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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心蘋果】且嬌且傲且深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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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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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2:24:59 |只看該作者
    在天花板上的燈光照耀下,那具軀体如同光滑的毫無瑕疵的陶瓷雕塑,美得讓人懷疑那不是一個真人而真是一具藝术品。

    “你也像杰克那樣,給我畫一幅能鎖進保險櫃里的畫吧。”傅傾流朝他勾魂奪魄地笑了笑。

    付一旬覺得手有點抖,他懷疑自己能不能拿穩畫筆,卻聽到傅傾流說:“杰克可是把羅絲畫得很漂亮的,付大藝术家可不能輸給他哦。”

    這都升級到挑釁上了。

    付一旬無奈地瞪她一眼,一邊拿起筆削著,悄悄平復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會儿,筆尖輕輕地滑過紙面的聲音響起。

    傅傾流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好一會儿終究忍不住出聲:“如果我說話會不會影響你?”

    自從有了老公傅傾流就沒有以前安靜了。

    付一旬沒理她,看來是沒問題的,于是她眼珠子一轉,含著笑地問他:“話說我一直都蠻奇怪一件事的。你說你一開始到底是看上我哪一點呢?仔細想想,你一開始對我就滿寬容的。”

    付一旬的脾氣不好,這一點認識付一旬的人都不會否認。

    當初小楊不過是一根頭發飄到了付一旬的圍巾上,他就神經質的大發雷霆,可后面傅傾流不僅碰了他,還摸到了他那里,甚至于接下去的几次碰面他們都是以不愉快結尾,可是和其它犯下同等錯誤的人相比,付一旬對她發的脾氣,真的完全可以當做沒發了。

    付一旬聞言筆尖頓了頓,想到他們在十里畫廊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正站在一幅畫前思考,他當時在思考什麼呢?他當時在想,他不喜歡十里畫廊主人水清流的這些,滿是衝動、張狂、張牙舞爪、充滿困獸之斗味道的畫,所以他的展覽要不要放在十里畫廊進行?

    可還沒想出個結果來,那個叫小楊的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她的一根頭發朝他飄了過來,落在他的圍巾上,那種惡心感讓他觸電似的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再然后,傅傾流出現了。

    他沒來得及看她的臉就看到她碰觸了他的圍巾,他怒不可遏地想要把圍巾扯回來,卻讓她摔倒,大概摔得很疼,她抬起的眸子帶著些許水汽和一種倔强隱忍,他在一剎那看到那仿佛傷痕累累卻絕不認輸的眸光,心髒莫名地揪了一下。

    僅僅是一個眸光,就忽然悄然迅速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傅傾流這個人,就已經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跡。

    傅傾流等著他的回答,付一旬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覺得要是說出來被她知道她那麼簡單就對他產生了影響,本就開始喜歡對他挑三揀四的女人會更加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別懷疑,她絕對會這樣的!

    傅傾流見他久不回答,又開始忍不住作死逗他。

    “你怎麼不說話呀?”

    “……”

    “一旬?”

    “……”

    “親愛的?”

    “……”

    “老公?”

    手驀地一抖,付一旬紅著耳尖表情冷酷地拿起橡皮擦擦掉歪掉的線,“別亂動。”

    “我明明沒動,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這麼叫你?老公~”傅傾流頑皮地衝他拋媚眼。

    付一旬深邃的眼眸幽火隱隱跳躍地看她,“如果你不想我在這里對你做什麼的話,可以繼續說。”

    傅傾流剛要出口的話頓時噎住,微微紅著臉頰默默地閉上嘴,這棟房子里只剩下兩人的工作室是“淨土”了,她才不想工作的時候被……被影響呢。

    付一旬有些可惜地看她一眼,叫傅傾流臉頰越發的紅起來。自從結了婚,這個男人越來越不好欺負了!

    畫室里安靜得只剩下心跳聲和筆尖滑過紙面的聲響。

    傅傾流靜靜地看著他,帶著些許慵懶的霸道的美麗的面容和美麗的身軀,在他的筆下一點點地形成,然后……真的被他鎖進了保險櫃。

    “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他說。

    傅傾流立刻道:“這是婚后雙方共有的財產好嗎?”

    “那麼……”付一旬幫她把睡袍拉好,動作慢得讓傅傾流有種戰栗感,深邃鋒利的眼眸霸道又溫柔地直闖她的眸底深處,“我請求老婆大人把它當成零花錢給我,嗯?”

