最先發展起來的永遠是工廠和寫字樓,配套的居民家屬樓家屬區還要等個七八年,然後才會慢慢的形成商圈,這個過程,是非常緩慢的。

上一世,那家有名的地產商建造的一系列連鎖娛樂中心就全部是在市中心,大抵原本就是搞地產出身,弄到市中心的地皮也相對容易。

看到徐文昌露出了思索之色,蘇曼點到為止,拿起了功能表,指著功能表道:“肚子好餓了,不如就嘗嘗他們家的招牌菜吧!~”

徐文昌啞然失笑,“他們家雖然臨湖,最出名的卻是山珍,第一頁那些特色菜有時候還要看運氣,沒有新鮮的原料,他們是不做的。”

蘇曼心中一動,打開餐單,中餐館的餐單大同小異,第一頁往往是招牌特色菜,接著是熱菜,涼盤,最後是主食點心和酒水。

像是臨湖雅築這樣比較上檔次的餐館,每一個菜往往還有配圖,更直觀的方便顧客點菜。

一眼望去,第一頁的特色菜,果然如徐文昌所言,全部是蘑菇菌類,俗語有雲,四條腿的不如兩條腿的,兩條腿的不如一條腿,指的是論起食物的營養價值,豬牛羊不如雞鴨,雞鴨不如蘑菇。

像是南方,就有專門的山珍鍋,一鍋的菌子老鴨打底熬湯,燒開了涮蔬菜吃,和火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卻更加健康營養,味道也極為鮮美。

這臨湖雅築卻是有趣,第一頁的特色菜裡,分做了兩半,第一種是常見的中式做法,第二種居然都是西式做法。

小雞燉蘑菇,茶樹菇燒肉,芝士焗蘑菇,醬汁烤蘑菇,奶油蘑菇湯……配上精緻的彩圖,看的蘇曼食指大動,每一樣都很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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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44:48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8 美食背後的故事

通常來講,蘑菇天然帶著一股腥氣,東方的習慣與肉同燉,加上香辛料,用蘑菇特有的鮮氣去烘托肉的美味,同時肉的濃重香氣又可以壓制蘑菇的膻氣。

而在西方,卻用了更多的乳製品,牛奶,乳酪,奶油芝士,用奶的醇厚味道來烘托蘑菇的香味。

蘇曼心一動,手快速的翻閱起來,片刻功夫,這一本食譜被她從頭翻到了尾,果不其然,菜譜上中西結合,既有中式作法,也有西方美食。

她不禁看向徐文昌,眉毛一挑,輕聲問道:“這臨湖雅築裡,有兩個大師傅麼?”

一個擅長東方美食,一個負責西方菜肴。

徐文昌唇角勾起,笑了:“只有一個,不過這一個,中西各有所長。”

蘇曼驚奇的看向了他,中西菜譜相差甚遠,像是在酒店之中,就會中西總廚各設一名,彼此各行其是並不相互干擾。

徐文昌興致頗濃的指著菜譜解釋了起來:“你你沒有注意到麼,這裡面的西施菜譜部分都是一些家常菜。”

蘇曼一怔,低頭看向了手裡的菜譜,重新翻了起來,果然,都是一些材料相對常見,做法也普通的西式菜肴,像是鵝肝松露等西餐的貴族菜卻不見蹤影。

徐文昌輕歎一聲,感慨的道:“這位林大廚雖然是中國人,卻娶了一個德國妻子,為了照顧妻子的口味,特意的鑽研了一番西式菜譜——”

蘇曼愣了下,顯然沒有料到看似普普通通的菜譜後面居然還有這麼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她的神情柔和下來,想到了自己學廚的動力,也不過是蘇杭一句天下最好吃的菜。

也許,廚師的第一步,都是為了讓身邊的人吃到更好吃的東西。

徐文昌看蘇曼一時走神,搖頭苦笑,從她手上拿過了食單,一口氣點了十餘道菜品,待蘇曼回過神來,侍者已經拿著點餐單退了下去。

蘇曼忍不住道:“點太多了吧,我們根本吃不完——”

徐文昌聳了下肩膀:“你不都嘗一遍怎麼能瞭解到林大廚的手藝呢。”

