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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睡覺會變白】文藝時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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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7 23:35:42
第七百六十三章 先生(6)

  「可憐蟲,你還是被我捉到了!」

  那個嘴唇穿環的光頭把托尼摔倒在地,又狠狠踢了一腳,揪住他的頭髮就往前拖。

  「放開我!求求你!」

  托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種莫大的疼痛和恐懼充斥,嗚嗚呀呀的使勁掙扎,衣服和書包在地面磨蹭,手裡卻還攥著那把傘。

  緊跟著,光頭把他塞進了一輛破車裡,同夥一踩油門,轉眼逃離。

  「小子,要不是我跟在你後麵,還不知道你躲在這兒。」

  光頭欺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臉蛋,笑道:「那個人是誰,是你新找的爸爸?還是賣屁股求來的主人?哇哦,我不得不說,你簡直太天真了,以為可以躲得掉麼?」

  「我不想,我不想做……」托尼縮成一團,緊緊抱著書包。

  「啪!」

  對方臉上的笑意瞬間變作猙獰,抬手就是一巴掌,罵道:「你特麼敢放我鴿子,知道什麼後果麼?」

  「sorry,sorry,但我真的不想做了!」

  「哈,你說的可不算!」

  話落,光頭摸出一包東西,塞到他手裡,道:「這是這個月的最後一趟,你給我老老實實的送過去!記住,別耍花樣……停車!」

  「嘎吱!」

  那輛車停在一條很偏僻的街上,車門一開,托尼像個破麻袋似的被扔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潮濕的空氣又沉又重,整條街都沒有第二隻生物。他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攥著那包東西,渾身都在抖。

  古柯*堿,或者叫可*卡因,幾乎是公認的成癮性最強的藥物。而現在,一包份量可觀的古柯*堿,就攥在這個15歲孩子的手裡。

  那個光頭叫布萊特,鹽湖城的一個小混混。在美國的校園周邊,經常會發生一些無可奈何的案件,比如脅迫未成年人販*毒。

  布萊特是下線之一,他控制了幾個中學生進行運送和交易,大概每十天發一次貨。

  托尼不清楚他們的內部結構,隻曉得要把東西交給一家夜店的老板。上次,他為了參加社團排練,耽誤了碰頭時間,幸好被褚青撞見。

  之後,他便刻意回避布萊特,沒成想對方竟然跟蹤。

  「滴滴!」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輛出租車迎麵駛來。那喇叭聲竟也不再討厭,他下意識揮手,濕*漉漉的鑽進車裡。

  司機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問:「孩子,你需要幫助麼?」

  「我沒事,謝謝。」

  托尼說了個地址,就不再吭聲,低頭盯著那把髒兮兮的雨傘。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告訴別人,更不敢報警。小孩子,懦弱,缺乏正確而靈活的處理方式,他只是害怕:布萊恩報複自己怎麼辦?自己被抓走怎麼辦?

  可如今,他被某個人一點點的溫暖著,理解,交流,平等相待,灰色的世界已經亮起了一角天空。

  …………

  「中國人過年,講究個團圓,但實際就倆目的。一個是人情,一個是錢。老的給小的,小的給老的,表麵喜喜樂樂,不過是互相交換。以前不明顯,因為生活條件不好,過年才能吃頓餃子,才有新衣裳穿,所以還有些親情和團圓的味道。現在不一樣,越來越形式化,並且成了很多年輕人的負擔……」

  教室裡,褚青邊講著課,邊不時的瞧向角落,那個座位空空蕩蕩。

  托尼今天沒來上學,原因不明。他的心思有些亂,忍到下課鈴響,立馬返回辦公室。

  「薩拉,托尼怎麼沒來?」

  「不清楚,我今天沒有他的課。」

  「蘇珊,你知道麼?」

  「哦,他媽媽又不行了,這種事三天兩頭就來一遍,真是可憐的孩子。」

  褚青問了一圈,好像是托尼的母親喝酒太凶,需要住院治療幾天。他鬆了口氣,穩了穩情緒,開始寫明天的教案。

  缺了人幫忙,費了不少時間,全部搞定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隨便在快餐店吃了一口,乘車返回公寓。褚青哢哢上樓,到三樓緩步台的時候猛然頓住,只見那孩子正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托尼,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來還您的傘。」

  對方起身,遞過一把清亮亮的藍色雨傘,道:「很抱歉,今天沒幫上你的忙。」

  「沒關係,你媽媽怎麼樣了?」他覺得有點古怪,但也沒細想。

  「老樣子,她每年都會住幾天醫院,呃……我可能要留下陪護。」

  「應該的,來,進裡麵說。」

  托尼頓了頓,才跟著進屋,見他脫掉外套,隨手收拾了幾張報紙,又道:「你一會去醫院麼?我想去看看你母親。」

  「不用了,她,她的脾氣很暴躁,不喜歡陌生人。」那孩子忙道。

  「那好吧,有什麼困難盡管告訴我。」

  「……」

  一時無話,這個環境非常熟悉,他也不用多管。而托尼坐在沙發上,看著對方忙來忙去,忽道:「褚先生,你覺得我以後可以做點什麼,我是說成年以後。」

  「嗯?」

  褚青一怔,道:「你很有表演天賦,可以考慮做名演員,怎麼問這個?」

  「因為我的成績很爛,又不聰明,肯定考不上大學。我想早點出來工作,就十分擔心,呃,我可能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那孩子笑道。

  「……」

  他沉默了幾秒鍾,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托尼,你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孩子。縱然現在有些不如意,但我始終相信,你的生活會變得很美好,你的將來會很幸福。你會有個不錯的工作,漂亮可愛的妻子,溫暖熱鬧的房子,總是闖禍的大笨狗……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很多人都在你身邊,我也在。」

  「呵……」

  似微風拂過,吹蕩了一池藍色的湖水,托尼眨眨眼睛,忽然抱起胳膊:「好了好了,我們終止這個話題,我已經覺得肉麻了!」

  他還裝模作樣的抖了抖,道:「我該走了,謝謝你的傘。」

  切!真是不可愛!

  褚青送他出門,又問:「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也許三五天,也許一星期,看我媽媽嘍!」

  托尼應了句,轉身下樓,跟昨天一樣,獨自走到公交車站,然後回頭:公寓的燈亮著,不大,卻能照亮前方。

  人與人的相處非常奇妙,尤其這些孩子們。他們或許很膽小,但也會為了某個家夥,一下子就變得勇敢,即便是莽撞、不經思考的勇敢。

  因為你相信,所以,我也不想辜負。

  …………

  夜,公寓。

  褚青又被拽去了戲劇社,搞到八點鍾才回家,教案還沒準備,想想就頭疼。

  再過幾天,他的教師生涯就結束了。老實講,非常有收獲,看書和實踐的感覺絕對不同,他自認為已掌握了一名教育工作者的心理。

  「呼……」

  他幹了半杯水,又長出了一口氣,還真有些不捨。特別是那個孩子,一星期沒來上學,也不知道他媽媽怎麼樣了……哦,我該去看望一下。

  「滴!」

  他打開電視,晃晃悠悠的又去接水。裡麵是當地的資訊頻道,正播放一則新聞,畫外音道:

  「今天下午,警方破獲了一起製毒販毒案件,並抓捕八名主犯。提供線索的,是一名年僅15歲的中學生,他被該集團脅迫運送毒品,幾天前主動報警,並配合警方收集證據,才能一舉拿獲。

  據悉,警方與嫌犯發生了短暫槍戰,該學生不幸被擊中,所幸傷勢不重,目前正在聖瑪麗醫院治療……」

  「啪!」

  褚青手中的杯子掉落,碎成一堆亮晶晶的玻璃渣子。震驚,困惑,自責,痛苦……這則消息把他剛才的那點志得意滿,砰砰的敲得稀爛。

  出於對未成年人的保護,電視台打了碼,但那身衣服太明顯,躺在擔架上被送進醫院的正是托尼。

  所謂的被勒索,隱瞞,撒謊,媽媽生病,談及以後……鋪天蓋地的湧入腦子,又迅速形成一條脈絡。

  他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太特麼可笑了!

  等褚青緩過神,才意識到該做什麼,轉身就衝出了門。那醫院稍遠,他到達的時候,見校長和幾位老師已守在病房外。

  校長正跟一名記者交談,臉上帶著作嘔的榮譽感。學生露臉了,而且是迷途知返,立下大功,這是標準的刷屏套路。

  他避開記者,招手喚過薩拉,問:「怎麼樣,能進去麼?」

  「腿上中了一槍,沒有大礙。他媽媽在裡麵,你得等一下。」

  「那……」

  褚青聲音放低,問:「要擔刑責麼?」

  「我問了警局的朋友,托尼年紀小,屬於被脅迫,又主動提供證據,警方會執行非訴訟程序。無罪的幾率非常大,最嚴重的,也只是送到社區教育。你不用擔心,警方和市政府還要給些獎勵。」

  「那就好,那就好。」他不斷重複著,嘴唇都在顫。

  過了一會兒,記者閃人,一個亂糟糟的女人從病房出來,又坐在走廊裡哭。褚青湊過去,輕輕推開門,那孩子正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精神卻極為滿足。

  就像卸下了枷鎖,解開了束縛,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天空海闊的敢腳。

  而托尼見了他,眼睛頓時一亮,喚道:「褚……」

  「行了,不要說了!」

  褚青坐到跟前,又想罵又想哭,幾種情緒雜糅在一起,以至於嗓子低啞,沙沙道:「你真是……」

  說著聲音一噎。

  托尼反過來安慰他,輕聲道:「很抱歉騙了您,您看,我現在好好的。」

  「呵……」

  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必多說,他抹了下眼角,笑道:「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趕不上我的告別派對了。」

  「哦……您要走了?」

  托尼恍惚片刻,才意識到這是什麼概念。

  「你知道我的電話,不過我更應該送你一部手機,這樣聯繫才方便。」他讓話題不要太傷感。

  「吱呀!」

  正說著,護士推門進來,提醒道:「他需要休息,您最好不要待太久。」

  「好的,我這就走。」

  褚青揉了揉那孩子的頭髮,起身就要出門,剛走兩步,忽聽背後傳來一聲極其標準的漢語:

  「謝謝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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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8 09:49:54
第七百六十四章 又又飛

  褚青失聯了,確切的說,是主動屏蔽一切與情緒無關的東西。他給範小爺發的最後一條短信,寫著:有了點新感悟,我沒事,你放心。

  然後,就特麼找不著了。

  其實他還在鹽湖城,還在那間公寓,將自己規限到一種最單調的狀態。每天去兩趟醫院,餘下的時間用來看書、學國際象棋、打掃屋子,偶爾逛逛街。

  托尼恢複的非常好,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校方、警方和市政府把他當作典型,獎勵了一筆很豐厚的獎金,錢存在一個保護機構那裡,沒有給他媽媽。

  這孩子傷好之後,便會重返學校,繼續自己的高中生活。他甚至做了很棒的短期規劃:畢業後去洛杉磯的一家劇院做工,順便正統的學習一下表演課,從劇院開始,一步步的走向影視圈。

  而對褚青來講,更需要整理整理,因為他發現:教育,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和靈魂,也可以毀掉一個人的希望和前程。

  不是空談理論,是親身感受到的,那種對心靈的強烈撞擊。

  超脫,超脫從某種意義上,托尼不就是超脫自我麼?如果他沒有這樣做,那會是什麼樣子?

