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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心蘋果】且嬌且傲且深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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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eae 於 2015-12-24 01:29 編輯

書名】:且嬌且傲且深愛(原名:爺不是病嬌)

作者】:黑心蘋果

內容簡介】:

  內含三個可單獨閱讀的故事。

  第一個故事:

  傅傾流是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惡毒、沒良心,才24歲卻已經有一個10歲的兒子,他們都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現代畫家。

  付一旬是個名聲顯赫的天才藝術家,具有一切天才特有的毛病,挑剔、神秘、古怪,據說還有點神經病。

  有一天,傅傾流被沒臉沒皮的父親和繼母聯手騙去跟付一旬大藝術家相親,傅傾流帶著兒子去了。

  然後。

  ——蛇精病三人組誕生了。

  *******

  第二個故事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萌噠噠的少女揣著僅有的五十英鎊踏上異國他鄉追尋她的男神,結果發現男神是個蛇精病後想跑卻跑不掉的故事。

  *******

  第三個故事: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高高在上的貴族大叔帶走向了他自薦的腹黑蘿莉牌寵物,開始了一場主人與寵物的奪心之戰。 

  曾經……

  ——這是一個尊貴但有點變態癖好的男人。

  她蹲在籠子裡想,然後對他說:「您可以把我帶走嗎?我是個孤兒,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流浪,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所以只要您給我吃喝,不虐待我,我就沒有必要逃跑也沒有必要想方設法報警,我會非常的聽話,努力不給您惹麻煩……可以嗎?」

  於是她乖乖戴上項圈,成了他的「寵物」。

  現在……

  ——她像小貓一樣可愛聽話。

  看著小東西的國王陛下心滿意足的想道,在她把項圈遞過來的時候,乖乖把腦袋鑽進去,套在自己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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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他們都是蛇精病

001 她是我媽!

    青蔥白玉般的手輕輕執著一支畫筆,在干淨的白紙上划出一抹抹鮮紅的顏色,陽光透過整面整面的落地窗洋洋灑灑的落在古銅色木質地板上,日復一日滴落在上面的各色顏料形成肉眼看不見的小片小片的凸起,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彩虹般的光芒。

    坐在這些彩虹之中的女人,總讓人感覺她輕的像一片羽毛,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鈴……”手機鈴聲響起。

    她慢條斯理的放下畫筆,晃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光著的白皙腳丫踩著地板像貓一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輕輕按下接聽鍵,慢條斯理的語氣,“喂?劉老師?”

    “傅女士!你最好盡快到學校來一趟,你儿子出事了……”

    ……

    梨花小學。校長室。

    “混賬東西!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麼歹毒!像這種毒瘤還留在學校做什麼?今天是我儿子,明天就是別人!我不管,我絕對不允許這個小畜生跟我儿子呆在同一個學校里!必須把他趕走!”

    “那個,趙夫人,你這話太為難我了,現在是九年義務教育,就算是校長也沒有權利……”

    “這個我不管!總之你必須想個辦法把他趕走!反正就是一個野種!只要你今天把這個小畜生趕出學校,還我儿子一個公道,我就給你們學校捐一棟圖書樓!”尖銳刺耳的聲音包含著滿滿的惡意,身材肥胖的女人扭曲著面孔惡狠狠的說著,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一下下的指著站在角落里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不過九、十歲的模樣,衣服髒兮兮的,一張臉腫了好大一塊,一個几乎要掩蓋掉他整張臉的巴掌印印在上面,還有几道划痕,像是被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划出來的傷痕,嘴角青紫還有血跡,看起來尤為可憐,然而那一雙嵌在被打的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臉上的眼睛,卻陰沉的不像一個孩子的,它陰郁的十分可怕,就像一只雖然還年幼,但是已經初見長大后恐怖的凶獸,他死死的盯著那個女人和那個女人身后坐著的男人。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都會被這樣一雙眼睛嚇著。

    這顯然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這是什麼眼神?這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嗎?這就是個怪物!”胖女人瞥到他的眼,頓時心下一個咯噔,胖胖的臉部微微抽了抽,越發認定他儿子絕對不能繼續跟這個孩子待在一個學校,說真的,她看著他,都怕哪一天她寶貝儿子就被他給殺了!

    女人身后的男人顯然也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隨后立即瞪大眼,起身几步走過去,猛然抬腳就是一踹,把他踹倒在地,腦袋重重的撞在了一個桌腳,可他抬起頭來,眼神比之前更加陰冷,還比之前更加的凶狠,死死的盯著他們,讓人不由得背脊發寒,下意識的想起一句——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一直都靜默著圍觀著的在場教師們,也不由得因為那個眼神而發怵。

    “媽的!還看!我打死你!”男人被那種眼神激怒了,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一個小鬼挑釁了,當下又是上前,抬腳就要踹過去。

    “砰!”那只抬起的腳正要踹下,忽然一只包包狠狠的砸在了他頭上,男人措不及防,猛地被這麼一砸,往旁邊退了几步,差點摔在地上,他沒摔,下一秒,一只穿著高跟鞋的白皙腳丫子狠狠的踹了過去,把他踹坐到地面。

    整個校長室里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給驚呆了,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

    傅傾流踹完人拿著包包站在原地,轉頭看向那個傷痕累累的男孩,他看著傅傾流,怔怔的,然后連他自己都完全無法控制的,慢慢的,以一種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那層陰冷的不討人喜歡的硬殼一寸寸的剝落,露出里面柔軟的、孩子氣的倔强和委屈。

    傅傾流的表情冷了下來,扭頭看向校長,“你們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就要帶我家孩子去醫院驗傷,到時候我們法庭上見!”

    “誒!”校長立刻回神,看著傅傾流有些遲疑的道:“你是傅謹鈺小同學的姐姐吧,你可千万要明辨是非,傅謹鈺小同學身上的傷是和同學們打架打的,他還把其中一個小同學打進了醫院,你看,他們就是那位小同學的父母……”

    “她是我媽!”一直沒吭聲的男孩突然間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猛然打斷了校長的聲音吼道,距離成為一個少年還需要几步的男孩就像突然張開全身的刺的刺蝟,目光緊緊的盯著傅傾流,小拳頭也握得緊緊的。

    傅傾流沒有理會驚訝的眾人,靜靜的看著傅謹鈺,與那雙倔强又似乎帶著某種快意的眼對視了一小會儿,然后移開看向校長,“所以呢?你覺得你能勸退或者開除我儿子?”

    “這……當然不行,國家政策在那里呢。”校長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暗罵那對男女暴發戶就是暴發戶,這種事不知道暗地里說,反而嚷給傅傾流聽到了,不過傅謹鈺的母親突然出現也是他沒想到的,從傅謹鈺入學到現在几年,家長會一直都是他奶奶來參加,也聽說傅謹鈺只有一個媽沒有爸,而且他媽不知檢點,初中沒畢業就生了他,因此他原本以為,一個只有女人的家是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的,更何況是只有這樣結構的家庭?卻不料這女人一出來就是說要上法庭,先不說她說的是真是假,光是這氣勢就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校長話一說完,一直沒回過神來的兩夫妻立刻回神,胖女人氣得表情扭曲的看著傅傾流,“你算個什麼東西?不要臉的女人生出來的小野種也敢放到學校來禍害人!信不信我……”

    “你儿子的醫藥費我會賠償,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好說的。”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罷便往傅謹鈺那邊走去。

    “賠償?你特麼賠償的起嗎?!還有,我告訴你,我不僅要你們賠償醫藥費,還要你們給我跪下來磕頭認錯,並且遠遠的滾出梨花鎮!”胖女人簡直要被傅傾流的態度氣炸了,看她說話那慢悠悠的語氣,看看她那表情,好像她儿子被打進醫院根本不算什麼大事,還一副根本不缺錢的樣子!這叫自認為是梨花鎮首富一直以來只有他們用鼻孔看人能用錢砸死人的暴發戶怎麼受得了?

    傅傾流腳步頓住,慢慢的轉回身看向那個氣得氣喘吁吁胖女人,順便掃了眼剛剛回過神后一直用肮髒的眼神看著她的男人,緩緩的道:“真是貪心無禮的人,既然你們執意如此的話,那麼……”傅傾流緩緩的朝胖女人走去。

    所有人都在疑惑傅傾流想要干什麼的時候,只見傅傾流突然就抬起腳,一腳踹在胖女人的肚子上,所用之力之大,讓胖女人猛地就往后摔去,傅傾流再次上前,繼續抬腳,一踹一踢之間,她表情依舊淡然,手拿著包包一動不動,只是腳在毫不留情的抬起落下,仿佛全無聽到胖女人的痛叫聲,連上前去拉人的胖女人的男人都被跟著打了起來,一個胖女人一個男人竟然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除了在地上哀嚎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圍觀的教師和校長被嚇的僵在原地,不敢上前。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人竟然會突然動手打人,而且打的那麼狠!

    好一會儿,兩夫妻被打的鼻青臉腫,傅傾流才慢慢的停腳,期間她的表情紋絲不動,好像不過是踢死兩只螞蟻,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被打的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恐懼的兩人,緩緩出聲,“我儿子臉上的傷,只要是個成年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麼來的,一群小孩子打架可不會專門往別人臉上招呼。”她彎下腰,伸出手,兩夫妻被嚇得齊齊往后瑟縮了下,卻不料傅傾流只是把兩人手上戴的戒指給摘了下來,“這上面大概有我儿子的皮膚組織,如果你們再得寸進尺糾纏下去的話,我會請警方好好驗驗的。另外,關于你儿子的醫藥費——”傅傾流從包包里拿出一沓錢,厚厚的看起來少說也有兩三万,一下子砸在兩人臉上,散了一地,“夠不夠?”

