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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心蘋果】且嬌且傲且深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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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0:17:48 |只看該作者
086 搬過來!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充斥著鼻腔,傅傾流站在邊上看著醫生給付一旬處理被騎士咬出來的傷口,有些擔心的問:“沒什麼大礙吧?會不會得狂犬病?”

    醫生還沒說話,付一旬就怒瞪了過來,“怎麼可能得狂犬病!”

    傅傾流聳聳肩,眼里閃過笑意。

    “這多大的狗咬的?”醫生一邊給付一旬纏繃帶一邊問道。

    “四個月左右的。”

    “才四個月的狗就把你咬成這樣?”醫生難以置信的看著付一旬,好像在懷疑他是不是學佛祖割肉喂鷹,把自己的腿伸出去給小狗咬著玩。

    付一旬臉色鐵青,瞪著傅傾流。很好,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她儿子不是個好相處的了,都說寵物像主人,看看那條狗干的好事!

    傅傾流陪著付一旬包扎上藥打針,騎士因為追著傅傾流和付一旬出來怎麼也不回公寓里,只好帶著出來,現在被關在付一旬的車子里。結果一開車門,傅傾流看到騎士把付一旬的后座位給咬的不成樣了,它還特別委屈的朝傅傾流叫了兩聲,看到付一旬又齜牙咧嘴的從咽喉發出威脅的聲音。

    付一旬繼續瞪傅傾流。

    “好啦好啦,跟一條狗計較你好意思?”傅傾流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虛的扶著人上副駕駛座,“上去吧上去吧,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付一旬坐在副駕駛座上難以置信的道:“你的狗把我咬得行動不便,你竟然不覺得應該要做點什麼來補償我?”

    傅傾流泰然自若的把車子開出車位,“要不是你突然强吻我,騎士也不會咬你,活該。”

    付一旬耳朵通紅,羞惱万分,“那、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總是在誘惑我!

    “因為我什麼?”

    付一旬說不出來,怒瞪著她,深邃鋒利的棕色眼眸里仿佛燃起火焰,明亮而灼熱。

    他就這麼瞪了傅傾流一路,直到傅傾流把他送到他的院子門口,他都還瞪著傅傾流,並且大有傅傾流沒個表示就要一直瞪下去的意思。

    傅傾流一路上都沒看他,實際上心里已經被一股淡淡的愉悅包圍,等到車子停下兩人都在車子里靜坐了几秒,發現付一旬還在瞪她后,她終于忍不住側頭看他,眼里盛滿笑意,向來淡漠的沒心沒肺的眸子顯得溫柔了起來,看得付一旬微微晃神,然后羞惱的更加用力的瞪回去。

    “說吧,你想怎麼樣?”傅傾流眉眼含笑的問,眼底含著几分壞,“或者你需要一個免費幫佣?貼身伺候你洗頭洗澡穿衣吃飯?嗯?”

    傅傾流以為付一旬聽到這話會立刻惱羞成怒的罵她下流淫蕩變態的,結果付一旬卻是憋著什麼似的紅了臉瞪著她,不說話。

    傅傾流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是吧你?真想我……”

    付一旬繼續瞪。

    傅傾流回瞪。

    騎士在后面跟著一起瞪。

    兩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瞪著。

    “咚咚咚!”窗戶被敲了敲,廖康站在外面,“先生。”他在樓上見付一旬的車回來了,卻遲遲不見他下來,以為有什麼狀況,就下來。

    在車里瞪來瞪去的兩人這才收回目光,傅傾流正想打開安全帶下車,就聽到付一旬說:“你跟夏君寧是鄰居。”

    傅傾流一時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給你重新找個地方,或者搬過來。”付一旬說道,悅耳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認真和不容置喙。

    傅傾流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有些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我說你……”

    “我在行使我身為你男人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

    突然從傲嬌神經質轉變到霸道總裁模式,傅傾流一時有些接受無能,然后就是莫名的想笑,心里又有一種比蜜糖還要甜的甜蜜滋味,“好吧。”

    付一旬眸光微動,棕色眼眸期待的看著她:“好是什麼意思?”

    “你希望是什麼意思?”

    付一旬當即推開車門,“我讓廖康送你回去收拾東西。”

    這是要她今晚就搬過來的意思?也太著急了吧?

    廖康見付一旬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怔,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付一旬道:“送她回去收拾東西。”

    “啊?什麼……”

    “快點。”付一旬不耐煩的催促。

    廖康什麼都沒弄明白呢,就被催著傻乎乎的上了車,結果看到駕駛座上的傅傾流,頓時一臉臥槽。

    這是啥?不僅僅復合了,而且還要同居了?!

    廖康一路上心里五味雜陳,時不時看看傅傾流,他就不明白了,天下女人何其多,比傅傾流更漂亮更聰明的多了去了,怎麼付一旬就偏要吊在她身上呢?唉,只能說感情這回事,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車子開進海星灣高級公寓區,停在E棟樓下,廖康忽然怔了怔,“傅小姐住在這里啊。”

    “嗯,怎麼?”

    “沒什麼。”就是挺巧的,上次他和付一旬送傅傾流回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才反應過來,莫書豪小少爺几次去的那個同學的家,不也是海星灣高級公寓區嘛,而且同樣是在E棟,至于是几樓几室,他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帶上几套衣服和騎士的狗窩狗糧狗狗零食,家具什麼的也不用搬,付一旬那里都有。

    廖康見此,卻不由得臉色不大好,“傅小姐好像並不信任我們先生。”

    要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但是看她這模樣,根本就像只是收拾几套衣服出去旅游,隨時都能回來。哪有女朋友跟男朋友同居會這樣的?分明就透著一股不信任,可別的男人廖康不敢說,但是放在付一旬身上,既然他決定接受她和她的全部,那麼就絕對是真心的,哪怕他關己則亂的還未清楚自己的心。

    要知道他的領地意識簡直比雄獅還要强!

    傅傾流不甚在意的懶懶的勾了勾唇,拉上行李箱拉鏈,“廖先生在付一旬身邊呆多久了?”

    “五六年。”

    “那他有跟別的女人同居過嗎?”

    “怎麼可能?”廖康露出荒謬的表情。

    “所以,他沒跟別人同居過,那你怎麼能確定他不會忽然受不了把我趕出去?”

    廖康還要反駁她的歪理,傅傾流卻懶得繼續跟他說了,“你搬狗窩和狗糧吧,其它的我自己來就行。”

    廖康只好走到騎士的狗窩那里,騎士的狗窩就在落地推拉窗邊上,走到推拉窗外面的小陽台上就能看到外面的五光十色的夜景。

    “廖先生。”傅傾流抱著已經裝進旅行包里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喊了一聲。

    廖康彎下腰,一手抱狗窩一手抱狗糧的跟傅傾流一起出去。

    電梯以上的數字一點點的升上來,然后“叮”的一聲打開,里面的人和等在外面的兩人面對面的望著。

    夏君寧怔怔的走出來,看著傅傾流手上的旅行包和廖康抱著的狗窩狗糧。

    “你……”

    傅傾流對廖康道:“你先下去吧,我開自己的車。”

    廖康看了夏君寧一眼,作為忠心耿耿的護主黨,對于這個主子的情敵他必須跟主子同仇敵愾,于是他道:“我在下面等你一起,這個也給我吧,你快點。”說著接過傅傾流手上的旅行包,滿手滿打費勁的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安靜的走廊里剩下夏君寧和傅傾流。

    夏君寧記得廖康,他看著傅傾流,溫潤的眼眸復雜深沉,“你和付一旬……”

    “在一起了。”傅傾流微笑著道,雖然不知道這個“在一起”是否還要加個“暫時”前綴。

    “怎麼會?你們之前不是……不是……”夏君寧微微有些激動起來,握著她的一只胳膊,“他那種人真的能接受你嗎?你不要被一時迷惑,我……”

    傅傾流皺起眉,“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她似乎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和付一旬前段時間關系之所以會那樣僵硬的具体原因,就連池非都以為她是單純的告白被拒絕而已。

    夏君寧動作一僵,“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有一個孩子嗎?”

    “他知道。”

    “所以……他不介意?”

    傅傾流表情微微冷淡下來,“他不介意。”至少現在不介意。

    夏君寧沒了言語,低著頭看著她,眼眸深的叫人看不清。

    “你就這麼喜歡他?”

    “他是我的初戀。”

    “所以你像個單純的小女孩一樣,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同居?”他聲音平靜,握著她胳膊的手卻緊的叫傅傾流生生發疼。

    “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麼?而且,你是我的好朋友,難道不應該祝福我嗎?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的,放心吧。”傅傾流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把他的手扯開,“好了,廖先生還在下面等我呢,我先走了。”

    夏君寧站在原地,微微垂著腦袋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眼眸在一瞬間深得可怕,就像攪滿各種色彩顏料的調色盤,隱約有些扭曲渾濁起來。

    “好朋友……可笑的好朋友……”他喃喃自語,神色陰郁,好半天才走回自己公寓,口袋里的手機嗶嗶的震動著,他沒看來電顯示的接起。

    “夏君寧先生?”里面傳來一道有些陌生的低沉男聲。

    “誰?”

    “我是梨安辛,你有時間跟我約個時間見一面嗎?”

    “梨安辛?”夏君寧想起傅傾流前几天去機場接的那個畫家,他有些疑惑,“有事嗎?”

    “是的,很重要的事。”

    **

    廖康把狗窩和狗糧安置好后,就被付一旬嫌棄的趕走了,並且很冷酷無情的勒令以后不准隨隨便便不打聲招呼就闖進別墅來,很顯然之前的那天早上的事被記恨了。

    騎士被安置在克勞德的貓窩邊上,克勞德還在英國,騎士已經嗅到了某種味道,充滿敵意不安的在自己的窩邊走來走去,時不時衝克勞德的貓窩發出警告的聲音,然后警惕的盯著付一旬。

    傅傾流在它邊上放了盆涼開水,安撫的摸了兩下,騎士終于不那麼緊張的蹭著她的手撒嬌,乖乖的跟著傅傾流去廁所轉了一圈,看到自己的狗狗廁所,知道以后自己是要在這里上廁所了。

    付一旬一直抱著雙臂倚在門邊看傅傾流帶著騎士走來走去,目光時不時瞥到那只讓他生平第一次体驗到被狗咬的滋味的小狗,心想這狗對陌生人夠警惕也很護主,所以雖然咬了他,但看著也不算特別不順眼,當然,唯一讓他有點在意的是……這狗可真丑。

    傅傾流安撫好騎士,走向付一旬,“手腳感覺怎麼樣?”

    “除了有點不方便之外,沒什麼大礙。那瓶藥很好用。”說罷瞪著傅傾流摸完騎士朝他伸來的手,“沒洗手不准碰我!”

    “你又還沒洗澡,怕什麼?”傅傾流收回手。

    “那也不行!”付一旬嫌惡,那一身狗毛,還不知道多髒!

    “好吧,所以你現在是需要我伺候你洗頭洗澡還是自己能搞定?”傅傾流顯然還記得他們之前說的話。

    付一旬耳朵驟然通紅,羞恥的瞪著傅傾流,“我自己可以!”

    傅傾流看著他意味不明的點點頭,轉身拎著東西上樓,心想這男人吻她的時候沒見他害羞,這會儿知道了?

    “等等!”身后又傳來付一旬的聲音,傅傾流扭頭,就見付一旬羞恥又理直氣壯,晃了晃纏著繃帶的手,“你……幫我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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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0:18:25 |只看該作者
087 他們都不知道的

    寬敞的浴室內,清晰的鏡子被蒙上一層白霧模糊了鏡面,水聲嘩啦,叮咚脆響。

    付一旬躺在浴缸蓋上,傅傾流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白皙纖細的手指穿過頭發輕輕的撓著他滿是泡沫的發,他的發質很好,每一根都纖細柔韌,揉著觸感奇佳。

    頭皮被輕輕的貓爪一樣的撓著,這是付一旬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讓非造型師碰他的發,他睜著眼看著頭頂的傅傾流,偶爾看到她的手指抹掉快要滑進他眼睛里的泡沫水,看到她頭發松松夾起神色散漫慵懶,一種酥酥麻麻感覺從頭皮蔓延向四肢,或許麻痹了他的心髒,以至于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輕到飄上云端。

    好一會儿,傅傾流出聲:“過來點,我給你衝水。”

    付一旬聽話的往上挪了挪,大半個頭都露在外面。

    溫熱的水從額上方滑到發尾,平日里卷曲的非常漂亮的發被拉直了不少,傅傾流一邊撥弄一邊衝水,直到把泡沫衝的干干淨淨,從架子上拿過毛巾將它包起來。

    “好了。”傅傾流推著他肩膀把人扶起來,“洗澡你真的可以自己來嗎?兩個傷口都不能碰水哦。”

    付一旬霎時瞪過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忍不住!她一直都不知道什麼叫矜持!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手腳不方便,就這麼想引誘他跟她……真、真是沒有羞恥心!

    “好吧,那我幫你脫上衣?上衣你自己脫不好,我不會趁機吃你豆腐的。”傅傾流完全不敢拿付一旬的手開一星半點儿的玩笑,哪怕付一旬說根本沒事。

    付一旬被傅傾流不容拒絕的脫了上衣,傅傾流很快就違背了自己的保證,付一旬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簡直好到讓她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摸了好几把,最后被付一旬喘著氣臉紅脖子粗的趕出了浴室。

    傅傾流翻出自己的睡衣去一樓的浴室洗澡,洗完澡回臥室發現付一旬還沒出來,去敲了兩下門,確定他沒在里面摔倒暈過去啥的,便打著哈欠十分不客氣的鑽進了付一旬的棉被里。

    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傅傾流伸手拿過來,來電號碼顯示是傅謹鈺的班主任。

    “媽媽我這星期不回去了。”傅謹鈺有些不舍的說道。

    “怎麼了?”

    “這星期我要在學校補習,下星期六去京城參加比賽,媽媽我會贏的!”傅謹鈺對獎金虎視眈眈勢在必得。

    傅傾流被傅謹鈺逗得失笑,“好的,那加油,媽媽等你好消息。”

    “嗯!”

    握著手機趴在床上一會儿,傅傾流看了眼浴室門,把手機放回去。

    她以為她會很快睡過去的,卻不料躺在床上,聽著浴室里的些許動靜,她卻精神了起來。

    心髒跳的微微有些快,似乎在這個時候,她才慢半拍的有了點身為女人的矜持,緩緩的拉起棉被,一直蓋到眼睛下面,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這一刻干淨純粹,倒映著燈光明亮動人。

    好一會儿,付一旬從浴室出來,看到床頭只余下一盞昏黃的燈,能看到床上纖細的凸起。

    他紅著耳尖,遲疑的在床邊站了几秒,掀開被子躺進去,隱約的能感覺到被子上的她的体溫。

    他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同床共枕,扑通扑通的心跳聲很快,明明是大冬天,他卻感覺熱的快要出汗了。

    忽的,傅傾流動了動,付一旬胸口一重,他身子驟然一僵,怔了怔不敢低頭,過了几秒才緩緩低頭看到她的發頂。

    她的手臂壓在他的腰上,腦袋枕著他的胸口,忽然間付一旬的覺得壓在他身上的不是一顆腦袋和一條手,而是這個女人的一輩子,他一個人自由輕松慣了,還有點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卻又在一瞬間愛上了這種感覺。

    沉沉的,心髒仿佛被填的充實飽滿。

    他看著頭頂柔和不刺眼的燈光,身子漸漸的放松了下來,完好的左手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發。

    窗外白雪輕飄,室內卻暖如春意,靜謐卻富含生機。

    翌日。

    傅傾流被床頭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摸,迷迷糊糊的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霎時沉默了好一會儿,然后掛斷了。

    傅傾流擰著眉把手機丟一邊繼續在暖烘烘的被窩里睡,結果手機又響了起來,傅傾流有點火大,帶著睡意的聲音有點衝起來,“誰啊?!”

    “你又是誰?付一旬呢?”那邊傳來一道有些嚴肅的年長男性的聲音。

    傅傾流趴在枕頭上遲鈍了几秒,從床上坐起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看看手上的手機,哦,拿錯了,這是付一旬的手機。

    “哦,你等一下。”傅傾流抓了把頭發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然后張嘴喊,“付一旬!電話!”

    等了几秒,沒聽到動靜,傅傾流道:“他不在,你晚點再打過來吧。”說罷也沒注意那是誰,掛上電話縮回被子里繼續睡,真是冷死了!

    **

    京城。

    穿著軍裝,看起來嚴肅刻板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好一會儿揉了把自己的臉,“我一定是在做夢。”

    **

    傅傾流在床上賴了十分鐘后,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驀地把付一旬的手機拿進被窩,卻發現鎖屏了要輸入密碼,恰好這時付一旬走進來,她裹著被子起身,問:“密碼是多少?”

    “我生日,四位數。”付一旬怔了下后說道,然后湊過去,“怎麼?”

    難道這麼快就要查他手機了?棕色的眼眸帶著几分嘲笑又似乎有些縱容的瞥了她一眼。

    傅傾流迅速進入通話記錄,果然看到十几分鐘以前打來的是號碼顯示是“父親”,頓時一腦袋砸床上。

    “他剛剛打電話來了?”付一旬拿過手機看了眼。

    傅傾流一臉悲傷的看他,“我還特別沒禮貌的沒說兩句就掛了!”

    付一旬見到她那樣,忽然就覺得心軟的一塌糊涂,沒忍住的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住。

    傅傾流在付一旬這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戀人就是開心的時候吻對方,不開心的時候吻對方,沒事干的時候也吻對方,有事干的時候更要吻對方。

    等他放開她,傅傾流舔了舔被吻的嫣紅的唇瓣,看到付一旬的眸色微深咽喉聳動,忽然道:“我還沒刷牙。”

    付一旬表情一僵,看到傅傾流眼里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頓時羞惱的瞪過去,“快起床!”

