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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暮夕]股掌之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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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0:2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股掌之上 作者:李暮夕

內容簡介】:

  在這個雲南邊境的小鎮上,總是充滿了紛爭。自從半年前到這裡支教開始,清河就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平靜。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卷入那麼大一場陰謀裡,劫持她的,還是她的學生。
   
  ——那個詭計多端、陰狠毒辣的少年。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直都在他的股掌之上。
   
  是獵物,也是寶物。
   
  掙脫不得,也逃脫不得。
   
  PS:邊境風雲,黑幫爭鬥,女教師和涉黑學生。
   
入坑需知
   
  1.師生戀,1V1,結局HE;
   
  2.強男弱女,楠竹暗黑變態系,設定就是這樣,想看女強的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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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0:41 |只看該作者
000

  你還沒有發覺的時候,我坦白,我已經慢慢愛上了你。也許,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美好的外表,但是,漸漸地被你溫馨和婉的氣息所吸引。

  爾後的很多年,你所在的土地,就是我的天堂;你呆過的地方,就是我的樂土;你呼吸過的空氣,就是我唯一的救贖。

  你總是認為我冷酷無情,其實,你傷我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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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0:53 |只看該作者
001 邊境

  這是雲南邊境處的一個小鎮。

  狹窄的街道,灰白牆瓦堆砌的民居,和一些垂著鐵閘門的雜貨小店混雜在一起,在青石板堆著的高低起伏的路上走出幾步,有時也可以看見紅黃木板築成的閣樓。

  清河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半年多了。

  她家在一條溪邊,是間黑色尖頂、白色牆面的屋子,門板用紅色的漆塗上了一層又一層,顯示點喜慶。小溪對面排著幾棵挺拔的槐樹,臨水而照,這個季節正好是葉落的時候,杏黃色的葉片在水面上飄了一層又一層。

  今天是禮拜六,本來她可以呆在家裡休息,不用出門的,但是為了那件事,一大早的她還是起了床。

  撐著條小船在河上晃蕩了會兒,停在溪水邊靠近市集的渡口。

  岸邊的橋頭上去後,是條長長的走廊,左邊用木質的雕花欄桿攔住了下水的道路,右邊是參差林立的店鋪,彎彎曲曲地沿著廊道排著,有一些已經拉開了卷閘門營業。

  上了岸後,她拿著要來的地址,分辨了一下前後的路。

  賣面的老板拿著剛□出來的面條攤在桌上,「清河先生,買面嗎?」

  這樣的邊陲小鎮,有學識的人極少。所以,像清河這樣的中學教師,也被稱為先生。

  清河對他笑著搖頭,走進了面店旁邊僻出的一個弄堂。昨夜下過一場雨,腳下布滿了青苔,路面還有些潮濕,往前走了幾步,頭頂多了幾根木桿,右邊牆面上出現了一扇木門。

  清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門。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門才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個高瘦修長的少年,穿著件雞心領的黑色緊身汗衫,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仿佛常年不見陽光,被冰雪覆蓋了一層,顯得有些清冷寡淡。眉目卻是極深遠的,雙眉飛揚上挑,烏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明明是蒼白的一張臉,就莫名地有了點奇妙的麗色,像落日中被霞光映紅的秀麗山河。

  這真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

  清河仰努力仰起頭來看他。

  雖然之前在學校裡見過他的照片,清河還是有些被煞到了。的確是張能讓異性瘋狂的臉,怪不得學校裡那些小女生老是談論他。每到課間,就嘰嘰喳喳個沒完。但是,自從她教他們班開始,他就沒去上過一次課。

  「你好,我是……你的……」

  「清河老師?」少年笑了一下,眼睛從上到下把她快速地打量一番,退開幾步一攤手,讓她進門,「我認得你。」

  「認得我?」清河倒是有些詫異,她還沒有正式和眼前這個少年見過面。

  白一彥道,「你是我們學校最漂亮最有學識的老師,去年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同學向我提過,就記住了。」

  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順了一下垂在肩上的發絲。

  進門後,院子倒是很大,一排玉米掛在架子上,洗皂台上還堆著泡著的衣服。清河看了一眼,柔聲道,「你一個人住嗎?」

  白一彥淡淡地點點頭,跳上凳子,隨手一攬,干淨的衣服都到了手裡。動作之迅捷,著實晃花了她的眼睛。

  來的時候,她本是想和他的家長談談的。現在這樣,倒不知說什麼好了。

  「老師渴了吧?進來喝杯水吧。」

  清河猶豫了一下,跟著他的腳步進了門。從開門到現在,他的態度都很隨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為,這樣總是曠課的問題學生一定很難搞,心裡想了各種各種的話來勸誡他,現在卻有種力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室內很干淨,也很亮堂。

  進門就是一個大廳,裡面是一條鋪了紅黃藍三色方轉的走廊,左邊有兩間臥室,紅色的木板門闔著,右面還有一個緊閉的洗手間,更裡面的地方有水泥砌成的台階延伸下去,遠遠看去,似乎是個廚房,廚房右邊門口連著扇小門,用鐵絲當鎖拴著。

  一彥把她請進了左邊的第一間臥室。

  不大不小的屋子,雪白的牆壁沒有一絲雜色,除了靠牆壁的地方一架床和靠窗台上的一個寫字台,這個房間干淨空曠地不像人住的地方。

  清河雙手撫順了身後的長裙,在床頭坐下來。

  白一彥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像聊家常一樣自然,清河遲疑道,「……你很多天都沒去上課了……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

  白一彥聽了,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促狹,垂下蜷曲的眼睫毛。

  他不說話,清河心裡的猜測就更深了——這麼小就一個人住,也不知道父母還在不在。她的目光變得非常同情,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說,「不管怎麼樣,上學是一定要去的,有什麼困難的就告訴我,我是你的老師,一定會幫你的。」

  白一彥靜靜地聽她說完,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清河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謝謝老師。」白一彥慢慢說道。

  清河沒有多想,接下來又交代了一些簡單的事情,叮囑他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課,就和他告了辭。說到底,她雖然是他的老師,他們之間卻不算很熟。

  出門的時候,她在走廊裡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確定地問,「一彥,你這兒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生銹了,我怎麼聞到一股鐵銹味?」

  耳邊似乎還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她四處看了看,皺起纖秀的眉,幽黑的睫毛在雪白無暇的肌膚上撲了幾下,習慣性地捏了頰邊的一絲頭發。

  白一彥眼底的笑意深了點。

  剛才沒有在意,現在借著光線仔細看看,才發現這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老師。怪不得同桌那個王胖子天天在他耳邊煩,一說起來就兩眼發綠光。聽說是半年前從北方的大城市來的,也不知圖什麼。

  「……可能是下水道的管子生銹了,一會兒我看看。」白一彥微笑著說。

  清河沒想別的,叮囑道,「那你好好休息,把之前空掉的功課好好看看,有什麼不懂的問我。下個禮拜有一場測驗,准備一下吧。」她寫了張紙條遞到他手裡,還留了個地址,「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也不要一個人扛著。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課,知道嗎?」

  白一彥斯文地點點頭,一直把她送到門口的巷子外。

  清河慢慢走遠了,纖柔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深處。她一向比較保守,身上還穿著及腳的長裙,白色為底,邊角處綴著淡淡的紫色,被風吹得在風中飄揚,露出腳下自己編織的草制涼鞋,仿佛晴空下一片片飛舞的花瓣。

  白一彥站在門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緩緩地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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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1:07 |只看該作者
002 黃雀

  只有一個人的屋子,比剛才更加寂靜。

  「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也漸漸清晰起來。

  白一彥在大廳裡換了鞋,穿著長靴,慢慢踏過走廊,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氣味一下子濃郁起來,漫開在走廊裡,就是清河剛才聞到的味道。不過,不是鐵銹味,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裡,安靜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聲音,順著發黃的地磚緩緩淌到門口,流進了開槽的磚洞裡。

  一道道暗紅的血跡,混著新鮮剛流出的,在地上斑斑駁駁。浴缸裡的水也滿了,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淺紅色。

  他按下了燈的開光,狹小的空間一下子亮起來。原本昏迷著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因為這刺眼的亮光而難受地睜開眼睛。