    “咳咳。”傅傾流最受不了他這幅模樣了,總有種快要完蛋了被吃得死死的感覺,“好吧。”

    看,果然完蛋了吧!

    結婚一年,章錚才等人終于為當年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后,付一旬終于可以做他已經想了一整年的事情了,那就是——舉辦一個超盛大的婚禮,告訴全世界的人,傅傾流是他的!

    傅傾流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他非常享受這一個過程,連帶著她的婚紗都是大藝术家他設計的,耗費了多少錢傅傾流表示真的不忍看賬單,她怕會肉疼——能讓向來也是不缺錢花的女人感到肉疼,可見付一旬到底干了怎麼樣喪心病狂的事。

    婚禮在費爾庄園舉辦,那個花的世界,女人最愛的夢幻天堂。

    令人心動的美麗香氣彌漫在每一絲空氣之中,華麗又古朴的仿佛童話故事里的王室居住的城堡后面,最大的玫瑰花田之中,有一片寬敞美麗的碧綠草坪,呈心形被艷紅美麗的大片玫瑰包圍,一棟夢幻美麗的玻璃房屹立其中,白色鏤空的座椅擺放整齊,紅色的地毯一直從城堡延伸過來。

    客人很多,多是從世界各地趕來參加婚禮的朋友們,星月愛樂樂團成員們還把樂器也帶來了,在婚禮現場給大家演奏一場高大上的交響樂版婚禮進行曲。

    傅傾流穿著纖塵不染的婚紗站在紅毯的另一端,身邊是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曲勍。他拍拍她挽在他臂彎里的手,兄長嚴肅而疼愛的目光掃過她的面容,“如果他對你不好,告訴我。”

    傅傾流笑了笑,腳踩著漂亮的高跟鞋,緩緩地邁出第一步,走進燦爛的陽光之中,身上低調奢華美麗到極點的婚紗在陽光下,折射出動人的流光般的純潔光輝。

    付一旬站在另一端,穿著同樣纖塵不染的白色西裝,一頭棕色半長頭發依舊卷曲得如此漂亮,靜靜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個矜貴的王子殿下,無法不讓女人把所有高貴贊美的詞彙往他身上冠。

    然而這位殿下看著他的妻子,漸漸看得有些失了神,她美的仿佛一只白色聖潔的精靈,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一直走到他的心底深處,在那里安營扎寨。

    當牧師說,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時候,向來矜持的男人立刻吻住了他的新娘,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屬于他的,只屬于他。

    這幅畫美得動人心魄。

    梨安辛坐在席位上,看著她幸福地微笑,緩緩地,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大藝术家Simon付一旬結婚了,那個無論在藝术的哪一個領域都取得令人驚嘆的成績的大藝术家結婚了,新娘是近年來全球藝术圈中風頭最盛的女畫家crystal水清流!兩個藝术圈里最神秘的名人成為了夫妻,叫不少人都感到驚訝。

    而掀起圈內一陣高潮的兩人,卻已經坐上了前往蜜月之地的飛機,下了飛機后他們還得搭乘三個小時的船。

    目的地是一座私人島嶼,是付一旬的外公外婆去世前送他的未來結婚禮物,他們本是想借此提醒付一旬他們希望他結婚生子而不是帶著他的潔癖孤獨終老一輩子的,沒想到他們的願望終是實現了,島也派上了用場。

    島嶼和當初白慕琳的那一座差不多大小,卻顯得更加精致美麗。

    兩人背著野營物件爬著山,体力体質都已經被自家老公操練得大幅度提升的傅傾流依舊忍不住抱怨,“為什麼度個蜜月都得爬山!你說,你是不是已經對我的感情蜜月期過了?”

    很明顯在無理取鬧。

    付一旬走在她身邊,用手上潔白干淨的手帕給她擦擦臉上的汗,“胡說八道。”

    “那為什麼不是爬山就是野營啊!這樣我們干嘛跑那麼遠到這里來,直接在溯雪山庄不就好了嗎?”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不用擔心被別人看到。

    傅傾流沒有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半山腰上有一棟房子給吸引了,也就是說她不用擔心整個蜜月期都住在帳篷里吃燒烤了!