    傅傾流看著付一旬走出去,帶著愉悅的笑容換衣洗漱去了。

    早餐已經准備好了,付一旬打電話讓之前他傷了腿在病房里給他做飯的那個廚師過來做的,蒸包、蝦餃和豆奶。

    傅傾流一下來,騎士就跑過來蹭她,傅傾流看了眼它的碗,看到里面還剩下几粒狗糧,很顯然付一旬幫忙喂了。

    “去吃完,不能浪費糧食。”傅傾流指著碗教育道。

    騎士就跟傅謹鈺一樣聽傅傾流的話,乖乖的回去吃干淨碗里的狗糧后才跑到餐廳坐在她腳邊,跟個小騎士似的守著她。

    付一旬有些心有余悸,“它不會又咬我吧?”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不會的。”傅傾流道。

    “今天還要去畫廊?”付一旬若無其事般的問道。

    傅傾流點點頭,沒事干,去畫廊畫會儿畫。

    付一旬那邊沒了聲音,傅傾流吃完筷子上的煎包,看到對面的男人垂下的眼瞼擋住神色,她忽然注意到他正在用左手拿筷子,“你是左撇子啊?”

    “嗯。”

    傅傾流露出“那我就放心了”的神情,付一旬立刻道:“就算是左撇子,右手不能用也很不方便。”

    “你不是說沒大礙麼?”

    付一旬一瞬間被噎住了一般瞪著她。

    “……快吃吧。”傅傾流用剛剛含在嘴里的筷子給他夾了個蝦餃。

    付一旬憋著什麼,一直憋到傅傾流要去十里畫廊了,才終于說出來,“下星期,你把時間空出來。”

    傅傾流還想問空出來干嘛,付一旬就催她去上班了。

    **

    “啪!”重重的巴掌聲在安靜的書房內驟然響起,白慕琳捂著被打的麻疼麻疼的臉頰摔在地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

    他臉色鐵青,氣得仿佛恨不能再上前踢她個几腳。

    “你這個蠢貨!家里花那麼多錢讓你去學當一個貴族小姐,你就是這樣當的?!我好不容易讓九寨里的人欠我個人情,你擅自拿去讓人綁一個女人也就算了,竟然差點讓Simon抓住!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是在刀鋒上行走的,你怎麼敢這麼囂張行事?!”

    “哥!不把那個女人殺了,我就沒有機會了!”白慕琳悲戚的說道,眼里掉著淚。

    若是以往,這個當哥哥的早就心疼了,可今天他著實被嚇得不輕也氣得不輕,“你的儿女私情比我們一家的性命和榮耀重要?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之所以有今天,你之所以能受人追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偷偷沾了白帝國集團的光!我們在英國這一隅之地想怎麼樣都沒有關系,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跟白帝國扯上關系去追問白Boss有沒有妹妹的,你嫂子羅靜是他的親妹妹,可是是早就已經被舍棄的,我們之所以膽那麼大,是因為在白帝國內部有合作對象,因為聽說白Boss確實有一個他承認的神秘的妹妹,我們在混淆視聽,我們在誤導所有人!讓他們以為那個神秘的妹妹就是我妻子你嫂子!為了這個,我們每年要分給對方多少錢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哥……”

    “Simon以前不查,是看在你們青梅竹馬他尊重你的份上,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相信!你去害他的心上人,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他查出這個,你有什麼臉面再出現在他面前?如果被白帝國那邊知道我們做的事,我們還有沒有命活?!”

    白慕琳低下頭眼淚劈里啪啦的掉著,她哥哥卻看不到她亮的詭異的眼神,如果Simon能接受那樣肮髒復雜的傅傾流,那為什麼不能接受用謊言堆砌起來的白家千金白慕琳呢?

    男人罵完后見她失魂落魄似的模樣,終于還是有些心軟,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歡他,也知道他身份尊貴你嫁給他會讓你真的成為貴族,但是我們還是要認清現實,你也知道他的個性,如果十几年的時間下來他都沒有喜歡上你,你再努力算計又有什麼用?聽哥的話,去好好度個假,家里好不容易布下的關系網和眼線不許你再用,之前那件事我會幫你善后,但決不允許有下一次。哥會幫你挑一個好男人的。”

    被剝奪了權利的白慕琳握著拳頭走出書房,趴在門上偷聽的白慕珍沒來得及跑遠,只好一副扭捏模樣的站在牆邊,哪怕她對這個姐姐還是很尊重的,但是同喜歡一個男人以及對白慕琳的些許嫉妒,還是讓她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些許幸災樂禍。

    看,雖然比她漂亮比她聰明比她跟付一旬的關系更好,但還不是機關算盡卻毫無所獲?還被哥哥教訓要認清現實?哈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母的智慧都遺傳到了哥哥姐姐身上,所以妹妹才空有一副皮囊卻沒有腦子,白慕琳一抬頭就看到了白慕珍眼里的嘲笑,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她微笑著伸出手,手掌從她的臉頰滑到頸項,再滑向她的后頸停住,大拇指輕輕的蹭著。

    白慕珍覺得一條冰冷冷的蛇爬上了她的頸項,纏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呼吸了起來。她看著溫柔的對她笑著的白慕琳,眼里漸漸的流露出恐懼……

    ……

    周六,由于傅謹鈺和莫書豪都留在省三中補習,所以這星期家里沒有小孩子。

    廚房里傳出劈里啪啦油花四濺的聲音。

    付一旬快步從樓上下來,看到廚房里傅傾流正舉著鍋蓋擋在身前,手上抓著一塊牛排似乎要遠遠呈拋物線把牛排扔進鍋里,頓時喝道:“別動!”

    傅傾流看過去,看到付一旬臉色難看的走過來,一把拿過她手上的鍋蓋,把人拉到身后,自己快速去關了火。

    傅傾流手上有一點被油花濺到的痕跡,看得付一旬忍不住怒瞪她,“誰讓你干這個?你看看你的手!”

    傅傾流聽話的看看自己的手,微微皺眉,“疼。”

    付一旬更氣了,拉著她去上藥。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把刷子,還敢去廚房!”付一旬一邊給她細細的抹藥一邊又氣又心疼的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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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黑包子。

    “我也不知道它會這樣好不好?你看那油濺的多高!肯定是你鍋有問題……要不然就是你的油有問題。”傅傾流理直氣壯。

    “水都沒擦干淨你就倒油下去能不濺嗎?腦子呢?”

    “……秀逗了。”瞬間歇菜了。廚房簡直就是她的智商克星,一碰到它傅傾流就要手忙腳亂什麼都忘記了。

    付一旬一臉沒好氣,給她擦完藥,見她還一臉挫敗,鄙視又縱容的瞪她一眼,“想吃牛排是不是?”

    傅傾流飛快看他,點頭,“今天特別想吃肉!”

    付一旬好氣又好笑的看她,在她期待明亮的眼眸下,一不小心又沒忍住的低頭吻她,沒完沒了的細細碎碎的吻了几分鐘才有些低啞充滿磁性的低聲道:“我給你做。”

    傅傾流舔舔被吻的滋潤嫣紅的唇瓣,眉眼含笑甜蜜蜜的巴巴跟過去。他一只手不方便,她得去幫忙。

    所謂幫忙,其實也就是在付一旬鍋歪掉的時候伸手幫忙矯正一下——其實這麼几天下來,付一旬的手早沒大礙了,不過看她這麼緊張,所以才故意繼續纏著繃帶占她便宜的,比如讓她幫忙洗頭發什麼的。

    牛排放進鍋里,滋啦啦的聲響伴隨著一股香氣冒了出來,激得正在和克勞德玩貓狗大戰的騎士立刻從自己的窩里跑過來,克勞德不甘示弱的也跟了過來,在兩人腳邊巴巴觀望。

    付一旬看看騎士和克勞德,再看看巴巴看著鍋里的傅傾流,有種其實自己不止養著兩只寵物的感覺。

    忽的,別墅大門被粗魯的撞開,兩人抬眼看過去,就見到莫成風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身后是追得跌跌撞撞的廖康和臉色不太好的鐘安琪。

    莫成風看著半開放式的廚房里親密的站在一起的傅傾流和付一旬,再看那一狗一貓,臉色鐵青。

    “夏君寧跟我說你們同居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莫成風有些危險的歪了歪腦袋,目光在付一旬和傅傾流之間游弋,“所以現在是怎麼樣?你們真的和好了?你們一起徹底背叛我了,是嗎?”

    付一旬關掉火,神色淡淡的從鐘安琪身上掃過,然后落在莫成風身上,“你的未婚妻在你身后。”

    “她是我的未婚妻?放屁!她就是一個你用來算計我的工具!”莫成風怒火滔天,絲毫沒有看到后面鐘安琪眼里一瞬間閃過的受傷。他怒不可遏,“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搶我的女人!”

    “橫插一腳的人是你。”付一旬眼眸微微眯了下,有些危險的道。他受夠莫成風這種傅傾流是他的的模樣了。

    莫成風猛地一下把付一旬牆上多寶格里擺著的花瓶掃落在地。嚇得克勞德炸了炸毛,騎士衝著莫成風吠叫了起來。

    “莫先生!”廖康臉色難看的喝斥,那花瓶很貴的!

    “莫先生。”傅傾流從付一旬身后走到付一旬身邊,握住付一旬的手,“沒有什麼搶不搶之說,我和付一旬比你更早認識,我和你之間也從未有過任何關系。”

    莫成風拳頭緊攥,上下頜的咬緊在他臉頰上帶出痕跡,他不願接受的看著傅傾流,“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我對你的真心難道你看不到?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為她是傅傾流,所以他才采取那種默默跟隨潛移默化的方式追求她,而不是直接用上各種手段,結果呢?

    “抱歉。”傅傾流淡漠的看著他,“也許你該看看你身后。”

    莫成風依舊不願接受的看著傅傾流,然后忽的朝付一旬衝了過去,廖康早就警惕著這個,立刻扑過去把人壓倒在地。

    鐘安琪嚇得捂著嘴后退了兩步。

    付一旬沉默的看著莫成風發瘋似的在地面不停掙扎,仇恨的瞪著他的目光,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不多時,几個黑衣保鏢快速的趕了過來,把莫成風牢牢壓住。

    “送他回港城,短時間內不允許他再離開。”付一旬道。

    “付一旬!我的好兄弟!付一旬!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莫成風怒吼著被拖出別墅,鐘安琪看著他的模樣,含著淚看看付一旬又看看傅傾流,轉身追了出去。

    “我去盯著。”廖康說道,也轉身追了出去。

    別墅靜了下來,傅傾流側頭看著付一旬。

    付一旬嘆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親了下,“沒事。”

    沒有人能一直容忍他,如果他自己一直走不出過去的那個坎,那麼他就只能在過去沉淪到死去,而他,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失敗者,把自己的心愛的人拱手相讓。

    **

    彼時,京城。

    剛剛結束最后一場奧數比賽的傅謹鈺和莫書豪在老師的帶領下去眾所周知的有名景點游玩。

    大冬天的,兩個小孩裹成了個球,一模一樣的小臉,還未抽條的身高,像兩只萌噠噠的企鵝,簡直不要更可愛,引得路人頻頻注目,帶隊的老師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好像這兩小孩是她生的。

    傅謹鈺對于大雪天逛景點當真一點儿興趣都沒有,但是莫書豪是個靜不下來的活潑好動性子,這一段時間因為傅謹鈺認真備考,他也不得不跟著一起生怕落后雙胞胎兄弟太多,這會儿終于考完了,他就跟被放飛的小鳥似的了,拉著傅謹鈺到處跑,傅謹鈺要不是想著要給傅傾流買禮物回去,才不讓他拉著四處跑呢。

    冬天到京城來旅游的人不多,几個同行的老師也就沒有把人掬在身邊,只道:“小心點!別跑太遠了,一會儿咱們要去吃午餐了。”

    兩小孩太聰明,叫人下意識的就覺得放心,特別還有一個超懂事的傅謹鈺在。

    莫書豪拉著傅謹鈺跑進拱形門,忽的迎面而來兩個穿著暗灰色羽絨服裹著圍巾一高一矮的男人,莫書豪光顧著前面沒注意,傅謹鈺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烏溜溜略顯陰郁的警惕的小獸一樣的眼盯著那兩人直看,那兩人也盯著他兩看著,渾濁的眼里透著一股算計和狠意。

    兩人跟他們擦身而過,几個老師很快出現在兩小孩不遠處,有說有笑的也走了進來,跟那兩男人擦身而過。

    傅謹鈺停了腳步回頭陰郁的盯著兩人的背影。

    “傅謹鈺你干嘛?”莫書豪拉不動傅謹鈺了,回頭奇怪的問。

    傅謹鈺沒理他,自顧自繃著一張白嫩嫩的漂亮小臉往前走。

    中午老師帶他們去了一家生意很火爆的粵菜館里吃午餐,几乎每桌都坐滿了人,大廳里熱火朝天,帶隊老師拿著菜單笑眯眯的道:“想吃什麼盡管點,學校報銷!”

    “必須的,這次我們的謹鈺同學和書豪同學給咱們學校掙了光,雖然最終成績還沒出來,但是我看這次絕對不會又是咱們學校墊底了,來來來,讓小小年紀大將之風的謹鈺同學先點。”省三中升學率高,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每次奧數之類的全國中學生比賽都是個墊底的成績,被其他稱為“万年墊底”,校長為此氣了好多年,這會儿終于要擺脫這個丟人的稱號了,怎能不歡喜?

    傅謹鈺抱著大大的一本菜單繃著小臉一副一本正經模樣的看了起來,他還沒點呢,莫書豪不客氣的湊過來,“這個這個!我喜歡這個!看起來好好吃!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啊!”

    “點那麼多你吃的完嗎?媽媽說浪費食物很可恥。”傅謹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莫書豪手指一僵,撅著小嘴悻悻的收回手,以前在港城,他要什麼爺爺奶奶給他什麼,只要他多吃一點,點上一整桌都樂意,自從有了雙胞胎兄弟和媽媽,這不准那不准的,好煩!但是就算覺得煩,他也不樂意被兩人排除在外,漸漸的被影響了不少,大少爺做派也稍稍收斂了。

    傅謹鈺就點了兩個菜,一個他看上的,一個莫書豪看上的,把菜單遞給邊上的老師,傅謹鈺忽的對一旁記菜單的服務員道:“有胡椒粉嗎?能多拿几個上來嗎?”

    服務員拿了三個牙簽罐大小的胡椒粉上來,傅謹鈺拿了兩個在自己面前,几個老師聊的興起,對這等小事也不在意。

    “你要那麼多胡椒粉干什麼?”莫書豪拿一個在桌面上滾著玩。

    傅謹鈺伸手拿過來,不高興的瞪了莫書豪一眼,如果可以,他還想弄一把刀子藏身上呢!

    略顯陰郁的還未成型的鳳眸掃過熱火朝天的四周,太過敏感的神經讓他自從那兩男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后就覺得有點不安全,下意識的就想做准備保護自己。

    此時,大堂最角落的那一桌,兩個男人一邊喝著茶一邊悄悄注意著傅謹鈺那一桌,臉色陰沉。

    “他媽的,原來是有兩個小鬼!上次我們被耍了!哥!咱們啥時候動手?”那個瘦小的男人咬牙切齒,若說几個月前他還膽小有點惻隱之心,經過几個月的風餐露宿夜不能眠的瘋狂逃命躲藏生怕被警方逮捕的日子,他已經恨上了兩個小孩。

    “別急。”高大的那一個陰沉沉的道,“找個機會先把兩個小鬼抓住,再試試能不能聯絡上那個雇主,那筆生意那邊要是還做,我們就弄死他們賺那筆錢,要是不做,咱們就跟他們家里勒索。先把耗子他們喊過來。”

    提到錢,瘦子兩眼放光,可下一秒想到了什麼,有些害怕起來,“哥,這兩小孩家里恐怕不是那麼好耍的……”

    他們什麼都沒干成沒留下什麼線索都能讓警方地毯式搜索企圖逮著他們那麼長一段時間,這要是勒索了,豈不是就暴露他們自己了啊。到時候拿著錢有沒有命花還是個未知數呢!

    “不入虎穴,哪來的虎子?”反正他們已經被逼的山窮水盡了,不如拼上這麼一把!

    ……

    車子一路平穩的向著那被白雪覆蓋著的大山駛去,那條通往溯雪山庄的道路卻似乎一直有人清理,路面上的積雪並不多,甚至還加了防滑帶。

    傅傾流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的看一眼副駕駛座上付一旬,看到他拆著自己手上的繃帶連忙出聲,“干嘛呢你?”

    “傷口都已經愈合了。”付一旬拆著繃帶說道,不一會儿就把繃帶全拆開了,那雙藝术品一般的手手背依舊那樣漂亮,可手掌卻多了好几道傷痕,上面還有黃色的藥痕,付一旬看著自己的手露出嫌惡的神情。

    “外面愈合了,里面呢?”雖然付一旬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非常重要,他那麼精致完美的一個人,出現了哪怕一丁點儿小瑕疵都會讓人覺得扼腕遺憾。

    “你以為我是像你那麼任性的人嗎?”付一旬嘲諷又縱容的看她一眼,連腿上被騎士咬出來的傷都好了,更何況是手?也就是她瞎著急,要不然早就看穿他之前的故意了。

    “說的好像你不任性一樣。”傅傾流白他一眼,看到前面李叔李嬸已經在山庄外面等著了。

    車子一停下,李叔李嬸就走了過來,笑眯眯的看著兩人下車,殷勤的幫著拿東西,看傅傾流的眼神分明就是看老板夫人的眼神。

    傅傾流忽然明白,李嬸以前看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敢情他們早就認為她跟付一旬有一腿呢,誒,等等,不對啊,應該是她想岔了,要不然她上次帶傅謹鈺來的時候,李嬸不會沒有反應,反而對他們那麼熱情的。

    溯雪山庄寒假期間也是開放的,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只是也快了,所以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就等客人到時候入住。

    第一次跟付一旬來溯雪山庄的時候她倒霉沒有住到干淨的客房,現在有干淨的客房了,傅傾流卻是光明正大的跟付一旬住一間房。

    李嬸的臉都快笑成菊花了,出去的時候還曖昧非常的看了傅傾流一眼,饒是傅傾流這麼厚臉皮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屋里比室外溫暖很多,傅傾流坐在床上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往床上一趟,一只手支著腦袋懶洋洋的看著付一旬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收拾兩人的衣服,“你腿不疼了?”

