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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趙岷]一夫兩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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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48:50
☆、第十章養濟院

  李秋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梅超逸很隨意的擺擺手:“如此簡單的事情,怎能難得倒我呢。”

  李秋萌一陣雀躍,接著滔滔不絕的訴苦道:“他大爺的李府我是不回去了,老的陰小的毒,還想把老娘稱了賣錢,都什麼玩意兒!”

  梅超逸一臉心疼的說道:“要是爺爺和爹爹都在,你的處境也不會這麼差。他們敢如此待你,還不是看你背後無人。你就放心跟著我吧,我雖不濟也能有你一口飯吃,不過呢,你以後想找個門第好的夫婿怕是不能了。”

  李秋萌滿臉的不屑,豪邁的搖搖手:“夫婿能做什麼,能當飯吃嗎?不過呢,我有手有腳的也不用你養。”

  梅超逸嘿嘿一笑,轉眼看了看四周,悄聲說道:“這只是我的暫居地,走,我帶你去咱們的老窩。'

  李秋萌一愣,疑惑的問道:“還有老窩?”

  梅超逸一邊喬裝打扮一邊神秘兮兮的說道:“傻呀你,幹我們這行的,當然要狡兔三窟了。”

  正說著,灑銀走過來說道:“姑娘,我來為你打扮一下,你是喜歡哪種樣式的?”

  李秋萌想了想道:“溫柔可親,聖光普照大地形的。”

  灑銀盯著她的臉認真看了一會兒,轉頭對梅超逸說道:“師兄,我學藝不精,達不到姑娘的要求怎麼辦?”

  梅超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熟練的拿出眉筆和粉刷,在李秋萌臉上隨意一拾掇,認真說道:“你只要別開口說話,別捋袖子,看上去就挺溫柔可親的。走吧。時間不多了。”其他幾人迅速收拾妥當,然後在梅超逸的帶領下,七扭八拐的向所謂的老窩走去。

  不知道拐了多少彎,轉了幾條胡同,就在李秋萌走得暈頭轉向,口幹腿軟之時,梅超逸連聲喊道:“到了到了。”

  李秋萌駐足一看,這是一棟十分陳舊的大院落,門庭斑駁破落,門頭上寫著:於公養濟院。李秋萌腳步一陳趔趄。這就是梅超逸的老窩?

  就在她遲疑不定時,一個溫和得如同夏日的池水一樣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回來了?貓兒狗兒水兒……一直在念叨你們呢。”接著一個身著灰色粗布衣衫的年輕男子快步迎了出來。

  李秋萌一看來人頓時張大了嘴巴,冬雪和晚晴也是瞠目結舌:“這,這不是那誰嗎?”沒錯,這人正是李秋萌主僕三人和李秋暄大戰之時,在暗巷偶遇的青衣男子。李秋萌明明記得那人身著錦衣玉服帶著僕從,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而且他嚴肅板正不苟言笑,怎麼到了這裡竟然變成了溫和無害的粗衣義工?難道他也跟梅超逸是一國的,喜歡搞喬裝假扮。

  李秋萌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他,直看得灰衣男子手足無措。李秋萌不客氣的問道:“哎,你喬裝打扮成這樣,潛伏在這裡,究竟想做什麼?”或許是李秋萌臉上的兇悍之氣嚇倒了年輕男子,那人不由得一陣後退,連連搖頭:“什麼喬裝什麼潛伏?我聽不懂。”

  梅超逸不明白自己這個表妹為何這麼發問,連忙溫言解釋道:“表妹,你以前見過林兄弟嗎?他不是外人,他在這裡做義工做了三年了,院裡的孩子們都喜歡他。”

  就在這時,從院子裡飛出了一群孩子來,他們一起湧擠在林童面前,一個個鼓著包子似的小臉,握著小拳頭,虎視眈眈的盯著李秋萌。其中一個頭剃得跟光葫蘆瓢似的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還示威性的沖李秋萌晃晃拳頭齜齜牙:“不准你欺負林哥哥,不然我就打你。”

  李秋萌看他那小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上前呼擼一把他的光頭,說道:“好了,我可能是認錯人了。姐姐以前見的那個人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說完,李秋萌又再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林童。除了氣質不同外,那眉眼身量跟那個青衣男子簡直是一模一樣。難道是失散的雙胞胎?

  李秋萌打量林童的時間有些過長,林童被看得滿臉通紅,像個大姑娘似的絞著衣角,低頭不語。

  “咳咳……那個表妹,咱們進院裡看看吧。”梅超逸故意輕咳一聲提醒李秋萌注意形象。李秋萌急忙回過心神,林童如蒙大赦的出了一口氣,逃也似的走在最前面。

  “等一下,林童是吧?你有沒有雙胞胎兄弟?”林童像受驚的小鹿似的茫然的搖搖頭:“沒有沒有,我是孤兒。”

  “哦,算了沒事了,你去忙吧。”李秋萌暫且放下這個問題。天下長得像的人多的是,她瞎糾結什麼?該幹嘛幹嘛去。

  林童帶著孩子們飛快的離開了。

  梅超逸看著林童落荒而去的身影笑道:“小林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古怪內向。你以後就知道了。”

  李秋萌默默點頭,一邊聽他說話一邊打量著院中的景致。說景致其實什麼也沒有,無非幾株老樹,一口老井,十幾間老房。

  “你什麼時候開起了養濟院了?”

  “唉,一言難盡。”說到這個問題,梅超逸不由得收起慣常的嬉笑之色,肅然說道:“我們梅家破落後,家中再無他人,後來,我便出去跑生意。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我那會兒是做什麼賠什麼,本來本錢就少,這下可好。落得個衣食無著,偏偏又得了重病。走投無路時,一個游方道士救了我。我病好以後便和他一起做了丹客,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師父。做我們這行的,要是走運碰上了大魚呆魚,賺得銀子是非常可觀的。但我發現師父儘管十分有錢,衣食卻是十分簡樸。他每月都會讓我去幫他寄錢,我便知道了這個於公養濟院。後來他便告訴我說,他一生下來便被父母遺棄,是他的師父于太公收養了他。他師父臨終前將這個養濟院交給了他。幾年前,我師父又因病去世,於是我這院子便由我接手。”

  李秋萌一陣呆愣,古代也有“民間慈善家”?

  “官府不管嗎?”

  “官府哪顧得上這些。遇到饑荒時期,孤兒多了了。官府頂多暫養一陣子,然後發動百姓收養。可是,這些孩子中大多數都有些問題,或是腿腳不便,或是癡愚,根本沒人領養。更有那黑心爛費的領了孩子去做那些畜生不如的勾當。三年前,就有一幫人專門捉那些生得白淨好看的男童去做孌童,幸好讓林童給碰見了。這才倖免於難。女孩子更不用說了,要麼送去勾欄院,要麼賣給人家做童養媳和丫頭,總之沒一樣好的。說實話,我當初接收這一大攤子還有些不樂意,如今啊,我真不捨得丟下。”

  梅超逸一邊跟李秋萌絮叨著一邊時不時的摸一下跑過他身邊的孩子,笑得一臉慈祥。

  這時,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子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沖梅超逸燦爛的笑著,然後她伸開小手,李秋萌低頭一看,她的小肉掌上沾著一塊芝麻糖。小女孩子獻寶似的遞上來:“哥哥吃。”梅超逸眉開眼笑,拈起糖塊毫無障礙的放到嘴裡,連聲贊道:“好吃,真甜。糖糖真乖。”叫糖糖的小女孩子抬起小臉天真無邪的笑著。李秋萌的心也不禁跟著柔軟起來。

  梅超逸趁機說道:“表妹,你想好了沒?跟著哥哥混江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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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49:06
☆、第十一章入夥

  “嚇?”李秋萌朝他翻了個白眼:“我一個大好淑女怎能跟著你走上這不歸路。況且我生性純良,又不像你騙人時臉不紅心不跳的。”

  “嘿嘿,”梅超逸不厚道的笑了起來:“你生性純良?我可記得你小時候騙人那是一套一套的。做完了壞事還淨往我頭上扔。”

  李秋萌瞪大眼睛:“姓梅的,本姑娘小時候根本沒見過你。”

  梅超逸撫額而歎:“又來了!你總是不肯承認過去的事。”

  李秋萌無言以對,只是狠狠的瞪他一眼,仰頭看天。

  梅超逸斂去笑容,正色道:“剛才跟你開玩笑的,這事我一個人做就去了。你只需在這裡住下就好。你也別有什麼疑問,我雖然是行騙,可也是分人的。我專挑那些為富不仁、喪心病狂的人下手。比如這次的夏五爺就是這麼一個人。”

  “什麼?夏家的人?”李秋萌雙眼圓睜,再次確認道:“你說的是城西的夏家?”

  梅超逸扯了一根狗尾巴草,理所當然的答道:“騙的就是他家。這個夏老五為富不仁,貪得無厭。仗著家中有點權勢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光是因為他煉丹而死的童男童女不知有多少……”

  李秋萌聽得心驚肉跳:“官府不管嗎?”

  梅超逸斜了她一眼:“那些人都是他家簽了死契的奴僕,家中苦哈哈的,隨便找個理由再給家人塞些銀子,也沒人去告,民不告官不究。再者就算你告了,人家也未必去究。懂嗎?”

  李秋萌心中一陣冰涼,這該死的封建社會!現代雖然也有不公之事,但整體來說比這兒強了不知多少倍。還有這個夏家,真是冤家路窄。騙他家,她可沒有一點罪惡感。

  “你說說你的計畫,我幫你查缺補漏。”李秋萌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梅超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說道:“以後再說吧,你這麼純良的人,我怎好讓你聽到這些。我出去一趟,先把你的戶籍問題給解決了。”

  李秋萌猛然想起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忙問道:“我的事難辦嗎?”