    事實證明,這真的是一個很讓人難以忘懷的蜜月。

    這個地域正是很炎熱的夏季,他們可以有很多的戶外活動,比如坐上橡皮艇在清澈湍急的溪流里玩激流勇進,比如在干淨的潭水中游泳捉魚,比如帶著滑翔翼從高高的懸崖跳落朝海面飛翔,比如穿上潛水服往海底潛去,看看那美麗的五彩繽紛的珊瑚和海魚……自由、暢快、肆意、燦爛。

    這些都是付一旬給她的,而傅傾流不知道,只是給了他一個她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眸光,他便給了她這樣一個燦爛肆意的人生。

    只可惜,原本三個月的蜜月之旅在中途被迫停止了,原因是——傅傾流懷孕了。

    傅傾流沒想到,付一旬竟然在兩人的行李里放了驗孕棒,發現她懷孕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帶還沒有玩夠的傅傾流回青市。

    于是傅傾流又開始無理取鬧地撒嬌抱怨,“你怎麼這麼討厭?好好的一個蜜月都不讓人過完!”

    付一旬在后面擁著她,溫暖的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輕輕地撫著。傅傾流忍不住輕輕拍他一下,眼角眉梢都含著笑,“干嘛呢?才多久啊,還沒成型呢。”

    回應她的是男人又深又充滿憐惜的吻,在輕柔微咸的海風之中,烏黑細長的發和漂亮的棕色卷發交纏在一起,陽光燦爛到仿佛世界毫無陰霾。

    傅傾流懷孕后,脾氣見長,更加嚴重地挑三揀四起來,本來一手好廚藝的付一旬被嫌棄得默默購買了好几本菜譜,以滿足老婆的口腹之欲,他本就對傅傾流滿滿的耐心更是無限制般的放大,晚上講床頭故事哄她入睡,還學了安眠曲,親自去給她買孕婦裝等生活用品……

    廖康廖錦溪等圍觀者們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外人傳言里那個脾氣糟糕喜怒不定耐性極差的大藝术家,他完全把傅傾流當成易碎品在小心翼翼地照顧對待了。

    等傅傾流的肚子開始隆起后,還在傅傾流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繼承了傅傾流慵懶平靜的表面下的脾氣,開始鬧騰了,更要命的是傅傾流晚上睡覺,腳總是要抽筋,付一旬每天半夜都要給她按摩幫她翻身。

    這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小腿一陣抽筋讓她醒來,卻很快又舒緩了過來,有一只大手一如以往,總是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撫她。

    傅傾流睜開眼,看著正在她身邊垂著眸給她按摩的付一旬,他的發有些毛糙,側臉上還帶著些許睡意,仿佛她只是稍微一動,他的身体就已經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像給她按摩已經變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如果是以前,她絕對想象不到這麼一個總是穿著刻板矜貴的三件套西裝的,中世紀還要以前的年輕老貴族一樣的男人會有這樣一天,這樣毫無保留地付出,這樣的……紆尊降貴。是的,他做什麼不符合他給人的矜貴感覺的事情的時候,就會讓人有他在紆尊降貴的感覺。

    “一旬。”她有些心疼地輕輕喊了一聲。

    付一旬立刻抬頭,“怎麼醒了?還疼嗎?”

    “不疼了,你快過來睡。”

    付一旬又按了几下才過去,把人小心地抱在懷里。

    傅傾流蹭蹭他溫暖的胸懷,嘟囔道:“不生二胎了。”要是每次都這樣,她會心疼死的。

    “嗯。”付一旬輕輕地應道,溫柔地撫著她的發,不生了,要是每次都讓她這麼辛苦,他會心疼死的。

    這天。

    付一旬正在做午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傅傾流的呼聲,連忙放下勺子關火跑出廚房。

    傅傾流正抱著圓滾滾的肚子皺著眉頭喊痛,比預產期早了一星期,付一旬一瞬間腦袋空白,慌得不知道動彈,幸好騎士叫了一聲,把他叫醒了,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傅傾流被送進了產房,付一旬跟著衝了進去,然后被傅傾流給趕了出去。

    時間在他被關在外面的那一刻開始變得十分的漫長,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几乎都快成一尊雕塑了,產房才終于打開。

    他立刻站起身,快步地迎上去。

    傅傾流臉色有些蒼白,頭發都汗濕了大半,看到付一旬,輕輕地抬起手,很快就被握住。

    那手如此寬厚溫暖,將她完完全全的包裹著,讓她感覺如此踏實又幸福。

    翌日下午,剛剛放學的已經是14歲少年的傅謹鈺和莫書豪趕來了醫院,同行的還有剛剛下飛機的鐘安琪。

    已經抽條長得比傅傾流還要高的傅謹鈺和莫書豪分別趴在傅傾流兩邊,好奇地看著在傅傾流懷里睡得很熟的小嬰儿。

    “媽媽,他們也是雙胞胎嗎?”傅謹鈺繃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嬰儿軟綿綿的臉后問道,兩個小猴子一樣的小嬰儿,他實在看不出像不像。

