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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迷路的龍]重生之美食帝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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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51:22
第090章 形影相隨

蘇曼一哽,看著蘇杭一雙清澄無辜的眼,一時間反倒說不出話來,她家喂不會是故意的吧?

蘇曼咽下一口氣,回想起了臨湖雅筑和客歸來,興奮的描述了起來:“臨湖雅筑的林大廚擅長山珍,因為娶了一個德國妻子,做的西餐也不錯,不過都是些家常菜一一”

“客歸來里四大菜系都有涉獵,杜大廚似乎做什麼都很拿手,叫了一盤土豆絲,炒的真見火候一一”

蘇曼一口氣的說著,不知不覺口干舌燥,下意識的‘舔’了添嘴‘唇’,蘇杭眉‘毛’揚起,不動聲‘色’的接了杯水遞到了蘇曼面前,蘇曼接過,一口喝干。

原來就撐的難受,這一杯水下肚后,仿佛油里加了一把火,肚子里瞬間沸騰,各種食物的昧道一股腦的沖了上來,蘇曼一個沒忍住,干嘔一聲,迅速的奔向了衛生間。

扶著馬桶,一陣猛吐,蘇杭雙手抱著肩,靠在‘門’框之上,淡淡的道:“蘇曼,你記住,我們身為廚師,要比任何人都要更尊重食物,就算是最昔通的米飯,也是經過了入土破芽成長結穗,中間還有蟲害天災,最后成了一粒米,你吃的不過是一口白飯,卻是一粒米的一生。”

蘇曼吐得昏天喑地的功夫,耳邊猛地來了這麼一段如此文藝的教導,登吋什麼郁悶的心情都沒了。

蘇曼下意識的想到,她今天還真是辣手摧‘花’,毀了多少食材的一生。

她吐了足足五六分鐘,腸胃一空,人卻舒服了許多,接過了蘇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嘴角,眼圈紅紅的看著蘇杭,聲音沙啞的應道:“知道了。”

蘇杭‘唇’角勾起,輕笑道:“何況,就我們人本身來說,暴飲暴食也是一大忌諱,二流廚師才一昧的追求單道菜的極致美昧,一流廚師必然要注意葷素搭配的問題。”

蘇曼漂然受訓,像是她以前經營的酒店,在一些節日,比如中秋新年,會應景的推出團員宴,迎新宴,這些宴會的餐單都是大廚親自擬定的,葷素搭配,有冷有熱,甚至上菜的次序也要定好。

而幾個二廚,手藝也不差,卻由于歷練的緣故,這個時候就做不了決定了。

蘇曼點了點頭,理解的道:“哪怕坐擁金山的人,也不會選擇天天頓頓都吃山珍梅昧。”

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注重養生。

像是香港的一些傳了幾代的富豪,不但有家庭醫生,還有專‘門’的營養學家負責制定合理的膳食。

蘇杭見蘇曼明白過來了,瘟和的‘摸’了‘摸’她的發頂,輕聲道:“去睡吧,放心,他們的手藝我都了解一一”

蘇曼眼睛一亮,蘇杭言猶未盡的話分明在喑示他‘胸’有成竹!

蘇曼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去,這些大飯店的背后老板打的什麼主意她不知道,也不想管,她只希望蘇杭不要

蘇曼信心滿滿的上了‘床’,今天這次嘔吐也給了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做人千萬要量力而行,滿桌的美食就是滿桌的‘誘’‘惑’,怪不得廚師都會發福呢,一道菜嘗上一口也能把人撐死了。

蘇曼逐漸沉入了夢鄉,恍惚中,仿佛聽到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耳邊說,“你好像胖了一點。”

—片白霧中,又是那個熟悉的‘女’聲響了起來,這一次聲音里卻帶著幾分不滿,“你不要再做豆腐了,我和曼曼都要吃吐了,你看曼曼都痩了好多I”

瘟和的男聲響起,卻讓人莫名的感受到了敷衍之意:“快了,等我這道八珍豆腐做熟練了就做別的菜。”

說不清的惶恐席卷而來,蘇曼隱隱的感覺有什麼不邢麼美妙的事情快要發生了,她掙扎著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自己雙膝曲起,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個蝦子。

她知道,這是嬰兒在母體里還投出生吋的姿態,是人一種缺乏安全感的外在表現,蘇曼皺眉,努力的回想夢里的一切,卻無力的發現,隨著她的清醒,剛剛做的夢也煙消云散,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蘇曼發了一會怔,注意力被枕邊的手機吸引,手機屏幕不斷的亮起,卻沒有聲音,像是一個被耒縛的囚犯拼命的反抗,蘇曼莞爾,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后,接通了電話,周克新興奮已極的聲音立刻轟炸而來:“蘇曼I蘇曼II哈哈哈哈,我太高興了!”

蘇曼撇了下嘴巴,“康師傅還是統一又出新口昧的方便面了?”

周克新一怔,不滿的叫道:“難道在你心中我的品昧就是方便面這個檔次嗎?!”

蘇曼雙眼彎彎,‘唇’角勾起,繼續逗‘弄’著超級偶像:“難不成,是吃到了全新醬料的美國熱狗?”

周克新急了:“喂!我生氣了!”

蘇曼不再和他開玩笑,這廝上次就寫了首新歌,叫陪我歡喜陪我憂,深夜里唯有你在,熱氣騰騰的一碗面,面餳如水,映出憔悴容顏,一口入喉,辛辣嗆鼻,終于可以放肆的哭一場一一

就這麼一首感念方便面的破歌,居然還被某個方便面的大品牌看中,直接買了去當廣告歌,讓這款剛剛推出的剁椒牛‘肉’面瞬間紅遍了大江南北。

“好了好了,到底有什麼高興的?”蘇曼語帶戲謔的問道。

周克新的聲音一下正經起來,依然難掩喜悅:“我和她的事情被發現了,我承認了,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蘇曼默然,許易欣,那個‘女’孩是叫這個名字吧,她平靜的提醒著周克新:“你有投有想過,你的粉絲們會把許易欣撕成碎片的。”

周克新沉默片刻,認真的道:“我知道,大家也許一開始不理解,但是日久見人心,他們總會祝福我們的。”他頓了下,像是尋求信心一樣的追問蘇曼:“蘇曼,你會祝福我們的吧?”

蘇曼默然半響,實在無法昧著良心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聽筒里傳來了嗡嗡的忙音,她輕嘆一聲,收好了手機

她多想扯著嗓子告訴周克新,蠢貨,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這個‘女’人在你落難的吋候義無反顧的拋棄了你!

可惜,⑩不能,她什麼都不能做。

只能像是周充新說的那樣,喑喑祈禱,日久見人心,讓許小姐暴‘露’出她真實的一面吧I

因為招商晚宴的吋間定在半個月后,所以入選的十三家飯店之間的比試就定在了這個周末,留下一周時間,給中標的餐館籌備晚宴。

蘇曼只覺得這一周過的度日如年,好不容曷盼到了周五,聽著陳班導口沫橫飛的布置作業,她的心卻早已經飛走

一旁的蕭凌在課本上隨手寫了一句,把誄本推了過來,蘇曼低頭看去:周末有空投?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蘇曼眉‘毛’揚起,不客氣的寫到:役空。話說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你馬上升入高三了,還要在我們班賴到什麼吋候?!

蕭凌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揮而就:你在哪,小爺就在哪I蘇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紙面上還是那八個字,每個字都認識,組合起來卻灰常深奧。

蘇曼忍不住反問:什麼意思?

蕭凌卻不耐煩起來,捉住錸本邢一頁,直接撕了下來,‘揉’成了一團,懶洋洋的直接開了口:“字面上的意思,不懂就算了。”

話音未落,下課特響起,蕭凌把書包拽起,往身后一甩,招呼了嚴寧,兩個人並排向外走去。

蘇曼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始終難以置信,他,不會真的是邢個意思吧?!

蕭凌不會真的連降兩個年級,和她一起高考吧I

蘇曼徹底的震驚了,雖然以前就知道蕭凌行事有幾分肆無忌憚,卻也沒想到,會放肆到了這個地步I

蘇曼深呼吸一口氣,收斂了心神,罷了,自有他父母煩惱,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來‘操’這個心。

理智上這樣想,內心深處還是不可避免的動揺了,蘇曼自己,是一個非常不擅長表達情感的人,不然也不會在肖寒冬身邊十年后,還被對方下定義為上下級關系。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蕭凌這個地步,所以才更加被打動,有一個人,願意為她不惜一切,這份心意,怎麼可能不感

淡淡的喜悅,甚至沖刷了她對于即將到來的比試的緊張,直到第二天,她接過蘇杭遞過來的一套白‘色’廚師裝,還有些懵懂的看著蘇杭:“這是什麼?”

蘇杭眉‘毛’揚起,半開玩笑的道:“廚師服,我特別定制的,快試試合不合身一一”

蘇曼不得不打斷了蘇杭的興致勃勃:“我知道是廚師服,可是給我做什麼?”

蘇杭一臉笑意盎然:“自然是做我的助手了,難道還要大廚去打土豆皮,洗芹菜嗎?”

蘇曼:“……”

當穿著雪白廚師服的蘇曼出現在了招標現場,哪怕她一頭秀發都塞進了廚師帽里,那‘精’秀的面容,以及過于纖細的腰身還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那是個‘女’孩麼?”“看上去好小啊,還投成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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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廚藝比拼

一個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的震動了半個大廳,“何其正。你在搞什麼鬼,竟然‘弄’了個‘女’弟子出來。

蘇杭和蘇曼是做為山梅關的廚師出戰的,此時跟在何其正大廚身后,聞言腳步同時一頓,轉頭向著‘門’口看去,一個面‘色’紅潤,頭發已經全白的瘦小老頭穿著一身燕青‘色’的唐裝,雙手背在了身后,在一群徒子徒孫的簇擁下,目光炯坰的瞪著他們。

何其正臉一僵,低聲嘀咕:“這個愛管閑事的老頭一一”

腳下卻絲毫不敢停的向著老者快步行去,到了近前,何其正半彎下身體,恭敬的喚了一聲:“杜老。”

蘇曼眉‘毛’揚起,原來這就是柳城廚師界資格最老也最有名氣的杜先杜大廚,亦是客歸來的掌灶師傅。

杜先卻絲毫不給何其正面子,板著臉指著他身后的蘇曼,厲聲道:“你當這次招標是什麼了?一個人只能帶兩個助手,你帶著個小伙子也就算了,還帶著個小姑蜋做什麼,你當初學廚的時候,你師傅沒告訴你,不收‘女’徒嗎?丨”

一番連吼帶罵,把何其正大廚的面皮削的丁點不剩,要知道,何大廚在五星級酒店山梅關的后廚也是說一不二的。

蘇曼知道,在廚師這個行當里,‘女’子甚少,就算有,大部分也是糕點師或者冷菜師傅,至于上灶的熱菜師傅幾乎沒有。

一個主要原因是‘女’子體力不如男子,難以支撐顛鍋這樣的重體力活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歷史原因一一以前的灶房可沒有空調風扇,到了夏天,灶房里熱火朝天,后廚里都是男的,自然可以打赤膊,要是‘混’了個‘女’的進去,大家都不方便,而且容易遭人垢病。

只是被劈頭蓋臉的這麼一頓說,蘇曼還是不舒服至極,礙于對方是前輩,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低下頭去。

一個舒緩平和的聲音卻在頭頂上響起:“杜師傅大慨誤會了,這次招標,我是山梅關的主廚,這個‘女’孩是我的親傳弟子,是我選擇的助手。”

蘇曼猛地抬起頭,看著自家老爹英俊的側臉,不卑不吭,卻猶如中流砥柱,牢牢的擋在了她身前。

杜先顯然沒有想到,他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蘇杭,蘇杭始終鎮定自若,含笑回視過去,杜先冷哼一聲,盯著何其正連聲道:“好,好,什麼阿貓阿狗的都上來了,我倒是要看看這次山梅關要排到什麼名次!”