上菜很快,第一道千軍萬馬很快上來了,千軍即是千菌,馬則是麻辣,這一道菜就是麻辣 木耳,用的是湖南的剁椒,搭配了四川的麻椒,配合了山西的老陳醋,上面撒了點白芝麻點綴。

黑色木耳中,點綴著紅色的剁椒和白色的芝麻粒,撲鼻而來的是陳醋的香氣,單看賣相,已經是絕佳。

蘇曼伸出筷子,夾起了一塊,小心的放到嘴巴裡,滋味入的十分透,木耳卻脆生生的一咬就斷,麻辣鮮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蘇杭說過,所有菜色的起源都是家常菜,能把家常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才算是廚師真正的入了門。

這位林大廚,果然有幾分真材實料。

接下來的一道烤蘑菇,再次讓蘇曼為之驚豔,鍍著金邊的圓形瓷盤裡只有四朵碩大的香菇,排成了菱形,上面是淺黃色已經融化的芝士,香氣撲鼻而來。

侍者已經上了西式的餐刀和餐叉,一旁的徐文昌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口,含笑看著她,並未說話。

蘇曼眉毛揚起,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叉住了蘑菇的一端,餐刀輕輕切下,蘑菇裡果然別有洞天,菌蓋下塞了滿滿的餡料,用叉子叉了送到口中,香甜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裡爆炸,帶著粘糯的口感。

青椒,肉粒,加上黑胡椒,蘇曼仔細的判斷著餡料的材料,體會著和方才那一道千軍萬馬截然不同的口感。

抬頭看到徐文昌意味深長的笑容,蘇曼不由笑眯眯的道:“到底不是正宗的法國大餐,一套刀叉也對付了。”

徐文昌一口酒嗆在了喉嚨裡,險些噴了出來,連咳數聲,總算緩過勁來,尷尬的訕笑兩聲,沒想到他的這麼點小心思居然被蘇曼一眼看穿了。

這位小師妹還真是真人不露相。

西餐畢竟還是舶來物,對於大部分的國人來說,屬於偶一嘗鮮的玩意,像是蘇曼這般大的小姑娘,吃到的機會絕對不會很多,能夠知道左刀右叉,已經相當不容易。

若是旁人,見了這吃著飯換了筷子上刀叉的陣勢,怕是早就心中生怯了,這小師妹不但鎮定自若,手中刀叉切割時沒有半點聲音不說,手肘的高度也剛剛好,居然還敢反過來暗示臨湖雅築做的不過是二流的西餐。

真正的法國大餐,徐文昌也曾嘗試過,年輕貪玩的年紀,全世界到處亂跑,到了法國,忍不住去品嘗了一下法國大餐,一頓飯吃了三個小時不說,光是刀叉就換了五六套,連酒杯也換了四個。

到了後來,什麼刀叉吃什麼的他都不記得了,總感覺一直站在身邊的侍者在暗中嘲笑他,反正他是敬謝不敏了。

因為點的菜很多,每一道菜蘇曼只嘗了一兩口便撤了下去,吃到後來,卻也飽了,最後上來的是一道手工冰激淩,牛奶味道純正,清涼爽口,蘇曼硬是撐著吃完了。

徐文昌簡簡單單的一句記在帳單上,便強制性的拽起了一步都不願意動的蘇曼,笑駡道:“吃完了趕緊動動,我可不想養出一隻豬師妹來!”

蘇曼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哼哼兩聲,任由徐文昌拽著她在拘清園裡轉起了圈。

徐文昌嘴巴還不斷的開合,荼毒著她的耳朵:“聽過那句老話沒,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蘇曼拖著腳步,不情不願的跟在他後面,反駁道:“活那麼久,牙都掉光了,什麼好東西也吃不了了,有什麼意思!”

徐文昌一愣,伸出手指狠狠的彈了她腦門一下;“說你是豬,你還真豬起來了!”

頓了下,徐文昌又聲色俱厲的教訓道:“趕緊動一動,消化了,晚上帶你去客歸來!”