  梅超逸詭異的沖她笑笑:“說難辦也難辦,說好辦也好辦。”這話不等於沒說嘛。

  “好了,你就儘管放心吧。”說完,他再次詭秘的笑笑,轉身離去了。李秋萌喊都喊不住。

  梅超逸一走,李秋萌閑極無聊,在院裡信步閑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後院,院子中央植著一棵參天梧桐,幾乎能將整個院子遮擋住。北邊的兩間屋子分別是廚房和飯堂。南牆邊是柴棚,碼著一堆堆柴禾。那個叫林童的小夥子正在認真的劈材。李秋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覺得很奇怪,這人劈材時好似完全沉浸在某種世界中,顯得非常得專注,對外界的雜音充耳不聞。許是李秋萌盯著他的時間太長,林童猛然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李秋萌那雙充滿了好奇與探究的眼睛。他頓時像受了巨大的驚嚇,扯扯嘴角,沖他勉強的笑笑。

  李秋萌忙說道:“你繼續,我隨便看看。”

  林童舉起斧頭繼續劈材,但是他像是亂了陣法一樣,不是劈不對紋路就是劈飛了柴禾。突然他“啊”的一聲慘叫,李秋萌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一看,原來是他不小心劈到了左手,傷口正往外滴血,將地上的兩根柴禾染得一片殷紅。

  “天哪,你等會兒啊。”李秋萌急忙跑進屋裡去找布條,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塊乾淨的,最後乾脆將自己的裙子刺啦一聲撕開,扯下一段布條要去為他包紮。

  林童嚇了一跳連連搖手:“沒事的沒事的,撒些細土上去就能止血。”

  “不行。”李秋萌不容分說的拉過他的手耐心的為他包紮。這活計她做得很熟練,畢竟她中學時可是個小太妹,到處跟人打架,難免會有兄弟姐妹受傷,時間一長也就熟練了。

  林童的左手被她握在手中,兩人面對面站著,近得幾乎能聞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只覺得全身發燙,呼吸急促。

  “好了,好了。”林童捂著傷手迅速跳開,臉蛋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樣。李秋萌覺得很好玩,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會臉紅的男人了。尼瑪,一個個臉皮比她擀的餃子皮還厚。

  “那個,你去歇著,我來劈材。”說著,李秋萌走到柴堆前,彎腰撿起劈頭,很是乾脆俐落的劈起柴來。

  “你,你也會劈材?”林童驚訝的問道。

  李秋萌驕傲的甩甩腦袋:“那當然,我當年可是斧頭幫的幫主。”

  林童不由得睜大水濛濛的眼睛:“斧頭幫是什麼?”

  “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

  於是,當梅超逸進來的時候,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嚴格的說,是李秋萌一個人在熱火朝天。林童只是負責應和。這麼一聊,李秋萌把林童的祖宗八代都給刨了出來:從他爺爺往上都是貧農。到了他父親那一輩時,家鄉遭了水災,他爹不得已只好賣身為奴。後來被主人配了粗使丫頭,兩人一起生了三個兒子。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爹後來染了重病死去,他娘後來不小心犯了錯,被主母活活打死,兩個弟弟驚懼而亡。如今只剩下他一身一口。

  “咳咳,表妹啊你怎麼對林兄弟這麼感興趣啊?”李秋萌搓搓手腕扔下斧頭,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心說:“這兒的日子真難過,老娘好久沒見過年輕的雄性了,整日跟那些欲求不滿的更年期婦女宅鬥。”

  “事情辦得如何?”李秋萌轉臉問梅超逸。

  梅超逸故作高深的摸著下巴,慢騰騰的說道:“你猜我今日碰到誰了?”

  “誰?官差?”

  “就是李家給你訂親的那家,夏什麼來著?”

  “什麼?你真見到他本人了?”

  “不是,是夏公子的小廝前去傳達主人的意思前去退親。”李秋萌感慨的點點頭:“如此說來,這個姓夏的還不錯,他明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自動退親,省得耽誤我?”

  “嗤——”梅超逸鄙夷的笑了一聲:“女孩子總是把男人往好的一方面想。人家退親不是為了你好,而是嫌棄你不夠好。對方明確提出要娶李秋暄。”

  “啊?這個混蛋!”李秋萌破口大駡,他願意娶自己,她不高興;他現在要退親娶別人,她更不高興。梅超逸可沒心思細究女人的矛盾心思,他兩手一攤道:“結果呢,事情異常好辦,我就趁著這個東風把你的事情給了結了。”

  “李家究竟答應了沒有?”

  梅超逸再次兩手一攤:“不得而知。”

  “師兄師兄——”有人在門外急聲喊道,聽聲音像是貼金。三人聞聲一起朝外看去,就見貼金牽著一個髒兮兮的孩子進來了。

  “又撿一個?”梅超逸很平淡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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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49:26
☆、第十二章美女摸獸爪

  貼金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梅超逸笑笑:“師兄,咱們院裡這麼多孩子,不差這一個是不是?”梅超逸大度的擺擺手:“行了,我又沒說不讓你民留他。帶他去洗洗澡吧。”

  貼金高興的拉著小傢伙去後院了。林童紅著臉對兩人說道:“梅公子,李姑娘,我、我也該回去了。”

  李秋萌熱情的挽留:“要不你就在這裡住下吧。”

  林童忙不迭的搖頭:“不不,我還回去做工。”說完,他又沖兩人靦腆的笑笑,轉身離去了。

  梅超逸見怪不怪的說道:“讓他去吧,跟你說一聲,明日我要去夏五爺那兒煉丹了。”

  李秋萌一聽說煉丹,不由得興致盎然:“能帶我去嗎?”

  梅超逸搖頭:“不行。有貼金去就行,她幹這事很在行。”

  李秋萌不再理他,轉身進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箱子還沒打開看過。她瞅瞅四周,迅速關上房門,取下脖子上的鑰匙費勁巴拉的打開木箱上生銹的鎖,不知道是鎖心太鏽了,還是鑰匙不對,李秋萌累得滿頭大汗才終於將箱子打開。

  她瞪大眼睛盯著箱子裡的東西看。裡面竟然除了一本佛經外什麼都沒有。李秋萌不甘心嘩啦嘩啦的翻著書頁。

  “這是什麼?地契?”李秋萌激動的拈出來左看右看。繁體字她還是認得一部分的,這田有二十畝,地點在梅林村。

  “表妹……”李秋萌正激動得兩眼冒星星,就聽到梅超逸在門外喚她。她趕緊把東西收好,嘴裡答應道:“來了來了,什麼事啊?”

  李秋萌推門一看,就見梅超逸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副打扮,他身著白色道袍,手拿拂塵,長須飄然,一派仙風道骨的作派。

  “你要上工了?”

  “嗯。你在家要小心些。”

  梅超逸一甩長袖,瀟灑離去。

  梅超逸一走,李秋萌繼續研究她的地契。當晚她們主僕三人便在灑銀安排的房間住下。一連幾天梅超逸也沒回來。

  李秋萌不禁有些著急沖灑銀問道:“表哥怎麼還不回來?”

  灑銀淡定的答道:“別說兩三天,十來天不回來也很正常。”看著灑銀如此鎮定,李秋萌也漸漸安心下來。

  但她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變故會如此迅速的到來。

  在梅超逸出門第五天的清早,一班官差將於公養濟院圍了個水泄不通。灑銀有一剎那的慌亂,但隨即就鎮定下來。

  她不亢不卑的福了福身問道:“各位官爺,不知你們光臨寒舍,有什麼事?”

  李秋萌也飛快的換了一身男裝前出來應付。

  門外站的不僅有官差,還有另外一個熟人,那個長得像林童一模一樣的青衣男子。那人看到李秋萌時,也微微愣怔了一下。

  那領頭的捕快用看似客氣實則不容商量的口吻說道:“兩位打擾了,我們要去搜查一個罪犯。”

  李秋萌雙手一伸攔在他們面前,問道:“你們可有官府發的搜查令?”

  那領頭的人冷笑一下,將手中的牌子揚了揚又轉頭朝著那位青衣男子的方向說道:“夏公子親自坐鎮,這位小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李秋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夏公子?夏家的孬種,尼瑪,她怎麼跟夏家結下了不解之仇?同時她的心突突一跳,難道是梅超逸行騙夏五爺的行跡敗露。

  那個頭頭說完,看也不看李秋萌一眼,大手一揮:“進去,跟我搜!”

  李秋萌在旁邊提醒道:“這院裡住的都是孩子,還望各位官爺不要驚嚇了他們才好。”

  官差頗不耐煩的答道:“知道了,快搜,給我好好的搜。”

  灑銀連忙跟著去後院安撫孩子們,李秋萌站在門口跟那位青衣公子對峙。

  她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然後大踏步走向他,伸出手來大大方方的說道:“你好,歡迎你帶人來我家搜查,握個手先。”

  “撲哧。”夏錦寒身邊的兩個僕人最先破功,偷偷低下頭壓抑的笑了起來。

  夏錦寒聞方,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那雙清亮的眸子在李秋萌身上打了幾個轉,嘴角微微一抽。

  李秋萌這麼做也是別有深意,這個傢伙實在和林童太像了。她要檢驗這人是不是林童的精分。因為幾天前林童的左手受了傷,只要姓夏的一伸出手來,就能分清真假了。

  李秋萌伸出手來,直直地盯著夏錦寒。對方袖手而立,冷淡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請姑娘自重。”

  李秋萌冷哼一聲:“還請我自重,自重的該是你才對!我可沒帶人去你家搜查。”

  夏錦寒耐著性子解釋:“據官府所查,這兒是有一個‘風上沒’的江湖騙子的窩點。姑娘若是知道,當實情相告,也算是為民除害。”

  李秋萌臉皮直抽,還“風上沒”,這名字取得真夠挫的。看來她這個便宜表哥是真栽了。李秋萌雖然心裡著急,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她一頭霧水的問道:“這院中除了我們兩個大人還有一個就是叫林童的義工,其他都是孩子?你說的‘風上沒’本人從未聽說過。”李秋萌特意咬重“林童”兩個字音。夏錦寒沒有任何反應。可她一點都不死心。

  她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夏錦寒的反應,突然,她來了個惡虎撲羊,沖上去就去抓他的左手。夏錦寒飛快的一閃,李秋萌閃了個空。夏錦寒一臉慍怒的瞪著李秋萌,他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自己的手,更不沒想到他竟會如此豪放大膽。

  他身後的兩個小廝此時早正式收斂了笑容,如臨大敵的看著李秋萌,仿佛她是洪水猛獸一般。

  李秋萌不依不不撓,抬起下巴說道:“你把左手給我伸出來——因為前天有一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男子調戲了我,我在他手上抓了一把,你把手伸出來讓我查看一遍。”

  “這,不可能!”兩個小廝異口同聲的喊道。

  夏錦寒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無、你胡鬧。”他本想說她無恥,轉念一想又覺得話太重了,只好臨時調換了一個詞。

  “把左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不行!”