    兩夫妻此時哪里還敢小瞧傅傾流?都說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只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村小鎮里的小爆發戶?傅傾流那麼狠,他們又沒本事不要命,當下連連點頭,連忙起身就往外跑。

    “站住。”傅傾流又出聲。

    兩夫妻嚇得哆嗦了下,站住腳扭頭看傅傾流簡直快哭了。

    傅傾流看了眼地面的錢,“把錢帶走。”

    兩夫妻趕緊趴地上撿錢,然后連滾帶爬的滾了。

    校長室內一片死寂,校長和教師們都有些顧忌的看著傅傾流,當然也不覺得傅傾流是什麼財大氣粗的人物,傅謹鈺和他奶奶也是几年前才來梨花鎮的,吃穿用度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小鎮就這麼大,誰家有錢沒錢鄰里都知道,所以看傅傾流這樣打人毫不腳軟的狠樣,他們都下意識的覺得她不是混黑的,就是傍上了一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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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18:19:41 |只看該作者
002 這太難了。

    “我把我儿子送到你們學校,不是為了來挨打受氣的。”傅傾流看著校長,語氣涼涼的。他們肯定都是知道傅謹鈺臉上的傷是被那兩夫妻打的,可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傅謹鈺說話,縱使傅謹鈺的性格不討喜,但是終究是一個孩子,而這些人,為人師表,竟然……

    校長冷汗涔涔,連干笑都擠不出來,“這……這……”

    “兩棟教學樓。”

    “……啊?”校長呆住,不明白傅傾流是什麼意思。

    “我會給你們學校捐贈兩棟教學樓,另外市一中校長是我朋友,他明年要調到省三中去,他可能會推薦某個人成為市一中的新校長。”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著。

    校長怎麼會沒有聽出傅傾流的潛台詞?他聽到“市一中”這三個字就激動了,那可是梨花市的重點初中,這個小學跟它是完全無法相比的!他也顧不上這里有其他老師,表情不由得有些諂媚討好起來,“您的意思是?”

    “剛剛那對夫妻的孩子,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儿子弄出這所學校,我不希望他跟我儿子呆在一個學校里,另外,在我儿子從小學畢業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刺耳不好聽的話在學校流傳讓我儿子的校園生活不愉快,那些沒有教養的孩子以及沒有給孩子教養的父母,你應該知道怎麼料理吧?”

    “是是是,這是理所當然的!學校是教育人的地方,我絕對不容許出現不該出現的風言風語!”校長義正言辭。

    傅傾流慢條斯理的把耳前的發撩到耳后,神色淡淡的看了站在角落里的傅謹鈺一眼,走了出去。

    傅傾流在離開學校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傅謹鈺的班主任,也是打電話通知傅傾流的劉老師,這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沒有多久的,對孩子和工作還十分熱情的女老師,在看到傅謹鈺和那些孩子打起來,並且把其中一個暴發戶的孩子打傷的時候,她就預想到后面可能的發展,所以當機立斷的給傅傾流打了電話,因為她知道這種事就算告訴傅謹鈺的奶奶也沒用,一個老人家,被推一下都擔心出事,更何況給自己孫子撐腰?

    “謝謝你了,劉老師。”

    劉老師看了眼遠遠跟在傅傾流身后卻不靠近的傅謹鈺一眼,大概是因為傅傾流的年紀跟她相仿,所以說話也沒有什麼壓力,她有些不認同的看著傅傾流,“這是應該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重視一下孩子的教育問題,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很容易走上歪路,從他的性格來看,如果不做改變的話已經可以預見他的未來,我不清楚你們的事,但是為人母親,我希望你能負起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負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

    夕陽西下,日光將世界染成柔軟的橙黃,鄉間小路上,她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長,在不遠的身后,一個小小的影子也被斜斜的拉長。

    他們一前一后的走著,中間隔著超過五米的距離,傅傾流沒有回頭看他,他卻一直用倔强又藏著期待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

    他今年十歲,大概是因為遺傳了家長的高智商的原因,他比同齡人早熟很多,所以在他更小的時候,他會委屈的邁著小短腿追上去,不管不顧的抓著她的手,質問她為什麼不等他,哪怕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的腳步跌跌撞撞總是要摔跤也不願意放開她的手,然后更大一點,他開始明白自己並不被自己的母親所喜愛,開始有自尊心,開始不再沒臉沒皮的自己貼上去,轉而暗暗的期待甚至是奢望著,她能像其他母親那樣擁抱他,對他笑一笑。

    可是,沒有。

    至少一直到現在兩年的時間里,沒有。她甚至一年回來看他的次數,都不超過兩次,她給他最多的,大概就是不愁吃穿的錢吧,連一件她親手買的衣服都沒有。

    小小的手用力的絞著,傅謹鈺死死的盯著前方人的背影,憑什麼……那是他媽,憑什麼他要奢望卻不能自己索取?她憑什麼不給他他所期望的?憑什麼?!

    忍耐了兩年,他已經忍不下去了,終于邁開步子,忍著腿上被踹的發疼的淤青產生的痛,小跑著追上了傅傾流。

    傅傾流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側頭看了眼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腳步微不可查的放慢了一些。

    傅謹鈺追上來,走在傅傾流身邊,他抬頭小心的看了看傅傾流的臉,看她沒有露出生氣厭惡的神情,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走了好一會儿,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傅傾流身側的手上,旁邊恰好有一對母子經過,那小子牽著媽媽的手走路沒有走路的樣,蹦蹦跳跳的,他媽媽在一旁不高興的說他,牽著他的手緊緊的,不讓他摔倒。

    傅謹鈺漂亮的還未徹底拉長成型的鳳眼中閃過一抹羨慕,看了就在他身邊的傅傾流的手好一會儿,才鼓起勇氣伸出手想要抓住。

    一陣手機鈴響,就要被抓住的手閃了開,傅傾流接起了手機,傅謹鈺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什麼事?”傅傾流沒有注意到傅謹鈺的動作,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就開始不耐煩了。

    那邊傳來誇張的叫聲:“傅傾流!傅大畫家!你知道整個畫廊里的人都在等你嗎?你人呢?告訴我你人呢!你造今天都來了什麼人嗎?你造嗎?!你那任性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傾流淡定的按下掛斷鍵,順便關機。

    天色漸暗,一大一小兩人一路無語的走回到家,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別墅,只是和鄰里差不多的兩層小樓,裝修也沒有太張揚,一看就知道是雖然不愁吃穿,但也沒有多有錢的那種。

    傅傾流這麼做也是有考慮的,這里就住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要是太招人眼可不好,至于今天在學校的那有點炫富的行為也不礙事,那些教師校長會處理,而且大概也都和校長一樣以為她傍上了大款什麼的,有錢有勢,不會敢來惹事,也不會聲張,唯一會做的,大概就是討好傅謹鈺吧。

    老人家巴巴的守在門口,看到傅傾流回來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了鼻青臉腫的傅謹鈺,當下一拍大腿奔了過來,“哎喲喂這是怎麼了?我的乖孫這是怎麼了?快讓奶奶瞧瞧……哪個缺德的打的哎呀……”

    老人家一邊心疼的掉眼淚一邊念叨著幫傅謹鈺上藥,棉簽沾著酒精從臉上的傷口上擦過,刺疼刺疼的,可他愣是一聲沒出,一雙眼睛看著坐在一旁摘菜的傅傾流,那雙手青蔥如玉很漂亮,傅謹鈺知道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他從未見過有人的手比她的手更加漂亮,當然,人也沒見過,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以為傅傾流是被男人養活的,因為奶奶告訴過他,他母親是畫家,畫的畫一幅就能賣出几十甚至上百万,雖然他從未見過他母親畫的畫。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不懂就別亂動,我剛從菜園里摘的菜都被你摘爛了!”張冬梅老人家這邊小的還沒處理好,就看到大的又在給她添亂,真是比誰都忙。

    不多時,張冬梅從廚房里把飯菜端出來,三人吃了晚餐,她讓傅謹鈺回房間做作業,留下傅傾流兩人坐在院子里說話,青山綠水的夏夜鄉村,吹來的風是清涼的,帶著特有的清新味道,仿佛連在城市里日積月累的疲憊都能吹走。

    張冬梅不是傅謹鈺的親奶奶,只是當初傅傾流因為傅謹鈺而身敗名裂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的孤寡老人,于是傅傾流帶著傅謹鈺和她離開了那個喧喧擾擾充滿惡意的地方,來到了這里,並且把孩子交給了她來撫養,張冬梅也沒有辜負傅傾流,把傅謹鈺養的很健康,除了在必須由父母來引導的性格上她毫無辦法之外。

    “嘗嘗看,我種的番茄,是不是比城市里那些打了農藥打了各種催化劑的好吃?”張冬梅拿著一小菜籃子洗過的小番茄走出來,坐在傅傾流身邊道。自從她到這邊來后,傅謹鈺小時候還好,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帶著,可隨著孩子長大去上學,她就很多時間閑著沒事干了,于是在自家陽台上弄了個菜園子,種這種那,以至于現在一些果蔬都不用去市場買了。

    傅傾流從善如流的拿起一顆吃著,入口是十分清甜的味道,她點頭。自家種的畢竟不一樣。

    “這次呆多久?”

    “我明天就回去了。”

    張冬梅一時間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儿終究沒忍住的道:“那孩子已經十歲了,已經懂了很多事了,我知道那孩子的出現對你來說很突然,但是他畢竟已經出現了,你當初既然決定留下他,就應該對他負起責任,你看看他現在的性子……”

    “我知道。”傅傾流垂著眸看著籃子里的番茄,“您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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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18:20:05 |只看該作者
003 無法控制。

    張冬梅看著傅傾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都沒發現,門后面那個男孩,也沒有看到,他緊握的手和陰冷的雙眼。

    雖然傅傾流來這里住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張冬梅還是給她留出了一個房間,倒是沒有每天都去打掃,可那房間總是干干淨淨的,時不時也會出現有人在上面趟過的痕跡。

    傅傾流洗完澡正准備睡覺,房門被推了開,傅謹鈺站在門口,懷里抱了一個枕頭。

    “我要跟你一起睡。”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可那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傅傾流,帶著小孩特有的倔强和任性。

    傅傾流怔了下,眉頭微微蹙了蹙,“你已經十歲了,應該自己睡了。”

    “我更小的時候你也沒有帶我睡過!”傅謹鈺高看了自己在傅傾流面前的忍耐力,因為這一句話說完,他已經委屈的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眶,眼里晶晶的蒙了一層水簾。為什麼?為什麼別人的孩子可以被媽媽抱著哄著,他卻什麼也沒有?他都已經不介意自己沒有爸爸了,她為什麼還對他那麼小氣?