蘇曼眼睛大亮,雙腿登時有了力氣,邁的步子也大了起來,徐文昌好笑的看著她,嘴裡含糊的喊了一聲豬師妹。

仔細念了兩遍,這蘇和豬的發音本就相近,他一含糊,更是分辨不吃來了,徐文昌嘖了一聲,看來天意如此啊,蘇師妹就是豬師妹。

兩個人在拘清園兜了半天圈子,蘇曼終於舒服點了,徐文昌又開著騷包的法拉利拉著她在城裡兜了兩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往城東開去。

客歸來的位置比臨湖雅築還要偏一些,地方也不大,因正是飯口,站在門口,一眼望去,飯館內人滿為患,門口的接待處坐了二十多人,密密麻麻的等著位置。

蘇曼登時就打起了退堂鼓,吃飯最怕的就是等位,尤其是一些熱門餐館,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再好的心情也被消磨光了,本是為了享受美食而來,最後卻筋疲力盡而歸,吃一頓飯仿佛打了一場仗。

徐文昌卻一手提溜起了她的胳膊,拉著她到了吧台前,掏出一張金卡晃了一下,隨意的問道:“有位置嗎?”

服務生立刻恭敬的道:“有的,請跟我來。”

二人的動作不小,等位的人離得又近,聽到這句話立刻不滿的叫了起來:“明明我們先來,憑什麼叫他們先用?!”

領班皺了下眉頭,示意服務生先領著徐文昌二人上樓,蘇曼清楚的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剛才那位是本店的VIP客人,如果您每年在本店消費二十萬以上,也會享受同樣的待遇。”

蘇曼愕然的看向了徐文昌,徐文昌朝著她擠眉弄眼一番,笑嘻嘻的道:“如果只有我自己,當然吃不了這麼多,誰讓客歸來和臨湖雅築是公司規定的招待客人的固定飯店。”

蘇曼啞然,跟著財大氣粗的徐公子果然有肉吃,連生意這麼火爆的店子也會專門留了位置。

兩個人進到了一間包間之中,包間不大,位置卻十分好,朝下望去,恰好是柳城五光十色的夜景。

客歸來打的是懷舊牌,屋子裡的陳設透著舊上海般的奢靡氣息,屋子裡沒有像是其它飯店一樣安放電視機,而是在角落裡放了一台大喇叭的留聲機,旁邊一摞黑膠磁片。

徐文昌輕車熟路的走了過去,翻找了片刻,拿起了一張,放到了留聲機上,很快,屋子裡響起了鄧麗君的小城故事,甜美的聲音,配合著屋子裡六七十年代的美人海報,別有一番懷舊情懷。

尚未進餐,人已醉。

徐文昌便坐到了屋子裡那張小巧洋氣的單人沙發上,微微閉上眼,輕輕地打起了拍子。

蘇曼靠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的星光璀璨,默默的聽著甜甜的歌聲,一曲終了,留聲機自動的停了下來,屋子裡仿佛還殘留著那點點的餘韻,讓人不捨得開口破壞這難得的寧靜。

直到樓下食客用餐的聲音隱約傳來,蘇曼輕歎了一口氣,肯定的道:“其實這個房間的佈置才是客歸來的老闆當初開店的本意吧?”

徐文昌睜開眼,視線在屋子裡掃過,最後落在了蘇曼的臉上,輕笑道:“不錯,可惜後來大家都聞名而來,人一多,也就沒了氛圍了,幸好只要花上二十萬,就可以一直保留一個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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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89 客歸來

蘇曼默然半晌,徐文昌拿過了餐桌上的菜單,遞給了她,蘇曼一怔,這餐單厚厚的一本,倒是比臨湖雅築的菜色多了許多。

第一頁照例是特色菜,列了足足二十多道,蘇曼一個個看了下,第一道招牌菜居然叫甜蜜蜜,她別有深意的看了徐文昌一眼,怪不得他一上來就放了小城故事來聽。

第二道是瓦罐鳳爪,依次下來又有風味茄子,山楂排骨,濃湯魚肚,四大菜系似乎都有一些,卻都偏向於家常菜。

蘇曼的視線被最後一道鎮店之寶吸引了去,那赫然是一道土豆絲,從圖片上看,土豆絲被炒的金黃,夾雜著青紅辣椒,看著頗為賞心悅目。

注意到蘇曼的眼神,徐文昌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後,笑了:“這家店做大以後,很多菜都不是大廚在做了,但是這道土豆絲一定是大廚親自動手。”

他頓了下,自信的道:“不過你放心,VIP房的菜一定是大廚親自動手,說起來,客歸來也開了幾家分店了,還是這家老店的味道最好,葉大廚掌廚二十年如一日,聽說現在已經在培養徒子徒孫了,再過兩年也許就吃不到了。”

蘇曼卻很理解,很多大廚做到了四五十歲後,就退居二線,或是帶帶徒弟,或是研究新菜,一是人的體力原因,過了盛年後,顛鍋便力有不逮。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則是人自身的器官開始衰老,嗅覺味覺都大不如前,做菜也容易失了水準。

蘇曼把餐單一推:“不如每樣特色菜都來一份吧?”

