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會變白】文藝時代(全書完)

第八百零三章  十二乾媽

　　16日，晨。

　　度假村有私人沙灘，出門便是碧海藍天，長長的木製棧橋，彷彿通往一張沒有任何雜質的高清圖畫。畫中色彩分明，最淺處是淺碧色，鮮豔的藻類和珊瑚礁在水底招搖，稍往前一程，色度渲染開來，又變成了湛藍。

　　那海竟似固態的水晶，龐大而剔透，風吹過時，才能感受到一絲柔軟的生動。此情此景，將眾人的疲憊和煩躁一掃而空，滿足感爆棚。

　　於飛鴻起的早，正拎著鞋子在海邊散步，好看的腳指頭踩著微涼的海水，絲絲滑滑的讓整個人都舒緩下來。

　　「飛鴻姐！」

　　走了一會，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她抬眼一瞧，卻是元泉、江一燕和秦海路。江一燕戴著大草帽，元泉捧著個木瓜，秦海路最搞笑，穿著當地人跳舞用的草裙。

　　「你們真早，去哪兒逛了？」飛哥笑問。

　　「隨便走走，我們一會去潛水，要不要一起？」秦海路道。

　　「不用了，你們玩。」

　　「那我們先走了，回見！」

　　於飛鴻暫別三個姑娘，又繼續閒逛，不一會就到了商業區。兩側店鋪林立，尚未開門，倒是有些小攤販，在售賣一些特色的紀念品。

　　她隨意瞧了瞧，買了一條黑珍珠的吊墜。黑珍珠是本地特產，真假她不在乎，只是喜歡那墜子。

　　不知不覺，時間已快九點，飛哥便抹身返回。路上又碰到夏宇和黃勃，開著水上摩托車各種浪，吳琇波戳在岸上鼓掌。

　　她覺著特新鮮，就像把演藝圈裹吧裹吧扔到這個島上，放眼望去全是同行。而等她坐在餐廳裡吃早飯的時候，這種感覺就達到了頂峰。

　　「劉曄，咱們一會上島，你去不去？」

　　「哎喲，我可不敢，聽說有蛇。」

　　「我剛買了把鏟子，我罩你。」

　　「哈，紅雷哥有準備！」

　　「沒有也沒事，咱寶強會功夫！」

　　一幫人吵吵嚷嚷的難得放鬆，這地方沒有媒體，沒有壓力，全當朋友聚會。而在另一邊的婚禮現場，范小爺正帶著人檢查，那細節摳的張叔平直蛋疼他是佈景顧問。

　　「這個花色不太對，我要那種純白的，這個有點偏粉，數量也不夠……哎！」

　　她喊黃穎，問：「能不能再加十單？」

　　「十單？」

　　黃穎嚇了一跳，道：「太多了吧，一單就一百枝了。」

　　「不多不多，咱們場地大。」

　　「好吧，那我馬上聯繫。」

　　「那個，那個，絲帶都準備好了嗎？」

　　「絲帶ok的……唉，我真是後悔答應你們，比拍戲還麻煩。」張叔平特苦逼。

　　「哎喲，您多擔待點，一輩子就這一回嘛！」

　　范小爺隨口哄騙，正要再看，忽聽手機鈴響。她拿起說了幾句，隨即掛斷，道：「媽，你先盯著！湯湯，咱們去接人！」

　　說著，倆人上車，那是一輛超長大巴，在本地租的。一路開到法拉機場，等了沒多久，只見一行人魚貫而出，范小爺立馬迎上去。

　　「阿關！」

　　「華哥！」

　　「君如姐！」

　　她高聲招呼，一位不落，湯維溜溜的貓在後邊，都不敢講話。

　　其實香港這邊特有意思，吳君茹來了，陳可辛沒來，因為拍《投名狀》的時候有點摩擦。梁朝韋沒來，劉佳玲來了，偉仔是性格孤僻，劉佳玲是為了結善緣。劉德樺來了，梁佳輝沒來，那是熟悉度的問題。

　　范小爺表現的很得體，頗有女主人的大氣範兒。她倒沒在意這幫人，瞇著眼睛往裡踅摸，猛地一亮，幾步跨上去。

　　「哎呀，佳欣姐！」

　　她像模像樣的來了個擁抱，林佳欣卻略微尷尬，扯出一絲笑容，旁邊的鍾欣彤和阿sa對視一眼，蔫蔫兒的進入看戲模式。

　　「怎麼樣，感覺累不累？」

　　「呃，還好。」

　　「那到酒店休息一下，我就是太忙了，不然真想跟你好好聊聊。」

　　「沒關係，我ok的。」

　　開玩笑！對這個霸占了老公唯一一次緋聞的女人，范小爺怎麼可能疏忽大意，一路黏在她身上，那叫一親熱。

　　黃秋聲坐在後排，忍不住搖搖頭，嘆道：「唉，可憐青仔了！」

　　「沒有啊，青仔很幸福啊，我們拍戲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劉德樺拍了拍劉維強，劉維強哼哈幾聲，繼續跟學友哥聊天。

　　這幫仙兒，大多是阿梅的牌友，褚青以前經常一塊打牌，也合作過。平時不太聯繫，交情卻不淺，而他們能來，兩口子確實驚訝，真真的給面子。

　　於是乎，當范小爺領著大家走進酒店，內地幫都瘋了！兩大天王在場，另有徐可、劉維強、關金鵬、陳果這些大導……哦，拜託，你確定不是金像獎？

　　人之常情嘛，都在行當裡混，自然有所比較。然後內地幫就很鬱悶，這屆咖位不行啊！

　　不過幸好，在傍晚時分，台灣那邊也到了。賓客比較少，蔡康詠、焦雄屏、蘇照彬、林志鈴等十餘人。

　　這麼一瞅，頓時又平衡了。

　　更嗨皮的是，褚青帶著姜聞、賈璋柯、馮曉剛、韓三評一幫老炮，終於在婚禮前一天落地。

　　起初沒感覺，可隨著人越來越多，原本還挺輕鬆的氣氛就愈發微妙。沒辦法，咖位是娛樂圈逃不開的規矩，幾乎一瞬間，階級分明。

　　老輩的聊得歡快，小輩的想方設法往前湊，中生代的左右逢源。機會十年不遇啊！什麼場合你能碰到這麼多權力人物，而且和諧不拘謹？

　　……

　　17日，上午。

　　褚青凌晨到，在客房瞇了一會，才覺著疲憊稍緩。屋裡沒人，他自己躺在床上，即便隔音很好，也隱約聽到外面的吵雜。

　　唉，這婚真是給別人結的！

　　剛矯情了一句，就聽「咚咚咚」有人敲門。

　　「誰？」

　　「我啊！」

　　他過去開門，露出元蕾的胖臉，笑嘻嘻道：「有空嗎？」

　　褚青沒應，反而警惕道：「你要幹嘛？」

　　「嘖，隨便聊聊嘛！」

　　他信了才怪咧，忙不迭的轟走：「沒空，沒空，別擱這兒犯職業病！」

　　「切！」

　　元蕾的小心思被識破，不情願的閃人。

　　褚青把她打發走，又躺了幾分鐘，隨意一瞅手機，10：20分。他閉眼，隨即睜開，蹭地坐起身……差點忘了，還得去接人。

　　他急慌慌的跑去機場，一身白裙的丹斯切爾早等在那裡，巴拉巴拉的開始抱怨：「褚，如果你十分鐘後再不出現，我就買票回去了。我來參加你的婚禮，你讓我等了這麼久，還好我買了一隻冰激凌，天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甘草味冰激凌……」

　　「……」

　　褚青頭疼，這妹子又神經了，只好道：「sorry，sorry，我忘記時間了。呃，咱們去酒店吧？」

　　「no，我為什麼要去酒店？我又不認識他們，我是奔著你來的，你忍心讓我待在一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你太殘忍了……」她繼續巴拉巴拉。

　　「OK！OK！」

　　他連忙制止，道：「那你就陪著我，我還有幾個人要接，時間不會太久。」

　　「好的，不過我們可以去那邊等嗎？我還想吃個冰激凌。」

　　歐美區的朋友比較方便，所以出發的也稍晚，似乎約好了，都在今天抵達。倆人進到對面的一家小店，褚青叫了杯飲料，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丹斯切爾抱著杯冰激凌，用小勺子挖啊挖的，那粉嫩的舌頭一舔，藍眼睛就要蕩漾一下。

　　約莫半個小時後，褚青忽地起身，顛顛跑到出口處。

　　「oh，見到你真是太棒了！」

　　蓋爾加朵撲上來，哢的就是一個熊抱。

　　「我也很高興，不過你能不能先鬆開？」

　　「哈，好久沒見，我太激動了！」

　　加朵放下胳膊，見他還是惴惴的德行，不禁撇嘴道：「褚，你真的很沒趣，放心，我會很友善的。」

　　「呵呵……」

　　他乾笑幾聲，道：「我們先，先等一等吧，這邊！」

　　說著，倆人回到小店，神經妹還在吃吃吃，抽空打了個招呼：「嗨，你要不要來點這個，非常棒！」

　　「謝謝，我不吃甜食的。」長腿妹笑道。

　　「哦，看你的腰就知道。」

　　褚青見她們交（撕）流（逼）的不錯，便很放心的轉身，索性戳在出口等候。

　　很快，又一個航班落地，旅客三三兩兩的往外走。

　　「嗨，親愛的！」

　　「噝！」

　　丫汗都下來了，忙道：「一會你可別這麼叫。」

　　「why？」綠妖精賣萌。

　　「拜託，拜託！」他連連作揖。

　　「好吧，看你可憐的樣子。」

　　伊娃還是很慈悲的，薩米蓋爾就不管了，興奮的難以自製：「先生！我終於見到你了！」

　　「呵，你最近怎麼樣？」褚青也很開心。

　　「都很好，我報名了一所學校，正在學表演。對了，這是那傢伙的禮物，」她晃了下袋子。

　　托尼在準備考試，想要來的，褚青沒讓。而薩米年紀小，怕出什麼意外，就請伊娃陪著。

　　仨人再次進到小店，妖精妹眼睛一亮，笑道：「嗨，佐伊！哦，這位是……」

　　「Galgadot！」

　　「Evagreen！」

　　倆人第一次見面，小小的抱了下。薩米蓋爾也很大方，簡單的自我介紹。

　　而神經妹和長腿妹打量著這隻蘿莉，瞬間眼神一變，齊刷刷的瞄著某人：哇，你個渣渣，這麼小也下得去手？

第八百零四章  前夜

　　艾倫佩姬沒來，因為趕著拍戲。昆汀來了，但明天中午就要走，實在太忙。麥克唐納來了，小李和法瑞爾沒來，但送了厚禮。

　　餘下的，便是美國、德國、法國、日本的一些朋友，零零散散的樣子。

　　褚青把人接齊，已是17號傍晚。全員都忙碌起來，愛玩耍的也變得嚴肅，以酒店和婚禮現場為中心，輻射了整個塔希提島。

　　這會兒，他正滿屋子找媳婦兒，拽住一個就問，怎奈雜亂太甚。好容易瞧見湯湯了，他連忙拉住：「看見兵兵了嗎？」

　　「在裡面呢。」

　　湯湯瞄了眼他後面的幾隻妹子，不動聲色的挖坑。

　　褚青純潔啊，就跟著七拐八拐的來到一間大屋子。湯湯先敲了兩下，然後推門，嗖地一邁步，明確劃分自己的勢力歸屬。

　　只見范小爺坐在床上，周圍是王瞳、周遜、程穎、黃穎、於飛鴻、李昱、林佳欣、劉師師、趙麗影、齊曦、林心茹，外加跑進來的湯維。

　　褚青那邊，則是丹斯切爾、伊娃格林、蓋爾加朵和薩米蓋爾。刨掉女徒弟，剛好十二隻。

　　什麼叫永恆啊？

　　就是你領著一群妹子，我領著一群妹子，在婚禮的頭天晚上面對面硬肛，這就叫永恆。

　　「……」

　　這個場景太古怪了，雙方都陷入一種很詭異的沉默。過了片刻，范小爺先回過神，嗷的尖叫一聲：「快點，快點，把衣服收起來！」

　　王瞳和周遜反應神速，連捧帶拽的把一件超超超牛掰的婚紗塞進了櫃子。李昱也不差，扯著脖子就嚷嚷：「你過來幹嘛？不知道頭天晚上不能見面啊？一點規矩都沒有，給我轟出去！」