  “只看不摸。”

  “……不行!”

  兩人正在爭執不休,就聽見一陣踏踏的腳步聲。那幫捕快已經搜查完畢。

  “怎樣?”夏錦寒問道。

  “夏公子,什麼也沒有。”

  夏錦寒又了一眼這破敗不堪的院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有不少孩子已經被吵醒,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他們一臉懵懂的看著這一群陌生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李秋萌和顏悅色的安慰道:“都別怕,這些人是我請來和你們做遊戲的。”

  孩子們不禁精神一振,奶聲奶氣的問道:“是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嗎?”

  李秋萌燦然一笑:“對對,是的。”

  他回頭一看,夏錦寒帶著那幫捕快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李秋萌臉色一冷,沖夏錦寒喊道:“你把手給我伸出來——”

  夏錦寒扭過頭來,一揮手,冷聲吩咐:“走,到別處搜去。”

  有個孩子好奇的問道:“這是個什麼遊戲?”

  李秋萌嘻嘻一笑,朗聲答道:“美女摸獸爪。”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飄進了聽力極好的夏錦寒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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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49:43
☆、第十三章以假亂真

  待夏錦寒一行人一走遠,李秋萌臉上的笑意立即全失。她連忙掩上門拉著灑銀到僻靜處急切的問道:“表哥出事了,這可怎麼辦?”

  灑銀拭拭額頭上的汗珠,心有餘悸的說道:“再等等吧,師兄人不笨,應該能逃脫。”敢情她剛才的鎮定也是裝的。

  兩人焦急而又無奈的等著,快到晌午時,管做飯的劉姨回來了。劉姨原是一個寡婦,獨自守著兒子艱難過活。兩年前,獨子病死,喪盡天良的族人為了霸佔她家的房子和地,把她攆了出來。走投無路之際正好遇到了梅超逸。從此劉姨便安心留在了養濟院給孩子們做飯洗衣。李秋萌來的那天,正好趕上她出門有事,所以今天才碰上。

  劉姨聽說了梅超逸的事也是一臉擔憂要,可是再擔憂,孩子們的飯還是得做的。李秋萌命令晚晴去幫劉嬸。她準備帶著冬雪去周圍勘察一番。

  巷子裡靜悄悄的,李秋萌剛走一步,就見一隻鞋子朝她面門飛來,她機靈的閃在一旁,當下氣惱無比。叉腰罵將起來:“哪個黑心肝沒良心的,爹裡個大腿,叔裡個黃瓜,拿臭鞋扔老娘……”李秋萌的話音一落,就聽見一個尖利的女聲從北邊的院裡傳來:“你罵誰?還爹裡腿,叔裡個瓜,我就罵你哥裡個花。你親哥表哥全罵上……”李秋萌原本一肚子氣,但她聽對方三句不離哥。心頭立即起了警惕。莫非她那個便宜表哥就在院裡躲著。

  想到這裡,她飛快的看看四周,似乎並沒有人監視。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便叉著腰一邊怒駡一邊用腳踹門。

  主僕二人如狼似虎的奔入院子,院裡果然一陣雞飛狗跳。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罵的罵個不停。

  守在牆角夾縫裡的兩個小廝此時也說起悄悄話。

  甲小廝說:“守了半天,那騙子仍沒影,倒是見了一回潑婦駡街?”

  乙小廝說:“剛才那個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啊?每次見了她不是打就是罵的。”

  甲撇嘴:“你打聽那麼清楚做什麼?”

  “隨便問問。”

  ……

  院內,兩人大概是罵累了。此刻正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小會兒,那滿臉掉粉渣的婦人不停的沖李秋萌眨眼睛。

  只聽她壓低聲音說道:“萌妹,你不認得哥哥我了?”

  李秋萌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她雙眼一瞪:“你什麼東西啊你,院裡的人為你擔心死了,你不回來不會報個信呀。”

  梅超逸用手指劃拉一下臉上的厚粉,委屈的撇撇嘴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從出事開始,這院子周圍一直有人監視,我敢不嗎我。”

  “有人監視?”李秋萌一眼警惕,“我怎麼就沒發現?”

  “唏——要是連你都能發現,人家還混什麼飯吃呀。”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這麼一直躲著吧。”

  梅超逸的臉皺得像包子皮一樣,他垂頭喪氣的說道:“還能怎麼辦?先躲躲唄。”說完,他兩眼直冒狼光,掂腳朝外看了看,悄聲說道:“你快回去吧,我得走了。等風聲過後我再回來。這張銀票你拿過去,先湊合過著。”嘀咕完畢,他仍方才那些捏著嗓子嚷道:“哼,你們都給我等著,等我男人回來不打死你才怪。”李秋萌也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摔門而出。

  夏家的人監視了養濟院幾天後,見沒有什麼異樣,但慢慢鬆懈了下去。

  李秋萌帶著劉嬸和灑銀躲在院裡,每日像往常一樣過日子。

  又過了幾天,消失了十來天的林童突然出現在養濟院。他仍像上次那樣,身著粗布衣裳,一副怯怯的樣子。一進後就搶著幹活,孩子們一見他回來,又是扯胳膊又是抱腿的,顯得異常的親熱。林童把帶來的禮物一一分發下去,又挨個將幾個小些的孩子舉了一下,這幫小魔星才圍慢慢散去。

  “李、李姑娘。”林童露出潔白的牙齒靦腆的笑著。

  李秋萌盯著他的臉了一會兒,心中不禁暗歎:天底下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呢?她那天忘了追問一下夏錦寒是不是走失了雙胞胎弟弟了。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雖然速度很快,可是她還是抓住了。

  她沖林童一笑:“林童啊,我表哥這幾日被人誣陷惹上了不好惹的人。你能不能幫幫我呀?”

  “那要怎麼幫?你說?”林童聽到梅超逸被人誣陷,頓時一臉焦急。

  “就是要這樣這樣……”李秋萌走上前,將計畫合盤托出。

  林童一陣猶豫:“真的可以嗎?萬一裝得不像怎麼辦?”

  李秋萌自信的笑笑:“沒關係,包在我身上了。到時你就這麼這麼說。”林童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他除了這點什麼也幫不上,不就是假扮一個人嘛,他就像她說的,乾脆豁出去算了。

  吃過飯後,林童一邊修理壞掉的桌椅板凳,李秋萌騎在一條長凳上,給他講自己所知道的夏錦寒的事情。

  “他這個人臉上的表情極少,很好辦的。到時你無論碰上誰,都是用眼刀冷冷一掃。即使是笑也是淡淡地,看著我,就像我這樣……”李秋萌一邊說一邊拿自己示範。林童像個小學生似的一絲不苟的聽著。

  “你先臉著,我們還得去一身行頭過來。最好是夏公子常穿的衣服。”李秋萌眉頭緊蹙,不禁自言自語道:“要是能認識小偷就好了,把姓夏的衣服偷過來。唉……”

  “叨叨咕咕的說什麼呢?”忽聽得牆頭上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梅大哥,表哥——”

  梅超逸咧嘴一笑:“不知怎麼回事?這姓夏的暫時把人撤去了,我正好回來看看你們。”

  他一邊說一邊輕巧的跳下牆來,走到兩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揶揄道:“我怎麼每次回來都會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呢?”

  林童聞方,俊臉一紅,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我對李姑娘從來不曾有過非分之想。”

  李秋萌習慣性的翻了個白眼,淡定地說道:“好了好了,咱們商量正事吧。我打算讓林童假扮夏錦寒,然後去官府撤銷掉對你的追捕。”

  梅超逸點點頭道:“可是那真的夏公子回來了怎麼辦?”

  “到時再說唄,走一步算一步。”梅超逸無奈的撓撓頭,只好點頭答應。

  “你抽空去查查那個夏公子最近是不是要出門,然後再弄套好衣服過來。”

  “好。”梅超逸很痛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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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49:59
☆、第十四章行騙前的準備

  梅超逸痛快的答應了,喬裝打扮一番出門去打聽夏錦寒的消息,說來也巧。正好這幾天夏錦寒出城辦事去了。

  李秋萌忙著訓練林童假扮著夏錦寒的舉動。無奈,兩人的氣質相差極大,一時半會也訓練不出效果,況且,李秋萌對姓夏的瞭解也不多。

  “這麼著吧,咱倆約好了。我捏你大拇指時,你就裝冷,冷笑、冷哼,總之是冷,那話就由我這個小廝來說;我捏你的食指時,你就裝淡定,一語不發,一切盡在不言中;捏你的中指時,你就發怒,捏一下,是微怒,兩下是很怒,三下就是大怒……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林童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答應道。全身不住的扭動,十分的不自在。

  “好了,既然你明白了,等衣服一到,咱們就開始實施計畫。”

  晚上,梅超逸回來時,李秋萌又和他進行了一次深談。

  “我說表哥,我建議你下次行騙時,最好是外省,要挑錢多人傻的地方。別在京城了,官太多,人精,咱惹不起。”

  梅超逸哼了一聲。

  李秋萌眼珠一轉接著說道:“我日思夜想,琢磨了一個方子,咱們去大撈一把,然後退出江湖,下鄉種田去。”

  聽李秋萌提到種田,梅超逸漫不經心的問道:“姑媽給你留下田契了?”