    “皮外傷,看著嚴重而已。”付一旬把傅傾流的衣服跟自己衣服掛在一起,看著滿滿的衣櫃,忽然間鋒利細長的眉眼淺淡的柔和了下來,明明那麼淺,卻像融化了的冬雪,露出青蔥的綠地。

    傅傾流想想也是,騎士再用力它的牙齒也就那麼短,付一旬是肌肉結實精瘦的人,看著鮮血淋漓的,但是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所以你是安排了活動咯?”

    付一旬動作一頓,耳尖悄悄的紅了些,深邃精致的棕色眼眸浮現些許羞惱,“什麼活動?就是過來住几天。”說的好像他特別心急,才在一起不到几天就想跟她怎麼樣似的!他才不像她這麼不矜持呢!

    “好吧好吧。”傅傾流打了個哈欠,忽的道:“幫我拿一下睡衣,我困了,睡個午覺先。你要不要一起來?”

    付一旬頭發似乎一瞬間炸起了些許,整個頭皮都麻了麻,他盯著衣櫃里的衣服一小會儿,才伸手拿出傅傾流的睡衣遞給她,看著傅傾流走到浴室去換衣服,藏在棕色的發下的耳朵紅的几欲滴血。

    不一會儿傅傾流就換好衣服出來了,帶出來的衣服隨手就扔在了椅子上,往被子里一鑽,好一會儿腦袋又鑽出來,“你真的不要一起來?”

    “閉嘴!這種事不要一問再問!真是、真是……羞不羞?”付一旬站在原地罵她。

    傅傾流被罵的翻個身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蓋,不再理他,結果沒一會儿就感覺到身邊的床下陷,一個人躺了進來。

    原本離她有點距離的,不一會儿他往她身邊挪了挪,手臂有些僵硬的碰到她的背,試探性的碰了碰,見她沒反應,又碰了碰,再過一會儿,整個胸口貼了上來,把她抱進懷里,滾燙的軀体好比火爐,讓傅傾流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傅傾流閉著眼,被白色柔軟的棉被遮掩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

    回酒店的一路傅謹鈺拉著莫書豪的手緊跟著老師不讓他再繼續亂跑,莫書豪雖然很想到處跑,但是傅謹鈺難得對他的主動親近讓他忍不住覺得歡喜,也就乖乖的讓他牽著走了。

    今天酒店里似乎有人在進行什麼活動,門口的露天停車場里停滿了一輛輛軍綠色的車子,傅謹鈺看著它們,也不知道是因為覺得人多還是因為普通人天生對軍人有一種崇敬之情,忽然就覺得安全了許多,拉著莫書豪的手也松了些。

    “誒!大爺爺!”他這邊手才剛松開,莫書豪腦袋一轉,忽然看到了什麼,飛快的掙脫了傅謹鈺的手跑向滿是車子的停車場。

    “莫書豪!”傅謹鈺立刻追上去。媽媽說讓他照顧好莫書豪的!

    “謹鈺!書豪!別亂跑!”前方帶隊老師見兩小孩跑向停車場連忙道。

    “沒事,在酒店門口能出什麼事。”一個男老師不甚在意的道。他對傅謹鈺放心的很。

    領隊老師遲疑的看著停車場,看到那里軍用車那麼多,又是在酒店門口,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莫書豪就像一條滑溜溜的小泥鰍,三兩下在車堆里鑽來鑽去就不見了蹤影,傅謹鈺氣得准備等找到他就打他一頓,看他再皮!要不是因為媽媽,他才不要管他呢!

    滿是車子的停車場里,兩個小孩捉迷藏似的在高大的軍用路虎悍馬跑來跑去,而四個大人也在飛快的穿梭著想要將其逮住。

    瘦子趴在地上從車底找小孩,一邊看著那軍用車又有點心驚膽戰,摸摸耳朵上的耳機,“哥,我覺得壓力山大……”

    “白痴,怕什麼,這些車上的人都出去了,那個陰沉沉的小鬼警惕心太强了,指不定這是唯一的機會!”

    “知、知道了……”

    傅謹鈺剛剛繞過一輛車子,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竄了出來,結實的手臂猛地一撈就把傅謹鈺給夾在了胳肢窩下,蒲扇大的手緊緊的捂住他的嘴。

    “捂……”傅謹鈺雙腿亂蹬著掙扎,踢到一輛車子,嘭的一聲響,嚇倒了停車場里你追我趕的几個人。

    “小兔崽子!你給我老實……啊!”

    胡椒粉的辛辣刺激的他淚流滿面,根本睜不開眼,傅謹鈺趁機張嘴咬了他一口,掙脫開來一落地就飛快的跑。

    “莫書豪!莫書豪!老師!”傅謹鈺緊張的心髒怦怦跳,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這里就在酒店外,弄出動靜引起別人注意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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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滾滾滾

    “我在這里!傅謹鈺我在這里!”莫書豪的腦袋從一輛軍用路虎車窗里伸出來,清脆的聲音在停車場里回蕩開來。

    傅謹鈺腳步一頓,連忙循著聲音跑過去,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那几個綁匪也跟著莫書豪的聲音追了過去,几人彙聚在一起,卻不見兩個小孩的蹤影。

    “哥,人呢?”瘦子看著安安靜靜卻滿是軍用車的停車場覺得十分不安。

    高大個的滿眼通紅還辣的眼淚橫流,憋著一肚子的火,“該死的兔崽子,老子非弄死他不可!現在先撤——”

    聲音驟然消失不見,几人臉色慘白的看著窄窄的路被拿著槍的兩個穿著迷彩服的特種兵前后堵住,强者所流露出來的氣勢,讓人輕易体會到一種無路可逃的感覺。

    而此時就在他們的對面,那輛車子里。

    傅謹鈺盡量讓自己緊貼著門,無意識的做出一副隨時要逃跑的模樣,他如同受到威脅一般的小獸,緊張的虛張著聲勢,朝著讓他感覺到危險的人齜牙咧嘴。

    那是一個很高大且充滿氣勢的男人,兩鬢白發,剛毅的臉上一雙銳利逼人的眼,坐在寬敞的后座里,仿佛都將整個車廂都占據了。

    莫書豪躲在他懷里,看著傅謹鈺的目光有些躲閃和怯怯,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久沒看到第二崇拜的大爺爺,一時忘記了他們還在隱瞞著所有人的事了。

    外面的几個綁匪已經被收拾了,一個軍人走過來敲了敲窗戶,敬禮,“首長……”

    傅謹鈺更警惕了起來,小心髒跳的飛快,恐慌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怎麼辦?被發現了,而且那個所謂的爸爸的父親看起來很不好騙的樣子……

    付首長打量著傅謹鈺,看著他跟受了驚卻又仿佛隨時可能扑上來跟他拼命的模樣,漸漸的又有了一絲興味,這小子……

    ……

    傅傾流醒來的時候,付一旬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她起床換上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圈上圍巾下樓,李嬸看到她立即道:“傅小姐快點吃午飯,先生說讓你吃完飯去后面找他。”

    傅傾流點點頭,走到餐桌慢悠悠的吃午餐,午餐大概是李嬸做的,家常小菜,味道不錯。

    北方的冬季對于傅傾流來說是最難熬的一個季節,哪怕雪再浪漫再漂亮,它總是伴隨著傅傾流討厭的寒風,划過肌膚就像刀鋒一般刺痛。

    溯雪山庄后面的那片湖結成了冰,四周的山一片雪白几乎看不到其他雜色,傅傾流遠遠的就看到那白茫茫的天地之間,一抹影子風一般的在光滑的冰面上滑動。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紅色的圍巾,棕色的半長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向來像個古老傲慢卻又矜貴的貴族的男人此時似乎有點孩子氣,那唇角的笑意被風吹得朦朦朧朧,卻輕而易舉的將人感染。

    傅傾流覺得這冷得跟刀子似的風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付一旬看到傅傾流走過來,很快滑了過來,繞著她轉了一圈才停下,“會不會?”

    傅傾流搖頭,她這麼畏寒怕冷的人,冬天恨不得在被窩里冬眠,怎麼可能會去玩這個。

    “我教你。換鞋。”付一旬說著不容拒絕的拉著她往湖心亭走去,傅傾流走在冰面上好几次差點滑倒,幸好有他扶著。

    不久前李叔就用機器把湖面的雪和凸起給磨平了,冬季之所以溯雪山庄還開的原因是,冬季的這里比夏季還要好玩,當然這個好玩是對于一些比較有冒險精神和活潑的人,要是都像傅傾流這樣的懶人,肯定是一間房都沒人預訂了。

    “我不想玩這個,我會摔倒的。”傅傾流坐在亭子里看著給他換鞋的付一旬,第三次不耐煩不高興的重復這句話。

    “我扶著你,不會摔。”

    “我覺得帶著你一起摔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一起摔。”

    “我才不要,摔倒會疼的好嗎?”

    “衣服穿的那麼厚,你還戴了帽子,摔倒也不會多疼的。”

    “混蛋,你竟然說這種話?有沒有好好學過怎麼當体貼溫柔男朋友的?”說好的破一點皮都心疼的恨不得去死一死的溫柔好男友呢?

    回應傅傾流的是付一旬略嫌棄又好笑和縱容的一眼,然后不容拒絕的道:“好了,起來吧。”付一旬往后滑了一點,把傅傾流拉起來。

    傅傾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雙腳踩在薄薄冰刀上的不平衡感叫她抓緊了付一旬的手臂,雙腳不聽使喚的僵硬站在原地,她一時都搞不明白那些玩花樣滑冰的人到底是怎麼控制自己的雙腳和軀体的。

    “啊!別放開我的手!”

    “前后腳交替,身体前傾……”

    “嗷!想我摔掉門牙嗎?!”

    “慢點……”

    “砰!我不滑了!”

    “噗!”

    李嬸和李叔遠遠的看著那邊冰面上摔成一團在冰面上滾的兩人,雖然依舊忍不住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付一旬這麼矜貴驕傲的人竟然也有這樣普通戀愛中男人的一面,面上還是忍俊不禁的流露出笑意。

    這場“慘烈”的滑冰課程終究以傅傾流可以自己在冰上慢慢滑的,不算太糟糕的成績結束,雖然代價是傅傾流連累付一旬一起摔倒好几次。

    付一旬在冰面上特地划出來的一小塊冰面上挖了個圓洞,拿著釣魚竿坐在椅子上釣魚。

    目光落在不遠處笨拙的慢吞吞的在冰面上滑著的傅傾流身上,看她几次一不小心差點摔倒,手忙腳亂的揮動雙手面露些許驚慌,最后雙腿大張雙手撐地的喜劇場面,眼里都是笑,甚至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傅傾流拍攝,叫看到的傅傾流立刻朝他滑了過來。

    “你敢拍?”傅傾流氣喘吁吁。

    “我就拍。”

    “……”好想打他!但是又覺得……想到他懷里待一會儿。

    ……

    傅傾流如願的到了付一旬的懷里,她坐在付一旬腿上,被付一旬用身上的大衣把她也包裹起來,她纖細的身軀几乎就這麼完全完美的嵌在他的懷中。

    傅傾流看著付一旬拍攝下來的錄像,看著自己那摔來摔去滑稽又搞笑的模樣笑得肚子疼,付一旬比較矜持,眼里含笑,嘴上嫌棄的道:“小聲點,魚都被你嚇跑了。”

    傅傾流全然不管,被自己的滑稽模樣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又拿著他的手機拍照,拍完風景自拍,拍完自個儿連付一旬也拍了進去。

    “過來,給我親一個。”傅傾流一扭頭捏著付一旬的下巴噘嘴親上去,手上拿著手機對著兩人哢嚓一下,然后一看手機,又是一陣笑,“你看看你的表情哈哈哈……這是什麼表情?是被嚇得花容失色嗎你?噗哈哈……”

    付一旬惱羞成怒,一把搶過手機,“重新來一張!”

    明明只是一片結冰的湖,他們卻在這里呆到了晚上,明明山庄就在后面,里面有米飯蔬菜肉類,還有能遮擋寒風冷雪的牆壁屋檐,他們卻在冰面上點起火把烤魚吃,沒有說什麼特別有意義的話,也沒有做什麼特別有意義的事,偏偏覺得愉快又充實。

    這片寬敞的冰面被三面皚皚雪山包圍著,一簇篝火就像漆黑夜空中的一點星光,微弱不起眼,但是卻足以照亮需要它的人。

    兩人緊緊的貼著,哪怕處于寒風之中,也暖的臉頰粉扑扑,一直到很晚,才相攜回到山庄。

    跟付一旬一起睡讓傅傾流体會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因為她再也不需要抱著個熱水袋才不會半夜被冷冰冰的腳給凍醒了,但是也有一個壞處,因為付一旬不讓她睡到自然醒!

    一大早就被挖起來套上厚厚的羽絨服戴上帽子圍巾,傅傾流不爽的坐在床邊,直到付一旬拿著有些熱的毛巾往她臉上一捂,洗了把臉,傅傾流才不甘不願的跟著他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傅傾流看到付一旬背了個登山包,心里大叫不好。

    “這種大雪天的,你不會還想去爬山吧?”

    付一旬點頭。

    “……祝你好運。”傅傾流跟他擦身而過,下一秒被攔腰摟住往外走,驚叫,“我不要!我才不要去爬山呢!我會冷死的!快放開我我我我我我……”

    李叔和李嬸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几分鐘后。

    傅傾流仰頭看著前面鋪滿白雪的山,一臉如喪考妣。

    付一旬在前面回頭看她,淺灰色的運動羽絨服看起來很薄,穿在他身上完美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輪廓,一雙包裹在黑色運動褲下的腿又長又有力,背著個登山包,隨意拿相機一拍,都可以放在運動雜志或者時尚雜志上當封面。

    “快過來,我會慢一點等你的。”付一旬朝她招手。

    傅傾流在原地躊躇了兩秒,最終還是不甘不願的走了過去,有些咬牙切齒,“你敢不等我,我就用雪把你埋了!”

    雪厚厚的將地面覆蓋著,一踩下去直接沒到小腿肚,每一步走出去要花費的力氣遠比夏天爬的時候要多上好几倍,傅傾流沒走几步就累得不行了,付一旬卻不放過她,走走停停的就是不下山。

    “你要是一星期能爬個兩次,身体不知道會多好。”付一旬嫌棄傅傾流体質太差,這麼差的体質,武力值再高恐怕也只有短時間內的爆發力,時間一長就后勁不足了,就像百米賽跑的運動選手。

    傅傾流直接抓了把雪砸過去,她最討厭做運動了!煩!

    付一旬被砸了眼里的笑意卻深了些,走過去把人扶起來,“走吧,到那邊就好好休息一次。”

    付一旬指的那邊是當初傅傾流差點跟丟他的冷杉林,一棵棵冷杉樹依舊高聳入云,顯得冷艷高貴,穿著雪白的衣服,就像一個個冰雪女王,驕傲的挺直著腰板。

    付一旬帶著傅傾流找到了個相對平坦的石台,把上面的雪掃掉,讓傅傾流坐下休息,付一旬從登山包里拿出保溫壺,傅傾流喝著熱水終于不那麼不爽了。一轉眼看到付一旬拿出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不知道要干嘛。

    “你干嘛?”

    “做陷阱。”

    付一旬也不給傅傾流解釋清楚,弄好了就起身走下石台,一直走到五十米開外,趴在雪上。

    傅傾流看了半天,終究沒忍住的費勁的走過去,“你在干嘛?”

    “噓!”付一旬扯了傅傾流一把,把她扯趴下,他把人壓在胳膊下,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我在等我們的晚餐。”

    傅傾流看到陷阱后面隱約有個洞,于是她問:“兔子還是老鼠?”

    “不知道。”

    “所以,如果是老鼠呢?”

    “……給你吃。”

    “滾。”傅傾流一拳頭輕輕砸他臉上,被付一旬握住。

    跟著付一旬趴在雪地上沒動,然后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她都快趴在雪上睡著了,付一旬輕輕一叫,傅傾流驀地看過去,謔!好肥的一只兔子!

    明明這一趟爬的非常不樂意,明明就算什麼都沒捕到他們下山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明明只是一只兔子,卻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特別的開心滿足,連那點因為討厭冬季討厭運動卻被强拉著爬山的不開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付一旬從包里掏出工具准備料理兔子當晚餐的時候,傅傾流看了眼他的手,笑眯眯的問:“要不要我來?”

    付一旬動作一頓,羞惱的瞪她,“不用!你去弄點能燒火的,多動動鍛煉鍛煉你軟趴趴的死雞肉吧!”

    武力值比他高了不起啊?体質那麼差!有本事別比爆發力,比耐力持久力啊!