　　小的不敢動，於飛鴻湊過來，訓道：「你看你鬧的，連點驚喜都沒了。」

　　「呃……」

　　很明顯，媳婦兒不想讓自己看到那件婚紗，幸好他掃了一眼，也沒掃清楚，只好道：「不是，我給你們介紹幾個朋友。」

　　他已經覺得很不禮貌了，連忙把四人請進來，道：

　　「這位是伊娃格林。」

　　「這位是蓋爾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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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妻子，兵兵。」

　　「這是我姐姐，王瞳。」

　　「這是我妹妹，黃穎。」

　　「這是我，我，我好友，周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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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瑪，他忽然覺著很尷尬，一屋妹子盯著自己在這兒溜，瞧這量詞，一屋。

　　在他說的時候，范小爺已經打量完畢：綠眼睛、大歐派！藍眼睛、平胸！這是混血還是老外啊，媽蛋的腿真長！

　　她戰鬥天賦妥妥的，直奔威脅最大的伊娃，剛要打招呼。綠姐雙手一張，哢的一摟，嘰裡咕嚕的說了句鳥語。

　　「……」

　　范小爺心裡一抽，正有點慌，又聽那邊嘰裡咕嚕的對了一句。

　　哎喲！

　　綠姐瞄了眼大小姐，這法語太地道了！

　　而程穎大步邁開，湊到加朵跟前，也熱情的抱了抱。為毛挑她？加朵175cm，程穎174cm，身高對得上。

　　周公子則懟上了神經妹，丹斯切爾東一句西一句的完全沒邏輯，公子不在話下，因為她更抽風，而且更平。

　　王瞳和於飛鴻招呼薩米蓋爾，小蘿莉在兩個大姐姐的攻勢下，沒有任何抵抗力。

　　「……」

　　褚青啥都沒做，就是默然，他後悔了，徹底後悔了，絕逼後悔了！

　　為毛要把她們帶過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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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撕比的世界，只有女人懂。

　　半個小時後，大家都心滿意足。綠姐帶著人離開，褚青抽空跟媳婦兒囑咐兩句，又顛顛的去招待那幫老炮兒。

　　蔡康詠和何炅分頭講解，溝通明天的各種環節，原本還想彩排的，兩口子覺著特逗。這是結婚還是拍戲啊？太形式化了，就把感情抹平了。

　　再說范小爺這邊，繼續之前的小項目，試婚紗。

　　華倫天奴高級定制，純手工縫製，工匠花了四個月時間，用了115英寸長的歐根紗，裙子一共有7層。

　　她身量較高，所以拖尾做的比較長，穿戴也極為繁瑣。

　　此刻，王瞳托著裙子，黃穎揪著上衣，周遜攥著拉鍊，正使勁往上提。她費了半天勁，那截白肉就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怎麼收都收不進去，忍不住道：「你當初怎麼量的，這尺寸不對啊？」

　　「量的時候瘦嘛，過年又吃胖了。」那貨講的很有道理。

　　「來，我試試。」

　　姐姐過來接手，到底經驗足，使了個巧勁就搞定，問：「勒嗎？」

　　「有點。」

　　「有點是多少？」

　　「呃，這麼多。」范小爺比了半厘米。

　　「那還行，你今晚就別吃了，明早也別吃了，差不多能正好。」

　　衣裙穿戴完畢，湯湯又給戴上頭紗，劉師師把裙擺一撩，趙麗影拿過一雙高跟鞋，還親手給穿上。

　　於飛鴻拍拍手，笑道：「站起來看看！」

　　程穎扶著，范小爺使勁一挺，常年的職業習慣讓她擺了個最恰當的pose，妖嬈的不行不行。

　　「哇！」

　　眾人齊贊，林心茹連忙掏出相機，道：「別動別動，我拍一張！」

　　說著，她哢嚓哢嚓的照了半天。周遜在旁瞧著，忽然提議：「哎，你們倆照一張吧。」

　　「……」

　　范小爺和林心茹對視一眼，道：「好啊，你給我們拍。」

　　倆姑娘並排坐在床邊，笑靨如花，即便是同行，大家也不免恍惚。《還珠格格》誰沒看過？紫薇和金鎖，15年了，可謂光陰流轉。

　　周公子照完，又開始攛掇：「來，我們一塊拍一張。」

　　林佳欣忙道：「那我拍吧。」

　　「用你拍什麼？」

　　程穎開門，探頭找了找，喊道：「劉曄，過來！」

　　「嘛事兒？」

　　社長溜溜的湊過來，一見這陣勢，五秒鐘沒緩過氣。

　　「幫我們拍個照。」

　　「啊？」

　　劉曄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自己混在這幫女人中間，毫無違和。喂喂！什麼鬼？他甩了甩頭，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剃掉，開始指揮排位置。

　　范小爺居中，王瞳、公子在左右，餘人均勻分散，趙麗影、劉師師、齊曦在背後，都跪在了床上。

　　「準備了啊！」

　　「3，2，1，哢哢嚓！」

　　一聲脆響，時間定格。

　　…………

　　另一邊的小廳裡，褚青正跟姜聞、馮曉剛和韓三評閒聊。

　　他們前不久剛撕完，但一碼歸一碼，位置不同，各取利益，不影響個人交情。老男人幫的氣氛很不錯，就著小白蘭地，度數不高，喝到微醉。

　　「青子，我明天參加完婚禮就回去了。」

　　聊著聊著，馮曉剛忽然來了句。褚青一怔，道：「這麼趕？晚上還有活動呢。」

　　「不了不了，實在是有事。」

　　老姜問：「怎麼，《1942》要拍了？」

　　「嗯，醞釀了18年，就是個屁也得蹦出個響吧？」馮導點頭。

　　「你這個題材不好把握啊，我一直很擔心。」

　　韓三評放下杯子，問：「曉剛，你給我交個底，到底怎麼樣？」

　　「底是交不了，那叫自絕門路。我能說的就倆字，大片，大片，還是大片！」

　　馮曉剛扯著牙花子一樂，堂而皇之的岔過去，道：「為了避免走的急，也為了避免奔波萬里蹭飯的嫌疑，我先把禮物交了。」

　　說著，他伸手掏兜，都以為要摸紅包，結果摸出一張紙，道：「拿著！正兒八經的祖傳中醫，我費了大勁給你求的，比菩薩靈驗。」

　　褚青莫名其妙，接過來一瞧，好嘛！

　　「調經種子良方：

　　黃芪、黨蔘、枳殼、枳實、沉香、玉竺、沒藥、粉草、胡桃、川芎各一錢。三碗水煎煮，水滾後熄火，放入藥頭約15分鐘，開火煮沸30分鐘即可。

　　此方一生限服一次，以後皆生男，如再服，必為雙胞胎。」

　　艸！

　　褚青真想糊丫一臉。

　　「哎，不要動氣！」馮導看他的樣子，道：「開個玩笑，禮物在這兒。」

　　丫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幅捲軸，笑道：「親手畫的，不成敬意。」

　　「曉剛二十年沒動筆了吧，難得難得。」韓三評也驚訝。

　　馮導是學美術出身，早先也是文藝青年，能為兩口子作畫，情義自顯。褚青感激，連連道謝。

　　不知不覺，夜已深沉。明天便是大日子，那幾人不便叨擾，一一告辭。褚青拿著捲軸，穿過一條走廊，卻見王瞳從不遠處過來。

　　「姐，還沒睡呢？」

　　「這就睡了，你回房嗎？」

　　「嗯，我也準備睡了。」

　　「那早點休息……哎？」

　　她忽地叫住，問：「你西裝試了嗎？」

　　「還沒呢，一會自己……」

　　「嘖！這麼不上心呢，來！」

　　姐姐一皺眉，褚青心裡打突，溜溜的領著她回房。

　　他代言的是boss，但婚禮西裝是英國薩維爾定制的，三件套，傳統的黑色。上衣還好，褲子就有點彆扭，扭扭捏捏的不肯脫。

　　「跟我害羞什麼，快點！」

　　「哦！」

　　他只好扒掉休閒褲，還好內褲寬廣，有些遮體感。王瞳伺候他穿衣，從衣領到袖口，甚至褲腳和褲線都細細的抹平、勻直。

　　她往後扯了兩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笑嘆道：「就是好看！」

　　「姐……」

　　他不太好意思，正要解釦子脫掉，又見王瞳敲了敲腦袋：「啊，還有這個。」

　　隨即，她找過一枝白色胸花，用綢帶試著係法，怎樣能更漂亮。

　　褚青微抬著頭，那柔順的髮絲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溫潤如一，不禁道：「姐，我沒爹沒娘，現在結婚了，還有你在，我……」

　　「傻話！」

　　王瞳打斷，繼續低頭繫著胸花，笑道：「我不一直都在嗎？」

第八百零五章  大婚（上）

　　「唔……」

　　夜半，褚青驚醒。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兩種別樣的人生交互糾纏，分不清真假。這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零零碎碎的浮現在眉間心頭，又無從訴說。

　　他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

　　「呼……」

　　褚青吐出一口氣，很想努力睡去，可惜毫無辦法。

　　他已經很少想起過去的事了，曾經的妻子、女兒，甚至父母雙親，隨著一年年的流逝，影像也一點點的模糊。而此刻，那些面孔卻格外清晰。

　　他不知該哭該笑，該悲該喜，只好坐到窗邊的椅子上，望著遙遠南半球小島上的夜空。戒了煙的後遺症，讓他發呆時的感覺愈髮乾燥，正想起身倒水，忽聽「叮咚」的短信提示。

　　他拿過一瞧，三個大字：「我緊張！」

　　褚青笑笑，隨手回了一條：「我也緊張。」

　　「屁！你那麼多女的陪著還緊張！你給我老實交待，跟那個綠眼睛的啥關係，還有長腿那個，看你眼神也不對。」

　　他頭疼，這東西越解釋越蒼白，直接反殺：「你12個妹子圍著，還有臉說我？」

　　「艸！」

　　那邊發了個很形象的動詞，就沒動靜了，過了片刻，就聽走廊砰砰砰的跑步聲，嘎吱停在了門外。

　　那人似想衝進來，又似猶豫再三，砰砰砰的跑了回去。

　　「……」

　　褚青那個汗啊，連忙打電話哄人，那邊哢哢就是掛斷。

　　一個打，一個按，這種無聊的互動竟然玩到了三點鐘。最後，人家總算過來一條：「我要化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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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短信就像開啟了魔法陣，酒店四分之一的區域都亮起了燈，只見腳步匆匆，來回奔忙。