話罷,杜先拂袖而去,一大群的徒子徒孫緊緊的跟在了后面,從三人身前走過,不時有人好奇的向著蘇曼看來,又快速的挪開視線。

蘇曼的拳頭逐漸收緊,她早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杜先,不過是第一塊糸半腳石而已。

一只溫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蘇曼抬頭,看到蘇杭溫和而鼓勵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松,輕聲道:“老爸,你一定要蠃!,,

蘇杭‘唇’角勾起,眉眼含笑,“自然。”

這次比賽釆用全透明的公開模式,一共十一張餐臺一字排開,廚師們就在賓客面前進行現場‘操’作。

進行點評的則是柳城的政商名流,一共有十二位,還有不少來看熱鬧的嘉賓,也都是有‘門’路的。

廚師們在餐臺前站定后,評委和嘉賓們開始陸續入場,蘇曼低著頭,盤算著待會會有什麼比試題目,一個‘陰’影籠罩下來,她錯愕的抬起頭,對上了蕭大少‘陰’唷不定的臉:“嘖,我說拉你來看戲怎麼不來呢,原來自己跳上臺當洧員了!,,

話罷,不給蘇曼反應時間,蕭大少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向著評委席上走去,蕭大隊長立刻站了起來,親手為寶貝弟弟拉開了座椅,蕭凌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低頭品茶,沒有再看蘇曼一眼。

蘇曼又好氣又好笑,原來蕭大少咋天說的神神秘秘的,是跑到這里當評委了,她看了眼坐在蕭凌身后,不時的端茶倒水的蕭二哥,知道蕭凌能霸占一個評委的位置和蕭家老二脫不了關系。

“蘇哥,我這次終于可以大飽口福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張浩南清爽的聲音在身前響起,蘇曼立刻挪回了視線,剛好看到了張浩南意昧深長的一眼,后者對著她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向著臺下走去,赫然又是一個評委席。

附近的兩個臺子的廚師們已經開始了竊竊‘私’語,視線不時的向著這邊掃來,蘇曼的臉刷的一下燒紅,不知道為什麼,竟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下面的嘉賓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彼此寒暄著,評委也坐滿了十一位,只剩下最后一位,顯然主持人也有些著急,在一旁連連跺腳,不時低頭看表。

“抱歉抱歉,來晚了。”爽朗的聲音響起,眾人一起向著‘門’口看去,身著一身合體的范思哲黑‘色’西裝的徐文昌‘精’神奕奕的邊拱手道歉邊快步行來。

他拉開椅子,正要就座,眼角余光掃到了臺面上的蘇曼,動作一頓,重新站直了身體,毫不避諱的笑道:“小師妹,加油哦,贏了師兄給你包份大禮。”

蘇曼咬牙切齒的低下頭,她可以感受到無數的目光向著她刺來,不遠處一聲冷哼,又重又響,仿佛所有的難堪都在這一聲冷哼中道盡了一一原來是有后臺的,怪不得。

十二席評委,有三席和她相熟。

易地而處,蘇曼知道自己只怕也會如旁人那般想,說不清心中什麼情緒,那只溫暖的大手再次落下,蘇杭的聲音輕柔卻無比的堅定:“我會贏的讓他們無話可說。”

主持人陶方已經上前,她是柳城市臺的一號‘女’主播,長得明媚大方,拿起話筒,便把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各位嘉賓,歡迎大家來到這里,見識我們柳城最出‘色’的十一個餐館的廚師的‘精’彩較技一一”

話還沒說殼,便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是十個餐館和一個陪太子讀書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著左邊看去,杜先腰桿‘挺’直,老臉繃緊,知道這位杜大廚的脾氣,余人不過付之一笑,蘇曼卻越發覺得難堪,她下意識的抬頭向著蘇杭看去,蘇杭臉上的笑容斂去,一張俊臉猶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杜先。

莫名的,蘇曼知道蘇杭動了真怒,她的心卻反倒安穩下來,輕輕的扯了扯蘇杭的袖子,低聲道:“我,我沒事。

蘇杭大手重重的落在了蘇曼肩頭,千言萬語似乎都在這一拍之中。

陶方在片刻的錯愕后,已經重新挽回了話語權,若無其事的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話題:“這次的比試有兩個環節,第一個環節是固定食材,第二個環節自由發揮,兩個環節均由評委打分,其中‘色’香昧各占十分,最后總分最髙者勝出

眾人皆無異議,這種比法最為公平,既照顧了每個人的擅長之處,又考慮到了同種條件下廚師的個人能力。

陶方很快公布了第一個環節的食材:“眾所周知,我們的傳統宴席離不開‘雞’鴨魚‘肉’,講究年年有余,大魚大‘肉’曰子紅火,所以我們第一關的食材就是‘雞’鴨魚‘肉’。”

所有參賽的廚師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幾種食材。

‘雞’甲鳥魚‘肉’實在是太常見了,大慨從有食用歷史開始,這幾種‘肉’類就一直出現在了人們的餐桌上。

所以這幾種‘肉’類的做法是最多的,但同時,因為如此常見,所以做的好不好,一吃就知道,也十分挑戰廚師的功力。

值得一提的是,這里的‘肉’說的是豬‘肉’,卻也特指豬肘,只有豬肘,才能做為一道鎮桌大菜,單獨出現在餐桌之上

在以前的宴席上,‘雞’鴨魚‘肉’作為必備的菜目,為了體現壓軸的身份,出現在餐桌上時,必然是全須全尾,整‘雞’整魚,如此方能體現出主人的豪爽,餐桌的油水豐厚。

所以,今天這道題目其實也隱含了這個意思在內,‘雞’鴨魚‘肉’不能拆散了,要整‘雞’整魚的做出來。

同時,廚師們也明白,下面坐著的評委們非富即貴,一個個嘴巴早就被養刁了,只怕是看到整‘雞’整魚都懶得下筷子了。

看著簡單明白的題目,一時間居然難住了眾多廚師,一個個絞盡腦汁的盤算著,要做什麼才能討得評委們的歡心

隨著陶方的擊掌聲,一排青年,兩人一組,抬著食材上來,分別放在了各個餐臺前,一眼望去,‘雞’鴨魚‘肉’都已經殼成了初步處理,‘雞’鴨已經去‘毛’,魚亦是宰殺的干干凈凈。

廚師們掂量著食材,一時間卻無從下手。

一片寂靜中,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異常的明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著七號餐臺看去,杜先已經換上了一件白‘色’廚師裝,手里拽過一只‘雞’,毫不猶豫的開膛破肚,動作麻利至極。

不愧是本次比試最有希望奪魁的頭號種子選手。

其他廚師頓吋清醒過來,一個個手忙腳‘亂’的開始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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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融貫中西

蘇杭卻役有動。

蘇曼著:!、的盯著桌子上的計吋器一分一秒的走過,看著蘇杭始終穩如泰山,終于忍不住了:“我們還不開始麼?

蘇杭‘唇’角微揚,輕笑道:“不急。”

順著蘇杭的視線看去,七號餐臺上,杜先一反先前的古板模樣,舉手投足游刃有余,兩個二廚被他指揮著動作,卻絲毫不見忙‘亂’,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經過了蘇杭將近兩年的調教,加上前世的見識,蘇曼慢慢的也看出了‘門’道,杜先用荷葉把‘雞’整個的包了起來,分明是要做一道叫‘花’‘雞’,而一旁的一盤酸蘿卜,毋庸置疑的是老鴨餳,魚上直接撒了姜絲蔥絲,只有清蒸才會這麼處理。

最后一道肘子,切了肘‘花’,旁邊調制了醬油,看樣子是紅燒肘子。

蘇曼看了會,回過頭發現蘇杭己經‘胸’有成竹,一道道指令吩咐下來,蘇曼忙的腳不沾地,慢慢的,她感覺不對了,‘精’洗荷葉,切蘿卜塊,蔥絲姜絲,這幾樣,不是和杜先準備做的一樣的菜‘色’?!

下面的嘉賓們也發現了他們的動靜,忍不住叫道:“快看三號餐臺,似乎也是荷葉‘雞’,難道要和七號餐臺打擂臺麼。”

刷刷刷,眾人的視線瞬間集中到了三號餐臺和七號餐臺,杜先的小徒弟手一抖,一鍋熱餳幾乎扣在了地上:“師傅!"

杜先有條不紊的準備著材料,目艮皮都沒抬一下,呵斥道:“慌什麼,不過是個新手,上來看我做的簡單就模仿罷了,等做出來他就知道什麼叫天差地別了。”

小徒弟的腰桿立刻‘挺’了起來,邢是,師傅做菜可從來都是有說道的,看著再簡單的菜,也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在。

吋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觀眾們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了三號餐臺和七號餐臺,而隨著菜品接二連三的出爐,人們終于確定了,三號餐臺的廚師,的確選擇了和七號餐臺一樣的菜‘色’。

真不知道該說他藝高人膽大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學誰不好,偏偏學杜老,在座的這些士紳名流,誰沒吃過客歸來的大廚杜師傅的手藝在柳城,那絕對是響當當的NO.1!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七號餐臺己經成功的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力,不管其他餐臺做的什麼山珍梅昧,現在也引起不了眾人的關注了。

終于,隨著最后一道紅燒肘子出鍋,荷葉‘雞’,老鴨餳,清蒸魚加上這一道紅燒肘子,三號餐臺和七號餐臺一模一樣的菜品出爐,嘉賓們的視線忍不住在二者間掃來掃去,甚至連其他餐臺的廚師也都被吸引過來。

主持人陶方也看出了眾人的興趣所在,干脆叫‘侍’者先把這兩個餐臺的菜肴擺放到了評委們的面前,偌大的圓桌,各自占據了半邊江山。

兩位主廚杜先和蘇杭各自上前一步,站到了自家菜品的面前,杜先冷哼一聲,斜瞥了蘇杭一眼,教釧道:“小伙子,眼睛擦亮點,好好學著!”

他握住一雙筷子,把荷葉‘雞’最外面的一層錫紙剎開,‘露’出了里面綠油油的荷葉:“這道荷葉‘雞’,又叫叫‘花’‘雞’,原本的做法是裹上泥,埋在火堆下慢慢烘熟,現在我們都是使用燃氣灶,所以改良了下做法,用錫紙代替泥土,送入烤箱里小火慢烤。”

蘇曼在一旁眉頭皺起,這位杜大廚倒真是肚子里有貨的,聽起來對廚藝造詣頗深,又十分鉆研,她不由擔憂的看了眼蘇杭。

說著,杜先手里的鍥子輕輕撥了兩下,一股濃郁的香氣飄散出來,眾人輕呼一聲,杜先老臉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筷子又是一劃,‘雞’肚破開,芳香四溢的各‘色’香丁滑了出來,落了半盤子。

眾人俱都震驚于眼前一慕,場上安靜的只聽得到杜先講解的聲音:“香菇,火‘腿’,松子,于‘雞’腹中烘烤半個小時,殼全吸收了‘雞’‘肉’的香氣,這才是我的主菜!”

杜先說的擲地有聲,配合桌上散發著熱氣的香菇火‘腿’丁,分外的有說服力,服務生立刻動手,給每個評委都舀了一小碗,看著評委們連連點頭,便知道這道香丁有多麼的美昧。

一道筒單的荷葉‘雞’就蘊含了這麼多心思,再看蘇杭的那道荷葉‘雞’,沒有裹上錫紙,荷葉被烤的焦枯泛黃,一眼就讓人倒盡了胃口,連何其正也忍不住揺頭嘆息,看來山梅關這次是輸到姥姥家了!