    傅傾流拿著把小刀乖乖去附近找柴火,等她回去的時候,付一旬已經弄好了兔子,而且弄得特別的好,那兔子就像被直接剝了皮,一根毛都不剩赤條條的在那里,內髒什麼的也都弄掉了,看不到扔哪去了,很顯然用白雪埋起來了。

    付一旬正在用他們帶的水洗手。

    傅傾流表示很驚訝,付一旬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而很難想象,潔癖這麼嚴重家世那麼輝煌的貴族公子,竟然對這種事那麼熟練。

    盡管時間並不算晚,但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石台上生起一堆火,一只肥嘟嘟的兔子被插在一枝樹枝上烤著,油脂滴滴答答的落下,香噴噴的。

    付一旬在石台后面的山壁上挖出一個大大的洞,把里面的雪拍的結結實實的,儼然一副晚上要在山上過夜的架勢。

    “明天我要是感冒了,你可要負責。”傅傾流回頭看了眼懶洋洋的道,繼續盯著兔子流口水,溫暖的火叫她暖洋洋的,整個人忍不住又變得慵懶散漫了起來,半眯著的眼睛倒映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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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他們的曾經。

    付一旬弄好了滿意的出來,見傅傾流饞了,拿過兔子看了看,撕下一條肉放進嘴里。

    “熟了嗎?”

    付一旬又撕下一條,喂進傅傾流嗷嗷待哺的嘴里,“熟了嗎?”

    傅傾流嚼巴嚼巴,“好像熟了,但是又好像不夠熟。”

    “那再烤一會儿。”

    火光之中,烤野兔的香氣逼人,兩條兔子美味的后腿都進了傅傾流的肚子里,但是這兔子也不知道都吃了什麼長那麼肥,兩人吃的肚子都撐了還有剩下。

    傅傾流揉著撐的有點凸出來的小肚子靠在付一旬懷里,脫了鞋襪的腳丫子烤著火,在這冰天雪地中,硬是營造出了愜意安詳的氣氛。

    其實傅傾流也覺得奇了怪了,雖然野味烤起來是很香,但是只是噴了點鹽水上去這味道也稱不上美味到哪里去,還因為兔子太肥略略油膩,可她就是胃口大開。

    吃飽喝足就犯困了,傅傾流靠在付一旬身上腳丫子烤的暖暖的,看著那暖暖的火光,眼皮漸漸的有些重,但是又有點不想就這麼睡過去,于是她懶洋洋的問:“你的潔癖呢?”之前一根頭發都受不了,這會儿隨便趴雪地剝兔皮吃烤兔肉,一點儿不見潔癖。

    “暫時沒了。”付一旬從登山包里拿出一條薄毯把傅傾流包住,抱著傅傾流軟軟的身子,下巴抵在她頭頂,似乎也跟著懶洋洋了起來。

    “為什麼?”

    “……大概,確實是心理問題。我以前小時候被我父親丟在一個孤島上生活,就給我留了几本野外生存手冊。上面一個人都沒有,因為有一些毒蛇猛獸,我不得不想方設法在孤島上活下來,除了一開始几天有點不適應之外,后面還挺開心的,大概是那段時間讓我對大自然的很多東西都沒有抵觸心理。”

    傅傾流來了興趣,“真的?那你在上面生活了多久?”

    “半年,后來我外公過來把我接回去的,聽說還打了我父親一頓。對了,我跟你說過我外公外婆的事嗎?”不同于提到自己的過去和父親時的語氣隨意平淡,似乎這些事再提起心里毫無波瀾。提到外公外婆的付一旬眸光溫和,語氣里仿佛也染上了些許笑意。

    “嗯?”傅傾流被付一旬感染的對他們起了點對兩位老人的興趣。

    付一旬摟住她笑道:“我外公……嗯,你知道我外公吧?被稱為‘藝术界不落的王爵’的那位。”

    傅傾流眨眨眼,腦子里很快冒出了那位藝术圈不落的神話的大藝术家,這時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噢,原來付一旬竟然是那位的外孫!要說那位,任何一位藝术家都該知道他的,如果說付一旬挑剔、傲慢、神秘又壞脾氣,那麼那位就是挑剔、傲慢並且高調壞脾氣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當初他與他妻子的結合也被傳出各種版本,而無一不是美好又帶著些許讓女孩子憧憬的夢幻色彩的,比如當年埃文斯夫人,那位傳奇的華人女性畫家在自己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竟然揣著僅有的50英鎊孤身飛往英國,為了那個跟她生活在完全不同階級的貴族藝术家,比如她蹲守在他家門口几天几夜終于將那位挑剔到了極點的大藝术家在一群豪門貴族之中攔住什麼什麼的,具体如何,大概沒有人知道,但是唯一大家都知道的是,他們幸福美滿,情深動人。

    他們的故事大概會很有趣,但是傅傾流現在更在意的是……

    “你那時候几歲?你爸爸為什麼把你扔島上?”

    “十歲,大概是覺得我被寵壞了太嬌氣了。”藝术品般白皙漂亮的手指頭卷著傅傾流細長的黑發把玩著,聲音又輕又柔,就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三歲母親過世后,我外公就把我接到了英國生活,再一次回國是因為我父親要娶新的妻子,那女人還不錯,就是她帶來的孩子有點煩。幸好我不用跟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要不然豈不是被煩死?”

    傅傾流無意識的抓住他卷著她的發的手把玩著,指腹從他手掌上的那几道漸漸變得淺淡的傷痕上划過,眼皮緩慢的眨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靜謐的只能聽到柴火被燒得劈里啪啦響的聲音,連付一旬都以為傅傾流睡著了的時候,她忽然輕輕的慢條斯理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被罵惡毒嗎?”

    付一旬摸著她的發的動作一頓,心髒驀地抽了一下。

    “我爺爺奶奶出車禍過世沒几天后,身体不好的媽媽就病了,沒几天也跟著去了,然后有一天,李艷陽……就是我爸的情婦,挺著大肚子來我家,跟我耀武揚威說是她把我媽氣死的,我一氣之下把她從樓上推了下去。”

    這一推,讓李艷陽早產了,生出來的死胎是個七個月大的男孩。當時的傅傾流並不覺得愧疚,她覺得很開心,看到李艷陽和章錚才不好過她就開心了,覺得解氣了,她才不管那個沒出世就死掉的嬰儿呢。

    他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氣死原配登堂入室不說竟然還跟原配的孩子耀武揚威,身為這種女人的儿子他還不如不要出來呢。

    可惜的是當時才十二歲的傅傾流終究還是太年幼,沒有預料到后果,李艷陽是個特別會裝的女人,再加上那時傅傾流的母親已經死了快一年了,几乎沒人當李艷陽是小三,哪怕有人知道,那有如何?他們不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斗得過大人,特別章錚才並不是一個庸才,就算遺囑上把傅氏和其他財產都留給了傅傾流,但是章錚才是她的父親,在她成年之前,他理所當然的幫她掌管公司,而在等她成年的那些年里,章錚才有很多種方法能把傅氏占為己有。

    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女竟然因為不願意接納繼母而做出這種事,理所當然的被人當成惡魔,被認為是惡毒。

    其實想想,傅傾流覺得,她確實是個挺惡毒的女人的,要不然怎麼就那麼不討喜呢?不討喜到那些曾經說著喜歡她,有什麼好東西總有她一份的世交伯伯阿姨們在她最孤苦無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都沒有伸出援手,甚至……

    傅傾流說的簡潔,簡潔到並沒有訴出后續的苦,但是付一旬卻覺得心髒悶悶的疼。他握緊她有些冰涼的手。

    傅傾流笑了笑,語氣平淡的好像只是在說一個別人家的故事,“其實想想我那時確實很蠢,我那一推,除了一時的解氣之外好像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把自己弄的更加悲慘,李艷陽依舊住在我家的房子里,章錚才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傅氏總裁,反倒是我,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呵呵,衝動果然是魔鬼,做人還是要冷靜一點。”

    所以她總是教傅謹鈺要三思而后行,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也把自己養成了慵懶散漫烏龜一樣慢吞吞的性子。

    “傾流……”

    “好在,惡人一定會有惡報的。那一天不會來得太晚。”橙黃的火光跳躍在她的面容之上,在冰天雪地之中,她的眼眸幽深的如同不見底的潭,神秘而危險。

    付一旬抱緊了傅傾流,深邃的眸子透著一股子寒意,他沒有去查過傅傾流的過去,因為他尊重她,他等著她開口告訴他,他卻沒有想到,他聽到的給他的感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得多,章錚才……李艷陽……他記住這兩個名字了。

    “說起來,”傅傾流忽然從付一旬懷里掙脫出來,轉身面對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慵懶卻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之前綁架我的人,還有我被污蔑抄襲的時候壓著消息不讓它傳到英國,后面還讓人殺掉我的人,我都懷疑是白慕琳下的手。我這麼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或者挑撥離間?”

    付一旬微微怔了下,似乎沒想到傅傾流這麼輕易的就想到了白慕琳身上,畢竟她們似乎除了那次孤島野營之外就沒有什麼交流了。

    傅傾流眼眸微不可查的眯了下。

    “我很高興你的告訴我。”付一旬道。

    傅傾流驀地一怔。

    “我會查清楚的,別擔心。”他說。

    經常在很多電視劇里看到那樣的劇情,男女主角因為某個青梅竹馬鬧不愉快,因為你更信任誰這個問題。

    如果是其他男人聽到傅傾流說懷疑白慕琳對她做了什麼,大概真的會以為傅傾流因為在意兩人青梅竹馬的關系在嫉妒在無理取鬧在挑撥離間,如果傅傾流是別的女人,也可能認為還沒有什麼證據就亂說不好之類的,可偏偏,他是付一旬,她是傅傾流。

    傅傾流是個霸道的人,在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說法的時候,她的男人可以基于對女人的那點紳士風度和二十年的朋友情分站在中立角度,卻不允許直接否定她的懷疑,去信任另一個女人。

    夜幕籠罩下的城市繁華璀璨,白日里被遮掩住的欲望在這一刻就像被釋放的野獸。人們肆意狂歡。

    咖啡店內琴聲悠揚。

    夏君寧剛剛跟白慕琳結束通話,梨安辛便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嗎?”梨安辛坐到夏君寧對面,笑容和煦的道。

    “沒有,只是我不習慣讓人等。”夏君寧打量著梨安辛,很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他,“梨先生把我約出來是為了什麼事?”

    梨安辛笑了笑,眼底卻微微的發涼,“我想跟夏先生聊一聊關于你的事。”

    “我?”

    梨安辛從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

    夏君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文件慢慢的看起來,等他看完,時間已過去五分鐘,他臉上公式化的笑已消失不見,神色陰郁可怖。

    梨安辛不甘示弱的冷冷看過去。

    “梨先生到底什麼意思?”

    “這話,我想我來問比較合適,你到底為什麼要出現在她身邊?”梨安辛語氣里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你又是誰,憑什麼用這種語氣這種態度來跟我談論她和她的事?”

    梨安辛倏地站起身,“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只好直接告訴她這件事,哪怕會傷了她,也好過她被你一直欺騙!”

    “梨先生!”夏君寧有些陰沉沉的聲音喝止住梨安辛的腳步,整個咖啡廳里為數不多的人都看了過來。

    梨安辛滿眼怒火的看著他。

    夏君寧深呼吸一口氣,語氣有些妥協下來,“請坐。”

    另一邊,廖康正皺著眉頭看著電腦上郵箱里收到的資料,廖錦溪坐在他邊上拿著iPad流著口水看著里面專賣店里的衣服,又想從哥哥口袋里掏點錢去買了,昨天他在股市里又小賺了二十來万來著,哎呀,有個金牌操盤手哥哥簡直不要更幸福。

    “哥啊,你再給我點錢……唉?”廖錦溪忽的看到廖康電腦里的信息,頓時腦子一空,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驚訝道:“哥,你在調查白小姐啊?”

    廖康把她推開,“自己玩去。”

    廖錦溪才不,她又湊過來,一臉驚恐的問:“該不會真的是她讓人綁架傾流的吧?”

    這個妹妹雖然拜金了點,但是很聽話,該聰明的時候絕對不犯蠢,廖康很滿意。

    廖錦溪見廖康的反應,連忙拿出手機,“我趕緊告訴傾流,你也趕緊告訴Simon先生,有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在身邊,想想都頭皮發麻!”

    “不用你操心,這是先生讓我查的。”不過本該順利查到的東西,突然就像被一道牆阻隔起來一樣,很顯然,有人在從中作梗。廖康有些煩躁的拍掉廖錦溪打電話的手。

    “真的?可是白慕琳跟他不是二十年的青梅竹馬嗎?他怎麼這麼輕易就懷疑到她身上?”廖錦溪還以為這麼多年的情分在那里,就算有人跟他說白慕琳傷害了傅傾流,他也不會相信呢。

    “那是因為你不清楚先生的性子。”廖康跟在付一旬身邊將近六年了,也算了解付一旬了,他的脾氣從小就不好,並不是什麼人隨便花費個長時間去死纏爛打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跡的,他給白慕琳一點面子不代表他信任她。

    “先生在當初我剛給他干活,見白慕琳第一面的時候就跟我講過一件事。他十五歲的時候見白慕琳跟他奶奶下國際象棋,几盤棋下來,白慕琳心機百轉,每一步都帶著算計,而每一次白慕琳快輸了的時候,都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用同歸于盡的辦法去扭轉局面或者致使平局。”廖康說著,趁機教育一下廖錦溪,“先生不動聲色不代表不知道。不理會,是因為他跟Amon先生性格相近,在保全自己原則的前提下並不熱衷去懲凶除惡,在白慕琳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的時候,他不會去理會白慕琳做了什麼,因為不在乎那個人,所以才不在意她做的事,現在她疑是對傅小姐下了手,先生恐怕……”已經把她當敵人了。

    廖錦溪似懂非懂,一臉不明覺厲。難怪她哥哥明明不去給別人干活都能衣食無憂,卻還要給付一旬做牛做馬任勞任怨,付一旬聽起來就好厲害的樣子……

    ……

    酒店房間內,付首長坐在沙發上,看著前方站著的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孩,銳利如劍的眼眸深的叫人不敢輕易直視。偏偏傅謹鈺就像全身炸毛的小獸,咬著牙陰郁强硬的直視對方。

    付首長眼中滑過些許贊許,看向垂著腦袋玩著手指的莫書豪,“你們誰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書豪?”

    “爺爺……”莫書豪噘著嘴,看看付首長,又看向傅謹鈺,被傅謹鈺冷酷無情的瞪了一眼,又懨懨的低下頭,不說話。

    “你說。”付首長看向傅謹鈺。

    傅謹鈺警惕的瞪著他,心急如焚,眼前這人的氣場讓他十分有壓力,哪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那我讓人去查。”

    “不准!”傅謹鈺立刻被踩了尾巴似的出聲。

    付首長興味的看他,“小子,你在命令誰?”

    “……我……我自己說!”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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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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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0:20:58 |只看該作者
091 驚!

    傅謹鈺急得要死,腦子飛快的轉著,烏溜溜的眼珠也跟著轉來轉去,時不時下意識的偷瞄一下付首長。

    付首長是十分嚴肅的一個人,眉間深深的嵌了個川字,若是換了其他人,作為一個几乎一輩子都是軍人的他天性使然,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感,只覺得他鬼點子多不老實,可此時傅謹鈺正是介于少年偏向小孩的年紀,再加上他做什麼都給人一本正經的感覺,因此外表和行為所展現出來的反差,倒是讓他忍不住又覺得有趣起來。

    他有多久沒見到心思那麼多卻不讓人心煩的孩子了?還是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孫子,所以才這樣?

    付首長耐心的等著傅謹鈺出招,莫書豪卻已經有點閑不住了,趁著雙胞胎兄弟和爺爺還在暗自斗法,悄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向桌面,從果盤里自以為做的沒人知道的摸了一個蘋果。

    “我……”

    “哢嚓!”

    傅謹鈺正要說話,立刻就被邊上傳來的清脆聲響給打斷了,傅謹鈺立刻瞪過去,莫書豪正抱著一個几乎有他半張臉大的蘋果啃得整個下巴都是汁水,忽然看到傅謹鈺瞪他,立刻嚇得嗆住了。

    “咳!咳咳……”

    “……”這種蠢貨怎麼會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好在付首長已經習慣了這個孫子調皮搗蛋的行為模樣,把人拉過來給他拍拍后背,只是眼前這景象實在有趣,雙胞胎長得像傅謹鈺和莫書豪這樣叫人難以在臉上找出差異程度的,其實並不多,如果不是今天付首長結結實實的撞見了,他說不定都會被傅謹鈺和莫書豪對換身份騙過去。

    這會儿這几乎一模一樣的兩個小孩,一個繃著白嫩嫩的小臉裝大人裝深沉,一個又表情豐富古靈精怪,兩相對比下的反差,實在頗具喜感,有種類似一個人在人前說話裝模作樣,一個在后面不停的吐槽捅刀子的感覺。

    等莫書豪坐在付首長身邊乖乖的抱著蘋果倉鼠似的啃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有點心虛有點羞恥又有點惱羞的瞪著傅謹鈺。

    付首長這才又對傅謹鈺道:“你說。”

    “……我說了,你會把我和媽媽分開嗎?”傅謹鈺說著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他記得他們進來的時候那兩個帶著槍的軍人守在了門口……怎麼辦?他好像打不過這些人……

    付首長看到傅謹鈺那雙强裝鎮定的眼里的忐忑,心髒微軟,“如果你媽媽足夠優秀,沒有人會分開你們。”

    傅謹鈺眼睛霎時一亮,可很快又警惕起來,“真的?”

    “真的。”

    “你能做主嗎?”

    付首長眼眸一眯,好聰明的孩子!再看乖乖的坐在他身邊啃蘋果的莫書豪,莫書豪也聰明,但是終究是一個被寵在溫室里的天真孩子,遠不如傅謹鈺的成熟敏銳看待事情的更全面性,如果說兩個孩子的先天條件是一樣的,那麼能讓他們產生這樣大的差距的,只可能是生活環境的不同,這孩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他不能輕易的向傅謹鈺許諾了,一個沒有能力或者不負責任的母親,是否有資格教養自家的小孩這事是需要慎重考量的。

    傅謹鈺見他沉默,剛剛稍稍放松些許的神經立刻又緊繃了起來,他警惕的看著付首長,身上的毛仿佛都站了起來。

    “她是你親生母親?”