　　昨兒是玩鬧，今天才是正兒八經的陣容。

　　范小爺帶了十三人的造型團隊，再加上親朋好友，二十多人圍著她轉。以蘇櫻和蘇蓉蓉為中心，一層層輻射開去：

　　「婚紗先送過去，千萬別弄髒了啊！」

　　「那鞋不能裝盒子，用手捧著！」

　　「不是這件胸衣，那件隱形的，快點快點！」

　　「哎呀，你別吃了！」

　　「我墊墊肚子嘛！」

　　新娘子不滿，忽忽悠悠的啃著蘋果，腦袋上插著亂七八糟的工具，光這頭髮就得四個小時。而全程下來，她得換四套服裝，一套婚紗，一套旗袍，一套小禮服，一套傳統的大紅嫁衣。

　　折騰了半天，這邊情況稍緩，又趕緊分出兩人，去給新郎捯飭。褚青就簡單多了，略略化了下妝，板寸頭也用不著鼓搗。

　　等到六點多的時候，全員都已起床，一半奔現場，一半留守，整個度假村熱鬧非凡。

　　塔希提比京城慢了18個小時，國內正是中午，氣氛毫不遜色。微博早就吵翻了天，網友怨念深重，在范小爺底下各種刷評：

　　「好小氣啊，也不爆照讓我們見見世面！」

　　「捂得那麼嚴實幹嘛？太違背廣大人民群眾的八卦意願了。」

　　「跪求婚禮照！」

　　「跪求接吻照！」

　　「跪求洞房照！」

　　不僅如此，媒體也紛紛吐槽，中小規模的沒辦法，財大氣粗的還真有心思，竟然派了記者潛伏，看看能不能撿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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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五十分，度假村休閒區。

　　這一大片地方已經被包下，佈置成主場地，安保人員正式開工，裡裡外外的巡視查看。不時有人出入，脖子上都掛著通行證。

　　而在外面，兩個記者蹲了半小時後，決定再試一次。他們尾隨在一夥人後面，企圖用左右橫跳的奧義蒙混過關，可惜瞬間被逮。

　　「大哥，我就去進去看看，一眼！一眼就行！」

　　「就是，我們大老遠飛過來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

　　那倆貨見狀，立馬變成苦情風，安保人員懶得搭理，邊推邊訓：「一眼也不行，快走快走！」

　　「艸！」

　　倆人暗罵一聲，溜溜的回到原位。

　　「哥，這不行啊，進不去就白來了。」

　　「想開點，就當公費旅……哎哎，又來人了！」

　　說著，只見一輛電力車停下，呼啦啦下來一幫人，還拎著許多器械，為首四位，大步邁開直直的往裡走。

　　「那是顧常衛吧？」

　　「那倆好像是王昱和呂勒。」

　　「前面那是誰，啊，余力威！」

　　倆人對視一眼，臥槽，這團隊逆天啊！你能想像顧常衛給一個婚禮當攝影師嗎？腦袋裡轉著，手裡也沒閒，哢哢的拍照存證。

　　而四個大觸進到現場，立即劃分任務。

　　顧常衛地位最高，當仁不讓的指揮：「老呂，左邊交給你了，右邊我負責。老王，你多照顧一下全景，余先生，你多抓點特寫。」

　　「沒問題！」

　　「好！」

　　那三人應了聲，各去架設機位。正忙著，姜聞晃晃悠悠的湊過來，裝模作樣的讚了句：「嗯，不錯，繼續努力！」

　　「……」

　　眾人連個白眼都欠奉，老姜自討沒趣，隨意轉頭一瞧，忙喊道：「昆兒！昆兒！」

　　嗯？

　　大家特疑惑，陳昆沒來啊，也順著方向一瞅，噗地全噴了。只見昆汀顛顛的跑到跟前，倆人巴拉巴拉的開始神侃。

　　老姜和昆汀的交情，要比褚青早得多。丫拍《秦頌》的時候，昆兒就來探過班，而且，咳咳，倆人對腳都有一些特殊的愛好。

　　各有各的忙，也各有各的閒。

　　婚禮10點鐘開始，九點鐘時，賓客就坐的差不多了。完整版的大現場第一次在眾人眼前亮相，惹得驚嘆連連。

　　35米的長道，鋪著紅毯，上方是古怪又漂亮的白色棚頂，來自於當地的一種特有貝殼，那殼上的花紋絕無僅有。棚頂上方，則是綿軟的白雲朵，慢悠悠的在縫隙間飄過。

　　兩側擺著座椅，各二百二十張，一直鋪到長台盡頭。盡頭處，搭起一座寬敞的高台，也是紅毯鋪地。左右花牆圍成一個弧度，另有六根花柱擎著圓形穹頂，台上還有兩層平台，一層是樂隊，另一層較小，只供站人。正中，則是相框一樣的開口，對著一片碧海。

　　這個設計很巧妙，利用高低位置和視覺差異，形成了一種「動態照片」的感覺。

　　何炅、劉一偉、蔡康詠三位主持人準備完畢，他們將會輪流上場，韓三評也記熟了詞兒，在側台晃來晃去。

　　大家有的待坐，有的閒聊，有的玩手機，都等著婚禮開始。

　　而此時，褚青正戳在休息室外面，蛋疼的敲門：「寶，你先讓我看一眼！」

　　「不行，看了就沒驚喜了！」范小爺在裡面吼。

　　「那麼多人我驚喜個屁啊，就咱們倆才有驚喜啊！哎呀，你就讓我看看！」

　　「……」

　　裡面沒聲了，新娘子似在考慮。

　　又過了一會兒，忽見門開，周公子鑽了出來。伴娘的衣服是白紗裙，也是專門定制的，公子小小一隻，顯得極為嬌俏。

　　她穿著這身，難得羞澀，結巴道：「進，進去吧。」

　　「哦。」

　　褚青瞧得一待，隨即回過神，邁步進屋。周遜幫忙帶上，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口。

　　裡面是套間，他站在小廳裡，就聽媳婦兒喊道：「你先轉過去！」

　　「嗯！」

　　他依言照做，緊跟著，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像薄紗裙拖著木地板，像夏日風吹著青草地，像白馬從木櫃裡鑽出來，像貓咪打翻了香水瓶……一切一切的想像，一切一切的美好與精緻，霎時間充斥在腦海裡。

　　那聲音慢慢的靠近，靠近，停在自己背後。

　　接著，一隻小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拍。他下意識轉過身，只一眼，就如被施了魔法般，那些美好與精緻從腦中飛出，一片片的從散碎變得完整，最終活生生的站在那裡。

　　「……」

　　褚青先是怔，再是笑，然後捂著眼睛低下頭。

　　「你幹嘛啊？挺大個人……」

　　范小爺趕緊拉住他的手，想哄著哄著，卻也講不出口。

　　過了好久，褚青才抬起頭：笑道：「幸虧讓我看了，不然一會太丟人了。」

第八百零六章  大婚（下）

　　按照西方的風俗，新郎新娘各自置辦禮服，且不能給對方看到，否則會招來厄運。很多人都是在結婚當天，才知道新娘子穿什麼，有個流行的說法叫fitlook。

　　范小爺沒想那麼多，只為了給老公一個驚喜，很顯然，她成功了。倆人訂婚的時候，沒有穿婚紗，也沒拍什麼婚紗照，所以褚青一眼瞧過去，情緒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不懂什麼華倫天奴的設計款式，就覺得好看！好看！好看！

　　這會兒時間已近，倆人說了幾句悄悄話，褚青便出去準備。

　　很快到了十點鐘，婚禮正式開始。只見舞台前方，一個碩大的螢幕從左向右緩緩延伸，剛好擋住那個「相框開口」。隨即螢幕亮起，放了一段短片，都是倆人日常秀恩愛的照片和小視頻。

　　過後，樂隊指揮站在二層高台，手勢一揮，音樂響起。底下賓客頓時一震，哎喲，設備很牛掰啊！這麼大的地方，還有海風海浪和各種吵雜，那聲音卻極具質感，清晰柔順的傳進耳朵裡。

　　跟著，伴郎賈璋柯和伴娘周公子上台，分站兩側。何老師先行開場，西裝領結，一絲不苟。

　　「各位來賓你們好，歡迎參加褚青先生和範兵兵小姐的婚禮。老實講，我也主持了不少活動，但今天的陣勢確實把我嚇到了。看看在座的朋友們，就曉得這對新人的交際圈和影響力。褚青大家都知道，就我所接觸的圈子而言，真的，從沒聽過有一個人說他一句不好的話。那兵兵就更了解，讓很多男生都感到汗顏，每次吃飯都能搶到買單……」

　　「哈！」

　　下面一陣輕笑。

　　何老師繼續道：「當我接到這份主持邀請的時候，我是非常非常榮幸的。就個人而言，我覺得褚青是華語電影人的一個很大的驕傲。就這份愛情而言，我也覺得十分感動，14年一路走來，真的充滿了曲折和困惑。如今終成眷屬，我真心的祝福他們。好了，話不多說，首先有請我們的新郎，褚青！ 」

　　話落，就見那螢幕又緩緩縮回，重新露出那片碧海。

　　三秒鐘後，一個人出現在「動態相框」裡，隨著海浪輕湧，形成了一種很奇妙的視覺構圖。只見褚青腰背挺直，站在三層高台，略微頓了頓，才邁步往下走。

　　「嘩嘩嘩！」

　　全場目光追隨，掌聲驟起。

　　他穿西裝的效果真不是蓋的，一個大號的荷爾蒙行走在紅毯上，終點是道拱形的白色木門，鮮花綴成的簾子一掀，范小爺挽著範爸就站在後面。

　　褚青說的沒錯，幸虧提前看了眼，不然保准會哭，那就太丟人了。他一步步走近，前方似有整個世界，絢麗斑斕的映在眼中。

　　範爸看著他走過來，也是感慨萬千，把女兒的手輕輕遞過去，道：「交給你了。」

　　「……」

　　那倆人沒應，只是相視而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習慣到不能再習慣，手牽著手一起踏上紅毯。

　　「兵兵！兵兵！」

　　「老師你帥待了！」

　　「哥看這裡，看這裡！」

　　大批的嘉賓起身，烏烏泱泱擠到紅毯兩側，每人都拿著手機、相機，劈裡啪啦的各種拍照。江依燕興奮的直叫，夏宇頂著元泉，讓她看得更清楚；黃秋聲揚著一件外套，在空中甩來甩去；劉德樺和學友哥啪啪拍著巴掌……還有姑娘們的普遍關注點：