  永遠被布萊特控制,考不上大學,找不到正經工作,極可能加入幫派,然後死在某個破巷子裡。

  與其說,褚青教導了托尼,倒不如說,托尼給他上了一課。所謂救贖,旁人再好,也只是給予力量,終究還要靠自己。

  再過十幾天,他便要進駐超脫劇組,托尼凱耶導演的籌備工作很完善,演員已經全部敲定。

  那隻大蘿莉,叫薩米蓋爾,14歲。褚青沒見過,據凱耶介紹,那是個有著棕色頭髮和成熟氣質的小姑娘,連性格習慣都與角色相吻合。

  那個自殺的小胖妹,非常意外,竟然是導演的親閨女:貝蒂凱耶。也是沒辦法,如果能找到更合適的演員,一定不會如此冒險。

  扮演外公的,是一位不知名的華裔演員。年紀很大,一直在美國生活,演過不少戲劇。導演本想在華語區找,可惜語言關難過,氣質也不符合。

  這三個,算本片的核心人物,都是籍籍無名。相反,一干配角卻頗有來頭,校長的扮演者是馬西婭蓋伊,拿過奧斯卡最佳女配角。還有劉玉玲,飾演另一位華裔教師格溫妮絲帕特洛的母親布萊斯丹納,也在裡麵軋了一角。

  至於那位漂亮性感的女同事,找了綠妖精來幫忙,酬勞是,兩頓火鍋。

  轉眼大半年過去,捋捋國內的電影市場,冠軍仍是阿凡達,排名第二的是唐山大地震。經過40來天的放映,累計票房超過5億,刷新了華語片紀錄。

  原版中,因為有汶川地震的隱性,該片才會飆到6.4億的超高票房。現在沒有加成,成績自然跌了一些,預計在5.5億收官。

  這也很吊了,把建國大業遠遠甩在身後。華宜春風得意,孰不知,今年是馮導力抗國產大旗的最後一年,從明年起,華語片只看馮賀歲的局麵,將正式成為歷史。

  再說盜夢空間,自7月上映以來,在海外市場狂收3.57億美元,加上北美的2.61億,已成功突破6億大關。

  而9月1日,該片終於在國內公映,並且是一刀未剪的148分鍾完整版。

  9月份的檔期非常好,只有甄子聃的精武風雲和老謀子的山楂樹之戀可以小拚,盜夢一片獨霸。

  上映之前,國內的影評界和影迷已是望眼欲穿,不斷在網上狂炒。成績也不出所料,首日票房00萬,首周五天,入賬1億3千萬。

  無論紙媒還是網路,妥妥引爆話題。由於實在太火,很多業內人士跳出來發表意見,話也不太中聽。

  高群舒就直言:「我看不懂,也不喜歡。這片子不是一個正常的作品,如果有人能看懂,覺得好看,那就夠了,無所謂形式。」

  顧曉白:「次經典,偽神作。比黑客帝國差遠了,無論深度還是好看度。過於自嗨並不新鮮的創意和結構,導演自囿於夢裡幾乎出不來。」

  陸小川:「編劇一流,雖然不是裡程碑式的電影,但這片值得推薦。屬於好萊塢量產影片中的優質電影,和福爾摩斯、拆彈部隊屬一檔。」

  周黎明:「值得一看,優點是故事的編排還行,缺點是人物讓人很難投入感情。算不上經典的劃時代作品,並沒有超越黑客帝國的高度。」

  老實講,除了高群舒比較主觀,其他人的評價還是挺可取的。但影迷不幹啊,尤其是盜夢的腦殘粉,把那種「你們自己拍不出來,就說別人不好」的智障觀點玩得賊溜。

  9月6日,京城。

  這是星美的一家龍頭戲院,各項配置都超過了五星級。周一上午本應客流稀少,今兒卻有些不同,安保裡三層外三層,把那對候場情侶嚇得一愣一愣。

  「是不有明星要來啊?」

  「那應該是晚上啊,大白天的跟誰宣傳?」

  正疑惑間,就聽不遠處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好家夥,十幾個十幾個的往裡走,約莫有一百多號。

  那哥們剛想說話,女朋友忽然就瘋了:

  「哎哎,範兵兵!範兵兵!」

  「湯維!」

  「啊啊啊,王愷!」

  若不是保安擋著,她就要衝上去要簽名了。那哥們也一臉懵逼,啥情況這是?

  很簡單,今天範總裁包場,請公司全體員工看片。至於湯維等人,倒不全是湊熱鬧,確實想見識一下這部被捧為神作的電影。

  為了避免炒作之嫌,範小爺特低調,媒體全然不知。當然網友偷拍,發發微博什麼的,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不多時,大家進場,數百人的大廳才坐了三分之一。員工還可以,藝人就很新鮮,又找回點學生時代組團受教育的敢腳。

  她坐在最後一排,摟著黃穎說悄悄話:「我琢磨過幾天去美國看看他,不然心裡放不下。」

  「你最好別去,哥自己有數,你去了反倒打擾他。」

  「那我害怕啊,他又犯病怎麼辦?」

  「呃,要不,要不你讓姐姐打個電話,他肯定能接。」黃穎也很糾結。

  「那我試試吧哎呀!」

  範小爺抓了抓頭髮,煩躁的不行,低聲吼道:「特麼的就讓人不省心!」

  「呵,你都這麼多年了,還沒習慣?」妹子笑道。

  「習慣個屁啊!理解是一回事,受不受得了是另外一回事!」

  正說著,場內燈光暗下,銀幕亮起,她撅著嘴坐正:「算了,看片!」

  盜夢空間上映五天了,只有少數員工看過,畢竟太忙。在場的沒有外人,氣氛輕鬆許多,各種嘁嘁喳喳。

  特別是那些妹子,在兩個多小時的觀影中,就聽尖叫聲不斷:

  「老師好帥好帥!」

  「青哥好帥好帥!」

  「老公好帥好帥!」

  好嘛,男同胞那個汗啊,不過心裡也認同,因為真的吊炸天。

  想當初,李連結憑借致命武器4的出色表現,得到了級製作致命羅密歐的主演。雖然口碑超爛,但賺到了錢,於是又開了的救世主。這部也賺了,然後是準級的龍之吻,賠了,一下跌回到。

  發哥就差點,連都不到的血仍未冷開頭,之後同樣是的再戰邊緣,還是個配角。不過運氣好,拿到了級的安娜與國王,加上臥虎藏龍大熱,又有了單開防彈武僧的機會,可惜賠了,跌到。

  所以說,為毛程龍的咖位那麼牛掰,就是他能在好萊塢開,而且是連開。

  相比之下,褚青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基礎夯的特實,人脈也極其豐富。只要不是幾大公司聯手打壓,他在好萊塢的地位比那幾個都要牢固。

  文藝片的男一、二號,大商業片的男二、三號,這便是他的美國等級。這些東西,業內心知肚明,何況是自家員工,榮耀感爆棚。

  觀影過程不必細說,總之心潮澎湃。快結束時,範小爺先行起身,拽著湯維等人溜出大廳,想的挺美,可沒出影院就被堵住了。

  「兵兵,你今天是包場麼?」

  「網上有不少評論,說褚青的演技好過李奧納多,你有什麼評價?」

  「等會,等會!」

  她頭疼,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微博啊!」

  「你早就暴露了!」

  「我們都等半個小時了!」

  那幫記者各種捅刀,範小爺沒轍,只得接受採訪。

  「票房啊,我可預測不了,我又不是專家哎,你們可別亂寫啊。」

  「李奧納多非常棒,我是他的粉絲,當然我內心是偏向褚先生了。」

  「對,他在美國準備下一部戲,我也不了解,拍出來就知道了。」

  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基本是廢話。記者們很不滿,紛紛嚷道:「兵兵,你這不行啊,我們回去沒法交差,爆點新料吧!」

  「新料啊,哎,還真有一個」

  範小爺純屬故意的,涮夠了那幫人,才正兒八經道:「我昨天接到消息,鐵甲鋼拳的試鏡通過了,我會出演女二號。順利的話,應該在11月開拍。」

  「」

  秘之沉默。

  鐵甲鋼拳?夢工廠?

  斯皮爾伯格監製,休傑克曼主演?成本8000萬美元?

  這幫家夥都是行業老鳥,在腦中迅速的把資料一過,先是一驚,隨後反應過來:臥槽,這兩口子比翼又又飛,妥妥要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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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8 09:50:10
第七百六十五章 百花30

范小爺是被舔醒的,開始以為是老公,后來覺得不對,因為舔的是上面。

“唔”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下就瞧見大頭那張狗臉,一條軟趴趴的紅舌頭正掛在嘴里,還特麼冒著熱氣。

“汪汪!”

她沉默了幾秒鐘,哢嚓把大頭懟在地上,狗狗哀嚎兩聲,夾著尾巴逃出臥室。她這才伸了個懶腰,又捅捅旁邊:“起來了,起來了!”

“唔,別鬧!”

周公子閉著眼睛,小臉皺成一團。

“起來啦!”

范小爺作大死,竟然去搔對方的癢,剛碰到腰間那塊軟肉,周遜就像裝了彈簧,挺舒展的身子嘣的一聲蜷成了棉花糖。

公子是最怕癢的,一邊胡亂扒拉,一邊咬著小牙道:“你欠揍是吧?”

“哎呀,我看看她們睡醒沒,你再躺會!”

丫見狀不妙,立馬跳下床,顛顛跑了出去,背后一個大枕頭嗖地飛過來,正砸到門框上。

而與此同時,黃穎已在客廳收拾戰場,右手拎著塑料袋,左手隨便一掃,那空酒罐劈里啪啦就跟下雨似的,見范小爺忽然蹦出屋子,無奈道:“醒啦?先洗把臉,我熬粥了。”

“嘻,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親了妹子一口,問:“那兩只呢?”

“還睡呢,先別叫了。”

“干嘛不叫啊!”

她又跑到次臥,把程穎和湯維都揪了起來。哦,拜托!喝到凌晨三點才睡,現在才八點鐘,簡直喪心病狂好伐?

范小爺可不管,自己睡不著也不讓別人睡,等周遜再趿拉出來好嘛,四個姑娘堆在沙發上,齊刷刷的一溜北京趴。

話說昨天晚上,也不知誰提議的,一幫妹子就聚在家里,慶祝她正式進軍好萊塢。好多好多人,像王瞳、路小佳、丁靈琳、王姐全都有份。半途有走的,有來的,最后剩她們五個,一直喝喝喝。

其實挺奇怪的,她沒什麼圈中好友,尤其是同性,捋著指頭數:姐姐、湯湯、李昱,沒了。包子和呆呆那種,屬于后輩和朋友,談不上閨蜜公子倒是很親近,但關系特復雜,各種相愛相殺。

最簡單的,別家明星過生日,一大群人在微博上送祝福,范小胖過生日,你看誰她了?

不多時,黃穎熬好了粥,又翻出半盤咸菜,這還是褚青拌的。老公不在家,她就跟傻閨女似的,脖子上套個餅,夠得著就吃,夠不著就餓死,伸都懶得伸。

“你什麼時候走?”范小爺哧溜著白米粥,轉頭問周遜。

“下個月,據說要拍到明年。”公子道。

“那也太久了,3電影不至于這麼費勁吧?”湯湯奇道。

“徐老爺就那麼說了,反正我不懂”

公子夾了口咸菜,吃的杠香,正要再講,忽聽手機鈴響。她拿過一瞧,卻是自己的經紀人,這位是褚青幫找的,在圈內資歷頗深,方方面面都有交情,比什麼余光釗靠譜多了。

她聊了幾分鐘,隨手掛斷,道:“百花獎找我拍個短片,今年好像第30屆吧,說是找十個拿過獎的。”

“哎,那為啥不找我啊?”

