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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趙岷]一夫兩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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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1:09:09
70、第七十章一夫三體驗 ...

  李秋萌張牙舞爪的揮舞著拳頭,夏錦寒早從背後將箍得緊緊的,他的兩隻手臂環抱著她胸前的柔軟,用力揉搓了幾下,低頭貼著她的耳垂調笑道:“你身上還是這兒最軟。”

  “……”這個是夜夏還是白夏?

  “你是……夜夏?”李秋萌停止戰鬥,拿話試探。

  夏錦寒頓時怒了,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為什麼你總是想著他們兩個?我哪一點比不上他們?”

  “沒說你比不上——至少關鍵部位尺度都一樣。”

  夏錦寒咬牙低吼:“你給我等著——”

  “咳咳,美妙時刻不能暴躁。”

  ……

  李秋萌突然想到,這個月已經過了一半了,林童快來了!上個月被人無端打擾,這個月一定要好好過。同時,她又有些奇怪,夜夏已經好久不見了,這是病情好轉的跡象嗎?

  她迫不及待的將這個發現拿出來與夏錦寒分享:“錦寒,夜夏那個流氓好久沒來了,這說明你快好了。”

  夏錦寒卻不像她那麼興奮,語氣平淡的答道:“夜夏本來就不常出現,關鍵是林童……”李秋萌恍然明白,夜夏是他長期壓抑本性的產物,心境和生活環境一放鬆,境況就會好轉,但林童卻不同,後者治癒的時間可能要更久。

  李秋萌的心不由得軟了一些,對她的態度也由狂風驟雨變成斜風細雨式,她扭過身子,主動回抱著他的腰,溫聲安慰:“其實你就算一輩子好不了也沒關係,我挺喜歡這樣的。”

  “是嗎?”夏錦寒故作淡然的語氣中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期待和緊張。

  “當然——我上半月睡冰山,下半月騎白兔,中間逗逗流氓,這叫一夫三體驗,上哪找這麼好的事!”

  “咳咳……”夏錦寒再一次無言以對,只好用咳聲來掩飾。

  半晌之後,方聽他咬牙說道:“……我這就滿足你的心願。”

  “啊,什麼心願?”

  “睡、冰、山。”

  “這個啊,嘿嘿,我絕對能睡服你。”

  夏錦寒:“……”他什麼也不想說了。

  他決定還是用老法子,通來行動來“教訓”她。  

  李秋萌狡猾的占好有利地勢,趁夏錦寒不注意,像餓虎撲羊一樣撲上去,將他摁倒在床。

  一邊用手剝他的衣服一邊念念有詞:“你這山是我開,你這山參是我栽,不對,不是我栽的,是我澆的。”她嘴裡說著,手上已經摸上了那根昂然挺立的“山參”。

  ……

  兩人折騰了半宿,各有勝負,最後一起疲憊倒下,緊擁在一起裹在暖烘烘的被窩裡。

  “秋萌,”夏錦寒夢囈一樣喃喃輕喚。

  “怎麼了?你還有力氣單挑?”李秋萌懶洋洋地回答。

  “……我只是想對你說一句話。”

  “情話?我愛聽。快說。”夏錦寒張了張嘴,彆扭的轉過身子不理會她。

  李秋萌憤怒抗議:“你什麼意思,挑起我的興頭又不說。快點!”吼完,她覺得這樣催不說好情話來。她再度拿出殺手鐧來,捏著嗓子搖他的背部:“說呀你。”

  “我說還不行嗎——我方才想說,跟你在一起,我好像又找了到了家的感覺。”這算什麼情話?好吧,她勉強接受。

  夏錦寒說這話時,身子重又轉了回來。兩人嬉鬧一會兒,便一起進沉黑甜夢鄉。

  次日清晨,李秋萌睜開朦朧的睡眼就發現夏錦寒正在一臉深沉的思索哲學問題。他一見她醒來立即回過神來,正容喚道:“秋萌。”

  “早上情話?說吧,我聽著。”她覺得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她可以一邊揍人一邊聽情話。

  夏錦寒欲言又止,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你說我若是一直這樣,將來有了孩子怎麼辦?”

  李秋萌伸手拍拍他的臉安慰道:“別擔心,他們肯定覺得很有意思。別人想要這樣的爹還沒呢。”

  “嗯。”輕輕鬆了口氣。李秋萌覺得光誇對方,渾身怪不舒服,話頭一轉,自賣自誇一會兒:“你這樣的爹不好找,我這樣的娘更不好找。”說到孩子,她又想起擺在她面前的現實問題,這孩子還得她親自來生。唉,她這個年齡在現代正是輕鬆自由的時候,來到古代就成了已婚待育婦人。看來,她得趕緊做好心理建設了。到哪山砍哪柴,她咬牙生兩個算了。

  她一個激靈,轉而想到古代極為可怕的重男輕女問題,她決定提前打預防針:“錦寒,我先給你說好。這女人生孩子生男生女可是由男人來定的,到時候,我萬一只生女兒,你娘要往這兒塞人,你可得把持住了。不然我就給孩子換爹。”生活不是宅鬥文,並不是每一個穿越女一生就是兒子而且還是公婆最疼愛的孫子。她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運氣。對於她來說,她當然更偏向女兒。但是古人可不會這麼想。有些話還是提前說開了好。

  “你換誰?”夏錦寒一聽到“換爹”兩個字便立即炸毛。李秋萌伸手在他頭上抹一把,權當順毛:“別急,咱接著開頭的話說,我給你打個比方,在生孩子這種事中,男人是負責撒種的,對不對?”

  夏錦寒一臉尷尬,略略別過臉,悶聲回答:“算是吧。”

  “那你要是撒了麥子就不能指望種出稻子對不對?話給你說清了,你抽空好好想想。”她倒沒有一下子就上來給他灌輸生男生女都一樣的道理,幾千年的思想習慣不是一下子就能扭轉的,別說古人就是現代男人也照樣有很多看不開的,比如她那個渣爹,渣爺,她姑父更是為了跟人拼兒子,連工作都丟了,一口氣連生了六個女兒。她儘量和他溝通,順便給他洗洗腦。最後的最後,如果事情不幸被她遇上了,她又洗不成功,沒關係,樹挪死,人挪活,她只能丟開這個榆木腦袋。

  夏錦寒蹙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李秋萌不打擾他的思考時間,她輕巧的跳下床開始穿衣。這時,他像是已經思考完畢,轉臉正色說道:“你儘管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護著你的。”

  “好,不錯。”李秋萌摞下一句話,一陣風似的進盥洗室洗漱去了。

  兩人剛用過早飯,夏錦寒就被上房的人叫走了。李秋萌看天氣不錯,便準備帶著冬雪晚晴去巡視鋪子。三人正要出門,卻見平氏帶著幾個丫頭婆子朝西楓院逶迤而來。李秋萌心中詫異,這人又來做什麼?自從她和上次和錢氏大鬧一場後,平氏對她心存忌憚,兩人愈發疏離。一個月也說不上幾句話。

  “大嫂來了。我正要出門呢。”李秋萌平平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平氏面帶隱憂,勉強一笑,將李秋萌上下打量了一番,轉而關切地問道:“三弟妹的身子還好吧?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秋萌不明所以,笑著答道:“除了手癢之外,其他都好。”

  平氏像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又將她認真打量了一圈,見李秋萌著實氣色極好,只好將後半截話重新咽了回去。李秋萌覺得今日的平氏非常古怪,她正想細問,平氏似乎不想多說,客氣的堵住了她話:“三弟妹儘管去忙,我只是隨便來看看。”說罷,帶著一干人就要舉步離開。

  “大嫂慢走,我們改日再敘。”平氏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帶著丫頭婆子告辭離去。平氏等人剛穿到第一道月洞門,李秋萌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我就這麼說,怎麼了?我冤枉他了嗎?”接著,就聽見一陣推搡聲,中間還間雜著一個男人的低沉訓斥聲。

  李秋萌皺眉,這個尖利的聲音正是錢氏發出來的。她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看看。忽聽得看門的劉婆子進來稟報:“三少奶奶,李府李夫人來看您了。”葉氏竟然也來了李秋萌真想去看看黃曆,今日是不是諸事不宜?

  “領她進來吧。”李秋萌吩咐道。劉婆子應聲退下。

  冬雪晚晴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小姐,夫人肯定是來找小姐的麻煩了。”

  “肯定的,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好心。”

  “噓,來了。”

  ……

  李秋萌整好儀容,又讓人端上茶點,她正襟危坐,等著葉氏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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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一波未平 ...

  這還是葉氏第一次登門。李秋萌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大極品會說出什麼話來?她正想著,葉氏已經帶著兩個心腹婆子款款進來了。

  “太太,來了。”李秋萌看似有禮貌的招呼道。葉氏掃了李秋萌一眼,心中十分不快。按理,她是她名份上的母親,就算她親迎到二門也是理所當然。可是眼下,她只是略略起身招呼了一聲,便又重新坐下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但是今日她另有所求,也不能和她計較太多。

  葉氏定定心神,壓下心中的不快,面上轉而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慈母形象,這種形象,李秋萌十九年幾乎難得一見。

  “看著你過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自你嫁入夏家,我倒是一直想來看看,你祖母也時常惦記著你。唉……你在家時,姐妹們天真爛漫,難免有些磕磕絆絆,我和你祖母為著你們好,多少有些嚴苛。如今,你們姐妹一個個的嫁出去,看著家中空蕩蕩的,我這心啊,甭提多難受了。”

  李秋萌靜靜地聽著,臉上嘴角都帶著耐人尋味的笑意。冬雪和晚晴則是面面相覷,用目光悄悄交流:“這人怎麼了?改招數了?”

  葉氏越說越動情,說到傷情處,還用手拭拭了微有濕意的眼角。

  李秋萌長歎一聲,誠懇真摯地勸道:“太太,我以前不知道您對我的好,自從出嫁後,成為別人家的兒媳婦才明白還是做女兒好。得了,您老這麼一哭,我也跟著傷情起來了。”說完,她雙手捂臉,肩膀顫抖個不停。

  這下輪到葉氏愣住了!李秋萌從小到大,性格都十分強悍,從不曾見她這麼哭過。她這是……

  接著,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難道是夏家給她氣受?這倒是極有可能。李秋萌是什麼脾氣秉性,她比誰都清楚。夏家在平城也算是數得著的人家,豈容她這般放肆!她再一想到夏錦寒的種種傳說,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心中莫名的舒暢了許多。但是她很快就想到,若是李秋萌在夏家不得寵,說不上話,那麼她今日所求之事豈不是成為泡影了?一時之間,葉氏心中千回百轉,矛盾叢叢,她不想看到李秋萌過得太好,又不想她在夏家沒地位說不話。

  李秋萌從手指縫裡默默觀察著葉氏的表情變幻,心中早已笑翻了。果然,某位名人說得對啊,生活中不是沒有幽默,而缺乏發現幽默的精神。

  葉氏裝模作樣的擦擦了根本沒有出現的眼淚,“轉悲為喜”地勸道:“好了,咱們娘倆好容易見一面,就別哭來哭去了。你要是覺著委屈,以後娘和你妹妹們時常來看你就是。這做人兒媳婦的哪能和做女兒時一樣無拘無束,誰不是這麼熬過來的。”

  李秋萌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肩膀停止顫抖,悶聲問道:“太太有話就直說吧,一會兒相公就回來了。”

  “哦。”葉氏略一斟酌,心下一橫,將自己的來意委婉說了出來:“秋萌,齊府退婚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簡直是——”李秋萌鬆開捂著臉的手,旋即攥成拳頭晃了幾晃。葉氏自然明白這表示她很憤怒。她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些。

  “你看這……”葉氏的眼圈又開始發紅了,這一次倒是真的發紅。

  “你看這叫什麼事?眼看婚期到了他們家又悔婚。我們李家已成了全城的笑柄,這讓人如何咽下這口氣?”

  李秋萌冷笑一聲:“這也沒什麼奇怪,他們家之前不是已經退了一次嗎?”這話像是軟刀子一樣猛地刺了葉氏一下,葉氏連忙解釋道:“其實,他們齊家退婚是另有隱情,那齊夫人說你……八字和齊少爺不合。所以才……唉……也怪你爹和祖母當初沒有據理力爭,這一點是李家對不住你。”

  李秋萌忍不住笑出了聲:“太太這話不對吧,生辰八字那可是議親時都給了彼此的,為什麼當初契合,後來卻不契合了呢?您說,這是天意還是人為呢?還有,當初齊家退婚時,好像不是父親和祖母做主,而是太太您吧?”