    這話猛地一下踩到了傅謹鈺的尾巴,傅謹鈺表情一下子陰郁凶狠了起來,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因為傅傾流太過年輕,總是讓人懷疑傅謹鈺是不是傅傾流親生的,再加上傅傾流以前對他的態度過于冷淡,這種問題總是讓傅謹鈺有種要被媽媽拋棄了的感覺,所以他討厭每一個懷疑傅傾流不是他媽媽的人!

    “毛都沒長齊,就敢逞凶斗狠了?”付首長眉頭皺了皺,忽的站起身,長手一伸,傅謹鈺還沒退几步,就被扯著后衣領小雞一樣的拎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傅謹鈺使勁掙扎,在空中不停扑騰。

    莫書豪蘋果啃不下去了,不知道怎麼辦的站在原地干著急,大爺爺生氣很凶的,傅謹鈺死定了!

    付首長不顧傅謹鈺的掙扎把他拎著往外走,莫書豪連忙追上去問:“爺爺你帶他去哪儿?”

    “回家。”

    傅謹鈺如遭雷劈。

    完了!

    “我不!媽媽是我的!媽媽是我一個人的!放開我!我不是你孫子,我不跟你走!”傅謹鈺瘋了似的掙扎起來,他眼眸瞪得老大,有什麼危險的念頭忽然就從心底滑過,一片的血色,就像當初他拿樹枝一下又一下的捅爛那個想要碰他的媽媽的那個綁架犯時濺起來的那種猩紅色……

    付首長不是普通人,還不至于被這種眼神嚇到,但是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最終緩緩的把傅謹鈺放了下來,“好了,不走了,我們重新談談。”

    傅謹鈺喘著氣,陰沉沉的瞪著他。

    **

    白云厚重的鋪在天際,几縷光線頑强的撕裂云層灑下,金光璀璨。

    傅傾流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她被抱得緊緊的,隱約可以感覺到頭頂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他們正在雪洞里,他們昨天在雪洞里睡覺。

    傅傾流小心的把手從付一旬的胳膊下抽出來,從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機點亮屏幕,嗯,早上七點,還早。

    傅傾流從來沒有想到,這麼怕冷厭惡冬季的自己有一天會在白雪皚皚的大冬天,去滑冰,去爬山,甚至明明山腳下就有一個溫暖的大房子,卻在這麼一個冰天雪地里挖了個洞把自己給埋……啊呸,是睡覺。

    最奇怪的是,她以為自己會感冒的,會凍得瑟瑟發抖根本無法入眠的,然而事實上,她卻睡得很好,到現在都暖烘烘的。

    然而或許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那麼多個“以為”的前提下,她竟然沒有頑强堅決的抵抗拒絕過。

    傅傾流腦袋貼著付一旬的胸口,聽著從他体內傳出的心髒跳動的聲音,腦子里浮現這些天的一切,連她自己都想說,有點不認識那些場景里的自己了。

    原來她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嗎?原來她也可以那樣暢快又毫無陰霾的笑嗎?她又想起之前和付一旬的告白之日,那個急急忙忙去商場購物做頭發的自己,那個穿著細跟高跟鞋爬上山的自己,要風度不要溫度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也沒想退縮的自己……

    愛情真是神奇又討人厭的東西,它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讓人產生變化,輕而易舉的讓自己忘記生命力晦暗沉重的一面,變得甜蜜單純起來。而這些變化都在告訴她一件事——

    她真的很喜歡付一旬。

    是的。

    很喜歡。

    就這樣吧。她想,微微用力的抱著他的腰,閉上眼。她知道他也喜歡她,所以,如果他會更喜歡她,深愛上她,那麼就這麼在一起吧,或許她這輩子不會再找到另一個男人能讓她這樣暢快又毫無陰霾的笑了。

    **

    付一旬很顯然不是第一次在大冬天上山還在山上過夜了,所以李叔和李嬸看到兩人一大早手牽手衣服皺皺的從門外進來的時候,一點儿都不意外,甚至還准備了姜湯,見到傅傾流就往她手上塞了一杯。

    傅傾流喝了兩口,頓時覺得從胃部暖起來。看到付一旬沒有,“你不喝?”

    “我不需要。”付一旬從小体質就好,几乎天天都有晨練,時不時還爬爬山,在雪洞里睡一晚算什麼?

    “不需要也可以喝啊,暖身体。來,給你喝一口。”傅傾流把自己的姜湯遞到他唇邊。

    付一旬一臉嫌惡,不是他親手弄的東西他吃起來總是有心理壓力,不過李嬸他還是比較信任的,乖乖的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更加嫌棄的道:“太甜了。”

    “我覺得還好,甜辣適中。”

    “先生,太太,過來吃點小米粥吧。”李嬸拿著一小鍋小米粥在不遠處喚道,大概是心里想著傅傾流是付一旬他老婆想多了,這會儿竟然直接稱呼出來。

    “噗……咳、咳咳……”傅傾流措不及防的噴了付一旬一身。

    付一旬面部肌肉驟然僵住,一臉見鬼的看著自己的身上,然后滿眼嫌惡的看向傅傾流,見她還在咳,更加嫌惡的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傅傾流捂著嘴,眼睛里帶了點被甜辣味道嗆出來的生理鹽水,見付一旬這模樣,忽然覺得這家伙有點可憐,忍著笑推了他一把,“行了,我沒事,走吧,去洗澡換衣服。”

    付一旬立刻迫不及待的拉著她上樓。

    浴室里傳來嘩嘩水聲,剛脫了衣服站在蓮蓬頭下的付一旬盯著光潔的牆面,忽然有些失神的勾了勾唇,太太……付太太……他喜歡這個稱呼,喜歡別人這樣稱呼傅傾流。

    傅傾流趴在床上打開電腦,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讓她動作微微一頓,哦,今天星期四,明天周五,她明天下午得去接傅謹鈺,所以他們明天下午前得回去了。

    這兩天過得愉悅又充實,都讓她忘記時間了,不過回去還不是一樣,他們都同居了,也許她更應該操心的是,依照傅謹鈺對夏君寧的態度,他要是死活不喜歡付一旬該怎麼辦?

    傅傾流一邊糾結一邊打開網頁隨處亂逛,等那邊浴室門打開,側頭看過去,看到付一旬松松垮垮的穿著浴袍,頎長精瘦的身軀和他精致鋒利的面容一樣,透著一股內斂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般的感覺,松垮的領口露出的肌膚上還掛著好几滴的水。

    傅傾流沒忍住吹了聲口哨,“那邊的美人看過來~”

    付一旬耳朵頓時通紅,脫口就罵:“下流!”

    “美人過來給我親一下~”

    “閉嘴!流氓!”

    “流氓都被你親過好几次了好吧?過來再給我親一下,麼麼!”傅傾流甩了個媚眼過去,她是明白了,這家伙傲嬌神經質臉皮又薄,可她也就在口頭上能調戲調戲他,看看他羞惱的一面,因為在實際行動里,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羞啊!男人和女人天性上的區別啊!

    “你去不去洗澡?”付一旬羞惱的瞪她,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咒罵,這個淫蕩下流不知道矜持是什麼的女人!還沒吃早餐呢就想著勾引他!

    慵懶半聳拉的眼皮下那雙眼睛卻是饒有興趣的盯著付一旬的臉,傅傾流一只手撐著腦袋慢條斯理的說道:“洗啊,親一下再去洗,你不親我就不去洗。”哎喲,耳朵紅了,該到臉了!快!快快快!

    付一旬瞪著傅傾流,看著她被寵壞的大懶貓一樣的趴在床上看他,眼里帶著懶洋洋又狡黠的光芒,眼里忍不住露出些許縱容,就像拿頑皮的心愛的寵物無奈的愛寵如命的主人。

    他朝她走過去,在傅傾流的注視下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微微的壓進,碾壓,加深。看到她的漂亮的眼眸因為這個吻微微的彎起,忍不住加深,這力道讓本就只用一只手撐著腦袋的傅傾流往后倒去,倒落在床上,而他就壓在她身上。

    呼吸交纏在一起,濃重的叫冷空氣都加溫,傅傾流抱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在這個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吻和身体下意識的各種磨蹭暗示之中,細長漂亮的雙腿勾住他的腰,收到暗示的他似有所感,這個吻越發的激烈起來。

    修剪的圓潤干淨的指甲和指尖一起重重的划過他的肌膚,在男人背部精瘦漂亮的肌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被這麼一扯一下子就開了,一陣冷風從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滑進來,滑過他的身軀,也扯回他的理智。

    付一旬驀地結束這個吻,呼吸喘重深邃的棕色眼眸幽深的看著身下面若桃花柔軟的不可思議的女人,他為她著迷,但是……

    傅傾流喘著氣還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對不起。”付一旬努力平復下來,抱著她把臉埋在她頸窩,好一會儿稍微平復了,安撫的輕輕吻了吻她的唇,把人拉起來,“去洗澡吧。”

    付一旬是一個在某些事情上思想很古板的男人,他覺得對心愛的女人最大的尊重和愛護,就是在新婚之夜才要她。

    傅傾流走進浴室,因為之前付一旬洗澡而變得朦朧模糊的鏡子被白皙的手輕輕擦過,清晰的倒映出她的面容,白皙頸項上的占有欲十足的吻痕,食指輕輕的點了點,仿佛還殘留著先前酥麻的感覺,可是……為什麼停止?因為他覺得婚前性行為不好,還是因為他覺得還無法確定會不會跟她走下去?

    唉。傅傾流揉了一把臉,洗澡。

    **

    夏君寧站在窗口,看著斜對面那棟和主人一樣矜貴傲慢的別墅,眸色深深。

    朋友拿著一杯酒從后面走過來,“喏。”

    “謝謝。”夏君寧接過來溫潤的笑了笑。

    周涵順著他面向的方向看了眼,那棟跟附近几棟別墅都相距甚遠透著一股不近人情味道的別墅格外顯眼,他以為夏君寧和曾經其他一些知道那里住著的是付一旬的人一樣有著什麼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想了,都說傳聞和真實總是不盡相同的,不過這個嘛,可是比傳聞還要難以接近的,周圍那麼多戶,也就一開始敢去敲門,不到半個月,大家都當不知道里面住著誰了。”

    夏君寧勾了勾唇,又聽到周涵用羨慕嫉妒的語氣感慨道:“你說有些人就是生來讓人嫉妒的,付一旬這人,父族是大名鼎鼎的將帥世家,在政界軍界的兄弟姐妹多了去,母族是名動全球的藝术世家,爵位獎項不計其數,他自己還是個絕世天才。像這樣的人,脾氣再差再不給別人面子,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咱這圈子里,多少老爺子對他的藝术品是愛不釋手,誰敢背地里給他小鞋穿,首先就被家里老子給抽死。嘖嘖。”

    夏君寧笑著點點頭,眼中卻一片涼意,捏著杯腳的手緊了緊,又是家世背景,又是家世背景,付一旬這樣輝煌的家世背景給了他多少光環?如果沒有這些,他靠著自己,又能走到哪一步?

    “你誤會了。”夏君寧笑道:“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他在家嗎?”

    “一般只要門前沒有車子,他就不在,嘿嘿,這是我觀察了几天的結果,不過,話說,”周涵忽然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最近好像有個女人住進去了,長得怎麼樣我倒是不清楚,他的別墅跟大家的有點距離,圍牆還砌的那麼高,每次出行又是坐車,再說我也不敢一直盯著人家看,要是被他發現了,后果真不敢想。”

    夏君寧捏著杯子的手驟然一緊,唇瓣抿成一條直線,“那他們都出去了?”

    “出去有几天了吧,今年他在青市待的時間簡直比他以前在京城和港城待著的時間長了好几倍,估計就是因為那個女人,難怪說女人香英雄塚,付一旬那家伙再蛇精病還不是需要女人?”

    夏君寧垂下眸,有些陰郁的看著那棟房子,出去了麼……

    ……

    夜晚,傅傾流忽然接到了章錚才的電話,他讓她回去,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那時候付一旬正好在她身邊,所以付一旬的臉無法抑制的黑了。

    傅傾流看著覺得好笑,收起手機扯了扯他臉頰邊上的一縷卷發,“你說我要不要回去?”

    “如果你要回去,我陪你。”付一旬沉著臉道。

    “那不行。你要是跟我回去,會刺激到他,到時候會打亂我的計划。”傅傾流道。

    章錚才之所以現在會這麼放心她,除了他派了人在暗中監視她(當然這人是傅傾流自己人)之外,還因為他以為她真的經過曾經那些事已經從天才變成了平庸,沒有了斗志,也找不到人幫忙,只一心的幫著那個叫水清流的畫家做事,上次的抄襲事件說不定他看著報紙看到她奔波勞碌更放心了呢。

    不知道章錚才又發什麼瘋要她回去蘭市一趟,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知道付一旬跟她好上了,肯定會警惕起來,畢竟他的家世太過輝煌。他是個有能力又很多疑的人,否則她和他也不需要花費那麼多時間。

    付一旬一聽,立刻凶狠的瞪她,“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關系不能曝光?”

    傅傾流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尖,點頭。

    付一旬立刻往被子里一縮,背對著傅傾流,拉高被子把自己蓋住,一副明顯的“我不高興了快來哄我”的模樣。

    “你是小孩子嗎?”傅傾流失笑的看著躲在被子里的付一旬,伸手去推他,推了半天沒推動,于是干脆也掀了被子鑽進去。

    不一會儿,大床晃動起來,被子的凸起伴隨著嘻嘻哈哈的男女笑聲動來晃去。

    第二天去機場前。

    付一旬帶傅傾流去種了一棵樹,一棵冷杉樹苗,就在山庄門口。

    “為什麼是冷杉樹?”傅傾流蹲在地上,帶著皮手套的手跟付一旬一起拍土。

    “因為我喜歡。”

    “……這几天干的事全都是你喜歡的。”難道不應該是挑著她喜歡的干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啊!

    付一旬略顯得意的看傅傾流一眼,好像在炫耀他身為半宅男喜歡干的事多麼有意義,比起她這家伙不是吃就是睡的典型宅女高大上多了。

    傅傾流被他這一眼看的有點冒火,“下次你要是不挑著我喜歡的干,看我怎麼收拾你!”

    挑她喜歡的干?一整天宅在家里吃飯睡覺浪費光陰嗎?付一旬嫌棄的皺皺鼻子,又繼續掃了點土把冷杉樹苗周圍拍嚴實了,深邃的棕色眸子掃過她在那邊跟著拍土的手,鋒利細長的眼角都柔和了下來,他喜歡山喜歡雪喜歡滑冰喜歡冷杉樹,因為他喜歡,所以才帶著傅傾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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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0:21:26 |只看該作者
092 敢不敢?

    冷杉樹種好之后就該啟程了,李嬸又開始大袋小袋的往傅傾流手上塞,因為她是不敢直接做主往付一旬的后車廂里塞的。

    “這個這個,上次你帶小少爺來的時候,我看他很喜歡吃這個……還有這個,我家老李之前去山上摘的冬棗,這個養顏美容補血,還有這個冬蜜也是好東西,我家老李山上自己養的蜂釀出來的……”

    總是盛情難卻。

    等付一旬把兩人的東西拎下樓的時候,就發現后車廂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即瞪過去,傅傾流一臉無奈,李嬸在門后笑的憨厚。

    通往山外的路早就被李叔開著掃雪機去清理掉了,還撒上了鹽,保證進出的車輛的路況安全。

    悍馬一路暢通無阻的在兩邊皚皚雪山之間行駛,付一旬的手腳好了之后,傅傾流就開始光明正大的偷懶了。

    自己一個人裹著薄毯子蜷縮在后座躺著玩手機,付一旬時不時的看一眼后視鏡,經過防滑帶的時候還得放慢車速,就怕一不小心把傅傾流給從座位上顛下去。

    “你就不能好好的坐著嗎?”在第三次看到她跟著車子讓人提心吊膽的晃了晃后,付一旬終于忍無可忍般的出聲,知不知道她這樣很妨礙他專注開車?