　　「哇，這婚紗好漂亮！」

　　「我結婚的時候也想要！」

　　「胖子胖子，你美死了！」

　　艸！誰特麼瞎喊的？

　　范小爺抽了抽眼角，盡量保持淡定。還別說，這婚紗一般人hold不住，尤其那件頭紗，是那種大教堂式的，披在後面有六七米長，兩個小花童給捧著。

　　脖頸白嫩，身姿高挑，那張妖嬈的臉蛋一挺，自有股大氣華美撲啦啦的從頭刷到腳。

　　聽著一路歡叫，倆人走過紅毯，在舞台中央站定。「啪」的一聲，穹頂裝置打開，花瓣如雨，繽紛滿地。

　　「接下來，有請他們的證婚人為兩位新人送上祝福，掌聲歡迎韓三評先生！」

　　何老師說罷，一身中山裝的韓三爺上前，仍是一副笑呵呵的佛爺臉，道：「大家好，今天呢，由我擔任證婚人。青子最初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很惶恐，因為以前沒做過。我特意了解了一下，發現證婚人就是證明婚姻合法的。我說哎喲，我可沒那麼大權力，他們兩口子的事兒我證明不了。所以呢，我就以一個朋友，一個行業前輩的身份給大家說兩句。」

　　呵！

　　講的隨意，聽的有心，尤其姜聞、馮曉剛、張國利這幫老炮兒：三爺這姿態夠低的啊！幾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因為北影節這檔子事，褚青大勢已起，快脫離「演員or老闆」這個層面了。

　　「倆人在圈子內外都有口皆碑，無論事業還是生活，交朋友喜歡交這樣的，談合作喜歡談這樣的……很難得啊！因為大家清楚，由於這個圈子的特殊性，外界總有一些誇大的言論，但他們這麼多年……」

　　三爺通俗內斂的把倆人一頓好誇，待他下場，何老師又道：「感謝韓三評先生的祝福，下面，就進入我們最重要的環節……」

　　說著，褚青和范小爺面對面站好，雙手緊握，就聽何老師問：

　　「褚青先生，你願意娶範兵兵小姐為妻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

　　「我願意！」他笑。

　　「範兵兵小姐，你願意嫁給褚青先生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

　　「我願意！」她也笑。

　　「……」

　　周公子站在范小爺的斜後方，讓陰影遮著自己的臉，不經意垂了下頭。直聽到何老師宣布：「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她才晃過神，捧著小盒子走到旁邊，對面，則是又矮又老的賈璋柯。

　　噫！

　　底下人齊齊吐槽，新郎你什麼眼光？伴郎的畫風太詭異了，你們三個人才是最養眼的好伐？

　　褚青聽不到，聽到了也懶得理，從老賈的盒子裡取出戒指，給媳婦兒戴上。而范小爺也取出戒指，小心翼翼的給老公戴上……倆人抿了抿嘴，不自禁的往前一湊，啵的親了一口。

　　「哇哦！」

　　眾人立馬起哄，程穎坐在幾個外國妹中間，一邊當翻譯，一邊鬼鬼祟祟的撩加朵。

　　咱們說，就沒有兩口子這麼任性的，訂婚買了一對戒指，求婚又買了一對，結婚再買一對。旁人自然不曉得，有眼尖的傢伙盯著手看，心裡還奇怪：不像什麼千萬鑽戒啊！

　　「接下來，讓我們聽聽他們雙方的誓言。」

　　隨著何老師的話語，現場慢慢安靜，只有輕柔的鋼琴音和台上的兩個人。

　　「從你16歲時，我就認識你了，不知不覺，你也30歲了。」

　　他事前沒做準備，完全有感而發：「時間真的很快，也許再一眨眼，我們就已經變老了。我希望，我們在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快樂和信心，然後陪伴著一起走下去。」

　　「……」

　　稍頓了幾秒鐘，范小爺開口：「你還記得給我寫過的那篇序嗎？你說，你給我的東西可以復制，我給你的卻獨一無二。但我覺得，你給我的才是這世界上最珍貴，最獨特，最不可複制的……嗚……」

　　她以為自己不會哭，但此時此刻，眼淚順著臉頰就往下滑，根本控制不住。

　　哽咽數聲，她才勉強道：「我經常有種感覺，如果今生沒有遇見你，我可能會經歷著另一種人生。我很小就入了行，很小就談了戀愛，我第一個愛上的是你，你就給了我最大，最完美，最幸福的愛情和生活。我能做的，就是一輩子陪著你，無論，無論……」

　　「嗚嗚……嗚……」

　　她說不下去了，褚青連忙抱過，貼著耳朵哄道：「別哭別哭，說的多好啊，你再講兩句，我還沒聽夠呢。」

　　「滾蛋！」

　　她情緒戛然而止，小聲罵了句，又轉頭示意何老師。

　　何老師反應神速，大聲道：「好，讓我們祝福這對新人！」

　　「砰！」

　　穹頂的裝置再開，花瓣紛紛落下，全場歡呼。

　　到此，正式的婚禮環節就結束了，不過還有道甜點。

　　何老師也不再嚴肅，又用那種很娘的腔調道：「最後，就是我們最刺激最期待的一個節目，搶捧花！只要是未婚的，想結婚的姑娘們都可以上來，說不定下一個走進幸福殿堂的就是你哦！」

　　「我來我來！」

　　話音剛落，林心茹就第一個跑上台，程穎第二個，江依燕第三個。

　　「走啊，咱們也上去！」

　　趙麗影拽著劉呆呆，劉呆呆不願，道：「我又不想結婚。」

　　「哎呀，你幫我搶嘛！」她連推帶扯的，於是又多了兩隻。

　　而范小爺見人數較少，直接點名：「小小穎，你也上來。」

　　「……」

　　黃穎抿嘴一笑，不太好意思的起身。她跟男朋友的婚期已定，就在兩個月之後。

　　「阿嬌，阿sa，你們坐著幹嘛呢？」褚青也點名。

　　「海路！」

　　「志玲！」

　　「齊曦！」

　　「湯湯！」

　　人少的時候，都挺靦腆，瞧著人越來越多，姑娘們也坐不住了。連伊娃都上去湊趣，足有幾十個人擠在哪兒。

　　男人們看得興奮異常，噢噢噢的起哄。

　　「我要扔了啊！」

　　范小爺背過身，雙手使勁一拋，那束捧花嗖地飛過頭頂，直奔人群。

　　「啊！」

　　「我的我的！」

　　「你踩著我了！」

　　玩的就是一熱鬧，女生們毫不顧及形象，你推我擠的亂作一團。而其中，林心茹身經百戰，這次也早早的卡好位置，啪地就攥在手裡。

　　「哈哈！」

　　范小爺回頭一樂，顛顛的跟她抱了抱：「加油加油！」

　　「哇，恭喜林心茹，希望下一個參加的就是你的婚禮。」

　　待眾人散去，何老師開始收場，道：「好了，我們先請新郎新娘下去換裝，大家也休息一下。他們要再次走過紅毯，大家用掌聲歡送，也把自己的祝福送給他們。」

　　「嘩嘩嘩！」

　　褚青拉著范小爺的手，經過父母雙親，經過至交好友，經過14年的一點一滴……比起數年的訂婚禮，倆人大氣有度，心思圓熟，自帶著一份通透和感悟。

　　一步一步，那扇白色木門就在眼前，他們頓了頓，同時伸手，那花簾掀開，外面陽光爛漫。

第八百零七章  婚禮收尾

　　倆人下去短暫休整，換了一套傳統的中式婚服，再次上台。第二部分由劉一偉主持，範爸範媽是主角，基本是雙親致辭，然後女兒女婿敬茶的套路。

　　第三部分，又換成了中山裝和旗袍，蔡康詠上台，巴拉巴拉的聊了一會兒。整個婚禮持續了將近三小時，所有人的肚子都在叫，流程也剛好結束。

　　而午宴過後，便有人告辭，包括昆汀、馮曉剛、韓三評、伊娃在內的數十人。他們確實有事，兩口子不便挽留。

　　這頓沒什麼，晚上才熱鬧。

　　倆人穿著禮服一桌一桌的敬酒，心思蔫壞的，瞧著一人端杯白酒挺像回事兒，實際是超低度數的女性酒。朋友們都理解，畢竟這麼多人，不能喝死。

　　開始好好的，哢哢就是碰，結果到劉曄的時候，這孫子不幹了：憑什麼我喝50度，你喝20度啊？

　　不得不說，丫酒品真挺差的。由於褚青在這兒，沒人敢瞎鬧騰，頂多起起哄，這孫子倒好，拽著哥哥就要灌。

　　褚青陪了三杯，還不行，還擱哪兒****。艸！范小爺都想扇丫的。

　　最後，黃勃和吳晶過來，一人架一胳膊給拎走了。沒人放在心上，劉曄的那張破嘴全世界都知道。

　　晚宴之後，又是舞會時間，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開始自由交際。兩口子也準備了大量煙火，噗哧噗哧的滿天浪。