    傅傾流笑著道,“是龍鳳胎,你摸的這個是妹妹,書豪這邊的是弟弟。”

    正頑皮地一下下戳著嬰儿臉蛋的莫書豪立刻跑到傅謹鈺邊上,企圖把人擠開,“我喜歡妹妹!”因為他發現弟弟一點儿都不可愛!咳咳,雖然他和傅謹鈺到底誰是弟弟誰是哥哥不得而知。

    “你小聲點,別把弟弟妹妹吵醒了!”傅謹鈺皺著眉頭說道。

    莫書豪不喜歡傅謹鈺教訓他,只是混世魔王的他也不敢在傅傾流面前太放肆,付一旬還在外面講電話呢。

    鐘安琪彎著腰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小寶貝,眼里滿是艷羨,“真好啊,真可愛。”

    傅傾流掃過她的腹部。

    鐘安琪笑了笑,一只手輕輕地撫過腹部,“已經三周了。”

    傅傾流掃過漂亮面容上甜蜜卻又苦澀的笑意,淺淺地笑了笑,“恭喜你。”到底跟她不是特別親密的關系,有些話她說總歸是不合適,當然有些話,她不必說,聰明的女人也該懂得的,只是是不是要裝傻,那是她自己的事了。

    “謝謝。”

    鐘安琪先行離開,她並不是專門來看傅傾流的。

    付一旬走進來,有嬌妻有儿女的幸福男人臉上還帶著笑,連帶著看著莫書豪那個糟心小子都順眼了不少,只是雖然如此,他還是很不客氣的把莫書豪趕到邊上,自己坐在傅傾流邊上,從她手上抱過一個孩子,一只手把傅傾流摟進懷里,吻了下她的額頭。

    傅傾流聽到他低低的聲音溫柔的就像一道風般的傳來,“謝謝……”

    謝謝,謝謝你的出現,讓他本以為會永遠一個人的人生旅途不再獨孤,讓他本以為會一直冷著的房子變得溫暖起來,甚至于給了他一個那麼完整的家。

    窗外夕陽艷紅璀璨,紫色晚霞布滿天邊,暖得叫人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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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獨立小短篇

001 我為你而來。

    素來以潮濕和霧氣著稱的英國倫敦和總有霧霾出沒的京城是她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兩個城市,卻不料有一天,她會不顧一切的踏上前往英國倫敦的航班,為了追尋一個對于這樣平凡的她來說,生活在傳說中的人物。

    隋潁疏站在一棵高大的樹后面,那座古朴卻又奢華的大庄園,淺灰色爬著些許綠色爬山虎的大城堡就在眼前,卻又不知是因為階級的差距,又或者是因為那扇黑的錚亮的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碩大雕花鏤空大鐵門,還是可以用來策馬狂奔的步行需要走上將近六七分鐘才能走到城堡大門口的前院,以至于她越發清晰的明白自己這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里干了什麼樣的瘋狂事!

    三個月前。

    正是春節,雖然有一個尖酸刻薄嚴重重男輕女的母親,和嚴重大男子主義同樣不把女儿放心上的父親,但是因為從小到大護著她供她讀書的奶奶的頭年忌日,她還是回去了。

    父母已經很久沒有回老家過年了,若不是因為奶奶的頭年祭日,恐怕他們也不會回來,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不想跟那三個仿佛是一家人而她是外人的父母弟弟見面受氣的她一直躲在屋子里避著他們,只有在奶奶忌日的那一天,才跟他們一起去了墓地。

    卻不料,這一趟,便生了是非。

    “……媽肯定把我們孝敬她的錢都花在那個臭丫頭身上了,看她長得白白嫩嫩的跟狐媚子似的,一點儿沒吃苦的模樣,可憐咱們輝儿滿手繭子,身上還那麼多傷……”母親有些咬牙切齒恨恨的道,那個老不死的,年年跟他們要錢,男人要面子也是個算有孝心的,她不敢忤逆,想著給就給咯,反正也活不了几年,死后那錢還不是得還給她?結果竟然都讓那個死丫頭給吃了,簡直快氣死她了!