  “怎麼,你也知道了?”李秋萌隨口反問。

  梅超逸的眼睛飄向遠方,略帶些傷感的說道:“其實當初姑媽留給你的嫁妝很多的,可惜我沒能力保住,都便宜你的那幾個妹妹了。”李秋萌一聽本該屬於自己的財產被別人拿走了,氣得咬牙切齒。此仇不報非女子,都給我等著!

  梅超逸看著她那副橫眉瞪眼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他連忙安慰道:“罷了,你就往好的一面想想,若是你手中有這麼多銀錢,他們能放你放得這麼痛快嗎?”

  李秋萌一臉鬱悶,大度的擺擺手:“算了,先把這些煩心的事撇在一邊。咱們得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掉才行。”

  “對對。”梅超逸一臉奸笑的應和著。正好林童從屋裡出來了,就見他背上背一個孩子,兩手各牽一個泥猴,屁股後面還跟著三個鼻涕妞。李秋萌一天黑線,這傢伙也太受歡迎了吧。

  她細一打量就見林童背上的那個小男孩正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一點也不怯場。這個小傢伙正是貼金從街上領回來的那個孩子。這孩子明顯是與家人走後的,本來,梅超逸打算去打聽尋找他的家人,無奈又被這樁破事纏住了身。

  “虎寶,來,讓姐姐抱會兒。”李秋萌走過去伸手要摟他。

  誰知小虎寶鄙夷的轉過臉去,字正腔圓的說道:“不要!小爺我恨女人!”李秋萌頓覺腦門有一道天雷滾過。你嘛,你不是從女人肚裡爬出來的嗎?屁大點個兒就知道憎恨女人了。叔可忍嬸不可忍。林童一看李秋萌一副瀕臨崩潰的樣子,連忙笑道:“別跟孩子一般見識。”李秋萌瞪了虎寶一眼,好吧,她不跟他一見識。

  她朝林童勾勾手,說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梅林村看看。表哥有事要出門。”

  “哦哦。”林童忙不迭的答應。

  虎寶小臉氣鼓鼓的,他的兩隻胳膊緊摟著林童的脖子不放手,脆聲說道:“哥哥不要答應她,女人都是壞人,我奶娘說她們都想爬床,——一爬到上床,她們就會變成妖怪吃人。”虎寶說完,仍覺得這番話的威力不大,他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又接著補充道:“你別不信,她們會變成一種狐狸精的妖怪。我嬸嬸說,我小叔叔的魂都這種妖怪給勾走了……”李秋萌一臉同情的看著這個孩子,這小傢伙到底是生在一個什麼家裡啊。一會兒恨女人一會兒狐狸精的。算了,以後她有時間再慢慢問吧。

  林童乾笑一聲,再三哄勸才把虎寶給哄下來。

  幾個孩子可憐巴巴的跟到門口可憐巴巴的看著兩人。李秋萌的心不禁一軟,蹲□說道:“姐姐今日去鄉下看看我們的老宅,到時候接你們去鄉下,你們就可以隨意出門玩去了。

  “真的嗎?”狗兒睜大一雙充滿期待的大眼睛不確信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李秋萌笑著起身,挨個呼擼一把他們的光葫蘆頭。由於院裡的人手不夠,劉嬸和灑銀兩人忙不過來,所以男孩子們一律剃成光頭。

  晚晴走過來,把孩子們哄到後院,站在門口一直目送三人出門。

  出了羊尾巷,又轉了幾個彎,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了。李秋萌雇了一輛牛車朝城北的梅林村駛去。

  路上,李秋萌向趕車的大叔打聽梅林村的情況。

  “大叔,你聽說過梅林村嗎?那裡怎麼樣?”

  車夫大叔說話十分爽快,立即回應道:“梅林村,我知道。我婆娘的五侄女的小姑子的好姐妹就嫁在那村。唉喲歪,那村裡山好水好,淨出美人坯子。聽說已經有幾個姑娘到大戶人家當姨娘去了,那個風光喲……”

  “哦。”李秋萌假裝津津有味的聽著。

  “姑娘啊,我跟你說,每到春秋兩季,趕上那天氣,那些城裡的公子哥兒們都會帶人下來遊玩,到時……”李秋萌不耐煩聽這個,連忙將話題轉到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這麼一路且說且行,不大一會兒便到了梅林村口。李秋萌不用人扶,咚地一下跳下牛車,四處張望。這個車夫說得不錯,這兒的景致是不錯。綠水環村,遠山如黛,空氣清新,一派鳥語花香。

  路上有三三兩兩的村人悠然自得的走著,李秋萌略一打聽,便找到了地契上標明的田地。

  原來這是一片山林,山上林木蔥蘢,山下還有一棟破敗的院子。站在山包向下眺望,能看到不遠處那條如玉帶一般的小河。

  李秋萌東瞧瞧西望望,顯得十分興奮。冬雪卻覺得心頭一陣酸澀。若是夫人還在,她們小家又怎會吃這樣的苦頭,以至於為了這幾畝荒地高興成這樣?她哪裡知道,李秋萌前世做夢都想有自己的房子土地。她上初中時,父親發了財,連妻子女兒一起全換了。他把青山鎮的房產和土地全部分給了他們母女。誰知道,幾年之後,青山鎮被劃成了風景區。地皮連著翻了幾番,這下,不但他父親坐不住了,連同她的那些堂兄弟們如狼似虎的盯著了她家。她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跟父親和堂兄弟們大打出手,她提著菜刀去大鬧堂哥的婚禮,揚言要潑繼母硫酸,鬧得遠近聞名。她暫時保住了自己的財產,但是沒過幾年國家下令拆遷,李秋萌又和幾個鄰居當了釘子戶。饒是如此,她仍然阻擋不了拆遷的腳步。儘管她後來分到了兩套樓房,但心裡仍十分懷念自己的故居。

  “你、你怎麼了?”林童看李秋萌一會兒握拳頭,一會兒咬牙的,連忙小心翼翼的問她。

  “沒什麼。”李秋萌急忙回過神,胳膊一揮:“走,去前面看看。”然後邊走,邊伸開兩手向懷裡一攏:“這邊,那邊,以後都是老娘的了。哈哈。”若不是顧忌形象,她真想叉腰仰天大笑。

  三人正往前走著,李秋萌偶爾一抬頭,便看到了河邊的大樹上栓著一匹大青馬。樹下坐著兩個小廝正在悄聲嘮嗑。

  李秋萌一愣,她定晴一瞧,立即認出了這兩個傢伙正是夏錦寒身邊的小廝,他們怎忙會在這裡?她正這麼想,就見青衣小廝抬眼向河裡望瞭望,歎道:“也不知道洗好了沒有。”

  李秋萌側著耳朵一聽,不遠處似乎有人在撩水。這才幾月份啊,都在洗澡了。

  李秋萌怕被那小廝發現,連忙招了招手繼續往前上游走去。越往上,樹木越茂密。走了一會兒,李秋萌就看見河邊的樹枝上掛著一見青白色的外衣。李秋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麼現成的衣裳何不直接取來?

  呼呼,怎麼樣才能既將衣裳偷走,又不被人發現呢。

  她正在抓耳撓腮之時,忽然,飛過來一隻果子砸得她背上生疼。

  “那個挨千刀的砸我?”李秋萌剛罵出口,就聽見頭頂的樹上一聲“吱吱”聲。她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小猴子。這猴子似乎很喜歡模仿人類,她瞪眼,它也瞪眼。她握拳頭,它也跟著拳起毛茸茸的小拳頭。

  李秋萌眼珠一轉,跑出幾步,指著林童急切的說道:“快快,把衣服脫下!”林童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張嫩白的臉漲得通紅,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雙手抱胸,做出一副自衛的姿態,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想做什麼?”

  “嗤,”李秋萌覺得十分好笑,她板了臉說道:“快脫,你想讓我親自動手嗎?”

  “好、好,我脫。”林童趕緊聽話的脫下外衣。李秋萌利眼一搜,不以為然的說道:“我還以為裡頭是光的呢,不是還有中衣嗎?”林童臉紅得像充了雞血一樣。

  李秋萌將衣服往旁邊的灌木叢上一拋,然後撿起來拿著就跑,跑幾步再拋下。那猴子在樹上看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李秋萌看火候到了,急著那遠處的那衣服示意它。小猴子吱吱的叫著,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輕巧的跳下樹去。抓起衣裳就跑了。跑幾步,它也學著李秋萌的樣子把衣裳往地上一扔。李秋萌趁機撿起衣裳,拉著林童帶著冬雪拔腿就跑。

  明日就讓林童穿著這件衣裳去冒充夏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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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狐假虎威

  三人一路氣喘吁吁的跑到山腳下那棟破敗的院落。李秋萌隨意巡視了一遍,她發現這棟房子外面看著破敗不堪,但裡面還好。北邊是一溜青磚灰瓦的五間正房,兩邊各有三間廂房。院中的甬道是用附近山上的青色條石砌成的。院牆也是用石頭築成,看上去十分結實。因為許久無人打理,院內野草蔓延。今日已經來不及了,下回來再說吧。

  李秋萌將偷來的衣服收好,林童也已經穿好衣服,還順便端來一盆水讓她洗手。趁著李秋萌在逗留的這會兒,林童開始打掃起庭院。

  李秋萌笑道:“不用忙了,下回再說吧,你把門鎖上,我去官道攔輛牛車。”

  “哎,好的。”

  李秋萌和冬雪邊走邊說話,兩人剛走出院子沒多遠,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氣極敗壞的怒駡:“你們兩個的眼睛都長在哪兒去了,大白天的硬是讓人把爺的衣裳偷走,也不知是誰這麼缺德,連爺的褻褲都不放過!”