蘇杭輕輕一笑,同祥拿起了一雙鍥子,輕輕一撥,荷葉瞬間四分五裂,看到里面的‘雞’,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一一那‘雞’竟然全身金黃,泛著油光,分外‘誘’人。

蘇杭手腕一動,竟然也是剖開‘雞’腹,眾人下意識的睜圓眼睛,這個山梅關的年輕廚子,也在‘雞’腹里喑藏了乾坤丨

‘雞’腹劃開,里面滑出了一個翠綠的荷葉包,順勢打開,一包晶瑩剔透的白‘色’米粒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道荷葉‘雞’,效法吊爐烤鴨,米飯里有水,‘雞’‘肉’便不至于被烤干,‘雞’皮卻可以拷的泛黃酥脆。”

說著,蘇杭拿起餐刀,在烤‘雞’上輕輕劃過,手腕連續幾個轉動,一片片‘雞’‘肉’被剃了下來,平鋪到了米飯旁邊

從來沒覺得米飯如此貌美,陣陣米香順著鼻子鉆進腸胃,勾起了腹中饞蟲,黃澄澄的‘雞’,翠綠的荷葉,白‘玉’般的米粒,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那捧米飯,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

蘇杭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配合眼前的美昧佳肴,異常的有說服力:“吃飯吃飯,歸根到底,再復雜的菜也還是要為飯服務的,我這一道荷葉‘雞’,有菜有飯,杜師傅的那道香丁,‘雞’‘肉’是準備棄之不用了吧丨杜大廚,你師父役教過你,廚師要物盡其用,不能‘浪’費任何材料嗎?”

蘇曼聽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在心中高呼,老爹,好樣的!

杜先在‘門’口質問何大廚的邢一句話,幾乎被蘇杭原封不動的砸了回去,蘇曼幾乎要尖叫出聲,蘇杭真是太帥太帥了。

杜先鐵青著臉,恍若未聞,張口開始介紹起了自已的第二道菜:“這道老鴨餳,看似平凡無奇,用的卻是三十年的老壇泡出來的酸蘿卜。”

評委們品嘗著老鴨餳,徐文昌點頭贊道:“餳頭鮮美,的確堪稱人間美昧。”

杜先的臉‘色’和緩了些,論起老鴨楊,他自信無人能出其右,這三十年的老壇水,還是他當年出師的時候,師傅親手調制相贈,三十年前,眼前這嘴上無‘毛’的小兒,怕是還沒出生。

徐文昌放下揚碗,笑意‘吟’‘吟’的轉向了蘇曼:“蘇師妹又給我們準備了什麼驚喜呢?”

其他評委被他話風一帶,下意識的向著蘇杭的那一道老鴨餳看去,這一看之下,卻又發現了些許不同來。

杜先烹制的老鴨餳湯頭清澈,上無油星,已是十分難得,而蘇杭的老鴨餳卻呈現了‘乳’白‘色’,便像是熬制了許久一樣,讓人情不自禁的期待起來。

眾目暌探之下,蕭凌伸長手臂,自己動手倒了一碗,喝了一口后,二話不說,干脆的把蘇杭做的四道菜轉到了自己面前。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杜先,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這行動,比言語還要傷人百倍,杜先氣的手都在抖,靠著一根脊梁硬是‘挺’著。

其他評委不甘落后,紛紛的站起身,舀起了湯,喝了一口后,臉‘色’都頗為奇怪,微怔片刻后,卻又立刻埋頭喝餳旁觀的眾人看的奇怪,忍不住議論起來:“什麼情況?”“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廢話,沒看到那餳碗都要被舀干了麼!”

徐文昌率先放下了碗,掃了一眼眼巴巴的看著的眾人,笑著看向了蘇杭,“還是請蘇先生給我們講解下這道餳的做法吧!”

蘇杭微微一笑,講解道:“其實我這不是老鴨餳,是嫩鴨餳才對,送來的鴨子雖然己經去了‘毛’,但是看鴨掌鮮亮,表皮結實,鴨‘吻’緊密,分明是一只不足兩年的鴨子。”

他停了下來,別有深意的看了杜先一眼.

眾人一片嘩然,這分明是在指責杜先連食材最基本的物‘性’都沒有辨別清楚!

眾所周知,食材由于生長吋間的不同,烹飪的手段也不一樣,比如老鴨就是做餳,新鴨則可以烤制。

甚至同一個食材的不同部分,烹枉手段也不一樣,比如牛身上活動較少的肋排部分,‘肉’質鮮嫩,多用來煎著吃,而后‘腿’‘肉’堅硬粗糙,但富含膠質,適合小火慢燉,熬楊來吃,所以都說煎牛排,沒有說煎牛‘腿’的。

一個成熟的廚師,絕對不會用伃鴨去做老鴨餳。

杜先的臉上己是青白‘交’替,氣的說不出話來,蘇杭卻沒有再看他,隨意的講起了這道鴨楊的做法:“鴨洗浄上鍋蒸,中間放‘露’酒,‘露’酒蒸干,酒入鴨‘肉’熟,杲子打成糊,和鴨子同煮,加牛‘奶’,昧道鮮美醇厚,清甜有酒香。”

眾人聽的一愣,連杜先氣的鐵青的臉也漸漸轉向了詫異,以酒蒸‘肉’,是廣東菜的做法,而熬制的杲子‘奶’餳,又分明是西式做法。

這一道看似筒單的鴨餳,居然融貫了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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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蒜泥白肉清蒸魚

    怪不得評委們第一次品嘗時會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大概是沒想到酸鮮可口的老鴨湯搖身一變成了西式濃湯!

    別人不知道這裡面的難度,廚師們可是都清楚,不說創造一個新菜的難度了,就是改良一個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還是西廚藝的完美結合!

    廚師們看向蘇杭的目光登時變了,蘇杭在他們的眼,不再是一個無名小輩,而是大隱隱於市的超級牛人,所有人都忍不住想:

    他是誰。

    一片肅靜,蕭淩大咧咧的舉動打破了沉默,而對於杜先來說,蕭淩的舉動無異于雪上加霜——蕭淩竟然越過了杜先烹製的清蒸魚,直接夾向了蘇杭的那道清蒸魚!

    吃貨總是忠實於自己的嘴的。

    奇異的,那看似完整的一條魚,在蕭淩動了一下後,竟然成了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魚片!

    蕭淩夾起一片毫不客氣的吃了下去,臉上再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的眼睛驀然瞪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片刻後,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筷子靈敏的再次伸出。

    評委們看他這樣,哪裡還不明白,筷子雨點般落下,那一條不小的魚轉眼間四分五裂。

    每一個評委都露出了奇奇怪怪的表情,或是單手掩住口鼻,或是大張了嘴巴打起了噴嚏。

    杜先眉頭一動,提起筷子夾了一筷頭,送到了嘴巴裡,品了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是芥末。”他十分肯定的看向了蘇杭。

    蘇杭淺笑:“這道魚一共片了366刀,用醬油醃制後,表面塗抹芥末,取日式魚生的新鮮口感,只把魚在蒸汽上滾了一滾。”

    又是一道改良菜!

    日式刺身鮮到了極點,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因是生食,食性偏冷,不利脾胃,不可多吃。

    蘇杭的做法卻巧妙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就像是平時吃的蔬菜,涼拌的時候多半也要在沸水裡焯過一遍,斷生的同時,卻並不影響口感。

    只是這滾上一滾,說的輕鬆,在場的廚師卻都知道有多麼難。

    杜先又夾了一片魚片出來,放到了碟子上,魚片薄而不散,說明熱滾的恰到好處,沒有讓魚肉熟透了徹底散掉,這刀工,這對火候的把握,簡直已經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他輕歎一聲,就算知道做法,也絕對模仿不出來。

    如果蘇杭打算開店,這道生滾魚片,絕對可以成為鎮店之寶。

    這人到底是誰。I

    西式日式烹飪手法信手拈來,隨意的用到菜肴之,卻渾然天成,柳城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烹飪大師。!

    沉默,杜先輕輕的開了口:“我這道清蒸魚,外面切橫刀,裡面剃了一半的魚肉,做成了魚丸,用牙籤撐起魚腹,放入魚丸,取原物化原食之意。”

    眾人一怔,一起看向了未動一筷的清蒸魚,杜先親自動手,從魚腹剖開,露出了裡面縱橫交錯的牙籤,而一個個半透明的魚丸架在其,宛如珍珠般動

    廚師們集體沉默了,如果沒有蘇杭,今天這場招標比試的魁首,定然非杜先莫屬。

    可惜,蘇杭不但做的菜色和他一樣,而且處處壓了他一頭。

    杜先卻似乎已經從打擊恢復過來,自嘲的一笑,手指著蘇杭的最後一道紅燒肘子,開口問道:“你這道肘子又有什麼秘訣。”

    蘇杭聳了下肩膀,手裡的筷子一挑,把外面的肘皮挑掉,露出了裡面的白肉,“沒什麼,就是一道蒜泥白肉。“

    蘇杭說的簡單,從他前三道菜用的心思來看,想也知道這道菜絕對沒那麼容易。

    杜先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卷白肉上來,打量了一番,送入口慢慢的品著,半晌,輕歎道:“做肘子最大的難點在於肘子太大,外面的皮燉的酥爛,裡面卻還沒有入味,所以我用了魚線切出鳳梨塊——”

    他說著,筷子尖在自己做的肘子上挑了挑,稍微一晃動,那皮上就現出了龜甲的紋路,外紅內白,看上去果然形似一個鳳梨。

    這種手段,蘇曼也聽蘇杭講過,魚線雖軟,繃直了卻不亞於鋼絲,在切松花蛋這等黏膩的食材時,用魚線輕輕一勒,比刀都好用。

    杜先繼續道:“蒜泥白肉一般用的是五花肉,切成薄片,卷起青瓜條,裹上蒜泥調汁。肘子本是半肥半瘦,你卻能把肥肉瘦肉分別片下來,卷了兩層,達到和五花肉一樣的口感,青瓜也切成了絲,吃起來更加細膩爽口——”

    廚師們聽得聚精會神,臨湖雅築的林師傅湊近了何其正,低聲道:“你從哪里弄來的牛人。”

    何其正嘴巴微張,雖然他對蘇杭的火候把握早已經有所瞭解,卻沒想到這人的刀工也這麼厲害,肥肉瘦肉分別切片,瘦肉有紋理可循,肥肉可就是一坨脂肪,切碎了容易,切薄了不知道多難。

    如果是凍肉還好,可這道蒜泥白肉必然是把肉煮熟了再下刀的。

    何其正輕歎一聲,低聲問道:“老林,這肥瘦雙層肉片,你能切出來麼。

    林師傅眉毛揚起,“當然能。”

    “不過,”他話鋒一轉,笑道:“我可沒本事切得這麼薄。”

    一道蒜泥白肉被評委們一人一筷子夾了個千於淨淨,看的圍觀眾人頗為可惜,杜先神色複雜的看著蘇杭,鄭重的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敝姓蘇,單字一個杭。”蘇杭不卑不亢的應道。

    “好,好,好!”杜先脫口幾個好字,人卻一下老了許多,腰板縮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蘇杭的肩膀:“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好名字,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老了老了,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歎息著向外走去,沒走幾步,陶方張口喚道:“杜老,這比賽。”

    杜先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們客歸來退出這次比賽。”

    站在何其正旁邊的林大廚立刻舉手跟隨:“臨湖雅築也退出比賽!”

    這兩個奪冠熱門的退出,宛如在熱水裡倒了一盆滾油,嘉賓們瞬間沸騰了,“什麼情況。”“怎麼回事。”

    廚師們面面相覷,片刻後,紛紛舉起手來,“狀元樓退出比賽!”“城南故事退出!”