    “我不想。”傅傾流頭都不抬一下的道。

    “上帝!躺著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沒關系,一會儿我就睡覺了。”

    付一旬捏著方向盤,覺得憋了一口氣。

    傅傾流耳提面命不讓付一旬跟去蘭市,付一旬只好站在安檢口看著傅傾流頭都不回的進去,一轉頭就買了下一班的機票,偷偷跟了過去。

    章錚才那電話來勢洶洶的,那一家人又是那幅德行,付一旬怎麼可能放心讓傅傾流自己去?大概就是所謂的戀愛中的人愛為對方犯傻操心,哪怕明明知道傅傾流那樣的聰明和性格不會讓她自己吃虧,他還是不放心。

    傅傾流下機后,略微驚奇的發現,章錚才竟然派了車子來接她。

    傅傾流坐在后座,看著車窗外景色飛逝,很多回憶都隨著回到這個城市而想起,大概是想得有些入神了,所以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很快她就到達了那棟傅家豪華的別墅前。

    她一直挺好奇章錚才這個巴不得她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蘭市的人怎麼會把她喊回去,當然了,會回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跟那個人見一面,順帶的則是為了讓章錚才以為他對她依舊存在掌控力。而原因,她很快就知道了。

    傅家正在開派對。

    傅傾流剛從車上下來,一身艷紅禮服的李艷陽便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親熱的拉著她的手,“傾流啊,你可回來了,阿姨等你好久了,手摸著可真冷,快進屋來暖暖。”

    李艷陽拉著傅傾流進屋,傅傾流掙了掙手,李艷陽拉得越發的緊,笑容也越發的燦爛起來,瞥向傅傾流的眼里神情得意又充滿惡意。

    傅傾流眼眸微微眯了眯,干脆就讓她拉著,她倒想看看這些人又在搞什麼鬼。

    傅家寬敞華麗的別墅大廳里燈火通明,有很多的中年婦女和年輕的男子在,傅傾流和李艷陽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傅傾流注意到那些人的注意力其實都在她身上,他們用一種打量評估貨物的眼神看著她,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刻意卻粗糙的斯文優雅。特別是那些盛裝打扮几乎要把首飾都套在身上的中年女性。

    暴發戶。

    這些人几乎都是暴發戶。

    暴發戶是什麼?指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就取得了可觀的財富,但是文化水平和道德素質卻沒有跟上,區別于貴族和豪門,屬于貶義詞。這些暴發戶需要經過時間一代代的將富有傳承下去,從內到外漸漸脫去平民化在他們看來粗鄙又不懂規矩的行為舉止和心態后,才會被真正的有底蘊的上流富豪和貴族認可,讓他們擺脫掉“暴發戶”這三個字加入他們。

    傅家從民國時期開始就是非常富有的人家,多數几位子女都是早期遠赴日本留學的一批人之一,哪怕現在的家主章錚才是個入贅的沒有什麼家世的女婿,也改變不了傅家是極具底蘊蘭市龍頭的名流貴族這個事實。

    大概是因為章錚才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平日里非常忌諱跟一些暴發戶走太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忘記他是個入贅的平民鳳凰男,這個人心態扭曲,一邊恨著傅家曾經的高高在上,一邊卻又舍不得棄了傅家的名門地位去當個姓章的暴發戶。所以此時他竟然讓平日里居住的屋子里進來那麼多的他最忌諱走太近的暴發戶,傅傾流有點懷疑他是吃錯藥了,還是又在打著什麼扭曲變態的主意。

    很顯然,傅傾流更相信是后者。

    她視線掃了一圈大廳,沒看到章錚才和李清月,好像這個宴會是李艷陽主持的。

    “來來來,傾流啊,你來認識一下,這位是丹丹藥業的大少爺,聽說現在已經在家里的公司里實習了,幫家里談下了很多大單子呢,真是年輕有為……”李艷陽拉著傅傾流走到一個胖乎乎的婦女和穿著黑西裝戴著眼鏡的男人面前,笑眯眯的道。

    那婦女脖子上手腕上都戴著粗大的金項鏈,男人則是竹竿一樣的高瘦,此時他們打量著傅傾流,女的一臉暴發戶特有的掩飾不住的“老娘家里有錢你算個毛”的高傲,男的雖然對傅傾流的臉有些花痴,卻又因為覺得她不值錢而有些輕視。

    傅傾流忽然有些明白李艷陽他們想干什麼了,心里頓生一種荒謬可笑感,以至于她的眼眸不由得越發的冰冷了下來,那竹竿男驀地就被傅傾流的視線給嚇住了,窩囊的往后小小的退了一步。

    那婦女本來也有點嚇到的,可看到自己儿子也被嚇到了,立刻護犢子的瞪起一雙牛眼,“你干什麼?懂不懂規矩?”

    見傅傾流被這麼一個粗俗女人說規矩,李艷陽心里得意開心的笑,面上卻忙道:“哎呀,我們傾流是這樣的,以后你們誰有福氣娶了她再慢慢教就好了,這女人啊,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沒有例外的,我們傾流當然也會好好學的……”

    那婦女聽李艷陽這麼說,臉色好看了些,看傅傾流的眼神越發的高高在上起來,面上不屑,她心里卻是得意的很,沒想到有一天他們竟然能到這種地方來,娶傳說中的名門大小姐,雖然這位名聲難聽了點,但是如果她儿子娶了他,也能跟傅氏搭上一點關系吧……再不然她做牛做馬了一輩子,丈夫有了錢又在外面包那些年輕的狐狸精,她有個掛著名門大小姐名號的儿媳婦來打罵泄憤一定特別爽!

    “慢慢教?”傅傾流慢條斯理充滿不明意味的重復這三個字,轉眼看向李艷陽,慵懶卻又含著一股寒意的眼神,讓李艷陽心下驟然顫了顫。曾經傅傾流推她下樓那件事給她留下了陰影,因此她對著傅傾流總是又怕又恨。傅傾流看著她慢悠悠的道:“李小姐這話說的有趣,你剛剛說的話,難道是在說我?”

    “阿姨這是在教你……”

    “你一個到現在都沒能進我傅家大門的小三狐狸精,也敢說教我?”傅傾流有趣的看著她,目光掃過在場的那些婦女們,聲音抬高,“各位不知道吧?這位李艷陽女士可不是什麼正經的傅夫人,不過就是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三罷了,正室死了章錚才都沒讓她進門,可見也就是玩玩她罷了,也就她這麼死皮賴臉的待在這里,企圖轉正。”

    傅傾流說的直白又絲毫不給面子,偏偏說的几乎都是實話,一時間原本把不屑的目光都落在傅傾流身上的婦女們都看向了李艷陽,鄙視不屑甚至是恨意都有。

    這些暴發戶的妻子几乎都是粗俗又不夠美麗的,前半生跟著丈夫吃苦持家,后半生家里有點錢了,男人就嫌棄她們又老又丑在外面找女人,甚至有些還搞出孩子想跟她們的孩子搶家產,對于那些小三狐狸精可謂是恨之入骨。本來以為李艷陽是章錚才的妻子對她充滿崇敬的人不立馬轉變態度才怪!

    “傅傾流!你……”

    “嗯?”

    李艷陽被氣得要死,剛剛還好好的心情就這麼簡單的被傅傾流一句話給破壞了個精光,看著傅傾流,眼里的恨意簡直都快繃不住了。

    十二年前她還年輕,覺得有資本,丟了一個孩子就算再恨傅傾流恨的恨不得殺了她,她也憋得住能在那麼多人面前演戲演得毫無瑕疵,可哪知傅傾流就算被章錚才以反省為名送去鄉下前還凶狠的留下一句章錚才如果敢讓她進門,待她回來她就讓他滾出傅家一無所有的話來。章錚才當然氣,可如果傅傾流死亡或者出現任何意外,傅家的一切都會捐入慈善機構,他為了錢,果真沒有讓她進門,她李艷陽就這麼無名無分的在章錚才身邊待了12年,如果不是她終于在几年前有了章柳柳,覺得有了點底氣,早就沉不住氣了。

    這會儿看到這些人老珠黃的女人,她就恐慌了,縱然保養再好,她的臉上還是無法控制的有了皺紋,身体也不再那麼緊致,她還沒有名分,要是章錚才不想要她了,她就只能一無所有的滾蛋,這是李艷陽最怕的事情。可也因此,她越發的恨傅傾流,都是她阻了她嫁入豪門的腳步!這種惡毒的賤女人怎麼不跟她媽一起去死?!

    李艷陽被那些人的目光看得惱火,不過是一群粗鄙的女人也敢這樣看她,早晚要他們好看!她笑了笑,對傅傾流道:“傾流你誤會了,我只是替你爸爸辦事而已,你爸爸說了,你也到了年紀了,是時候幫你擇一門婚事了。你看看,這些青年才俊都是你爸爸精心挑選出來的未來大有前途的人。你爸爸還說了,你也別太挑,這年頭正經的名流貴族都不可能要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好在看在他的面子上,還是有富有的能讓你未來衣食無憂的好人家願意娶你的。”

    說的好像傅傾流是個送人都沒人要的二手貨,還得看在章錚才的份上才有人樂意要她。

    傅傾流也笑了笑,“那還真是費心了,不過我的婚姻還用不著你們做主,我當叫我回來是為了給我錢花呢,既然如此,我走了。”

    “站住!”李艷陽發狠的呵斥出聲,“今天你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做主!你爸說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家好好呆著,你要是不挑,我們幫你挑,過兩天就結婚!”

    傅傾流緩緩的轉過身,微微眯起眼眸,拉長的語氣依舊顯得那樣懶散漫不經心,“由不得我?”

    “沒錯!由不得——”

    “砰!”

    李艷陽語氣陰狠令她心頭爽快的話,還未說完,忽的頭皮一痛,高跟鞋一歪,整個人腦袋就這麼撞在了邊上的桌面上,砰的一聲響,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一雙雙驚懼的眼直勾勾的瞪著傅傾流。

    傅傾流的手指穿過被撞的一時回不過神來的李艷陽的頭發,覆著她的頭皮驀地扯緊,叫她猛地抬起頭,疼得回神,她憤怒又驚懼的出聲:“傅傾流!你竟敢……”

    回答她的是傅傾流揪著她的發往桌面上一下下撞得砰砰響,撞得她鼻血橫流,頭昏腦漲的行為。

    那些他們為她精心挑選出來的暴發戶“未婚夫”和“未來婆婆”被嚇得連呼吸都輕了。沒有人想得到,也沒有人見到過這樣的事情!連那几個佣人都沒有人敢上前來,傅傾流在他們眼里的形象一直都是任性妄為的,他們不上去阻止傅傾流惹惱了李艷陽最多就是被解雇,可要是上去,指不定下一個被打的就是他們,要知道他們才是默不作聲看得最明白的人,連章錚才都不敢過硬的對待傅傾流,在宴會開始前就帶著章柳柳躲在樓上不下來,李艷陽那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算個什麼東西?他們就沒把她當做夫人看過,倒是她的妹妹李清月……

    李艷陽被撞的鼻青臉腫嗚咽的掉眼淚,傅傾流停了動作,揪著她的發貼近她的臉,依舊是云淡風輕慢條斯理的語氣,“你說,我敢不敢?連章錚才都不敢跟我這麼說話,要不然現在也不會沒在場,也就你這個蠢貨急著站出來找死。”

    傅傾流恨這個女人,她知道在傅家的那一連串的悲劇中,章錚才這樣的賤男才是罪魁禍首,爺爺奶奶的車禍是不是章錚才所為她還在調查,她的母親和她那麼多年所承受的困難都有他們的手筆,可她還是恨李艷陽,恨她作為一個女人不自愛,非要去當什麼小三,當小三也就算了,她還非要去氣死她母親,不知足的想得到更多,甚至時到今日還不知悔改,她該死!

    傅傾流的靠近讓李艷陽瑟縮了一下,鼻血流了她一嘴和整個下巴,眼淚花了妝容,頭發也被扯得亂七八糟,看著再也沒有先前一副貴婦的雍容整潔,眼里哪還敢有什麼恨意氣憤得意,她現在覺得傅傾流果然是已經瘋了!而瘋子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

    “賤貨!放開我媽媽!”章柳柳忽然站在樓梯上大喊,胖乎乎的從樓梯上跑下來,一雙被肥肉擠成十分凶狠難看的三角眼憤憤的看著傅傾流,衝過來就是朝傅傾流狠狠的踢了一腳。

    可惜這小孩長得太胖,還沒站穩就想踢人,還沒踢到傅傾流呢,她就自己一個不穩噗通摔在了地上,地面正好有因為李艷陽的撞擊而倒在地上的玻璃杯的碎片,立刻扎了她一手。

    “哇啊……”章柳柳看著一手血嚎啕大哭起來。

    李艷陽被傅傾流揪著發,沒看到過程,聽到章柳柳哭她就想起了被傅傾流害死的那個男嬰,當下怕得直哆嗦,“別傷害她!別害我女儿!”

    “現在才知道怕了?”傅傾流不甚在意的瞥了眼章柳柳一眼,覺得她的傅謹鈺簡直就是小天使。

    李艷陽啪啪掉著淚直點頭。

    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會儿認著輸,指不定過后心里多恨她呢,可傅傾流不怕,當初那個男嬰死了,李艷陽都不見得敢為母則强弄死她,如今還是一樣。

    “告訴章錚才,傅氏既然在他手上,那他就得每個月給我几百万的零花錢讓我逍遙自在,其他的不用他多管,否則我過的不爽了,你們也別想爽快。”傅傾流說罷一個用力,把李艷陽丟去跟哭鬧個不停的章柳柳作伴,然后便施施然在一群人驚懼的目光下離去。

    那纖細的身子走起路來跟貓一樣又輕又優雅,若非親眼所見,誰相信剛剛抓著人腦袋往桌面上撞的砰砰響的人是她?

    傅傾流走出傅家大別墅,在院子里停了停,回頭看了眼這棟房子,慵懶的微微聳拉著的眼眸的眼眸晦澀難辨。

    正在樓上窗戶后面盯著她看的李清月猛地被嚇了一跳,以為傅傾流發現了她,卻不料傅傾流似乎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她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章錚才,下一秒李艷陽就帶著章柳柳滿臉淚的來哭訴了,鼻血也沒有擦干淨,頭發亂得不成樣,她眼里划過一抹嘲笑,眉宇間有著些許憂愁的走過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

    章錚才被李艷陽吵得心煩,這會儿李艷陽形象俱毀,李清月那小家碧玉的模樣往那里一站,對比之下,正常情況下跟李艷陽相比寡淡的李清月就漂亮上了不少。

    “……你看看她!這麼多年下來還是那麼狠毒,她竟然對柳柳下手,12年前害死你的儿子,現在還想對你唯一的女儿下手,她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嗚嗚……”

    李清月暗道她這會儿都沒忘記耍心機,章錚才年紀大了,自然就急著想要孩子了,章柳柳才四歲又是個女儿,再寵他也想要個儿子,這會儿被李艷陽一提,他就想起12年前那個他已經七個月的死胎儿子了,臉色難看起來。

    李清月趁機連忙一只手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姐夫,只要你願意,儿子會有的……”

    只是李艷陽生不出來。

    章錚才對于傅家以及傅家的人上心理扭曲有點不正常,除此之外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否則也不會牢牢把握傅氏12年,立刻就聽出了她的暗示,曖昧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哭哭啼啼一臉各種顏色的李艷陽,更煩了。

    “好了!”章錚才打斷她的話,“她這樣證明她還是那樣愚蠢囂張,沒有威脅性,你也別再亂聽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非要把人找回來礙眼!到現在她還能得誰的幫助?整個蘭市當初那些人都跟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不下去收拾收拾你自己?柳柳的手也好好包扎一下!你也別去動她,別忘了傅傾流不能死,要不然你就不用想著當豪門夫人了,我跟著你喝西北風去!”

    李艷陽滿眼血絲恨恨的看著章錚才,“你為什麼還不把傅氏掏空?要不是你還一直耗著,讓傅氏一直存在,她怎麼敢這麼囂張?!”

    “無知婦人,你懂什麼?出去!”

    李艷陽被趕了出去,她的話戳到了章錚才那變態的扭曲又化了膿的傷口,當年他為了前程哄騙了單純的傅心,跟她生米煮成熟飯讓傅傾流的爺爺奶奶不得不妥協兩人的婚事,讓章錚才入贅進傅家。

    明明是他自己算計的一切,成為傅家的上門女婿,得到了進入傅氏集團這樣全球百强的大集團工作的機會,這對這個大學生高材生多如牛毛的時代來說,一個剛剛畢業就有這樣的機會簡直是不可能的,他卻因為類似他這樣的人都會受到的白眼和暗地里的冷嘲熱諷而怨恨上傅家,傅家兩老稍微對他冷淡一點就覺得他們在給他臉色看,總覺得在傅家壓抑怨恨抬不起頭來,后面傅傾流出聲,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早熟的傅傾流遠了他,他又覺得傅傾流不愧是姓傅的,跟傅家人一個德行一樣驕傲的瞧不起他。

    他這樣有野心又驕傲自尊的不正常的男人忍了那麼久的結果就是,他對傅家的榮華尊貴有一種很深的執念,但又有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于是他要住著傅家的屋子,讓傅氏一直存在,看,傅家的屋子還在,傅家的人卻遠遠的躲到了北方去,傅氏集團還在,可掌權的卻是他這個姓章的,如果那兩個老東西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吐血吧?這讓他有一種很變態的快感。

    如果不是因為章錚才的這點變態快感,也不會讓傅傾流有這麼長的時間做准備。

    傅傾流才走出這個別墅區想要呼叫計程車,一輛白色的車子就開了過來,緩緩的停在傅傾流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付一旬除了越野車之外的其他車子都是白色的,傅傾流乍一看過去,就想著里面是不是坐著付一旬。

    事實證明,還真是付一旬。

    傅傾流坐進車里瞪他,“我不是說了不准跟過來嗎?”

    付一旬默默的啟動車子。

    “說話。”

    付一旬依舊不說話,漂亮的棕色卷發乖乖的垂在肩膀上方,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的模樣矜貴逼人,可偏偏這人在裝沉默耍賴!

    傅傾流瞪著眼看他,這一招跟誰學的?

    “付一旬?”

    “現在去哪?”付一旬淡淡的問道。

    想就這麼揭過去麼?

    傅傾流盯了他一會儿,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的模樣,終于忍不住有些笑,“去機場,回青市。”

    “這就回去了?”

    “嗯,明天下午得去學校接傅謹鈺……嗯,就是我儿子。”本來還想去見見那個人的,不過既然付一旬來了,就算了。

    車廂內忽的在一瞬間陷入一種寂靜之中。

    傅傾流原本放松的手指微微收緊。

    付一旬深吸一口氣,出聲打破寂靜,“他叫傅謹鈺?”

    “……嗯。”

    “在青市讀書?”

    “對。”

    “我明天下午和你一起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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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0:21:49 |只看該作者
093 發現!

    傅傾流一怔,“不行!”