  白一彥俯下身,修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醒了,睡得怎麼樣?」

  他的手腳還被捆著,嘴上封了黑色的膠布,只能驚恐地睜著雙眼睛,雙腳死命在地上掙扎,想逃到角落裡,只想離他遠一點,仿佛眼前人不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是什麼修羅惡鬼。

  白一彥也不勉強,就任他一直縮到角落裡,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蓋處,眉眼彎彎地笑著,似乎看著個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麼?你我無冤無仇,我抓你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一會兒我撕開你嘴上的膠布,你不能叫,同意的話,現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睜著眼睛,拼命地開合了幾下。

  白一彥笑了,「不用這麼大幅度,我看得到。」

  說完,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布。

  男人動了動嘴唇,舒緩了一下麻木的嘴唇,神經還是緊繃著,仿佛一根快要崩斷的弦。從台北遠道而來,原本以為這是一次輕松的任務,出來的時候,他就是抱著旅游的心態,順便泡上幾個水嫩的妞,想不到會在路上碰上這種事情。

  他是在蘭江三閘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當時內部正在舉行一次拍賣會。他用十萬台幣拍下了一個內地的少女,包下了一個高級VIP包廂,正打算好好享用,腦子一昏就暈了過去。昏迷前,他只喝過一杯那少女遞給他的果汁。

  之後就被這個少年帶到了這裡。

  「看來,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白一彥起身坐到浴缸邊上,伸出腳尖,勾著他的下巴慢慢抬起來,「你是從台北來的?」

  男人點點頭。

  「李一雄的人?」

  「是。」

  「貨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男人臉色慘白。

  「好好合作,我不想動粗。」他溫聲道,雙手交疊,輕輕蓋到膝上。

  男人囁嚅著嘴唇,「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

  白一彥低頭歎了口氣,猛然一腳踹翻了他,把他的臉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軍用長靴,腳底的鋸齒形紋路在他臉上踩出深深的痕跡,疼地他的臉皮火辣辣的,像被刀割著一樣。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掙了掙,像條溺水的魚一樣,卻只是徒勞無功。他的力氣,還比不上這少年的一絲一毫。

  「其實你說不說都一樣,台北、雲南、緬甸,三線兩接,這是你們一向的交易路線,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現在問你,不過是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說了,我就留你一個全屍,你要是不坦白,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送給隔壁賣肉的劉大嬸包餃子。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每天給你止血,在你傷口上新長出來的嫩肉上割,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反正我不急。」

  男人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來,兩條腿不斷地顫動,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這麼漂亮的一張嘴,怎麼會說出這麼殘酷的話?

  一股騷臭味頓時冒出。

  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腳滲出來。

  白一彥忙收了腳,退到一邊,「考慮清楚了沒?」

  男人忙不迭地點頭,說了個地址。

  白一彥靜靜聽完,在他恐懼的眼神裡,用保鮮膜把他的頭裹了一層又一層。快速處理一下,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小河兩旁是高於水面兩米左右的平台,用木質的雕花欄桿攔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裡的一排椅子。

  腳下的青石板踏起來沒有聲音。

  傍晚的時候,天邊一片雲霞爛漫,像燃了血的錦緞,和小鎮後方連綿的群山交接覆壓,慢慢消失在天際線處。

  小巷深處的拐角處有個偏僻的旅館,敞開的大門,兩個店員坐在門檻上剔牙,老板打著哈欠,在櫃台上倒著這地方特色的藥酒。大廳裡三三兩兩坐著些人,圍著老舊的八仙桌,還有幾個衣著暴露、到處攬客的妓女。

  穿過重重人海,越過幾個想上來搭訕的女人,白一彥提著黑色的箱子徑直上了樓。

  二樓。

  207室。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抬起手指叩了兩下。

  等了很久,門才從裡面被打開。一個穿著工字背心的矮個子男人站在門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臉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時,手還警惕地按在門上。

  「我是台北來的,來取約定的貨。」

  矮個男人像貓頭鷹一樣四處一望,壓低聲音道,「進來!」

  白一彥信步進了房間。

  一間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黃的牆紙,金紅二色的地磚,除了邊角處靠牆的一架床就是中間一張可以收起邊角的黃色四角桌。

  矮個男人給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彥把位子推了回去,回頭對他笑了笑,「談事情的時候,我不喜歡坐著。」

  矮個子男人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叼在嘴裡,回頭到右邊的小廚房給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聲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幾歲了?」

  「這個很重要嗎?」

  有只白色的波斯貓從廚房躥了出來,循著香味攀上了桌子,聞了一下咖啡杯,掉頭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彥勾住杯環抬起來,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頭抿了一口。

  「雄哥讓你來的?」矮個男人也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讓我來取貨。」

  「錢呢?」

  「急什麼?以雄哥和高老大的關系,還在乎這點?」

  「親兄弟明算賬,我們只是下面打手的。」矮個子男人冷冰冰地看著他。

  「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白一彥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個男人伸手要去摸,被他拉到自己面前,「貨呢?」

  矮個男人吐了煙,一腳踩滅在地上,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也提著個同樣的箱子出來,放在桌面上。

  「數1、2、3,我們一起打開。」

  白一彥笑著,「1、2、3——」

  兩個箱子一起打開,一個裝滿了一沓一沓的紙鈔;另一個滿滿的都是裝滿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彥用指尖戳破一個袋子,捻了點粉末在鼻下一嗅,輕輕彈去。他把箱子扣上,「那就後會有期。」

  「就這麼走了?」矮個子男人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白一彥回過頭,笑道,「難道你還想留我過夜?」

  「我不想留你過夜,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會開玩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

  「難不成你還是認真的?」白一彥嗤笑了一聲,「你不是瘋了吧?」

  矮個子男人道,「你就不覺得自己的頭很暈嗎?」

  白一彥臉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腳步踉蹌了兩下,倒退兩步,橫過箱子壓在桌上,撐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淨的額頭滲出一點汗液,指尖微微顫抖,「為什麼?難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沒教我這個,不過,我這貨只給台北雄哥派來的人。你是哪面的人,坦白吧?」矮個子男人冷笑一聲,把裝著錢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裡下了東西?」白一彥的眼前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矮個子男人一邊打開箱子,一邊說道,「只怪裡自己不夠謹慎。出道的時候,你上面的人沒教過你萬事要小心謹慎嗎?敲門為三聲,兩長一短,這是我們這邊接頭的慣例。」

  「原來是這樣。」

  這聲音到非常平靜,完全沒有被算計後的懊惱和悔恨。矮個子男人愣了一下,回頭去看他,頓時大吃了一驚。

  眼前少年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精神奕奕,臉色沒有任何吃了藥後的疲憊和虛弱。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紅色的影子從裝錢的箱子裡閃電般躥出,狠狠撞在他的腦門上。頭上一痛,他的身子已經麻痺著倒地。

  白一彥踱到他面前,一手貼膝緩緩蹲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捂住自己的喉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矮個子男人口吐白沫,額頭青筋暴突,雙腳還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難受,恨不得馬上就去死?」白一彥笑了,唏噓一聲,彎著食指在地上有節奏地叩了幾聲,紅色的影子從角落裡游了回來,攀上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纏繞了幾圈。

  矮個子男人努力抬起頭,才看清——這是一條有著紅黃條帶狀斑紋的眼鏡蛇。

  「早知道你們有這種伎倆了,那家伙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想必也不會告訴我實話,我就多准備了一點。」白一彥溫柔地撫弄著蛇頭,「這麼濃的味道,連貓都聞了出來,難道我會聞不出嗎?」

  「你想怎麼樣?」

  白一彥微微一笑,「要是殺了你,屍體恐怕不好處理。」

  「那就放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接頭人,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不喜歡留隱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殺了你以後,把你的屍體砌進水泥牆裡,想必短時間內也不會被人發現。」

  「我操你媽了個B,臭小子,干你祖宗的!」矮個子男人瘋狂地大罵起來,白一彥還是顯得好脾氣,走到床邊拿了一個枕頭,慢慢按住了他的頭。

  箱子裡的錢被他一張一張點燃,灰燼也沖進了下水道裡。

  很快,室內就被恢復了原樣。

  沒有人想得到,這裡曾經死過一個毒販,更不會有人想到,那個人的屍體還被安靜地封在水泥牆裡。

  一段時間後,就算被發現也沒有關系,那時,他已經出境了。

  在這之前,只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

  李一雄每次運貨到緬甸交易,總會在雲南和高老大的人轉折接頭。一方提供金錢,一方出貨,一直都沒有變過。他挖了這條線有段日子,才挑今天這個好日子下手。

  出門的時候,白一彥把箱子裡的貨稀釋又濃縮了一下,裝進了牛奶瓶裡,順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點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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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1:19 |只看該作者
003 匪徒