    父親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母親說得口干舌燥了,他才忽的出聲,“過兩天我們回市里的時候,把她也帶上,你帶她去商場里買些漂亮的衣服和化妝品,我給你撥五万塊錢去買……”五万塊錢,對于現在被說是暴發戶的他們真只是九牛一毛,可這麼漂亮水靈用了又沒有什麼麻煩事的女大學生,可就他女儿那麼一個。

    “他爸!”母親瞪大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不敢相信她男人竟然要拿那麼多錢出來給個賠錢貨置辦衣服!

    “沒見識的東西。”父親鄙夷的看了粗俗的妻子一眼,“那丫頭正是有大用處的時候,長得漂亮水嫩,我前段時間那個案子被攔下來了,正好那人喜歡漂亮水靈的女大學生……”

    隋潁疏站在樓梯轉角陰暗處,握著空水杯的手緊了緊,轉身悄悄回到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房間里踱步,冷靜的不像一個還有半年才滿18歲的少女,烏黑柔順的發絲隨著她的走動在燈光下閃耀著健康漂亮的光輝。那個母親說的很沒錯,奶奶打心里疼著她,從小到大自己省吃儉用的讓她過好日子。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好又不重男輕女的奶奶怎麼就生出那樣大男子主義的儿子,她還記得七歲奶奶帶著她去市里試圖在那里定居生活的那一年,她正在學校上課,那個父親忽然怒氣衝衝的跑來學校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打她,說她偷了他口袋里的錢,也正是因為那件事,奶奶又帶著她回了鄉下,離開那個她才上了三個月的課的學校。

    那件事她記得很清楚,所以她很明白,當那個把女性當成物品,把女儿理所當然當成為他前途鋪路的工具的父親,決定把她送出去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輕易死了這條心,而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那個男人像小時候一樣,跑到她學校里去大鬧,鬧得她的名字人盡皆知,鬧的她失去平靜的大學生活。

    她在屋子里慢慢的踱步,然后走向床,拿過自己的背包,翻出里面的錢包和存折,她從初二開始半工半讀到現在多多少少有存下來一万塊錢左右,加上奶奶給她留下的十万塊錢,這些錢,能讓她做點什麼?

    父母那邊算得上是G市這兩年挺有名的暴發戶,靠的就是那個父親見風使舵不斷的投人所好,再加上一點生意頭腦和不擇手段,她又才上大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現在奶奶已經不在了,也沒有人能庇護幫助她……讓她輕易放棄學業離開那個能讓自己實現夢想的搖籃,且是因為那樣兩個人,她不甘心。

    錢包緩緩的合上,卻在一瞬間有一抹影子從她眼前滑過,她動作一頓,白皙漂亮的手指撐開錢包翻到第一頁,證件夾里夾著一張小紙片,紙片上寫著一串漂亮的英文——

    NeilEvans。

    她低聲默念,大拇指輕輕的撫過它,心中忽然竄起一團火焰,荒唐卻又讓她熱血沸騰的想法在腦中揮之不去。

    她深呼吸一口氣,漂亮的眸中一片堅定。

    接下去兩天,隋潁疏果然發現自己被那位母親和弟弟盯得很緊,几乎不讓她出門,在第三天則不容拒絕的帶著她一起回了市里,隋潁疏需要時間也需要錢更因為還未成年出國的簽證需要父母那邊的資料和簽名,只好表現的像一個渴望父母疼愛的女儿,對這一切欣然接受,漸漸的讓他們放松了警惕。

    兩個月后,隋潁疏想方設法又是模仿兩人的字又是偷了兩人的相關證件再偷偷請正准備要出國留學的學長幫忙后,她的簽證下來了,她在網上買好了機票,數了數自己偷偷賣掉的那些這些天進購來的各種名牌衣服包包,很好,加上那個父親心情好“賞賜”的,又有几万塊錢入賬了,雖然這些錢兌換成英鎊沒多少,但是至少能讓她在英國維持上十天半個月左右的生活吧?不知道那邊的物價怎麼樣……