    “為什麼?”付一旬不滿的皺眉。

    “我還沒跟他說過你的事,你得給他一點緩衝的時間,要不然……他脾氣和我有點像,只是還不怎麼會收斂,你知道的……參考一下下跟你第一次見面的騎士怎麼樣?”傅傾流想著去接傅謹鈺的時候再跟他說說付一旬的事,如果他一時沒辦法接受的話,就帶他回公寓去住一晚,小孩子嘛,得循環漸進。

    付一旬瞬間小腿有點疼。

    “那你跟我說說他平時的喜好。”覺得傅謹鈺好像不是很好相處的付一旬嫌棄的蹙蹙眉。

    “他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給他的他都挺喜歡的……”傅傾流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她給他什麼,傅謹鈺都是一副非常喜歡的模樣,“不過你可以給他准備個禮物,他剛在京城那邊拿到了全國中學生奧术比賽一等獎。”

    “還挺厲害。”付一旬誇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晚點我跟你說一件事。”

    **

    每周五都是省三中校門口車來車往最多的時候,廖康接到付一旬的電話,讓他去接前兩天剛剛去京城競賽回來的莫書豪回去,所以廖康就來了,只是他來的有點早,距離放學時間還有几分鐘,廖康干脆進去省三中看看莫書豪在班級的情況,要是能看到他的那位第一名的學霸好朋友更好了。

    廖康剛剛走到一二班之間的走廊上,放學鈴聲就響起了,一大群小孩跟被放飛了的小鳥似的一窩蜂的從各班跑出來,嘻嘻哈哈的喧鬧聲驟然打破方才的安靜。

    廖康左右的看,忽然看到傅謹鈺背著書包從一班里走出來,立刻笑眯眯的往邊上走了一步,等他從身邊經過的時候,惡作劇般的一把扯住他的書包上掛著的一個紅色掛飾。

    傅謹鈺突然被拉了一把,腳步一頓,皺著眉回頭,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笑眯眯的看著他,正要問話,就聽到他笑眯眯的道:“怎麼了你?這才多久沒見,就把叔叔忘記了?”說罷就把傅謹鈺扛起來走人,這是他經常和莫書豪玩的,“走,你爸爸叫我帶你回家,家里有驚喜等你。”

    傅謹鈺從一開始的怔住到后面的滿眼驚恐,從京城那邊回來后他就提心吊膽,雖然那位付爺爺說了短時間內不會做出什麼事,但是傅謹鈺知道他還是要去查的!當下整個人用力的扭動掙扎,就像一條跳脫的魚,差點從廖康肩上摔下去。

    廖康被嚇了一跳,連忙把人放下,“怎麼……”

    話還沒說完,傅謹鈺就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跑進二班。

    二班內,莫書豪還在慢吞吞的收拾書包,見到傅謹鈺跑進來才目露驚喜,就見他躲到他身邊,慌慌張張的脫下校服外套把自己腦袋蓋起來,裝作趴在桌上睡覺的樣子。

    廖康被傅謹鈺的反應搞得一怔后就追了過來,莫書豪一看到廖康,立即有些慌張的看向邊上的傅謹鈺,他馬上就明白了什麼。

    “廖叔叔!”受了傅謹鈺的影響,莫書豪心跳有些快起來,緊張的看著廖康,白嫩嫩的小臉上揚起有些僵硬的笑。

    廖康看著莫書豪,一瞬間有種好像……好像有什麼錯亂了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哪里錯亂了。

    “你……”廖康走進教室,教室里的學生很少,只剩下几個值日生,他們都拿著掃把好奇的盯著廖康和莫書豪。

    廖康皺著眉走近莫書豪,帶著繭子的手捧著他腦袋左右看了看,然后甩了下腦袋,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于是有些生氣的道:“你剛剛怎麼回事?知不知道很危險?有狀況怎麼不開口說?”

    “沒、沒事啊呵呵……你怎麼來了啊?”莫書豪緊張的時不時的看向身邊。

    “你爸讓我來接你回去。”廖康也看向他身邊那個孩子,心想這是不是就是莫書豪的那個成績很好的好朋友,“這就是你那個好朋友嗎?你總是跑人家家里去的那個?”

    莫書豪點點頭。

    “放學了他怎麼還趴桌上睡覺?是不是生病了?”廖康說著就想去掀傅謹鈺頭上的衣服關心一下,卻不料小孩把布料壓的很緊。

    莫書豪連忙拉住他的手,“沒事!他就是有點困,我們快走吧,他要在這里等媽媽來接的。”說罷拿起書包急急忙忙的把他往外拉,他要是再捅出什麼窟窿,傅謹鈺會打死他的!

    “等等,你的書!”廖康又把人拉回來,把他漏收的一本書塞進他的書包里,這才被莫書豪拉著出去。

    莫書豪走在前面急急的拉著廖康走,廖康忽然看著他書包上掛著的綠色掛飾,皺了皺眉頭,綠色的?他怎麼覺得好像……應該是紅色的啊?難道是最近太晚睡了狀態不佳老眼昏花?

    傅謹鈺躲在二班里不敢出去,緊張的臉色有些發白,二班值日的同學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兩班的兩個老大怎麼了。

    因為傅謹鈺剛剛要去找班主任拿手機時被廖康誤認為是莫書豪,所以傅傾流到了學校給傅謹鈺的手機打電話的時候,還是處于關機狀態的,傅傾流還沒想好該怎麼委婉讓傅謹鈺比較能接受的說辭,于是便下了車到學校去,想著一邊走一邊想。

    初一初二在一號教學樓,傅傾流還沒去傅謹鈺的班上看過,看著各班的門牌正要往樓上走去,忽然看到教學樓另一邊的走廊上走下來兩道人影,很熟悉的兩道人影,傅傾流先是看到廖康,剛想打招呼,卻驀地看到他牽著的那個孩子。

    傅傾流在一瞬間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她微微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莫書豪,那個孩子在笑,天真純淨張揚外放的笑,和傅謹鈺哪怕特別愉悅的時候也總是帶著些許靦腆和羞澀不同,然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如此相像,以至于几乎沒有辦法從面容辨別出來差異在哪里……

    那個孩子……是那個孩子……

    廖康和莫書豪正在說話,都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傅傾流,等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傅傾流已經躲進了就在樓梯邊上的一個班級里。

    “爸爸要跟我說什麼?為什麼我要做好心理准備?”

    “你猜。”

    “我要是猜不到,廖叔叔請我吃哈根達斯好不好?嘿嘿嘿嘿嘿……”

    “……”

    兩人從窗前走過,走到教學樓外面,朝校外走去。

    傅傾流回不過神來般的緊緊的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腦子里的記憶被一根木棍翻攪,攪成一片漿糊,攪得她眼前發黑險些站不住。

    廖叔叔……爸爸……她忽然想到帶傅謹鈺去溯雪山庄時李嬸看傅謹鈺的神情,她對傅謹鈺的稱呼,對傅謹鈺的種種過分的好,小少爺……她竟然會以為那是他們對她的小孩的稱呼……

    廖康……李嬸……他們都是付一旬的人,所以……能讓廖康來接的孩子,能讓李嬸稱呼為小少爺的人……

    就像有什麼東西沉重尖銳的壓在她的肺部,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樣的艱難疼痛。

    這個班級里正在打掃的學生本就對這個突然跑進來他們班上的女人有些不明所以,此時見她搖搖欲墜哮喘一樣喘不過氣來的模樣,兩個學生嚇得跑過去,只是還沒有碰到傅傾流,傅傾流就已經跑了出去。

    胃部忽然一陣劇烈的抽搐,傅傾流跑進洗手間,撐著洗手台劇烈的嘔吐起來,她吐的很凶猛,胃里卻沒有什麼東西可吐,吐出來的都是胃酸,灼痛她的咽喉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仿佛要把內髒都吐出來。

    “嘔……嘔……”胃部抽搐到疼痛,那些疼痛迅速的衝向四肢,然后又衝回身体內部,一直彙聚到心髒,那種撕裂般的痛,讓她無法抑制的涌出淚水,就像壞掉的水龍頭,怎麼也停不下來。

    傅傾流的狀態糟糕恐怖到讓外面拿著拖把想要進來衝水的初二女生們根本不敢靠近,一堆人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几個已經快速的跑去教師辦公樓找老師。

    傅謹鈺擔心出去的時候廖康和莫書豪還沒走,一直躲在教室里不敢出去,但是又擔心自己還沒去班主任那里拿手機傅傾流會找不到他,好在班主任最關心他了,見別的孩子手機都拿走了,就他還沒來拿,就親自找到教室去了。

    他走下樓梯的時候一邊給傅傾流打電話,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四周,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要緊張万分,他剛剛打通電話走到一樓,結果就看到拿著手機從女廁出來的傅傾流。

    “媽媽!”傅謹鈺眼睛一亮,立刻歡喜的跑過去,只是還未靠近,他看著傅傾流的臉色和神情,不由得有些害怕的停下腳步。

    傅傾流的臉色很蒼白,眼眶紅紅,眼眸好像一片灰黑揉成一團,沉得就像烏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到絲毫亮光,暗藏危險。她的身子骨本就纖細,以至于她的人看起來總是有些瘦弱單薄,此時更像一縷幽魂,仿佛隨時可能飄走。

    傅傾流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轉身往外走。

    傅謹鈺向來敏感,他想到傅傾流剛剛從女廁出來,想到廖康和莫書豪剛剛離開不久……頓時嚇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巴巴的跟在傅傾流的后面,眼里帶著點生怕被丟棄的恐慌,但是又不敢靠太近怕惹得傅傾流厭煩。

    傅傾流拉開車門進去,傅謹鈺也顧不上廖康和莫書豪會不會還沒走了,連忙拉開后座爬上去。

    **

    狹小封閉的車廂內壓抑的可怕。

    傅傾流的呼吸漸漸的有些喘重,讓傅謹鈺越來越緊張起來,然后,他聽到傅傾流問。

    “學校里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你知道嗎?”

    傅謹鈺聽見傅傾流這樣問,就知道她肯定看到莫書豪了,不敢說謊,眼里含著一泡淚緊張的握著雙手點點頭,有些哭腔的聲音響起:“嗯。”

    “你認識他?”傅傾流的冷靜的聲音和不穩的呼吸形成很大的對比。

    “嗯。”傅傾流的狀態讓傅謹鈺不敢告訴傅傾流那個人就是莫書豪,也生怕傅傾流問他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慶幸的是,傅傾流現在更在意的不是這個。

    她壓著方向盤,聲音有些壓抑起來,“你知道那個孩子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傅謹鈺小心翼翼的看了傅傾流一眼,扁著嘴掉了兩滴淚,“……付一旬。”

    莫書豪很多次都跟傅謹鈺說過他爸爸的事,說他爸爸是很厲害的藝术家,說他爸爸有個大城堡,說他爸爸長得多好看……莫書豪說的再多都沒辦法勾起傅謹鈺對于“父親”的渴望,反而越害怕傅傾流會被搶走,畢竟他聽起來是那麼厲害那麼優秀的男人。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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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傅傾流趴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捂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每一下呼吸都又長又重,好像野獸垂死的喘息,每一下都掙扎的那麼艱難到好像在跟命運對抗,嚇得傅謹鈺連忙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鑽過去,緊張的喊:“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媽媽!媽媽……”

    “……沒事。”好一會儿,傅傾流坐起身,一邊壓抑著什麼的艱難的呼吸著,一邊讓傅謹鈺坐好,啟動車子。

    車速比以往快了很多,傅謹鈺不由得緊張的抓著屁股下面的坐墊,他感覺到傅傾流非常的憤怒難過以及焦急,在紅綠燈的時候甚至忍不住頻頻的按喇叭,一直到把車子快速的停在公寓樓下,她的腳步飛快的走進公寓樓,傅謹鈺不得不用跑著才追的上。

    簡直就像在逃亡一樣。

    “……你想回去嗎?”在電梯內,傅傾流忽的這麼問傅謹鈺。

    傅謹鈺觸了電似的猛地搖頭,“我要媽媽,只要媽媽!”

    傅傾流看著他,忽的彎下腰將他緊緊的抱進懷里,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傅傾流牽著傅謹鈺直接去敲夏君寧的門,不一會儿,夏君寧打開門,看到傅傾流他明顯怔了下,眼里流露出些許驚喜,“傾流?”

    傅傾流深呼吸了兩下,“幫幫我。”

    几分鐘后,夏君寧拿著手機神色幽深的倚靠在傅傾流公寓門邊,看著兩母子飛快的收拾東西,“你不是說過,他可以接受傅謹鈺嗎?”

    傅謹鈺立刻警醒的瞪他一眼。

    傅傾流簡單的收拾了兩三套換洗的衣物,對于他的問話只是用力的捏緊了手上的行李,垂下眸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色,“走。”

    **

    十里畫廊。

    池非看著眼前看起來美艷至極,看似溫婉但又透著一股風塵味的女人,“請問您找我們傅經理有什麼事嗎?”

    她朝池非笑了笑,大家閨秀般的笑不露齒,“她不在嗎?”

    “是的。”

    “那能麻煩你打個電話給她,或者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不好意思,我們傅經理的手機前些日子丟了。”

    若是其它女人恐怕會覺得池非是在故意找茬臉色難看了,卻不料她好脾氣的笑了笑,“那好吧,這是我的名片,請你交給傅經理。”說罷轉身離去,改良過的放大的旗袍尾部漂亮的蕩漾起來,曼妙性感的婀娜之態,引得畫廊里的男女不由得視線追逐而去。

    “……經理,你干嘛不給傅經理打個電話?難道你是故意……”小楊挪揄的看了眼池非手上拿著的名片。

    “胡說八道什麼?快干活去,要不要下班你?”池非佯怒道。拿著名片轉身回辦公室,他當然是故意的,又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怎麼能隨便把傅傾流的電話號碼給她?再說他先前打了一次電話,傅傾流的手機是關機的。

    另一邊,傅傾流去接傅謹鈺后,付一旬就有些煩躁的在屋子里轉來轉去,門口傳來狗吠聲,付一旬出去一看,騎士和克勞德又打起來了,滾得一身貓髒兮兮的,付一旬潔癖心起,又想起自己還沒買菜,把兩只寵物帶上車送去寵物店讓人給它們洗澡后就先去了超市,結果在書店被關于繼父母與繼子女之間的相關書籍給吸引了注意力,看得有點忘了時間,后面才連忙買了几本書開車回家,把兩只寵物都給忘在了寵物店。

    五點鐘,付一旬在廚房里忙著,一邊做晚餐一邊拿著一本書看著。這個世界上帶“繼”字的關系總是很難處理的,他時不時的看一眼牆壁上掛著的鐘,越是覺得傅傾流和她儿子快到了,就不由得有些緊張了起來,據說這些上任留下來的孩子如果處理不好,是會成為一個家庭誕生的最大阻力的。

    然而他不知道,傅傾流已經帶著傅謹鈺匆忙的悄無聲息的在離開青市的路上。

    **

    京城,因為正好在調查傅傾流,所以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的付首長,驚訝過后便擰起了眉,目光轉到手上的文件上,“先這樣吧,不用再查了。”

    事情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如此他就不方便插手了,儿女自有各自的福氣,這件事那麼曲折,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

    世界那麼大,這片土地如此遼闊,一個人真的想要躲起來的時候,想要找到,就好比大海撈針。

    傅傾流帶著傅謹鈺走得匆忙,匆忙到仿佛走得悄無聲息,仿佛在一瞬間,傅謹鈺的退學手續辦妥了,學校老師們的嘴堵住了,小區的監控錄像沒了,連池非和張冬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唯一知道傅傾流離開,並且幫她辦妥了這些事的人,只有夏君寧一個。

    此時已經是三個月后。

    廖康推開門,走進屋內,沒有開暖氣的室內依舊干淨的纖塵不染,地板反著光,給人的感覺比屋外還要冷。

    騎士和克勞德經過一開始几天的打斗后,大概受到了飼主情緒的影響,終于消停了下來,一大一小縮在同樣一大一小的窩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看著情況。

    廖康看了眼沙發,嘆了一口氣,先給一貓一狗喂了食,然后走到沙發那邊。

    付一旬坐在沙發上,他那麼精致完美矜貴,以至于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就像一個沉默靜思著的古老貴族,就像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只是這安靜卻莫名的讓人感到心疼。

    這三個月來,每每看到付一旬這個樣子,廖康對傅傾流就厭惡上一分,付一旬是大名鼎鼎的大藝术家,是受人崇拜敬愛的大人物,是坐在藝术殿堂王座上的王者,可是傅傾流卻將他玩弄在鼓掌之間!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在這三個月以前,廖康絕對想象不到付一旬求人的畫面是怎麼樣的,他也絕對想不到向來潔癖嚴重守禮克制的付一旬會有抽煙酗酒的一天,剛開始那几天是他是瘋狂的,瘋狂找尋,瘋狂的懷疑傅傾流是不是又被人綁走了,九寨?白慕琳?還是京城里的某些討厭的家伙?他几乎在短短几天內因為這些把那些人得罪了個遍,直到后面夏君寧終于煩不勝煩的告訴他,是傅傾流自己離開的后,整個人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沒有人舍得讓他這樣難過的,沒有人,除了傅傾流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也許他也有錯,他當初就該阻止傅傾流搬進來跟付一旬住,如果沒有那一段時間讓兩人感情突飛猛進,也許今天付一旬就不會這樣。畢竟沒有甜蜜的回憶,就不會有回憶起來那些甜蜜產生的痛苦。

    廖康輕手輕腳的去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下一秒猛地就被握住了手腕,那雙棕色的眼眸都還沒有聚焦,沙啞的聲音便已經出來了,“找到了?”

    “還沒有收到消息,你先吃點東西吧?”