  李秋萌步步緊逼,葉氏面上的笑意越來越僵硬,只得好聲好氣的解釋和勸慰。好在李秋萌見好就好,眼看葉氏招架不住,立即停追窮寇,她啜了一口茶,接著剛才的話頭:“以前的就讓他過去吧。反正我如今已嫁了夏家,也算是歪打正著吧。只是這齊家做事太不地道,不找他們算帳實在難出我心頭之恨!”

  葉氏心中一陣放鬆,她慢慢地將李秋萌朝她擬定好的方向引導:“齊家固然可恨,可是那楊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家。那楊家小姐平時飛揚跋扈,尖酸刻薄。楊大小姐前些日子竟然當街侮辱咱們李家女兒,說……說你們……”葉氏流露出一副不忍多提的無奈表情。說到關鍵處,她故意戛然而止,專等李秋萌上鉤。

  李秋萌果然憤怒地砸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駡道:“他們楊家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前還只是一個賣胡餅的。他們就是茅廁裡的石頭,洗得再光鮮,根也是臭的。我絕對饒不了他們!”

  葉氏心中大喜,嘴裡卻不停拿軟話勸她:“別別,你可別這樣。娘此次來找你,一是看看你和你說說話,二是想向姑爺和親家太太討個人情,聽說夏家和齊家走得很近,看看能不能周旋一二。不瞞你說,你三妹妹氣得差點要上吊……至於那楊家的人,你也別招惹他們,人家勢頭正盛,咱們惹不起的。”

  葉氏這一番溫言溫語,在李秋萌聽來卻是字字含著火種,專等她去點燃。葉氏的算盤打得十分不錯:先讓她向夏家討個人情,向齊家說情順便增加點壓力,然後再利用她的火爆性格去找那楊大小姐算帳。到時得到好處的是李秋暄,得罪人的事卻有她李秋萌擔著。這可真是一箭三雕啊!

  李秋萌想著想著,心頭呼地一下燃起一股怒火。這都是什麼人在娘家時百般冷漠對待,出嫁後不管不問,用到她了,便毫無障礙的上來利用。還來一個一石三鳥,利用得渣都不剩。敢情這一家子都拿她當傻子看待!她李秋萌一向都是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自詡,但是,這個觀點只限于她自謙和自嘲時使用,別人要是敢這麼認為,他就死定了。

  李秋萌咬牙切齒,冬雪和晚晴雖然一時還沒轉過彎來,但也一起跟著自家小姐咬牙憤怒。突然,李秋萌又開始重複方才的動作——捂臉,雙肩顫抖,目測是在飲泣。

  “秋萌,你這是又怎麼了?快別哭了。”葉氏連忙溫聲勸慰。同時,她心裡也在奇怪,她今日哭得也太頻繁了吧。

  冬雪和晚晴也是一臉莫名,一起出聲勸道:“小姐,您別哭啊,您不是一直都說,我們女人要讓別人哭不能自己哭嗎?”

  葉氏:“……”

  就在這時,劇情來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大反轉,就聽李秋萌撲哧一聲笑了。

  葉氏一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再反觀李秋萌,她心情愜意的伸伸懶腰,扭扭脖子,然後用平靜中帶著淩厲,淩厲中夾雜著悲憫的目光看著葉氏,用抑揚頓挫的聲調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李夫人,李葉氏,你的表演真是精彩極了。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雙手捂臉雙肩顫抖嗎?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在應和你哭,而是在笑,但我不能笑出聲來,因為怕你會中斷表演。”

  葉氏心頭突突一跳,片刻之後,她才突然明白自己是被耍了!她面色不覺一變,指著李秋萌顫聲質問道:“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你別忘了我好好歹也是你的母親,孝道大於天你明白嗎?無論以前怎樣,李家也是你的娘家——”

  李秋萌嘿嘿一笑:“你現在知道自己好歹是我的母親了,為什麼在之前的十九年裡你都沒有意識到呢?李葉氏,你佛口蛇心、裝模作樣、心懷叵測、借刀殺人,你的罪行罄竹難書。這一切我先放下不提,單說今日之事。你還有臉來上門求情,你當年恬不知恥、處心積慮的搶了我的姻緣——說實話我並不怪你,我只是可憐你,可憐你的腦子和眼光。齊東陵那個破貨爛,他洗乾淨了拿著銀票追我二裡地,我都懶得停下來看他一眼。就這麼一個人,也值當你們母女倆如此費心!”

  “李秋萌——”葉氏憤怒地打斷她的話。

  李秋萌也怒了,大喝一聲:“閉嘴!我說話最討厭被人打斷,給我聽著——我長話短說,當我聽到你三女兒被退婚時,我笑死了,笑得肚子痛!每當看到你們過得不好,我就心情大好!你還有臉求情,還有臉讓我上門去找楊家算帳。李葉氏,你真的以為我遺傳了你的愚蠢嗎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你親生的,所以我有幸可以不必像李秋水李秋暄那樣愚蠢無知、黑心爛肺、腦子進水。我明白的告訴你們,你們的悲劇遠不止於此,你當年做過的孽,我會抽空全部讓你們償還。你們都給我洗淨脖子好好等著!”

  葉氏不知是真氣著了還是假裝的,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幸虧身旁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但她仍光榮的暈倒了。李秋萌一看只得停住慷慨激昂的演講。

  她大聲對晚晴吩咐:“快,太太暈倒了,潑涼水讓她醒醒。”

  “嘎——”眾人一下子愣住了,大冷天的潑涼水,這是哪家的治法。

  葉氏的心腹婆子心中一急,脫口而出道:“大小姐,您不能這樣啊,太太好歹也是您的母親啊。”

  李秋萌正要改口吩咐,晚晴已經急中生智,拿了一根亮閃閃的銀針過來,對著葉氏身上一陣猛紮,葉氏身子一陣痙攣,悠悠醒了過來。

  晚晴笑呵呵的舉針邀功:“太太,奴婢這是第一次施針,您覺得如何?”

  葉氏咬牙冷笑不已。

  “李秋萌,你這個孽女!你會有報應的。咱們走——”

  “哎,太太,您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李秋萌熱情挽留。

  葉氏像見了鬼一樣,帶著人怒氣衝衝的離開西楓院。

  葉氏前腳剛走,這邊,洛薇薇的丫頭鈴蘭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三少奶奶,不好了。三少爺在上房跟他們吵起來了!”

  “什麼?怎麼回事?”李秋萌把水杯把桌上重重一放,一臉驚詫的問道。

  鈴蘭快言快語,語不停頓的將上房的情形說了個大概:“老爺回來了,問三少爺和二少爺生意上的事情,結果,二少爺的鋪子有幾處虧損了,三少爺管的鋪子都有盈利。可是就在這時,二少奶奶進來說,三少爺為貪墨公中銀兩,把鋪子過到您的名下了。接著,大少奶奶也來了,哭著說孫少爺百治無效,道士說是有人給沖著了。她言裡言外都說三少爺給沖的。就這麼著,吵起來了!”

  李秋萌騰地一下站起來,掃視了一圈房間,恨聲說道:“今日絕對是吵架日,一波剛過,一波又來。冬雪,給我泡上一大杯膨大海,晚晴,帶上針和棍子,今日老子就去上房好好鬧一鬧。”

  “好的。小姐。”兩人一起響亮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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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1:09:45
72、第七十一章大鬧一場 ...

  李秋萌一邊快步朝上房走去,一邊思忖著今日的事。今早平氏的來意,她也明白了。平氏覺得自己兒子的病是夏錦寒克的。這個在夏家似乎早有定論,畢竟夏錦寒當年曾有過這個惡名。但若說夏錦寒克人,首先應該克的是她這個最近的人。所以她特地來瞧瞧自己病了沒,自己沒病沒災,對方反而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為什麼平氏的神情那麼古怪的原因了。而二房更不用說,他們本來就有齟齬,今日正好借機發難罷了。

  李秋萌暗暗握拳,今日一定要大鬧一場,然後趁機分家。不跟這幫傻缺攪合了。都什麼東西!

  李秋萌想了想又轉頭吩咐冬雪:“去,把外院的丫頭婆子都給我叫過來,要嗓門大的,另外再備些胡椒麵什麼的。”

  “哎。”冬雪脆亮的應答一聲,飛身回院準備去了。

  李秋萌闖進去的時候,夏錦寒正面無表情的對父親和兩個哥哥解釋:“這六間鋪子是我給秋萌的添妝,一早就說好的,當時婚事辦得急,鋪子的賃期還沒到就拖到了現在,我敢發誓,這些鋪子全是用我個人的私房置放的,跟公中一點干係都沒有。”

  夏錦寒話音一落,就聽見夏思軒輕哼一聲,道:“三弟你這話就不對了,如今我們都沒分家,談什麼私房不私房的,我們的一切都是家裡的。”他說著看了大哥夏錦文一眼,似乎在尋求盟友。夏錦文皺皺眉頭,略帶不屑的說道:“二弟三弟,咱們都是骨肉至今,整日為這些蠅頭小利吵個不完,有意思嗎?”

  錢氏咯咯一笑,順口接道:“大哥您平日一心唯讀聖賢書,一點都不體諒當家的難處,咱們這一大家子人情來往,吃喝用度,哪一樣少了錢。你問問娘——”錢氏話未說完,就被夏錦文犯瞪了一眼,他甩袖起身,不冷不熱的丟下一句:“我們男人說話,輪得著你一個婦人接話?成何體統!”

  錢氏的臉一白,還想說什麼,立即被夏錦軒和夏老爺子用眼神制止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一邊。她看到李秋萌時,頓時兩眼一亮,笑呵呵的招呼道:“三弟妹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剛看見呢。”

  李秋萌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接著認真聽三人的爭論。

  錢氏像是扛上了李秋萌,根本不介意她的冷淡,她眼珠一轉很快又找到了話題:“哎喲,三弟妹你這裙子可是京裡最新出的樣式,太太,大嫂你們瞧瞧……嘖嘖……”錢氏別有用心的將李秋萌從頭到腳讚揚個遍,末了,又用羨慕的語氣感歎道:“三弟妹可真是有福氣,嫁了三弟這麼個知疼知熱的人。那好東西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弟妹身上砸……哪像我們,唉……不提也罷。”錢氏的話裡話外就是敲打夏錦寒在她身上揮霍無度。

  李秋萌呵呵一笑,輕飄飄的接了一句:“什麼砸不砸錢的,錦寒不過是把錢攢一起用到我一個人身上罷了。真算起來,還是二哥捨得砸錢,二嫂我來給你們算算,你們院裡有四個姨娘,兩個通房,這每人每月二兩月銀,還有胭脂水粉四季衣裳,這要是合起來全用到二嫂一個人身上,我們誰能及得上。二嫂平日不是最賢慧大度的嗎?整日姐妹妹妹的那叫一個親熱,今日怎麼嫌棄她們花費了?”

  “三弟妹你這話說得我不愛聽,我們二爺比不得三弟——”錢氏皮笑肉不笑的拿話反駁,她話沒說完,李秋萌不耐煩的揮揮手:“我的話你不愛聽?那你的話我就愛聽了?咱做人得將心比心,別整日歪著心去忖度別人,你不累我還累呢?”