    一眾嘉賓們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眨了眨眼,難以置信,所謂術業有專精,全柳城只有十一家餐館的廚師出現在了這裡,每一位都是行業翹楚,可就是這些心高氣傲的傢伙,居然一個接一個的承認了技不如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些內行們的表現,讓嘉賓們開始重新審視起了這個年輕的男人——毫無疑問,過了今天,這位,就是成廚師界公認的NUl了!

    不少士紳名流開始了竊竊私語:“山海居是麼。看來以後要常去逛逛了。”“沒想到山海居還藏著這麼一位高手,平時吃飯也沒覺得有這麼突出啊!”

    何其正聽著賓客們熱議的聲音,還有點難以置信,他們山海居,就這麼勝出了。!

    何其正忍不住看向了身邊的林大廚:“別人也就算了,你怎麼退了。”

    林大廚哼哼兩聲:“你沒看杜老頭一張老臉都丟光了,我敢打賭,等他一回去,就會宣佈退休,讓位給幾個徒弟。”

    林大廚撇了撇嘴巴,繼續道:“真不知道你從哪兒找來的煞星,一點都不尊重前輩,你說,要是在第二關被他盯上了,再做出來一樣的菜——”

    說到這裡,林大廚激靈靈的打了寒顫,不行不行,他可不能賭。

    一片此起彼伏的放棄聲,塵埃落定,山海居註定要成為最大的贏家,何其正大廚笑的合不攏嘴,杜先神色寂寥,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輕歎一聲,他是真的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杜先生,”一個清爽的聲音憑空響起,攔住了杜先的腳步,原本有些喧鬧的會場也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一起看向了那個展現了神跡的男人身側,穿著廚師裝的年輕女孩。

    蘇曼承認自己是個小人,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生存守則,蘇杭落了杜先的面子,那是蘇杭的手段,她吃的虧,自己也要找回來。

    只要能報仇,她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蘇曼輕輕的開了口,態度誠懇,語氣真摯:“杜先生,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不待杜先拒絕,她快速的說了下去:“您小時候吃的飯,是您母親做的吧

    蘇曼環顧左右,聲音猛地揚起:“我想,在座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吃著媽媽做的飯長大的吧!這個世界上,做飯的還是女性更多些吧。!”

    蘇曼頓了下,再次看向了杜先,聲音柔和:“杜先生,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女廚師呢。”

    這臉打的,杜先的臉上青白交替,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這麼大把歲數了,還被個小姑娘指著鼻子教訓丨偏偏說的句句在理,讓他無從反駁,杜先一口老血險些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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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虎父無犬女

    啪啪啪——

    掌聲響起,眾人一起望去,張浩南衣冠楚楚的站了起來,笑道:“說的極有道理,我最難忘的,就是老媽做的一鍋燴飯,雖然是剩飯,卻也美味至極,勝過天下所有的美味佳餚。”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眾人的附和:

    “沒錯,我最愛吃母親做的牛肉包子,一口氣能吃十個!”

    “我家老娘烙的韭菜盒子真是香啊,想起來就流口水。”

    七嘴八舌,無形的為蘇曼的話提供了佐證,蘇曼挺胸抬頭,直視杜先,杜先眯起眼睛,看向了蘇杭:“蘇師傅,這位是。”

    蘇杭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淡淡的道:“正是小女。”

    杜先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好!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女!”

    話音未落,他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腳步卻有些踉蹌。

    林大廚目瞪口呆的看著杜先的背影,拽了拽何其正的袖子:“老何,這父女倆可真是了不得啊,吃人不帶吐骨頭的!”

    何其正只能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把蘇曼第一次在山海關吃飯的事情說了,小小年紀,那通身的氣派,愣是鎮住了後廚的一于年輕廚師

    林大廚驚歎連連:“早聽說你們山海關有一個年輕的試吃師傅,沒想到是她卩果真像是你說的這麼厲害,杜老頭今天栽的不冤。”

    要從小吃著什麼樣的山珍海味長大,才能生出這樣一張嘴,連五星級酒店大師傅親自掌灶的菜品,也可以時時挑的出毛病——稍微一想就知道,蘇杭的廚藝到了多麼驚人的地步。

    賓客逐漸散去,山海關的何大廚笑的志得意滿,站在門口,和嘉賓們逐一告別,下次再見,就是歡迎投資商的晚宴了。

    蘇曼冷不丁被人在頭上敲了一下,抬頭一看,蕭淩兩手插兜站在身旁,卻沒有看她,平平的望向了遠處,“我從小就沒吃過我媽媽做的飯,怕熏壞了皮膚,她連廚房都不會進。”

    蘇曼眨了眨眼,這是,要自己安慰的意思麼。

    沒等蘇曼開口,蕭淩低下頭來,俊美的臉正對著蘇曼,讓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咳了兩聲,蕭淩快速的道:“幸好,我兒子不會像我這樣。”

    蘇曼一怔,這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看向了蕭淩,後者已經快速的別過臉去,白玉樣的耳尖泛著紅潤,微微顫抖著,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蘇曼一下忘了剛才在說什麼。

    蕭淩等了半天,沒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到蘇曼愣愣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惱羞成怒的伸出手指,重重的彈了她腦殼一下,“笨蛋!”

    蘇曼委屈的揉著額頭,對著蕭淩寫滿不爽的俊臉,腦靈光閃過,突然明白了蕭淩剛才話裡的意思,他在暗示她,他兒子,就是她兒子以有口福。

    蘇曼哭笑不得的伸手狠狠的掐了蕭淩一把:“你腦子裡都想的什麼!”

    兩個人的打鬧映入了正在閒聊的蘇杭和張浩南眼,遠遠望去,男孩身姿挺拔,俊美無儔,女孩姿容清麗,眉眼帶笑,並肩站在一起,看到的人都不由從心底贊上一句,好一對小兒女!

    張浩南的眼睛眯成了狹長的兩條縫,人卻是笑的:“蘇哥?”

    蘇杭眸光一暗,站直身體,開口喚道:“蘇曼”

    蘇曼應了聲,快步走了來,對著張浩南叫了聲南哥,張浩南對她笑了笑,便聽到蘇杭吩咐道:“回家吧。”

    沒等兩人有所動作,一幫廚師在何其正大廚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何其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蘇師傅,他們有事情想問你。”

    蘇杭站直了身體,淡淡的道:“什麼事?”

    他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蘇曼覺得頗為奇怪,蘇杭平日裡就算不是一直笑臉迎人,也是溫和有禮貌的。

    廚師們卻覺得很正常,身為行業的狀元,本就該有些傲氣的,甚至於何其正都沒有發現,他在和蘇杭對話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用上了敬語:“他們想知道您如果參加第二關的比試,會選擇做什麼拿手菜——”

    蘇杭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蛋炒飯”

    蘇曼默然,果然,說到底,還是做炒飯最熟了,從她有記憶開始,家裡似乎就一直在賣炒飯了,做了這麼多年,蘇杭的炒飯絕對稱得上冠絕群雄。

    各個飯館的大廚們卻以為他在開玩笑,愣了片刻後,紛紛笑道:“蘇師傅還真是敝帚自珍”“哈哈,這個玩笑太好笑了,蛋炒飯——”

    何其正卻知道蘇杭沒有開玩笑,只是大家都以為蘇杭是山海關的廚師,他自然不會說破,咳了兩聲,何其正尷尬的開口道:“如果不能做蛋炒飯呢?”

    蘇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後,斬釘截鐵的道:“看隔壁的檯子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蘇曼和何其正對望一眼,同時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道,這人純粹是懶吧,不負責任的說蛋炒飯也是,只因為做這個最順手也相對簡單罷了。

    廚師們面面相覷,片刻後,臨湖雅築的林大廚苦笑著拍了拍何其正的肩膀,他是二號餐台,正好與蘇杭所在的三號餐台相鄰,不幸躺槍,他此時無比慶倖自己退出了戰局,否則落得個和杜先一樣晚節不保的下場,那人可丟大發了

    同時,廚師們看著蘇杭那副淡淡的樣子,不約而同的起了一個念頭,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真是生了雙生花妙手,敢這麼說,那一定是有天大的自信,無論相鄰的廚師做什麼,他也會做的更好

    蘇曼看著蘇杭棱角分明的側臉,心潮澎湃,止不住的驕傲,這是她家喂,是她老爹

    她終於見識到了蘇杭的手藝,選擇和對方一樣的菜,還要比對方做的好,究竟有多難?他卻輕輕鬆松的完成了。

    此時此刻,如果讓蘇曼用一個詞來形容蘇杭的手藝,唯有深不可測四個字,仿佛冰山只露出了一角,今天這場柳城頂級廚師之間的比拼,於他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

    而這麼一個超級牛人,卻是她的專屬廚師,從小到大,她吃的每頓飯都出自蘇大廚之手——

    壞了,蘇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裡了

    就在剛才,她挺胸抬頭的說天下人都是吃嘛嘛做的飯長大的時候,忘了自己是吃老爹的飯長大的

    蘇曼捂住臉,從指縫間偷偷的看向蘇杭,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一雙眼幽深黑亮,不見半點情緒,分明是在不爽。

    蘇曼伸出手,小心的拽了拽蘇杭的袖子,在後者低下頭的時候,乖巧的道:“老爸,我們回家吧。”

    蘇杭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率先向前走去,今天這麼大的場面,山海關酒店自然負責車接車送。

    看著這對父女一前一後的離開,憋了許久的廚師們登時松了口氣:

    “蘇師傅這麼年輕,真看不出有個這麼大的女兒啊”

    “是啊是啊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兄妹。”

    掌握了最新八卦的林大廚立刻不甘寂寞的跳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好友何其正,“哎哎哎,我跟你們講哦,那個小的也不簡單——”

    不簡單的蘇曼看著和自己隔了一個座位的蘇杭,雙手抱肩,眼睛看向車窗外,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不由絞盡腦汁的盤算著,怎麼哄得她家老爹開心。

    哎,連平時無往不利的老爹叫了出來都沒用,蘇杭真是越來越難討好了。

    在蘇曼的胡思亂想,車子到了蘇記炒飯門口,蘇杭率先下了車,蘇曼猶豫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穿過了飯堂,搶在蘇杭前面進門,拿出了一雙拖鞋,放到了蘇杭面前,眼巴巴的看著。

    蘇杭繃緊的弦一下斷掉,臉再也板不起來,他咳了兩聲,換上拖鞋,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眼皮也不抬的吩咐道:“茶。”

    蘇曼哪裡敢怠慢,顛顛的燒了水,又顛顛的泡了茶,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蘇杭面前,畢恭畢敬的道:“父上大人,請喝茶。”

    蘇杭一個哆嗦,手裡滾熱的茶水差點撒了出來,哭笑不得的訓丨斥道:“哪裡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蘇曼眉飛色舞的解釋道:“我們同學都這麼叫,父親大人至高無上嘛”

    她沒有說明的是,其他同學一般叫的都是母上大人,她巧妙的換了個字,用來拍馬屁再好不過。

    蘇杭果然龍心大悅,嘴角明明已經壓抑不住的勾起,面上卻還在維持著父上大人的尊嚴,蘇曼暗自好笑,小意的彎腰詢問著:“我給您鋪紙研墨,您練上一會兒?”

    蘇杭再也忍不住,滿腹的惱怒都化做了一聲長歎:“你啊”

    “你說,杜先已經顏面掃地了,你做什麼還要去補上一腳,他畢竟是長輩

    蘇杭雖然連打了杜先幾個耳光,卻由於技高一籌,壓的杜先無話可說,蘇曼到底是小輩,這般咄咄逼人,卻很容易招人記恨。

    蘇曼神色一斂,站直了身體,正色道:“因為這是根本之爭,我既然選擇了走這樣的一條路,無論阻力多大,來自什麼人,都必須走下去”

    女廚師之路,註定披荊斬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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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先生有大才

    “何況,”蘇曼的聲音輕了下去,卻十分堅定:“您能幫我一時,也幫不了我一輩子,自己的路總要自己來走。”

    蘇杭詫異的睜開了眼睛,欣慰的拍了拍蘇曼的肩膀,道:“哎,吾家有女初長成啊!看來得開始準備嫁妝了。”

    蘇曼默然片刻:“那多一點陪嫁!”