范小爺頓時不爽,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百花影后!

“呃,沒想起來吧。”

公子啞著小嗓,分分鐘補刀,她的起床氣可沒消。另外三只自動退避,準備撕比看戲,結果咧,手機鈴又響,這回是白胖子。

“喂,王姐嗯,吃飯呢,什麼事兒?”

就聽胖子講了兩句,啪地把手機拍在桌上,按下免提:“說吧,百花獎找我干嘛?”

“你傻啊,你入圍了當然請你出席啊!”王姐就是王姐,特通透。

姑娘們都很尷尬,詭異的沉默了兩秒鐘,丫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腆著大臉問:“我沒看新聞呢,今年都有誰啊?”

“女主角是你、周遜、舒琪、白晶、趙微,男主角有青子、張國利、黃小明、甄子聃和侯詠。目前得票數,我找找啊,哦,你第三,周遜第二,第一是趙微”

“誰?”

小爺和公子齊聲打斷。

“趙微啊,人家花木蘭多火啊,那可是今年票王,比你高了四萬多票。”

倆人張了張嘴,口型完全一致。王姐聽不到,還在哪兒問:“怎麼著,去不去啊?不去我就給推了。”

“不去!”

這是范小爺。

“那誰呢,她什麼意”

“不去!”

這是周公子。

湯湯也湊趣,樂道:“我也不去,雖然沒請我。”

“人家還真請了,找你做頒獎嘉賓”

王姐幽幽的吐了一句,蛋疼道:“算了,我一塊回吧。”

掛了。

今年的百花獎自6月份啟動投票環節,共收到選票5892974張。其中,每個獎項票數最多的前5位候選者,自動獲得入圍資格。

頒獎當天,從這些觀眾里抽出101位幸運兒,現場投票,選出最終得主。

最佳影片獎是:建國大業、花木蘭、驚天動地、畫皮、十月圍城,建國大業以30多萬的票數遙遙領先。

而女主角的具體票數為:趙薇143346票,公子119907票、胖子103394票、舒琪74765票、白晶57594票。

鐵人中的黃勃,有一個最佳男配角提名。畫皮中的趙麗影,也混了個最佳新人獎提名。

搞笑咧!她拍片的時候確實是新人,特麼的都兩年過去了,包子已是炙手可熱的小花旦,新人個毛線!

今年的百花獎在江陰舉行,江陰不熟,但華西村曉得吧?

本屆的活動經費,由當地的87家企業消化,政府一分錢沒花。聽說不少人揣著錢都沒排上隊,只能等下屆正基于這種熱情,主辦方攏到了5千多萬的贊助費,史無前例。

可惜進展不順,好多明星婉拒。主辦方一算,按目前的情況,只有楊蘭、任達樺、袁詠儀三個人會出現在開幕式上。

要了親命了!

明面邀請不行,只能走偏路子,大把大把的撒下去,還真圈來不少。當然不包括我們倆,公司共有七項提名,涉及六位明星,全部缺席。

與某人沒多大關系,而是跟金像獎一樣,早早拉進黑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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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8 09:50:27
第七百六十六章 御姐和蘿莉

九月下旬,是每年最火熱的檔期之一,中秋檔連著國慶檔,足以讓全國院線掀起一波小高潮。

僅中秋當天,《盜夢空間》便入賬2100萬,總票房突破3.5億。該片原定10月10日下線,但上座率居高不下,中影已經宣布,將延期至10月31日。

據媒體預測,盜夢的最終成績可能與大地震相仿,在56億之間。

與此同時,國師的《山楂樹之戀》上線,並打出了屎上最純情愛情片的噱頭。經過《英雄》、《十面埋伏》、《三槍》的鋪墊,在張瑋平的操作下,老謀子成功轉型票房導演。

這片子不溫不火,數據卻在穩步提升,目前入賬8300萬,極可能繼《色戒》之后,成為又一部破億的文藝片。

而戲中的女主角粥凍魚,正式加冕今年的新人王。因為圈內公認,張藝某的女主角,上來就是二線。這特麼才是最大的金手指,系統神馬的都弱爆了。

當然了,起點太高,極容易hold不住方向。這麼多年除了國際章,其他人一路狂跌,在三四五六線各種掙扎。

一般到這個時候,各家公司已在蠢蠢欲動,準備帶一波賀歲大戰的預熱前奏。

像老姜的《讓子彈飛》,5月去戛納,放出預告片和三款海報。7月配合世界杯,又甩出姜聞和發哥球星造型的漫畫海報,還上了央視5套的《豪門盛宴》。

而前不久,羅伯特德尼羅忽然訪華,拜訪了姜聞工作室,並盛贊這是部精彩絕倫的電影。對大眾而言,他不具備什麼商業價值,但對媒體來說,這位美國當代最偉大的演員能專程去看《讓子彈飛》,無疑提升了含金量。

再如凱歌仁波切的《趙氏孤兒》,聽說準備參加東方衛視的“中國達人秀”總決賽之夜,在現場擔任頒獎嘉賓。

這是招妙棋,該節目正在全國熱播,所含帶的廣告效應是難以估量的。

相比之下,《劍雨》就顯得很常規,只是默默的注冊了微博賬號,沒事發點最新消息,下各路演員。

其實平臺很豐富的,《魯豫有約》、《天天向上》,還有繼續作死的《快樂大本營》都發來邀請,希望劇組能過去玩耍。

可惜公司決定不了,男主角正在美國玩深沉,想商量都找不著人!

今年的賀歲檔,公司有兩部電影參戰,《劍雨》和《人在囧途》。前者具備優秀商業片的一切素質,被扔進12月死磕;后者只能作為黑馬出現,被放在明年1月,競爭稍弱,且貼合過年回家的主題。

武漢華旗非常不滿,他們進場就是圈錢的,結果年初拍完,足足涼了一年才能上映。怎奈合同寫的清清楚楚,宣發人家說的算。

華旗老板早就罵街了,一直在心里叨逼叨:等這波結束,打死都不找你合作了。

9月26日,德州。

托尼凱耶將拍攝地放到了美國南部的一座小城,全片不用轉景。因為《超脫》的畫面結構特簡單,一所學校,一間公寓,一家醫院,一條街道,幾個住宅鏡頭,僅此而已。

開機戲在學校里,為征求校方同意,程序搞得很麻煩:首先不能影響上課,這個自然。其次,每天進校必須掛牌,人數固定,還要時常檢查,避免生人混入。

畢竟是學生的安全問題,誰也不敢打包票。

早在電影立項的時候,凱耶見過褚青一面,之后始終未見。他很擔心對方的狀態,結果今日重遇,就瞧了那麼一眼,心里猛地一抽。

瘦,勃頸細長,頭也顯得很小。西裝寬松,腰帶系的略緊,兩側的曲線從胯部往下,支棱著兩條單薄的大腿。

那人背著包,就像個動作不太協調的長腿木偶,邁著內八字走到跟前,低啞道:「嗨,近來好麼?」

「還不錯,你呢?」托尼凱耶愣了幾秒,才下意識回答。

對方聳了聳肩,沉默中讓人感到一絲很復雜的躁動。直到他轉身離開,凱耶才回過神,一把揪過編劇卡爾,不停道:「天啊,那是褚麼?那是褚麼?」

「好像是的,至少沒有整容!」卡爾也懵逼。

「他真的,真的……」

凱耶糾結半響,才吐出一個形容詞:「不可思議!」

沒錯,就是不可思議。

身形高瘦,神態低落,帶著化不開的憂郁和傷感……若非還有理智,倆人真要以為亨利從劇本里跳了出來。

都說羅伯特德尼羅如何如何,馬龍白蘭度如何如何,人們固然相信,但年代太久了,只當作傳說一樣。

今兒不同,這可是活生生的!

褚青在片場轉了一圈,同大家打過招呼,又走向薩米蓋爾那邊。

小姑娘不是很漂亮,短發,大鼻子,大嘴巴,臉蛋很圓,眼睛里跳動著強烈的好奇感和不安份。最妙的是,她的年齡界限非常模糊,稚嫩與成熟完美的混在一起。

她算是童星,以前演過一些電視劇,但拍電影是第一次。小姑娘正靠著窗臺,看工作人員忙來忙去,見褚青過來,連忙直起身子,道:「您好,褚先生!」

「早上好,你怎麼沒過去坐?」他指了指休息區。

「那裡太暗了,我不喜歡。」

「你喜歡明亮的地方?」

「應該說,開闊。」

「哦……」

他輕應,然後側過身,跟她一塊靠著窗臺,就那麼低頭沉默。

薩米不好直接打量,偷偷的斜著眼,老實講,對方身上有一股很難形容的排斥感,好像跟誰都保持著距離。這讓她有些討厭,而同時,他對自己的態度又十分平等,是一種成年人的相互交流。

不尷不尬的呆了一會兒,褚青忽道:「你今天沒有戲份吧?」

「什麼?」

薩米hold不住對方的節奏,道:「呃,是的,但我想來看看,多學一點經驗。」

「哦……」

得,又沒聲了!

小姑娘在心中狂吼,大叔你不要這麼怪異好伐?我太不懂你們老年人的想法啊啊啊!

她不曉得怎麼對話,也不能直接走開,正郁悶時,忽聽門外一陣騷動,緊跟著,便是噠噠噠的腳步聲。

栗發,綠眸,完美的腳踝曲線,神經病似的游移不定。那女人就像瓶摔裂的毒藥,啪地鋪滿了屋子,光氣彌漫。

褚青抬頭,不禁往前挪了幾步。

「你怎麼躲在……」

綠姐剛要招呼,猛地一頓,踩著高跟鞋繞了他一圈,似笑似嘆:「哦,親愛的!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先別說,讓我猜猜……」

她敲了敲額頭,強力賣萌:「你一定戒煙了,口袋裡裝著口香糖,應該是薄荷味兒的。你碰到了一些很刺激的事情,並感到無能無力……你不會把酒也戒了吧?我特意帶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BINGO!全中!

「呵……」

從進片場到現在,快一個小時了,褚青才露出第一抹笑意,主動張開雙臂:「好久不見!」

「哈,好老套的臺詞!」

伊娃也笑,伸手抱住他,還親了親臉頰。

嚶嚶嚶!

薩米蓋爾看的特心塞,這就是大胸御姐和短腿蘿莉的差別待遇嘛?