    付一旬放開廖康的手,整個人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般疲倦起來,仰靠在椅背上,抬起一條胳膊壓在額頭上,仿佛連再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廖康覺得這種時候,別人無論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又忍不住想要不要給墨謙人打個電話,也許身為心理學家兼付一旬好友的他能幫幫忙呢?就在此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付一旬快速的接了起來。

    “先生,夏君寧行動了!”那邊的人出聲道。

    付一旬猛然站起身,大步的往外走。

    “先生!”廖康怔了下,連忙追上去。

    夏君寧一直不告訴付一旬傅傾流的去向,他說的那些什麼傅傾流是自己離開的,她不愛他了的話,付一旬也一個字都不會相信,所以付一旬只好讓人盯著他,他總會有去找傅傾流的一天的,而等了三個月,夏君寧終于行動了。

    夏君寧看了眼后面那輛不遠不近的綴在后面跟了他一路的車子,向來溫潤的面上微微陰沉,他戴在耳機上的藍牙里傳出聲音。

    “……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不管他們有什麼矛盾,都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輪不到你來動手腳,否則我會告訴傾流你的事,你覺得傾流知道后,她會讓你繼續呆在她身邊?不,不會的,她是很聰敏也很心狠的女人,她很明白蛇與農夫的故事……”梨安辛的聲音冰冷嚴肅,甚至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夏君寧的眸子更冷了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得几乎要讓方向盤發出痛苦的咯吱聲響。他諷刺道:“你確定你能聯系得上她?”

    “你不信可以試試看。”

    夏君寧終究是不敢試的,因為他很明白,他賭不起的。

    “你就這麼想讓付一旬跟傾流在一起?你怎麼能確定他能給她幸福?你怎麼能確定傾流非他不可?”夏君寧不明白,梨安辛很顯然也喜歡著傅傾流,但是他卻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人在一起,甚至還那麼極力的撮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我不能確定。但是我至始至終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傾流喜歡付一旬,付一旬讓她覺得開心。對我來說,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梨安辛不明白傅傾流和付一旬為什麼會突然鬧出這種情況,明明先前她是那樣愉悅,和普通的陷入了愛河的24歲姑娘沒兩樣,他想,喜歡一個人不可能說斷就斷的,就像他。

    傅傾流這麼突然的失蹤,一定是因為某些誤會或者有第三者暗中插足。他希望傅傾流和付一旬能面對面的把話說清楚,就算最后會得出更糟糕的結果,但是至少他們能徹底死心不是嗎?

    懷揣著過去的美好記憶生活在清冷寂寞里,多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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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當年!

    夏君寧怔了怔,眼瞳倒映著前方的路燈,忽然有些失了神,但是他很快清醒過來,眼角泛出些苦澀,直到下一秒被陰霾覆蓋。他道:“我會如你所願帶他去找傾流,但是請你從此閉上你的嘴,我們都不想傷害她。”

    “呵呵。”充滿諷刺味道的笑聲傳了過來,“放心吧,我比你更不想傷害她。”

    電話掛斷。

    夏君寧把藍牙扯下來丟到副駕駛座上。

    **

    這一趟馬不停蹄,從機場再到南方的G市,花了短短四個多小時。

    南方的G市是有名的溫暖城市,哪怕是大冬天也很難有冷到水面結霜的地步,它是如此的溫暖,和北方早早就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冰天雪地的青市,天差地別一般的暖。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喧囂而充滿欲望紛擾。

    傅傾流和傅謹鈺就在這樣一個繁華又冰冷的城市里,住在一間位于眾多居民樓里其中一棟的一間公寓里,和付一旬一樣,度過了一個冰冷安靜的春節。

    傅謹鈺穿著棉拖鞋輕手輕腳的從房間里出來,半開放式的陽台的燈沒開,卻被這個城市的繁華照亮,隱約的能看到一個纖細的人影正那里。

    傅傾流躺在陽台里的貴妃椅上,整個人用毛毯卷成一個繭,雙目無神的看著漆黑無光的夜空,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

    ——“傅小姐,請問你孩子的父親是誰?是你在鄉下的的某個同學嗎?”

    “傅小姐,傅家是百年名門,你爺爺奶奶母親過世后,就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覺得愧疚嗎?”

    “傅小姐,請問你跟多少人有染……”

    “傅小姐……”

    相機不停的閃,几乎要閃花她的眼,記者們堵在前方推推搡搡,她雙目無神,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摔倒在地,沒有人過來扶她,記者們瘋狂的捕捉著這狼狽的一幕。

    正是冬天,地面冰冷的可怕,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和牛仔褲,寒意從水泥地面鑽進她的膝蓋,一直爬到她的心髒……

    ……

    “真是不要臉,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事,這種人為什麼跑到我們村子來?”

    “就是,我真怕我女儿被她教壞!”

    “我也得看好我儿子,省得被這種小狐狸精給勾走魂……”

    “快走快走……”

    尖銳的充滿惡意的議論聲毫不遮掩的從屋外傳來,端著碗的一群婦女最喜歡的就是站在她的住房門口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件事。

    她抱著膝蓋坐在房間里,身周是几乎能把她蓋起來的書,她廢寢忘食的看著,只要這樣,她才能聽不到那些聲音——

    ……

    傅謹鈺走到推拉窗后面,他能看到母親的側臉,精致漂亮,卻很明顯比三個月前瘦了很多。本就是骨架纖細的人,這會儿看著更像風一吹就能把人吹走。

    如果只是看外表,大概沒有人能想到,那麼薄的一層肉能在一瞬間爆發出多少力量,那麼細的骨頭,又藏著多麼驚人的倔强。

    傅傾流不是一個會輕易彎腰的人,她的驕傲在那些年的磋磨下沒有消失,反而沉澱到了骨子里,形成一種散不去的執念。

    她卻在這三個月里,有一半的時間是蜷縮著身子的,即使在睡覺的時候,都是蜷縮著身体,仿佛想要把自己縮成一團,像個毫無安全感的孩子。

    傅謹鈺覺得有點害怕,自從那天他們急急忙忙的從青市來到這里之后,傅傾流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她一日三餐都有按時吃,身体卻以一種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她依舊會對他露出懶洋洋的笑,依舊會跟他說話,教他功課,可只要一沒有人跟她講話,她就開始發呆,很多時候是盯著他在發呆,似乎透過他在看著某個人,眼里的情緒復雜的他無法看懂。

    她開始失眠,有時候是整夜畫畫,有時候是在陽台外盯著夜空發呆,讓人懷疑某一天她是否就會飛到天上去,消失在人世間,傅謹鈺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好像這樣會把她嚇到。

    三個月來,傅傾流沒有離開過這個公寓一步,日常生活和一日三餐都有手藝很好又靠得住的阿姨來打理,她什麼都不用做。傅謹鈺也沒有去上學,完全是傅謹鈺在自學,偶爾一些比較難的網上查不到答案的,傅傾流才會親自教他。

    傅謹鈺一開始很喜歡這樣的日子,一天到晚的跟傅傾流在一起,雖然騎士不知道哪里去了,雖然張冬梅還在青市。只是時間一長,他發現傅傾流的這些不對勁之后,就擔心害怕起來了。

    他在想,媽媽是不是在想爸爸?她是不是想回到爸爸身邊?那她為什麼不回呢?傅謹鈺不希望傅傾流回去那個所謂的父親身邊,他討厭有人跟他搶傅傾流,但是他又希望傅傾流能開心,于是他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叮咚叮咚……”門鈴忽的響了起來,嚇了傅謹鈺一大跳。

    傅傾流失神的厲害,沒有聽到門鈴聲,傅謹鈺跑過去,搬著椅子踩上去看了看貓眼,發現來人是很討厭但是是熟人的夏叔叔,衝著傅傾流喊道:“媽媽!媽媽,夏叔叔來了!”

    傅傾流這才遲緩的回過神,伸手摸了一把臉,干干的,不見一絲水痕。起身慢悠悠的走過去,看了眼貓眼,打開門。

    “傾流。”夏君寧對她露出溫潤和煦的笑。

    “怎麼這麼晚過來?也沒先打個電話過來,怎麼了嗎?”傅傾流奇怪的問道,傅謹鈺在她身后護食似的緊緊盯著夏君寧。

    夏君寧看到傅傾流的時候大概被她突然瘦了那麼多驚了下,卻很快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這樣,我有……”

    她的眼眸忽然穿過他的手臂,直愣愣的落到前方,眼眸鏡子一般,漸漸的倒映出那抹身影。

    先是一只腳,一條腿,然后整個人,還有那張精致到鋒利的面容,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電梯前看著她,深邃的棕色眼眸里的情感又復雜又多的几乎要滿出來……

    傅傾流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他,直到廖康也急匆匆的從電梯里跑出看到她,她才在一瞬間猛然想到了什麼,驀地側身一把把她身后的傅謹鈺推進屋里,迅速的把門關上。她寧願這些事都發生在外面被鄰居圍觀,也不願意傅謹鈺被他們發現。

    被推的險些絆到玄關摔跤的傅謹鈺呆了下,猛然轉身想要開門再出去,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于是他只好拉過椅子爬上去從貓眼往外看。

    敞亮的走廊里安靜的有些詭異。

    傅傾流背對著几人面向公寓門,垂著頭,她几乎能看到淡黃色的瓷磚地板倒映出來的自己那蒼白的模樣。握著門把的手緊緊的,緊到手掌慘白無血色,不知道是害怕傅謹鈺不聽話的開門出來,還是因為其他。

    后面傳來腳步聲,一聲一聲,明明又緩又輕,卻像鼓點落在她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那些在三個月被她壓得死死的不敢有絲毫松懈讓它漂浮上來的回憶,一股腦的涌現出來,就像走馬燈一樣快速猛烈卻又清晰到讓她身体忽冷忽熱,各種壓抑的情緒,憤怒、怨恨、美好、愛戀……所有所有,都彙聚在一起讓她頭疼欲裂呼吸困難。

    付一旬走到她身后,心髒那空了的一塊終于又被填滿,他以為他會憤怒的質問她為什麼不說一聲突然跑到這里來讓他找那麼久,卻不料在這一刻,他只想將失而復得的人緊緊抱進懷里,問她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怎麼會瘦成這樣。

    “傾流,”他輕輕出聲,悅耳的聲音壓得很低,驕傲的付一旬,只有在面對易碎的歷史文物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小心翼翼。他極力的忽略掉忽然間產生的慌亂,藝术品般的手朝她的肩膀伸去,“你又沒有好好吃飯?不是說過不准你……”

    “啪!”他的指尖才觸到傅傾流的肩膀,下一瞬猛地被撞開,纖細的手腕撞開同樣能輕易摸到骨頭的手腕,撞擊聲不大,卻一瞬間叫整個走廊氛圍壓抑緊迫了起來。

    這點撞擊產生的痛,仿佛讓骨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所以才會疼成這樣。

    傅傾流用力的深呼吸,緩緩的抬頭面對付一旬,神色像以往那樣的慵懶散漫,蒼白的唇瓣卻緊抿著,透著一股絕情冷酷。

    “你怎麼在這里?”傅傾流平靜的問道,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付一旬收回僵硬冰冷的手,看著傅傾流微微抿了抿唇,“我來帶你回去。”

    “回去?”傅傾流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眼里都是諷刺,“付先生,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青市從來不是我的家?你讓我跟你回去?憑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那些擔憂恐慌在這一刻驟然轉為火氣,付一旬一把握住傅傾流的胳膊皺眉質問道,“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說?”

    “付先生!”夏君寧連忙出聲。

    “滾開!”付一旬凶狠的瞪了夏君寧一眼,拉著傅傾流往電梯走去,“有什麼問題我們找個地方說!”

    “不用了!”傅傾流用力掙脫付一旬的手,某些情緒也隨著她的這一動作從她心口掙脫而出,她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冰冷冷的看著他,充滿不耐,“非要我說清楚是嗎?那我就告訴你,我發現我根本不喜歡你,跟你一起沒几天就膩了,因為你先前幫我很多,所以我不好意思開口跟你提分手才悄無聲息的離開,我以為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沒想到你竟然還跑到這里來了。”她的語氣充滿諷刺,好像他干了一件多麼滑天下之大稽的事。

    走廊靜的可怕。

    空氣冰冷而壓抑。

    廖康氣得几乎要立刻跳起來。

    付一旬怔怔的看著傅傾流。

    傅傾流深呼吸了一口,轉身,“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之前我們不是也說好了,那只是一場對自己內心的試探,而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

    “你的答案就是這個?”

    “沒錯。”

    付一旬扯住她的胳膊,語氣也有些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智商了?你喜歡我,傅傾流,別否認,你很喜歡我!”

    傅傾流忽然受了刺激般的瞳孔猛地縮小,驟然轉身揮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巴掌聲清脆逼人的響起。

    漂亮的棕色卷發好几縷有些凌亂的貼著他的臉頰,側臉上一陣麻麻的疼,完全可以想到傅傾流用了多大的力。付一旬深邃的眼眸里滿是震驚的看著傅傾流。

    “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滾!”傅傾流歇斯底里的衝他吼,眼里滿是憤怒和恨意,是的,她喜歡他,很喜歡,所以她越是喜歡這個人,對他的恨意就越深!對自己的憤怒也更多,她竟然會喜歡上他!

    “傾流!”夏君寧快步上前,擠開付一旬把全身都在顫的傅傾流摟進懷里。他看向付一旬,嚴肅道:“付先生,請你離開吧,你這樣貿然跑來打攪我們的生活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以后傾流由我來照顧,我不會讓她受一絲苦難的,請吧。”

    付一旬緩緩的放下手,聲音森冷壓抑,“你們的生活?”

    “沒錯,我會照顧傾流,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吃苦受難。”夏君寧有些用力的將傅傾流壓在懷里,與溫潤的嗓音不同的是,他的眸很冷,充滿了警告。

    夏君寧話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讓付一旬忽的眼前黑了黑,身子搖晃了下,廖康連忙上前將他扶住,卻在下一秒被付一旬推了開,他的目光落在乖順的躲在夏君寧懷里的傅傾流,“傅傾流?”

    傅傾流捏著拳,沒有動。

    她的沉默讓他緩緩的后退了几步,有什麼明亮璀璨的東西在一瞬間變得黯淡微弱,然后轉身大步離開。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在表明,這三個月來他的瘋狂找尋都成了最大的笑話,那些回憶和傅傾流方才所說的話還有眼前的場景都讓他的心猶如刀割,有生之年,他唯一一次為了這麼一個女人放下驕傲,卻被傷的鮮血淋漓。

    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在愛情里,先放下驕傲的那一個,就是輸家。而他,輸的一敗涂地。可也正因為如此,他付一旬也要保留著最后的那點驕傲。

    廖康憤怒的看著傅傾流,“你完全不知道他找你找得多瘋狂,他那麼驕傲優秀的一個人,這麼赤誠的把真心交給你,你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間,這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等著吧,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說罷快速的追上去。

    腳步聲飛快的走遠,很快又靜了下來。空氣中壓抑冰冷的粒子卻並沒有消失。

    傅傾流推開夏君寧,轉身就要走進屋內。

    “傾流。”夏君寧拉住傅傾流的手,手心因為緊張而有些潮濕,語氣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和祈求,“以后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傅傾流垂著頭背對著他,好一會儿緩緩抽回手,聲音低低的讓人聽得有些不真切,“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顧我嗎?從五年前到現在,你一直在幫我,我需要什麼,你就為我送來什麼,你總想讓我生活的更好,我們成為了朋友,我終究是真心把你當成了朋友……”

    “傾流,我不想……”

    “這樣你還不覺得滿足嗎?”傅傾流低低的囈語般的聲音飄了過來。

    夏君寧驟然怔住。

    傅傾流緩緩的轉過身,她的眼眸漆黑無光,倒映不出任何的東西,“夏君寧……不,不對,或者說,李君寧。”

    夏君寧如遭雷擊般全身僵硬的怔怔的看著傅傾流。

    “五年前你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不求回報的幫了我很多,不管是我的成名還是十里畫廊都離不開你的幫助,我對你還是有一點感激的……哪怕你是李艷陽那個害死我媽的女人的親弟弟,哪怕你從小到大吃穿用度用的都是你姐姐從我家偷出來的東西,甚至于你的公司的創業基金都有一部分是我傅家的錢。你李艷陽對你就像對儿子一樣的好,什麼好東西都往你身上搬,而那些東西,全都是我傅家的……”傅傾流平靜的說著,平靜到好像只是在敘述一件別人家的小事。

    “你是有良知的人,所以因此而對我感到歉疚。可是你畢竟還是偏向李艷陽的,因為那個姐姐縱使再賤再討人厭,她對你卻是真心實意的。所以,無法怪罪李艷陽的你,無法讓你姐姐把東西還給我卻又受到良心譴責的你,每為我做一件事,就會覺得心里的歉疚變得少一些,就會安心一些,而几年時間下來,你覺得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開始有其它想法了,是嗎?可是你真的以為,我會跟一個害死我母親又企圖逼瘋我的女人的血緣親人在一起?”傅傾流額頭有青筋浮現,爬上血絲的眼球一動不動的看著夏君寧。

    夏君寧臉色煞白的看著傅傾流,“你……都知道了……”

    “本來不知道的,后來知道了,你知道當我以為我擁有了一個好朋友的時候,卻發現這種真相時的心情嗎?”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像陷入了某一種几近癲狂的狀態之中,“我還知道章柳柳的生日邀請函是你丟的,抄襲事件鬧出來后你並沒有盡力的幫我,畫廊里的監控也是你破壞掉的,恐怕我會莫名其妙被章錚才叫回去跟那些暴發戶相親也是因為你跟李艷陽說了什麼吧?你希望我去求他們幫忙,去主動示好原諒李艷陽和章錚才,一直希望我跟他們和好。可惜,從來沒有好過,談何和好不和好?”

    傅傾流側身一手按下門把,看著夏君寧,情緒壓抑,“真是可惜,如果你像以前那樣單純的只是想對我好補償我,我們還會是好朋友。你讓它變質了,而我不接受這種變質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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