    傅傾流一瞬間覺得心髒被捏住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神色復雜的跟倔强滿腹委屈的小孩對視了一小會儿,無奈妥協,“不准尿床。”

    “我才不會尿床!”傅謹鈺强忍著滿心的歡喜,抱著枕頭走進來,把門輕輕關上。

    兩人躺上床,從未親近過的兩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中間隔了好大的一個空子,小心僵硬的躺在床兩邊,傅謹鈺期待傅傾流把他擁入懷中,讓他感受一下總是在課本里看到過的媽媽的溫暖懷抱,甚至是媽媽的吻,然而傅傾流從來不會輕易主動的滿足他所渴望的,她甚至是背對著他睡的。

    床頭小燈亮著,昏黃的燈光柔和,傅謹鈺睜著眼看著傅傾流的背,那背影看起來並不寬厚,甚至是異常纖細,以至于傅謹鈺從未期待過傅傾流會像其他母親一樣把他背起來,因為他總覺得她根本背不起。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謹鈺卻怎麼也睡不著,他也不確定傅傾流睡著沒有,于是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種孩子獨有的討好和脆弱的出聲,“媽媽?”

    傅傾流眼睛驀地睜開,身子一瞬間僵硬了下,“……嗯?”

    得到回應的傅謹鈺被嚇了一跳,可更多的還是欣喜,因為她回應他了。

    “今天在學校的事……”

    “你覺得我的處理方式怎麼樣?”傅傾流忽然轉過身問他。

    被打斷話的小孩一點都不生氣,几乎要拘謹的坐起身,他不太明白傅傾流問的意思,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好。”

    “你錯了。暴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反而是最愚蠢的。你知道我打他們之前做了什麼嗎?我在到達你學校之前就已經拿到了他們開的工廠偷工減料利用劣質原料替代客戶要求原料的證據,拿出來足夠他們賠到破產,並且了解過他們的性格特點,保證了打完他們后我能完好無損的脫身。在做事之前,想好自己的退路很重要,逞一時意氣威風是笨蛋才會做的事。”她忽然覺得,應該就學校那件事教教傅謹鈺。

    傅謹鈺明白了傅傾流是在教他,這讓他很開心,並且很快知道該圍繞著這個話題,讓傅傾流跟他說更多的話。

    “那你為什麼給他們錢?”

    “因為你確實把人打進醫院了。”一碼歸一碼,傅謹鈺打人是一回事,傅謹鈺被打是一回事。

    傅謹鈺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好心情一掃而空,從床上坐起來,“那是他活該!”

    “不管他是不是活該,你確實把人打進醫院了。”傅傾流也坐起身,看著傅謹鈺的臉,一字一句的道。意圖讓他知道,這和明明對方是個貪贓枉法的狗官,你把他殺了,警察照樣要抓你進牢一個道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法官縱使會酌情判決,但是依舊會給予懲罰。

    “他活該!”傅謹鈺氣得脖子都紅了,一雙眼瞪著傅傾流,“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打他?你為什麼不問他說了什麼?!”

    “因為不需要。”不需要問,傅謹鈺已經從劉老師那里知道爭端的原因了,無非是那些沒有教養的父母在那些孩子耳邊說過他們所聽聞的關于傅傾流的一些事,讓那些孩子不要靠近傅謹鈺,導致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在傅謹鈺面前學了几句,所以她才會對校長做出那樣的要求,只是一個被氣的毫無理智的孩子顯然並沒有辦法看透她所做的一切的意思。

    此時聽到傅傾流說不需要,傅謹鈺第一感覺就是傅傾流根本不在意他為什麼打架,那些人做了什麼讓他覺得委屈憤怒。

    傅謹鈺一下子從床上下來,氣得拳頭死死的握著,委屈又憤怒的看著傅傾流,好一會儿才忍住眼淚說:“我不要繼續在那個學校里讀書,要跟你一起去市里!”

    “不行。”傅傾流想都沒想。

    “為什麼?市里也有小學!你不是很有錢嗎?讓我轉學過去!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不行。”她語氣淡淡,依舊有種慢條斯理的味道,卻堅決的讓人無能為力,“你現在太激動了,回自己房間睡,明天你還要上課。”

    傅謹鈺眼淚沒忍住,一下子劈里啪啦掉了下來,憤怒的大吼:“我知道!你就是覺得我是累贅!就是覺得我不該生出來!就是覺得我妨礙你!所以你把我扔的遠遠的,要重新找個男人嫁了,重新再生一個,那才是你的孩子,我就是你不要的野種!你當初還生我干什麼?你當初把我打掉多好!”

    “砰!”門重重的撞在牆上,小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內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傅傾流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好一會儿緩緩的伸出手捂住臉。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背脊彎成一道脆弱的弧,她沒有哭,只是捂著臉沉默著。

    張冬梅站在陰影處,看看傅謹鈺的房間,看著沉默的傅傾流,心疼卻無奈,可她卻無法怪罪傅傾流,因為她知道她也不願意的,可是,她無法控制啊。

    ……

    第二天,傅謹鈺紅腫著一雙眼睛醒來,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儿,突然就像觸了電,猛然從床上彈起來,拖鞋都來不及穿的跑出去。

    門口,傅傾流跟張冬梅道別,拿著一袋子張冬梅給她摘的番茄進了車子,啟動。

    她從后視鏡里看著那棟小樓房漸漸被她拋在后面,看到傅謹鈺從樓房里跑出來,張冬梅沒抓住他,那小孩就這麼光著腳丫子追在后面,傅傾流一瞬間眼眶微紅,踩下油門,轉了個彎,將那個孩子和這個小鎮遠遠拋下。

    ……

    傅傾流開著車子回到了市里,之所以那些教師校長那副德行,傅傾流也沒有讓傅謹鈺轉學的原因也是這個,那個小鎮雖然有些風言風語,但是比起之前他們待的那些充滿惡意的地方好太多了,她知道她永遠無法將那些流言撇干淨,總有人不願意。

    而且那里距離傅傾流工作的地方比較近,像今天這事,劉老師提前兩小時告訴她,她就可以立刻讓人去拿為防万一早就調查好的資料,並且開車來到,很方便。

    “十里畫廊”在國內很出名,甚至在國際上也小有名氣。

    畫廊的主人,也是被評為僅次于被英國女王贊為“大藝术家”的付一旬的,被稱為“杰出的當代藝术先鋒”的“水清流”,她的畫作被稱為“充滿魔力的現實大作”,看畫的人如果心性不夠沉穩很容易陷入絕望之中,以至于在總能在畫廊里看到一些人對著某一幅畫掉眼淚或者莫名其妙痛哭流涕,而心性沉穩的人則會痴迷上這種絕望中透著微光的作品。

    本來十里畫廊剛開的時候一天能有一兩個人進來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畫家想要混出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傅傾流沒有參加過什麼賽事,誰也不知道有個畫家叫水清流,轉折點在畫廊開了半年之后——日本畫作鑒賞大師渡邊佐一郎突然在日本權威雜志上高調贊揚她的畫作。

    因此吸引了許多愛好者前來觀賞,也吸引來了一些有名的鑒賞人,獲得不少人的稱贊,當然也得到一些人的指責貶斥,認為她並沒有資格被稱為具有深刻意義的“藝术家”,根本沒有資格跟付一旬那樣級別的天才藝术家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現代畫畫家。

    總而言之,十里畫廊像是突然走了大運,連國外的一些雜志上都出現了有關于它的消息,不管是褒貶,這些,都將十里畫廊和水清流推向了名人的位置。

    不過几年下來水清流從未出現在公眾面前,見過她的鑒賞人都少之又少,于是水清流的神秘也是十分有名的,甚至連付一旬都比不上——至少大家都知道付大藝术家的名字叫付一旬。

    為什麼會突然走運,其實傅傾流是知道的。

    那個男人坐在畫廊長椅上,池塘里荷花開得燦爛,陽光從一顆顆掛在荷葉花瓣上的水珠上折射出來,閃閃發亮,他手上抓著一把魚食,臉上還帶著笑,看著五彩斑斕的魚爭先恐后的扑向丟下去的食物,好看的讓來看畫的客人都忘記了畫,呆呆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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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步步逼來。

    傅傾流拿著包包慢條斯理的走近,他側頭就看到了她,站起身,笑容溫柔的簡直可以溺死人。

    “我還以為你得過几天才回來,累了嗎?中午想吃什麼?”他接過傅傾流手上的包包,鞍前馬后的,就像一只搖著大尾巴的忠犬。

    “你別沒事翹班跑到我這里來,我的畫都淪為你的陪襯物了,這一點可真讓人不開心。”傅傾流掃了眼那些被夏君寧吸引了目光的女客人們。

    “真無情,我可是專門為了你才來的。我下次會記得帶上口罩遮住臉的。”夏君寧很無奈,更多的是溫柔和寵溺。

    繞過一圈畫廊走進員工辦公區,傅傾流走在前面,夏君寧身材頎長俊美溫柔的巴巴的跟在后面,一條大尾巴左搖右晃的,几個在整理畫冊和資料的員工見到夏君寧和傅傾流,眼里齊刷刷的露出心照不宣的了然笑意。

    傅傾流剛剛打開辦公室的門,迎面而來一個臭襪子,她毫不意外的側身一躲,臭襪子砸在了她身后的夏君寧身上。

    “啊!”池非表情誇張的尖叫,三兩下跑到夏君寧面前抓走還掛在夏君寧身上的臭襪子,伸出手抹了抹他的襯衫,“大神,我不是故意的啊一定要原諒我!我本來要扔的人不是你啊相信我!”

    “沒關系。”夏君寧笑容溫和的抓住池非在他身上吃豆腐的手,“東西砸到我身上沒有關系,但是如果砸在傾流身上……”

    “嚶!”池非渾身炸毛,他仿佛看到了夏君寧身周一閃一閃的黑色星芒。

    “沒有事要我處理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傅傾流從辦公桌面上拿起一支畫筆,慢悠悠的在手中轉動,聲音懶洋洋的,一如既往讓人覺得沒心沒肺的語氣。

    “當然有!”池非立刻凶神惡煞的衝過來,“你昨天突然跑出去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麼人物嗎?”

    “正好保全我神秘的形象啊,再說,那是你擅自請來的,可不是我。”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咯?”池非覺得肺部氣得生疼。

    “好了,事情都這樣了,再爭辯也沒用。傾流,我中午給你做一道新學的菜式。”

    “嗯。”

    池非看著沒心沒肺的女人,再看看簡直要把女人寵的無法無天的夏君寧,抓狂,“夏總拜托你也說她几句好不好?你別忘了那些人都是因為你的拜托才賞臉過來的,她說放鴿子就放鴿子,膽也太肥了!她已經被你寵壞了!”

    “我們先去市場買菜再回去……”夏君寧拿著傅傾流的包包說道。

    “……”好好聽人說話啊混蛋!