  接著傳來了一陣惶恐的聲音:“表少爺,您別生氣,小的這就去找。”

  李秋萌的嘴角不禁一陣抽搐,不會這麼巧吧,這人也丟衣裳了?可是這聲音這語氣根本不像是姓夏的。

  忽然,那個罵罵咧咧的人猛一轉彎,雙方剛好來個迎面相逢。

  兩人四目相對,李秋萌打量了這廝一眼,只見這人大約有十□歲,面容俊美,氣質風騷。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青色外裳,估計是剛從別人身上扒的。他長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是不是桃花眼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從中讀出了□和猥瑣的意味。

  猥瑣男下死眼打量了一下李秋萌,用十分輕浮的口吻調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爺好似沒見過你?怎麼?你也想跟爺來個偶遇?”李秋萌一陣厭惡,冷笑著說道:“自作多情!本姑娘最討厭不穿褻褲的男人!”

  “喲荷,你怎知爺今日沒穿褻褲?”猥瑣男眼中的興趣更濃了。

  李秋萌嘿嘿一笑:“有一個傻帽,他自己告訴我的。”

  李秋萌說完,抬步欲走。忽見林童從後面趕上來了,他一看有個陌生男子攔住了李秋萌的去路,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上來往她前邊一擋,他雙目圓睜瞪著面前的猥瑣男,厲聲質問:“你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竟敢攔路調戲良家女子!”

  猥瑣男瞠目結舌的看著林童,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是被嚇的,而是被狠狠地震驚了。

  “表哥大人,你怎麼穿成這副德行?”然後他又瞄了一眼李秋萌,接著搖頭歎道:“身邊還跟了這麼一個女人。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我知道你怨恨夏家,可你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吧。”林童一臉茫然的瞪著他。

  李秋萌見他再三挑釁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她本想破口大駡,轉念一想,又立即改變了主意,她朝林童燦然一笑,伸手拽過他,貼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咱們快走,這是村裡的王家八大爺的傻兒子,他媳婦跟人跑了,結果氣成了這樣,常常大白天的不穿褻褲跑出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她雖是悄聲,可是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冬雪強忍著笑意,緊跟著自家小姐身邊。

  猥瑣男狠狠瞪了李秋萌一眼,繼續殷殷看著林童:“表哥你到底是怎麼了?”

  李秋萌實在不想理他,趕緊拽著林童快步向前走。

  剛走幾步,就聽見前方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表少爺,中衣和褻……鞋褲找到了,被猴子拿走了——” 

  喊聲一落,接著又一陣驚訝聲傳來:“咦,那不是咱們家少爺嗎?”李秋萌生暗自懊悔為什麼不繞條路,萬一若是被對方知道了林童的存在,他們的計策就失靈了。

  李秋萌越想越急,拉著林童一路狂奔。她到村口的官道上雇了一輛驢車,命車夫快快進城。

  驢車上,林童鄭重的對李秋萌說道:“以後再要出門或是梅大哥陪你,或者叫上我也行。”說到後面,他不由得又臉泛紅暈,顯得可愛之極。李秋萌前世所見的男人都是臉皮極厚的,冷不丁的看到個動輒害羞臉紅易推倒的,心中不由得十分稀罕。

  李秋萌先是點點頭,接著又為難的說道:“可是你每月只有十天來院裡,其他時間也不成啊。”

  “這……”林童一臉為難。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茫然。

  “好了,我以後只揀你在的時候出門就是了。”

  林童一聽這話,不禁綻顏一笑,那笑容真如春花盛開一般動人。

  車內空間十分狹窄,看著自家小姐與這位林公子有說有笑,冬雪十分懂事的儘量把自己透明化角落化。同時心裡也開始飛快的打起小算盤,這位林公子樣貌很好,性子也溫軟可親。但家世有些差。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自家小姐也出了李府了,以表少爺的本事怕是也嫁不到大戶人家,再者小姐的脾氣也不好,嫁個小門小戶的也挺好。心裡一盤算清楚,一向雷厲風行的冬雪立即給自己下了一頂任務:以後要盡力盡心撮合小姐和林公子。

  “李、李姑娘,”林童扭扭塔塔的開口了,話還沒說完,忽然,驢車劇烈一晃,李秋萌一趔趄向林童懷中撞去。

  只聽“咚”的一聲,兩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林童顧不得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後腦勺,連忙扶起她一臉急切的問道:“李姑娘,你怎麼樣?受傷沒?”

  李秋萌搖搖頭,突然朝外一聲獅吼:“趕車的,你怎麼趕車的?”車夫此時沒空理他,因為他正在向另一個事主低頭哈腰的賠禮道歉:“這位少爺,都怪老漢不長眼,擋著了您的道,請您高抬貴手饒過我吧。”

  對方不屑的冷睨他一眼,他身旁的小廝立即會意,伸手“啪”的一聲脆響,狠狠地甩了車夫一巴掌。這時,李秋萌也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是發生交通事故了。她掀開草織簾子跳下車事,冬雪和林童也隨之下車。

  聽見對面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四面透風的車中坐著一個人高馬大、面龐肥白的錦衣公子。周圍站滿了看熱鬧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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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疑竇叢生

  他的小廝打完了一巴掌還要再打,車夫一把抓住他的手,悲憤而又無奈的懇求道:“這位公子,您的馬夫來時,小人已經將車子儘量靠邊了,不是小人撞上您,是您的馬受驚了才撞上小人的驢車的,不信您看看,小人這車是停在哪兒。”李秋萌一看,他們坐的這輛驢車確實十分靠邊了,是這輛馬車橫衝直撞才導致了這場交通事故的。

  那車夫一見李秋萌三人下來,哭喪著臉說道:“三位,怪我沒趕好車,這錢我也不要了,你們趕緊去吧。”

  李秋萌讓冬雪給了車夫十個銅錢,十分和氣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不知道實情錯怪你了。”然後她一臉無畏的走上前對那位錦衣公子不亢不卑的說道:“這位少爺,這位趕車的老大爺也挺不容易的,況且,他已經靠了邊走,錯原不在他,你乾脆就別計較了。”

  那位肥碩公子慢慢下車,搖晃著肥胖的身軀慢騰騰地走過來,沖著李秋萌陰測測的一笑,伸手就去捏的下巴,李秋萌眼中冷光一閃,抬腿就向的襠部踢去。肥碩男子哎喲一聲,當下勃然大怒,一臉戾氣,他舉起鐵錘一樣的拳頭就向李秋萌臉上砸去。

  那車夫嚇得面無人色。冬雪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即便如此,她仍然咬著牙閉著眼沖了上去擋住自家小姐前面。只是那預想中的拳頭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只聽見一陣慘叫。周圍的人一陣吸氣聲。

  冬雪驚魂稍定,連忙睜眼。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幕讓她震驚無比的場景: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林公子,此時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拳打驕奴,腳踢橫主。那個魁梧得像座鐵塔似的肥公子此時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唧著。李秋萌使勁的踩著他的下巴,一邊用力死踩一邊痛駡:“你個傻逼,娘舅亂倫的產物,你爺爬灰生的孽種,你他媽的敢捏姑奶奶的下巴,姑奶奶讓你沒下巴!”

  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忽聽得圍觀的人興奮的喊道:“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李秋萌急忙收手,從肥男身上踩過去,拉住林童和冬雪拔腿就跑,臨走時還不忘提醒車夫一句:“你還不跑!”

  只是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儘管三人使勁扒拉,也扒不出一條道來。而外面官差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了。那官差似乎認識肥豬男,此時正扶了他,小心翼翼的問話呢。

  肥豬男齜牙咧嘴的看著李秋萌和林童,滿臉殺氣的吩咐官差:“把這三人給本少爺押到牢裡,”他喘了一口氣,又特意陰測測的補充一句:“王捕頭,記住,要讓你的弟兄們好好招待他們!”

  李秋萌心頭突突直跳,這些官差認識這個肥豬,自古衙門朝南開,她現在就是一個小老百姓,若真是被他們抓去,麻煩就大了。不行,她必須得另想他法,實在不行,她就怕自己是李家大小姐的身份擺出來壓壓他們。就在這時,就見林童冷著一張臉慢慢走過去,然後站在王捕頭面前,低聲說了一句,王捕頭看了看了林童,一臉的驚詫,突然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他連扇自己三個大嘴巴:“實在對不住,夏大公子,怪小人有眼無珠。沒認出來公子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用我吩咐吧。”

  王捕頭低頭哈腰:“是是。”

  林童傲慢的一擺手:“去吧。”

  王捕頭此時已經換了一副表情走到肥豬面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王公子,請隨我來了。”

  肥豬男氣得直跳腳:“姓王的,你敢抓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王飛是誰!”李秋萌默默記住,原來這人叫王肥,真是人如其名。

  林童走到李秋萌面前,淡淡說道:“你還不走嗎?”李秋萌奇怪的看著他,她怎麼覺得此人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往他身邊湊了湊試探著問道:“哎,你怎麼了?人都走了,不用裝了,我很不習慣。”林童扯扯嘴角,似乎想擠出一點笑意來,可是他最終失敗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李秋萌點點頭,兩人並肩向養濟院走去。一路上,李秋萌不住的打量著他,越看越覺得詭異。林童是羞澀的溫和的,若是平以前他這樣打量他,他鐵定會臉紅會靦腆。可是現在的他,是一副淡然。他的眉頭緊蹙著,似乎有著什麼不可解的心結。

  “林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的約定。”

  李秋萌猛地捉住他的手,捏一下他的大拇指,笑著問道:“這,代表什麼?”