  她們這邊鬧鬧哄哄,夏錦寒這邊的爭論也是越來越激烈。

  江氏老神在在,對兩人的爭論不置可否。平氏仍舊眉頭輕蹙,滿面愁容。時不時看看江氏,似乎在等著什麼。

  “好了琪玉,你做為嫂子的就應該讓著你弟妹。”葉氏終於發話了。錢氏嘴一撇,得意洋洋的看了李秋萌一眼,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秋萌啊,”江氏的神情顯得十分和悅,李秋萌心裡一陣警醒,淡然應了一句:“太太請講。”

  江氏抿了一口茶悠悠開口了:“你看你已經進門半年了,身子仍是沒動靜。娘問了大夫說可能是因為你體寒,再加上平城冬天又冷,我看你們不如去南邊住上一些日子,好好地調養身子……”李秋萌眉頭微蹙,飛快地思索著江氏話中的深意。她前世時一向心直口快,什麼事也不愛多琢磨,但是來到這裡後,她就慢慢的學會無論對方說什麼話她都會往深裡多琢磨一遍。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宅女人最愛鑽研琢磨宅鬥技術,她一個菜鳥只能多學多聽。江氏這話表面上聽起來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還透著濃濃的關切。但李秋萌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再過一個多月就過了,夏錦寒的鋪子也是最忙碌的時候,江氏卻突然讓他們去南方調養身體,這是什麼意思?更何況,誰都知道她的身體健壯得很。

  江氏中間拉拉雜雜說了一些囑咐的話,接著話鋒一轉,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身邊伺候的丫頭太少,我讓身邊的鶯歌和映雪跟著你一起去。”

  李秋萌的火氣蹭蹭往外冒,她先往下壓了壓,扭頭看了夏錦寒那邊的動靜。就聽見一直淡然答話的夏錦寒突然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門:“父親,二哥,這事恕我不能答應!我的理由有三:一,平城和林城的十幾間鋪子全是我辛辛苦苦打理的,你們別忘了我當初接手時他們是什麼氣象,如今又是什麼樣子?二,二哥在靖南和蘇城留下的爛攤子理當由他親自去處理,沒道理什麼都推給我這個弟弟。三,這是最重要的一條,”夏錦寒說到這裡,牙齒咬得格格響,像是十分憤怒:“若是往年,我在不在家過年都沒關係,但是,今年是秋萌嫁入夏家的第一年,父親讓我們時候離家,外人會怎麼想?李府的人會怎麼想?兒子已經曾一度淪為別人的笑料,難道父親忍心讓您的兒媳也淪為笑柄。”原來如此,這一家人不但要剝奪夏錦寒手中的財產,還要將他們夫妻倆打發得遠遠的,省得克了他們!真他爹的無恥!

  夏錦寒的嗓門不算頂大,但字字句句無比清晰有力,在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冬雪和晚晴一聽這話,頓時氣極,一時也顧不上身為下人的規矩了,脫口嚷道:“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家小姐做錯了什麼?大過年的把我們往外趕?”兩人的話音一落,就覺得一道利劍般的目光直直的射過來。接著夏老爺夏明昌威嚴持重的聲音響了起來:“放肆!來人,拖下去給我狠狠的教訓——”

  “父親,這是——”夏錦寒連忙恭聲說明。他本想說這是李秋萌陪嫁丫頭,不是李家的家生子,自然是留一些餘地。但夏老爺卻認為兒媳婦既然進了自家門,她的丫頭自然也是李府的一份子。夏錦寒話沒說完,他就不耐煩的一揚手打斷他的話:“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動手——”

  夏老爺一聲斷喝,讓整個大廳頓時寂靜下來,眾人或是擔憂或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冬雪晚晴。這兩個當事人但不顯得怎麼慌亂。這種場面她們見得多了,再者她們也相信自家小姐決不會不管她們。

  “做什麼?都給我站著別動,我的丫頭自有我來教訓!”李秋萌脆亮的聲音在廳中響了起來,然後人們就見她手中閃過一道亮光,原來那是一節長長的銀鞭!人們不禁大為驚駭,這位三少奶奶竟然隨身帶著鞭子!

  李秋萌揚起銀鞭,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開始霹靂啪啦的抽起來,冬雪晚晴也早已做好了準備,將胡椒麵揩了一點往眼上一抹,扯著嗓門大哭起來:“小姐,您打死奴婢吧,奴婢知道錯了——”

  李秋萌和她們兩人一唱一和:“你們身為奴婢怎麼一點眼色都沒有?這裡是你們插話的地方嗎?你們沒看到你家主子都不招人待見嗎?你們以為你們是誰?你們背後有人撐腰嗎?”

  夏明昌面色愈發陰沉,他狠狠地瞪了夏錦寒一眼。

  夏錦寒迅速起身去勸李秋萌:“好了,別打了,咱們回去。”

  此時,李秋萌的火氣已經積累到了高潮,只待爆發。她一看夏錦寒過來,心中的熊熊大火正好找到了一個出口。她將手中的鞭子一扔,沖上去對著夏錦寒又捶又打,一邊打一邊大聲控訴:

  “你這個臭王八大騙子!我怎麼就跟了你。你欺騙我,嫁你之前,你說得好好的,什麼父慈母孝,兄恭弟友,妯娌和氣……你好好看看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有人盼我病,有人惦記我的嫁妝,有人就像那刁鑽老母雞,下只蛋滿世界的叫喚,自己孵了壞蛋怨天鵝,有的人是一層布做的夾襖--反正都是他的理,自己賠了還不讓別人賺,自己傻還不讓別人聰明……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收拾東西回娘家去!”

  夏錦寒被逼得節節敗退,嘴裡無奈的解釋道:“你聽我說,我真沒騙你,我以前也沒料到會這樣。不到關鍵時刻誰能看清誰——”

  李秋萌繼續大聲控訴:“你沒錯,難道是我的錯?好好,走走,咱們一起撞死算了,反正你也沒人疼沒人愛的,做什麼都是錯,咱們去了正好去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些銀錢也不用某些人扯了老臉厚臉來要,一古腦都歸了他們算了……”李秋萌這一番夾槍帶棒的指桑駡槐,聽在在座幾人耳中,顯得格外刺耳。平氏錢氏兩人氣得臉色發青,幾次想插話,可是李秋萌正鬧得歡實,兩人把話拍扁了也插不進去。

  江氏終於忍可無忍,沉聲發話:“還不把他們兩人給拉開,給何體統!”伍媽媽和幾個粗壯婆子一起上去拉人。這邊冬雪晚晴幾人也一起上前幫忙,結果是越幫幫忙。夏錦寒已經被李秋萌連推帶搡擠到牆角去了。

  夏錦文和夏錦軒兩人見自己弟弟這麼窩囊,被一個婦人逼得步步後退,眼中滿是鄙夷。夏老爺一臉陰霾,看著無比滲人。

  錢氏和平氏想在公婆面前表現一下,就連忙加入拉架的隊伍。

  誰知,李秋萌就在這時開始再度發飆,她手裡不知什麼又多了一截擀麵杖,舞得虎虎生風的夏錦寒身上胡亂招呼。說時遲那時快,那擀麵杖眼看就要和夏錦寒親密接觸時,卻突然中途改道,呼的一下直朝平氏和錢氏兩人身上招呼。

  “啊——”兩人一起慘叫,抱頭準備退出人群,不曾想卻被兩隻有力的手死死鉗住,李秋萌此時頭髮散亂,不辯東西南北,只管胡亂捶打。錢氏和平氏兩人連挨了十幾下,身上被掐被紮處不計其數。眾人你拉我,我扯你,亂擠亂撞一氣,亂得像一鍋煮沸了的粥一樣。

  “都給我停下——”夏明昌炸雷一般的吼聲轟響在大廳中。

  下人們戰戰兢兢的往四周退散,李秋萌累得軟癱在夏錦寒身上。平氏和錢氏更是被折騰得夠嗆,兩人被心腹丫頭扶著站到一邊,一齊恨恨地盯著“人事不省”的李秋萌,眼中冒出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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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分道揚鑣 ...

  夏錦寒無奈地對平氏和錢氏拱拱手,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道:“兩位嫂嫂,方才秋萌出手不慎誤傷了你們,小弟十分抱歉。”

  錢氏杏眼圓睜剛要發作,平氏伸手悄悄扯扯她的衣袖,然後朝公公夏明昌的方向努了怒嘴,錢氏看了看不遠處的夏老爺和江氏,只好將怒氣強自壓下。沒辦法,錢氏對於這個公公還是十分忌憚的。夏明昌像大多數男人一樣,平日極少插手內宅的事。可是他性格嚴厲不苟言笑,一旦讓他碰上,懲罰也是極重的。他一向以治家嚴謹為傲,若是讓他認定自家男人治家無能,那麼以後,公公對丈夫的重視度就會降低,他們夫妻本為一體,連帶著自己的地位也會降低。所以此時,她只能忍了。

  而平氏,她本來是很樂意看錢氏和李秋萌大鬧一場的。但是她隨即又想到,他們兩家的利益此時是一致的。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性情,他從不過問實務,一心唯讀聖賢書。以前倒沒什麼,夏錦寒孤家寡人一個,對錢財也不怎麼上心,家中生意運轉良好,上交的帳目也是清清楚楚。但是自從這個弟妹進門以後,她就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夏錦寒以為李秋萌添妝的名義,陸續將生意最紅火的鋪子轉到她名下。上交公中的銀兩越來越少。再加上夏錦軒掌管的鋪子多有虧損,夏家的境況越來越不如前。這事,她早就對江氏提及過。平氏的算盤打得很好,那就是她聯合二房將三房名下的鋪子收回來,她用夏錦文的名義接過來然後自己雇可靠的管事來經管。江氏夫妻一向最為看重大兒子,對這個提議遲疑片刻便答應了。因此便有了今日之事。另外就是平氏的兒子夏賢的病情,雖然病勢已經控制住,但她早已先入為主的認為兒子的病和夏錦寒有關。

  平氏和錢氏各懷鬼胎,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三弟不必客氣,”兩人剛開了頭,夏錦寒面色一松,一臉感激的歎道:“多謝兩位嫂子,怪不得父親常贊兩位嫂子寬容大度,有大家氣象。”

  平氏和錢氏被他一噎,下面的話也不好再說了。

  恰在這時,夏錦軒冷笑著開口了:“我說三弟,你確實該好好管你媳婦了。女人家就是要恪守禮法、貞靜順從,當著爹娘的面如此大吵大鬧,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夏錦寒神情一冷,正要開口反駁,一直昏迷不醒的李秋萌“悠悠”醒轉了過來,順口接道:“二哥,女人家是要貞靜順從沒錯,可是男人不應該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嗎?步步緊逼謀人財產,當人之面說人妻子,請問這可是君子所為?你們男人為天,我們女人為地,那天就在人們頭頂,理所應當的做我們地的楷模。如今你這天歪了傾斜了,又怎能有資格要求我們這地循規蹈矩恪守禮法?古人雲,真正的君子漢子應當待人以寬,律已以嚴,二哥你似乎弄反了吧?”說完,她又轉向夏錦文:“大哥你是讀慣聖賢書的人,你說這話對不對?”

  夏錦文冷淡地接道:“二弟說得沒錯,你是該好好讀讀《女誡》了。”

  夏錦軒面帶怒容的朝父親說道:“父親,我們三兄弟本來兄友弟恭,同聲同氣。自從這個李氏一進門,家中便不得片刻安寧,您看——”

  夏錦寒臉色一變,驟然打斷他的話:“二哥,我一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自重!”

  李秋萌的怒火再次蹭蹭往上冒,不給某人來點厲害的,他就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她醞釀片刻,然後高高舉起擀麵杖又開始捶打夏錦寒,一邊捶打一邊數落:“你這個沒用的,你的哥哥要你休了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接著她的擀麵杖一用力,“砰”的一聲飛了出去,穩穩地朝著夏錦軒的面門狠狠砸去。

  “唉喲——”夏錦軒抱頭慘叫。眾人愣怔片刻之後,接著如潮水一般的湧上去,江氏更是心兒肝兒的亂叫著。這江氏一向最看重大兒子,可是也頗為溺愛二兒子,因為夏錦寒從小就被送走,夏錦軒便成了家中最小的。此時,她一看二兒子被李秋萌誤傷,頓時氣得渾身發顫,轉頭指著李秋萌厲聲喝道:“反了天了,來人,將這個李氏給我關進祠堂,我要施家法——”李秋萌暗罵,娘的,又是祠堂!