    “等等!”池非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桌面上翻出來一封請柬,“昨天下午去給你收拾垃圾的時候在你家樓層的垃圾桶里撿到的,不知道你是丟的還是不小心掉的,看到上面寫你的名字,我就給你撿起來了。”

    傅傾流看著那封請柬,眼眸微微暗下,慢悠悠抬手夾過請柬,唇角笑容深了些,有几分詭異,呵,看來是天意呢。

    夏君寧看著那封請柬,還有傅傾流唇角的笑,眉頭皺了起來,眸色深深。

    “走吧。”傅傾流意味不明的看了夏君寧一眼,收起請柬轉身出去,步伐輕輕,就像貓一樣寂靜無聲。

    “好!”夏君寧立刻又笑了起來,身后大尾巴晃來晃去的。

    這是一棟保全系統十分全面完善的高級公寓樓,住在里面的住戶差不多都是些非富即貴的,還有几個大明星也住在這棟公寓樓里。夏君寧就住在傅傾流隔壁,而且因為有一手好廚藝,傅傾流經常去他家蹭飯。

    此時夏君寧正在廚房里忙活,傅傾流纖細白皙的手指夾著請柬,紅色的紙面上有一些黃白色的污漬,就像有些枯萎難看的花瓣,章錚才女儿的四歲生日宴,邀請她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去參加……呵呵,她可不認為李艷陽和章錚才會樂意看到她,可見這張請柬絕對不是他們寄過來的,當然,至于它為什麼還沒到她的手上就被丟棄在垃圾桶,也是挺耐人尋味的。

    “所以你明天要去蘭市?”餐桌上坐在傅傾流對面的夏君寧問道。

    “嗯。怎麼?你要一起去?”傅傾流慢悠悠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夾菜吃飯。

    “我去做什麼?”夏君寧忽然湊近一些,“或者你想把我介紹給你家人?”

    傅傾流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那雙一向哪怕帶著笑都顯得淡漠淺色沒心沒肺的眼眸在這一刻有一種說不出的絕麗色彩,卻又帶著几分朦朧,像蒙著一層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會反射出不同色彩的蠶絲紗簾,一不小心就要把你的人連同靈魂都給罩住無處可逃。

    夏君寧呆了几秒,咳了一聲,低頭扒飯不再說話,心跳聲卻大的仿佛在安靜的公寓里回響。

    ……

    蘭市。

    明面上是傅家,其實已經改名姓章的大別墅里正是燈火通明時,寶馬香車,衣衫錦麗,熱鬧非凡。

    傅氏總裁章錚才算得上是老來得女,對于年僅四歲的女儿寶貝的很,生日宴辦的很盛大,邀請到家里來的人無不是商業上的合作對象或者在蘭市比較重量級的人物。

    章錚才沒有領結婚證也沒有辦酒席,但是一向以章錚才妻子自居的李艷陽穿著漂亮喜慶的紅色禮服,三十几歲的女人,保養的不錯,看起來艷麗的像一朵隨時隨地都散發著花粉香氣勾蜂招蝶的大紅花,美艷的俗氣。

    四歲扎著羊角辮同樣穿著喜慶紅色衣服的小胖墩站在李艷陽身邊,時不時被客氣的撫摸稱贊一下,小小年紀面上露著不耐煩,那張胖胖的臉上單眼皮眼睛被肉擠得像三角眼,顯得凶巴巴的,誰一碰她的臉她就一巴掌拍開,再狠狠的瞪一眼,“別摸我,變態!”

    當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哎呀,不要介意不要介意,都怪我經常跟她說上幼儿園有陌生人摸她要躲開,這會儿估計都養成習慣了,抱歉抱歉啊。”李艷陽連忙說道,這番解釋那叫一個得体,所有人都只會覺得她教女有方小小年紀懂得保護自己了,哪會覺得被駁了面子的尷尬?

    “李小姐可真是教女有方呢。”一道顯得懶洋洋的女聲不遠不近的響起,明明並不大的聲音,卻似乎極具穿透力,讓人紛紛停下正在進行的動作,扭頭看了過來,然后便看到一抹淡到鮮明的顏色緩緩而來,姿態輕盈如貓,但又像頑皮的偷喝了酒的貓,讓人有種輕飄飄搖搖晃晃的感覺,叫人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扶一下。

    李艷陽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認出傅傾流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李小姐好像不大樂意看到我的樣子哦。”傅傾流朝李艷陽走近,懶洋洋的笑看著她。

    李艷陽不愧是以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在上流社會浸淫演戲多年的女人,直接就忽略了傅傾流一口一個李小姐提醒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同居者這個事實的稱呼,立刻就露出驚喜感動的笑容,几步上前拉住傅傾流的手,聲音都抬高了几分,激動不已,“哎呀!傾流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你爸爸之前還在念叨你都不回家呢,父女哪有隔夜仇啊,當年那些事出來你爸爸也是氣狠了才會那樣罵你,早就后悔了!現在真是太好了!柳柳過來,這是你姐姐,快叫姐姐。”她拉過身邊的小女孩,几句話讓人腦子里翻出當年的事,叫剛剛還面含驚艷的人眼神霎時神色各異了起來。

    傅傾流笑眯眯的看了李艷陽一眼,然后看向那個小胖墩。

    章柳柳看了傅傾流一眼,沒喊,小眼睛里竟然滿是不屑。

    傅傾流彎下腰伸手扯了扯章柳柳的臉頰,笑眯眯的道:“你就是柳柳嗎?可真是……”

    “走開!別碰我!下作的東西!”章柳柳一下子拍掉傅傾流的手,這孩子吃的胖長得壯,別看她只有四歲,手勁卻是大的很,打在傅傾流的手上啪的一聲,就是一個紅印子。

    小孩子稚嫩又尖銳的聲音讓場面一下子靜的有些詭異起來,所有人都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章柳柳,實在沒想到,一個上流家庭里的小孩子,竟然會這樣罵人,就算這位是當初污名驚動全城的傅家大小姐,也輪不到一個四歲的小孩子來罵吧!教養呢?!

    傅傾流看了眼手上的紅印子,笑眯眯的表情沒變,緩緩的站起身,說完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可真是,像你一樣粗俗又沒有教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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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18:26:47 |只看該作者
005 小心錯過。

    李艷陽臉色有些繃不住了,一轉身衝著章柳柳就是一巴掌,怒罵,“怎麼說話呢?媽媽跟你說過多少遍?這是你姐姐!她再怎麼不好也是你姐姐!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章柳柳受寵慣了,從小到大沒挨過一次打,突然間被打一巴掌,懵了懵,然后大哭出聲,整個場面變得吵鬧又安靜起來。

    “哭什麼哭?快點跟姐姐道歉!你想被說是沒有教養的孩子嗎?!”李艷陽又罵道。

    章柳柳一邊大哭一邊掙扎著想要掙脫李艷陽的手,那邊正在和生意伙伴聊天的章錚才被這邊的動靜引來,“怎麼回事?”

    李艷陽一見章錚才,眼眶一紅,手一松,章柳柳扑到了章錚才身上抱著他的腿大哭,哭的章錚才心都要碎了,把她抱起來又親又哄,發現所有人都神色各異的盯著他們看,臉色有些難堪,而這種難堪在看到傅傾流的時候化為最大值的憤怒,李艷陽趁機扑到他身邊拉住他,淚眼朦朧,“別怪傾流,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柳柳,讓她學了哪個嚼舌根的下人的話去……”

    章錚才果然更氣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怒道:“當年有臉做出那種事還怕別人說?!誰准你來這里丟人現眼的?現在給我滾出去!”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處理這種家事顯然是不應該的,可是章錚才卻從中得到了一種扭曲的怪異的快感,是了,高高在上的罵著傅傾流,他有種把傅家踩在腳下的感覺,仿佛他終于打敗了那個讓他覺得低人一等挺不起腰來的傅家一家,高貴尊嚴了起來。

    “你讓誰滾出去?”傅傾流卻神色不變面含微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記得這棟房子是我的財產。”

    不止是這棟豪華的大別墅,還有傅氏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以及傅家名下的全部財產,在她爺爺的遺囑上,全部都是屬于她傅傾流的,而不是這個入贅進傅家的上門女婿章錚才的。

    章錚才和李艷陽心下同時咯噔了一下。

    章錚才臉色難看的掃過現場的人,色厲內荏的道:“我記得自己說的話!如果是來要錢的,給我滾到書房去,別在這里給我丟人現眼!”

    章錚才也有長進,一句話又扭轉了其他人的思緒,把傅傾流名正言順來要自己的財產變成來讓他們顏面盡失還伸手來要錢花的敗家女。

    傅傾流意味不明的看了章錚才和李艷陽一眼,勾了勾唇,沒再說話的往走上樓,所過之處,人們如同摩西分海般紛紛讓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角,這一幕似乎才堪堪落下,人們也看完好戲,開始戴上面具笑容滿面高談闊論起來。

    “原來傅家大小姐還活著啊?她倒是有勇氣,要是我早就沒臉活著了。”圍在李艷陽身邊的女人說道。

    “可不是。看情況你們還一直給錢養著她?要我說,這樣敗壞門風的不孝女就應該把她趕出家門別管她的死活。”

    “她那麼多年都在哪呢?”

    李艷陽見大家都在幫著落井下石,臉色好看上很多,但還是作出一副難過憂傷的表情,“聽說是在青市一家叫什麼十里還是几里的畫廊的小畫廊里工作吧,大概是打掃衛生之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不愛我管她……”

    “哦……十里畫廊啊……”

    李艷陽自以為把傅傾流貶低了下,沒有發現几人交換的眼神和眼底的嘲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小三,十里畫廊那種國內知名畫廊都被她說成小畫廊,可見其整天忙著保養臉蛋好綁住男人,這麼徒有其表只能當個花瓶,也不怕遲早被人看煩那張臉甩掉。

    這不,章錚才的臉色都有點難看起來了。

    “姐姐,是十里畫廊啦。”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穿著一身白色小禮服的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神色溫婉,比不上李艷陽那種美艷,但也顯得清秀可人,這是李艷陽的妹妹李清月,這一段時間一直以找不到工作為由借住在這里,“十里畫廊在國內很有名的,我看過他們的畫冊,一直很想去看一看,不過都沒有時間。我想傾流能在里面工作,肯定也是有點能力的,畢竟是姐夫的孩子嘛,是不是,姐夫?”