  林童臉色一僵,飛快的掙脫她的手,冷聲說道:“李姑娘,請你注意。男女授受不親。”

  李秋萌眼中的疑惑更甚,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好吧,林公子你就送到這兒吧。”說完,她回頭示意冬雪:“咱們走。”

  林其目送著主僕二人消失在悠長的巷子裡,突然,他極為痛苦的揉著兩側的太陽穴,一臉的茫然無措。

  此時,李秋萌一邊走一邊仔細的回憶著打架事件前後林其的劇烈變化。尼瑪,這人難道是被穿越了?不然為什麼會變化那麼大?

  她一路思索著回到養濟院,梅超逸和貼金一臉焦急的迎上來問道:“表妹你今兒幹什麼去了?可把我擔心死了。”

  李秋萌顧不得說別的,一把扯過他,十萬火急的吩咐道:“表哥,現在你就去幫我做一件事。一是你去打聽一下,夏錦寒每月的最後十天都在哪裡做什麼?二是林童的身世、住處,一切詳細情況。快去。”

  梅超逸一臉困惑:“你打聽姓夏的也就罷了,為什麼要打聽林童,他絕對是個好人,我認識他都幾年了。別看他們長得像,他跟夏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秋萌此時也不好跟他解釋太多,最後一甩手拿出自己的招牌表情,挑眉毛瞪眼:“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親自去。”

  梅超逸一臉無奈:“好好,我去還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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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0:50:53
17、第十七章雙重人格 ...

  第二天,林童沒有來。李秋萌的計畫也隨之擱淺。好在官府和夏家的人也沒再來找梅超逸的麻煩。

  梅超逸這幾天扮成了老鈴醫走街串巷賣膏藥,一邊掙幾個零花錢一邊替李秋萌打探消息。

  兩天后,梅超逸的消息逐步傳來:夏錦寒和林童總是錯開出現,他們從來沒在同一個場合出現過。林童來養濟院做義工的時間正好跟夏錦寒神秘外出的時間相吻合。林童的住處也十分神秘,幾經周折,還是讓梅超逸給查到了,林童竟然住在城郊的一間小破屋裡,那小破屋似乎離亂墳崗不遠。李秋萌一聽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拍拍胸脯,還好不是住在墳墓裡。這傢伙難道是古墓派?

  打聽到這些,李秋萌仍不過癮,最後再派梅超逸去打聽離那座破屋最近的墳墓裡的埋的是誰。

  梅超逸一臉詭異的看著李秋萌:“你打聽這麼仔細看什麼?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李秋萌當下柳眉倒豎,怒目圓睜:“你這個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若是抓住了那姓夏的什麼把柄,你的事不就了嗎?”

  梅超逸抱頭鼠竄,落荒而逃:“我就去打聽行不行?”

  隔了兩天,梅超逸帶來了新消息:“那兩座墳裡埋的人正是夏錦寒家的奶娘和她丈夫,似乎還有兩個孩子,但由於年代久遠,知道內情的人不多,只能打聽到這些。”

  李秋萌凝眉思索,這幾件事聯結起來太巧合了。長得極像,但兩人卻從沒在同一個場合出現。再加上前幾天那一瞬間的爆發和劇變。這叫什麼來者?是精神分裂?還是雙重人格?李秋萌對精神分裂瞭解得不多,也不知兩者是不是一回事。看情形林童應該屬於後一種。雙重人格,腐女們稱之為攻受同體。

  李秋萌記得自己上網時瞭解過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她在躁動的青春時代,還曾看過一個台言,那個男主是四重人格,於是每到晚上,他的四重人格都要輪流跟女主做麻上運動。她當時覺得很稀奇。她跟閨蜜提起這個情節時,閨蜜一臉憧憬的說她好希望她那摳門的老闆在發工資時是多重人格,然後每一種人格給她發一次工資。

  李秋萌把思緒拉回來,繼續回憶著以前看的資料:具有雙重人格的人,在某一時間,只有其中之一明顯。每種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記憶、行為、偏好,那麼如此說來,林童眼中的她和夏錦寒眼中的她是互不干擾的。從一種人格向另一種的轉變,開始時通常很突然,往往與創傷性事件密切相關;其後,一般僅在遇到巨大的或應激性事件、或接受放鬆、催眠或發洩等治療時,才會發生轉換。

  這麼一想,那麼林童在打架時突然變回夏錦寒也就不難解釋了。

  次日清晨,梅超逸和貼金出去搖鈴當遊醫了,——這貨有幾分醫學底子。但當遊醫只能糊他一個人的口,糊不了多這麼多孩子的口,所以他只能選擇去騙,沒成想第一次就栽了一個大跟頭。如今危機仍未解除,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當他的鈴醫了。兩人前腳剛走,李秋萌也隨之起身,她正指揮著幾個大點的孩子幹雜活。

  門吱嘎一聲響了,然後又關住了。李秋萌以為是風吹的,也沒作理會。誰知,過了一會兒,又吱嘎一聲響了。她猛一回頭,就見一隻腦袋鬼鬼祟祟的伸進來又縮了回去。李秋萌蹬蹬幾步跑過去,咚地打開門,就見林童睜著一雙小鹿一樣的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眼中有愧疚有害怕有渴望。

  他戰戰兢兢的開口了:“李姑娘,我、我那天該死,都是我沒用,我沒用。”

  李秋萌皺了一下眉頭,不解的問道:“你那天不是好好的嗎?”

  林童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仍然一個勁的自責。李秋萌想了想,決定還是像以前那樣待他。然後趁機打探些她不知道的情況。

  她向院努努嘴:“柳條我給你準備好了,你過來編筐吧。”林童每次劈完柴打完水以後,就會坐下來編些竹筐籃子什麼的,然後讓劉嬸拿出去賣了給孩子們買零嘴吃。林童一見李秋萌竟然給他準備好了東西,沖她感激的一笑,走過去乖乖的坐在小凳子,開始熟練的編筐。李秋萌發現當夏錦寒在變換到林童時,他是一個心靈手巧、任勞任怨、拙於言辭的小綿羊。觀其言行,他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貧寒弟子看待的。

  李秋萌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試探道:“林童,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林童靦腆的笑笑:“我自然是跟我爹學的。”

  “你爹?他老人家是做什麼的?”

  “他是……”林童說到這裡,聲音不禁小了許多:“我爹他以前是城裡一戶人家的幫工。”

  “你家就只有一個孩子嗎?”

  “不,不是的。我原有兩個哥哥,他們在七歲時得病死了。”說到這裡,林童一臉的黯然,聲音也隨之悽楚起來。這真夠奇怪的,為什麼堂堂的夏家少爺會把自己當成一個幫工的兒子呢?李秋萌再問詳細的,林童便不得而知了,聽他的意思,他後來的記憶非常模糊,他只記得六歲以前的事情。

  李秋萌一邊套他的話一邊也跟他學編籃子。

  林童看著她那雙白生生的嫩手,臉上不由得又紅了一下,急忙阻攔道:“不,你還是別學了,會把手弄粗的,我會編就行了。”

  李秋萌笑道:“沒關係,技多不壓身嘛。”林童見阻攔不住,只得耐心教她。李秋萌趁機誇他一句:“你真是聰明,手真巧。”林童再次臉紅,他扭捏了一會兒,吞吞吐吐的說道:“我爹以前也說過我的兩個哥哥,讓他們學一門手藝將來容易娶上媳婦?結果就我學得最快。”

  “……”李秋萌暗暗偷笑,不知道若是那個冷面夏錦寒知道自己做為林童時的所為所為時會有何感想。想到這裡,李秋萌不禁突發奇想,她笑得像只狡詐的狐狸似的,蠱惑道:“林童你不是說你有時會忘掉以前的事情嗎?”

  “嗯?”林童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我看不如這樣吧,你把你每日所做的事還有心中所想都記下來好不好?就叫做日記。然後若是有一天你忘記了,你就可以查看一下日記不就想起來了。”

  “日記?”林童似乎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那啥,你識字吧?”

  林童忙答道:“我識字,而且還會寫。”

  “那一會兒你編完筐就去寫好不好?”林童雖然不明白她的深意,但他對李秋萌不自覺的言聽計從,於是連連點頭答應:“好的。”

  於是,當晚,李秋萌英明耐心的指導下,林童的第一批日記誕生了

  某年某月某日

  今早,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於公養濟院,我在門外徘徊了好久好久,最後被秋萌給喊進去了。她跟我說了好多話,還問了我小時候的事情。然後我教她編筐。她一共誇過我三次。我今天共編了十個小筐,八個籃子。晚上,秋萌親自做飯給我們吃,我沒想到她做的飯竟然很好吃。今天一天我過得很充實,很高興。

  下麵,是林童偷偷加上的:我一直以為像我這麼又窮又口拙舌笨又膽小的男人會找不到媳婦的,但是如今……(捂臉)我覺得我有希望了。怪不得爹爹說,女人都喜歡會手藝的勤快的男人。娘說,女人都喜歡俊俏的男人,——我偷偷照鏡子,我長得不算難看。

  林童寫完,看了又看,覺得十分滿意,然後小心翼翼的揣到懷裡。

  一連三天,林童每次幹完活都會寫上一篇。開始時,是李秋萌催促他寫,到後來他自己也喜歡了這種自說自話的方式。有些他不方便向別人吐露的也可以寫在日記裡面。眼看就到了月底,林童這個月的“生涯”隨之結束。當變成夏錦寒的他看著那一頁頁粗糙的黃紙上的內容時,他愣怔了半天。他一頁頁的讀下去,有一個名字不停地跳入他的眼中:秋萌,秋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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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賣力不賣身 ...