  她的拳頭緊緊攥成一團,其實她最想打的人便是江氏,她才是一切紛亂的根源!若不是她的偏心,事情絕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這是“孝”字壓倒一切的古代。江氏是夏錦寒的親娘,只要她還想和對方過下去,她就不能不在表面對她恭敬,她更不能動手。

  她忍、忍、忍,李秋萌深吸一口氣,拼命壓下衝動的怒火。苦不苦,想想三從四德粽子腳,累不累,想想封建婦女老前輩。這帳得換個方式清算。

  夏錦寒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怒氣,他悄悄地伸出寬大溫暖的手掌緊緊包囊著她的拳頭,既有安撫之意,又像是在傳達一種決心。

  “父親,母親,”夏錦寒胸脯劇烈起伏著,聲音沙啞而激動:“你們非要把兒子逼瘋才罷手嗎?秋萌進門之前,兒子就跟你們說過,她自幼喪母,性情率直純真,不能像大嫂二嫂那樣討您二老歡心,可是您二老當時說得明明白白,只要兒子能成家,只要這個兒媳人品過得去一切都好說,如今你們為何又這樣對她?她失手傷了二哥固然不對,可是你們怎麼不想想她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是什麼?是你們在逼迫兒子——”他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碟文書:“這是那九間鋪子和三家布莊的地契,帳本我一會兒讓人送來,這些我都交給你們,南邊的那幾間鋪子我也不要了,我所要者只是梅林村那一處別莊,我們夫妻淨身出戶,如此你們可滿意?”

  “什麼?”眾人一齊愣住了,然後緊緊地盯著兩人。錢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夏錦寒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他點點頭再次重複一遍:“我們夫妻想從夏家分出去。”

  夏明昌一拍桌案,厲聲訓斥:“簡直是胡鬧,你雙親俱在,兩個哥哥都未提分家,你有什麼資格和臉面來提?你想讓我們夏家被人笑話嗎?”

  夏錦寒的聲音平靜得幾近冷漠:“父親,我們家因為我,一直被人笑話。唯其將我摘出去,家中才會越來越好。”

  李秋萌一聽要分家,心中一陣激動,她垂著頭,眼珠滴溜溜亂轉。她決定趁機添一把火,她稍一斟酌,便大聲沖夏錦寒發火道:“我不同意分家!……姓夏的,我給你拼了,你騙我,你當初向我誇口說你大哥能做大官,我以後在平城橫著走都沒人管,我的那些姐妹們也都妒忌我,你還說成親後會給太太說讓我管家……不行我不分家,絕對不分!我怎麼這麼命苦,嫁了你這個慌話連篇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默然無言。夏錦文嘴角鄙夷的笑意越發深了,仔細看去還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雖然父親也常說什麼光耀門楣什麼的,但從沒人像李秋萌說得這麼直白。

  夏明昌雙眉緊鎖,他看著這一對夫妻連連搖頭歎息。分吧,怕人笑話,不分,別人也一樣笑話。而且,有了這個不省心的兒媳婦,將來說不定還會影響老大的仕途——看她那意思,她還打算借著大兒子的名聲在外頭耍橫。一陣沉吟過後,他這個當家人終於做出決定:“好了,都別吵了。分家的事容後再說。”聽這語氣,是鬆動了。

  夏錦寒心中一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李秋萌則是一臉驚慌,語無倫次的沖夏明昌辯解道:“公公,您不能就這麼著把我們分出去——”夏錦寒終於振了一回夫綱,他用力拖著她沉聲勸道:“別說了,快跟我回去——”夫妻倆一路吵鬧著離開了大廳。冬雪晚晴淡定的撿起地上的擀麵杖跟上眾人離開了。

  夏錦寒將李秋萌“拖”回屋,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良久不語。

  李秋萌也收起了兇神惡煞的姿態,溫聲喚道:“錦寒。”

  夏錦寒將臉埋在她的脖頸,悶聲說道:“沒事,讓我抱一會兒。”

  李秋萌心生感慨,今日之事,她雖然憤怒但並不傷心,而夏錦寒卻不同,這些人都是他的至親,父母偏心,兄長相逼,怎能不讓他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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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分家另過 ...

  “別傷心了,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的,為了你,我可以豁出名聲跟他們鬥爭到底,哼!”李秋萌用手輕拍著夏錦寒的背部,像哄小狗似的勸哄著他。

  “行了,來給我笑一個。”夏錦寒仍是沒動靜。李秋萌只好妥協:“好吧,我給你笑一個,來一個回眸一笑百媚生。”夏錦寒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李秋萌又親手倒了一大杯熱茶遞給他,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著話。不多一會兒,冬雪在門外問道:“小姐姑爺,要傳飯嗎?”她一問,李秋萌還真覺得肚子餓了。她想了想,高聲吩咐:“去準備吧,另外再告訴廚房裡的人,今日要改善伙食,大魚大肉好酒全上來!”她要讓人知道,跟著她李秋萌混有肉吃。

  “好咧小姐。”

  主僕兩人一個說得高聲,一個答得響亮。夏錦寒只覺得心中的陰霾一點點的被驅散了。他看著李秋萌,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你摸摸,我這裡腫了一個包。”那是被擀麵杖打的。

  “呼呼,我給你吹吹。打習慣了都不疼了。”

  夏錦寒:“……”

  他抱著她,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之後,他突然感慨萬端的問了一句:“嫁給我後悔嗎?”

  李秋萌嘿嘿一笑:“後悔啥?都是自己選的。嫁你之前我就想清楚了。你當然不是完美的,但是挺適合我的。而且我自己也是缺點一大堆:脾氣不好,愛發火,愛裝大瓣蒜。我覺得成親這件事就像去店裡買東西,像那種成套的東西,總有喜歡的和不喜歡的,買了就買了。你要是不停的後悔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世上哪有什麼好的事,什麼好東西都歸你?”夏錦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時默然無言。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中一片清明,他凝視著李秋萌,深情款款地說道:“秋萌,你這個套裝,我全部喜歡。”

  說完,他又覺得有些不自在,彆扭的扭過頭假裝看桌上的花瓶。心裡卻在期待著她的回應。

  李秋萌咧嘴一笑:“恭喜你,你占了大便宜了!”

  “嘎?”

  李秋萌掰著手指頭細心給她解釋:“你看你買了一個你全部都喜歡的套裝,而我呢,只買了一個部分喜歡的套裝,這不是你佔便宜嗎?”

  “好好,我是佔便宜。”夏錦寒垂頭喪氣。

  李秋萌以為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她費盡心思在腦中搜索了一遍,最後整出了一句勵志詞:“親愛的,你不能選擇你的出身。也許你沒有一個好的開始,但是,那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你可以選擇自己成為一樣什麼樣的人。”

  李秋萌正說得慷慨激昂,就聽見冬雪在門外說道:“小姐飯好了。”

  “來來吃飯,先吃飽喝足再說。”

  熱騰騰的飯菜一盤盤的擺上來,李秋萌特意讓人搬來了一壺老酒。兩人快意痛飲了一場,飯後,夏錦寒小憩半個時辰,便帶著夏青夏白出門忙碌去了。

  下午,洛薇薇回來了。

  她一進門就面帶憂慮的問道:“表嫂,我聽鈴蘭說,你們要分家這是怎麼回事?”

  李秋萌將事情經過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遍,攤手問道:“薇薇,你說這家該不該分?”

  洛薇薇好聲安慰李秋萌一番,末了又歎道:“這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唉……”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悄悄湊近李秋萌的耳朵小聲說道:“表嫂你無須擔憂,表哥是個有成算的人。說不定他早留了一手。”

  李秋萌笑著點點頭。接著話鋒一轉問道:“那你的事怎麼辦?”

  洛薇薇面色平靜的搖搖頭:“年關事忙,我好容易等兩個舅舅抽出時間來去說這件事,結果,結果就跟我想的一樣,他們不同意我退婚。”

  李秋萌一臉關切,洛薇薇反過來安慰她:“嫂子你不用擔心了,我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人。只是,我可能過幾日就要回家了。”

  李秋萌心裡有些不舍,不過,洛薇薇家中還有母親和弟弟,斷沒有留下夏家過年的道理。

  “這樣也好,我們年後要去南方,正好路過你家去看看你們。”

  “真的?”洛薇薇一聽這話,頓時笑顏逐開。想著兩人很快就能相見,彼此心中的傷感之情也漸漸散了。轉而興致勃勃的討論起楊城的種種風景名勝和各色吃食來。

  兩天后,洛薇薇啟程回鄉。同時,夏家的分家行動也悄悄開展。夏明昌請的見證人正是夏大老爺夏明言。經過了前幾日的一番大吵,今日大夥是出奇的安靜和氣。簡直是快刀斬亂麻一樣的迅速分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分得極為不公,連夏大老爺都覺得有些不忍,他翕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但一看當事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也只好將話重咽了下去。

  正事辦完,夏明昌讓人擺上酒飯,招待夏明言。夏家三兄弟陪列在座。夏明昌帶著一桌男客在外廳,江氏帶著兒媳婦在里間。飯桌上,平氏和錢氏各懷心機,比著賽似的討好江氏。江氏自然顯得十分受用,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溫和了許多。

  李秋萌才不管那麼多,只管埋頭吃飯,誰傻誰知道。

  菜過三巡之後,錢氏估計是吃飽撐著了,又開始找事做。

  只聽她笑著指著兩個明眸善睞的丫頭說道:“太太,這兩個是鶯歌和映雪,瞧這模樣和氣派,讓太太調教得跟大家小姐似的。”說完,她還有意無意的看了李秋萌一眼。還故意問道:“三弟妹你看看這兩人怎麼樣?”

  李秋萌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面無表情的沖江氏說道:“這是太太要送給兒媳的人吧,真是太好,我們院裡正好缺一個燒火的和倒夜香的。”

  平氏是個十分講究的人,一聽李秋萌在飯桌說夜香之類的,不禁皺了皺眉頭。

  李秋萌渾然無覺,接著她看著鶯歌和映雪,旁敲側擊的說道:“要去也可以,但咱們醜話先說到前頭,人們都說三少爺克人防人,你們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別都賴到我們頭上。你們若是害怕,就留下來好好服侍太太,到時候說不得能活成個千年王八萬年的鱉——因為我們夫妻一走,也沒人克了,你們再也不會生病了,還不得可著勁的活!”

  李秋萌的話說到這份上,這些人豈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平氏和錢氏看看李秋萌又看看江氏,一臉的委屈和不甘。活脫脫兩朵小白花。

  江氏面沉似水,盯著李秋萌半晌不語,氣氛顯得十分壓抑。李秋萌學著錢氏和平氏的神情,一臉委屈的看著江氏:“太太,我說錯什麼了嗎?難道我身為夏家的兒媳婦連說兩個丫頭的資格就沒有嗎?”

  江氏冷笑連連:“有資格,你完全有資格。連我這個老太婆你都有資格訓,更何況是兩個小丫頭。李氏,你當真以為我們夏家不敢休你是嗎?”

  李秋萌仿佛受到了驚嚇,她連忙辯解道:“太太,您要休我?這話可不能亂說。您休了我,去哪兒找我這樣的兒媳婦。——我吃得少,幹得多。為人溫和大度,從不怨天尤人。我相公賺錢少,我認為他沒腦子;我自個生病了,我認為那是我撐的;我從來不像某些人,自己造人不努力就說是別人妨的,自個兒臉長就說是驢子沖的……”

  江氏氣得臉色發青,平氏和錢氏互相交流一下眼神,正準備出言反擊。夏錦寒像是算好了時機似的及時趕來救場。他拉起李秋萌板著臉說道:“你吵什麼,不是早給說過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爹娘怎麼分都是對的,你接受便是,瞎嚷嚷什麼,走,跟我回去。若是讓大伯聽見了又該笑咱們了。”

  夏錦寒向江氏請了個示下,然後拉著李秋萌就往外走,李秋萌一邊走一邊叫嚷:“別急啊,倒夜香的丫頭還沒帶走呢。”

  眾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了。

  兩人回到屋裡,夏錦寒一點也沒耽擱的將一隻鐵盒交到李秋萌手中:“這裡頭有兩千畝良田的地契和銀票,那地契用的是你的名字,到時你就說是你的嫁妝。誰也不能說什麼。你也別心懷不平了,那些鋪子看上去很紅火,實則也就那樣。那些銀兩就算我孝順他們二老的罷。”

  李秋萌緊緊抱著鐵盒,心中開懷無比。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如把錢財交到她手上讓他動心。激動的在夏錦寒臉上狠親了一口:“我改口,你這個套裝我全部喜歡。”

  接著,她雙手插腰站在院裡吩咐下人收拾東西,準備去梅林別莊,她討厭夏家的人,討厭到甚至不想和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

  到夕陽西下之時,他們便收拾好了東西,夏錦寒派了丫頭去上房打了個招呼,便讓人駕著馬車離開了夏家,四輛馬一前一後朝梅林村駛去。

  馬車上,李秋萌顯得十分興奮,拉著夏錦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今晚,為了慶祝咱們的新生,我們換一個姿勢。”

  夏錦寒一聽這個,雙眼驟然一亮,不動聲色的問道:“比如說……”

  李秋萌神秘一笑:“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晚上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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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溫馨新家 ...