  出了弄堂,在小巷裡拐了幾個彎就到了鬧市區。

  道路兩旁都是四角翹簷的老式店鋪,刷上了一層紅漆,黑色的瓦片、紅色的窗欞、碎石砌成的台階,還有家家戶戶門前垂下的大紅燈籠,都帶著點古色古香的味道。

  從路口向前走去,在人海裡穿行,遠處房屋在視野裡高低起伏、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廟口的地方,才被青煙漸漸覆蓋。

  幾個小孩子拿著煙火在路上玩鬧,大人在後面追趕呵斥。

  他在路邊的一個攤頭停下來。

  這是個賣面人的小攤頭,賣主是個六七十歲的老漢,穿著件短衫,坐在身後的台階上現場捏著。他的手雖然粗糙又難看,但是非常靈巧,一個小小的面人只要幾分鍾就完成了。白一彥看著有趣,路又實在擁擠,就在旁邊看了會兒。

  旁邊有些細碎的小聲音,回頭一看,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扎著兩條羊角辮,眼巴巴地盯著面人。

  白一彥微微笑了笑,付了錢,買了個豬八戒的面人給她。

  小女孩很單純,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謝謝漂亮哥哥!」

  「小嘴兒好甜啊。」白一彥笑著拉拉她的羊角辮,忽然想起小時候那個屁顛屁顛跟在自己後面的妹妹,那個被自己耍地團團轉還把他當英雄的笨妹妹,心裡就軟了一塊地方。

  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小女孩揉了揉肚子,抬頭盯著他,「餓……」

  白一彥回頭去看。

  右邊的廊道口有家兩面敞開的飯館,也都是用木板造的屋子,看上去像舊時的酒家。他攬了小女孩就提起來,幾步跳上了台階,叫了碗面條。

  熱氣騰騰的面馬上就端上來了,他掏出紙巾把筷子來回擦了幾遍,挑了一條吹涼了,像吃意面一樣卷在筷尖上,送到小女孩嘴邊。

  小女孩餓急了,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他只覺得小女孩的吃相很可愛,小小的牙齒扯動著筷子,讓他握慣了刀槍的手有些微震。

  外面忽然傳來沉悶的爆破聲,斜對面銀行二樓的玻璃窗寸寸碎裂,像是電影特技般爆發出一大塊的火燒雲,熱浪滾滾地翻開。幾個持槍的匪徒從上面翻出來,在鋪著黑色瓦片的屋頂上快行,手裡還劫持著一個年輕女人做人質。

  街上頓時亂成了一團。

  人們爭先恐後地向廟口的方向逃去,踩踏情況屢屢發生。

  白一彥抱了小女孩,鑽進了人群。他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身邊的人在碰到他的時候都會被一股巧力隔開。

  好不容易到了廟口,人群爭相湧入廟旁牆上的兩道窄門,導致人流根本無法疏通。白一彥抱著小女孩進了尚算空曠的廟裡,進門就撞到了一團柔軟的物事。

  年輕的女孩倒退了兩步,後背撞在了廟口的紅木門板上。她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抬頭就看到了一彥,「是你?」

  白一彥看到宋清河,也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一笑,「老師也在這兒?」

  外面更亂了,有一些人見無路可去,也逃進了廟裡,在裡面找藏身的地方。

  白一彥抓了她的手臂,藏在了放貢品的桌案下。黃色的桌布呈三角形垂下來,邊角還綴著流蘇,在眼前晃來晃去。

  清河的心也隨著那流蘇晃來晃去。

  桌子下非常狹隘,旁邊還有一尊堆放著的矮個子佛像,已經積滿了灰塵。清河只能往一彥的方向移了移,和他緊緊挨在一起。懷裡的小女孩已經嚇傻了,在一彥懷裡發抖。清河摸了摸她的頭發,親了親她的面頰,「別怕,沒事的。」

  她的臉上擠出一點微笑,纖長的睫毛卻在不斷顫動,手捏在一起,骨節都有些發白。

  ——明明怕地要死。

  白一彥心裡生出些笑意,撩起黃色的桌布往外面看了看。

  廟口的廣場上已經空無人煙,能逃的都逃出了門。後來的卻被人海堵在門外,拼命縮在牆角的地方。幾個持槍的歹徒站在廣場中央,劫持著兩個銀行女店員。

  警車停在遠處的路口,全副武裝的警察有秩地跳下車,沿著街道迅速逼近。十幾架沖鋒槍對准了廣場中央的三個歹徒。

  ——看這形勢,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白一彥放下了桌布。

  幾個匪徒走投無路,只能退進廟裡。領頭一個一臉凶相、左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朝天上開了一槍,粗聲粗氣地大罵,「活著的全都他媽給我滾出來,到中間來!」

  廟裡一片尖叫聲,不管男女,六神無主地抱著頭。

  「快點!媽B的!」刀疤男後面一個扎著頭巾的男人提著把45 mm 口徑的HKUMP,猛地提起基座,朝著地面就是一陣射擊。

  掉落的金屬子彈殼在地上濺起一陣火花。

  人們尖叫著跑到中間,抱著頭緊緊縮在一起,有幾個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一陣難聞的尿騷味在空氣裡蔓延。

  矮個子的男人大罵幾句,一腳踹翻了地上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老實點!別他媽的搞什麼小動作。」

  清河和白一彥也到了人群裡,被擠在最外面。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抬頭看了一彥一眼。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少年神態自若,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還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清河心想,難道她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都不如嗎?隨即,也提起了一點勇氣,回了他一個清淺的笑容。

  清河的笑容很美,像透過雲層的陽光,干淨清冽,似乎能驅散陰霾的霧氣,越看越舒服。巴掌大的一張臉,每一處都是點睛之筆,只是她太過安靜了,也沒有四射的艷光,不去注意的話,很難發現身邊的她是這麼漂亮。

  身處危境,一彥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托著腮幫子,慢慢欣賞著女老師姣好的臉頰。

  嗯……皮膚很白,腰也很細,好像他兩只手就能環過來似的……

  女人的本能讓清河警覺起來,小心地四處看了看,發現了一彥的目光,伸手一摸臉頰,「我臉上有花嗎?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沾上了一點灰。」一彥自然地伸出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好像拂去了什麼。

  收回手的時候,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呵,居然沒有擦粉,又滑又嫩。

  清河的臉有些發燙,雪白的臉頰染上一片紅暈。她這副羞怯的樣子,就像十幾歲未經人事的少女一樣,一彥覺得好玩,唇邊不由自主地抿了絲笑意。

  外面傳來擴音喇叭的聲音,一個穿著防彈衣的武警躲在建築物後大聲喊道,「裡面的人聽著,立刻釋放人質!法院會從寬處理,如果你們一意孤行,我們會采取強攻手段。」

  白一彥暗罵了句「白癡」。

  果然,刀疤男朝天猛然開了一槍,「半個小時內,給我們准備一架直升飛機,遲一分鍾,我們就殺一個人質!」

  武警隊長搶過喇叭,「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弄不到。」

  刀疤男抓了一個短發女人推到廟門口,拉開槍栓一通連射。女人雪白的汗衫前爆出一朵朵血花,倒在血泊裡。臨死前,她還驚恐地大張著眼睛,雙手極力向門檻外伸去。

  又是一陣不斷的尖叫聲。

  矮個子男人道,「別廢話,半個小時看不到直升飛機,我們就立刻動手!」

  死寂——在空氣裡蔓延。

  硝煙的味道很刺鼻,清河的體質本來就不是很好,長時間聞著這股味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搖晃了會兒,她一頭向旁邊栽去,身手有雙手攬住了她的身子。被這股力氣一帶,清河撲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

  溫暖、堅實,只是一只手抱著她,就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抬頭一看,一彥眉眼彎彎地望著她,「老師沒事吧?」

  清河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不敢看他的眼睛。總覺得他的眼睛裡像含著一汪春水似的,多看幾眼就要陷進去。明明比她還小的年紀,笑起來怎麼就這麼感性?