徐文昌痛快的點了頭,搖了搖鈴,片刻後,一名服務生出現在了包間內,吩咐下去後,徐文昌拿起茶壺,給蘇曼倒了一杯熱茶,感慨道:“客歸來,臨湖雅築,甚至山海居,雖然在柳城算得上一流,放眼全國,其實還排不上號。”

他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像是我上次去北京,去了一家私人會所,吃飯前,先喝茶,有專門培養好的美女為我們表演茶道——”

徐文昌嘖了一聲:回味的抿了抿唇,蘇曼低頭輕笑,拿起茶壺搖了搖,這是服務生在他們上菜前泡上的龍井,茶是好茶,可惜泡茶的手法不對,白白的浪費了一壺好茶。

她乾脆的把這一壺茶都倒了出來,重新放了茶葉,倒了一大杯開水在旁邊晾著,估摸著差不多了,雙手執壺,洗茶,泡茶,做的一絲不苟,最後給徐文昌重新倒了一杯,雙手捧起,奉到了徐文昌面前,笑意吟吟:“師兄請用。”

徐文昌抬起眼,少女雙眼微垂,帶著些小調皮,一雙眼說不出的狡黠,笑容明朗動人,竟讓人難以直視,小小年紀已經有這般顏色,真不知道長大了會便宜哪一家的漢子。

徐文昌淺笑著接過了蘇曼手裡的茶杯,杯子先在鼻子下轉了兩圈,問盡了茶香,才一口喝光了茶水,又嗅了嗅茶杯上的茶香,“蘇師妹這泡茶的手藝倒是盡得了師母的真傳。”

蘇曼打了個哈哈,陶家十八般絕技,她也就學會了個泡茶,家醜自是不可外揚,趕緊轉移了話題問道:“這菜怎麼還不上來?”

話音未落,包間的門被打開,侍者們魚貫而入,一共四道菜被放到了桌子上。

蘇曼大感興趣的湊了過去,見其中有兩道都是用瓦罐盛放著的。

瓦罐也是中華餐飲的一種特殊的烹飪手段,相對於鐵鍋來說,瓦罐傳熱慢,保溫效果好,所以凡是用瓦罐做的食物,有一個專門的烹飪術語來形容,叫做煨。

煨的同音裡有喂,喂是把一個整份的食物一口口的送入,而煨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用小火一點點的熬煮。

所以但凡用瓦罐做出來的菜肴,都不是即時現煮,而是早已經被店家在火上煨煮了幾個小時的功夫。

蘇曼湊了過去,看了下兩個瓦罐裡的食物,其中一個裡面金黃一片,顏色鮮亮,分外誘人,帶著陣陣甜香撲鼻而來,這應該就是招牌菜裡的甜蜜蜜了。

另一個則是乳白色高湯,蘇曼拿起了瓦罐裡的大瓷勺在裡面一撈,立刻撈出了兩隻黑色鳳爪,小小的,肉不是很多。

取過湯碗,把鳳爪倒了進去,放到了徐文昌面前,自己也舀了兩個出來,筷子一夾,放到嘴巴裡輕輕一抿,那鳳爪的筋肉皮骨登時分做了兩堆,蘇曼眉毛一挑,看來真是煨夠了時辰。

吐出雞骨頭,細細的品著剩下的筋肉,高湯的味道已經煮到了筋裡,更難得的是雞爪雖然已經煮爛,筋肉卻還頗有嚼頭,小小的一坨,彈在口中,越嚼越有滋味。

蘇曼放下手裡的湯碗,換了個乾淨的湯碗,又把另外一個瓦罐裡金黃色的濃稠湯汁打了一碗,嘗了一口,便笑出聲來:“原來是南瓜。”