話說伊娃拍完《007皇家賭場》,本可以順勢上位,成為好萊塢新一代的性感女星。怎奈她骨骼清奇,一頭扎進《富蘭克林》、《裂縫》、《子宮》這些神神叨叨的文藝片里。

前不久,她剛跟伊萬麥克格雷格合作了《完美感覺》,正處於休假狀態。此番客串,算給足了面子。

她飾演的老師叫麥迪遜,今天的首場戲,便是一個家長來鬧事,然後往她臉上唾了一口。

卡爾塑造了一整幅教師群像,比如劉玉玲,真心實意的希望學生上進,但總為那些自甘墮落的學生而悲憤,甚至破口大罵。

再比如威廉彼得森,這位戲劇經驗豐富的老演員,飾演一位教學方法很獨特的教師,但要靠藥物來緩解壓力。

這些特點鮮明的角色,才組成了《超脫》的主體架構。

到了九點左右,劇組準備完畢。薩米蓋爾戳在場外圍觀,凱耶坐在監視器后面,場記一打板:

「砰!」

一個黑人大媽,帶著自己的殺馬特閨女闖進辦公室,硬梆梆道:「我要見你們校長!」

一位老師不知所措,而女兒瞅了瞅,指著正整理書櫃的伊娃,告狀道:「就是她,媽媽!」

那大媽立刻調頭,開始狂噴:「你這婊子憑什麼把我寶貝兒趕出教室?因為你沒本事教她?我每天在家管她還不夠?我沒時間操心這些狗屁事情!」

綠姐梳了個特賢惠的發型,在黑人自帶RAP的節奏下,竟顯得純良無害,弱弱道:「請你冷靜一點……」

「你閉嘴!你個婊子!」

大媽繼續罵街,褚青則站在一旁,他剛來這個學校報道,還不了解什麼情況。

此時,威廉彼得森上前,勸道:「我知道你很生氣,但她們不會聽你說的,我們到這邊,你來跟我談。」

「種族歧視的婊子,我要告你們!」

大媽罵罵咧咧的閃人,伊娃剛松了口氣,忽見那個女兒沖上來,把自己逼到墻角,吼道:「你特麼再讓我在班里丟臉,我找人強姦你……噗!」

褚青細細觀察,他發現凱耶很喜歡用近景,要麼是半身特寫,要麼是面部特寫,然後捕捉演員那種纖毫畢現的肌肉**。

就像這場戲,一個大鏡頭懟在伊娃跟前,道具人員拿著針筒,里面是白稠狀的古怪液體。那哥們使勁一推,噗,液體從針尖噴出,唾沫一樣黏在她臉上。

「哢!」

沒等凱耶發話,綠姐自己喊了,皺眉道:「導演,你能不能把這個東西拿走,太干擾我了!」

凱耶嚇了一跳,他見識過好萊塢大牌的雞掰程度,小心的問:「你的意思是,直接吐口水?」

「當然!」

她側過頭,亮出自己漂亮的右臉頰,道:「就衝著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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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常規虐菜

綠姐是個狠角色,無論戲裡戲外。

你永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撕掉衣服,露出兩只又白又軟的奶,也永遠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綠姐的演技總被忽視,出道七年只拿了一座最佳新人獎,但不可否認,她是個相當有實力的怪咖女。

演員的個人氣質太盛,不是件好事情,甭管何種背景,何種角色,觀眾第一眼看到的,永遠是你自己。

就像此刻,她穿著淺藍色的毛線衣,雪白的襯衫領子和下擺從毛衣里溜出來,清新到無與倫比。即便這樣,那個黑人小姑娘仍然被嚇到了,尤其是聽到,要往這位姐的臉上吐口水的時候。

「sorry,我,我不能這麼做……」

小姑娘遠沒有剛才殺馬特的囂張德行,軟軟道:「我是說,呃,這很不禮貌。」

「哦親愛的,你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要求的。」

伊娃拍著對方的肩膀,笑道:「而且你要清楚,表演真的與現實無關,放輕鬆,盡管過來。」

「可是,可是……」

那孩子被她連哄帶騙的,腦袋有點蒙,但還是問了句:「你真的不會殺了我麼?」

「哈!」

全場都噴了。伊娃翻了個比普通人大兩倍的白眼,沖凱耶張開手,意思是,我不管,交給你了。

凱耶做思想工作很有一手,迅速搞定對方,於是繼續拍攝。攝影機照舊懟在綠姐跟前,小姑娘站在機器旁邊,顯得忐忑不安。

話音方落,那孩子醞釀了五秒鐘的一大口口水,噗的就吐了出去。

「唔……」

伊娃刻意保持著松懈,因為有準備的神經反應和沒準備的神經反應是不一樣的。只見她眼睛快速的眨動了一下,臉部肌肉微微抽搐,吃驚,無措,又透著一股隱蔽的傷感。

「哢!good!」

凱耶連連點頭,伊娃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要的就是這種半寫實半表演的偽紀錄片風格。

「sorry!您沒事吧?」

小姑娘哭喪著臉,急慌慌的遞過紙巾。

「沒關系,你非常棒!」

綠姐抹了幾下,感覺還是黏糊糊的,乾脆跑到衛生間洗了洗。洗完發現沒有擦乾的東西,正要求助,褚青卻出現在門口,甩過一條嶄新的毛巾。

綠姐很驚奇,連家鄉話都出來了。

「拍戲常備。」他應道。

她張了張嘴,表示中國男人的生活習慣很賢淑。其實呢,倆人還是相處太少,他連醬油都帶過,毛巾算神馬?

話說剛才這場戲,褚青主要是觀察。

他第一次跟托尼凱耶合作,不熟悉對方的影像風格和拍攝節奏,現在才有了點眉目。同樣是紀錄片形式,美國導演和中國導演的手法完全不同。

比如賈璋柯,喜歡用中遠景,長鏡頭,吵雜且真實的畫外音。

凱耶正好相反,幾乎捨棄了中遠景,鏡頭只截取到半身,而且很喜歡盯著演員的臉。他對靜音的標準近乎苛刻,無論室內室外,除了對白,必須無雜音。

甚至於,他曾經跟褚青聊過,會拍一些訪談式戲份。就是演員坐在機器前面,像采訪一樣做內心獨白。

每位導演都有自己的花活兒,三流演員靠調教,二流演員靠適應,一流演員才能反過來,去主導影像。

男主角的原名叫亨利巴特,用在華裔身上不太合適,就變成了亨利陳。

原版中,導演給的線索非常明顯:他外公性侵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他母親。現在,這些痕跡藏于暗線,只是隱晦的表示,母親極其痛苦的活著,而這種痛苦,正來源於外公。

按弗洛伊德的理論,童年創傷會產生自我保護機制,平時壓抑在潛意識區域,但在某個生活瞬間,它們會忽然爆發,讓人痛不欲生,行為失控。

這一點,是褚青揣摩角色的基礎。

順著這條脈絡,再一寸寸的往前摸索:亨利沒有變得偏執憤世,而是從文學中找到了慰藉,並化作對學生的愛與尊重。

今兒上午,全是伊娃格林的戲份,下午卻是褚青的首場重頭戲。

綠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在片場,反倒凱耶的女兒貝蒂準時趕來。她比薩米大了三歲,身材厚重,頭發卷曲,性格比較靦腆,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偶爾跟薩米聊上幾句。

凱耶一邊忙碌,一邊偷瞄,心中自責:女兒與片中角色一模一樣,從小缺乏關愛和鼓勵,是個很自卑的孩子。

不多時,劇組準備完畢,二十來個小演員坐在教室裡。

「攝影ok!」

「收音ok!」

只見褚青推開門,就像個身體不協調的竹竿子,輕輕搖晃著走進教室。他把皮包放在講臺桌腳,道:「早上好,你們都知道這是11年級的初級英文課吧?」

「不知道!」

「不知道!」

有學生抬杠。

他根本無視,道:「聽著,我只有一條要求,如果你不想坐在這,那就請你離開。」

「嘿,哥們,你什麼意思?」一個捲毛小帥哥問。

「不是哥們,是陳先生。」他糾正。

「哈,你個傻逼!」對方拍著桌子嘲諷。

貝蒂坐在他斜後排,忽道:「你閉嘴,馬庫斯!」

「減肥去吧,你個肥婆!」

小帥哥回頭,還賣萌似的吐了下舌頭,惹得同學一陣大笑。貝蒂被命中死,頓時低頭不語。

褚青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就那麼直接乾脆,沒有絲毫婉轉。

他具備優秀教師的一切素質,卻寧願做代課老師,從一所學校流浪到另一所學校,不願與人深交,不願展現真實情感。

但他也有底線,像這種有意識的,習以為常的,對別人的精神侮辱,是最大的心靈骯臟。

「馬庫斯!」

他往前幾步,雙手叉腰,西裝左右分開,里面的白襯衫乾凈而純粹,道:「你可以走了!」

「哈……」

小帥哥迎上他的目光,全身都僵住,

這個眼神蘊含的意思,已經碾壓了自己的閱歷和思維。但最神奇的是,對方釋放的壓力剛好在自己的承受限度之內,還可以拼了命的說出臺詞:「現在?」

「是的,現在就走。」

「哇哦,你太酷了!」

鄰桌的同學竟然在羨慕,小帥哥起身,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道:「再見,兄弟!」

隨後,褚青把他送出教室,重新關上門,道:「ok,每人拿出一張紙,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寫作能力。」

「我沒有紙怎麼辦?」

剛送走一位,一個裹著頭巾的黑人小哥忽然喊道。

「情景是這樣,你死了,以此寫一篇細致的文章……」

「傻逼,我在問你話!」

「寫寫你的朋友或父母,他們會在你的葬禮上說些什麼,限時30分鐘……」

黑小哥大步上前,直直戳戳的瞪著對方:「你特麼沒聽到我的話麼?」

說著,他拎起那個皮包,砰地砸到了門板上。

「呵……」

褚青笑了笑,不似方才的態度,反而有些憐憫和無奈,問:「還有別的招數麼?」

「別惹我,當心我廢了你!」黑小哥提高音量,氣勢卻明顯不足。

「這個包,它沒有任何感覺,它是空的。」

他搖搖晃晃的走過去,彎腰撿起皮包,道:「我也一樣,所以我不會被你傷害,明白麼?我理解你的憤怒,我以前也很憤怒,但你沒理由衝我發火,因為……」

他回到講臺上,直直盯著對方的眼睛,道:「我是極少數願意給你機會的人之一。」

黑小哥很認真的在聽,面前這個人就像一塊超超超大的磁石,將全場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節奏中。以至於不是在演,是真的聽懂了這番話:

我不會把你當成孩子,也不會把你當成被救贖的對象。你憤怒,絕望,開心,哭泣,都是你的自由。我能做的,就是給你這份自由。

「唰!」

一聲俐落的輕響打破了沉默,褚青撕下了一頁白紙,隨手遞過去:「現在請你回到座位上,盡力去寫,好麼?」

黑小哥看了看白紙,又瞧了瞧他,厚厚的嘴唇顯得十分可笑,罵道:

「再特麼給支筆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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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紅酒、香煙與薄荷

《超脫》的周期非常短,畫面簡單,故事結構也不復雜,預計在三十天內結束。這片子有昆汀的公司投資,但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合拍片,因為只有褚青一個中國人。

凱耶的拍攝很有特點,在調配時間、場地的基礎上,盡量照顧到演員的情緒連貫。比如說,他不會將一場哭戲,和一場搞笑戲拼在一天。雖然多數演員都能做到,但他覺得這種方法極不友好。

就像今日,白天是褚青和伊娃的獨角戲,晚上是倆人的對手戲,而且情緒沒有太大的轉折感。

理論上,好萊塢實行八小時工作制,但實際操作中,就是個腕大腕小和敬業的問題。劇組的拍攝還算順利,不知不覺天色漸黑,凱耶正想打電話找人,伊娃又搖搖擺擺的出現了。

「托尼,我回了趟酒店,沒耽誤你們吧?」

「那倒沒有,你來的剛好。」

凱耶覺得對方略顯嬌氣,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組里的條件很簡陋,連休息的房車都沒有。