  清河正納悶,外面警隊的喇叭聲又響起來了。

  「裡面的人聽著,我們弄不到直升機,只能給你們一輛車。」

  頭巾男拖起地上一個少女,把她扔了出去。少女翻過門檻,在地上滾了幾下,順著台階摔下去,魂不附體地朝廟外爬。子彈無情地穿透了她的四肢,卻不打中要害,她一邊爬,冰冷的金屬一邊射進她的身體。爬了大概有10米遠,她離開了廟口,終於倒在了廣場上。

  地上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廟裡拖出,一直延伸到廣場中央。

  觸目驚心。

  ——他是故意的。

  清河心裡說不出的憤恨,咬了咬牙,眼角都有一些淚漬,不敢去看廣場上少女被射地千穿百孔的身體。

  刀疤男朝天上又打了一槍,「再給你們半個小時。」

  說罷,直接關了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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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1:32 |只看該作者
004 絕處

  死寂,在空氣裡蔓延。

  所有人質抱著頭蹲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清河抱著小女孩,手腳冰涼,但是,還搭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小女孩早就嚇傻了,縮在她的懷裡不敢露頭。

  一彥四處看了看,都是驚惶不安的人。

  三個匪徒站得累了,坐在旁邊的供桌上休息。刀疤男粗魯地放下槍,直接拿了供盤裡的一個冷饅頭,狠狠咬了口。

  「呸」的一聲,饅頭屑被吐到地上,罵罵咧咧,「媽B的,什麼東西,比石頭還硬?」

  頭巾男湊上來,「老大,算了吧,我們平時吃的也就這樣,將就一下……」

  「閉嘴!」刀疤男瞪了他一眼。

  頭巾男閉上了嘴。

  半個小時快過去的時候,外面終於重新響起了喇叭聲。刀疤男拉起一個女人勒在胸前,一腳把廟門踢開,廣場上,幾個武警荷槍實彈地對著他們。頭頂上方傳來「嗡嗡嗡嗡」的聲音。

  拿著喇叭的換了隊長陳鍵鋒,「直升機已經准備好了,請盡快釋放人質。」

  「少廢話,讓直升機停到對面大廈的頂層去!」頭巾男提著沖鋒槍,朝地上的人質大罵,把一堆人像趕鴨子一樣趕了出去。矮個子男人也提著槍,躲在兩個人質中間,避開了武警的射程范圍。

  三個匪徒挾持著人質,越過了廣場,進入了東邊方向的商業區。

  這是一條四五米寬的窄道,兩旁林立著店鋪,路的不遠處有個三層高的百貨商場和一個寫字樓——大廈就在兩者之間,旁邊緊挨著一些尖頂或平頂的民捨。

  三個匪徒已經漸漸向百貨商場靠近。

  十幾個警察借助路邊的障礙物和車輛遮掩,慢慢跟上去。

  女警員牛莉對隊長陳鍵鋒說,「隊長,如果讓他們退進大廈,我們就很難再抓住他們了。」

  陳鍵鋒正在頭疼,沒好氣地說,「那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不顧人質開槍?報道出去,我們還干不干了?」

  牛莉道,「可是,已經有人死了。就算我們不開槍,報紙上也會報道,不如做出一點犧牲,把匪徒給槍斃掉。這樣,還能救下更多的人。如果任由匪徒離去,一旦進入緬甸境內,就再也擒不住他們了,上面怪下來,我們還是要倒霉。況且,一架直升機的損失,我們可擔當不起,這還是向邊境的119部隊暫借的。要是丟失了,您怎麼向彭將軍交代?」

  一說起這個,陳鍵鋒又是一個頭兩個大。說起這個彭將軍,那可是119隊裡號稱最摳門最護短的一個了,耍起賴來根本就不算一個將軍,跟個街頭混混沒什麼兩樣。他打內線向119部隊求助的時候,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誰知道,接電話的居然是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更奇怪的是,這飛機還真給他借來了。

  當時腦子沒過,只想著穩住匪徒,現在想想,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

  特麼的,他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去接這種活計。

  陳鍵鋒正懊惱,一陣沉悶的槍響從耳邊傳來。

  三個匪徒還在靠近大廈,警方驟然的開槍,打中了矮個子男人的肩膀。刀疤男當機立斷,拉開槍栓一通瘋狂掃射,趕著幾個人質進了寫字樓。

  剩下的人質被趕到的警察救了下來,送進了醫院。

  其余的警察馬上進入寫字樓。

  「是誰開的槍?」陳鍵鋒額頭青筋暴跳。

  幾個警察一起搖頭。

  陳鍵鋒回頭去看牛莉,牛莉連忙搖頭,「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剛才就在您旁邊,我怎麼會有這個機會?」

  陳鍵鋒叉著腰,腦子一片空白,虛汗都下來了。按著情勢,死傷的人質起碼在8個以上,這麼大的責任,他一個人怎麼扛地下來?

  寫字樓很老舊了,內部的裝潢也是老掉牙好幾年沒修繕過的。

  長長的走廊裡昏暗無光,通向前方,像一只會吞噬一切的巨口。沿路走進去,旁邊的牆皮都脫落了,只剩下斑斑駁駁的黑黃色印痕。包括白一彥清河、和小女孩在內,被挾持進樓的人質一共有十一個。

  矮個男人被打中了左肩,雖然沒到心髒,也受了很重的傷。頭巾男扶著他,把一幫人質趕進了盡頭、靠著安全通道的一間倉庫裡。

  倉庫不大,25平方米的大小,堆滿了各種雜物,似乎常年沒有人進來過,到處都是灰塵。

  倉庫裡沒有任何窗子,只有門板下面有百葉窗一樣的開口,透進一點光亮。

  頭巾男在門口的位置,幫矮個子男人簡單地處理傷口。刀疤男持著槍站在他們旁邊,對准一幫蹲在地上的人質。

  警察也趕到了,在外面例行說著「釋放人質」之類的話。不過聽聲音,他們應該隔得很遠,在進來時樓梯口的位置。從那裡到這裡的安全出口,起碼得十幾米的距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等處理完傷口,矮個子男人的傷勢終於有所控制。只是,子彈如果不盡早取出來,他這條手臂可能會廢掉。

  「你們當中,有沒有人做過醫生?」刀疤男冷冷地開口,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他們。

  沒有人應答。

  「砰——」的一聲,清河旁邊蹲著的一個胖女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失去了呼吸。溫熱的血液滿溢過她的腳,染紅了她白色的球鞋。

  清河舉起手,「我……我學過一點護理。」

  「過來!」刀疤男大喝一聲,從腰間抽出把軍刀塞到她手裡。清河吸了口氣,顫著聲音說,「沒有手術刀和儀器,手術是無法進行的。況且,我只是學過一點護理,並沒有學過正經的……」

  「少廢話,臭婊子!老三要是死了,你們誰也別想活!」頭巾男大吼。

  清河只好接過匕首,劃開了矮個子男人的肩膀。子彈嵌入很深,她深吸一口氣,「沒有酒精,沒有辦法消毒。」

  「臭娘們,你他媽是不是耍我?」頭巾男抓起她的頭發就要打。

  一彥起身,「不要動粗,這樣也於事無補啊。」

  刀疤男警惕地把槍口對准他。

  一彥笑著雙手平舉,「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說,沒有酒精可以燒紅刀子去菌。」

  清河痛得頭皮發麻,連忙點頭,「對。」

  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不過,在這樣緊張的環境中,哪裡還會去想。頭巾男放開了清河,大罵了一聲。

  清河顫抖著手,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酒精棉嗎?」一彥慢條斯理地從衣內掏出一塊沒有解封過的小毛巾,「今天出門時,我正好買了一條。」刀疤男過去,拿過了毛巾。

  清河側頭深吸了口氣,接過刀疤男遞過來的毛巾和燒紅的刀子,用力一劃,割開了傷處的皮肉。

  她的額頭流著冷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把那顆子彈給挑出來。

  鮮血湧出,連忙用毛巾止血。

  小時候,家裡還是富裕大家的時候,家庭教師教過她這門課程,這幾年,也偶爾給一些人做些簡單的護理。記憶裡,姐姐會摸著她的頭發,愛憐地說,「清河最乖了,我們的小公主。」