  夏錦寒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李秋萌的身影。第一次見她,她擼袖子狠揍自己的妹妹,並搶奪了劫匪的錢財;第二次見她,她軟磨硬泡非要摸他的手;第三次見她,他當街發病……

  夏錦寒揉著發疼的額際,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起身踱步到里間。這裡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竹筐有花籃有稻草等等,上個月他回來時,發現自己左手受傷了,手上還包著一塊青色布條,他也像往常一樣留了下來。那天去搜查於公養濟院時,他便發現了這布條的布料跟李秋萌身上的裙子一模一樣。當時,他便心生疑惑。後來便讓貼身小廝夏青和夏白去打聽於公養濟院的事情,——順便打聽一下李秋萌的情況。

  沒想到卻被梅超逸誤會成夏家要找他的麻煩,嚇得連家都不敢回。但是他們兩人一打聽嚇了一大跳,原來是他每月下旬都要到養濟院裡去做義工。這幾年來他為了隱瞞自己的病情可謂是煞費苦心。每到月底他都謊稱自己要出門辦差,連他最信任的書僮夏青和夏白都不敢帶。他所在的西泠院也是夏府最偏僻冷清的所在。但是如今,他怕是瞞不了多久了。夏錦寒面沉似水,在密室中不停的安徘徊沉思。

  ……

  到了下月初,林童習慣性的暫時蒸發。期間,梅超逸在遊街串巷之餘也陪著李秋萌去了幾趟梅林村。

  李秋萌見他當鈴醫上了癮,忍不住提醒他:“表哥,你這樣也賺不了幾個錢,不如乾脆我們重操舊業。我們到鄰縣去行騙,先雇個姿色上佳的歌伎扮成你的侍妾,然後……”李秋萌興致勃勃的重新提起話頭,這個行騙術可是她在《古代騙術大全》中看過的,如今正好用上。

  梅超逸聽了她的計畫,驚詫地看著她:“你,你怎麼能想出這要的計策來?還雇什麼歌伎,你以後還想想嫁人了?不行!”李秋萌不禁有些喪氣。這些天來,她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出路。她上輩子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體校學生。——高中時,她的成績本來就是中等,結果高三時,爹娘鬧離婚,小三挺著大肚子上門找母親談判,母親性格軟弱只知道哭,李秋萌只好擼袖子親自上陣,帶著如狼似虎的舅舅和表哥們沖到渣爹的公司把他給痛揍一頓,又順便把小三的金屋和三兒的娘家給搶了個底朝天。接著她又和舅媽一起巡迴演講關於三兒和渣爹的光榮事蹟。總之,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先是武鬥再是官司,等到渣爹和小三被逼得偷偷離開家鄉,三兒的娘家幾乎成為過街老鼠時,高考也不期而至。結果李秋萌接到了某某體育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母親當時一陣哭天搶地:“孩子,我對不起你,都是我耽誤了你,早知道我就咬著牙再忍一年了。”

  李秋萌一陣無語,再忍一年?連地皮都要被小三和渣爹轉移走了。舅舅卻霸氣側漏的一擺手:“哭什麼,咱上頭有人!”舅舅當場拍胸脯保證說,等她畢業時,他走後門拉關係把她弄入城管大隊。這樣,她就可以打著國家的名號光明正大的打架作惡了,省得她精力多得無處發洩。但是李秋萌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她才不要當這種人人喊打的城管。她準備畢業後好好闖蕩一番。結果還沒畢業,她就在一次登山時被雷給劈了。唉,劈就劈了吧,估計沒了她,母親正好去尋找她的第二春……

  咳咳,歪樓了。李秋萌趕緊把思緒給拉回來,接著考慮眼下的生存問題。想想終點女頻、普江小說網上的穿越女的職業吧。賣豬下水?做蛋糕做各種各樣的美食可是她只會吃不會做;做生意?實在想不出該做什麼,尼瑪她只幫著舅媽賣過城管大隊繳獲來的菜和雞蛋。販私鹽?找不著門路。嫁人像某些穿越女標榜的把婚姻當事業經營,把丈夫當老闆。不不,她賣力不賣身。考慮了一大圈,李秋萌發現自己只有能走種田一條路,還不是親自種的那種。不知道古代有沒有城管這種職業。嗚嗚,她錯了,她不清高了不正直了,她只想找個木飯碗。

  李秋萌正在皺著小眉頭糾結著,突然大門口傳來了幾聲猶豫的敲門聲。

  “誰啊?來了來了。”李秋萌跑過去開門。

  “怎麼是你?”李秋萌吃驚的看著眼前這人,一臉的戒備和警惕,“你來做什麼?”這傢伙不會又來捉梅超逸吧。

  夏錦寒臉上的表情像誰欠了他一吊錢似的,面無表情,寒冷如冰。他定定地看著她,李秋萌毫不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兩人的視線粘在一起。

  梅超逸聽到聲音,悄悄探出了頭,嚇得直拍胸脯。突然,他又覺得不對勁,這兩人兩兩相望,深情凝視為哪般?他想出去提醒表妹不要上當,但又怕夏錦寒抓他去衙門。他急得直轉圈,這時,一隻驕傲的母雞從她面前昂頭挺胸走過。

  梅超逸眼前一亮,他捏著嗓子發出一聲高亢嘹亮的聲音:“咯咯答,咯咯答——”這時,後院裡的孩子們一蜂窩的湧了出來:“雞又下蛋了,又有蛋蛋吃了——”

  過了一會兒,又傳出了幾聲稚嫩而又氣極敗壞的聲音:“哼,這只母雞又撒慌,窩裡沒蛋。”

  接著,便有人發現了一身華服的夏錦寒,孩子們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他,想親近又不敢上前。

  終於,有一個大點的孩子走到李秋萌面前,悄悄拽拽她的袖子怯怯地問道:“姐姐,林哥哥為什麼變成這樣了?他好嚇人……”

  李秋萌微笑著安慰他:“狗兒別怕,哥哥在和你們做遊戲,名字就叫做‘大狼小白兔大變身’,他上一回呢,是小白兔,這次就輪到他變大灰狼了。”

  “哦——”孩子們似懂非懂。

  “李……姑娘,我有話跟你說。”夏錦寒舌頭轉了幾個彎,最終還是喊出了這個顯得有些生疏的稱呼。

  “你們都回去吧,姐姐去去就來。”李秋萌示意孩子們回後院,她沖夏錦寒點點頭,然後往外走去。

  梅超逸不放心,悄悄地跟在兩人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李秋萌尋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往那兒一站,抬抬下巴,淡然開口:“哎,你有話快說吧。”

  夏錦寒站在安全距離,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李秋萌眉毛一挑,慢條斯理的接道:“知道得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情,不知道你想問哪一方面?”

  夏錦寒皺皺眉頭,沉聲道:“我在給你說正事!”

  李秋萌心平氣和的攤攤手:“我答得也很正式,夏公子,我一向都是個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大家閨秀。”

  夏錦寒:“……”

  沉默了一會兒,夏錦寒語氣艱澀地低聲問道:“對於林其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些日誌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以前沒有?”

  李秋萌故作驚訝:“日誌?這是怎麼回事?”

  “別裝傻!”夏錦寒語氣冷冽。

  李秋萌白了他一眼,嚇唬誰呢?當她是嚇大的嗎?

  “咳咳,姓夏的,鑒於你本人既沒禮貌又沒誠意,本姑娘決定不作理會,您請回吧。”說完,李秋萌轉身便要離去。夏錦寒臉上微怒,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李秋萌不著痕跡的掙開,順便彈彈袖子。

  “李姑娘,那個林童是我的遠房表弟,我希望李姑娘在他來的時候跟他好好相處,別再……逗他。我以後每月會讓人送來銀米。也省得梅公子和李姑娘再去殫精竭慮、費盡心思的煉丹。”

  李秋萌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心頭有十頭草泥馬在奔騰。什麼叫她別再逗他?究竟是誰逗誰?她的日子過得好好,他非得來個雙面嬌娃來擾亂她心湖的那一池春水。現在竟然大言不慚的來指責她?

  一股怒氣從腳底直達頭頂,李秋萌當下習慣性的雙手插腰作茶壺狀,拿出她舅舅砸攤子的霸氣來,手指著夏錦寒怒聲質問:“姓夏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故意挑逗你?你掰著腳指頭好好想,究竟是誰招惹的誰?我在李家時,你招惹上我,嚇得逃婚出來。我如今住在這裡,你又來了,你倒是說說,你究竟想做什麼?在你眼裡,我就那麼想攀附上你嗎?我就那麼缺男人嗎?尼瑪,本姑娘院裡的小黃瓜一大筐,為嘛非要你這根短小扭曲的歪瓜”

  夏錦寒被她的彪悍氣場逼得後退數步,同時他的腦子裡忍不住發出了疑問:小黃瓜和男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將他和這東西連在一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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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林小白兔吃醋了 ...

  夏錦寒第二天就派人送來糧食和十幾身小孩的衣裳。李秋萌毫不客氣的接收了。接下來的十幾天,於公養濟院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日子。梅超逸和貼金依舊遊街串巷當賣膏藥。天氣越來越熱,李秋萌看他們那麼辛苦,心裡也不禁有些心疼。

  這日,梅超逸又要頂著在大太陽出門,李秋萌連忙勸道:“你小心別中了暑氣,我這裡還有些錢,你先拿去應應急吧。”

  梅超逸連連擺手:“不行。銀子我還有些。你的那點錢好好存起來吧,你將來嫁人不能沒一點嫁妝。”

  李秋萌聽他張口閉口就是嫁人,忍不住再次翻了個白眼。梅超逸背子水壺,帶上草帽獨自出門去了。貼金和灑銀在後院做幹活。

  午飯後,孩子們被趕著去睡午覺。李秋萌也坐在樹蔭下打盹。她睡得正香甜,突然被一陣拍門聲驚醒。

  “又是誰啊?”李秋萌打著哈欠問道。

  等到打開門時,卻發現是對方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陌生男子,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李秋萌將那人上下打量一遍,開口問道:“這位大哥,我們這是於公養濟院,你們走錯門了吧?”