    蘇杭瞬間內流滿面,為什麼別人家的女兒都是一副羞答答的小女生模樣,他家的這麼厚臉皮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到了四月旬,再過兩天,就是官方宴請各方投資商的日子,蘇曼緊跟在蘇杭身後,到了山海關大酒店的會議室,除了何其正以外,還有一個年男子,約莫四十出頭,看著頗為精明能於。

    何其正伸手為二人介紹,“這位是招商局的陳處長,這位——”

    “哈哈,不用說,一定是咱們柳城的廚聖手,蘇先生吧!”陳處長極為熱情的伸出了手,和蘇杭重重的握了兩下,又和顏悅色的對著蘇曼點了點頭。

    幾人坐下後,服務生上了幾杯熱茶,陳處長笑眯眯的開了口:“蘇師傅啊,市里的幾位領導都非常重視這次晚宴,這可是我們柳城能否成功招商引資的關鍵!”

    他頓了下,轉頭看向了何大廚,善意的提醒著:“何師傅,你看要不要記一下。”

    何其正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應該的,應該的。”他出去找人要了紙筆,蘇曼當仁不讓的成了書記員。

    “領導們呢,主要有幾個意思,第一,這次來的客人有不少是歐美來的大客戶,我們要讓他們感到賓至如歸,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蘇曼垂下眼簾,這種場景她並不陌生,以前管理酒店的時候,就經常要去市里開會,官方的活動看著風光無限,事實上受限頗多。

    她瞥了眼蘇杭,後者倒是穩如泰山,臉上始終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何大廚有些緊張,桌子上的茶水已經灌進去三杯了。

    “同時昵,我們也要體現國特色,不能完全照搬西方的一套,小蘇,你說是吧。”

    蘇曼一怔,抬頭看去,發現陳處長看的不是她,而是蘇杭,頓時大固,這麼快就成蘇先生降級成小蘇了,返老還童夠快的。

    蘇杭點了點頭,客氣的應道:“您說的是。”

    陳處長大是滿意他的態度,繼續道:“除此以外,這次晚宴畢竟還是以交流為主,所以飲食上不能喧賓奪主。”

    “酒水可以多備一些,交情都是酒桌上聊出來的嘛!”陳處長呵呵的笑道,隨手解開了西裝扣子,靠在了椅背上,一臉輕鬆。

    “主要就這麼幾點,來來,小姑娘,讓我看看你記的筆記。”陳處長下了總結陳詞,從蘇曼手裡接過了她記的筆記,看了幾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小姑娘的字寫得不錯嘛!等下把這個給我的助理複印一份,我們存檔用。”

    何其正趕緊應了下來,陳處長這才有空喝了口茶水,“茶不錯,就是泡茶的手法不對,等有時間我們交流交流。”

    話罷,陳處長站了起來,何其正立刻跟著站了起來,熱情的勸道:“您不如吃了飯再走。”

    陳處長擺了擺手:“事多,下午還幾場會排著呢,我先走了,你們先準備著,不要怕,大膽創新,有我兜著底呢。”

    何其正笑著應了,目送這尊大佛遠去,回頭臉立刻落下了,一臉抱歉的看著蘇杭:“蘇師傅,這次讓您為難了,唉,給政府辦事就是麻煩。”

    蘇杭笑了笑:“麻煩。我覺得還滿簡單的。”

    何其正:“……”

    蘇杭伸手拽過蘇曼面前的筆記本,蘇曼猝不及防沒攔下來,眼睜睜的看著蘇杭翻過了前面的會議記錄,到了全新的一頁,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

    何大廚好奇的湊了過去,筆記本上只畫了一個巨大的茶杯,上面雨點密集的落下,旁邊配了旬廣告詞——陳處長牌口水茶。

    何大廚登時哭笑不得,“虧你想的出來!”

    蘇曼訕笑兩聲,她這習慣也是跟著外公學的,沒事簡單畫上兩筆,配上言簡意賅的短句,自娛自樂,倒也樂在其。

    蘇杭咳了兩聲,把那茶杯翻了過去,拿起筆,快速的寫了起來:“他要以洽談為主,那我們就弄個自助餐,式的餐桌局限性太大,到處敬酒的話顯得場面太亂。”

    何其正連連點頭:“這個我也想到了。”

    他試探著問道:“那菜品怎麼弄。要不,西各一半。”

    擺兩條長桌,餐一份,西餐一份,國特色和賓至如歸都有了,橫豎挑不出毛病來。

    蘇杭擺了擺手,把記下來的筆記刷的撕了下來,放到了桌面上,何其正和蘇曼同時湊過去看,蘇曼輕輕念道:“番茄,洋蔥,胡蘿蔔,洋芋,西蘭花,西芹——”

    何其正詫異的看向了蘇杭,“這是。”

    蘇杭食指輕磕桌面,淺笑道:“你們沒發現這些食材都有一個共同點嗎。

    共同點。都是蔬菜。

    蘇曼皺著眉頭在功能表上來回掃視,片刻後,她的眼睛一亮:“番,洋,胡,西!”

    蘇杭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目光,點頭笑道:“沒錯,番,洋,胡,西,在漢語裡,指的都是外來之物,這幾種食材都是從國外傳來的。”

    何大廚依然一頭霧水,“這和晚宴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杭笑了,“洋芋用了兩百年的時間才在國普遍種植,玉米用了一百多年才繁榮起來,從接觸一種全新食材,到愛上這種食材,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給歐美來的客人上個紅燒豬蹄,爆炒雙花,他們肯定欣賞不了。”

    蘇杭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所以,我們要用他們熟悉的食材來做菜,這才是賓至如歸。”

    他伸手彈了彈列出來的菜單:“西芹,胡蘿蔔和洋蔥,是西方菜裡最常用的配菜,我們就拿這幾樣來做學問。”

    看何大廚聽得連連點頭,蘇杭興致頗高的又多說了兩句:“國有一句老話,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又有一個詞語,叫做水土不服,充分說明了人自身的慣性。

    頓了下,他意味深長的道:“雖然我們喜歡嘗鮮,但是事實上,百分之十的人第一次品嘗某種食材時,都不會覺得驚喜,要不怎麼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英雄呢!”

    何其正恍然大悟,隱隱的有些明白了:“那國特色。”

    蘇杭彈了彈手指,自信的道:“我們就用式的烹飪手段,對了,我還要這些東西。”

    蘇杭大筆一揮,又是數種材料列上,何其正慢慢的念道:“于白葡萄酒,白蘭地,雪利酒,波特酒,朗姆酒,利口酒——”

    蘇杭吹了吹墨蹟,笑道:“陳處長不是要在酒桌上談交情麼,外國人可不適應國內的敬酒方式,索性在菜裡多放點酒,直接吃醉他們。”

    何其正聽得雙眼閃亮,陳處長布下的難題,被蘇杭三言兩語的解開了,在蘇杭口,根本就不叫個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但何其正也深深的知道,看著三言兩語的事,其實遠沒有這麼簡單,單就蘇杭提到的土豆和玉米的歷史,如果不是對各種食材了若指掌,怎麼會脫口而

    還有那一大串的酒單,分明是對西餐造詣極深

    要知道,西餐什麼菜配什麼酒,都是極有講究的,遠非餐所能比擬。

    蘇杭的廚藝造詣再次讓何其正驚歎了,挖到蘇曼已經是個寶,拉出蘿蔔還帶了個人參,真是意想不到。

    何其正站直身體,恭恭敬敬的彎了下去:“先生有大才,請受我一拜。”

    蘇杭趕緊伸手扶住了他,“別,千萬別,我也是看你照顧我們家蘇曼這麼長時間了,這孩子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蘇曼在一旁抿著嘴,輕輕的笑著,上一次,蘇杭其實也曾經如此大出風頭過,不過那時他是親手打造了兩家風格迥異又相輔相成的飯店,名鎮柳城,只恨自己太年少,生生的把這一份家業敗了。

    蘇杭又要了份山海關酒店的後廚名單,包括上灶,切墩,麵點,林林總總一共三十多人。

    和蘇曼上車前,特特囑咐了何其正一句:“以我寫的功能表上的蔬菜為主,其他的多採購牛肉和海鮮,但是一定要保證新鮮,不新鮮我可不收啊。”

    何其正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親自採購,包你滿意。”

    蘇杭這才坐回到了車子裡,示意司機開車,蘇曼湊了過來,看著他手裡的名單,一臉興奮:“老爸,到時候你準備做什麼菜。”

    蘇杭笑了,揉了揉蘇曼的額頭:“做什麼菜。難得當一次主廚,自然是指揮別人動手了。”

    看著蘇曼半張著嘴巴,蘇杭放下了手裡的廚子名單,好笑的道:“一名廚師,在有幫手的情況下,可以在兩個小時之內整治出一桌十人酒席,但是,再厲害的廚子也沒辦法一個人撐起一個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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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美麗

    蘇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往車座上靠了靠,滿意的看到蘇曼進入了若有所思的狀態,繼續道:“菜也不是越多越好,菜一多,冷的熱的,酸的辣的,在肚子裡一起開會,胃腸肯定要不舒服。”

    “最好的情況,就是一碟菜,一碗米飯——”

    “米飯要用當年的新米,蒸的軟硬適度,盛上一碗冒尖,菜麼,可以是青菜,一定要大火急炒,翠綠欲滴,咬一口又脆又甜,或者直接一盤冒著油光的紅燒肉。”

    “旁邊不要別的,就一杯清茶,一定要泡的恰到好處,解膩提神。”

    蘇曼看著司機不斷從後視鏡回望,心道她家老爹今天看來是興奮了,單憑一張嘴也把人說的口水直流。

    蘇杭半眯起眼,帶著幾分陶醉悠悠的道:“這個時候,才能吃出絕世佳餚的味道——”

    “或者把菜和飯弄到一起,做出一盤蛋炒飯麼。”蘇曼突然插話道。

    蘇杭睜開眼,大笑出聲,對著蘇曼眨了眨眼:“沒錯沒錯,蘇記炒飯,天下無雙!”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今天晚上最後一次動員會,明天就是晚宴舉辦的日子了。

    蘇曼站在蘇杭身後,手裡捧著個筆記本,仔細的記下蘇杭講解的要點:“明天我們按照西餐的習慣,分成幾個大區,開胃菜,主菜,甜品以及湯水,每一個區域設置一個負責人,四到五名廚師,我要求每一道菜都要分配到個人頭上,如果這道菜出了問題,那我就找你。”

    年輕的廚子們聽得很認真,和蘇曼一樣,人手一個筆記本,杜先昨天已經宣佈了正式退隱,蘇杭的事情也傳了出來,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和成名已久的老師傅選擇一樣的菜色,最後還高調勝出,壓的其他飯店的大廚們全部退出

    這才是技壓群雄真TND帥呆了!

    蘇杭滿意的掃了一眼年輕的廚師們,“好,現在我就簡單說一下西餐和餐的區別。”

    廚師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連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資訊。

    “餐講究臨時兌汁,一鍋成菜,菜一出鍋,就算是塵埃落定,所以非常考驗廚師的個人水準。”

    “西餐就不一樣了,西餐裡有個詞,Se在西餐的地位相當於餐裡的鹽,翻譯過來就是沙司,不過,我個人更喜歡讀作少司。”

    頓了下,蘇杭語氣上揚,輕快的笑道:“有沒有覺得少司聽起來很像是少帥?”