  現在這種環境,居然莫名地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清河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唏噓。

  心裡也有些發酸。

  「大哥,我好了。」矮個子男人對刀疤男說。

  刀疤男道,「不能再拖了。」俯身過去,在矮個子男人和頭巾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三人點點頭,大喊了幾聲,把一幫人質趕出了雜物室。

  警察在走廊盡頭的入口樓梯處,拿槍對准他們,「放下武器,你們走不了了!」

  刀疤男直接朝他們開了一槍,拉了一個人質擋在面前。

  三個匪徒挾持著人質退入了身後的安全出口,拴上了黃色的安全門。

  安全門裡還是黑紅玻璃碎粒石鋪成的樓梯,清河和幾個人質被趕著向頂層走去。到了樓梯上方的盡頭,一道鐵柵欄攔在面前,擋住了通向頂層平台的路。

  確認了出口,刀疤男拿槍對准人質,「下去!」

  幾人只好退到樓梯下面的安全門底層。

  朝上面望去,只看得到樓梯中間轉彎的平台,看不到樓梯頂層的情境,幾人心裡有有些惶恐。

  鐵閘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是平台上傳來的「匡匡當當」的響聲,似乎是一些瓶瓶罐罐傾倒的聲音。

  一種奇怪的刺鼻味道從頂層傳來。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鐵閘門沉重地一聲響,關上了。

  樓梯口安靜地聽不到一點聲音。

  過了一會兒,眾人終於知道這種不安的源泉。

  黃色半透明的液體順著樓梯口淌下來,繼而是滾滾的濃煙。

  這些歹徒,竟然關了鐵閘門,點燃了頂層平台上的汽油,要把他們活活燒死在這兒!

  警察被困在安全門外面,一時半會兒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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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1:47 |只看該作者
005 逃生

  一般的安全門上都有一塊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這個樓梯口的安全門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種封閉型。

  幾人像瘋了一般敲打著它,還有幾個向樓下逃去。

  到了下面,他們才發現一樓的安全門也從外面被封閉了。

  這幢寫字樓似乎廢棄很久。

  濃煙很快從樓頂竄下來,但是,因為煙輕浮於表面,一時還到不了二樓。火舌卷住了三樓的轉彎口,視野裡已經看不到上樓的路,剩下留在安全出口的人也無可奈何,只能慌不擇路地向一樓沖去。

  一樓也無法逃生,繼而逃向地下室。

  清河抱著小女孩,拼命向下面沖去,後面有人踩了她一腳,她頓時摔倒在地。火焰像一個飽脹到極點的氣球,「砰——」地一聲爆炸開來。

  滾滾熱浪猛地向她襲來,清河覺得自己快被灼燒了,濃煙熏地她喘不過氣來。她把小女孩緊緊護在懷裡,意識漸漸模糊。昏迷前,有雙手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攜在手裡幾步跳下了樓梯。

  呼吸漸漸順暢了。

  清河的意識才慢慢恢復過來。

  眼前黑漆漆的,頭頂上方卻不斷傳出火光。

  她現在和一幫人一起在地下室,門口被安全門堵住了,火勢一時進不來,但是,濃煙卻還是溢進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要被燒死了!」一個中年男人在地上走來走去,忽然像發瘋一樣踢著腳邊的雜物櫃,揚起一陣陣灰塵。

  一個女人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可以震破屋頂。

  每個人的情緒都很緊張,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堆,一旦被點燃,就熊熊燃燒起來。尖叫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清河努力爬起來,把嚇呆的小女孩緊緊抱在懷裡。

  「夠了!」喧鬧恐慌的環境中,這個聲音不算大聲,只是微微揚了點語調,卻讓一室的人都安靜下來。

  回頭去看,卻發現只是個高挑的少年,除了一副好模樣,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在這種的情況裡,他居然還在微笑,讓人莫名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安靜只是持續了一會兒,瀕臨崩潰的男人大吼出聲,「要死了,我們要被活活燒死了,啊啊啊——」

  「我們不會死,能建造起來,就一定能出去,有風有空氣,就有出口。」

  「不——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等死!」男人沖到門口,拼命拍打著門,甚至還想去開門。

  「外面就是火,不怕死,還想害死大家的,你就盡管開門吧。」

  聽了這話,男人停止了動作,抱著頭,靠著門頹然地滑到地上。

  一彥似乎沒有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樣,語調都沒有變化一下,還是娓娓道來,「煙要進來了,先拿濕透的布堵住。」

  少年淡然沉靜的聲音似乎非常可靠,人們的情緒平復了一點。

  有人說,「我們沒有水?」

  一彥微笑,目光移到他下半身,「任何液體都可以。」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盡管他之前還是個儒雅的教師,但是,在這危急關頭,也不管什麼臉面不臉面了,脫下褲子,掏出陽※物對准褲子就尿起來。然後,把濕了的褲子堵到門下面的縫隙裡。剩下的人也會意過來,照著他的樣子依樣畫葫蘆。

  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後,一彥不動聲色地拉了清河,退到了一排高高疊起的桌椅後。

  清河想開口,已經被他捂住了嘴,食指豎在唇上,「噓——」

  那雙明亮的眼睛漆黑不見底,似乎還帶著點笑意,清河忽然沒有了聲音。

  一彥抬手指了指頭頂,從她懷裡接過了小女孩,單手攀上桌面,借力而起,雙腳踩在桌椅和牆面之間,利用狹窄的距離游行上去。就像一只壁虎一般,很快就攀到了屋頂,上了一個夾在上面的橫梁。他把女孩放在一邊,腳尖勾著橫梁倒吊著掛下來,「跳上來,把手給我。」

  清河一咬牙,爬上了椅子,努力舉起手,搭在他的掌心裡。

  一彥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了起來。

  清河學著他的樣子,兩只腳踩在桌椅和牆面之間,吃力地爬上去。

  「很好,不要往下看,加油。」少年一直在鼓勵她,微笑莞爾。清河心裡忽然充滿了勇氣,咬緊了牙關繼續往上爬。根本沒有想過,這對以往的她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爬到一半的時候,腳卻被一股大力扯住了。

  往下一看。

  一個發現他們的女人抓著她的腳,像抓住了溺水時的最後一根稻草,拼命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丟下我不管!」

  清河不知所措。

  一彥冷冷地下令,「踢開她!」

  女人驚恐地望著他們,「不,不要!」她努力踮起腳尖,抓緊清河的腳。

  這邊的動靜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紛紛向這裡跑來。

  一彥驟然大聲,「你想死嗎?」

  清河被他一嚇,反射性地用力一踹,踢開了女人。身子借力蕩起,摔到了橫梁上。她用力抱緊了橫梁,眼淚再也忍不住,從眼角淌下來。

  一彥沒功夫理會她的情緒,在黑暗裡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發現了空心的地方。

  ——像這樣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風口,即使後來封住,也會留有縫隙。有時,人為了貪方便會直接從樓頂打開通風口,用繩索吊著東西扔下來。所以,通風口一般會設置在屋頂的地方。

  他從靴子裡抽出匕首,三兩下劃開了封口的木釘。

  一絲亮光從頭頂透進來。

  ——這是兩塊簡陋木板封住的通風口。

  一彥掰開木板,探出個頭,雙手撐地一舉躍了出去。後頭對清河道,「把孩子給我。」

  清河擦了眼淚,把小女孩抱起來,傳到他手裡。

  一彥又對她伸手,「把手給我。」

  清河把手遞給了他。

  出口之後,是二樓的一間雜物室。一彥拉了她,帶著小女孩快速地跑了出去。他的方向感好像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沒有被火勢波及。

  這是二樓後面的陽台。

  一彥抱著小女孩攀上了樓上的管道,對她道,「爬下去。」

  清河想,這一天,算是她這麼多年來最刺激的一天了。親眼看見那麼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還在火裡逃生。

  到了地面,她也沒有絕處逢生的喜悅。

  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回頭一看,寫字樓已經湮滅在滾滾濃煙裡。

  有時候,生命真的非常脆弱。

  小女孩住在廟口西邊岔路口,家裡是開米鋪的。一家人都等在門口,收到小女孩被歹徒劫持的消息,都急瘋了。

  見到她完好無損地回頭,差點就給清河跪下來了。

  清河尷尬無比,客套了幾句就逃了出來。

  夕陽已經西下,金色的余暉舔著這個邊境小鎮古老的輪廓,一圈一圈碎金般鋪滿了來時的青石板小路。

  清河的裙子都有些亂了,低頭整了整,把垂落額前的一綹柔發輕輕撥到耳後,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靠在店鋪旁欄桿上的少年。

  斜倚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長的陰影。

  雙手抱在胸前。

  清河和他對視了一眼,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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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2:02 |只看該作者
006 老師

  「老師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一彥摸了摸臉頰,一手插在褲袋裡,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笑容很親和,讓人生不出一點厭惡之心。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可能她早就葬身火場了。可是,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嗎?