伊娃咧開嘴,露出一個特嚇人的笑容,又擰著線條柔順的腰臀湊到某人旁邊。他剛拍完一段過場戲,正坐在角落養神,聽那脆生生的鞋跟點地,閉眼道:「你去哪兒了?」

「回去拿酒。」綠姐搭在扶手上,上身微傾。

他睜開眼,奇道:「莫名其妙的拿什麼酒?」

「OH,我可不想喝他們那瓶幾十塊錢的勾兌甜酒!」

綠姐的表情變得很神聖,一本正經道:「你了解我的,唯紅酒和雕塑不可辜負!」

褚青無語,為毛我認識的都是偏執狂?沒錯,紅酒和雕塑是對方的兩大愛好,等同於生命的那種愛好。

晚上有兩場戲,大意是講:麥迪遜對亨利很有好感,倆人便去約會,吃吃飯,喝喝小酒,最後還玩親親。

既然喝酒,就要有實物,她可不想作踐自己的**和味蕾……好吧好吧,他嘆了口氣,問:「那您可以給我瞧瞧麼?」

「當然!」

綠姐起身,不一會轉回來,竟然推著一輛小車。車上是個非常精致的冷卻桶,半冰半水,裡面斜躺著一瓶葡萄酒。

「呃……」

褚青冒出三條黑線,小心問:「我能拿起來麼?」

「不能,它還沒到溫度,要14~18度之間才能最充分的散發香氣。」

他縮回手,還能說什麼呢,只能伸脖子瞄了一眼,白馬莊園?沒聽過。這貨對紅酒的認識就是拉菲、拉圖、張裕、長城和皇家禮炮。

沒辦法,一個小資,一個土鱉,一個熱情奔放,一個保守謹慎,能湊到一塊也是神奇。

「褚……」

伊娃的感覺很敏銳,察覺出這股微妙的氣氛,忽問:「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我們怎麼會成為朋友的?」

「我比你更奇怪,或許那天晚上你認錯人了?」他攤開手,特無辜的樣子。

「哈,我倒是希望我認錯了!」

綠姐大笑。

老實說啊,一般的餐廳戲,有實地拍,有搭景拍,但倆人真沒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餐廳戲。

沒有桌椅,沒有食物,沒有背景,沒有鄰桌客人,沒有走來走去的服務生,畫面截到脖子以上……如果不是餐具的分鏡,你真特麼以為是兩顆人頭在演戲!

「我當老師的原因很自私,我媽媽以前在史密斯麥迪遜學校教課,我要比她做的更好,更出色。她懷念那時的時光,覺得我不會成為一個好老師……」

伊娃把聲音放柔,輕輕軟軟的說著臺詞,又拿起杯子喝了口紅酒。褚青很仔細的切著一份牛排,不時往那邊瞧上一眼。

「那你的故事呢?」她問。

「我?」

他頓了頓,隱藏在潛意識中的痛苦在蠢蠢欲動,故作輕鬆道:「我都是,一次只做一件事情……」

「為什麼要浪費生命呢,你沒有感興趣的東西麼?」

「我每天都在教書啊,你……」

他忽然一抖,分明感到一隻腳從桌子底下伸過來,蹭了蹭自己的鞋子。而且那桌子是封閉的,旁人根本看不見。

話說男女之間的那點推拉術,用腳去勾對方的鞋子,正是最能懟死人的大招之一。那股溢出來的騷情勁兒,就像撩了一團火苗,在心里噗哧噗哧的冒騰。

就一個字,癢!

當然了,褚青不認為綠妖精在勾引自己,所以他邊說臺詞,邊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誒,味道還真不錯,即便他這種山炮,也能品出那份華美的質感。

伊娃看他喝了酒,小而嬌俏的眨了眨眼,隨手舉杯,輕輕晃了一下。

凱耶的表情很微妙,直覺告訴他,這倆貨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PY交易。丫暗自撇嘴,揮手道:「準備下一場!」

劇組人員應了聲,各去忙碌。

這兩場夜戲都是棚內搭景,接下來的是:麥迪遜坐在車里向亨利告別,然後接吻。車是道具車,只有一個殼子和兩個座位。這很簡單,真正麻煩的是光線,凱耶對光、色、明、暗的精致要求,足以讓任何一位大師頭疼。

而趁著間歇,褚青和伊娃還坐在餐廳的位置閑聊。

那貨拿著杯子,有點意猶未盡,道:「雖然我不太懂,但這個牌子的酒確實很棒。」

「我收藏了十幾瓶,但你缺少一個讓我割愛的理由。」綠姐開著玩笑。

「沒關係,很快就有了……」

他忽然湊近,低聲說了一句。她眼睛睜大,驚訝道:「你們之前的矛盾不是很大麼?」

「誰知道呢?可能是年齡到了,我們講究成家立業,終歸要走到這一步的。」

「呵,那要恭喜你了!」

「叮!」

倆人碰了下杯子。

哼!紅酒有什麼好喝的——來自劇組眾多單身狗的冷漠臉。

凱耶那邊調光調了好久,這邊也等了好久,不知不覺,多半瓶紅酒下去,都有了些醉意。伊娃喝得差不多了,忽拽過皮包,翻出一盒女士香煙。

褚青立馬叫道:「喂,別在我面前抽煙!」

「sorry,但我真的很想來一根。」

綠姐很熟練的夾在指間,啪的點著火,深吸了一口。她曉得對方在戒煙,但就是想調戲一下,慢慢貼過去,紅唇微張。

「呼!」

一股薄薄的白色輕霧從嘴里噴出,又在倆人之間繞了一圈。

哎喲!

褚青那個難受啊,瞬間口干舌燥。他強忍著煙癮,從兜里摸出口香糖,哢嘣哢嘣的開始嚼。眼神之純潔,特像一只渴望小魚干的喵。

又等了一會,那瓶酒徹底清空,凱耶總算摧殘完畢。

他親自過來叫人,結果一瞧,好嘛,演員靠酒精來提升情緒,是很常見的事兒,但你們不拍床戲,耍的是哪門子浪?

「拜托!我要不要叫醒酒師過來?你們還能拍戲麼?」他蛋疼。

「沒關系,我們沒事。」

「是的,現在剛剛好!」

凱耶沒轍,只得先試一試,就見那倆貨晃晃悠悠的蹭過去,伊娃往車里一坐,褚青戳在外面,倒挺像那麼回事。

「你們應該都清楚,不要有任何對話,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你吻了他,就這樣!」他簡單講了一遍,回到自己的座位,示意眾人。

「攝影OK!」

「燈光沒問題!」

一秒鐘……兩秒鐘……五秒鐘……綠姐扶著方向盤一動不動,就傻呵呵的笑。褚青也不提醒,就扒著車窗往里瞅。

「哢!」

凱耶一捂臉,如果有把槍,真想把他們全突突嘍。

那倆貨齊聲道,臉蛋都紅撲撲的,明顯喝好了。人家都算一方名角,在劇組的地位極高,導演固然生氣,也只能道:「你們確定不用休息麼?」

「抱歉,托尼,我剛才有點暈,真的沒事!」綠姐喊道。

「OK!OK!我們再來!」

凱耶揉了揉太陽穴,重新開拍。

背景是一塊超大的黑幕,把底色襯得相當誇張,從鏡頭中看去,宛如夜色正濃,一輛車停在路邊。

伊娃坐在車里,燈照著她的臉。不是那種昏沉沉的街燈,而是再強烈數倍,明亮,剔透,清澄澄的光。在這抹光下,那雙綠眼睛斜斜的看向窗外,就像神秘的妖精花園,正對著某個人悄悄綻放。

她忽然撐起身,慢慢的往前探去,經過車窗時,面上有陰影轉瞬而過,隨即,又重新亮了起來。

此刻,鏡頭才往左移動,給到褚青的側臉。

就見伊娃伸出胳膊,手指頭拈著他的西裝領子,一直滑到后頸。緊跟著,那兩瓣紅唇輕輕印在了他的唇上。

褚青閉上眼,一股醇麗的紅酒香混著苦澀的煙草味兒,透過那單薄的唇紋,一點點沁入自己嘴裡。

伊娃也閉了眼,感受著這個男人的味道,同樣的紅酒香卻融了清涼的薄荷,讓人迷醉又保持克制。

一吻就好,倆人卻越來越重,諸般滋味在唇間婉轉纏綿,直到快無法呼吸,才緩緩分開。

「哢!完美!」

凱耶喊停,同時愈發確定:說你倆沒一腿,誰特麼信啊!


附註:PY交易→屁眼交易,背後骯髒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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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8 09:51:23
第七百六十九章 薩米蓋爾

有個詞,叫酒後亂性。

一般用於非正常關系的同/異性發生某種交配行為的意外情況,它往往有個更簡單的形容:偷情。

當然,這是不標準的文人說法,老司機的事情,怎麼叫偷呢?

相信酒後亂性的,多是修煉千年的白蓮花,這種行為的根本性質,只是兩個原本就想的人,喝點小酒,找個可以相互潤滑的理由。

褚青不是老司機,一直都不是。

這場吻戲拍完,他那份迷醉和歡愉已在慢慢減淡,吻的時候,感情是真實的,吻過之後,感情也是真實的。

以他如今的道行,幾乎不可能再像《蘇州河》那樣,因為戲去愛上一個人。雖然伊娃不介意來點人生的小情趣,但她也清楚,如果能發生,早特麼就發生了。

所以,當劇組收工返回酒店,倆人互道晚安,各自大睡,讓等著看八卦的凱耶遺憾不已。

話說綠姐屬於客串性質,劇組不好耽擱,便集中拍攝她的戲份。開機五天后,伊娃殺青,特瀟灑的揮手告別,一如來時的那般驚艷和隨意。

有綠妖精在組裡,褚青的情緒還能豐富一些,妖精走了,他也要進入正式的拍攝節奏。眾所周知,他是慢熱型的選手:從平淡到自然,從自然到病毒般的感染性,而後一氣呵成。

在《超脫》裡,沒有一個人是不孤獨的。

漂亮性感的女老師麥迪遜,最害怕周五晚上的到來,這意味著她要獨自在家呆上兩天。

其他班的某個少年,會把野貓塞進書包里,用小榔頭一下下的砸,然后申辯:我就像那只可憐的貓,被困殺在現實的空間里。而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眼神空洞,攤開的手掌滿是鮮血。

那個總是扒著鐵絲網,緊閉雙眼的中年教師,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中,都可悲的淪為了空氣。直到被亨利問了一句,才惶恐又感激的恢復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因為亨利看得到自己……

《超脫》中的每個角色,都代表著一個偏激而冷落的群體。蠻橫無知的家長,自甘墮落的學生,復雜焦躁的老師,無能為力的校長,想接管學校的政府官員……這一切,最終融合成一個原始的概念:教育。

以前,褚青覺得這東西特空泛,如今卻體會到了一種深刻的悲憫。

夜,微風。

今天要拍亨利和艾麗卡初見的段落,亨利得知外公命不久矣,童年記憶,母親自殺,以及對外公復雜的感情一併爆發,於是在深夜歸途的公交車上默默哭泣。

然後,他就看見了艾麗卡。

凱耶不想搭景,便租了一輛公交車,為避免行人誤會,還特意掛上了牌子,寫著:拍攝專用。美國公交的空間超大,椅子也很少,兩側都是橫座,最後一排才是縱座,跟中國略有不同。

司機老兄有點緊張,試拍了好幾次都跟不上節奏,要麼快,要麼慢。其實很簡單,凱耶用紀錄片的手法去拍,連燈光都是車內自帶的。

「布魯特,你等下要真打,不要猶豫。」

這會兒,凱耶正跟一位臨演講戲,對方是個六十多歲的白人老頭,鬍子拉碴的很邋遢。人家是挺有經驗的劇場演員,不停點頭:「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就好……薩米,你也不要做防備,我知道,這會很痛,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我們就換種方式。」他又道。

「沒關係,我可以的。」

薩米蓋爾應了聲,她穿著一身標準的站街裝,兩條黑色網襪裹著不算細的大腿。好萊塢對未成年演員的保護很重視,一些黃暴戲都要溝通好,免得事後找茬。

他們在哪兒說,褚青就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的醞釀情緒。不多時,準備完畢,無關人員滾蛋,凱耶和攝影師留在車上。

司機掛檔,長長的車身緩緩啟動,窗外夜色迤邐。

布魯特靠在椅子上,薩米跪在他雙腿間,一下一下的做咬狀。鏡頭給到她撅起的屁股和一截大腿肉,沒有絲毫美感,充斥著最原始的肉欲和醜陋。

倆人在最後一排,褚青的位子在兩米開外,正對著車門。從「ACTION」那一聲開始,他就埋著頭,根本看不清面孔。

之前講戲,導演的意思是,你要哭,要流淚,要悲痛。現在有點莫名其妙,但凱耶沒急,只對攝影師打手勢:給我死死盯著,用特寫!