    那位父親還算有遠見的人,心想隋潁疏長得那麼好,而且她隱隱約約表現出來的智慧和討人喜歡的氣質讓他不得不想,万一那位大佬用了一次還不丟,甚至是寵愛上了,那他以后有事還得隋潁疏幫忙,所以才花上兩個月的時間去培養跟隋潁疏的感情和順便給她洗腦,這會儿隋潁疏在他看來,早就已經忘記了學校的事,就是一個沒吃過苦沒出過社會不知道險惡的聰明但單純的女孩,對那位沒見過的大富豪芳心暗許了。所以他准備明天晚上就送她到那位那里去。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大大的啤酒肚、禿頭、滿面油光、色胚……

    傻子才會對這種男人芳心暗許呢。

    隋潁疏走回房間正想偷偷收拾東西准備跑路,開門卻看到那個十五歲的弟弟正拿著她的存折兩眼放光,隋潁疏心道不好。

    “姐,沒想到你錢存了那麼多,弟弟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反正你明天跟了那男人也不差錢了。還有,我的電腦出問題了,你的借我一天,我搬走了。”隋青祥說著就不客氣的把存折往口袋里揣,拿著她的筆記本電腦笑嘻嘻的走人。

    隋潁疏心里火起,想把隋青祥打一頓,卻又緊捏在手指讓自己忍耐,她可以現在把錢搶回來,但是轉眼隋青祥就去找兩個大的告狀,到時候別說錢保不住,指不定他們會對她警惕起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黑亮的眼眸盯著隋青祥的背影,把門關上,幸好她的東西還沒收拾,要不然被隋青祥看到還得了!

    大部分的錢都被隋青祥給拿走了,隋潁疏算算自己僅剩下的現金,除去明天早上打的要花的錢,兌換成英鎊竟然只有50英鎊!心里又是一團火,可這50英鎊非但沒有打消她的念頭,反而讓她更堅定了起來。

    她飛快的收拾了常穿的几件衣服塞進不大的旅行包里,帶著護照等一切證件,在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拋下正做著送女儿升官發財美夢的父母,一路狂奔到機場。

    她要去英國倫敦,孜然一身的去,她要去見那個人,一定要見到!

    因為全身上下只有50英鎊,到了英國后她只能一路搭乘好心人的順風車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趕去,東方人說英文總是有口音,外國人很多可能聽不懂,隋潁疏說的很流利,口音卻叫英國人有點不忍直視,只能連比帶划,好在雖然如此,她還是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和好運一路上沒碰上什麼災難的平安到達了目的地。

    靜靜的站在那華麗麗的大庄園前的時候,隋潁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隋潁疏你好肥的膽!你一個一窮二白的未成年的中國平民女孩,怎麼敢揣著50英鎊跨越千里跑到異國他鄉,見一個高高在上大名鼎鼎的貴族藝术家?!

    此時才升起來的極致的緊張感叫她有些呼吸困難,她站在原地努力的深呼吸,几個小時后才敢上前去按門鈴。

    結果,她有些白緊張了。

    第一天去按他家門鈴的隋潁疏被告知主人出門在外不在家,他們不能放陌生人進去。

    所以隋潁疏只好蹲在外面等,等啊等,等啊等,沒等到那個主人,等來管家委婉的表示她蹲在他們家門口的模樣有礙觀瞻,她只好挪到更遠處,結果第三天的時候,管家老先生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了,估計是覺得這女人對他家先生有那種心思,要不然誰會這樣蹲守在別人家門口風餐露宿還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帳篷睡在路邊,偶爾還要跟他們家的仆人借熱水泡方便面?

    神經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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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他在孤獨中。

    大概最讓管家覺得隋潁疏古怪的是,這個東方女孩明明連話都說不太清楚,卻輕易就讓不少跟她接觸過的佣人對她心存好感,總是有人主動給她送滾燙燙的開水,夜晚值班室里值班的人都會去關注一下在埃文斯私人路段外面路邊搭帳篷的她,以防她出意外,畢竟一個小女孩在路邊搭帳篷不安全,哪怕埃文斯家位于人跡較少的郊外。

    埃文斯家族是傳承了好十几代都未衰敗過的大貴族,每年都會受到女王的邀請去王宮參與晚宴。被稱為“英國的活瑰寶”“藝术界的貴族”。多的是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進來工作,每一個受聘的佣人都受過很好的教育,每一方面都具有一定的修養,又受過埃文斯家的洗腦式培訓,絕對不是輕易就能獲得他們好感和幫助的。