  夏錦寒心裡直癢癢,臉上仍裝得一本正經。他眸光一轉,又接著提議道:“娘子,我們今晚好好喝一杯吧。”

  李秋萌大方的揮手:“准奏。”旋即她又補充道:“把我表哥也請來吧。”夏錦寒面色微沉,他對這個舅哥一直心存芥蒂,這種時候自然不願意他來攪局。他磨蹭了一會兒,委婉的提示道:“還是改天吧,今晚還是咱們兩人比較好。”

  “好吧,准了。”

  夏錦寒一陣風似的飄了出去,吩咐廚房的人備飯。啞伯用一種既欣喜又擔憂的複雜眼神看著他,嗚嗚呀呀比劃個不停。

  夏錦寒回應了他幾句,啞伯像是明白了什麼,無奈的搖搖頭,帶著大黑幹活去了。

  夏錦寒神采飛揚的對夏青夏白說道:“今晚你們也好好慶祝一下。”

  “謝謝少爺。”夏青夏白笑呵呵的回答。夏錦寒複又轉回屋中,李秋萌正在收拾衣物。他從背後抱住她,輕輕耳語:“別忙了,有事讓下人去做就是。”

  “沒事,我喜歡活動身子。”夏錦寒無賴似的抱著她不放。李秋萌只好停下手上的動作,陪著他膩歪。

  夏錦寒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小聲問道:“你的那什麼是不是快來了?”李秋萌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他問的是月信的事。她心中不由得一樂,這人還有些不好意思呢。

  她大大方方的答道:“是快到了,每次都是林童照顧我,他可細心了。”夏錦寒的神色一黯,頗不服氣的接道:“我是沒碰到,否則我比他還細心。”

  “是嗎?”李秋萌嘴上不置可否。心裡早樂得開了花。競爭能促進經濟的良性發戰,婚姻也同樣需要引進競爭機制。

  “哼。”夏錦寒對她的態度十分不滿意。

  “還有,’夏錦寒雙手慢慢下移,最後停在了她的小腹上,“他在日誌上說你每月的這個時候就會十分不舒服,明天我準備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大概是我以前沒注意保養著涼了。”李秋萌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十分熨帖。

  “還是要看大夫。”

  “好吧,聽你的。”

  兩人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李秋萌發現對方的話越來越多。夏錦寒想的是,眼看分別在即,自然要抓緊時間多說些話,多做些事。

  過了一會兒,冬雪晚晴進屋準備擺飯。夏青卻飛奔進來稟報:“少爺,衛二爺來了。”

  夏錦寒一陣驚詫:“他怎麼今日來了?”

  夏青咧嘴一笑:“小的問了,衛二爺說他本來去夏家來著,然後就聽說了分家的事就這麼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夏錦寒點點頭,不再說話,連忙出去迎接衛景。

  衛景輕快的跳下馬車,神色複雜的感歎道:“你們家也真有意思,說分就分了。”

  夏錦寒淡淡一笑:“分了對誰都好,好了,不說這些了。今晚為慶賀我的喬遷之喜,咱哥倆好好喝幾鐘。”

  衛景一聽說喝酒,頓時興致大增:“好好。今晚不醉不甘休。”

  兩人剛要邁步往裡走。

  夏白又跑過來稟道:“少爺,梅公子也來了。”

  衛景拊掌笑道:“今日真是趕巧了,人越多越熱鬧。”

  梅超逸進來後只跟夏錦寒打了個招呼,便直奔李秋萌而去。

  他神色嚴肅,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你才進門夏家就要分家,我聽人說,你們是淨身出來?這還有沒有道理?我本來是親自去趟夏家的,結果黑妞說看見你家的馬車了,我這就來了。”

  李秋萌滿不在乎的笑笑:“這事我一會兒再給細說,你別擔憂,反正這次分家對我們有利無害。這叫天高任我飛,圈窄任她鬥。”

  梅超逸還想細問,衛景笑著喊他:“來來,梅賢弟快來看這壇老酒。”梅超逸在夏錦寒虎視眈眈的注視下走了過去。

  飯菜陸續擺了上來,四人分賓主落座。

  夏錦寒今日興致很高,態度和氣的勸酒勸菜。李秋萌倒也識趣,用完飯便自動離桌,帶著冬雪晚晴坐在屏風那端做手工活。

  衛景看李秋萌一離桌,登時放開了性子,他笑吟吟地沖兩人說道:“來來,咱們行個新鮮的酒令。”

  “好。”梅超逸隨聲應和。

  “抽籤。”

  “啊哈,這一簽是投果盈車——美男子飲。”

  “誰飲?——當然是玉樹臨風的我來喝。”

  “拉倒吧。怎麼能輪到你?”

  ……

  三人爭來搶去,最後每人都喝了一杯才算完事。

  “來來,接著抽。”衛景搖著籤筒,興奮的嚷嚷著。

  “哈哈,這一簽是:先嚇破膽——懼內者飲。”

  三人一起哄笑起來,你看看我我看你。衛景看了看兩人,然後親自把盞斟酒,再往夏錦寒面前重重一推:“錦寒老弟,這酒你必須得喝。”

  夏錦寒抽抽嘴角又把酒推回去:“還是你喝最適合。”

  “你喝。”

  “你喝。”

  衛景橫眉瞪眼:“梅賢弟,你實話實說,我們倆誰最懼內?”

  梅超逸心中當然認為是夏錦寒比較懼內,可是這麼說出來又顯得秋萌不賢慧,所以他的話在嘴裡拐了一個彎,昧著良心說道:“應該是你。”

  衛景氣結,沒見過這麼顛倒黑白的人!他直直地瞪著梅超逸,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然後一拍桌子,然後把酒杯往梅超逸面前一推:“這酒該你喝!”

  梅超逸梗著脖子反駁:“憑什麼?我還沒娶親呢,你怎麼知道我懼內?”

  衛景晃晃腦袋,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我看你長得就是懼內的相。”

  “啪”梅超逸也怒了,論看相,他可是最有發言權。

  “你才長得懼內——”

  ……

  兩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麼扛上了。

  夏錦寒在旁邊看戲看得心花怒放。

  就在這時,突然從屏風後面傳來李秋萌的一聲河東獅吼:“姓夏的,你不會勸勸哪。懼內就懼內,把酒給我喝了!”

  夏錦寒一臉鬱卒。

  衛景和梅超逸也不吵了,一起目光炯炯的盯著夏錦寒。

  夏錦寒頗不自在輕咳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他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了一句:“我告訴你們,我是主,你們是客,我是不想讓你們爭吵才喝了這酒,這並不表示我就懼內了。”

  “哈哈。”衛景縱然大笑。

  梅超逸也含蓄的笑了。

  夏錦寒暗自咬牙,他轉而諷刺衛景:“咱們誰也別笑誰,你不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嗎?”然後又瞟了梅超逸一眼,他此時此刻覺得把洛薇薇嫁給梅超逸其實也不錯——他一定要讓對方嘗嘗他的滋味。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三人繼續行令痛飲。衛景和梅超逸不知怎地,今晚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合夥灌夏錦寒酒。縱是夏錦寒海量也抵不住兩人天衣無縫的聯手進攻。喝到最後,夏錦寒已有九分醉意,衛景也跟他差不多,只有梅超逸因為心懷秘密任務,仍然強撐著沒倒下。

  不多一會兒,夏錦寒已伏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衛景是時睡時醒。梅超逸逮著這個機會抓著夏錦寒套話:“姓夏的,你說為什麼秋萌才嫁入你家半年就分家?”

  夏錦寒嘟噥一句,梅超逸側著耳機傾聽,仍是含糊不清,他用力搖了他幾下,再問:“你說為什麼?”

  夏錦寒有些煩躁的揮揮手:“別問了,我們自己願意分開。我們……早就想分了……”

  梅超逸搖搖頭,心下放鬆不少。他接著又問:“還有,秋萌脾氣不好,聽人說她還痛打長嫂,頂撞公婆,你真的不介意?”這才是他最擔心的。沒辦法,這世道,人們最注重女子的名聲的。秋萌往嚴重上說已犯了七出之條。他生怕兩人過了新婚甜蜜期,種種矛盾開始爆發。

  這一次,夏錦寒沒有立即回答。

  梅超逸不甘心,繼續搖著他問。夏錦寒被惹毛了,他蹭地一下坐直了,瞪著一雙朦朧的醉眼盯著他看。

  梅超逸不禁有些退縮,旋即他又想到,自己是秋萌的表哥同時也是他的表哥,他怕什麼!他的腰杆挺得直直,鼓足了勇氣揚聲問道:“我問你是看得起你,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嫁到你家,我總得問清楚她過得好不好。” 夏錦寒臉皮一抽,似笑非笑,嘴唇翕動了幾下,他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梅超逸幾下,語帶雙關地說道:“你應該擔心我過得不好。你難道不瞭解她嗎?”

  梅超逸微微張嘴,細細咂摸著他的話。他正要再問。衛景也開始來打探消息了。他氣哼哼的捶著夏錦寒,咬牙切齒的問道:“姓夏的,你給我說實話,我家那口子是不是你家的教的?”

  夏錦寒支吾否認,衛景死活不信:“你別蒙我,肯定跟你家那位有關。”

  他再問,夏錦寒已經呼呼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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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最佳相公證 ...

  “咚咚咚”三聲巨響,三個男人都趴下了。李秋萌趕緊喚夏青夏白等人過來將衛景梅超逸拉到客房去休息。她自己扶著夏錦寒回房。

  衛景起身時還不忘嚷了一句:“姓夏的,你坑了我!”夏錦寒嘴裡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繼續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衛景沒得到回應十分不甘心,不過,他一看到梅超逸,很快就自我治癒了:“嘿嘿,你坑了我,姓梅的坑了你,咱倆扯平了!”

  梅超逸身子一晃,瞪眼怒吼:“姓衛的,你說清楚的,我坑了誰?”

  衛景手一揮,指指夏錦寒:“你把你表妹嫁給他,不就是坑人嗎?”

  “滾——”梅超逸一拳頭打過去。

  “啊——”衛景尖叫著跳開。

  兩個醉鬼臉紅脖子粗,眼看就要發生混戰。

  李秋萌心中著急,正要放下夏錦寒前去阻攔,只聽大廳中又響起了一聲獅吼:“你們都幹什麼呢?皮癢了是不?”

  “嘎?”衛景和梅超逸面面相覷,然後一起轉向聲源所在地。

  晚晴看自己被人誤會了,連忙賠著笑指指夏青:“兩位公子誤會了,奴婢吼的是他。”

  夏青連忙加大力量拽著衛景不讓他亂動。夏白也使勁拖著梅超逸,將兩人拉開距離。

  “哦。”兩人臉上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境卻大為不同,衛景愈發同情夏錦寒主僕三人,心裡不自覺湧上一股淡淡的優越感。他家的婆娘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李秋萌,他過得總比夏錦寒強些。唉,主不振,僕人也不振。

  梅超逸在心情放鬆的同時又有一絲得意,他的妹妹豈是一般人?哼……

  兩人被晚晴一打岔也忘了剛才的衝突了,分別在夏青夏白的攙扶下進入客房歇息去了。

  那兩人安靜了,夏錦寒又開始抽瘋了。他死死抱著李秋萌胡說八道,緊得讓人根本無法邁動步子。

  李秋萌:“放開。我們回房。”夏錦寒不為所動,依然故我。

  她只好放柔聲音:“放開,一會兒有好東西給你看。”

  夏錦寒臉上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嘟噥一句:“不就是蠟燭和鞭子嗎?”

  李秋萌:“……”

  只安靜片刻,夏錦寒又神秘兮兮的伸過臉悄聲說道:“你知道嗎?我會變。”

  李秋萌故作淡定,她能指望一個醉鬼說出什麼好話呢?