車子開得很慢,偶有輕微晃動。

褚青的姿勢很奇怪,雙手雙腳半蜷著,就像個缺乏生命力的枯黃繭殼。然後,他抬頭,眼睛從下往上的那麼一掃……

悲涼,痛苦,回憶,茫然無措,諸多情感雜糅到一起,啪地一下戳中心底深處。

「啊……」

此時,那邊卻傳來一聲惡心的**,薩米開始大叫:「快把錢給我!」

「快特麼把錢給我!」

「你以為我真喜歡你麼,快點!」

「啪!」

布魯特抬手就是一巴掌,薩米臉蛋一斜,這可不是演的,真被扇到了一邊。她聲音頓止,恍惚又習以為常的站起身,挺著紅腫的半張臉。

褚青偏頭看去,薩米立刻蹭著扶欄,側身,左腿彎曲,擺出個自以為撩人的姿勢。

她14歲,是個雛妓,沒有任何勢力,最廉價最卑賤的那種站街女。她已經習慣了收不到錢,甚至被打,那又能怎樣?

她只能挺著稚嫩的胸脯和大腿,去吸引下一個客人。

這一幕,哭泣的男人,受傷的雛妓,爛醉憤怒的嫖客,事不關己的司機……構成了一副絕妙對比的畫面。

「哢!」

司機立即停車,凱耶則興奮的叫了起來,連聲道:「薩米,你簡直超乎我的想象!尤其那個站姿,哇哦,你太棒了!」

小姑娘性子成熟,但也難免得意,笑道:「當然了,我可是準備了兩個月!」

「哈,好的好的,你值得我們鼓掌!」

凱耶拍了幾下巴掌,又問褚青:「怎麼樣?」

他搖頭,精神低落,明顯還在剛才的情緒裡。薩米瞄了兩眼,不禁撇了撇嘴,說的那麼誇張,怎麼有點名不副實的敢腳。

凱耶注意到蘿莉的表情,皺了皺眉,還是沒言語。這種少年人的無畏和優越感,總會被前輩扳過來的——如果她看到那個抬頭的動作。

這座南方的城市很小,酒店也不高級,褚青沒插手製作,製片人是昆汀派來的一個家伙。他對環境很熟悉,各方面疏通的極為妥帖,起碼在場地、道具和公共施設租用上,沒遇到半點麻煩。

他的頭腦不錯,講究用最小的錢去做最好的事。比如酒店,也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價格齁便宜,條件還好。

《超脫》劇組一共六十多人,包了三層,並負責早飯。午、晚飯通常在片場吃,好萊塢沒有盒飯,都是自己請的廚師,各種攤子一溜有七八米,每到飯點都煙熏火燎。

劇組比較窮,不然還得準備冰淇淋,像褚青拍《速度5》,那冰淇淋足有一車。

而此刻,他正坐在酒店的餐廳裡,就著碗土豆濃湯啃著兩片全麥面包。自從戒煙以來,他便食欲大漲,但還要保持身材,就一邊吃一邊練。

這個時間很晚了,可確實忍不住,就撿了點剩飯對付。

「嗒嗒嗒!」

正吃著,忽聽外面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即,薩米蓋爾推門進來。褚青瞧了眼,問:「你也餓了?」

「沒有,我出去買些東西,看這裡還亮著燈。」

薩米猶豫片刻,才湊上前,笑道:「褚先生,我發現你食量真的很大。」

「我在戒煙,沒辦法。」

他吞掉最後一口面包,又擦了擦嘴,道:「你白天很不錯,出乎我和凱耶的預料。」

「怎麼,你們對我很沒信心麼?」

小姑娘不太高興,她的性格跟艾麗卡非常像,那種生硬的,叛逆的,粗糙的青春感。當然略有不同,她對組裡人要保持尊重,畢竟在行內混的。

「不是沒信心,只是沒想到你對角色的理解那麼深刻,幾乎完美。」

「幾乎?」

薩米眨了眨眼睛,索性坐到對面,道:「褚先生,我知道你很厲害,能不能指點我一下?」

「呃……」

褚青頓了頓,道:「你的潛力不錯,對這個角色的詮釋,或許只差了一點。但放到整個表演環境中,還有很多不足,你以後就明白了。」

「不,我現在就想知道,請你告訴我!」

薩米還真想聽聽,雙手合十,做了個懇求的動作。

他只好道:「我以前給國內的學生講過,表演有三個基礎,體驗、相信、想像。體驗讓你情緒飽滿,相信讓你情緒真實,想像讓你情緒升華,你前兩個都不錯。」

「你是說,我缺乏對角色的想象力?」小姑娘不太懂,畢竟中西方的表演理論差別很大。

「也可以這樣講,你缺乏一種思維廣度和冒險性。艾麗卡這個人物,你演的相當棒,但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更有趣的方法去演……OK,我該回去睡覺了,明天再聊。」

褚青瞅了瞅時間,慢吞吞的起身,像個老頭子似的往出走。薩米愈加不爽,喊道:「嘿,你不能就這麼走了,我會失眠的!到底用什麼方法?」

他沒轍,隨口扔下一句:「很多很多,比如,把你自己想像成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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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重要的是靈魂

薩米從餐廳回到房間后,就pia在床上各種打滾,到半夜的時候索性爬了起來。

她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直愣愣的看著那張臉:五官突出,臉蛋很圓,沒有柔和細膩的線條,顯得生硬而寬大。她一向不覺得自己漂亮,但再怎麼粗糙,也想象不到把自己變成一隻貓。

「喵……」

薩米看著看著,忽然叫了一聲,狠狠抓了抓頭髮:「該死的!我今天別想睡了!」

沒辦法,那個男人的話就像一顆種子,在她心裡不斷滋長,而她又偏偏是個較真的小姑娘。

咱們說,凡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下的表演教學,第一課通常是一樣的,即解放天性。

就是把我們的性格恢復到正圓狀態,盡可能的接近完滿,無論演什麼角色,都在心裡相信,自己就是那個人物。而解放天性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動物模擬。

過了這關,你就可以得瑟的說:我是專業的。所以行話講,今天能不能演好動物,決定了明天能不能演好人。

薩米上過一些表演課,自然曉得動物模擬,但她更加明白,對方不會拿一個最基礎的東西來忽悠自己。

越懵逼就越想,越想就越暴躁,以至於她在鏡子前模仿著各種動作,或縮頸舔爪,或弓腰潛行,或悲傷的在夢中嗚咽……

然而沒什麼卵用,她做的非常像,卻始終搞不懂,如何把貓代入艾麗卡,或者把艾麗卡代入一隻貓。

次日,晨。

當薩米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來到片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她想找褚青聊聊,那人卻在閉目養神,不好意思打擾。

小姑娘的情緒控制相當棒,壓下這份躁動,努力去完成今天的任務。

艾麗卡是個雛妓,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欺負,蹂躪,甚至肆意毆打。這天,她被某個家伙強暴,帶著一身瘀傷來到那條小街。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要來這里,或許那個高瘦的男人給自己的印象不錯。而亨利下班後,又遇到了艾麗卡,不禁心生憐憫,便把她撿回了家。

場景是一間單身公寓,天花板、墻壁、衣櫃、燈架,都是雪白的底色,只有一張舊沙發蒙著灰棕色的布料。

劇本裡是夜晚,現在是白天拍,幸好沒有外景,不用在窗戶上做些手腳。

薩米化好了妝,站在褚青身后,倆人又一起擠在道具門後面。周圍是黑暗的走廊,當然也是搭的景。

「攝影OK!」

「收音OK!」

聽到提示音,褚青摸出鑰匙開門,帶著小姑娘進屋,攝影機就戳在正前方,給了個大全景。

「進來,去洗個手。」

他按開衛生間的燈,又轉身去廚房。薩米進去轉了一圈,出來坐在沙發上,見他拿過一杯果汁和一個用保鮮膜裹著的三明治。

小姑娘喝了口果汁,問:「有帶勁點的飲料麼?」

「哢!」

凱耶喊停,道:「薩米,你的情緒完全不對!」

「抱歉,我們重來!」

小姑娘連忙舉手,確實有點不集中。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迅速調整,聽那邊喊:

只見她側過身子,露出自己的稚嫩曲線,故作成熟的問:「有帶勁點的東西麼?」

「吃你的三明治!」

褚青撕下保鮮膜,自己也倒了杯果汁,搭在沙發邊角。薩米撇撇嘴,一副老男人真難搞的樣子,勉為其難的咬了一口。

他右手舉杯,斜斜的打量著這個小姑娘,杯沿剛沾到唇邊,忽地頓了頓。

「哢!」

今兒一開始就不順,連喊兩次,凱耶提醒道:「褚,你應該伸手去觸摸,不是用眼睛。」

話落,就見那個男人緩緩轉頭,用一種很慢的語速道:「我不會把手伸進一個女孩子的下面,即便她是個妓女。」

凱耶啞然,他注意到語句中的代詞,是我,不是亨利。導演也是老江湖,心中明了,這是典型的將自身超脫於角色之上的情況。

人們常說,人戲不分。這個概念很好懂,也很牛逼,但還有更高的。

簡單講,把角色理解透徹之后,再拆分、重建,與自己的性格融合,形成一種新的、暫時性的人格,並且是可控的。

每一個名垂影史的經典角色,都不是複製劇本,都帶有演員本身的獨特風格。劇本裡的亨利,會掀起艾麗卡的短裙,但褚青的亨利,絕對不會——這就是區別。

「那好吧,我們先走一遍!」凱耶無奈。

「準備!」

褚青的動作又不一樣,但眼神是相同的。薩米嚼著三明治,順著他的目光捋到終點,正停在自己的雙腿之間。

她身子一抖,忍著驚懼道:「嘿,別心急,100美元!」

「放輕鬆……」

他擱好杯子,慢慢蹲下身。薩米有些慌亂和莫名的羞澀,兩條腿分也不是,合也不是,只好輕輕晃動著。

她穿著很廉價的黑色網襪,一直箍到大腿根處,而在右腿上,那裸露的一截粉白,卻血污滿布。

這傷口是什麼樣的?