  清河有些吃不准,總覺得他身上像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朦朧而看不真切。

  對於這樣不確定的人,她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不過,他畢竟救了自己。招呼也不打掉頭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

  清河對他微笑,「謝謝你救了我,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記得,小心為上,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

  「謝謝老師的關照。不過,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單身女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

  剛想開口,他就截住了她的話,「正好順路。」

  深夜的小巷,冷風吹在身上有些涼,好在這裡離渡口不遠,搭乘了烏篷船擺了會兒,就到了她家門口。

  小船在水面上輕輕晃動,船夫抽出船槳搭在她家的門檻上,船就不會飄走了。清河道了聲謝,提起裙擺正准備跨過去,小船忽然猛地晃了一下。清河一腳踏在了門檻上,一腳還在船內,小船瞬間離開岸邊,她的雙腿也劈開越大,眼看就要掉進水裡,身後有人攬了她的腰,從船上一躍而起,帶著她瞬間跳到了門檻上。

  一彥一手扶住門板,「小心點。」

  清河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想推開他,但是門口到水下只有10厘米的距離,還高著凸起的門檻,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清河手忙腳亂地在兜裡掏鑰匙,但是,她越急就越找不到,小臉憋得通紅。

  好不容易,裙邊兩個衣袋子都翻了出來,鑰匙才到了手裡。

  天色昏暗,只有河對岸凸起的幾個土包上豎著幾根電線桿,掛著三盞藍色鐵皮蓋帽的工業燈,還壞了兩盞,剩余一盞發出幽幽的暗光。

  清河總是把鑰匙都穿在同一個鑰匙串上,覺得方便。現在,她卻覺得這個決定無比愚蠢。幾十把鑰匙,在這種昏暗的夜色下根本就辨認不出來。清河急得滿頭大汗,只覺得他搭在自己腰裡的手帶著灼人的熱度,仿佛要把她燒成灰燼。

  「老師……」

  「啊?」清河一緊張,鑰匙串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她呆呆地站在那兒,望著水面好一會兒,一彥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

  清河就有些埋怨他了,「你怎麼這樣?」

  「算了算了,是我不對,老師不要生我的氣。」

  清河對他的笑臉發不出火,低頭歎了一聲,臉上都是沮喪。現在怎麼辦?難道撬了門進去?那也得她有這個本事才行。

  「好了好了,我幫你找回來。」不等她反應,一彥一頭扎進了水裡。

  一圈一圈的波紋在水面上擴散,不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

  深夜的風比較冷,水面上也暗沉無光,仿佛會吞噬的沼澤。

  清河心裡七上八下,擔憂地看著水面。過了好久,也不見一彥上來,她急得手心都是汗,「一彥,你在哪裡,不要嚇我?快出來啊——」

  她的聲音在水面上回蕩,冷冷地返回到她耳邊。

  清河心裡冰涼一片。

  心跳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臉色蒼白地仿佛褪落的牆皮。

  清河捂住了面頰,無助地靠到門上。

  忽然,水面上傳來「嘩——」的一聲,無數水花飛濺而起。一彥仰臥在水面上,游魚一般靈活地游到岸邊,抓住了門檻,「老師。」

  清河呆呆地看著他。

  一彥笑而不語,伸出手,一串鑰匙套在他的指環上飛快地轉動,甩去多余的水。清河忙接過來,對他急道,「你快起來,嚇死我了。」

  一彥慢條斯理地爬了上去。

  清河家裡的裝修很淡雅。

  偌大一個院子,牆角裡依次種著些薰衣草和金盞菊。半人寬的圓形扁擔放在水泥砌成的洗衣台上,空蕩蕩的,還殘留著一些淡黃色的皮屑,顯然之前曬過一些果干。

  屋子不大,中間大堂,擺著吃飯的紅木八仙桌,左邊靠裡的地方有間廚房,內置洗手間,右邊只有一間臥室。

  「老師一個人住?」一彥接過清河拿來的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清河點點頭,擔憂地說,「不行,你這樣會感冒的,去洗個澡吧。」

  一彥眨眨眼,疑惑地問,「有換洗的衣服嗎?讓我穿老師的衣服,我雖然肯,但肯定套不進啊。」

  「瞎說什麼。」清河瞪他一眼,出了大堂。

  這樣沿河而建的屋子,鄰裡隔壁間院子裡串連的牆壁上都有一扇小鐵門,置有兩把鎖,需要鄰居一起才能打開。這是為了起火時更好地逃離,也可以避免家裡遭賊時無法求援。有時候,鄰裡間也會互相幫襯著點。

  清河敲了幾下門,打開了貼門上的玻璃窗罩子。

  過了會兒,隔壁的老婦人出現在了門口,和藹地問她。老婦人家裡有個老伴,膝下還有三個兒子,平時和清河的關系都處地不錯。

  清河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家裡來了個遠方叔叔,不習慣坐船,下水的時候一腳踩進了水裡,把衣服褲子都弄濕了,能不能借我一套?」

  老婦人自然滿口應著,回頭拿了大兒子的一套汗衫和平角褲遞給了她。

  清河說了謝謝,回頭就遞給了一彥,「去吧。」

  浴室比較窄,是長方形的,綠色的牆壁,綠色的摩挲玻璃門,只有牆上靠地面半人高的地方鋪了一圈白色的壁磚。一彥躺在浴缸裡,沒有開燈。

  昏暗的環境,摩挲的玻璃從外面透進一點亮光,讓他的心非常平靜。手在水裡兜了兜,舀起一抔撲到臉上,任由水流漫過他的臉頰,模糊他的視線。

  幽黑的睫毛上也沾滿了水珠。

  他舉起手,抬頭翻看著,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細膩的腰肢在手裡扭動的感覺。一種無聲的撩撥,在他心頭像螞蟻一般爬過,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欲望,在他胸腔裡飽脹翻湧。

  清河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見他出來,剛想抬手敲,門忽然從裡面「嘩」的一聲打開。

  少年光著上半身,水流順著發絲滴落下來,在堅實的胸膛上緩緩滑下。

  清河連忙轉過頭,羞怒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一彥微笑著,重新關上門。等他出來,身上已經套上了那件汗衫。

  房間只有一間,清河只好在外面給他搭了簡易的木板床。她一邊給他鋪被子,一邊說,「夜裡風涼,不要踢被子。」

  一彥靜靜地聽她說完,等她離開時,忽然說道,「有一些功課不是很清楚,可以問老師嗎?」

  清河雖然詫異,還是溫和地笑了笑,「當然可以啊。」

  房間裡的台燈被拉亮了。

  清河拿出書本,攤開在他面前,鼻梁上架上了一副細邊框的眼鏡。一彥搬了椅子坐到她旁邊,聽著她耐心的講解,但是,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飄到她的領口裡去。洗好了澡,她穿了件純棉的白色睡裙,不算低的領口,但是,從他的角度望去,裡面美好的風景若隱若現。

  雪白的乳※房被文胸勒住擠在一起,燈光下雪白無暇,像兩個微微凸起的小饅頭。

  可以想象,捏起來一定非常柔軟。

  一彥單手支了下巴,眼睛彎成兩瓣月牙,目光也明滅不定。

  「這裡是這樣,要用這個公式……」等了半天沒有反應,清河的聲音微微抬了一下,「一彥,你睡著了嗎?」

  一彥回過神,面不改色地說,「怎麼會?我很認真地聽老師說呢。」

  清河總覺得他在走神,把書和本子移到他面前,「那你來做做這道題。」

  一彥接過筆,稍微掃了一眼,就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寫起來。清河看他寫完,拉過本子仔細一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完全正確,他還不只寫出了一種解題方法。