  “我真的會變。”

  李秋萌忍無可忍:“你變個王八給我瞧瞧。”

  夏錦寒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一臉不甘的重複道:“真的會變……”

  兩人拉拉扯扯終於回到了房中。李秋萌給他簡單洗漱一遍,拉著他上床睡覺。但是今晚的夏錦寒卻是間歇性抽瘋。

  他一會兒羞澀的請求:“娘子,你今晚還‘掛黨'吧?”李秋萌一臉驚悚:“什麼掛黨?”

  “就是……就是這樣子的。”夏錦寒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下的某個部位伸去,“就是這麼掛。”

  李秋萌像是被雷轟了一般,她吸了一口氣,好吧,她承認做夢都在練車不好,但這人怎麼就記得那麼清楚?

  李秋萌軟哄硬下,夏錦寒只好將此事揭了過去。

  但接下來他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要求。

  “娘子,我們什麼時候嘗試一下姓林的寫的那個‘君臨天下、白楊林中、青草池塘”那幾種姿勢?”

  李秋萌擦汗答道:“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嘗試。”

  ……

  “我的貞節牌坊什麼時候發?”

  “時間沒到。”

  成人版十萬個為什麼終於問答完畢,李秋萌口乾舌燥,身心俱疲。臨睡前,李秋萌握著拳頭暗想,她一定要把今晚的事情記好了,以後好拿出來笑話某人。

  第二清晨,李秋萌迷迷糊糊的醒來,她習慣性的伸手一摸,左邊被窩早涼了。她伸著懶腰正在發愣,夏錦寒輕輕地推門進來了。他有些驚慌的問道:“娘子,院子裡為什麼有那麼多人?”

  “啊?”李秋萌一陣驚詫,她揉揉眼睛看著夏錦寒,這還不到時候啊,提前了?

  夏錦寒,不,現在應該是林童了。他靦腆羞澀的笑笑:“娘子,你再躺一會兒,我把衣裳烤熱了你再起來。”

  “嗯。”李秋萌重新鑽入被窩,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忙來忙去。

  林童一邊在爐子上烤衣服一邊跟李秋萌說話:“粥我煮好了,你起來就可以吃了。”

  “好。”

  林童話鋒一轉又開始跟她傾訴:“秋萌,那個什麼姓衛的是吧?他不是個好人,看他那樣子就是個浮浪子弟,你別理他。”

  “他也起來了?”

  林童撇嘴:“在院子裡碰到了,他還笑話我懼內。”

  李秋萌心中一顫,衛景會不會發現什麼不對勁?這該如何是好?

  她正在胡思亂想,冬雪在外面高聲稟道:“小姐,衛少爺和梅少爺說家中有事先回去了,讓奴婢告訴小姐一聲。”

  “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接著吩咐道:“老規矩,你們四個去村子裡呆上幾天,年關將近,劉嬸肯定忙,你們多幫襯些。”

  “哎,奴婢這就去。”

  過了一會兒,李秋萌穿衣下床,冬雪晚晴等人也一起離開了別莊。林童見眾人散去,臉上的驚慌失措漸漸淡了下去。

  “娘子……”他歡呼著撲了上來,緊緊摟著李秋萌,又是啃又是咬的。

  接下來,讓李秋萌鬱悶的事情發生了,她的大姨媽跟林童一樣提前來了。林童像伺候月子似細致入微的照顧著她。

  外面天寒地凍,兩人哪兒也不去,只是窩在屋裡就著爐火寫黃書。

  林童在炕上架了炕桌,讓李秋萌坐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她說他寫。

  李秋萌突然想起了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她連忙拿了出來。她記得今天是夏錦寒的生日,他們交換婚貼時她看了一眼就正好記住了。

  李秋萌把禮物一樣樣的拿出來擺在炕上:“這是褻褲,有三角的還有平角的。這個是裡衣,這是……”林童兩眼亮晶晶的,粉面含著春色,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羞澀萬分的捂著臉低聲說道:“秋萌你流氓,總想著那事兒。”

  “咳咳,別想歪了。其實我也想做外衣的,可是我的女紅,你知道的,實在不宜讓外人看到。”直白的說就是拿不出手。她可忘不了自己做的一個荷包竟然能讓洛薇薇燃起了別樣的自信。

  林童把幾樣衣物抱在懷裡,一臉幸福地說道:“秋萌,我就喜歡你做的。”

  “嗯,好。對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

  李秋萌獻寶似的拿出一塊方形青玉,中間刻著五個字:最佳相公證。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大雍朝男子管理署總長李頒發。

  林童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愛不釋手的撫弄著。

  “秋萌,你太好了,我喜歡。”說完,他立即套在脖子上,剛套好,他又覺得不好,摘了下來掛在腰上。這樣,能讓更多的人看到。

  從這天起,林童每日像打了雞血一樣,渾身充滿著活力和幹勁。臉上整日洋溢著溫暖的笑容。令他感到惋惜的是,沒有人和他分享這份喜悅。他多想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這塊獨一無二的玉佩!

  他只好用文字將這種喜悅表達出來。這幾天的日誌他記得十分詳實細緻:我最愛做的事是寫書: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有顏如玉。書中有洞天福地,神仙之鄉。書中有溫柔香,有軟玉溫香。娘子真厲害,她會的花樣好多。……秋萌給我做了好多條褻褲,她對我的身體看得肯定很仔細,不然怎麼會做得那麼合身呢?她還給我發了一個“最佳相公證”,那兩人都沒有,只有我才有!由此可見,我們鄉下兒郎一點也不比城裡男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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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各退一步 ...

  之後兩天林童小心翼翼的照料著李秋萌,每日給她端茶倒水,解悶逗樂。甚至連洗臉漱口都恨不得代勞。空閒時,兩人就緊靠在一起趴在炕上寫小黃書。

  林童為了表現自己的大度,還特地提醒道:“秋萌,你真的不打算給那姓夏的也發個相公證嗎?”李秋萌低頭想了一下,她原本是打算給夏錦寒通個氣的,誰知林童提前到來,她根本沒機會說明,她轉念一想,反正都是在同一個人身上戴著,給誰都一樣。她揮揮手,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算了,不給他了。只發給你。”林童眼中光芒閃爍,一副得意非凡的模樣。他熱情的來了個熊抱:“娘子,你真好。”李秋萌回抱著他,兩人在炕上笑成一團。

  ……

  時間飛逝,眼看就到了臘月二十五,李秋萌身子一爽利,以往的精氣神很快便活了過來。

  她輕輕歎道:“快過年了。”

  林童忽然想起了什麼,跑進屋裡窸窸窣窣的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手裡捏著兩張皺巴巴的銀票遞給李秋萌:“娘子,這是我在袖籠裡翻出來的,都給你。”

  “我這兒有錢,你先收起來吧。”

  林童一臉堅決硬塞給她,接著又憤憤不平地說道:“娘子,你一定得收起來,這個姓夏的太壞了,竟然背著你藏私房錢。我爹就不這樣,我家的錢全是我娘在管。”

  可憐的夏錦寒又被人身攻擊了,李秋萌暗笑不已只好將銀票接了過來。

  林童看了看天色,興奮地說道:“秋萌,我們去買年貨吧?”李秋萌猶豫了一下,她看了看林童那雙充滿渴望和期待的眼睛,最後決定帶他出去逛逛。她給林童換上了一件普通的藏青色棉袍,帶了頂寶藍色帽子,林童又鄭重的將那塊玉佩掛在腰間。雖然衣著尋常,可是林童看上去仍舊那麼賞心悅目,只見他面如冠玉,眸如秋水,身資俊秀挺拔。李秋萌看著看著,忍不住下手蹂躪起來,林童的臉一會兒被她捏成包子形一會兒被揉成饅頭型。

  林童顯然樂在其中,他微紅著臉,羞澀地問道:“娘子,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李秋萌吧唧親了他一口:“咱們走吧。”

  “好好。”林童撒著歡兒,他背上背著大竹簍,簍子裡裝著布袋,左手挎只籃子,右手挽著李秋萌,高高興興的朝離梅林村不遠的集市上走去。

  “秋萌,我們先去布店扯些花布再買些棉花,我要給你做一套厚棉襖。”李秋萌看看了集市上那些穿著大花棉襖的婦人不由得暗囧。

  林童渾然不覺,繼續興致勃勃的籌畫著:“我還要做幾雙棉鞋。”說到棉鞋,他忍不住皺皺眉頭:“糟了,我忘了怎麼做了。”

  李秋萌安慰道:“沒事,咱不做了。我有的是鞋子。”林童固執的搖搖頭,他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個不停。這時,一個打扮得喜慶俐落的俏媳婦從正好從他們面前經過,林童眼前一亮,遲疑了一下走過去禮貌的問道:“這位嫂子,我想問問你腳上的鞋子是怎麼做的?”

  李秋萌大腦當機,愣在原地。

  那俏媳婦也愣住了,但她見林童生得俊俏純良,臉上沒有一絲輕浮樣兒,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林童紅著臉解釋道:“我想請人給我娘子做雙棉鞋……”

  那媳婦爽朗一笑,俐落的說道:“喲,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這鞋啊是用……”那媳婦扒拉扒拉的說著,林童十分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頭。那媳婦說了一會兒便笑著離開了。李秋萌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林童拉著她進布店扯花布,買繡線。然後兩人又去採買年貨。

  一圈轉下來,兩人手裡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林童怕累著李秋萌,將東西全搶過來自己拿著,他頭上頂上一個包袱,背上背著一個,腰裡還挎一個。走到路口,李秋萌東張西望正準備找輛牛車幫著拉回去。

  這時就聽見一個驚詫的聲音:“那不是小姐和……姑爺嗎?”接著,晚晴和夏青等人嘩啦一下湧了上來。

  林童一見這麼多人湧過來,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慌。李秋萌連忙捏捏他的手,笑著問晚晴:“你們也來了?”

  夏青走過來接過林童手中的包袱。林童想著李秋萌以前的吩咐,特意挺直著背,面皮繃得緊緊的,試圖拿出夏錦寒的款來。

  “秋萌,夏妹夫,你們也在這兒,太巧了。”這是梅超逸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蘿蔔頭。

  那幾個孩子先是怔了一會兒,接著歡呼著撲了過來:“林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嗚嗚,我們好想你。”林童繃緊的面皮出現了一絲裂縫,他又看了看梅超逸,又咧咧嘴不自覺的流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梅超逸用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林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位是你們的夏姐夫,林童是他的別名。”李秋萌籠統的給孩子們解釋。

  狗兒不解的問道:“林哥哥為什麼要有兩個名字呢?”

  “就像你啊,你不是還有小名和大名嗎?對了,你還有乳名叫狗蛋呢。”

  狗兒的嘴巴翹得能掛茶壺,他十分不喜歡別人叫他狗蛋。

  “那他以前為什麼不理我們呢?”

  “他、他被家裡人揍了,不高興。”

  ……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問下來,李秋萌應付得頭都大了。林童幾次想插嘴,又怕說漏了嘴,只得幹站著,聽李秋萌替他轉圜。李秋萌已經暗下了決心,她打算抽空跟夏錦寒好好講一下,讓他適量變得溫和些,跟林童的差異不要太大。

  此時林童已經調整好面部表情,他在孩子們面前展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熱情和溫和。在跟梅超逸說話時,他也是盡力拿捏著分寸。馬車很快就到了村口,梅超逸和孩子們先下車,夏青趕車送他們回別莊。

  路上,晚晴說道:“小姐,咱們家有兩輛馬呢,您和姑爺怎麼就這麼走著去了?也不怕累壞了。”

  李秋萌和氣的笑笑:“沒事,我們就是想體驗一下那些莊戶人家的生活。”

  “對對,就是這樣。”林童找了個機會插話。晚晴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家姑爺很怪異。李秋萌在內心鬥爭著,她覺得應該跟冬雪晚晴透露些什麼,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表達方式。

  “你們還是先回村子裡吧,我這兒有啞伯照看就行了。”

  晚晴和夏青面面相覷,最後悶聲答應著回去了。

  一回到家,林童手足無措的看著李秋萌,他眨著一雙清澈純真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秋萌,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出去?”