    因此管家女士懷疑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麼。

    被管家女士有點儿妖魔化的隋潁疏此時正在埃文斯私人路段和公路之間的那片森林里游蕩,今天已經是她蹲守的第六天了。

    這片森林從私人路段和公路的分岔口呈一把前直后彎的鐮刀狀,最后延綿彎進庄園背靠著的碧綠大山里,將庄園呈三面包圍。因此從這片森林一直往前走的話,能直接走到庄園后山,她也沒想過從后山擅自闖進庄園,闖不闖的進去另說,但是未經允許那樣做不禮貌,她也就是想在森林里散散步走走罷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隋潁疏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團小小的影子,是一個蹲在地上看起來五六歲的小男孩,穿著藍色的衛衣,柔軟烏黑的頭發,垂著腦袋露出來的細小的頸項白皙脆弱,他正旁若無人的一遍遍擺弄著地上的几塊小石頭,白皙幼嫩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尖利的石頭邊緣割了几道傷痕,有些血跡,他卻仿佛沒有看到。

    隋潁疏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沒發現有別的人存在,朝他走過去。

    她的影子將他籠罩,他卻依舊自顧自的擺弄著石頭,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在做什麼?”隋潁疏蹲在他面前輕聲問道。

    小孩沒有理會她,看都不看她一眼。

    隋潁疏在他面前的蹲了一會儿,忽然伸出手將他反復擺弄著的石頭拿走一塊。

    小孩終于停下了動作,抬起頭露出白嫩可愛十分漂亮的臉,黑色的大眼里滿是焦躁,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似的,額頭竟然很快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本來還驚喜這是個黑發黑眼的黃種人小孩的隋潁疏見此連忙把石頭還給他,見他拿了石頭平靜下來,又低頭反復擺弄的模樣,本就顯得陽光開朗的眉眼更柔和了一些,她從邊上也找了几塊小石頭,一邊擺一邊道:“你看我這樣擺是不是也很好看?”

    “……”

    “你要不要也試一下?”

    “……”

    一整段時間下來,都是隋潁疏在說話,那小孩頭都不抬一下,要是其他人早就走人了,畢竟唱獨角戲的感覺可沒有多舒服,隋潁疏卻是一點儿不耐也沒有。以前她去孤儿院做過義工,也遇到過自閉症儿童,對于這種孩子,除了耐心還是得耐心,他可以不說話,但是你卻不能陪著他沉默或者什麼都不做,否則陪他再久,你可能也走不進他的世界,也無法幫他從孤獨中走出。

    你可能說上一天他都不會理你,但是他若是理你了,那麼也就代表你敲響了他孤獨世界的大門。

    這個孩子應該是從庄園里出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某個佣人的孩子。

    隋潁疏閑著沒事干,蹲在那里跟小孩說了半天話,覺得腳都快麻得沒知覺了才站起身准備走走,結果發現她站起身的一瞬間,那小孩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些。

    隋潁疏動作一頓,看著他的頭頂,好一會儿蹲下身,試探性的問:“你那個圖案怎麼擺呢?能不能教教我?”

    那小孩沒理她,隋潁疏等了一會儿他依舊沒理她,雖然想要敲開自閉症儿童的心扉很不容易,但是隋潁疏還是有點失望,因為他那一眼給她希望了。

    算了,還是去庄園問問Neil回來沒有,再問問這是誰家的小孩好了,到飯點了,小孩子也該回去吃飯了。

    她正要起身,卻看到那有些傷痕的小手有些怯怯小心的伸出來,輕輕把她的石頭擺成他一直在擺的金字塔圖案,然后又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低頭。

    那一眼是要她繼續跟他玩耍的意思……

    隋潁疏見此蹲下身,伸手拉過他的手用手帕把割傷的比較嚴重的手包起來,他果然只是脖子僵硬的低著頭,沒有太大的排斥反應。

    此時,森林那邊忽然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好几個穿著埃文斯家佣人裝的男女著急的跑了過來。

    “噢!上帝,真是太好了!找到少爺了!”