　　一直嗨到午夜，人群才漸漸散去。

　　倆人晃晃悠悠的回房，往床上一躺，起碼少活十年。結婚的那股激情勁兒，早被繁冗吵雜的過程消磨殆盡。

　　屋子裡亮著燈，隱約還能聽見一些喧鬧。褚青歇了一會，勉強爬起來，嘆道：「洗個澡吧。」

　　「我動不了了！」范小爺pia在哪兒哼唧。

　　「那衣服得脫了啊，別這麼壓著。」

　　「嗯哼……」

　　她苦著臉坐起，把禮服胡亂扒掉，穿著內衣褲繼續pia。褚青見狀，便自己進到浴室，好好衝了個熱水澡。

　　等他出來，范小爺才略微恢復，趿拉趿拉的晃進去。

　　「嘩嘩嘩！」

　　裡面傳來急促的水流聲，他靠在床上鼓搗手機。如今，倆人的裝備已經變成了蘋果4，不過沒有微博客戶端，玩的東西也很少。

　　他劈裡啪啦的按著一個小遊戲，打到第九關的時候，忽聽「吱呀」一聲，浴室門開。

　　范小爺裹著浴巾出來，爬上床往老公肩膀一靠，許是太累，許是熱情褪去的空虛，總之很情緒化的樣子，嘟囔道：「這就算結婚了？」

　　「嗯。」

　　「沒勁！」

　　褚青轉頭，問：「那你還想怎麼著？」

　　「不想怎麼著，反正就是沒勁！」她撅嘴道。

　　「歇歇吧，咱又不是王子公主，你還指望什麼南瓜車、美人魚啊？」他一搭眼，就曉得媳婦兒的念頭，無非幻想太浪，現實太乾。

　　「嗯哼！」

　　范小爺鬧心，其實她特滿足，就是想矯情一把。

　　而褚青放好手機，親了親她的臉蛋，又道：「行了睡覺吧，明兒還得坐飛機……」

　　哎喲，一提飛機他就頭疼，跟個老頭子似的鑽進被窩，簡直生無可戀。

　　「啪！」

　　她隨手關燈，卻沒躺下，而是頓了頓，忽地壓在老公身上。

　　「看我幹什麼？」

　　他瞧著那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不禁笑問。

　　「哎，你還有勁兒嗎？」

　　「你要幹嘛？」

　　褚青心裡門清兒，但就是讓她自己說。果然，范小爺皺皺鼻子，一口咬住老公的耳朵，低笑道：「咱倆生個孩子吧。」

　　……

　　此時此刻，京城恰是傍晚。

　　一家會所正舉行一場私人派對，多是娛樂圈、時尚界和商圈的人士。以往這種場合，明星是最出風頭的，而今天，演藝圈就像被洗劫了一樣，三線貼邊兒的就算大牌了。

　　「婧初姐！」

　　小初低著頭，正在場邊獨自遊走，忽覺一個人出現在身旁。她抬眼一看，略微驚訝：「你是那個，呃……」

　　「唐煙，我叫唐煙！」

　　高挑妹子自報家門，笑道：「早就想過來跟你聊聊，一直都不敢。」

　　「有什麼敢不敢的，來坐。」

　　小初招呼她坐下，道：「你演的那個紫萱挺好的，我還看了幾集。」

　　「哎喲我演的不好，比你還差得遠呢。」

　　唐煙的交際功力飛漲，哄的對方輕笑連連。

　　想當初，她為了《在路上》來我們倆試鏡，小初還在公司，所以有些印象。而這麼多年過去，丫還是那個鳥樣，僅憑《仙劍3》的紫萱才有了點小名氣。

　　張婧初的咖位在今晚碾壓全場，她自然要過來套套近乎。

　　倆人聊了十幾分鐘，交換了電話號碼，唐煙便主動告辭。小初笑著擺手，看她一步步離開，笑意也漸漸收斂。

　　起身，挪步，走到旁側的露台上，那一汪水似的小臉望著天空，終究幽幽的嘆了口氣。

　　…………

　　兩口子似乎故意抬槓，全民都盼著婚禮爆料，什麼寶馬香車、紙醉金迷的現場八卦，誒，他們就攥著不給。

　　四九城的各大媒體，手裡只有一張公司恩賜的照片，還特麼不是婚紗照。就倆人在海邊漫步，清清爽爽的樣子。

　　拜託，清爽個毛線啊？

　　我們要壕，要小騷兒，要爽飛邊兒的那種啊！

　　可沒辦法，當事人的態度就這樣，婚禮是私事，絕不曝光。甚至那些親朋好友，也都打了招呼，盡量別發。

　　於是乎，兩口子的大婚就在各方怨念下，安靜度過。

　　當然，還剩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數紅包。四百多人，親近的有一百多，他們不客套，送的多是禮物。

　　像劉德樺特意請的菩薩，據說是求子的；張國利、張鐵霖、王鋼，哥仨合送了一件瓷器，褚青聽完價值都嚇得一蹦，差點沒敢收。加朵送了一套銀製酒具，說什麼宗教巴拉巴拉，反正他不敢用。

　　一般熟的，那就給紅包了。通常是五位數，66666，88888，99999的最多。商界的朋友特拉風，褚青認識的比較少，全是媳婦兒那邊的，出手就能嚇死人。

　　最後黃穎一算，光禮金就三千多萬。

　　樂得兩口子屁顛屁顛的，想著生孩子來一次，二胎再來一次，老大上學來一次，老二上學再來一次……一條發財致富的新路直破天際。

第八百零八章  脫吧脫吧造小孩

　　2月末，晨。

　　褚青的生物鐘一向很準，哪怕昨晚累得跟狗一樣，也是六點半準時睜眼。其實挺難過的，雖然醒了，精力卻沒恢復，每塊肌肉都緊繃繃的不得鬆快。

　　倆人已經搬進了新房，主臥在二樓，那張床大的嚇死人，再加個瘦子絕對沒問題。

　　此時寒冬未盡，室內乾燥而溫暖，窗簾拉著，透著微醺的晨光。人生如意，事業有成，一切都很棒如果沒有那個吧唧吧唧的小胖子的話。

　　「怎麼還不硬啊？」

　　正在摸逼的范小爺聽到老公輕哼，含糊不清的抱怨。

　　「都快折了，你以為金箍棒啊？」他有氣無力。

　　「你不有那方子嗎？再泡點酒喝喝。」她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的老天爺啊！

　　褚青忽覺命不久矣，半求半哀道：「寶啊，咱歇一天吧？牲口也不能連軸轉啊？」

　　「歇屁，這幾天正是時候……哎，行了！」

　　范小爺抬起頭，熟悉的騎了上去，見老公還要逼逼，瞪眼道：「我是給你生孩子，挺著！」

　　「……」

　　好吧好吧，丫放棄掙扎。

　　打從婚禮過後，他就覺得自己特像一隻迷茫而可憐的鴨子，沒別的事兒乾，就是脫吧脫吧造小孩，脫吧脫吧造小孩。

　　范小爺近乎是一種魔症的狀態，還特意請教了幾位專家，提升受孕機率。確切的說，是提升生女兒的機率。

　　跟別人不同，兩口子一致認為女兒比兒子好，整天掐著手指頭算。越接近排卵日，越容易生男孩，離排卵日越遠，越容易生女孩。

　　這兩天是黃金時期，於是褚青就被榨乾了。

　　女明星生孩子，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有為家庭犧牲的信念。肚子較大的時候，就不能出去工作了，待產，生產，坐月子，恢復身材……起碼要沉寂一年。

　　娛樂圈更新換代的頻率讓人害怕，范小爺能做出這個決定，實屬不易。

　　褚青懷著一顆感動的心，無奈腎受不了。

　　「啊！啊！」

　　「啊……哥哥……老公……叮咚叮咚！」

　　狂亂的叫喊中夾雜著古怪的門鈴聲，范小爺知道有人在外面，動的愈發厲害，情緒也迅速高亢。

　　「啊……」

　　終於，她拉著長音往後一仰，褚青伸手一拉，媳婦兒就倒在自己身上抖個不停。因為高潮的時候會弓起來，如果試驗這種體位，男方一定要有默契。

　　噫！

　　總之，范小爺心滿意足，進入賢者模式。褚青隨便擦了擦，撐著身體起來，道：「你衝個澡，我先下去了。」

　　說著，他套上家居服，下樓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阿姨，皮膚白淨，氣質端淑，招呼道：「褚先生早！」

　　「孟姐早，不好意思，賴了會床。」

　　丫堂而皇之的撒謊，對方心思通透，也不點明。

　　「范小姐還沒起床嗎？」

　　「嗯，要等一會。」

　　「那我先做早飯了。」

　　孟姐道了聲，便進到廚房，利索的準備兩人份的早餐，以及一份狗糧。

　　這位是新請的阿姨，不是每天來，倆人都要出去的時候才會過來，打掃打掃屋子，看看狗什麼的。

　　范小爺無所謂，褚青卻不太習慣，多個陌生人在自己家裡，總覺得彆扭。他洗漱完畢，又跑到地下室打了桿台球。

　　不多時，孟姐做好了飯，范小爺也顛顛現身。

　　阿姨是嶺南人，手藝偏家鄉那邊，味道相當不錯。兩口子唏哩咕嚕的吃著，嘴上還不停囑咐：

　　「大頭平時沒事兒，但晚上一定要帶出去，不然會撓牆。」

　　「有快件你就收著，英文的就給公司打電話。」

　　「書房的東西一定要小心，尤其那些瓷器和字畫。」

　　瓷器是張國利哥仨送的，字畫是明叔送的，倆人還專門學了點保養常識，免得暴殄天物。孟姐的來歷很專業，人品不用擔心，只是時間短，生活習慣還不熟。

　　……

　　吃過早飯，褚青和范小爺來到公司開了個高層會。經過近兩年的籌備和調整，上市計劃終於見了曙光，拿到了證監會批文。

　　有了批文，理論上就可以上市，但是得排隊。這就看上頭心情了，有關係的速度就快，褚青到底找了人從中周旋。

　　我們倆在深交所的創業板，被安排在年中，跟幾家高端科技公司一塊掛牌。兩口子也不大懂，就是聽聽匯報，反正范小爺是大股東和法人，褚青掛了個總監名。

　　一個會開到中午，倆人又急匆匆的開到一家會所。

　　今兒特邪門，好多事都趕在了一天。車子還沒到，就看著一身環衛工風格的黃勃等在路邊。

　　范小爺剛下車，就調戲了一句：「喲，這身行頭不錯啊，我拎個空瓶子都要給你了。」

　　「……」

　　若在往日，勃哥肯定會配合的抬槓，今天卻沒言語，只拍了拍褚青肩膀。隨即，三人上樓到了包間，公司藝人全在裡面。

　　黃勃的合同很快就到期了，工作室也一切就緒。我們倆懶得當惡人，索性提前放行，可以說今日之後，他便跟公司再無瓜葛。

　　待眾人就坐，只見他獨自起身，緩緩道：「我先說兩句吧，特別感謝大家能來，真的，我特高興。我本來想著，都要滾蛋了，還搞這個聚會幹嘛？立牌坊麼不是？但我還是請了，你們也都來了。擱別的地方，可能抹不開情面，應付應付，但擱這兒……小麗影，專門從上海飛回來的。源哥，從片場請的假。寶強，也是百忙中抽空……這不是情面，是感情，所以我謝謝你們。」

　　勃哥給大家的印象，一向是通透灑脫，充滿了江湖智慧。而此刻，他難得展現脆弱細膩的一面，繼續道：「說真的，我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快二十年，交人不敢掏心窩子，我幫你，你幫我，都是正常交換。能有那麼幾個好友，我就很滿足了。但這裡真的，真的不一樣……謝謝兩位親愛的老闆，我……謝謝……」

　　再圓滑成熟的傢伙，離別之際也不免真情流露。黃勃頓了頓，又倒了杯酒，道：「好了，我不多說了，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乾了！」

　　「幹！」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褚青和范小爺的心情很複雜，一個好演員選擇離開，讓他們難過；對方偏偏又擺明態度，讓他們無話可說。

　　你們對我的恩情牢記在心，但人各有志，不得不走這就是黃勃敞亮的地方，如果他講一些慚愧啊、內疚啊，那反倒虛偽了。

　　隨著大家吃吃喝喝，氣氛也不再傷感，金辰大大咧咧的跟勃哥學划拳，槓鈴般的笑聲震得旁人肝兒顫。

　　而吃到半途，褚青忽地起身，看樣子去洗手間。湯維瞄了一眼，竟也跟著出門，在過道等了幾分鐘，連忙迎了上去。

　　「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啊？」

　　他甩了甩手，詫異道：「什麼事還神神秘秘的？」

　　「呃，你過來！」

　　湯湯拽著他到拐角處，支吾半響，方道：「我，我也想開個工作室，就是寶強那種的，還掛在公司名下。」

　　「……」

　　褚青略蒙，問：「你怎麼想這個？」

　　「不是忽然有的，去年我就自己琢磨，現在覺得，覺得……」

　　「覺得自個挺紅了，就想飛了？」他笑道。

　　「嘖！我可不是忘恩負義啊，我都聽你的，你讓我開我就開，不讓開，我就跟你一輩子。」湯湯一瞪眼，氣道：「這不看勃哥挺好的，有點動心了麼……」

　　「行了，說的我跟周扒皮似的！」

　　他翻了個白眼，道：「你想聽，我就給你講講。你現在的市場都在電視劇那邊，電視劇你清楚，混個臉熟，漲點廣告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寶強三年前就要開工作室，《士兵突擊》比你紅n倍，但讓我壓了。現在我支持他開，因為有《人在囧途》。」