  男子抹抹頭上的汗,十分溫和有禮的說道:“鄙人有事想向姑娘打聽一下。”

  李秋萌點頭:“你說。”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姑娘可認得這個孩子?”李秋萌接過來一看,這不是虎寶嗎?

  儘管如此,李秋萌並沒有立即說認識,她睜大眼睛再次把男子仔細打量了一遍,沒錯,這孩子和虎寶長得確實有三分相像。

  “請問您是這孩子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父親。”男子似乎從李秋萌的神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聲音嘶啞而又激動。

  李秋萌點頭,示意他進來。接著,她站在院中,嘹亮的一吼:“虎寶,你給出來!”

  過了一小會兒,就聽見一陣噔噔的腳步聲,於是一群穿著小褲衩和紅兜兜的男娃們出現了。

  虎寶揉揉惺忪的睡眼,略帶不滿的嘟噥道:“秋姐姐,我給你說過好幾回了,說話別這麼大聲。”

  “大聲你個頭。快過來看看這個人你認識不?”

  虎寶張著小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的嘴巴半天沒合上,然後鼻子一吸,淚水盈眶而出:“爹爹——”

  “虎寶——”那男子的眼中也情不自禁的濕潤起來。

  父子倆抱頭痛哭,嚴格來說,是虎寶一個人在哭。

  哭了一小會兒,虎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擦擦著眼淚,抽抽噎噎的說道:“我好想爹爹。”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那男子突然想起什麼,連忙站起身來,沖李秋萌和貼金等人深深一躬:“在下許岩東,多謝幾位的大恩大德。”許岩東還特意謝了貼金。

  “許公子不必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

  兩幫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冬雪提了一壺水端上來。

  李秋萌十分客氣的旨著大碗謙讓道:“許公子請喝水。”許岩東道過謝端起水汩汩飲下,沖李秋萌一笑:“一路趕來,我還真是渴了。”

  李秋萌又讓道:“來來,再喝一碗。”許岩東臉色微微一僵,晚晴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小姐,這水是剛燒的,你看許公子喝得滿頭是汗……”

  李秋萌:“……”她回頭瞪了冬雪一眼,意思是你怎麼不早說。

  虎寶看了看李秋萌,晃晃小腦瓜,像個小大人似的歎道:“爹爹,秋萌姐姐除了腦子笨些,脾氣爆點,嗓門大點,愛罵人打揍人外都挺好的。”

  李秋萌咬碎鋼牙。冬雪和晚晴一時語塞。

  許岩東一臉歉意的沖李秋萌笑笑:“李姑娘別跟這孩子一般見識,他親娘去得早,我又常年在外,無人教導,脾氣怪得很。”

  李秋萌悄悄地瞪了虎寶一眼,意思是等會兒咱再算帳。嘴裡故作大度的答道:“小孩子一向口無遮攔,我不跟他們計較。”

  就在這時,剛才和許岩東一起進來後來又匆匆返回的兩個中年男子又折了回來。許岩東見兩人回來,便知道他剛才吩咐的事情辦好了,他站起身,朝李秋萌等人說道:“李姑娘,虎寶是我唯一的兒子,這次意外走丟,我們全家是心急如焚,幸而得救,許某無以為報,今日打算為貴院捐上一些糧車和衣物,望姑娘不要推卻。”

  李秋萌還沒發話,貼金連忙推辭:“我當初救虎寶時並沒想到要收到什麼報答,許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糧物和衣物還請收回。”

  許岩東一臉懇切:“貼金姑娘,這些東西是捐給養濟院裡的孩子們的,況且,許某平日也常作善事,就算姑娘沒有救回犬子,許某難道就不能捐錢捐物了嗎?”

  “這……”

  李秋萌見狀,拉拉貼金的袖子,朝許岩東燦然一笑道:“許大人是捐給院裡的孩子們的,你再推辭,就辜負了許大人的一片好心了。以後咱們在慈善榜上添上許老爺的名字不就行了。”

  “我代於公養濟院裡的孩子們謝謝許老爺。”兩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許岩東看看天色,又看看身旁的兒子,不得不提醒小虎寶:“咱們該回去了。”

  虎寶一聽要回去,剛才與父親重逢的喜悅一下子被沖散了許多。他看看父親又看看李秋萌還有那些朝夕相處的小夥伴們,一臉的不舍和難過。他神情低落的說道:“爹爹,虎寶不想回去。”

  許岩東溫和的問道:“那你不要爹爹了嗎?”

  虎寶連忙搖頭:“不,我要爹爹!”接著他掰著手指頭繼續說道:“可是我還想要秋萌姐姐,貼金、灑銀姐姐,還有黑丫、狗兒、猴兒,胖妞……”

  許岩東耐心而又細緻的勸著兒子,最後,又答應他一有空就帶他看看大夥。這樣,虎寶雖然萬分不舍,可也點頭同意回去了。

  臨走時,他又挨著挨和眾小朋友告別。

  “狗兒,猴兒,我走了,我的彈弓和竹馬都送給你們了。”

  狗兒和猴兒眼圈紅紅的,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

  接著,虎寶又拉著一個大眼睛黑皮膚的小女孩,語重心長、信誓旦旦的囑咐道:“黑丫,你以後別老跟人打架了。要不然你長大了就會像秋萌姐姐那樣,嫁不出去的——”李秋萌再次咬牙,尼瑪,她是躺著也中槍。

  許岩東似乎覺察到了李秋萌瀕臨在爆發邊緣,連忙制止兒子:“虎寶——”

  虎寶抽抽鼻子,接著囑咐黑丫:“你也別擔心,就算你將來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娶你就是。我叔叔說,男人嘛,總得娶女人的。”

  眾人差點倒地:“……”

  最後的最後,虎寶又去和幾隻老母雞道別:“母雞,我下次來會給你帶一袋穀子的。”許岩東一直笑著全程陪同。全部告別完畢,虎寶小朋友才磨磨蹭蹭的跟著父親坐上馬車。一干小朋友揮著小手淚汪汪的和虎寶告別。

  兩人前腳剛走,十來個夥計駕著糧車咣咣當當的進巷了。

  李秋萌等人不禁瞪大了雙眼,這哪兒是一些糧食,這是十幾車好嘛。那兩個管事笑著跟李秋萌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讓人往下卸糧食。

  第二天,許岩東又派人送了幾百套孩童的成衣。那夥計送衣裳時正好碰上梅超逸在家,便又請他去吃飯。

  隔了兩日,許岩東帶著穿戴一新的虎寶來看大夥。虎寶一見著李秋萌就歡呼著撲進她的懷中,一本正經的說道:“秋萌姐姐,雖然你這人不太好,可是我還是很想你。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家吧。”李秋萌少不得又是一番苦勸。

  誰知虎寶這次是認定了這個主意,他握著小拳頭鼓著腮幫子說道:“秋萌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後母再也不能怎麼我們了,你比她還厲害,你回去幫我把她打跑好不好?”

  “虎寶,你聽姐姐說,這是不行的……”李秋萌耐心的巴拉巴拉的跟他講道理。虎寶不愧是商人的後代,他的小眼珠一轉,立即附加了一個自認為誘人的條件:“姐姐,你不是白打得哦,你只要把她打跑,我爹爹就歸你了。”

  李秋萌:“……”尼瑪,古代的孩子真可怕。

  許岩東也是一臉的尷尬,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成了兒子的懸賞物。

  還有一個人比他們兩個當事人還憤怒和尷尬。那就是林童。其實他站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牆角了。當聽到這關鍵的一句時,他再也無法忍受的沖了出來。

  “林哥哥——”虎寶高聲叫著撲上去。林童有氣無力的抱著他,然後很勉強的沖許岩東笑笑。他忍了幾忍最終還是開口問道:“許大哥,那什麼,我聽虎寶說,他後母待他不好,不知大哥打算怎麼辦?”

  許岩東一愣,他沒想到林童會問到這個問題,轉而一想,這人也許是太關心兒子的處境,因此,他頓了頓,態度堅決的說道:“我打算回去休了她!”

  “哦。”林童的笑容越發勉強。

  呆了一會兒,許岩東提出告辭,奈何虎寶死活不肯走,非要吃完晚飯再走。李秋萌明白虎寶這次回去,怕是要很久見不到。她心裡對這精靈古怪的孩子也是十分不舍。當晚,她讓冬雪和晚晴和劉嬸燒了一大桌菜。大人坐一桌,劉嬸和冬雪晚晴帶著十幾個孩子坐在另一桌。

  虎寶坐在父親身邊,又硬拉著李秋萌坐在他的另一邊。飯桌上,虎寶那一張小嘴一直沒停過,一直在說著自己家怎麼怎麼樣。

  “秋萌姐姐,我家的園子很大很大哦。”

  “秋萌姐姐,我家好吃的好多好多哦。”

  “……”

  許岩東一臉的尷尬,時不時的側頭對李秋萌無奈的笑笑。對面的林童看著三個人言笑宴宴的坐在一起,心頭一直刺痛。他不停的埋頭扒飯,吃了一碗又一碗,當天夜晚,他撐得睡不著,爬起來寫日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虎寶他看上了秋萌了。——他爹也快看上了。

  許岩東有錢,風趣,健談。而我,窮、拙嘴拙舌,又沒有兒子當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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