  清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這麼近的距離,她臉頰的肌膚細膩可見,看不到一絲毛孔。臉雖然小巧,兩邊卻有些嬰兒肥,紅潤俏立。烏黑的碎發溫婉地搭在飽滿的額頭上,眼睛不大也不小,形狀非常優美,看著你的時候,微微怔楞,荏弱楚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剝光她的衣服,壓在身下狠狠蹂躪。

  一彥嘴角的笑意深了點。

  也許是女性的本能直覺,清河縮了縮脖子,靠裡坐了點,翻著書本,准備找點別的題目。

  忽然,她渾身一震。

  低頭一看。

  昏暗的燈光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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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2:15 |只看該作者
007 惡魔

  睡裙只到膝蓋處,坐下來之後,自然縮到了大腿之上。他的手正好搭在裙下和膝蓋之間,恰到好處。

  纖長的大腿,沒有一絲贅肉,緊致細膩,手感也很不錯。一彥漫不經心地撫著,順著腿間的曲線,慢慢向上滑去。

  這是女人的「絕對領域」。

  清河很敏感,紅唇不由自主地翕張,嚶嚀了一下,仿佛貓兒發出呼喚的春吟,把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那只手冰冰涼涼,虎口處有些粗糙,慢慢磨過她柔嫩的肌膚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心頭爬過千萬只螞蟻,啃噬著她的心房。

  脖頸處撲來溫熱的氣息,她一個恍惚,有什麼濕熱的東西已經裹住了她的耳垂。呆了好一會兒,清河才明白過來——那是他的舌頭。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彥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慢慢地揉捏,力道不輕也不重,把她的耳垂含在嘴裡,溫柔地舔著,用舌尖卷住。清河的腳都軟了,眼前一片模糊,這一刻,她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身不由己。

  又酸、又軟、又酥、又麻……

  「放……放開我……」清河的聲音軟軟的沒有一絲威懾力。她很難受,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

  一彥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耳邊,「真的要我放開嗎?」

  「放……放開我……求求你了。」清河都快哭出來了。

  「老師真是可愛。」一彥捏了她的下巴,指腹刮著她的唇瓣,似笑非笑的,「怎麼這麼不經逗呢?不會還是個雛吧?」

  「你瞎說什麼?」這聲「老師」激起了她全部的羞恥心,忍著那種難受,猛地推開了他,躲到了牆角裡。她下意思地抱了自己的肩膀,指著門的方向,「出去!」

  「要我出去?」一彥笑了,在床邊漫不經心地走了幾步,「你確定嗎?明明你剛才也很喜歡。」

  「你……你不要臉,明明是你……」

  「我怎麼了?」一彥笑著望她,「我做了什麼啊?」

  清河說不出口,滿臉漲紅。

  一彥向她走近了一步,清河大聲道,「你不要過來!」

  「你不讓我過去,我就不過去嗎?」一彥歪著頭,對她一挑眉峰,「我這個人啊,天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別人要我往東,我就偏偏要往西,別人要我往前,我就偏偏要往後。」

  清河愣愣的,「那……那你過來。」

  一彥的笑聲拖長,「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的動作無比迅速,拉了她的手就甩到床上。清河嚇得尖叫,雙手也被固定在上方,成一個十字交叉的姿勢。

  「叫吧叫吧,女人越叫我越興奮。」他仰頭大笑,眼中噴著火焰,興奮地赤紅,寬闊的手像鐵鑄一樣,輕易就按住了她不斷掙扎的雙腿。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纖細滑膩,只是這樣捏著,就有一種無限的快□感噴湧而上。

  可以想象,如果撕開她的衣襟,胸口一片雪白的地方是多麼美麗勾魂;扯破她下面的裙擺,掰開雙腿,那中間的神秘地帶是多麼驚心動魄。光是想象,他就忍不住了。

  心裡生出一種而已的放縱,把他最陰暗的一面都激發出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現在卻有種不受他控制的感覺。

  一彥覺得有些奇異,微微瞇起了眼睛。

  清河已經嚇傻了,眼淚順著眼角靜靜淌下。

  現在她一點也不懷疑了,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一匹狼,還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他是一個魔鬼,不,也許比魔鬼還有可怕。

  一彥已經緊緊按住了她的大腿,慢慢地俯下來,臉頰貼到她面前。

  清河輕輕抖著,死命地別過去,想從他的氣息裡逃離出來,但是,怎麼也無法掙脫,「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不知道嗎?」他得意地笑了笑,把臉和她的側臉緊緊貼在一起,「哎,老師,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麼嗎?」

  清河的嘴唇都在顫動,「你……你敢?我可是……我可是你的老師!」

  一彥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吐到她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邪惡和下流,「很快,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他的手順著她的大腿慢慢攀上去,就要摸進她的雙腿之間。

  清河雙目圓瞪,死死地看著他,仿佛一只受驚的小白兔,正在等待獵人的宰割。

  「混蛋!你這個……」她的臉憋得通紅。

  「唔……我聽到了,但是不夠大聲,我這個什麼?說啊。色鬼?王八蛋?變態狂……」

  一彥色迷迷地看著她,不住地笑,手已經快摸到她的腿根處,清河的手臂上泛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嘴唇抿地毫無血色。

  他卻忽然放開了她,嗤聲一笑,「怕成這樣?這膽子真是比兔子還小。老師,你說是不是?」

  清河呆呆地看著他。

  一彥笑道,聲音低沉,「干嘛這麼看著我?難道你也很期待……」

  「胡說,你胡說!」她不會罵人,臉頰漲得通紅,急得又不知道說什麼。

  一彥用纖秀蒼白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像玩弄一件好看的藝術品一樣,「不管怎麼說,老師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讓我很有性趣。我不會用強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

  「你休想!」

  一彥無辜地抿著唇,「干嘛這麼凶?」他雙手伸在她面前,快速地交錯了一下,變戲法似的,掌心就多了一枚戒指,足夠鴿子血那麼大,四周還鑲滿了白色的小碎鑽。

  清河看傻了眼。

  「別人送給我的,他想討好我,讓我幫他做一件事。我一個男人在外面,帶著這種東西干什麼?不如借花獻佛。」他執起她的手,幫她緩緩套進去。但是,只進了一個指環,清河就馬上抽出了手,「你休想,出——出去!」

  她雙手撐著快速後退,直到縮到床頭櫃的角落裡。

  一彥有些迷惑,捏了戒指在眼前晃了晃,「真奇怪,哪有女人不喜歡珠寶的?」他一翻身,撐在床的邊沿,雙腿自然地交疊,「難道,你喜歡錢?」

  清河的臉漲得更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彥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我說對了嗎?你要多少?」

  「我沒有你這種學生!」清河伸手就推開了他,死命爬起來,慌不擇路地逃了出去。門在一彥身後「砰」地一聲合上了。

  外面很冷。

  清河抱著肩膀縮在灶台裡,哆哆嗦嗦,凍得快發僵了。

  現在她確定了,他真的不是什麼普通的學生。不然,那麼多天沒去上課,功課怎麼會那麼好?在那樣的環境裡為什麼還能那麼鎮定?身手又怎麼能那麼敏捷?