    廚師們紛紛抬起頭來,笑出了聲。

    笑聲,蘇杭隨手拿起了一瓶番茄醬,把瓶子的商標朝向外:“看到了沒,我們叫番茄醬,其實商標上都寫的清清楚楚,番茄沙司。”

    “這意味著他不是單純的番茄醬,而是加入了其他的調料,組成的一種複合調味品,當然,番茄醬是主料,所以叫做番茄沙司。”

    蘇杭的聲音在空曠的後廚迴響,蘇曼耳邊只聽到一片沙沙沙的聲音,每一個年輕的廚師都在埋頭苦記,平時做菜都是練手藝,背配方,記步驟,像是蘇杭這樣深入淺出的理論講解幾乎沒有。

    “少司,簡單的說,就是複合調味汁,”蘇杭一頓,看到廚師們一臉困惑,打了個響指,“這麼說吧,西方菜,菜是菜,調料是調料,煎好了牛排,再往上澆汁,或者裝在碟子裡和菜一起上桌,鹹了淡了都可以自己調節。”

    蘇杭敲了敲餐台,手指在一排調料瓶細長的瓶頸上劃過:“我們一說到調料,就是油鹽醬醋,西方就複雜了,因為少司是複合調味料,所以可以千變萬化。”

    “不過,”蘇杭話鋒一轉,眼睛眨了眨:“我們不需要用到少司,我們這次,要用式的烹飪手段來做西餐!”

    “啊,不是吧1”“剛聽到有趣的地方,怎麼就沒了!”廚師們急吼吼的叫了起來,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看著一張張求知若渴的年輕面孔,蘇杭笑了:“行了,以後有時間再講。

    蘇杭兩手交叉,掰了掰手指,笑眯眯的道:“現在大家心裡都有數了吧,我們把所有的菜都改成澆汁就完了。”

    “一份排骨,謝謝。”

    蘇曼痛快的應了,麻利的從旁邊熱氣騰騰的煮鍋裡撈出了三四塊煮的恰到好處的小肋排,在平底鍋裡煎至兩面金黃,放到小碟子裡,再從煮鍋旁一直溫熱著的小盆裡舀起一勺調味汁,澆了上去。

    碟子旁擺上一朵綠色的西蘭花,兩片橘紅色的胡蘿蔔,一人份賞心悅目的糖醋排骨大功告成。

    蘇曼隨手遞了過去,埋頭做起了第二份,蘇杭叫她負責糖醋排骨的製作,客人們都很喜歡,點的人很多,她從晚宴開始就沒歇下來過。

    “怎麼和平時吃的味道不大一樣。”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曼立刻抬起了頭,看著蕭淩腮幫子鼓鼓,眼睛眯起來盯著她,不由笑了,“醋換成了檸檬汁,糖改成了蜂蜜,味道當然不一樣了。

    要不是蘇杭提點,她還真不知道,西方人其實吃不慣國的醋,平時燒菜也用的大多是蜂蜜,還別說,這兩樣調料一替換,登時大受歡迎,每個廚師都忙的不可開交。

    現在這晚宴上,國人普遍認為自己吃的是西餐,西方人則堅定的認為這就是東方美食。

    兩頭忽悠的都很成功,賓至如歸,國特色。

    這就是蘇杭說的,式烹飪手段做西餐。

    “晤過也行好吃。”蕭淩含著一塊排骨,含糊不清的道。

    “再來一份。”蕭淩果斷的做了決定,這臭丫頭自從開始做豆腐土豆後,他蕭大爺就很少聞到肉香了,偶爾一兩次三催四請的,才去家裡做一次排骨,還有二哥那個憨貨跟他搶!

    難得可以自由點菜,想讓這小妞做多少就做多少,他蕭大爺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那就是傻了。

    “再來一份。”“還要!”

    蘇曼掃了眼蕭淩手邊壘成了高高一摞的空碟子,再看看後面排起的長隊,低聲斥道:“喂,你適可而止吧!”

    蕭淩口裡含著排骨,臉頰都鼓了起來,聞言瞪了蘇曼一眼,蘇曼心道,再來咕咕兩聲就妥妥的青蛙了。

    蕭淩咽下口裡的排骨,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看了眼身後排隊的人們,霸氣十足的叫道:“給我來一百份,打包!”

    蘇曼:-。

    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美麗的小姐,能給我來一份嗎。”

    美麗的小姐是蹩腳的漢語,後面那句就換成了英文,蘇曼如遭雷劈,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喬治八世身體微微前傾,英俊的臉上略有些緊張的看著她。

    “美麗的小姐,我可以邀請你做我的耶誕節晚會的舞伴嗎。”

    恍惚,當年的喬治八世和眼前的少年重合,蘇曼百感交集,當初喬治八世纏著她學了三天,總算能流利的說出了這麼一句,還以為是看上了哪一個清秀佳人,結果在聖誕前的一天,在電話裡,就這麼直白的對她說了出來。

    只是當時她忙於新店擴張,拒絕了他,隨後和肖寒冬訂婚的消息傳出,和喬治八世漸漸的疏遠了。

    看著愣神的蘇曼,又看了眼喬治八世,蕭淩眼睛眯起,重重的拍了下喬治八世的肩膀:“洋蠻子,你要先排隊懂不懂。!”

    喬治八十眨了眨眼:“YANG。“

    他隨即聳了下肩膀,“我捧隊了,可這位先生,你已經霸佔這裡一個小時了,國有句老話,什麼站在衛生間裡卻不解腰帶——”

    蘇曼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糾正他:“那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喬治八世連連點頭:“對,就是E1!”

    蕭淩臉一黑,這個洋蠻子不會是裝作不懂漢語吧。I

    再看蘇曼一臉柔和,嘖嘖,這小妞對著他蕭大爺就沒有這麼和顏悅色過!還有,那排骨怎麼一舀就是七八塊,雙份的量是怎麼回事!

    蕭淩長臂伸出,勾住了喬治八世的脖子,拖著他向外走,“來來,我們國人最熱情了,作為東道主我得好好款待你,那邊有美麗的未成年版口水雞,美麗的水煮肉片——”

    蘇曼端著裝好了盤的排骨的手一頓,看著兩個少年漸行漸遠的修長身影,這是什麼情況——

    “給我吧”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雪白的襯衣袖口和麥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隱隱的有些不和諧。

    蘇曼看著徑直坐了下去的張浩南,客氣的招呼道:“南哥。”

    張浩南笑了笑,伸手抓起了排骨,“我這麼吃你不介意吧,排骨還是要啃著吃才舒服。”

    蘇曼看著他衣領微微敞開,一身的精英氣息愣是露出了幾分野獸的味道,吃的粗獷卻並不粗魯,愣愣的點了點頭。

    原本為喬治八世特別準備的加大份排骨都進了張浩南的肚子,蘇曼遞了餐巾紙給他,張浩南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掃了眼有些喧悶的大廳,“等會不忙了,你跟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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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卡門俱樂部

    蘇曼一怔:“做什麼。”

    張浩南隨意的往後一靠,高腳椅轉了半圈,從口袋裡摸出了煙和打火機,瞥到蘇曼眉頭微微皺起,便只在手裡把玩著打火機,“新開了家俱樂部,算是柳城的頭一份吧,帶你去見識見識。”

    蘇曼想起來了,張浩南如日天的時候,開了一家很有名氣的俱樂部,最厲害的是請了不少國內三四線的小明星,每天都有嘉賓登場,名噪一時。

    蘇曼一直很好奇,可惜以前沒什麼機會進去。

    因為這家俱樂部還有一條規定,不接待單身女賓,換句話說,要麼是男性客人,要麼是男性客人的女伴,他的暗示簡直是**裸的,可偏偏口碑甚好,甚至連進去過的女人也都說好。

    蘇曼獨來獨往慣了,有幾個狐朋狗友,卻不屑於做他人的附庸。

    蘇曼猶豫了下:“我不能離開餐台——”

    張浩南手裡的打火機在指間跳躍,一簇火苗轉瞬即逝:“簡單,我找人替你就是。”

    蘇曼沒了後顧之憂,痛快的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去。”

    一個小時後,蘇曼穿好了大衣,跟在了張浩南身後向外走去,想起前世那家俱樂部的名字,忍不住回頭向著張浩南求證:“俱樂部叫什麼?”

    張浩南正要回答,眼角餘光瞥到一個黑影撞了來,他眼疾手快的拉過了蘇曼,險險的避了過去,眉頭一皺,呵斥道:“你怎麼走路的差點撞了人了

    那人恍若未聞,依然跌跌撞撞的向裡行去,蘇曼停住腳步,看著那個人瘦瘦高高的身影微微皺眉,這人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身體前傾,頭卻在最前面,便仿佛是被胡蘿蔔吊著胃口的驢子,用鼻子去開路,而不是眼睛。

    電石光火間,蘇曼猛然想了起來,她脫口而出:“老饕”

    張浩南眉頭皺起:“什麼老饕?”

    蘇曼搖了搖頭,想起了在菜市場的時候遇到的年人,一臉固執的追問蘇杭,是否真的會為一塊牛排宰殺一頭牛,寒意升起,下意識的向著張浩南走近了半步:“沒什麼,我們走吧。”

    張浩南眉毛揚起,又向身後看了一眼,那個年人已經進到了宴會廳裡,看不到了,他放下心底的疑惑,從善如流的應道:“好,我去開車。”

    二人出門後不久,蕭淩單手拖著喬治八世的手腕,站在糖醋排骨的餐台前東張西望,“人呢,怎麼一會功夫就沒了”

    喬治八世身體癱軟,全賴蕭淩支撐,大著舌頭嘟囔道:“美,美麗的小姐,你做的食物比你還要美麗”

    蕭淩修長的眉毛展了展,這廝果然不懷好意,對那蠢妞倒是瞭解的很,知道誇她的手藝比誇她的容貌更讓她歡喜。

    他伸出手,拍了拍喬治八世的臉:“走,我再接著帶你美麗去,唔,美麗的男洗手間去過了,現在去美麗的女洗手間”

    蘇曼抬起頭,看著上方沉靜的招牌,和一般會所大張旗鼓的閃爍招牌不同,這個彩繪招牌精緻如油畫,卻沒安裝任何霓虹燈,只是在招牌的上方固定了兩盞白燈,堪堪照亮了門前的一小片地方罷了。

    招牌上濃妝重彩的繪製了一個女郎的背影,白皙的裸背在棕色的長卷髮下若隱若現,大紅的裙擺打了個轉,裙擺的末端留下了兩個飽滿的漢字——卡門

    往上看去,層的建築採用的是世紀歐洲風格,拱形的落地窗上鑲嵌著花窗玻璃的同時,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從外面看去,密不透光,宛如一座沉寂的城堡。

    張浩南伸出手,輕輕的推開了大門,立刻,一束光透了出來,伴隨著這束光的,還有繁雜的喧鬧聲,男子女子的歡歌笑語,陣陣熱浪撲面而來,蘇曼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再看一眼卡門的沉重古樸的外表,和這道門縫裡透出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仿佛地獄之門在眼前輕輕洞開,明知道是誘惑,卻身不由己的想要進去

    張浩南伸手從門口的侍者手裡接過了兩個面具,一個是黑色的蝙蝠,一個是金色的紫荊花,他把紫荊花遞給了蘇曼,面帶微笑的道:“歡迎來到吸血鬼伯爵的夜宴。”

    蘇曼卻錯過了他的右手,直接拿走了左手的黑色蝙蝠,戴在了臉上,聲音低沉的道:“先生,看來你搞錯了獵人和獵物。”

    張浩南一怔,隨後輕笑出聲,把手裡的金色紫荊花換成了另外一隻蝙蝠:“那讓我們並肩作戰好了。”