    李清月的目光看過去,瑩瑩一片水意,跟李艷陽那種媚眼如絲不同,她帶著几分清純。

    章錚才被她這麼一看,心下一動,笑著點頭。

    李艷陽沒發現這一點,瞪李清月一眼,再看顯然在暗地里笑話自己的這些女人,只覺得更恨傅傾流了。

    傅傾流在書房里走來走去,目光掃過塞滿書的書架和擺放著章錚才自己一個人的相片的書桌,這里曾經是爺爺的書房,然而此時她再也無法從中找尋到一絲一毫的,爺爺曾經在這里工作過的痕跡。

    章錚才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一起過來的還有李艷陽,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傅傾流坐在黑色的靠椅上,雙腳交疊著放在桌面上,端的一副紈绔風流姿態,偏偏還別有一番美感滋味,只是在兩人看來,只剩下滿心厭惡和氣憤。

    章錚才几步上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支票,唰唰的寫上十万塊錢,一臉不耐煩的道:“拿了錢快滾!”

    傅傾流不是第一次找他要錢了,所以此時他做這件事很順手,只是眼里還有些試探,如果傅傾流流露出一絲一毫想要回傅氏的念頭,那麼他就要考慮開始搬空傅氏了,這樣到時候他把傅氏還給傅傾流的時候,她也只能得到一個空殼,哪怕那個當初傅家那個老不死的律師團盯的緊他也必要暗度陳倉!

    傅傾流看了眼支票,懶懶的勾了勾唇,“才十万塊,你打發乞丐呢?再說了,我可是聽說爺爺死后把這棟房子留給我了,你們瞞著我,是想霸占我的財產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跟你說的?!”聽到傅傾流是聽說的,章錚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聽到她提到這棟大別墅,心里就有一團火在燒,她想要回這棟房子?做夢!他就是要住在這里,就是要在這棟房子里逍遙快活,就是要讓傅家那些混賬死不瞑目!

    “誰跟我說的你就別管了,要麼你把這棟房子按照市值給我錢買走它,要麼你們就收拾包袱滾蛋。”摳著指甲,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不是她的話市儈意味濃重,誰都不會看著她的姿態和面貌認為她是個喜歡伸手跟別人要錢來花的敗家女。

    這棟大別墅就位于富人區里,按照市值那是值個五千來万的,李艷陽算算,立刻就不願意了,連忙出聲,“傾流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哪有當女儿的趕父母走人的?這傳出去多難聽啊,我知道你肯定還在生氣,你爸爸也是氣糊涂了才在下面罵你,十万塊不夠是不是?沒問題,艷姨多給你二十万,花完再來要,這樣好不好?”

    傅傾流看都不看李艷陽一眼,看著氣得臉色發青的章錚才,面含笑意慢條斯理,“怎麼?不願意啊?那我馬上就搬回來住,你們要是不願意走也沒關系,就住著吧,大家一起住,正好比較熱鬧,你們還經常開宴會什麼的,我也好多認識几個有錢人,以后也像李艷陽一樣榜上大款過好日子。還有那個章柳柳,我剛剛看著覺得可真可愛,正好培養培養感情。”說到最后,目光幽幽的掃過李艷陽。

    李艷陽被那麼一看,瞬間想起了什麼,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不不不,她不能回來住!絕對不能!先不說她要是回來一定會鬧出很多事,光是為了柳柳也絕對不能讓這個怪胎回來!

    “你這個不孝女!”章錚才氣得臉色都要炸了,几步上前就想要打人,卻不料傅傾流放在桌面上的腳猛然一掃,掃到章錚才腰上,力道之大生生將章錚才給掃的撞在書架上,“砰”的一聲響,好几本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哎呀!老公!”李艷陽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住章錚才。

    “給錢或者給房子?”傅傾流面上的笑意緩緩的收斂,變得面無表情,目光也帶著几分涼意。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李艷陽被氣得下意識的就想像以前在市井那樣呼喊大鬧呼喊鄰居,可惜這里是章錚才的書房,觀眾只有章錚才和傅傾流。

    章錚才被氣得肺疼,哆嗦著手拿出一本支票,抖著手在支票上寫下五百万,還沒寫完,聽到傅傾流懶散得顯得慢條斯理的聲音又飄來了,“別當我是傻子啊,我已經找人問過了,這房子少說也得值個六七千万,我就大方一點算你們五千万好了。”

    章錚才怒得血絲聚滿眼球,瞪仇人般的瞪著她。

    “快點,我還等著錢花呢。”

    章錚才下筆用力到几乎戳穿紙面,李艷陽也心疼的仿佛在滴血,五千万啊,哎喲喂,她寧願扔進黃河里也不想給這個賤人啊。

    傅傾流收起五千万的支票面上笑容重現,然后還揚了揚手上的十万塊錢支票,“這個零花錢我就收下了,不過下次還是給多點吧,十万塊錢,你真當我是乞丐打發呢?”

    章錚才看著傅傾流似乎很得意的背影,氣得几欲吐血,再也沒有了好心情,連自己沒有跟傅傾流辦過戶手續就給了她錢的事都給忘了,聽到李艷陽還在不停喊作孽,扭頭一巴掌呼過去,“給我閉嘴!”

    傅傾流下樓的時候和上樓的李清月撞上,李清月知書達理的朝她點了點頭,從傅傾流身邊經過,傅傾流用眼角看她,她想她知道請帖是誰給她發的了。

    在眾多圍觀視線中神色不變氣質慵懶的走出這棟大別墅,開車轉出道中,一輛阿斯頓馬丁One—77從她身邊經過,停在傅家對面別墅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十歲左右的男孩跳了下來,他有漂亮的還未成型的跟傅謹鈺一模一樣鳳眼和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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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18:27:12 |只看該作者
006 這神經病!

    傅傾流在去機場的路上就接到了傅謹鈺學校校長的電話,他用明顯諂媚的語氣告訴她那個孩子已經轉學去了其他的小學,傅傾流平淡的語氣反而叫他更相信她不是信口開河,懷揣著傅謹鈺畢業后就能去市一中當校長的美夢喜滋滋的去教訓那些敢在學校說傅謹鈺壞話的臭小子了。

    傅傾流掛了電話,又重新撥通了一個,“把那些資料發給他們的客戶吧,做生意不誠信,活該賠到破產。”把傅謹鈺打成那樣,真以為只是一個轉學就能了得?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后的事了,青市到蘭市坐飛機得三個多小時,也是這個距離,讓章錚才他們覺得有點安全感,當然也方便傅傾流做一些事。

    公寓門口貼了張便利貼,夏君寧留的,說他出差去了,過一段時間回來。

    傅傾流無所謂的撕掉,開門進去睡覺。

    ……

    陽光透過整面整面的落地窗,仿佛一束束聚光燈,最終落在那張凌亂的白色大床上,傅傾流正抱著一只眼睛做得十分可憐的烏龜玩偶睡的頭發凌亂,然后被陽光和鬧鐘叫醒。

    白皙的腳丫子踩過毛絨地毯上的一張張紙,古銅色的桌面上,筆記本電腦、文件、顏色各異的畫筆、毛筆、墨水、零食等等物品凌亂不堪,就連擺放在屋子一角的藝术干花上都掛著一個顏料盒子,傅傾流從來不是個會收拾自己房間的人,所以池非成了她的鐘點工,三天兩頭就要來幫忙收拾房間,苦不堪言,屢次罵傅傾流是個外表藝术生活絕對不藝术的表里不一的人,哪有女孩子這麼邋遢的?!可惜傅傾流從來沒記在腦子里。

    傅傾流換好衣服后,站在一地的廢紙中間掃了眼屋子,然后決定去畫廊跟池非說一聲,以后來打掃衛生的次數頻繁一點。

    十里畫廊的構造是一個“回”字,分內廊和外廊,內廊圍繞著中間的那片荷花池,外廊則就是一條首尾相通的曲折走廊,兩邊都是牆壁,外廊供給想要在十里畫廊辦展覽的藝术家們使用,內廊則是傅傾流的畫的專屬地帶,不過未免搶走來辦展覽的藝术家們的風頭,在外廊開放的時候,內廊是會封閉起來的。

    而此時,因為外廊沒有展覽,所以內廊開放著,由于是工作日,傅傾流掃過整個內廊圈,看到來看畫的人只有零零散散兩三人,一個滿目淚水仿佛陷入什麼揪心回憶中的衣著考究的婦女,一個滿臉痴迷的外國紳士,還有一個……

    傅傾流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那是一個挺拔的背影,因為背著光,所以有几分朦朧,大概是那人的氣場所致,顯得他以及他周圍的一個圈子里的每一個塵埃都仿佛精致漂亮起來,叫人措不及防的,以為自己陷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之中,所以看到了一個那麼虛幻的仿佛踏錯了時空的背影。

    她有些不確定,這是真實的還是是幻覺。所以出于好奇,她朝那個背影走了過去。

    焦距隨著步伐緩緩拉近,然后她的視線開始明朗起來,那個美麗到朦朧的身影也明朗了起來……

    他穿著精致考究的一眼就能看出絕對是高級私人訂制的黑色三件套西裝,外套略長,直挺挺的直達他的臀下,可又顯得極其修身漂亮。裹著黑西褲的雙腿又長又直,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質感看著如同絲綢一樣光滑柔軟的圍巾,和他的衣服一樣,一絲折痕都沒有;再上去,就看到一頭半長的恰好到肩上的棕色頭發,卷曲的十分漂亮,仿佛無時無刻都有一個頂級發型師在幫他整理,哪怕一點點的毛糙都沒有。

    那張側臉白皙精致又立体,是一種精致到了極點的帥氣,因為過于精致帥氣甚至顯得有些鋒利,讓人難以直視他的面容的鋒利,以至于根本不會有人誤認為他是女性,他垂著眸似乎在沉思,以至于傅傾流看到他眼下被漂亮的睫毛掩出來的剪影。

    像一個從古老的歐洲貴族圈里走到現代來的男人,從頭到腳都精致考究到拒人千里之外。

    這人体內一定多多少少帶有一點西方國家的血統。

    傅傾流並沒有靠過去,只是站在能看清他側臉的位置站著,腦子里突然間冒出一團靈感,讓她微略激動了起來,正要轉身去畫室,她就看到畫廊里客人有需要時進行介紹的工作人員小楊笑容甜美的朝那位精致尊貴的男士走了過去,然后不知道在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原本安安靜靜沉思著的男人忽然間動作弧度略大的往后退了一步,脖子上的圍巾被他激動的扯到了地上,“Oh!shit!上帝!走開!你這個惡心的女人,你竟敢把頭發弄到我的圍巾上!太髒了!惡心!滾遠點!……”

    他的語氣就像被賤民弄髒了鞋子的歐洲老貴族,語氣里的厭惡和仇視不知道的人以為嚴重到小楊倒了一盆屎在他頭上,罵罵咧咧的混雜著英文的話還有他反應過激的行為,顯得有點神經質。

    小楊已經難堪到几乎要掉出眼淚了。

    傅傾流聽到那些美麗精致的泡泡“砰砰砰”破滅的聲音。然后很快走了過去。

    小楊求助的看著她,傅傾流道:“你下去。”

    小楊立刻跑走,她覺得身為女性的尊嚴和臉面都被那位神經質的客人給罵的全沒了。

    傅傾流撿起被丟到地上的那條圍巾,這質感一入手,傅傾流就知道價值不菲,她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很抱歉客人,她是新來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請不要跟她計較,我是……”

    他那張比他的衣著還要精致帥氣的臉上還留著沒有散去的厭惡,還沒看清傅傾流的臉,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圍巾在繼被陌生人的頭發碰到后又被另一個陌生人拿著,頓時臉上的表情扭曲的就像看到一只惡心的臭蟲,猛然伸出手,“該死!別碰我的東西!”