  李秋萌心中亂糟糟的,嘴裡卻已做出反應:“不,你也有過正常生活的權利。”這一句隨隨便便的話卻不知怎地忽然觸動了林童的情腸,他猛地抱住她,哽咽著說道:“秋萌,這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

  “好了,來來,你不是說我要給我做棉衣嗎?”林童一提起正事,連忙擦了擦眼淚開始忙活起來。李秋萌在屋裡走來走去,她本以為這種夏錦寒的這種人格障礙應該可以慢慢消失。可是目前來看是不大可,而且古代又不比現代,有專門的藥物和心理醫生可以輔助治療。如果他一時無法痊癒,難道要一直這麼掖著藏著嗎?還有,他們將來若是有了孩子總不能還是一到月底就消失吧?她百思不得其解,也沒有合適的人可以商量。她真的十分懷念有問題可以隨便百度的現代。

  當晚,林童在李秋萌睡著以後,又開始寫日記:“我每次出門都會給秋萌帶來麻煩,以後我不會再出去了。我不要讓她為我擔憂。……我好羨慕那個姓夏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秋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臘月二十九這天,梅超逸一大早就過來了。

  “秋萌,你和妹夫到村裡跟我們一起過年吧。”梅超逸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李秋萌有些猶豫。

  梅超逸看了看屋裡,特意壓低了聲音道:“秋萌,這事你得身邊的人慢慢適應,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紙裡終究包不住火。”

  “我也知道,可是……”

  李秋萌聽到梅超逸這麼說,心裡不覺松了一口氣,終於能找著人商量了。

  梅超逸胸有成竹的說出自己的主意:“不如這樣,讓他們各退一步,你叫林童學學姓夏的,同時也讓姓夏的變溫和一些,別整天端著一張冷臉——這也是為他好。你看林童多招人喜歡。”特別是他那種討好的表情上梅超逸十分受用,這才是妹夫對大舅哥應有的態度!

  “好吧,我會告訴他的。”

  “表哥,你看他這病到底能不能好?你走南闖北的,有沒有聽過類似的病例?”

  梅超逸搖搖頭:“沒聽過。”

  “唉……”李秋萌搖搖頭,別說是古代,就算是現代,現實中也極少有這種病例。她也是通過電影和小說才知道的。

  “娘子娘子,你在哪兒?”林童抄著一隻做了一半的鞋子跑了出來。

  梅超逸嘴張得能塞下了個雞蛋,他指指林童手中的東西:“你、你會做鞋子?”

  林童有些忸怩,“只、只會一點點。”

  梅超逸一拍大腿,高聲歎道:“這真是啥鍋配啥蓋,彎刀就著瓢切菜。”不等李秋萌反應,梅超逸轉過臉來欣慰的笑笑:“秋萌啊,我這次是真放心了。以前怕你不會女紅,怕你和公婆不和。還想著實在不行了,我就……如今看來,這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好了,我先回去準備,你們收拾一下就過來了。今年我們過個團圓年。”

  “哦,好的。”李秋萌揣摩著梅超逸剛才的表情動作,敢情他在自己出嫁前整那出,是怕自己嫁不到合適的人啊。現在的他是完全放下了心結了。想到這層,李秋萌倒也沒怎麼失落。畢竟在她的認知中,一直把梅超逸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一樣,根本不曾有別的想法。

  梅超逸離開了,林童的嘴卻翹起來了。

  “你怎麼了?不想去過年?”

  林童搖頭,李秋萌再問,他只好說了實話:“他剛才是什麼意思?”

  李秋萌連忙解釋:“沒別的意思,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一點問題。”

  “不是這樣的。”林童大喊。

  “就是這樣。”

  “不是!”林童據理力爭:“我是說,娘子你這麼好,他憑什麼不喜歡你不想娶你,還擔心你找不到好婆家,怎麼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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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僅此一塊 ...

  李秋萌半信半疑:“你真的這麼認為?”

  林童理所當然的答道:“當然。”

  “可是我這人性格霸道,不賢不淑。”

  林童擲地有聲地回答:“你那是果斷明銳,反正處處比別人好。”末了,又小聲補充一句:“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李秋萌聽罷,心中一陣唏噓感動。不管別人怎麼看,在林童眼中,自己就是最好的,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別的男人也該認為她是最好的。

  那麼,在她的心裡為什麼就不能認為對方也是最好的呢?就算他有雙重人格又怎樣就算他會帶來很多未知的麻煩又怎樣?他的這重人格從來不曾傷害過別人,還那麼可愛那麼萌。為什麼要讓他融合呢?不對,不是融合,因為夏錦寒是主人格,林童是副人格,如果他能痊癒,最後只能是林童消失。

  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林童,她的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塊似的,鑽心的疼。“不行,絕對不行!不能讓他們融合,更不能讓林童消失。”

  李秋萌臉色煞白,直直地盯著林童看。林童一臉驚詫,他不知所措地反問:“我、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

  李秋萌猝不及防的撲入他的懷中,雙臂緊緊地環著腰,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似的。林童欣喜若狂,期期艾艾的疊聲呼喚:“秋萌……”

  當晚,兩人吃過晚飯洗漱完畢,相擁著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李秋萌窩在林童懷中,和他喁喁私語:“林童,以後我們就大大方方的出去,什麼也別怕。明天我就給冬雪她們說清楚。你以後也不必躲著他們了。”

  林童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喃喃問道:“真的嗎?娘子我真的可以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李秋萌點頭。

  “太好了。”

  喜悅的感覺只持續了片刻,林童臉上很快就被陰影籠罩了:“可是……我怕他們覺得我是鬼上身,連累了你怎麼辦?”

  “不怕!”

  “萬一再有人來捉姦怎麼辦?”當初錢氏的人來別莊捉姦,關鍵時刻他變成了夏錦寒,後來的事還是夏錦寒寫信通知他的。

  “讓他們捉。反正你的樣子又不會變。誰來捉咱們,咱們就反捉回去。”

  “可是……那姓夏的不高興我出門。”

  李秋萌豪氣萬分的接道:“怕個頭,有我罩著呢。”

  林童萬分激動的摟緊她:“我一直怕你會嫌棄我。我知道的,夏家的人嫌棄我,夏錦寒也嫌棄我。娘子你真是太好了。”

  林童突然想起了還有未盡之事,披衣坐起點燈。

  “你做什麼啊?”李秋萌不解的問。

  “我還有針線活沒做完。”林童從床邊的桌上拿起做了一半的荷包。

  “明天再做吧。”

  林童一臉失落:“我的時間不多了。”

  李秋萌無聲地抱著住他,她伸著腦袋看了看,上面繡的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五個字。她激動地狠親了林童一口。

  “下面一行小字繡什麼呢?”

  “繡……只羨鴛鴦不羨仙。”

  “好。”

  ……

  兩天后,便是除夕。一大早,李秋萌就帶著林童還有啞伯大黑一起去梅林村裡過年。啞伯本來不想去,李秋萌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在別莊,命令他跟著。

  “表哥,過年好。”林童態度恭敬的沖梅超逸鞠躬問好。

  “你也好,真是我的好妹夫。”梅超逸心有感觸的拍拍林童的肩膀。院裡的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圍著林童轉悠。

  “林哥哥,你真的跟那個後姐夫是一個人嗎?可是他為什麼那麼凶?”

  “這個……”林童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釋。

  這時,胖妞大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眾孩子一起看著胖妞,胖妞一雙小眯眯眼亮晶晶的,“我聽村裡人說了,姐姐的婆婆是個惡婆婆,一定是她讓夏姐夫變得那麼凶的。”

  “哦……”孩子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著又義憤填膺的討伐江氏:“那我們去幫姐姐揍她吧?”

  胖妞搖搖頭:“不行的,我問村裡的大嬸們,她們都說婆婆是不能打的。”

  “那怎麼辦?”

  “只能忍著唄。”胖妞模仿村中婦人的聲音和動作。

  “哼……”孩子們很不服氣。

  堂屋的邊上,李秋萌正在和冬雪晚晴解釋:“你們看到了吧,這個也是你們家姑爺。”

  兩人神情恍惚,顯然不在狀態。

  過了一會兒,兩人便回過神來,晚晴快言快語:“小姐,我們早就聽府裡的下人議論說姑爺得了一種怪病。原來是這樣。”

  李秋萌看了看兩人,很奇怪地問道:“你們不覺得可怕?”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答道:“這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妖怪,又沒有虐待下人出去殺人放火。她們兩人見自家小姐每月最後十天都會躲到別莊,嘴上沒說,心裡一直在犯嘀咕,兩人猜測的是自家姑爺犯了瘋病。但小姐不說,她們也不能問。李秋萌雖然待她們極好,但兩人仍然自覺謹守著主僕界限,不該問的從來不問。

  李秋萌心中松了一口氣,所謂的壞事,永遠不像你想得那麼糟。當然,好事也是一樣,永遠不會像你想像得那麼美好。

  這個年過得十分熱鬧有趣,一大家子高高興興的圍成一桌,暢快無比的大吃大喝,院子裡的歡聲笑語傳出很遠很遠。

  眾人一直鬧到後半夜才支撐不住,陸續回房歇息。

  林童今晚被梅超逸灌了不少酒,一張臉紅僕僕的像大蘋果一樣,李秋萌在回屋的路上忍不住咬了幾口。

  林童夢囈般的喃喃自語:“秋萌,我已經有好多年沒過過這麼快樂的新年了。”李秋萌悚然一驚,睡意飛走了一半。除夕時正好是林童出現的時間,夏家人自然要把他關起來。在萬家團圓的時刻,他卻要被人囚禁在清冷的房間裡,形單影隻、煢煢孑立。可憐的林童!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心裡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又被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她柔聲勸道:“不傷心了,以後咱們一起過。”

  “嗯,好。”林童乖巧的點頭,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兩人在此起彼伏的爆竹聲中相擁布眠。

  第二天,已是新的一年。

  梅超逸一早起來看到妹夫正站在院子裡發呆,他笑呵呵的走過去,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意說道:“劉嬸說你餃子包得好,讓你去幫忙呢。”

  夏錦寒慢慢轉過頭,默然無聲的看著他。梅超逸心頭一突,旋即便明白了,夏錦寒回來了。

  他呵呵一笑,自己找臺階下:“給你開玩笑的。”

  緊接著,孩子們一起打鬧著湧出來,問梅超逸和夏錦寒要壓歲錢。夏錦寒的嘴角牽了幾下,儘量顯得溫和一些。但孩子們仍然敏銳的查覺出他的氣場上的變化。一個個不自覺的往梅超逸身邊縮去。

  還好,李秋萌及時出來酒場。她拿著一大疊紅包,見人就發。氣氛又重新熱鬧起來。

  紅包發完,她走到夏錦寒面前,狠狠掐了他一把:“天已經夠冷了,別再冷著臉了,行不?”

  李秋萌一行人一直呆到初一下午才回梅林別莊。

  路上,夏錦寒大部分時間仍是沉默不語。李秋萌懶得理他,她扭頭看風景,他在看她。

  等兩人回到屋裡,憋了一天的夏錦寒終於開始爆發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夏錦寒手裡舉著那個“最佳相公證”,沉聲質問:“為什麼不是我?”

  李秋萌啼笑皆非:“它難道不是掛在你身上嗎?”

  夏錦寒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解釋道:“還真不是掛在我身上。因為,”說到後面,他開始咬牙切齒:“林童把它收起來了。他說這是給他的。”

  “哦?那你是怎麼找出來的?”李秋萌不禁好奇起來。

  “我知道他放東西的習慣。他總是藏在床底下的罐子裡。”

  “噗。”李秋萌被逗得前仰後合。她突然想起早上,在她半睡半醒間,好像床底下有聲音。原來是某人在找東西。

  李秋萌笑罷,只好拿話哄他:“其實我原本想給你通個氣的,誰知道林童提前來了。這不怪我,真的。”

  夏錦寒彆扭的別過臉去,算是勉強接受他的說辭。

  等了一會兒,他見李秋萌沒有別的表示,臉色不禁又是一沉:“沒有別的了?”

  “別的?”李秋萌笑吟吟地看著他:“請打開天窗說亮話。”

  夏錦寒見暗示不成,只得改成明示,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也要那個證。”

  “哦。那好辦,可是得過幾天,首飾鋪子還沒開門呢,我自己又不會刻。”

  夏錦寒沒說話,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他抱著一堆東西又折了回來,他往桌前一坐,開始聚精會神的雕刻起來。李秋萌湊過來一看,敢情人家自已動手了。

  夏錦寒一邊刻字一邊挑剔:“還大雍朝男人管理署,你除了我還想管理誰?”