　　「電視劇會越來越火，但電影會更火，而且是主流市場。你拿什麼樣的桿子，就立什麼樣的旗。行內行外對我們的認定特簡單，你現在出去，行，找你的全是電視劇。你靠個工作室就想往電影圈扎？那不現實。就像小初……」

　　他不太自然的吐出這個名字，道：「小初這兩年也在拍電視劇，但她還是個電影咖，為什麼？《孔雀》、《芳香之旅》、《門徒》的印像在哪兒擺著呢！甭看你的人氣比她高，但我敢說，如果片方同時找你們倆，她是女一，你是女二，因為你是電視咖。」

　　「哥，你不帶這麼打擊人的！」

　　湯湯苦著臉，卻實打實的聽進去了。

　　「電視劇出身的，再紅再有人氣，大片裡打個醬油，中等成本裡的二三號，爛片裡的主角，這就是未來趨勢。勃哥有座金馬，他可以單幹，那就是資本。你要麼拿個影后，要麼拍部賣座片，達到其中之一，我就支持你。」

　　「……」

　　湯湯沉默半響，道：「那，那我聽你的，再等等。哎哥，你覺得《失戀33天》能紅嗎？」

　　「我怎麼知道，看你運氣了！」

　　「切！」

　　……

　　直到傍晚，兩口子才離開黃勃的送別宴，又急慌慌的趕到機場。

　　蘇櫻帶著造型團隊快等瘋了，呼啦啦的擠上飛機，直奔美國去參加奧斯卡的頒獎禮。

第八百零九章 外人（上）

　　27日，傍晚。

　　長長的紅毯從杜比劇院門口，一直鋪到好萊塢大道，安保團隊如臨大敵，abc電視台的現場司儀準備就緒，影迷聚集在街道對面，媒體守候在拍照區……這一切，都意味著第83屆奧斯卡紅毯儀式即將開始。

　　隨著第一輛禮賓車的到來，現場氣氛被立刻點燃。首位亮相的是詹妮弗勞倫斯，年僅21歲的大表姐憑藉《冬天的骨頭》獲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各方並不看好這個小姑娘，但年齡是絕對噱頭，什麼史上最年輕的巴拉巴拉。

　　當然，誰也沒想到，大表姐在明年就讓這幫傢伙蛋疼無比。

　　接著，《玩具總動員3》的動畫班底，《社交網路》主創，甚至奧斯卡的廚師團隊一一出場，那個可愛的主廚還表示，非常看好《國王的演講》。

　　以杜比劇院為中心，周圍兩條街道都已戒嚴，一輛輛禮賓車以龜速爬行。褚青和范小爺大概堵在800米開外，先生在玩手機，妻子跪坐在椅子上，貼著窗戶往外看。

　　「什麼都看不著，除了保安還是保安。」她嘴裡嘟囔著。

　　「看著內褲了。」他接道。

　　「啊？」

　　「內褲，內褲！」他又強調兩次。

　　「艸！」

　　范小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理了理裙子，一秒變鵪鶉狀。她這身戰袍，是marhesa高級定制禮服，酒紅色，形狀怪異。確切的說，是褚青覺得它形狀怪異，就像只碩大的花骨朵包著一坨白肉。

　　兩個小時之前，這衣服才從巴黎空運過來，他唯一喜歡的，就是裡面藏了兩個大口袋。補妝品、手機、零食什麼的可勁往裡塞娶了個機器貓感覺特幸福。

　　至於珠寶、腕錶之類的小物件，皆由蕭邦贊助。反正從頭到腳，除了內褲不能外穿，都特麼是人肉廣告牌。

　　「哎，我一會怎麼打招呼啊？」范小爺有點緊張。

　　「正常說唄，你走的紅毯比他們多，用不著害怕。」

　　褚青瞧媳婦兒的樣子，確實很不自在，便提議道：「要不你吃塊巧克力？」

　　「哦，我都給忘了。」

　　她彎著腰，往下掏啊掏啊，然後拽出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裡。

　　「……」

　　他抽了抽眼角，也嚼了一塊。

　　不知是甜食起了作用，還是心理平靜，范小爺的狀態好了很多。那車一故湧一故湧的往前蹭，終於停在離門口數十米的地方。褚青先下，又扶著媳婦兒下來，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驗證身份。

　　奧斯卡的安保和入場超級嚴格，檢查邀請函不說，外籍嘉賓還得出示護照。待程序搞定，倆人才來到候場區，準備走紅毯。

　　「嗨，褚！」

　　剛剛站穩，排在前面的凱特布蘭切特就擺了擺手。他連忙走了幾步，范小爺跟在後面，一眼就瞧出對方穿的是紀梵希最新款。

　　「凱特，真高興又見面了，這是我妻子，兵兵。」

　　「哦，你好！」

　　兩個女人握了握手，未待寒暄，便有人員提醒。凱特抱歉轉身，慢悠悠的走向拍照區。

　　褚青在美國混的時候，參加過很多酒會，跟對方見過兩次，並未深聊。今兒卻難得，主辦方安排他們共同頒獎，最佳化妝和最佳服裝設計，有了這檔子緣分，朋友就能定下了。

　　又等了片刻，倆人邁上紅毯。

　　相對於褚青的臉熟，范小爺就太陌生了，不過她就是為鎂光燈生的，車裡的拘謹完全不見，淡定自若的拗造型。

　　紅毯盡頭是採訪區，由於不是候選者，司儀很禮貌的問候數句，便輕巧放過。

　　「褚！」

　　採訪剛ok，斯皮爾伯格就在那邊招手，周圍聚集著一些導演和製片人。不多時，湯姆漢克斯也加入，再是老科波拉夫婦。

　　褚青的咖位自然不如，但他背後有龐大的中國市場。北影節的消息已經傳遍好萊塢，這也是斯皮爾伯格有意示好。那些導演、製片人表現出莫大的興趣，一個出色的、熟稔好萊塢規則的、能擔當溝通橋樑的華人演員，絕對值得交往。

　　「嗨，親愛的！」

　　聊了一會，巴登兩口子又湊了過來，騷潘抱著范小爺道：「真的很抱歉，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

　　「沒關係，你也要生寶寶嘛！對了，男孩還是女孩？」

　　「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子！」

　　「哈，恭喜恭喜！」

　　四人方散開，安妮海瑟薇又忽然出現，咧著大嘴笑道：「褚，歡迎來到奧斯卡，我可是第一次主持。哦，我真的太緊張了……我看過你的電影，你非常非常的棒……」

　　褚青眨了眨眼睛，看吉娃娃捂臉捂胸捂屁股的秀，忒假忒假。

　　倆人交際了好久，終於等到入場。范小爺穿著戰袍，踩著高跟鞋，腿腳酸麻，幾乎掛在老公身上進場。

　　杜比劇院於2001建成，有3400個座位，柯達耗資7400萬美元，拿到了20年的冠名權。不過在明年，柯達會申請破產，劇院的名稱也變成了「好萊塢高地中心」。

　　3400個座位分為上下兩層，設計的極為恢弘。一層的座位分為四塊區域，呈扇形面向舞台。而今年的舞台也很巧妙，背景是一道套著一道的拱門，舞台前沿還有三個突出的圓形小台，供頒獎、領獎使用。

　　倆人的位置在中間偏左的那一塊，比較靠前。褚青一直沒看著《盜夢空間》的小伙伴，坐定之後，才發現都在這一堆。

　　他跟諾蘭寒暄，范小爺見到小李興奮的想尖叫，正要打招呼，結果一隻矮矮的小女生冒出來截胡。

　　「你就是他妻子？哇哦，果然很漂亮。」

　　艾倫佩姬瞇著眼睛，透著一抹很微妙的光。范小爺略微打量，對這種沒胸沒屁股的貨色完全不感興趣，暗自切了一聲。

　　好吧好吧，外國小雞崽撞到中國高胖白，分分鐘被壓。

　　隨著音樂響起，現場燈光微暗，舞台上方緩緩落下大幕，開始放映一段短片。今年的主持人是吉娃娃和詹姆斯弗蘭科，弗蘭科就是《蜘蛛俠》裡的小綠魔，憑藉《菠蘿快車》獲得了金球獎提名，然後被褚青幹掉。

　　短片裡，倆人乘著《盜夢空間》的夢境電梯，將十部提名影片惡搞了一番，惹得全場大笑。跟著，螢幕升起，兩位主持人上台，頒獎正式開始。

第八百一十章  外人（下）

　　奧斯卡的逼格在兩處，一個好萊塢，一個好萊塢明星。隨手一拎就是李奧納多，和隨手一拎就是「國際巨星」的頒獎禮，那絕逼不一樣。

　　吉娃娃的演技照例惟妙惟肖，每個表情都細緻入微，將那種年輕人的愣頭愣腦和逗比開放，表現得淋漓盡致。

　　詹姆斯布蘭科就差很多，因為他是真的緊張。

　　今年的嘉賓嚇死人，兩鬢微白的湯姆漢克斯頒發第一、二個獎項。最佳藝術指導給了《愛麗絲夢遊仙境》，最佳攝影給了《盜夢空間》。

　　盜夢開門紅，上來就拿了一座份量不輕的獎項。諾蘭拍著巴掌，情緒卻平平，畢竟無緣最佳導演。

　　主辦方似乎有意造成一種美國製造的格調，湯姆漢克斯下場後，第二位更吊，柯克道格拉斯。老爺子95歲了，拄著拐棍顫顫巍巍的亮相，全場掌聲雷動，呼啦啦的全體起立。

　　「嘩嘩嘩！」

　　兩口子跟著起身，其實有些尷尬，因為不熟。

　　柯克參加過二戰，退伍後進入演藝圈，是50、60年代有名的硬漢明星，三度提名奧斯卡。後來成立製片公司，出品了《光榮之路》等佳作，是好萊塢的神話級人物。

　　往小了說，美國系的電影人自然尊重，比如斯皮爾伯格；放大一點，在美國打拼的外籍白人也尊重，比如妮可基德曼。但是，純粹的歐洲、亞洲以及第三世界的電影人，根本找不到認同感。