一個女孩子,一個沒有任何人幫助的女孩子,被某個混蛋雜種拖到巷子里。她哭叫,被毆打,那粗糙、骯臟的地面,狠狠刮過她的皮肉……

褚青就那麼看著,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黑暗死寂的湖,光被鎖在了里面,掙扎,無力,憤怒。

不是對誰,是對自己。

薩米張了張嘴,紅腫殘破的臉頰和嘴角顯得非常可笑。她對著那雙眼睛,講不出一句臺詞,只能望著他起身,拿過棉布和消毒藥水。

這一段,原本有十四句臺詞,褚青抹掉了十三句,空出了大片留白。全場無聲,都覺得自己的心臟在一點點墜落。

他近乎半跪著,往棉布上倒了點藥水,低啞道:「會有點疼。」

然後,又是沉默,只有那雙手在小心翼翼的擦拭。

沉默,沉默,有時讓人窒息,有時讓人感動,有時讓人痛苦。而此刻,一股莫大的悲傷感轟的一聲,所有人的心靈防線瞬間崩塌。

從這場戲結束到午飯開始,薩米一直在發怔,她形容不出那種滋味,但隱隱約約找到了一絲感覺。

她也非常尷尬,為昨天的輕視而懊悔,那人就像個深海漩渦,讓人無從抵抗。

「褚先生,我能坐在這兒麼?」她找到褚青的位置,試探著詢問。

「當然可以。」

他把食物挪了挪,讓出半張桌面。薩米坐在對面,注意到人家的餐盤,蔬菜、水果、全麥麵包和一碗濃湯。

小姑娘為自己的烤肉默哀半秒,又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懂您的意思,我怎麼做才能更好?」

「首先你要理解,我們的工作,就是賦予角色靈魂。而動物聯想,是極其重要的過渡階段。幾乎每一個好角色,都會找到某種動物的映射。」他邊吃邊道。

「真的麼?」小姑娘表示懷疑。

「《教父》看過麼?」

「看過。」

「印象最深的是哪個場景?」

「呃,維托柯里昂坐在椅子上,屋子裡很暗。」

「他像什麼?」

「獅子王!」

薩米脫口而出,不待思考,又聽對方問:「安雅公主從貴賓中間走過,王冠盛裝,她像什麼?」

「白天鵝!」

「瑪蒂爾達坐在樓梯臺上……」

「受傷的小兔子!」

「郝思嘉戲弄雙胞胎兄弟……」

「自私的貓咪!」

薩米愣住,腦中竟有短暫的空白,以前從未接觸的一扇大門,砰地一下在面前敞開。

而褚青吃罷,隨手叉起一片蔬菜葉子,道:「就像這個,我們看到它的形狀、顏色,聞到它的氣味,這是角色的根本。我們品嘗它的味道,酸甜苦辣,這是角色的含義。但當我們吃完,它還能帶給我們什麼?滿足?討厭?喜歡?還是念念不忘?這些才是角色的靈魂,有一種精神力量在裡面,能流傳久遠的東西。」

「為什麼要做到動物聯想,因為動物思維簡單,特徵鮮明,很容易產生具象感。你要把這種動物的感覺帶給旁觀者,不管多少年過去,人們一提薩米蓋爾,就會大聲尖叫:OH,我知道,艾麗卡!她就是一只倔強又可憐的貓咪,簡直讓我神魂顛倒!」

「當啷!」

薩米的勺子掉在了盤子里,兩條胳膊上似起了一層薄薄的細物質。微風吹過,又哧溜溜的鉆進毛孔,全身都在發癢。

安靜許久,她才問:「褚先生,您說動物聯想是過渡階段,那之後是什麼?」

「之後?」

褚青頓了頓,道:「我也在摸索中,或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或許是,另外的一個自己。」

亨利是隱藏的回避型人格,寄情於文學之中,看似灑脫隨意,實則對社交和情感充滿了恐懼。

他把一種善意的尊重,當作自己的普世價值,並贏得了諸多學生的信賴。但那個胖姑娘梅瑞迪斯和小雛妓艾麗卡,卻將這份尊重視作了無與倫比的愛。

如果失去,就失去了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東西。

亨利的代課期限將至,要離開學校,梅瑞迪斯哭著擁抱他,挽留他,並表白愛意。亨利沒有接受,並推開了對方。

這一幕,被麥迪遜看到,認為老師和一名女學生在教室裡擁抱,非常非常的不妥當。亨利忽然爆發,跟對方吵了一通,童年陰影在心中盤踞,遂決定遠離艾麗卡。

他找了社區組織,準備把艾麗卡送走,而小姑娘無意間接到社區的電話,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天下午,便是拍倆人分別的戲份,也是全片的重頭戲。

中午跟褚青聊完,薩米就處於特微妙的狀態,這會兒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正坐在一旁發呆。

場景還是那間屋子,只是窗外做了點修飾,又搭了一棟公寓樓的側面。

褚青卻換了件衣裳,黑色的貼身馬甲,繫著領帶,顯得一絲不茍。他覺得,自己應該用最正式的態度送別艾麗卡。

不多時,劇組OK,凱耶喊道:

「大家準備!」

鏡頭先給到窗前的飯桌,外面陽光正好。緊跟著,攝影機隨著褚青來回移動,他在廚房和飯桌間走來走去,盛了盤煎雞蛋和兩片麵包。

隨即,薩米入鏡,坐在桌子右側。

「我做了早餐,你要牛奶麼?」他端上盤子。

小姑娘搖搖頭,她知道自己要被送走,強裝著若無其事,問:「你不吃麼?」

「嗯,我不餓。」

他坐在左側,拿著杯咖啡小口小口的抿著。那目光游移不定,在屋內轉了一圈才落到對方身上,道:「你不能一直在街頭逛蕩了。」

「我沒有啊,我現在跟你在一起。」

「但你不能繼續跟我在一起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才不會,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她還在強笑。

「我,我做不了你的親人,我給不了你需要的。」

這句一出,薩米一下子就哭了,以至於嘴角跟不上神經反應,還保持著一種彎彎的弧度。

「你得明白,你應該……」

褚青也噎在喉嚨里,眼神變得很淡很淡。

薩米原本的臺詞是:你善良,又溫柔,就像一盞明燈。我愛你,亨利!

她以前沒感覺,但跟對方接觸多了,忽然就覺得好浮誇。她一直在想褚青的話,靈魂,生命,精神氣,獨一無二……內心不敢確定,但非常有勇氣,經過之前的醞釀,終于變成了14年人生中最大膽的一次嘗試。

「嗚……」

薩米的身子縮成一團,變得好小好小,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不斷叉著煎蛋,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

沒有任何對白,眼淚就一個勁的往下掉,又跟煎蛋混在一起,被她吞進肚子。

凱耶在監視器後面,不自覺的眨了眨眼,下一秒,也跟著開始哭。

「咚咚咚!」

正此時,外面傳來敲門聲。倆人有瞬間的停滯,因為都清楚,最不願面對的時刻馬上到來。

「艾麗卡……」

褚青艱難的擠出一聲,想說點什麼,終究化作嘆息。他起身開門,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走了進來,還笑著打招呼:「你好啊,艾麗卡!」

薩米像極了一隻被遺棄的貓,害怕的湊到他跟前,又死死拽住衣襟,哭求道:「別讓他們帶走我!」

「求求你!別讓他們帶走我,我只有你了!」

褚青想推開,手又僵在半空,只好捂住自己的嘴。他一步步的要逃離,她一步步的緊跟著:「不要!不要!」

「求求你了!亨利,別讓我走!」

「艾麗卡,這對你是好事……」

工作人員見狀,直接拉過薩米,一左一右的控制住。

「不,不要!」

小姑娘就跟瘋了一樣,死命掙扎著。

「亨利!求求你了!」

「求求你!」

「亨利……嗚……嗚……」

她一點點的被拖出門外,褚青闔了下眼,轉過身。背後,那哭喊聲似抽離了一切,又飄蕩在走廊裡,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最後,悄靜無聲。

他回身,高瘦的背影就像深秋的枯葉,然後,慢慢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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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退出事件

10月中,第30屆百花獎在江陰落幕。

《建國大業》獲得最佳影片獎,馮曉剛憑借《非誠勿擾》問鼎最佳導演,陳昆稱帝,趙微封后。這幾個最重要的獎項,與之前的坊間傳言和媒體預測完全一致。

金雞百花獎的屁事不多說,那點公信力早就隨風飄散了。今年唯一的賣點,竟然是當地超一流的接待水準。5500萬的預算不是隨便浪的,連記者都有專門接送的商務車,每天送到手的各式水果,20道菜一頓飯的豪華晚餐,以及給每人送上的一隻大閘蟹。

這簡直成了中國電影節的一個傳奇,以至於活動結束,除了螃蟹和趙微的眼淚,再沒有讓人談及的興趣話題。

與此同時,第23屆東京電影節正式進入活動節奏。

作為年度最后一個有影響力的A類影展,關注度還是非常高的,尤其中港臺三地的電影人。今年的影展在23日開幕,31日閉幕,主競賽影片有15部,包括兩部華語片《鋼的琴》和《觀音山》。

《鋼的琴》制作周期極短,張猛邊拍邊剪,剛好能趕上進度。兩部片都是我們倆出品,公司已經決定,將由范小爺領頭,帶著李昱、王謙源、齊曦等人一併出席。

至于褚青那邊,剛好在10月末殺青,應該能過來匯合。

其實范小爺的心情特復雜,既期待又害怕,還有點茫然。她的想法,除了李昱誰也不知道,就像揣著件珍寶,哆哆嗦嗦的在夜里奔走。

這個時候,她本該跟老公聊聊的,可又怕干擾到對方的狀態,就自己憋著。轉眼到了23日,范小爺暫時壓下情緒,率領隊伍出發。

東京,六本木。

六本木就是六棵樹的意思,是東京的一片區域,二戰後逐漸開發,變成酒吧、夜店林立的商業區。2003年后,新城建成,又添了不少寫字樓和高級消費場所。

日本的電影節與別處不同,沒有寬闊的場地和電影宮,都是在市中心的高樓里。今年的開閉幕式,便是在新城的凱悅飯店舉行。

范小爺等人在7點多鐘起飛,11點多抵達,但京城和東京有1個小時的時差,所以是10點多鐘。
稍作休整,她帶著李昱和張猛跑到三樓,因為組委會通知,會安排下午開幕式的綠毯順序。

沒錯,就是綠毯。

為了配合環保主題,東京影展已經連續幾年都在走綠毯,而非紅毯。日本人對綠色貌似沒啥說法,中國人卻覺得很怪異,綠油油的一片特心塞。

話說他們到了大廳外,正要往裡進,忽聽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而且是中文。仨人面面相覷,范小爺先道:「我去看看。」

說著,她輕手輕腳的湊到門口,探頭一瞧。

好嘛,足有七八十人擠在里面,陣勢鮮明的分成兩伙。一伙人正圍著另外一伙人,急頭白臉的狂噴,還有幾個日本人戳在旁邊,面露無奈。

「嘖!」

她咂巴了下嘴,不明覺歷的退出來,道:「好像在打架,咱們等等。」

李昱和張猛沒辦法,只得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候。不多時,又有兩個老外現身,跟他們的遭遇一樣,默默的進去,默默的出來。

瘋婆子覺得好笑,便主動招呼:「嗨,我是《觀音山》的導演,李昱。」

「哦,您好,我是《親密文法》的導演,尼爾伯格曼。」其中一個老外笑道。

「《親密文法》?」

瘋婆子沒什麼信息,只曉得是部以色列電影。尼爾跟她握了握手,問:「您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呃,可能是某些問題溝通不暢,沒關係的。」

她不好意思說吵架,畢竟都是華人,不能在外國佬面前丟臉。

正此時,又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個日本人從電梯出來,大步進場。不一會,屋內的音量翻倍,愈發激烈。

外面卻很沉默,都覺得非常尷尬。

坐了足有十幾分鐘,那門砰的被推開,先是一伙人魚貫而出,再是另一伙人跟在后面,皆是怒氣沖沖。

「哎?」

這下范小爺認出來了,貼著李昱道:「前面那是蔣平,中影副董,后面是陳智寬,臺灣新聞局電影處處長。」

「他們幹嘛呢?」張猛也好奇。

「愛幹嘛幹嘛,咱們不管!」她懶得搭理,進去協調好綠毯順序,剛巧,正排在《親密文法》的一前一後。

很快到了下午,電影節正式開幕。

不得不佩服日本人對空間的利用率,硬生生在飯店的一個類似空中花園的地方,搞了一場袖珍型的開幕式。媒體、廣告商、影迷、各路明星一樣不缺,但格局所限,咋瞅咋瞅別扭。

范小爺的團隊排在中後面,這會在貴賓廳候場。她對日本娛樂圈不熟,對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打呵欠,跟著一轉頭,正瞧見徐若軒了。

人家也往這邊看,倆人目光一碰,輕輕點頭示意。之前沒交集,不好主動寒暄。

范小爺暗暗打量,那幫人能有四十多位,什麼阮經添、趙又庭、張鈞寧、戴笠忍都在其中,應該為「臺灣電影復興單元」來的。

她不了解,就聽說《艋胛》還不錯。

等著等著,只看那一組組嘉賓往外走,還隱約聽到影迷的尖叫聲。約莫半小時後,終於快輪到自己,她正想叫過蘇蓉蓉,給妝容檢查檢查,卻見公司的一個工作人員跑了進來。

「兵兵姐,不,不太妙啊……」

「什麼事兒?」她一怔。

「剛才那幫人……」

他湊近,特小聲的嘀咕幾句。范小爺臉色刷的一沉,真想操把椅子把那個山炮拍死!