    蘇曼抿嘴輕笑,她剛才掃了一眼舞池,已經看出來,一共三五種面具,每一種都有特別的含義,黑色蝙蝠,應該是居於主導地位的,因為場上的絕大部分男子都戴的這個面具。

    張浩南打了個響指,馬上站出了一個高挑的侍應生為他們引路,侍應生們有男有女,極好分辨,他們是場上唯一沒有戴面具的人群了。

    二人很快到了前排的卡位,這裡的卡位都是很有意思的,半圓形的座位,仿佛一個被斷成了兩截的大碗,一邊半個,正好形成了四人座的卡位。

    最有趣的,這卡位還在緩慢的移動著,恰好以舞池為圓心,形成了一圈,這樣,每一個卡位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舞臺上的表演,同時,也方便客人躍上舞

    蘇曼和張浩南分坐了卡位的兩邊,立刻揚起頭,好奇的向著四周張望著,並不是所有的卡位都是這樣的設計,再往後一點,是一個個低調隱蔽的人位,最後是一圈小圓桌,再往外,就是一個個貼著吧台而立的高腳椅了。

    仿佛一朵盛開的蓮花,層層花瓣舒展開。

    看出蘇曼的困惑,張浩南輕聲的解釋了起來:“戴著黑色蝙蝠的代表本店的貴賓,一起來的女伴戴著金色紫荊花,表示受到男人的庇護,如果戴的是紅色薔薇,象徵著這位女士是自由之身,其他人可以自由的追求她。”

    頓了下,張浩南靠坐在卡座上,向外看去,輕鬆的道:“那邊的侍應生,如果有喜歡的,也可以給他們戴上面具,女的是紫色的罌粟,男的是深藍色的鳶尾。”

    蘇曼緩緩的抬頭,對上了張浩南的雙眼,他臉上兩個深深的梨渦,一雙眼卻深不見底,頗有興致的看著她。

    這些事情,分明不該叫一個十歲的少女知道,可他偏偏說了,話裡隱藏的含義讓她心生警覺。

    張浩南仿佛沒有注意到蘇曼拉平的嘴角,側頭向著舞臺看去,此時正在表演一段佛朗明哥,這是真正的西班牙舞者,舞蹈熱情洋溢,配合著一排四個吉他手的伴奏,裙擺卷出大朵的花,男女舞者間的互動動人心弦。

    “這些都是從國外請來的專業舞者,每一場表演都在水準之上——”張浩南的聲音也下意識的壓低,仿佛怕驚擾到了舞臺上的舞者們。

    蘇曼眯起眼,她也曾經管理過一家酒店,承辦過不少歌舞表演,很容易就看出來,舞臺上正在跳的這支佛朗明哥,哪怕拿到歌劇院去也拿的出手。

    她終於明白了卡門當年為什麼會在柳城如此火爆,張浩南走的高端路線,用真正的藝術來打動客人。

    張浩南站直了身體,伸出手示意道:“走吧,我帶你到樓上看看,等下的壓軸表演,樓上看的更清楚。”

    蘇曼應了,跟在他後面向外走去,從第一層到第二層沒有電梯,只有一個長長的側梯,站在樓梯上,恰好可以俯瞰全場。

    蘇曼低頭望去,見圓桌旁坐了不少帶著紅色薔薇的單身女士,不時的有侍應生前來邀請她們到人座位去,她頓時恍然,如果玩的好,自然會再前進一步,到前面更加隱蔽的四人卡座去。

    蘇曼收回了視線,她不是衛道士,這裡的女人們並沒有被強迫的痕跡,一切的男歡女愛都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進行,一個成年人應當為她的行為買單。

    張浩南眉毛揚起,眼興味更濃,眼前的少女總是給他無數的驚喜,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膽小沒見識的女孩,會驚叫著瑟瑟發抖的躲在他身後。

    而且他確信,他雖然沒有明言,但是卡門的一切她都已經清楚了。

    這正是他想要的女人,聰明,成熟,知道進退。

    二樓全部是包間設計,相對一樓更加隱蔽,也更加高檔,一扇扇緊閉的房門外都有一男一女兩個侍應生周到的等候著,不時看到侍應生們端著酒水果盤進進出出。

    張浩南直接帶著蘇曼到了電梯前,直奔頂樓而去,“三樓是健身房和桑拿房,四樓是客房,五樓和樓是一樣的。”

    蘇曼微微挑眉,張浩南明顯賣了個關子,看來五樓樓另有乾坤,不過馬上就知道了,倒也沒什麼著急的。

    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口的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微微彎下身子,臉上的黑色墨鏡反射著走廊頂燈的光芒,蘇曼下意識的瞄了下他們的腰間,張浩南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別看了,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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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打人就打臉

    整個層樓只有幾個房間,走廊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觸目所及,沒有一個侍應生,和二樓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浩南帶著蘇曼到了一個房間前,蘇曼抬頭看了眼門牌,只有一個小小的金色蝙蝠,寫著阿拉伯數字

    張浩南伸手解下了臉上的面具,提點道:“在這裡不能戴面具了。”

    蘇曼從善如流的解下臉上小巧精緻的皮制蝙蝠面具,隨手揣在了兜裡,張浩南推開房門,入目一片金碧輝煌,金色的皮質沙發,深紅色的天鵝絨落地窗簾,充滿著奢華的歐式宮廷風。

    聽到開門的聲音,坐在沙發上的幾個男人同時回頭看了過來,其一個立刻站了起來,驚訝的叫道:“蘇師妹。”

    蘇曼一怔,應了聲:“徐師兄。”

    徐文昌的視線在蘇曼和她身旁的張浩南身上來回巡視,眉頭微微皺起,伸出手,示意道:“小蘇,過來。”

    庇護之意溢於言表。

    如果蘇曼是真正的十歲少女,怕是要直接奔了過去,可惜她身體裡裝的是一個成熟的靈魂,她是張浩南邀請的客人,自然不好直接落了張浩南的面子,輕輕搖頭,淺笑著婉拒了徐文昌的好意,“我和你們一樣,是南哥邀請來的客人。”

    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響了起來,還伴隨著陣陣咳嗽,明顯是笑的嗆住了,蘇曼別過頭去,嘖,又是熟人,徐家長女的裙下之臣,柳城首富邱宗澤的小兒子。

    這位邱小先生今天穿了件紫色燈芯絨襯衣,搭配黑色長褲,倒是透出了幾分雅痞的味道,笑看著蘇曼,戲謔的道:“你也是客人?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知不知道我們玩的什麼?”

    頓了下,他又淺笑道:“我錯了,年紀不代表什麼。”

    他的視線在徐文昌和張浩南之間掃來掃去,臉上意味深長,顯然,蘇曼小小年紀,就能抓住兩個黃金單身貴族的注意,相當不簡單,而且在自己的情人們碰面時,還沒有過於火爆的場面,真是厲害的緊。

    蘇曼臉一沉,她可以容許別人出言嘲諷,卻不能接受別人話裡對她人格的侮辱,沒等她開口,一個陰影閃過,張浩南高大的身體已經擋在了她身前:“子衿,蘇小姐的確是我邀請的客人,今天她代表我上桌。”

    話音未落,屋子裡登時一靜,邱子衿意外的看了蘇曼一眼,聳了下肩膀,倒是徐文昌的眉毛皺了起來,一臉擔心。

    一直沒說話的另外一個年輕人笑出了聲,啪,啪,啪,他的左右掌輕輕敲擊,開口卻是不流利的漢語;“今天倒是看了場好戲,張桑,我們可以開始了麼?”

    蘇曼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日本人?

    邱子衿和徐文昌同時站了起來,向著一邊的長台走去,長台上面是淺綠色的絨毯,圍繞著長台擺放了四把高背椅,一個侍者雙手攤開,搭在長台邊上,候著幾人。

    到了這個時候,蘇曼哪裡還不明白,這五樓樓,根本就是個賭場

    張浩南果然厲害,聲色犬馬的娛樂場所怎麼能少得了最驚心刺激的賭

    看樣子,五樓是比較大眾一點的賭場,樓則是貴賓們的消遣之處了。

    邱子衿掃了蘇曼一眼,笑眯眯的道:“今天多了位女士,我們玩什麼?不如來比大小吧,上野先生,要委屈你了。”

    上杉野輕輕一笑,喝了口紅葡萄酒,“沒關係,能夠和這麼漂亮的小姐一起玩,我已經十分滿足了。”

    張浩南令蘇曼坐在了其一張高背椅上,自己站在了她身後,沒有說話,賭博說白了就是賭運氣,當然,前提是沒有作弊的情況下,其實玩什麼都一樣,只不過有的賭法更刺激罷了。

    賭大小雖然簡單,卻也能達到目的。

    蘇曼卻突然開了口,她直接看向了荷官,淡淡的道:“梭哈,謝謝。”

    隨後轉向了旁邊,看著上杉野,舉重若輕的用日文道:“上野先生,您還是說日語好了,我聽得懂的。”

    蘇曼唇角勾起,輕描淡寫的掃了邱子衿一眼,淺笑著道:“當然,別人聽不聽的懂我就不知道了。”

    靜——

    徐文昌瀑布汗,一下想起了一周前的招標比賽,杜大廚就是被蘇曼這麼修理過,蘇師妹還真是喜歡打臉啊,啪啪兩下打的又亮又響。

    邱子衿臉上青白交替,倒是上杉野大笑出聲,一雙漂亮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盯住了蘇曼,滿是興趣:“好,好,既然蘇小姐有興趣,那我們就來玩梭哈好了。”

    梭哈玩法簡單,每個人一張底牌,然後荷官逐次發牌,上限為五張,每一輪,都可以選擇加注或者放棄,五張牌連在一起,按照固定牌型比較大小,依次為同花順,炸彈,三帶二,同花,順子,三條,兩對,一對,以及最差的雜牌,無對比大小。

    蘇曼以前經營酒店,也接觸過一些,澳門的賭城很流行這種玩法,至於日語,她說的不地道,但是日常會話還是聽得懂的。

    荷官帶著白色手套,拿出了一副全新的撲克牌,在幾人面前示意一下後,拆封,雙手靈巧的洗了幾次牌,把撲克在賭臺上攤平,形成了一個圓弧。

    侍應生送了籌碼上來,蘇曼注意到有三種籌碼,金色的,綠色的,和紅色的,其紅色的最多,金色的最少,按照慣例猜測,三種籌碼應該是十倍關係

    邱子衿率先丟了兩個紅色籌碼上去,瞥了一眼蘇曼,揚眉道:“蘇小姐怕是不知道這些籌碼的價錢吧,待會手可別抖。”

    蘇曼同樣丟了兩個紅色籌碼到間,淺笑道:“無非是臨湖雅築的一頓飯錢,徐小姐請的起,我自然也花的起。”

    邱子衿就算再有錢,在徐文琪有股份的臨湖雅築裡用餐,也絕對不會買單,蘇曼這句便直接映射他吃軟飯。

    更關鍵的是蘇曼一眼判斷出了籌碼的實際價格,一個紅色籌碼就是一千元,又用了如此隱晦的方法點明,還借機損了一下邱子衿,徐文昌在心大大的叫了聲好,看著邱子衿青白交替的臉色分外舒爽。

    邱子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倒是上杉野,饒有興致的看了蘇曼一眼。

    玩梭哈拼的就是鎮定功夫,只要能唬住人就算勝利,蘇曼卻知道自己表面上的功夫雖然到位,可以保持微笑讓被人看不出深淺,出牌要牌的時候卻難免暴露了女性的弱點——牌小不敢跟,牌大底氣才足。

    如此玩了三四輪,輸贏也有了幾萬,三位男士也都看出了蘇曼的特點,邱子衿的臉上重新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蘇曼敏感的注意到了,她回頭看向了張浩南,輕聲道:“還是你來吧。”

    張浩南的手掌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肩膀,聲音溫暖而好聽:“你接著玩,輸了算我的,贏了給你。”

    他的掌心異常溫暖,熱力隔著衣服源源不斷的傳了來,蘇曼心一緊,男人可以⊥女人替他玩上一兩把,卻絕無可能讓女人代替自己在賭桌上的位置。

    張浩南話一出口,連上杉野也不禁側目,再看向蘇曼時,便少了幾分嬉皮笑臉——女人得到的尊重往往來自於她身後的男人。

    蘇曼心湧現了陣陣擔憂,這般厚愛,要如何才能回報

    她對張浩南也有些好感,但是也只是到了點頭之交的程度,而她這樣天生冷情的性子,若非血緣至親,真的要花很多時間去相處,才能一點一滴的打動她,上一世和肖寒冬就是如此。

    她現在真沒時間來談感情,一次招標比賽,一次招商晚宴,她終於窺到了蘇杭一身本領的冰山一角,真是深不見底,要想達到和蘇杭給她定下的目標,怎麼也不能比蘇杭差的太多吧?