　　比如最佳外語片提名的那幾撮，丹麥、希臘、阿爾及利亞的一干主創，就客套而疏離的顯示禮節。

　　柯克老爺子淡定的接受歡呼，言辭幽默，風采不減當年。他頒的獎略微意外，竟然是最佳女配角，這個挺重要的獎項在開頭就出現了。

　　最終，由《鬥士》裡的梅麗莎里奧摘得。

　　三個小時左右的頒獎禮，漫長而無趣，尤其對局外人來講。范小爺保持著新鮮感，神采奕奕，不時跟艾倫佩姬低聲交談。

　　褚青的腰背卻越來越縮，索性蜷在了椅子上，有點睡意朦朧的意思。

　　「哎，幹嘛呢？」媳婦兒隨意一瞧，連忙捅了捅。

　　「唔……」

　　他一震，勉強挺了挺身，嘟囔道：「太沒勁了。」

　　「屁！這是奧斯卡誒，別人想來都來不了！」她訓道。

　　「……」

　　褚青聳了聳肩，笑笑不語。

　　沒辦法，這麼多年過去，倆人的價值感始終未統一。她熱愛鎂光燈，熱愛歡呼，熱愛大場面，他就不用說了。

　　就如此刻，一種很強烈的孤獨感和排斥感撞擊著內心。這些所謂的夢想和榮譽，跟自己毫無關係。

　　於個人而言，要走的道路還很漫長，機會有限；於兩個國家的電影產業而言，我們還停留在觀禮階段。

　　如果有人問，你來奧斯卡是幹嘛的？

　　褚青都不好意思說頒獎，就說我來看看，看看老美電影圈的盛世，感受一番，然後回家打雞血，繼續努力。

　　只能這樣……

　　不知不覺，典禮進行了三分之一，最佳外語片頒給了丹麥電影《最好的世界》。留著大鬍子的克里斯蒂安貝爾拿下了最佳男配角，《盜夢空間》再刷三單，摘下最佳音響效果、最佳音效剪輯和最佳視覺效果獎。

　　就在此時，工作人員跑到附近，輕聲提醒：「褚先生，快到您了。」

　　「好的，謝謝！」

　　他拍了拍媳婦兒，起身出列。

　　快步走到後台，凱特已經等在那裡，金髮挽起，修身長裙，難得的端莊氣質。不過下一秒，丫逗比屬性爆發，笑道：「嗨，褚，我們一會的姿勢想好了嗎？」

　　「hat？」他懵逼。

　　「你希望我挽著你的胳膊麼，比如這樣……」

　　她笑著過來，裝模作樣的一挎。褚青稍稍一撤，蛋疼道：「呃，我們還是正常走路比較好。」

　　「正常走路？哈哈！你很意思！」

　　凱特毫不遮掩，咧嘴大笑，那聲音魔性的不行不行。

　　正聊著，台上的斯佳麗約翰遜和馬修麥康納下場，就聽布蘭科道：「接下來的兩位嘉賓有著相同的特質，他們都是驚艷而迷人的演員，伊麗莎白一世最好的扮演者，以及夢境中最出色的前哨者……」

　　「掌聲歡迎凱特布蘭切特和褚青！」吉娃娃接道。

　　「嘩嘩嘩！」

　　不知情的人有些驚訝，頒獎嘉賓若是兩位，那大抵有些淵源。要麼是同鄉，要麼好友，要麼在片子裡合作過。

　　這倆人咋瞅咋不挨著啊！

　　只見大幕拉起，褚青和凱特木有牽手，木有挽胳膊，更木有摟腰，間隔數寸，大步邁開就往前走。

　　「……」

　　全場傻眼，這種大魔王對大魔王的即視感是鬧哪樣？

　　「《魔戒3》同時贏得了最佳服裝設計和化妝兩項大獎，將全球觀眾引向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奇幻世界，該片的服裝設計師和化妝師，皆躋身於世界頂尖行列。」

　　凱特面無表情的說，並在心裡吐槽臺本的糟爛。她忽的一轉頭，問：「褚，你印象最深的一部特效化妝影片是什麼？」

　　「……」

　　褚青一怔，對方沒照臺本來，不過馬上道：「呃，是《納尼亞傳奇》。」

　　「hy？我以為你會說《魔戒》，或者《返老還童》。」她一臉受傷害的樣子。

　　「no，我喜歡蒂爾達！」他一本正經。

　　「哈哈！」

　　底下一陣哄笑。

　　插科打諢的很成功，隨即螢幕亮起，列出《巴尼的人生》、《回來的路》、《狼人》三部候選。最後放的《狼人》，活生生一隻流口水的狼頭。

　　「噫！」

　　這倆貨同時打了個寒顫，嫌棄道：「真噁心！」

　　「哈哈哈！」

　　眾人又是大笑，凱特也衝他眨眨眼，放得開，還能跟上節奏，不錯哦！

　　歷數站在奧斯卡頒獎台上的華人，88年的陳衝和尊龍，94年的陳衝，96年的程龍，2000、2001年的發哥和楊紫瓊，05、06年的章子依等等。除了程龍和發哥活潑一點，其他人那叫一正經。

　　褚青以某種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自然沒負擔。

　　跟著，化妝獎給了《狼人》，服裝設計給了《愛麗絲夢遊仙境》，兩個傢伙顛顛下場，互留電話。到這兒，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僅剩的一項關注，便是《盜夢空間》的最佳影片獎。

　　不過很可惜，《國王的演講》大獲全勝，包攬了影片、導演、男主三項大獎，影后則由娜塔莉波曼奪得。

　　頒獎禮之後，還有《名利場》舉辦的晚宴。

　　這是拓展人脈的好機會，不是單方，是相互的。一圈下來，褚青收到了七個私人邀請，全是好萊塢的中小製片公司。

　　他覺得特奇怪，也非常不安，好似山雨欲來。

第八百一十一章  電影博弈

　　夜，洛杉磯。

　　距奧斯卡頒獎禮已經過去了24個小時，好萊塢又在進行著新一輪的勢力洗牌。而在天使城的某間私人俱樂部門口，一個東方男子攜著女伴上了一輛林肯車，另有位白人親自給關上車門，然後對司機囑咐幾句，看著車子離開。

　　褚青兩口子參加完奧斯卡，決定在美國盤桓數日，一是看看《超脫》的初剪版，二是接了很多邀請。今晚，便是頂峰娛樂公司的副總裁做東，全程陪聊陪笑，莫名其妙的的低姿態。

　　以至於范小爺回頭一瞧，那人還站在路邊守望，她都覺著詭異了，問：「哎，你說他什麼意思啊？」

　　「我也沒琢磨透，按理說不應該啊……」他皺眉道。

　　頂峰娛樂，是一家93年才成立的小公司，憑藉《暮光之城》和《拆彈部隊》勉強站穩腳跟，但跟八大巨頭沒法比。

　　除此之外，丫手裡還攥著望遠鏡、湖岸、新線等六家公司的邀請函，全是好萊塢中小規模的勢力。如果想撈一份進口配額，那他們應有自知之明，絕對搶不過八大巨頭。

　　所以褚青就很蒙，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那個副總裁也沒點明，只說親善結交，日後來往。

　　「嘖！」

　　他咂巴了下嘴，索性不去想，轉而將注意力放到這輛車上。而他打量片刻，忽然很有興趣的樣子，問：「老兄，這是什麼車？」

　　「navigator！」司機應道。

　　范小爺聽懂是領航員的意思，問：「你喜歡啊？」

　　「嗯，感覺挺穩重的，空間也大。」

　　「那回去買一輛吧，正好把你那破車換了。」

　　「好啊，回去買一輛。」

　　他答應的特爽快，看來真的很中意。不多時，車子到了酒店樓下，倆人上樓，司機返回俱樂部這是那哥們的私車。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那哥們又請吃飯，這回說出目的了：希望在批片交易上，達成一份長期合作。

　　什麼叫批片？現在，國內進口片主要有三種類型：

　　1，每年20部的分賬大片，其中又有細分，14部為美國片，6部為非美國片。而這14部中，基本由八大巨頭把持，可以分到13%的票房利潤。

　　2，每年30部左右的批片，就是買斷版權，拿到國內來放。價格低，往往跟批發一樣，國外公司不參與分紅。

　　3，今年初才公佈的決定，部分3d和imax電影不佔分賬比例，以「特種片」身份進口。

　　相對於分賬片，批片市場一向很爛。比如，一家民營公司買了部電影版權，先要送總局過審，再送中影，拿到放映許可證，檔期還不能自己定，得中影安排。

　　這些影片質量參差不齊，關卡太多，買家保證不了利益，所以非常忽視。

　　但是去年，在國內拿下2.1億票房的《敢死隊》，就是一部貨真價實的批片。50萬美元的買斷價，2.1億的票房，讓很多人都動了心思，似乎看到了撿漏方向。

　　果然，那哥們就以《敢死隊》為例，以增加談判成功的機率。

　　然後呢，褚青就呵呵了，老外真是不懂國情。

　　《敢死隊》是特例啊，有傑特李在背後操盤呢！當然了，憑他自己還不夠看，但別忘了，他跟馬爸爸的關係眾所周知，倆人在08年就簽訂了一份合作計劃，又一起拜會王大師巴拉巴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老外不明白啊，他以為賺錢就是賺錢了。頂峰每年出品大量的獨立電影，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掙點版權費。

　　褚青自以為通透之後，沒有馬上拒絕。

　　而隨後，他就利用在洛杉磯的幾天時間，接觸了另外幾家公司的高層。不出意外，都是關於批片的合作意向。

　　他統一答復，表示要考慮考慮，其實心裡特嗨皮。

　　幸虧美國佬提醒，不然還真忽略了。以前總想把自己的電影送出去，賺海外分紅，但換一種思路，把海外的電影拿進來，自己做發行，那完全ok啊！

　　每年佳片那麼多，中影肯定有漏掉的，那30部的批片指標，憑自己跟中影的關係，拿個1-2部不成問題。

　　而他了解了一下買斷價格，確實便宜的嚇死人，要知道，批片不限國家的，英、法、德、美、日都可以買來發行……

　　酒店裡，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盤算，越想越興奮。范小爺洗好了澡，出來就見老公這副德行，不禁道：「傻樂什麼呢？」

　　「寶啊，以後咱們就該設海外辦事處了……」

　　他得得瑟瑟的抻了個懶腰，媳婦兒愈發嫌棄，往他腿上一坐，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想著啥了？」

　　褚青簡單一說，范小爺也很高興，又隨口道：「哈，美國佬也挺傻啊，上趕著給我們送錢。」

　　「呵，那幫人就是……」

　　他猛地一怔，下半截堵在嗓子眼裡，媳婦兒這句話提醒了，誰特麼也不傻，尤其是生意人。

　　「你先起來。」

　　他把媳婦兒抱過去，隨手撕了張便簽，一二三四點的列好，然後就盯著看。

　　這是褚青的思考習慣，把最基本的規則寫下來，再從中找到蛛絲馬跡。范小爺都習慣了，乖乖的去玩手機。

　　按照電影市場規律，當一條路子熱了，通常是買家先動。他敢肯定，不出半年，國內那些公司就會瘋炒批片，以前10萬美元，以後可能會飆到100萬。

　　但現在，是賣家主動聯繫，這就有點問題了。

　　他用筆尖點著紙面，低聲自語：「20部分賬，30部批片，特種片，特種片……部分3d，和imax，部分……啪！」

　　褚青把筆一摔，差點跳起來。

　　全世界的電影人都清楚，3d是未來的大趨勢，這種東西竟然沒有具體數據，而是模糊不清的「部分」。

　　官方不會在這件事上出紕漏，那只有一個解釋：具體數據在後面！

　　話說，從1994年的首部分賬片《亡命天涯》算，直到2000年為止，中國的引進片份額始終是10部。而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電影市場被迫開放，由10部增加到20部。