入口是南瓜的清香,伴隨著濃郁香滑的口感,餘味在口中久久不去,那絲纏綿悱惻的甜,果然是甜蜜蜜。

徐文昌亦是盛了一碗,笑道:“是啊,這道菜雖然叫甜蜜蜜,但是很多人失戀了特意來吃,據說有強大的治癒力。”

蘇曼啞然失笑,注意力放到了剩下的兩道菜上,一道風味茄子,一道清炒土豆絲,都是常見的菜色。

其實越是常見的菜色越是考驗廚師的功底,因為東家吃的到,西家也吃的到,客人會下意識的比較不同飯館的優劣,很容易就會給飯館定出三六九等。

風味茄子這道菜,先把茄子切成長條狀,裹了少許澱粉在油裡炸至金黃色,撈出來控幹油,花椒,薑片,幹紅辣椒爆香後,加糖熬糖汁,再下炸好的茄子快速翻炒。

蘇曼一見這道風味茄子便感慨萬千,這分明是拔絲土豆的升級版,蘇杭說的果然不錯,會做土豆,便會做天下百菜。

風味茄子和拔絲土豆的不同之處在於茄子本身的絮狀結構,相對於土豆更吸油,因此在炸的時候控油就成了關鍵,所以要裹上一層澱粉,防止茄子吸了太多油而變得油膩。

蘇曼心中一動,想起了何其正大廚的做法,抽了一疊餐巾紙出來,一張摞著一張,一口氣鋪了七八張餐巾紙,又夾了一塊茄子放在了上面。

徐文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舉動,片刻後,蘇曼夾起茄子,見到餐巾紙不過被油侵潤了一小片區域,恰好如一個棉布繈褓把這塊茄子包裹。

她抿著唇,把餐巾紙層層揭開,那層油圈越來越小,到了第五張的時候,就剩下一個小點,第六張更是乾淨如新。

這道風味茄子本身是侵過油的,又在糖汁裡滾了一遍,按理來說,油水應該很足,可見這餐巾紙的樣子,卻又沒有多少油水,這等火候控制能力,就算不如蘇杭,也相差不遠了。

蘇曼呼出一口氣,被蘇杭親口承認了的三大餐館,果然不同凡響。

接下來,她放開心事,專心的品嘗著這一頓美食,今天是借了徐公子的光,才能讓大廚親自出手,果然每一道菜都在水準之上。

所以說,總有那麼一兩家館子,提起來人人知曉,卻有人贊有人罵,無非是做的久了,店面大了,上灶的不再是大師傅,雖然菜的材料和做法還是一樣,火候上卻是總是差了那麼兩分。

便連那道普普通通的土豆絲做的也是十分爽口,土豆絲很脆,酸辣的味道尤其開胃。

蘇曼一直吃到實在吃不下去了,戀戀不捨的看著還剩下許多的菜,遺憾的道:“太浪費了。”

徐文昌不懷好意的湊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好像胖了點。”

蘇曼:“……”

徐師兄,你被拉進黑名單了!

看時間不早了,徐文昌開著車,把蘇曼送回了家中,蘇曼還是十分感激他的,舉起拳頭揮了揮:“放心吧,徐師兄,山海居必勝!”

徐文昌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何其正麼?三家飯館的當家大廚裡,說實話,他最不看好的就是這位何大廚。

蘇曼進了門,看到蘇杭在收拾廚房的頭尾,忍不住湊了過去,笑嘻嘻的叫道:“老爸,徐師兄今天帶我下館子去了!”

蘇杭抬頭看了眼蘇曼,這丫頭明顯處於興奮狀態,一雙眼明亮無比,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快來問我是什麼館子!

他別過眼,唇角微微上揚,輕輕的應了聲:“嗯。”

蘇曼傻眼了,這是什麼態度!她眼珠一轉,跟著蘇杭轉了半圈,補充道:“是臨湖雅築和客歸來哦!”

蘇杭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還是那麼興奮,臉上的字卻變了,這次是“快問我吃了什麼吧!”

他忍住笑意,依然不輕不重的應了聲:“嗯。”

蘇曼大惱,喂喂,太不給面子了,她一步擋在了蘇杭面前,連珠炮的道:“你不想知道我在臨湖雅築吃了什麼嗎?你不想知道客歸來的大廚手藝嗎?!”

蘇杭看著蘇曼氣的雙頰通紅,硬是把那句不知道給生生的咽了下去,一臉嚴肅的道:“特別的想知道,領導您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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