  但是,那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惹他了嗎?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還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在這個物資缺乏的小鎮裡,或者說,在這個西南地區的邊緣地帶,金錢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他也不能用那樣的標准來衡量她。之前還救過她,下一秒就露出了本性。他這個人……

  清河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他的一顰一笑,都讓她覺得可怕。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這樣強烈的存在感,足以讓人忽視他的年齡。這樣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感受,偏偏還對他生不出很大的氣來。要是真的生氣了,他不會使用暴力,沒准還會好言好語地哄著,但是,他心裡在想什麼,誰又知道呢?真的是擔心她生氣?也許,他哄她也就是當做一次游戲而已。他喜歡游戲本身的娛樂性,而不是真的喜歡她。

  清河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

  夜半的時候,風從廚房上面的天窗裡灌進來,清河冷地瑟瑟發抖,快失去知覺了。有人忽然從她身後鑽出來,「冷嗎?」

  清河來不及思考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後面,四肢並用從灶台裡爬出去。

  一彥抓住了她的腳踝,拉了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整個人都帶到懷裡,嬉笑道,「干嘛這麼怕我?我會吃了你嗎?」

  他的懷抱很溫暖,清河卻覺得更冷。

  「……你……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教書的……」

  她在他懷裡驚慌揚起的小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好啊,你求我啊……」

  「求……求你……」

  一彥哈哈大笑,把她猛地打橫抱起,在廚房裡轉了幾個圈。末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好單純的老師啊,不知道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放手嗎?」

  原本以為,這一次前來金三角只是一次枯燥的行程,想不到也有意外的驚喜。

  一彥看著自己懷裡縮成一團的女老師,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老師,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麼嗎?」

  清河怎麼會知道,她已經嚇傻了。

  一彥含笑的眼睛像外面的夜色一樣深沉,富有深意,「追逐、爭奪、勝利……別人越怕我,我就越要靠近他;別人越痛苦,我就越開心;別人越是要逃,我就越想去追……」

  清河已經不知道他後面說了什麼了。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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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8:32:28 |只看該作者
008 驚魂

  這一天晚上的事情,清河很多年以後都記得。對於一彥這樣的人而言,她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這麼想。

  他第二天就走了,沒有對她做什麼。

  但是,清河還是驚魂未定,像在做夢一樣。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已經注定,命運的手一直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得不到片刻喘息。

  第二天,她剛剛起床就接到了警署的電話,請她過去協助調查。

  警署坐落在城北太平山山腳下,沿途都是茂密的叢林和起伏的山丘。本來路途很難走,去年上面出資搞了個「314」工程,在山路間開辟了一條3、4米寬的公路,車輛才得以通行。不過,這裡遠離市中心,不遠處還有一個很大的墓園,為了避諱,也很少有人願意住在這裡。

  警署不大,外面有鐵柵欄攔住。警車過了崗哨,在裡面七拐八彎,繞過幾棟辦公樓,停在了一間平屋前。

  清河從車裡下來,下意思地伸手一擋。

  正午的陽光很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眼前頭暈目眩,走了幾步,就撞到了人。她腳一歪差點摔倒,眼前人扶了她一把,「小心。」

  聲音很好聽,清河抬頭一看,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有幾條紅槓,胸口也別了胸章,清河叫不出名,就不知道他的軍銜。帽簷下的臉頰很沉默,微微抿著唇,顯得有些冷淡。

  「謝謝。」清河快步越過了他,進了屋子。

  姜別望著她進門,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麼?」

  姜別回頭去看,是一臉嬉皮笑臉的沈淮,微微怔了下,一板一眼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拜托,你別這麼古板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七老八十了,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紀!」沈淮摘了警帽,在手裡轉了個圈,搭了他的肩膀向旁邊走去,「你小子行啊,有姜老頭的風范,要不是你做主,恐怕也借不來那飛機。你沒看到,當時隊長那臉色,嘖嘖……我跟你說,這次的事情……」

  調查室裡。

  清河坐在一張桌子前,對面是隊長陳鍵鋒和一個記錄的女警官,叫牛莉。陳鍵鋒問她,牛莉負責記錄。

  問了幾個問題,清河都一一回答,但是,都是一些和案情沒有關系的事情。問來問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陳鍵鋒忍不住扶額。

  本來詢問這種事情,不應該他來的,但是,他還沒有確定當時開槍的警官是誰,這個人極有可能心懷不軌,甚至和那幾個歹徒有所勾結,所以,他只能自己出馬。牛莉雖然也有嫌疑,但是當時她就在自己旁邊,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現在已經全省封鎖,設置了各路關卡,根據傳遞來的信息,那幾個匪徒依然還在境內。這樣高危的人,就像幾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這次救援失利,造成了這麼多人的傷亡,他已經被上面嚴重警告。如果不能盡快破獲這起案件,恐怕就要卷鋪蓋回家種地了。

  想來想去,他只好接受之前沈淮給他的提議,借著還直升機的名義,找了119部隊的姜別來。

  姜別正在修短假,就答應了他。

  陳鍵鋒到現在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麼一個年輕的校官,聽說家裡頭還很有勢力,之前在北方專門做過刑偵的培訓和實習,還經過特別訓練,有幾把刷子。本來以為是個年少輕狂、桀驁不馴的人,見了面才覺得自己的觀念差地離譜。

  清河走了以後,他把筆錄整理了一下,打了電話通知姜別,請他過來一趟。

  下山的路很遠,為了表示警方的誠意和親民,陳鍵鋒還是派了人送她,是個叫周玉的女警官,約莫有四十幾歲了。她長得還不錯,不過,臉上太過冷漠,因為常年奔波,還有些蠟黃,看上去比較顯老。旁邊跟著的還有一個叫高廖雲、不到三十的男人,皮膚略微黝黑,模樣俊朗,笑著對周玉說,「周姐,我也閒著沒事,就和你們一起吧。」

  「不用!」周玉冷冷地拒絕了。

  姜別拿了資料袋出來,正好看到她們,走上來道,「你們要下山嗎?」

  清河點點頭。

  周玉對誰都不假辭色,哪怕對方是個軍銜不低的軍官,「去XX小鎮。」

  姜別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無禮,微微頷首,「請帶我一程吧,打擾了。」

  周玉不好拒絕,就帶他一起上了路。

  警車在公路上行駛。

  清河和姜別並排坐在後座,周玉在駕駛座上開車。

  她一向不修邊幅,開車也是橫沖直撞,速度快得驚人,一路顛簸著。冷風不斷從窗外灌進,像刀子一樣割在清河身上。

  她忍不住抱緊了手臂,向左邊望去。姜別安靜地坐著,坐姿筆挺,他左手邊的窗子大開著。兩人不是很熟,清河正醞釀著用什麼語氣開口,他已經側過身,抬手關了窗子。

  車裡頓時暖和了。

  清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轉過來的目光對上,她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不用謝。」他馬上回過頭,臉上極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

  和清河見過的當兵的不同,他身上完全沒有那種粗豪氣,彬彬有禮,顯得很有教養。清河想,他家裡可能是做文職工作的。

  警車下了公路,馳進了山下的小鎮。周玉把車停在離街區不遠的空地上,清河和姜別下了車。

  「不用我送你了吧,宋小姐?」周玉冷冷地說。

  清河搖搖頭,「謝謝你了。」

  周玉拿了車鑰匙就要上車,東面菜市場的方向忽然傳來暴動聲。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走過去。

  好不容易進了層層包圍的人群,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豬肉攤賣肉的女人正大聲嚷嚷,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按在攤頭,幾個耳光甩了上去,「你個臭婊子,活得不耐煩了?今天我不打死你個小蹄子,我就不姓邱!」

  女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裡泛著血沫,不停搖著頭。但是,這女人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繼續拳打腳踢。

  旁邊圍觀的人還在指指點點。

  清河剛想說點什麼,周玉已經幾步沖了上去,抓住了女人的手反扭住。

  女人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哪個龜兒子抓我,快放開,快放開!」

  周玉面如冰霜,猛地把她摔到地上,幾腳踏了上去,毫不留情。只是幾腳下去,女人就進氣多出氣少了,姜別忙攔住她,「不要鬧出事了,先把傷者送到醫院。」

  姜別抱起了已經昏迷的女孩,和清河一起朝就近的醫院趕去。

  周玉的情緒終於平復了下來,在原地呆站了會兒,臉上面無表情。

  醫院不大,卻也不小,算是這附近設施最好的了。

  狹長的走廊兩旁都是緊閉的病房,有時,擔架和推車會急急忙忙地經過。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清河和姜別一起等在急診室外,周玉站在走廊的另一邊。門上的紅燈一閃一閃,也揪著他們的心。清河握緊了手,在外面走來走去。

  姜別安慰她,「沒事的,別擔心了。」

  「難道你不擔心?我看你額頭都是汗的。」

  姜別下意識地抬手一摸,怔了一下。

  清河囅然而笑,掩住了嘴,輕輕轉過了身子。

  姜別有些尷尬,俊秀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緊張的氣氛終於放松了一點。大約到下午3點的時候,醫生從急診室裡出來。兩人迎上去,周玉卻沖過來,趕在他們前面,急切地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他慢慢摘下口罩,臉色有些古怪,皺著眉,「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還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但是……」

  「但是什麼?」清河問道。

  醫生皺著眉,有些為難,「……你們是她的家屬嗎?這件事情……」

  「我們是警察,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周玉表明了身份。

  醫生歎了口氣,「那……借一步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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