    那是她用大量的時間專心致志都不知道能否實現的目標。

    滿懷心事的又玩了兩把,依然是輸多贏少,賭桌旁邊的幕布突然拉開,露出了裡面的大螢幕,清晰的展示了此時一樓舞臺上的情景。

    一個身段纖細的女孩穿著一襲白色長裙款款的走上了檯子,螢幕適時的出現了她放大的臉,五官清秀柔和,清純的像是鄰家妹妹。

    蘇曼一眼掃過,微微一怔,許易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最近她和周克新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甚至走在學校裡也到處聽到議論聲,很多人都不滿意,覺得她配不上周克新,她的人氣下跌的厲害,聽說很多代言也取消了。

    這種俱樂部來的非富即貴,對於許易欣感興趣的只是她的臉蛋和小明星的身份,台下也不如往常那般有粉絲狂熱的叫囂,安靜的仿佛只是等著看她的笑話。

    螢幕上許易欣現出了幾分局促,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頗惹人愛憐,倒是和她青春玉女的身份相符合。

    還沒等蘇曼反應過來,邱子衿語氣輕鬆的道:“不如我們來玩把大的,舞臺上這個小美人,你們誰有興趣?”

    蘇曼抬起頭,錯愕的看著邱子衿,又下意識的看向了徐文昌,後者平靜,前者一臉淡笑,分明是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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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54:37
第099章 我的,就是你的!

    蘇曼思緒一轉,想到了徐文琪,這位徐家的大小姐知不知道邱子衿在她背後這般玩法呢

    徐文昌輕輕一笑,把牌合在一起往前一推:“我不跟了,我對這類型的美人沒興趣。”

    上杉野眉毛揚了揚,笑嘻嘻的跟了上去:“徐桑不喜歡溫柔如水的女人麼

    隨後三人一起看向了蘇曼,蘇曼面不改色的丟了籌碼出去。

    邱子衿緩緩的轉動著手上的綠瑪瑙扳指,玩笑道:“蘇小姐倒真是大方,還準備給張哥送個美人麼。”

    此時檯面上每個人都有四張牌,邱子衿的最大,是三條上杉野則是一對十加上一張A,蘇曼的最小,3不過她有希望拿到最大的順子,所以勝負實在很難說。

    蘇曼也看出來了,一樓再怎麼熱鬧,臺上的美人也和他們無關,決定美人去向的,怕是只有樓的大佬們。

    張浩南實在是會做生意,一邊賭博,一邊決定美人歸屬,是個男人都要被刺激的下注了。

    難怪上一世卡門的口碑一直很好,因為這個圈子玩的很隱秘,只有最頂級的名流才能進入,比如邱子衿,再比如徐文昌,邱家和徐家分別佔據了柳城富豪榜的第一,二位。

    荷官再次發牌,這一次,邱子衿拿到了一張A上杉野則是一張10,局面重新複雜起來,牌面上自然是邱子衿更勝一籌,但是兩個人都有可能拿到三帶二的葫蘆,蘇曼則是4依然是以小搏大的局面。

    兩個人的面色同時緊張起來,這時候什麼算計都沒用,賭的完全是個人的運氣,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蘇曼已經把所有的籌碼往前一推,一往無前的叫道:“梭哈”

    這一堆籌碼之,金色的籌碼就有二十幾枚,算下來也有三百多萬了,邱子衿和上杉野要麼放棄,要麼付出和蘇曼同樣的籌碼,來看底牌。

    邱子衿眉毛揚起,淡笑著推出了自己手邊的所有籌碼,而上杉野定定的看著抿緊雙唇的蘇曼,眼珠一轉,忽然笑了:“蘇桑真是個有趣的人,原來前面一直在扮豬吃老虎,這一次才是真的忽悠我們呢。”

    說著,他把自己的籌碼也往前一推,瞄了眼旁邊螢幕上的:“為了美人,我也得跟了。”

    話罷,他率先掀開了底牌,卻是一張A如此,三張10加上一對A上杉野的牌已經壓過了邱子衿。

    他淺笑著看向了邱子衿:“邱桑想要再拿到一張AR勺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呢。”

    邱子衿的唇角再也壓抑不住,他哈哈大笑著抽出自己的底牌,往牌面上狠狠一摔:“三條⊥帶一對A不好意思,剛巧壓了你一頭呢。”

    話音未落,蘇曼把自己的底牌輕輕掀開,赫然是一張梅花八,“真不好意思,我是順子呢。”

    邱子衿呆若木雞,顯然沒想到蘇曼會贏,同時他也想到了,這上千萬的賭局,如果這小姑娘沒有半點底氣,如何敢跟,不過,她在四張牌的時候雖然已經是順子了,要接著賭第五張牌還是順子,實在是勇氣可嘉。

    他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上杉野的視線重新落到了蘇曼身上,滿是激賞:“蘇桑真是厲害,可惜我今晚就要回國了,以後有機會,蘇桑請一定要來東京,我會好好款待你的。”

    蘇曼倒是對這個年輕的日本人有了幾分好感,願賭服輸,不是每個人的賭品都這麼好的。

    她方才之所以大膽押注,也是豪賭一把,一方面想要試探下張浩南的底線,若是他不捨得,自然會出手阻止她下注,二則是想要幫周克新一把,就算那個女人要自甘墮落,她撞到了,看在周克新的面子上,也不能袖手旁觀。

    待上杉野離開,蘇曼轉頭看向了張浩南:“下面的那個美人是我的了吧?

    話一出口,在座的三個年輕男人都吃了一驚,邱子衿捉著打火機的手一顫,險些燒到了自己,徐文昌亦是半張了嘴巴。

    張浩南眼睛眯起,淺笑道:“怎麼?你是她的粉絲?”

    頓了下,張浩南笑了笑,眼含探究的看著蘇曼道:“你贏了,自然是你的,不單是她,還有這些錢也都是你的了。”

    蘇曼眼睛隨意掃過桌上籌碼,這些精緻的籌碼攏成一堆,完全看不出有上千萬BNb,便少了些驚心動魄,她搖了搖頭:“錢我不要,徐師兄,能麻煩你幫個忙麼?”

    她話說完,幾個男人臉色各異,徐文昌點頭應下了,一刻鐘後,牆上的螢幕一轉,換成了一個裝修奢華的房間,許易欣坐在了離床最遠的椅子上,咬著下唇,一雙大眼睛楚楚動人,如果不知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還真以為是誤陷魔窟的無辜少女。

    門鈴聲響起,許易欣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緊張的看著房門,當房門打開,徐文昌風度翩翩的走進來,可以清楚的看到許易欣松了口氣的樣子。

    徐文昌下意識的要走到床上坐下,看到許易欣再次緊張起來,善解人意的換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離許易欣倒是有了一段距離。

    螢幕前的邱子衿笑了:“真看不出來,徐老三還是個惜香憐玉的主。”

    蘇曼微垂眼簾,淡淡的道:“是啊,不是所有人都習慣了千金大小姐親手剝蝦的待遇。”

    邱子衿再次被她堵的沒話講,於脆的手從左往右一比劃,做出了給嘴巴上拉鍊的動作。

    徐文昌溫和的聲音響起:“許小姐,請不要擔心,我沒有惡意的,你能坐下麼?”

    許易欣小心的坐了下來,徐文昌掏出了一支香煙,詢問道:“介意麼?”

    許易欣趕緊搖了搖頭,邱子衿一個沒忍住,再次開口道:“靠,這小子真會裝”

    蘇曼沒有說話,緊緊的盯著螢幕,徐文昌做的比她想的還要好,攻心為上,只有一個人卸下心防,才會吐露真言。

    徐文昌抽了兩口煙,淡淡的開了口:“許小姐,聽說你和周克新先生走的很近,所以我實在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話一出口,便見許易欣變了顏色,她的神情很古怪,有些惱怒,還有些難堪,唯獨沒有羞愧。

    徐文昌笑了下,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絲綢暗紋襯衣,配上一副金邊眼鏡,越發顯得他文質彬彬,一派貴公子風範:“許小姐不要誤會,君子不欺暗室,我只是不想和心有所屬的女孩子有所牽連罷了。”

    許易欣低頭半晌,緩緩抬起頭,看著徐文昌,眼淚一滴滴的滾了下來,淚珠圓而不散,連睫毛都沒有花掉半根,越發顯得她楚楚動人,“實不瞞先生,我和周師兄已經快要分手了,現在外面把我講的很壞,很多工作都沒了,他又不肯為我疏通關係,我——”

    說到這裡,許易欣已經是泣不成聲。

    “我,我真是沒有辦法了,家裡有媽媽弟弟要養——”

    說著,她似下定了決心,垂著頭開始解起了自己的上衣扣子,只是臉上的淚珠滾的越發兇狠,她猛地把衣服一丟,卻又雙手環抱,緊緊的摟住了胸口,戚戚的抬起頭,卻哪裡還有徐文昌的影子。

    邱子衿嘖嘖兩聲:“我都差點看走眼了,真是只可憐的小綿羊。”

    蘇曼知道他的意思,許易欣只怕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每一個表情都恰到好處,非常清楚怎樣才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大概是最近的名聲跌的太厲害,讓她忍不住孤注一擲的尋找金主,上一次也是這樣,和周克新分手後,第二個男朋友也是被她當做了跳板。

    蘇曼歎了口氣,也許冥冥之自有天意,她還真是周克新的保護神,她轉頭看向了張浩南:“麻煩你把剛才的視頻發給周克新,謝謝。”

    張浩南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頂,“這麼客氣做什麼,我幫你郵就是了。”

    蘇曼輕呼出一口氣,她能做的也就這些了,看了視頻周克新還執迷不悔,那她真是沒轍了。

    張浩南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估計著晚宴差不多結束了,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蘇曼搖頭:“叫別人送我就好。”

    賭局已經結束,上杉野離開了,邱子衿和徐文昌卻還遲遲未走,要說這裡面沒有貓膩,她是不信。

    張浩南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卻依然堅持親自送她下樓,到了門口,打了個電話,片刻後,對著蘇曼輕聲道:“我叫人送你,稍等一會。”

    蘇曼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下俱樂部大廳,站在卡門的門口,就像是站在了生死線上一樣,一邊蕭瑟陰涼,另外一邊則是一室繁華燈紅酒綠,讓人情不自禁的飛蛾撲火般奔著這溫暖而去。

    “喜歡麼,喜歡她就是你的了。”張浩南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響起,猶如惡魔的誘惑。

    蘇曼猛地轉過頭,半邊臉頰擦過他的唇,心上仿佛被重重的彈了一下,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看著蘇曼宛如受到驚嚇的小鹿,睜圓了眼睛的可愛模樣,張浩南低低的笑出聲來。

    廳內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為他籠罩了一層柔柔的光,他的眸光閃亮,蕩盡所有溫柔,聲音低柔的重複道:“我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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