    還抓在手上准備撣撣灰塵再還給對方的圍巾措不及防的被一扯,傅傾流穿著高跟鞋,驀地被這麼一扯,腳下一歪,猛地就朝他摔了去。眼前這位男士絕對不是一位紳士,他見傅傾流往他的方向摔來立刻就向后退了一步。

    人在摔倒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找尋能夠抓到的東西,傅傾流就下意識的想要抓這個男人的衣服,結果他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又沒有退出范圍外,傅傾流沒有抓到東西,只是指尖重重的划過一個皮扣似的硬邦邦的東西,然后隔著絲滑昂貴的布料,划過這位男士私密的、柔軟的、那個海綿体……

    傅傾流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手肘疼死了,她捂著手肘坐起身,眼里有几分怒意的抬起頭看著前面這兩條大長腿的主人,然后就看到對方全身僵硬,完美的像大理石雕像般的面部肌肉隱忍到微微抽動,那雙精致又深邃凌厲逼人的棕色眼眸在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似乎微微怔了下,然后用一種更加嚴厲的,好像她對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般的眼神瞪她,如果不是他的教養不容許他在這種場合做出某些動作,他肯定恨不得立刻跳起把自己海綿体部位仿佛還殘留著的觸感使勁抹掉。

    “你這個……你這個……”他又往后退了兩步,怒不可遏的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罵傅傾流,糾結了好几秒才終于罵出來:“下流!”罵完轉身就走,步伐飛快,漂亮的棕色卷發都飛揚了起來,一直快步走到內廊出口,似乎還不解氣的轉身衝著傅傾流怒罵,“變態!”

    傅傾流還坐在地板上,空氣里似乎還在不斷的回蕩著“下流”“變態”這兩個回音,好一會儿傅傾流才反應過來到底怎麼了,難以置信的呵了兩下,捋了把頭發,站起身,看著地面那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神經病!”

    媽蛋,她是眼瞎了才會把前面那些美好的形容詞用在他身上,最適合他的形容詞,就只有“神經病”這三個字!

    此時那個神經病風一樣的快步走出十里畫廊,一下子鑽進了停在門口的白色瑪莎拉蒂中,耳朵通紅,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如果不是聲音實在太好聽,長的實在太賞心悅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喋喋不休的怨婦,“下流!變態!衣冠禽獸!不要臉!”

    坐在駕駛座上的莫成風扔掉手上的煙蒂一臉驚奇的回頭看他,“你這樣的反應讓我懷疑你在里面被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給猥褻了。”

    “爸爸,什麼叫衣冠禽獸?”副駕駛座上,一個小男孩的腦袋從靠背上冒了出來,一臉好奇的看著付一旬。

    “閉嘴!”付一旬怒瞪過去,“你這個黏糊糊髒兮兮的臭小鬼!”

    莫成風忍著笑摸摸男孩的腦袋,“好吧,那現在什麼情況?你還打算讓十里畫廊辦你的藝术展嗎?”

    “做夢!”付一旬瞪著自己的褲襠,那個觸感怪異的停留在了上面,以至于他能那麼清晰的回想起來,“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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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鴨子跑了!

    棉簽沾著酒精輕輕擦過手肘上的小傷口消毒,再貼上創口貼,傅傾流換上作畫時穿的黑色女式襯衫,走到窗簾前一拉,被窗簾擋住的陽光洪水般涌進屋內,暖了一室。

    這里內廊二樓傅傾流的畫室,她走出那一面落地推拉窗就能看到下面的荷花池,陽台上放著几盆盆栽,偶爾有蜻蜓落在花瓣上。

    屋內放著很多用白色布簾遮起來的畫,以及一排排的畫架和畫板,傅傾流拿了一個新的畫板放在畫架上,夾上一張白色干淨的紙,背對著陽光坐在高挑的圓椅上,在調色盤中調出五顏六色,忽然動作頓了頓,腦子里浮現那張精致到了極點卻絲毫不顯女氣的面容,還有那個朦朧如夢境般的背影,在腦海中,一個從古老的歐洲走出來的貴族踩在時間的年輪上,優雅矜貴的邁進這個五光十色物欲橫流的現代……

    她的視線似乎放空了,目光透過畫紙看到了很遙遠的光年外,手上的畫筆緩緩的,在紙上畫出一抹神秘惑人的深紫色……

    ……

    “砰!”不知道第四次還是第五次,傅傾流又一次把眼前的畫板給踢倒了,她暴躁的站起身在畫室里走來走去,外面天色已經濃黑,她肚子空空如也卻絲毫沒有想要進食的胃口,好一會儿走到地上那几個畫板前蹲下。

    每一張畫板上都是几乎快要成型的畫,那是多麼吸引人的美妙色彩啊,可偏偏總在三分之一處卡死,變得不對勁起來,因為每一次到那里的時候,腦海中那個朦朧美麗的身影就會忽然轉身衝她罵“下流!變態!”,然后她的手就跟著抖了抖,于是,畫作一次次的失敗了。

    傅傾流雙手插進發中抱著腦袋,糾結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真是……”為什麼那個身影就不能乖乖的站著別動呢?只要他不要動,她一定能畫出來的!

    “叩叩叩!”

    “傾流!”池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然后是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門打開,池非一臉果然如此的出現在門口,“你又因為畫畫沒吃飯?上次因為胃痛進醫院的事你還想再發生一次是不是?”

    傅傾流抱著腦袋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過去又拿了一個畫板,“我等一下就去吃。”

    “得了吧你,放下畫板,馬上跟我去吃飯。”池非走過來,一手搶過她手上的畫板,低頭看了眼她廢掉的几幅畫,眼睛瞪大,閃過几分驚艷,哪怕這是一幅初現雛形並且殘缺不全的畫,具有一定畫作鑒賞能力的他也能看出如果完全畫出來,這會有多麼迷人,這幅畫一定會讓“水清流”這三個字揚名歐洲藝术界的!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傅傾流遇到了一個過不去的瓶頸。

    “好啦,我知道你想畫完,不過强求只是在浪費紙而已,走吧,先去吃飯。”不容傅傾流拒絕的抓著她的胳膊出門。

    傅傾流被拉出畫室,但是她的激情似乎並沒有跟著她一起離開畫室,她總是這樣,沒有作畫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慢條斯理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快點跑的沒心沒肺的模樣。

    她坐在辦公室里,前面放著池非給她打包回來飯,池非在外面接了個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激動的聲音都傳了進來,小楊把腦袋從門外伸進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經理……”

    除了池非和夏君寧,連十里畫廊里的工作人員都以為傅傾流只是負責管理水清流畫作的工作人員。

    “嗯?”塞一口飯進去,傅傾流懶洋洋的抬眼看過去。

    小楊緩緩的把她手上拿的衣架塞進來,衣架掛著一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還特別用心的用透明袋子包裹起來,保證一點儿灰塵都不會沾上,她道:“我已經送去干洗過一次了,這個……”她為難的看著傅傾流,完全不知道該拿這條圍巾怎麼辦。

    傅傾流瞥了那條圍巾一眼,有些頭疼的指了指她辦公室門后的衣帽架,小楊立刻把圍巾掛上去,然后輕手輕腳動作快速的跑出去。

    傅傾流一看到那條万惡的圍巾就想起那兩個詞彙,說真的,從小到大,她被罵怪胎,被罵惡毒,但是還從來沒有被罵過下流和變態,不就是一不小心摸了把他家小弟弟嗎?又不是大姑娘被非禮了。

    小楊剛出去沒一會儿,池非就臉紅脖子粗的走了進來,用力把門給甩了上去,“氣死我了!欺人太甚!媽的!呼……呼……”

    “怎麼?”

    “黑石畫廊搶了我們的生意!媽的!那群卑鄙無恥的混蛋!”

    “搶了就搶了唄。”反正十里畫廊里只展覽她的畫也不會破產。

    池非用一種要瘋了的眼神看她,“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外廊不開放的話畫廊能維持多久啊!讓你多賣几幅畫你又不願意!”

    傅傾流立刻朝他做了個把嘴巴拉鏈拉起來的動作。

    “如果是其他的搶了也就搶了,但是你知道這次他們搶的是誰的藝术展嗎?是付一旬大師的!本來黑石畫廊就聯合內地其他畫廊在排擠我們,原本已經決定在我們這里辦藝术展的付大師怎麼會突然選擇黑石畫廊?肯定是他們做了什麼!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不行,我去托人查查付大師最近的行程,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去說服他在我們這里辦展覽!”

    大概是因為十里畫廊出現的太突然,而且當家畫家又太神秘,而且畫也只在十里畫廊里展覽,以至于十里畫廊的名氣遠遠蓋過了其他几個名畫廊藝廊,這一點導致几個畫廊主人很不滿,聯合起來排擠十里畫廊,一直在暗地里跟十里畫廊搶想要跟他們合作的藝术家的作品展覽。他們這里半年來外廊都沒有開放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好不容易他得知付一旬近期會回國辦展,托著關系找到付一旬那邊的相關負責人,終于得到他們的口頭約定,想著付一旬在他們這里辦過展之后,十里畫廊名氣再次飆升,就算其他畫廊定的價格比他們低廉很多肯定也會有很多名人願意到他們這里來辦展,結果就差臨門一腳了,付一旬的展跑了!