  李秋萌沒好氣的反駁道:“不要考據。”

  一頓飯功夫過去了,夏錦寒手中的玉石終於完工。據李秋萌目測,這塊玉石更大更寬更有品味。估計夏某人是想在玉佩的肉體上打敗林童的那塊,等她看到上面的字時,她不禁鄙視起某人的小肚雞腸和陰險。他竟然在上頭又加了一個字,於是“最佳相公證”變成了“最最佳相公證。”下麵的小字則是:“夏李氏頒發,雍朝僅此一塊,其他為仿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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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4 11:12:35
79、第七十九章煙花三月下江南 ...

  “我真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李秋萌在旁邊聒噪。夏錦寒一皺眉頭,伸手將她拽到懷中。李秋萌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正容說道:“我給你商量件事情。”

  “嗯,說吧。”

  夏錦寒一證在手,神色聲音都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就是……”李秋萌斟酌了一下字句,慢吞吞地說道:“就是關於林童和你的事情。”

  “我們怎麼了?”夏錦寒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

  “我覺得,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他應該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我打算以後帶他光明正大的出來。”

  “不行!”夏錦寒態度十分堅決。

  李秋萌氣得要從他腿上跳起來,夏錦寒用力將她圈住,不讓她動彈。他聲音放柔耐心和她解釋:“要是讓他出來,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事。他、他根本保護不了你。”

  “我不在乎。”

  “還是不行。”

  李秋萌不甘心,繼續遊說:“你想想,他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說不定以後幾十年都這樣,難道我們都要把他關起來嗎?換作是你,你願意被關嗎?”

  夏錦寒默然半晌,低低地說道:“秋萌,相信我,我一定會好的。”

  一向神經大條的李秋萌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突然文藝了起來,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用抒情的口吻說道:“錦寒,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你在我心中仍然是最好的。”夏錦寒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了一會兒,伸過手扳起好的頭,仔細地她額頭上摸了一把,以篤定的口吻說道:“你沒有發燒。”

  李秋萌覺得自己的一腔真心被人踐踏了,她一臉悲憤:“夏錦寒你這個混蛋!”

  她死命掙扎,他拼命按捺。

  “你是的是真的?”

  “我要是騙你就讓我吃紅燒肉撐死。”

  夏錦寒再無別的表示,看樣子是勉強信了她的話。

  新年過後,天氣開始轉暖。

  夏錦寒抓緊時間將鋪子裡的事情料理完畢,便準備帶她去南方。過了元宵節後,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這天上午,夏錦寒十分不甘願的對她說道:“我們即將遠行,回夏家一趟吧。”李秋萌也同樣不甘願,不過,她也明白這個時代十分講究孝道,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那就去吧。”

  兩人到了夏家,江氏不冷不熱的召見了他們。

  “你大哥正在讀書,你二哥正在打理生意,沒時間陪你們,也就只有我這個太婆清閒些。”

  夏錦寒十分客氣:“沒事,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出了夏家,夏錦寒又提議乾脆連李家也一起拜訪了,李秋萌蹙著眉頭點頭答應。去李府的路上,夏錦寒還自嘲的跟李秋萌開了句玩笑:“我們可以稱得上是難夫難妻了。”他指的自然是兩人跟家人的關係都很淡漠。

  李秋萌一臉淡然:“無所謂,越是沒人愛護我們,我們越要愛護自己。別總想著過去,一切向前看就是。“

  夏錦寒默然無語。

  但他們進入李府時,李家眾人對兩人的隆重接待讓李秋萌受寵若驚。

  李老太太和葉氏身著盛裝在松鶴堂接待了李秋萌,夏錦寒則被李老爺請去喝茶敘話。

  李老太太慈祥地拉著李秋萌問東問起,李秋萌有選擇性的回答了。她拿不准這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覺得她們的一顰一笑都別有含意。

  “哦對了,今日怎麼不見姐妹們?”

  葉氏壓抑著臉上喜色,淡然作答:“你秋暄妹妹去你姨媽家了。”

  這下,李秋萌愈發奇怪了。聽人說,李家自從李秋暄被退婚,一家人愁眉不展,今日看葉氏的樣子哪裡有一絲愁色,難道說事情又有了轉機?

  想到這裡,李秋萌似笑非笑的試探了一句:“看祖母和太太的氣色,難道是秋暄妹妹又有了好下家?”

  李老夫人臉色倏忽一沉,葉氏乾笑一聲嗔怪道:“哪有那麼好的事,來來,用些茶點,咱們今日不提她了。”

  李秋萌只好略過不提。但接下來的對話,李秋萌的心中又起了警覺,因為這兩人的話題有意無意的往夏家的親戚上引,她們尤其對洛家很感興趣。

  李秋萌拿不住她們的真實意圖,半真半假的向兩人透漏了一些資訊。

  兩人在李府呆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告辭。

  回來的路上,李秋萌將剛才在內堂的談話內容告訴了夏錦寒,她一臉困惑地問道:“你說她們怎麼突然問起洛家的事情了?”這兩家人根本不曾有一點交集。

  夏錦寒思索片刻,突然用力捶了一下腿,然後掀開簾子對外面趕車的夏青吩咐道:“讓夏青趕車,你去查查最近馬家和李家有沒有來往。”夏青響亮的答應一聲去了。

  李秋萌也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李家搭上馬家了!

  一想通這個關節,李秋萌頓時高興起來,“錦寒,這是好事啊。薇薇退婚不就有指望了。”

  夏錦寒悶悶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沒腦沒腦的說道:“薇薇這人挺好的,以前只有她和衛景對我好。我家沒有妹妹,我一直都把她當作親妹妹看。”

  李秋萌默默點頭,夏錦寒的心思也能理解,他覺得兩人退婚是一回事,但馬家背著洛家亂搞那便是對洛家的不尊重,作為洛薇薇的娘家人他自然十分不高興。

  夏錦寒的心情漸漸緩了過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正容提醒李秋萌:“就算兩家退婚了,我姑媽他們家也未必同意薇薇嫁給你表哥。”

  李秋萌一臉不爽:“我知道,再說我還不知道我表哥的意思呢。我覺得他這人肯定找到好媳婦。”

  一提到梅超逸,夏錦寒的嘴就像抹了毒藥似的:“找好媳婦?你不看看他那人,以前坑蒙拐騙,如今雖然金盆洗手但畢竟老底還在,更兼著他無家無業,背後還拖著一幫孩子。有哪個姑娘願意嫁?”

  李秋萌的神色從不爽變成了憤怒:“姓夏的,你怎麼說話那麼刻薄啊。我十分介意你這麼說!”

  夏錦寒這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他想道歉,一時又拉不下臉來。

  於是,兩人冷戰了。

  去梅林村和梅超逸告別時,夏錦寒因為心虛,所以這次去對梅超逸很是恭敬和熱情。對孩子們也非同一般。可他偷眼觀瞧李秋萌時,她仍是一臉冷淡。路上,他沒話找話,她不冷不熱。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兩人踏上南下的旅途。剛出平城不久,李秋萌突然上吐下泄,夏錦寒急得上火,帶著他求醫問藥,一行人在客棧耽擱數天。其間,夏錦寒親自熬湯煎藥,盡心服侍。一直折騰了三天,李秋萌才勉強痊癒。

  “我問過大夫了,他們說可能馬車太顛簸。”

  李秋萌揉著太陽穴應道:“這很有可能,我以前就有這毛病。”這個以前指是的是穿越前,為了不受暈車這種罪,只要路途不太遠,她都騎著自行車或是步行去。

  “那我們走水路吧,雇一艘大船,走慢些也不打緊。”

  “隨你。”

  晚上歇息時,夏錦寒趁著這個機會想跟李秋萌修復邦交關係。

  “你還在生氣?”他十分不自然的問道。一邊說話一邊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結實緊致的胸脯上。

  李秋萌嗖的一下將手挪了下去:“別搞色誘這一套。”

  夏錦寒有些沮喪:“那你滴點蠟油。”

  “沒興趣。”

  “鞭子怎麼樣?”

  “忘了帶了。”

  夏錦寒的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一絲祈求:“那你說到底要怎麼樣?”

  “很簡單。”李秋萌終於肯轉過身子面對著他說話。夏錦寒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洗耳恭聽。

  “你要學會愛屋及烏,要把我的朋友當成自己的朋友,把我的親人當成你的親人。哪怕是我的狗你也要覺得它很好看。”

  “這……沒問題。”

  夏錦寒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縱深解釋道:“其實我對旁的事情不會那麼刻薄的,就是一提到姓梅的,我就覺得有些彆扭。誰讓他行騙時被我發現了,跟你說不當說的話被我聽見了。”

  李秋萌拍拍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姓夏的,要勇於認錯,不要將責任推到別人頭上。”

  糾結猶豫好一會兒,他決定先忍下這口氣:“好,是我錯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李秋萌一臉倦意,她打了個呵欠說道:“好了,沒事了,睡覺。”

  夏錦寒不著痕跡的蹭上去,循序漸進的將她的身子挪到了自己懷中,這才安心躺下。

  睡到半夜時,夏錦寒疼醒了。李秋萌正在死命的抓著他往裡帶。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叫嚷道:“這是我的肉,不准搶,我他娘的砍了你——”

  夏錦寒忍著痛用力搖著李秋萌:“你快醒醒。”搖了半天,李秋萌終於從惡夢中醒了過來。夏錦寒緊緊摟著她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李秋萌抿抿乾燥的唇,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剛才夢見自己跟一條母兒狼爭一塊肉。她還敢咬我,於是我就拿一把刀把她的肚子給劃開了。”

  夏錦寒:“……”他想了想安慰道:“也許是你這幾天沒吃肉,嘴淡了。明日我讓夥計多給你上些肉菜。”

  “嗯。”

  “對了,你怎麼確定那就是一隻母狼?”

  李秋萌十分篤定地答道:“反正就是母的。”

  夏錦寒無奈地接道:“好吧,是母的。天還沒亮,咱們再睡一會兒。”

  又過了兩天,李秋萌的身體已經徹底恢復,同時大船也雇好了。

  一行人順順當當的上了船。大船沿著蘭江而下,越往南行,氣候越是溫暖濕潤,兩岸山明水秀,風景如畫。

  這一日,天藍如洗,風和日麗。李秋萌挽著夏錦寒興致勃勃觀看來來往往的船隻和兩岸風光。

  在他們的東南方也緩緩行著一艘豪華的大船。船頭立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她的左右各站著一個男子。三人的調笑聲隨風傳來。李秋萌用酸酸的語氣說道:“其實我也有兩個,不過不能同時出現罷了。”

  就在這時,那個華衣婦人朝他們看了過來,接著又連看了幾眼。夏錦寒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抬頭漫不經心的掃了對方一眼。他的身子微微一顫,抱著李秋萌的手臂倏忽一緊,用略帶緊張的語氣說道:“外面風大,咱們進去。”

  李秋萌看了看天空,今日天氣極好,沒有一絲風。不過,她也隱隱覺察到夏錦寒的異常,二話沒說便跟著他回艙。

  “你怎麼了?”李秋萌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夏錦寒猛灌了一口茶,手指著外面,用嫌惡的神情說道:“剛才那個女人就是長風縣主。”

  李秋萌心中一咯噔,忍不住追問一句:“真的?你沒看錯?”

  夏錦寒心事重重的點頭。李秋萌的心情登時晴轉多雲,這個長風縣主她是知道的,她仗著與雍朝皇室那點七拐八扭的關係,張揚跋扈,特別是在男女之情上尤為豪放。她記得衛景說過,長風縣主的丈夫剛去世不久,但她已經迫不及待的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還一次來倆。想到這兒,剛才的那一絲豔羨和酸意頓時煙消雲散。這種人有什麼好羨慕的!

  “不過,你也別想那麼多,如今我們已經成親,她身邊又不缺男人,應該沒事的。”夏錦寒苦笑一下,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些什麼,轉念一想,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他如今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對方怎麼樣也會有所顧忌。雖然這麼想,但夏錦寒還是對她避如蛇蠍,他當下便吩咐舵工加快速度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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