　　這期間，兩國一直在掰扯，好萊塢要入侵國內市場，官方堅決抵制。之前，國內市場疲軟，好萊塢也沒太在乎，現在就不同了，大蛋糕誰不想吃？

　　更何況，咱們還有致命傷，世貿的15年保護期快到了，屆時你不開放也得開放。而決定局正在今年，經過多次談判，雙方將於明年初簽訂《中美電影諒解備忘錄》。

　　其中明確：

　　在20部分賬片的基礎上，增加14部特種片（全部為美國片），好萊塢中小公司也將在中國獲得更多的發行機會。

　　美方票房分賬從原來的13%升至25%；

　　增加中國民營公司發行進口片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份期限只有五年，也就是說到2017年，雙方勢必再次談判。美國的目標不是「擴大配額」，而是「取消配額」。

　　想當年，台灣市場全面開放，院線皆被好萊塢佔據，連拷貝數都沒有限制。結果短短數年，灣灣電影徹底掛掉。

　　不過我們還是挺有綱的，取消配額絕對不可能，進一步放開卻無法挽救。34部可能變成44部，或者更多，批片市場也更加火爆甚至《鋼鐵俠3》這樣的電影，都會以批片發行。

　　褚青預見不到，也確實不了解這段歷史，但他憑藉這麼多年的經驗和對好萊塢的熟悉，較為明確的有了個概念：好萊塢肯定有大動作，而且是上升到資本、政治層面的那種。

　　如此一琢磨，思路就理順了。

　　頂峰、望遠鏡等公司的主動結交，必是為了將來鋪路。

第八百一十二章  拼了的小胖

　　無數電影人都想將電影與政治、經濟隔離，但很可惜，它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不可避免的與這些元素掛鉤。

　　好萊塢借助國家力量，逼迫其他國家放開市場，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台灣和韓國。

　　灣灣扛不住美國壓力，將本土市場剝了個精光，然後被外來者侵吞。韓國影人就超有骨氣，在70年代，政府為保護本土電影，強制規定影院每年每個廳都必須上滿146天的本土電影；電視台也必須播放一定時數比例的國產片。

　　再加上90年代末，用分級制代替審查制，解放創作力，韓國電影終於一飛衝天。

　　但其實，民間和官方也有過兩次大規模互肛。一次是98年，為抗議政府削減電影配額，韓國影人幾乎全員出動，剃光頭示威，最終迫使政府讓步。

　　一次是2006年，盧武鉉政府表示，要將電影配額由146天減至73天。大批電影人再度聚集，靜坐抗議，不過政府態度強硬，還是實行了73天配額制。

　　難得的是，韓國電影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奮起直追。拿2013年舉例，年度前十位有九部是本土片，喜劇片有《隱秘而偉大》、古裝片有《觀相》、政治題材有《柏林》、恐怖懸疑有《捉迷藏》、純愛則有《7號房的禮物》，堪稱百花齊放。

　　這東西很有意思，政府妥協，自己國民不妥協。電影人爭氣，觀眾也力挺，韓國影史票房前十，只有一部是外國片。灣灣和韓國，都是受老美的恐怖支配，結果卻截然相反。

　　再說我們自己，很多人都在擔心一個問題，如果市場進一步對好萊塢放開，國產片hold得住嗎？

　　先不談這個，先說國內態度。

　　在《中美電影諒解備忘錄》公佈之後，院線擊掌相慶，因為可以賺更多的錢。大公司表面憂慮，實則奔走相告，因為多了條產業渠道。影迷更嗨皮，因為可以看到更多的大片。

　　在大公司看來，這不是壓力，而且機會，一個打進全球市場的機會。2012年之後，美國幾大巨頭全在中國設立了辦事處，大片裡的中國面孔越來越多，美國大腕往中國也跑得越來越勤。

　　好萊塢到處都是尋找項目的中國人，中國也擠滿尋求資金的好萊塢商人。阿裡投資了《碟中諜5》，樂視、傳奇投拍了《長城》，華宜牽手stx，3年要拍18部片；電廣傳媒聯手獅門影業，簽下3年15億美元的大單子，將投資對方50部影片，並按出資比例參與全球票房分賬。

　　我們有資本，好萊塢有渠道，就像《大腕》裡說：我們可以賺美國佬，不，賺全世界影迷的錢了！

　　當然，好萊塢重視的不是中國資本，歸根結底還是市場。不過那幫人不擔心被侵吞，因為國內不是正經的市場化，是集中管控。

　　外國片的引進、排片、發行，幾乎全握在中影手裡。不受待見的，安排長假後第一天上映、幾部進口大片扎堆上映、延期上映……想衝高票房的，可以安排在周末上映，還有國產電影保護月等等。

　　這種管控，不少人深惡痛絕，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確實打擊了海外入侵。

　　那真正受損害的是誰呢？

　　是國內的中小公司，以及中小成本的國產片。中國電影市場的盤子越來越大，質量卻越來越渣，在觀眾的審美沒有達到自行挑揀「假大空」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這樣：

　　中美兩地的巨頭聯手吃肉，其餘人集體喝湯，真有誠意的片子卻苦逼求生，甚至悄無聲息的滅亡。

　　其實說白了，就是用中國市場去換中國電影的國際化，這屬於戰略問題。但最怕的是，各方只顧摟錢，電影的整體水準卻沒提高，忽悠的還是觀眾。

　　……

　　很意外的，此次來美國最大的收穫不是奧斯卡，而是一些新的信息和思路。褚青隱隱猜到幾分，一開始也憂慮，想明白了就沒問題。

　　從中港合拍到中美合拍，都是產業化發展的大趨勢，有能力有遠見的可以更進一步，保守落後的只能被淘汰。

　　當然他做的跟別人不一樣，加強合作的同時，還有相當多的精力用在國產片的扶持上，北影節不就幹這個的嗎？

　　所以兩口子商量了一整晚，又確立了公司的新方向：關注批片，包括美國及世界各地的好電影。能賺錢最好，不能賺錢的，也要讓國內影迷在影院裡看到，比如剛剛在柏林影展大放異彩的《一次別離》。

　　褚青決定之後，立即給韓三評打電話，人家超給面子，一下給了兩個批片指標。

　　而他從頂峰提供的若多預告片裡挑來挑去，還真相中了一部，五十萬美元買斷國內版權，這片叫《源代碼》。

　　……

　　轉眼到了3月，初春。

　　《觀音山》和《鋼的琴》在十天內接連上映，3月是淡季，成了文藝片和邊角料扎堆的樂園。放眼一瞧，誰也不是敵手，因為都賣不出去。

　　原版《鋼的琴》大撲，票房僅641萬。《觀音山》有范小爺東京影后的噱頭，再加上宣傳給力，竟然拿下近7千萬的票房。

　　如今不同，她對這片子又愛又恨，心氣全在《萬箭穿心》上。公司的策略是小操作，只投放了一些硬廣和媒體版面，所以口碑一片紅，扑街卻是肯定的。

　　有希望的是拿獎，兩部片都報名了今年的金雞獎，特別是王謙源，東京失落了一次，滿腔期待全在上面。

　　隨著北影節的愈發臨近，褚青忙得腳不沾地，成天成天的開會，有時在電影局，有時在總局，有時在市政府。范小爺也沒閒著，《萬箭穿心》在月底開機，她便去了武漢，正兒八經的體驗一把生活。

　　晨，漢口。

　　一家大企業的招待室內，老總親自陪著，不時有員工故意過路，巴巴的往裡瞅一眼。今兒的客人正是范小爺，她跑過這家公司的商演，關係還成。

　　倆人閒聊了一會，有人來報，不多時，便領進來一位矮個子的中年人。

　　「這位就是王浩，這位我不用介紹了。好了，你們先談。」

　　老總說著，慢悠悠的踱到一邊看風景。王浩顯得特緊張，結巴道：「範，範，範……」

　　「王哥是吧，別見外，來坐。」

　　范小爺主動招呼，又問：「聽說你對漢正街挺熟的？」

　　「啊，還行。」

　　那哥們尷尬點頭，丫是當地勢力的一個小頭頭，忽然被拎過來當導遊，結果一看，擦！範兵兵！

　　老子信了你滴邪！

　　「那我就直說了，我要拍一部戲，演個女扁擔。我對這方面不了解，所以想體驗體驗，還請你多幫忙。」范小爺道。

　　「呃……」

　　他沒直接應，問：「您想怎麼體驗？」

　　「就是扁擔什麼樣，我就什麼樣。你最好給找個女扁擔，我跟她同吃同住同幹活。」

　　「噗！」

　　王浩差點沒嚇死，姐姐誒，你知道扁擔過的啥日子嗎？您老要出點啥事，甭說漢正街，全武漢都得嚴打啊！

　　他扭頭瞧了瞧老總，老總沒表示，只好道：「范小姐，您可能不太清楚，扁擔是真苦真累，您估計，估計……」

　　「喲，你是怕我受不住啊！那這樣，你先帶我看看，完了再說。」

　　「呃，那好吧，您什麼時候有空？」

　　「現在就行！」

　　范小爺轉向老總，笑道：「吳哥，那我就先走了，這趟謝謝你了。」

　　「好說好說。」

　　老總親自送下樓，又對那哥們示意，一定要照顧好。

　　范小爺戴著口罩、墨鏡，在王浩伺候老佛爺的架勢下，上了一輛破現代。七拐八拐的開了不久，兩側景緻就明顯不同，街道變窄，商場林立，人群漸多……抬眼望去，一座老舊的牌坊戳在不遠處，上寫：漢正街小商品市場。

　　車子並未進去，繼續往裡走，最後停在懷安一里19號。此處是條小巷子，一水的簡易平房，破破爛爛的樣子。

　　「這就是扁擔屋，旁人蓋的往外出租，一天兩塊錢。」

　　三人下車，王浩邊領路邊介紹，不時扒著窗戶瞧。范小爺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見他敲了敲某家住戶的門，一個黑黝黝的女人露出面來。

　　倆人說了幾句方言，王浩便招呼她們進去，那女人傻愣愣的站在門口。

　　「嘔……」

　　范小爺剛邁了一步，就覺得一股酸味混著霉味，濃濃的撲面而來。她忍住腸胃翻滾，林樂怡的臉色也很臭，裡裡外外的打量。

　　不足10平米的屋子，木板床，上下舖，牆皮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頂是半腐爛的木頭梁子。東西也非常少，一個臉盆，一個暖壺，一個掉了漆的飯缸子。

　　「就她自己住啊？」范小爺問。

　　「以前有個同鄉，前陣子死了。」

　　「啊？」她嚇了一跳。

　　「拉完貨躺板車上就沒起來，猝死唄！」他理所當然。

　　「……」

　　范小爺沒言語，在屋裡走了兩步，坑窪不平的磚地卡得鞋跟異常難受。王浩目光閃爍，小心問道：「您看怎麼樣？」

　　「……」

　　仍舊不應。

　　他是故意的，不想接這個麻煩，就特意找了個苦地兒，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又道：「范小姐，我不太懂啊，但我覺得體驗生活這個事吧，不一定非得親自嘗試。您跟她們聊聊天，多接觸接觸，不也算……」

　　正說著，忽被對方打斷：「行，我就住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