    到嘴的鴨子飛了,池非氣得血壓飆升。

    提到付一旬,傅傾流心下微動,她很喜歡付大師的作品,哪怕她自己就是IQ210的天才,也不得不承認付一旬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他的藝术品並不拘泥于一種或者兩種類型,不像她只擅長作畫,某些人擅長陶藝之類的,付一旬的藝术品小的有畫,有陶藝,大的有歌劇、舞蹈,甚至是高樓大廈,青市那棟賦予過她靈感的讓人著迷的標志性建筑就是他的作品,每個外國人看到都會知道那是C國的。

    雖然有些人給她的評價高到僅次于付一旬,但是傅傾流自己知道,自己之于付一旬還差的遠呢,比起付一旬,她還只是一個小市民。

    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藝术家”,沒有人會不認同。

    池非出去了,傅傾流回神繼續吃已經有點涼了的晚飯,等她慢吞吞的吃完,池非一臉決絕的走進來,直接走到她桌前,雙手按在桌面,嚴肅的盯著她,“付大師明天會去黑枚俱樂部騎馬。”

    “So?”

    “我要你去找付大師,並且說服他放棄黑石畫廊,在我們這里辦展。”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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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18:28:06 |只看該作者
008 下流變態!

    游樂場里很喧鬧,傅傾流坐在露天咖啡廳里看著那邊池鳶在旋轉木馬上轉動,神色平淡的攪著桌面上的咖啡。

    黑枚俱樂部是青市有名的馬术俱樂部,能進那種地方騎馬的肯定是非富即貴的,而那種富二代富几代出入的地方,傅傾流怎麼可能會去?當年那件事驚動內地上流圈,哪怕跟傅家沒有合作的人都聽到過那件事,就算人家不一定會認出她是誰,但是万一認出來了呢?她可以不在意,可付大師聽到那些,恐怕不會想再聽她說話了,還談什麼說服啊,所以池非不靠譜的提議被她哢嚓一下,攔腰斬斷了。

    所以,池非去黑枚俱樂部,而他今天不用上課的女儿就交由她來幫忙帶著了。

    一個小孩從她身邊跑過,砰的下撞到了她的桌子,咖啡灑出來了一些,小孩嘻嘻哈哈跑遠。

    傅傾流慢條斯理的喊來服務生擦桌子,說真的,她一點儿都不喜歡小孩子,聽說女人過了20歲就會開始泛濫母愛,可真奇怪,她都24歲了,只覺得小孩又髒又黏人還不聽話總是會干出一些蠢事,曾經甚至覺得……是累贅。

    傅傾流看著在旋轉木馬上跟新認識的小朋友說說笑笑的池鳶,眼神漸漸有些放空起來,池鳶笑容滿面的身影忽然變成了傅謹鈺那張倔强又暗含期望的面容……

    “哈哈哈哈哈……”她忽然聽到一陣小男孩嘻嘻哈哈的笑聲,眼前一個男孩的身影飛快跑過,傅傾流猛地皺起眉站了起來,“砰”的一聲大腿撞在桌面上,也叫她回過神,看著被倒掉的咖啡弄髒的褲子,她微微皺眉,暗罵自己神經病,傅謹鈺現在正在鄉鎮里讀小學,怎麼可能出現在市里的游樂場里?

    傅傾流走到旋轉木馬那邊跟池鳶說她去一趟洗手間,讓她不准離開這里,嫌惡的看著自己的被暈染出一大片黑褐色的米黃色休閑褲,走向洗手間。

    傅傾流扯著腿前的布料推開女廁門走進去,一抬頭入目的就是一個正在側對著她小便的男人,傅傾流一瞬間以為自己作畫的時候想那個神經病想過了頭,所以她才會看到那個穿著被熨燙的一絲折痕都沒有的高級定制三件套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條綠色金色綺麗花紋,一頭半長棕色卷曲的十分漂亮沒有絲毫毛糙頭發的男人在自己眼前小便!

    男人慢半拍的側頭看過來,他顯然被嚇了一跳,原本很順暢的水龍頭立刻抖了抖,斷續兩下,然后斷掉,被他很快的塞進褲子里,耳朵漲紅氣急敗壞,“Shit!”

    傅傾流反應過來那是男廁的小便器,連忙轉身想要出去,結果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外面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笑容滿是惡作劇的把調換的男女廁牌子貼回原位,再把一個廁所正在維修的通告牌放在男廁門口,笑得賊兮兮的跑走。

    傅傾流面對著打不開的門,聽到外面隱約的男孩笑聲,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太好了,昨天才被罵下流變態,今天還不知道要被罵什麼。

    背后仿佛突然被一道逼人的溫度貼上,傅傾流轉過身,看到付一旬就在她身后,靠的這麼近她才發現這人身高少說185以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精致帥氣的猶如大理石雕像的面容陰沉,眼里還有几分羞惱的怒意,“你在跟蹤我?”

    傅傾流抱著雙臂,心里翻了個白眼,慢悠悠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反駁,“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跟蹤你干什麼?”

    他眼眸眯了眯,打量著傅傾流的臉,似乎在確認她的話是不是真的。

    付一旬打量著傅傾流的時候,傅傾流也突然開始打量付一旬,用不同于平日里沒心沒肺慢吞吞的眼神,而是一種在面對藝术品時專注又滿含熱情甚至是渴望的眼神,將他從頭看到尾,心想這次回去她應該能把畫畫出來了,只要他別突然又神經質發作。

    “哦……你褲子拉鏈沒拉好。”傅傾流忽然眉頭皺了皺,指出這個完美精致考究的藝术品突兀的地方,那簡直就像一個完美的白玉瓶突然詭異的多出了一條小JJ一樣的突兀。

    “Oh!”付一旬立刻難堪的轉過身背對著傅傾流飛快的走進一個隔間,重重的關上隔間門,被漂亮的棕色卷發遮住的雙耳紅的几乎可以滴血,氣急敗壞神經質的罵聲在安靜的廁所里回蕩:“難以想象!該死!上帝!你這個下流無恥的女人!變態!”

    傅傾流覺得她已經了解了這個男人中文罵人詞彙的匱乏程度了,罵來罵去都是下流變態,當然,反而言之證明這個男人的教養也如同他的衣著一樣精致考究到完美,畢竟中文博大精深,真正難聽的罵人詞彙可多了去了。

    兩分鐘后,付一旬沒有從隔間里出來,但是還在氣急敗壞的罵傅傾流,換來換去都是下流和變態,傅傾流覺得自己簡直快要魔音入耳旋律中毒了,她之前還覺得肯定能畫出那幅畫的自信立刻消失不見,不耐煩的反駁:“在女士面前連褲拉鏈都沒拉好,你才下流變態。”

    那喋喋不休怨婦一樣的罵人聲頓時消失了,男廁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傅傾流轉身敲著門,“外面有人嗎?我被困在里面了,有人嗎?幫忙開開門……”

    游樂場禮拜天人多,很快就有人聽到傅傾流的聲音幫忙開了門,傅傾流頂著幫忙開門的男士奇異的目光慢悠悠的走出去,等付一旬出來的時候,那位男士立刻露出了曖昧的了然的目光,付一旬見此,表情立刻又蒙上一層濃厚的陰影,走了兩步,他忽然一頓,腦子里想起傅傾流用那種專注又渴望著什麼的目光盯著他看的眼神,耳朵滾燙,嘴里冒出兩字:“淫蕩!”

    很好,他又想起一個能用來罵傅傾流的詞彙了。

    碰碰車區域內,莫書豪正興奮的開著車亂撞,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才讓管理員放他進去玩的,等音樂終于結束了,他還興奮的想再來一次的時候,一只手揪著他的衣服拎小雞一樣的把他拎了起來。

    “誰啊……”莫書豪生氣的小臉在看到付一旬陰沉沉的臉的時候,立刻笑容甜甜的撒嬌,雙手一張想去抱人,“爸爸~”

    付一旬嫌棄的伸長手不讓莫書豪碰到他,卻還十分嫌惡的看著自己抓著莫書豪衣服的手,“髒死了!”

    “爸爸~”小狗萌萌光波繼續發射。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髒兮兮的小鬼,你今天讓我見識了你的教養和對長輩該有的尊重!從今天起你不用想著跟莫成風回港城了,也休想我帶你去英國!給我留在這里讀初中,誰也不會知道你是大少爺,每天中午都去學校食堂給我排隊吃那臭烘烘的食堂飯菜!不聽話就讓老師懲罰你!”

    ……

    池鳶很乖的坐在露天咖啡廳里等著傅傾流,前面還放著一小塊沒吃完的蛋糕,見傅傾流過來,甜甜的喊:“傅姨姨。”

    傅傾流對她笑笑,摸摸她扎著羊角辮的腦袋,“還要玩嗎?”

    池鳶搖搖頭,伸手抓著傅傾流的食指,“我想去畫廊等爸爸。”

    “嗯,好。”

    池非是單親爸爸,池鳶是他大學時混賬搞大了一個單純女孩肚子的產物,女孩生下池鳶后,她父母就把孩子丟給了池非,帶著她走了,然后池非再也沒有見過她,池鳶也沒有見過媽媽。

    周六來畫廊看畫的人很多,通常一進去不到最少三十分鐘他們是不會出來,這樣的話整個內廊很容易變得嘈雜擁擠,怎麼能好好賞畫?所以為了不破壞畫廊賞畫的意境,畫廊不得不設限控制客流量,于是傅傾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很多人坐在大堂里喝咖啡看書等候,一人手上還拿有牌子,出來一個進去一個。

    牽著洋娃娃一樣可愛女孩的傅傾流一進來就受到了不少注目禮。

    “經理。”站在內廊入口的前台跟傅傾流打招呼。

    直到傅傾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大堂里的氛圍才漸漸回到之前的模樣,前台小姐正低頭繼續看台面上的雜志,一個身影籠罩了下來,她一抬頭,看到一張英俊的面容,還有几乎要勾掉他的魂的邪肆笑容。

    “先、先生,有事嗎?”

    莫成風朝內廊抬了抬刮得干淨的下巴,笑容閃到根本叫人無法招架,“剛剛進去那個是你們十里畫廊的經理?”