就在二十分鐘前,蔣平忽然召開說明會,極為高調的宣布退出本屆影展,不再參加任何相關活動。理由是:

「東京電影節在綠毯上介紹兩岸代表團稱呼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出現無法協調、不可退讓的原則問題……

作為中國電影代表團的成員,我們深表遺憾,並且對部分工作人員對中國代表團的怠慢,或者對我們提議的不尊重,表示遺憾和抗議。」

蔣平率領的是中國代表團,過來參加中國電影週的活動,恰好趕上東京影展,便順道交流。他現在的意思,就是全體退出,也不走你們那個破綠毯了!

臥槽!

范小爺抓狂:你這麼一作,咱們還特麼走不走?

(有點中暑……………………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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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神奇的進展

范小爺的內心是崩潰的!

各位老爺啊,我就是想拿個獎,然後回家結婚啪啪啪啊!要不要這麼刺激,把我懟在架子上烤?

關於兩岸的原則性問題,她自然絕對擁護。但老實說,很多人眼里的國家大事,真就不如自己那點小日子。

她心里抱怨蔣平,ok,你立場正確,但你先通知我一下好不好?我們是來參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說退就退,我們連個反應時間都沒有。

傳話的人講得很簡單,她就聽個大概,具體是這樣的:

蔣平的團隊是來參加一個叫“東京中國電影展”的活動,這是由電影局主辦,日本團體承辦,已經舉行了好幾年的交流項目。

來此之前,團隊被東京電影節的主辦方邀請,才順道過來看看。

當時在三樓的大廳里,組委會正給兩邊做綠毯說明。蔣平就忽然提出那個原則性的稱呼問題,組委會表示,只要對方同意就ok。

陳智寬當然拒絕,於是發生了較激烈的沖突,幾十個人各種吵吵。隨后,蔣平便召開了一場小型說明會,宣布退出。

組委會做了23年電影節,從來沒碰上這種情況。日方也是神奇,許是為了表明態度,竟然告知灣灣團隊:你們被取消了綠毯資格。

就在范小爺焦頭爛額的同時,陳智寬那邊也收到消息,一個個方的無以倫比,阮經添還扯下領帶,pia的摔在了地上。

現在門兒清了,雙方都不走綠毯,就剩我們倆的人頂著,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范小爺坐在哪兒一臉苦逼,旁邊的李昱見狀不對,問:「怎麼了?」

她簡單講了一遍,小伙伴們齊齊心塞。尤其李昱和張猛,費盡心血拍出來兩部電影,這可倒好,出師未捷啊。

眾人半響不語,還是方力老成,開口道:「我看咱們也不能走了,肯定要保持一致。」

「走不走綠毯另說,關鍵還有好幾天呢,咱們還留這兒麼?」王謙源問。

又是無言。

留吧,怕被義和團罵街;不留吧,真的不甘心!

「請《海炭市敘景》劇組做準備……」

正糾結間,忽聽不遠處有人提醒,只見熊切和嘉、加瀨亮一干主創起身,走到綠毯入口。大家頓時緊張無比,因為下下組,就是《觀音山》。

所有人都看著范小爺,畢竟是做主之人。而她沉默片刻,終究起身:「算了,我去協調一下,先把綠毯撤了。」

張猛和王謙源張了張嘴,也只嘆了口氣。

「我們歡迎《親密文法》劇組,從左到右依次是,導演尼爾伯格曼,主演埃爾茲伯格,茲爾伯薩茨……」

外面,綠毯儀式在熱鬧進行。電視臺直播,閃光燈晃個不停,半高空還挑著橫幅,寫著贊助商的字樣。

待《親密文法》走過,主持人頓了頓,接道:「下面是《安寧的大地》,這是一部義大利電影……」

有記者一愣,順序好像不對啊?不過也沒多想,只以為是正常調整。而內部,組委會正緊急溝通,勸范小爺改變主意,能夠延後出場。

她沒找藉口,這種事也找不了藉口,你說你突發急病,那派個人跟去得了,至於倆劇組都去陪護麼?

所以她就直接懟:蔣平那邊不走,我們也不走。

組委會快瘋了,百般勸說無果,只得空了兩個綠毯位置。影迷們不知道,但媒體拍著拍著,猛然發覺:咦,《觀音山》和《鋼的琴》哪兒去了?

這可是主競賽單元,竟然沒有一個人出席?

大新聞啊!

於是當綠毯結束,那幫記者一窩蜂的圍攻相關人員,主辦方不可能自己打臉,只得含糊解釋。

不提他們如何撕比,單說范小爺。

她回到酒店,就一個人躲進房間,旁人也沒怎麼勸,因為心情都很糟。屋子裡很暗,她蒙著被子,然後嗚嗚咽咽的就開始哭。

兩部電影,多少人的努力,數千萬的投資,可能就這麼沒了。

她覺得對不起李昱和張猛,對不起王謙源和秦海路,更對不起自己在戲中的付出……還有約定,結婚……諸多情緒,一股腦的充斥在這個小身子裡。

而范小爺哭了一會兒,直到快喘不過氣,才掀開被子。

空氣一沖,頓覺清涼不少,她揉了揉鼻子,隨手撥了個號碼:「喂,給我訂張機票……嗯,去美國!」

到了24號,日本的很多媒體都在報道「蔣平退出」、「灣灣被拒綠毯」、「范小爺臨時缺席」的新聞。

既然態度擺明,全體成員都清楚,基本就告別東京了。我們倆這邊的人已在陸續撤出,只留下幾個工作人員做善後處理,並拒絕一切采訪。

組委會沒辦法,《鋼的琴》和《觀音山》的競賽資格還不能取消,只能捏著鼻子認。

而當天,剛好是臺灣電影復興單元的活動之夜。在下午的媒體會上,陳智寬帶著徐若軒、阮經添、趙又庭等人亮相。

記者問及綠毯事件,一個個的那叫委屈,徐小姐淚灑當場,並用日文表示:

「想到大家昨日一早便開始忙化妝,準備走星光大道的心情,突然覺得好難過,我和豆導、鈞寧、小天、又庭一直喝酒到天亮。鈞寧穿上露背晚裝,很美,小天平時不愛打領帶,昨天也打了,非常帥。當聽到我們無法走星光大道時,小天還把領帶扯下,我都拍下來了。」

旁人聽不懂日文就罷了,那些日本記者卻很新奇:如果沒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哭訴,然後你說她很美,他很帥,他摔領帶,你特麼還拍下來了?

拜托,這樣我們很尷尬啊,完全不能理解你被拒絕綠毯時的那份心情。

更逗的是陳智寬,磕磕巴巴的說:「我們中……中……這個我們臺灣……跟我們日本……」

得!徐小姐哭得好好的,一下子捂嘴樂了。

演的如此有層次,灣灣的傳媒界自然集體高潮,一家電視臺就報導:

「第23屆東京國際影展昨天登場,因中國團攪局,臺灣演員無法走上星光大道。盛裝出席,也無法上臺,受到不公平待遇,徐若軒忍不住悲從中來。

帶隊的新聞局電影處長講述打壓經過,談到臺灣電影在日本受歡迎時,不禁激動哽咽,同行演員也眼泛淚光。

不過,徐若軒在微博貼出原本該秀的禮服和珠寶照,出席臺灣之夜活動時,更穿上名牌黑色禮服,抹殺不少攝影師底片,不僅用日文為臺灣發聲,更用服裝為受到大陸打壓的事件扳回一城……」

至於大陸,網上也是沸騰一片,微博成了主戰場。

在某位網友提供的截圖中,徐小姐聲稱自己「是臺灣人」,表示以後不會來大陸,只會去日本發展。

該微博發布后,立即引來網友聲討,8成以上的人表示,要抵制她在大陸的演藝活動。而此次影展爭議,部分人覺得是日方搞鬼:

「日本人搞事嘛,讓臺灣跟大陸鬧矛盾!」

「灣灣當了小日本的槍!」

「鬼子去死!」

徐小姐壓力倍增,迅速給媒體發律師函:關於落淚一事,因親人健康因素和在異地工作壓力累積,導致突發的情緒問題。無論在何處,說何種語言,都沒有政治立場。希望到此為止,若再有攻擊性言語,也將保留法律追訴權。

同時,微博系統管理員稱,所謂的反大陸言論,經核實並非本人所為,而是由一名網友製作的造假截圖。

然而沒什麼卵用,因為她的解釋純屬扯蛋,什麼親人健康和異地工作。拜托,你以前在日本混過好幾年,今年又簽了日本公司,有「養母」般的溫暖,算個屁的異地?

其實這件事呢,從頭到尾都很微妙。

先是組委會腦抽,或者故意,將大陸和灣灣湊在一塊,以前是分開安排。然後是蔣平,他立場沒錯,做法也沒得說,但在高層看來,卻擴大了政治意識。

高層處理,一向是靈活手腕,不會麼這麼粗暴。國臺辦也很愁,只能用「各方溝通不夠,不會影響兩岸電影人今後的合作」來定論。

最奇葩的,是日方態度。

本來呢,蔣平只說自己退,沒讓灣灣退。但組委會牟上了陳智寬,摟頭就一棒子。然後灣灣就玻璃心了,又有小情緒了,開始控訴巴拉巴拉。

這不能不人懷疑,確實有那麼點陰謀論。

最後是我們倆,純屬躺槍,卻沒引起太大的波瀾,沒人誇,沒人罵,就像主動退出是理所當然。

25日,《觀音山》首映。26日,《鋼的琴》首映。

儀式慘淡,草草收場,連放映後的交流環節都省略,因為沒有任何主創參加。但這兩部片的口碑極佳,特別是《鋼的琴》。

「王謙源帶給觀眾一個辛酸卻倍感溫暖的父親形象,讓大家相信、讓大家動容,和他一起體會那個年代的生活故事。他不動聲色、略帶黑色幽默性質的表演,又混搭出整個影片的質感。」

各國媒體通篇贊譽,只可惜,當事人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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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中國小說站位立場好像很重要R,本來只想要看褚青拍戲的過程,結果整部小說政治意識越來越濃厚了。
   
   好笑的是被玻璃心說是玻璃心。

   都市文最困擾的點就是政治意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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