    “嗯、嗯!如果先生想要買畫的話,就得找她,她會負責跟水清流大師聯系。”

    “哦,那那個孩子是?”

    “是池非經理的女儿。”

    “所以她還是單身?”

    “是單身。”

    莫成風笑眯眯的摸著下巴,他對于美人的需求量,按照付一旬給他的評價,就是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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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誰比誰狠!

    池鳶乖乖的坐在池非辦公桌后面寫作業,傅傾流正准備去畫室畫畫,就聽到小楊打進來的電話,說是有客人想要買畫。

    白皙纖細的手握住門把,傅傾流的視線忽然轉到了前面衣帽架上掛著的暗紅色圍巾,腦子里浮現今天在游樂場遇到的那位男士的身影,嗯,今天掛的是綠色的,說起來,那人穿三件套掛圍巾,就像一個古老的歐式貴族,雖然現在是夏初,青市的夏天也一向不如南方熱,但是穿那麼多件也是會熱的吧?

    莫成風覺得甚是有趣的看著好几個看著畫莫名其妙掉眼淚的人,說真的他覺得這些畫感覺挺美的,但是他完全無法体會到什麼絕望什麼微光,他滿腦子都是之前看到的傅傾流的身影,那是個美人,身上有種很奇特的吸引力,和之前他見到的環肥燕瘦都不一樣。

    在其他人都或入迷或認真的盯著畫看的時候,莫成風那一副無所事事的紈绔模樣,是特別顯眼的,傅傾流一眼就看到他了。

    “這位先生,請問是您要買畫嗎?”傅傾流看人的眼神輕飄飄的,有一種慵懶的,沒有把對方認真對待放在眼里的感覺。

    而事實上,確實如此。

    莫成風也發現了這一點,他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十分有趣,眉梢挑了挑,下巴隨意指了指正對著他的那幅畫,“我想買這一幅,開個價吧。”

    傅傾流沒有直接開價,反而開始講解起來:“這幅畫叫《鏡》,畫面略顯抽象,色調陰沉冰冷,反映人類一切丑陋劣根,就像一面鏡子,看著它就能從中看出自己惡劣丑陋的真實面貌,是水清流做了一個噩夢被驚醒后的畫作,由于過于壓抑,是水清流所有畫作中最不受人喜愛的一幅畫。他們都不愛看見自己丑陋的面貌,喜歡自欺欺人,這也是人類劣根之一。”

    莫成風斜眼看看那幅畫,再看看傅傾流,他真的沒覺得這幅畫怎麼像鏡子一樣倒映出他的真面目了,“然后呢?”

    “六百万。”傅傾流搓搓指腹,慢條斯理的報價。

    莫成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知道這年頭一幅畫能賣上百万的現代畫家僅有多少嗎?”更何況只是一副最不受人喜歡的畫作?水清流是有點名氣,但還沒有出名到那種程度。

    傅傾流聳聳肩,一副看來交易失敗了的模樣,轉身准備走人。

    “喂,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莫成風在后面出聲。

    傅傾流腳步不停,背對著他擺擺手,如貓一樣輕飄飄的姿態,慵懶中又有几分干淨利落,看得出對方用這種方式拒絕他的莫成風反而摸著下巴,反而覺得興奮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傅傾流和池鳶都在辦公室里面對面吃晚餐了,池非才一臉疲倦的回來。

    “爸爸!”池鳶立刻放下小勺子朝池非跑了過去。

    池非臉上的疲倦似乎一掃而空,笑容滿面的把女儿抱起來,“今天跟傅姨姨玩得開心嗎?”

    “開心。”

    “嗯,乖,好好吃飯長高高。”池非把池鳶放下,讓她繼續吃飯。

    傅傾流拿著筷子看了池非的臉一會儿,對池鳶道:“鳶鳶拿到那邊去吃好嗎?姨姨跟爸爸說點事。”

    “好。”池鳶很乖的拿起飯盒走到那邊的沙發上去吃。

    背對著池鳶,池非一臉疲憊的坐在傅傾流對面的椅子上,煩躁的雙手捋了把頭發,“今天去黑枚俱樂部沒見到付一旬,倒是見到了周海那几個賤人。”

    周海,黑石畫廊負責人,當初跟池非一起來應聘的時候,傅傾流選了池非,大概那時候就已經讓心高氣傲的周海恨上了傅傾流和池非,他大概猜到池非會不死心的去黑枚俱樂部找付一旬,所以叫了其他几個畫廊的負責人一起也去了黑枚,結果他們都沒有見到付一旬。

    池非沒說什麼,傅傾流卻盯著池非看了一會儿后眼眸微眯,“他們羞辱你了?”

    經營畫廊的人不多,喜歡去畫廊看畫的人也少,而稀少的資源就意味著越需要爭取,否則很容易會餓死,所以畫廊和畫廊之間的明爭暗斗比普通的企業競爭要嚴重的多,池非的性子其實說不上特別强硬,他曾經年少肆意的銳角似乎都已經被女儿和歲月磨平了,一個人單挑周海那群人,肯定是落敗的下場,因為他總是怕把話說太過了撕破臉皮會引來更嚴重的后果。

    青市就這麼大,藝术圈就那麼大,几乎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付一旬今天為什麼沒去黑枚俱樂部?”傅傾流問。

    “不知道,總之是推到周一去了,到時候我再去一趟。”

    “不用了。”傅傾流挑了一塊叉燒肉塞進嘴里,“我去吧。”

    ……

    梨花鎮。

    傅謹鈺從文具店里挑了几只筆和好几本練習本,氣質陰沉的讓人忽視了他有一張白皙精致漂亮的小臉,他緊繃著面無表情的臉掏錢付錢,然后把東西塞進書包里走回家。

    很多孩子都是由父母接送的,早些年張冬梅也會來學校接送他上學,八歲后他就不要她接送了,一是老人家身体越來越不好,每天早晚走那麼長的一段路程來接送他不好,二是他想要的人不在身邊,一個人走和有人接送根本沒有區別。

    有很多父母牽著孩子從背著書包孤零零一個人的傅謹鈺身邊經過,會神色怪異的看他一眼,然后牽著孩子遠遠躲開,梨花鎮首富的孩子被他打進學校的事他們都知道了,更知道那個孩子沒多久就轉學去了隔壁城鎮的小學,沒多久后,首富家就破產了。鄉下小鎮就那麼大,有什麼消息流傳的很快,更何況那些在學校嚼舌根的孩子和父母都被校長先生親自打電話教訓了一通?于是鄉親們都發揮了自己的腦補力,然后整齊划一的認為,因為這孩子他媽榜上市里的大款啦。

    傅謹鈺陰鷙的瞥了那些人一眼,那種目光叫那些大人連忙快步牽著孩子走,在他們眼里,傅謹鈺簡直就是惡鬼轉世,哪有十歲的小孩會像他那樣的?就算次次考年級第一他們也不會叫自己的孩子向他學習的!

    “喂,小鬼,借點錢來花花。”經過一個小巷,傅謹鈺被几個從小巷里躥出來的看起來應該正是讀高中年紀或者初中年紀的流氓擋住了,現在是放學時間,來往的家長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停下來幫忙的。

    “沒錢。”傅謹鈺陰沉沉的說完就打算繞過他們走人。

    “沒錢?”一個叼著煙的少年擋在他面前推了他一把,“我們可是聽說你媽有錢的很,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把口袋里的錢掏出來,再回家把你家里的錢拿來,要不然……”

    傅謹鈺的眼瞳驟然收縮了下,看著眼前的流氓眼里几乎冒出殺氣,叫他連話都不怎麼敢繼續說下去了。

    “要不然?”傅謹鈺把手伸進書包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們,“要不然怎麼樣?”

    “喂!”圍著傅謹鈺的几人立刻往后退開,見鬼似的瞪著傅謹鈺手里的水果刀,再看那個才十歲的小鬼,那雙陰沉沉殺氣騰騰的眼,簡直不能更恐怖了。

    雙方對峙了將近半分鐘,比傅謹鈺大了八九歲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敢上前。

    “怪、怪胎!這次先饒過你!”說罷接二連三快步走遠,時不時還面露几分懼意的回頭看傅謹鈺,他們不過是平日里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的人,膽子說不上多大,聽說傅謹鈺家里只有一個老奶奶,母親還傍上了大款有錢才想著來跟小孩討點錢花,万万沒想到這小孩那麼恐怖,誰家小孩會在自己書包里放水果刀?

    傅謹鈺把水果刀塞回刀鞘放回書包里,背起來繼續往家里走,對那些被他嚇到的家長們視而不見。

    夕陽西下,夜幕漸臨的時候,傅謹鈺才走回那兩層小樓。

    “奶奶,我回來了。”傅謹鈺直接背著書包進了傅傾流的房間,把書包放床上才出去。

    “你回來啦?等等啊,奶奶在摘菜,再等一下就能吃飯啦。”張冬梅的聲音從樓頂陽台上傳來。

    傅謹鈺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又走回房間,把新買的筆和本子拿出來,坐在床上開始做作業,那是初一的練習冊,顯然已經做了一大半了,傅傾流IQ210,這孩子顯然也是個智商極高的,在傅傾流用權勢誘惑住校長后,他立刻就舉一反三跟校長要求跳級讓校長給他弄來初中課本和練習冊,還讓他閉嘴不准告訴傅傾流,校長把他當祖宗供著,根本不疑有他,像狗一樣的聽話。

    傅謹鈺和張冬梅吃飯的時候,傅謹鈺看著張冬梅給他夾的滿滿一碗的菜忽然道:“初中我去省三中讀。”省三中是比市一中更好的M省重點初中,因為有高中部,所以也是一個重點高中,入學分數線極高,而且位置就在傅傾流所在的青市。

    張冬梅夾菜的動作頓住,因為有個這麼一個孫子在讀書,所以她也了解過一些比較出名的學校的,當然也知道省三中位于青市,她僵了好一會儿,收回筷子有些干巴巴的笑道:“好,那你要好好讀書,過兩年就能考了。”就算傅謹鈺聰明,但是傅傾流從來不允許他跳級,所以在不久前傅謹鈺和很多十歲的小朋友一樣,還是個四年級的小學生。

    “我現在已經是六年級了,暑假過后我就去青市。”傅謹鈺說罷看向張冬梅,漂亮的眼睛里漸漸的浮現一些忐忑,然后握住沉默的張冬梅的手,有些哽咽的出聲,“奶奶,你不要告訴媽媽……我想要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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