    他們很快跑了過來,隋潁疏看到那小孩立刻繃起一張小臉,眼里滿是焦躁,她還未來得及做反應,在那几個佣人跑過來接近他的一瞬間,那小孩就立刻跟被什麼刺激到似的把靠近他的人推開,撿起他先前擺弄著的小石頭朝他們一顆一顆焦躁又認真的朝他們丟著。

    “少爺!你別生氣,我們不靠近你了!”几分佣人護著腦袋連連后退,可即使如此,那小孩沒丟完手里的石頭前似乎根本不會停下。

    自閉症儿童有時候受到刺激是會有攻擊行為的,隋潁疏除了一開始嚇了一跳外還好,這小孩並沒有攻擊她。

    “石頭丟完了,你就沒得玩了。”隋潁疏靜靜的站在邊上隨意般的道。

    小孩在隋潁疏說完后動作慢了下,頓了頓,依舊丟出一顆后才看向她,烏溜溜的漂亮大眼里焦躁万分。

    就算被丟石頭,也沒敢跑遠的几個佣人立刻警惕又有些哀求的看著隋潁疏,希望她幫忙,卻又對她有所警惕。

    隋潁疏看著他,微微彎下腰靠近他輕輕的微笑著,“已經是中午時間了,你可以邀請我去你家吃午餐嗎?”

    許多自閉症患者都像被植入程序的機器人一樣的生活,每天必須穿一樣的衣服,吃固定的菜式,甚至于固定吃几口米飯,稍有一丁點儿不對都會覺得煩躁不安甚至大哭大鬧,當然也是有些例外的,如果是比較輕度一點的,也會有所不同。

    那小孩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提出這種要求,而且還是他隱約不是很排斥的人,他不知所措的看了隋潁疏一會儿,緩緩的伸出手扯了隋潁疏的衣袖一下,然后自顧自的往前走。走了几步,發現隋潁疏沒跟上,又回頭飛快的看她一眼,然后又繼續自顧自的往前走。

    隋潁疏這才咧嘴笑了笑跟上去,留下那几個被砸的手有點疼的佣人震驚的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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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他。

    小孩輕車熟路的在森林中穿行,隋潁疏和几個佣人跟在后面,几個佣人不敢超過隋潁疏,因為小孩會很不高興,他們早就聽說有個想要找他們先生的東方少女一直蹲守在他們庄園外面了,只是庄園里佣人眾多,見過她跟她有過交流的不過少少几人罷了。

    走了一會儿后出現一道鵝卵石的羊腸小道,走過去是一道下去的樓梯,前方就是庄園的大鐵門,此時大鐵門開著,那位老修女一樣穿著黑色高級定制西裝,黑白相間的頭發一絲不苟的在后面盤起來,戴著金絲邊框眼鏡滿臉嚴肅古板的管家女士正有些焦急的站在門口,看到小孩下來,立刻迎了過去,但也不敢靠太近。

    “你還好嗎?少爺?”怕惹他生氣,管家在几步遠外停下,嚴肅著臉關心道。

    小孩繃著臉沒理她,只是回頭看向在不遠處停住的隋潁疏。

    隋潁疏本就沒有進去的打算,剛剛說那話,不過是哄他回來而已。

    隋潁疏朝他擺擺手,小孩眼里立刻出現焦躁和不知所措,好像剛剛在他腦子里形成的計划瞬間被打亂了,這讓他覺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所以站了一會儿后,他就朝她走了過去,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袖,把她往庄園里拉。

    隋潁疏猶豫的看向管家,管家皺了皺眉,看著隋潁疏的目光有些不善,卻沒有阻止。

    隋潁疏就這麼被小孩帶進了她這將近一個禮拜來一直都沒踏進去過一步的大庄園,真正置身于里面的時候才會發現,遠比自己所看到的大多了。

    走進大鐵門后坐上高爾夫球車駛過前院,然后停在城堡大門前,大門開著,里面是奢華卻處處彰顯品位的大廳,干淨的能倒映出人影的地板圖案是非常碩大繁復的九芒星圖案,會客廳處則鋪著一塊暗紅色金色花紋綺麗的厚地毯,前方有一個很大的壁爐,由一塊塊棕色看著很有質感的木板組成一個大正方形,邊上有一個有著很大鹿角的鹿頭……

    餐桌理所當然的是那種大長桌,鋪著庄重的紅色餐布,由于隋潁疏是小孩的客人,所以就算是管家也沒有辦法,只好讓廚房去准備食物,並且很快就上來了。

    “請把食物都放在這邊。”隋潁疏對正要把菜分別放在長桌遙遠兩端的佣人說道。

    那佣人一愣,看向管家。

    管家滿臉嚴肅古板,眸光銳利,“這不合規矩。”

    “我想尊重和滿足客人的需求,應該比無傷大雅的不合規矩更重要一點。”

    小孩坐在自己向來吃飯的位置上,有些因為平日里的生活狀態被打亂而產生的坐立不安,眼里滿是焦躁,忽然感覺到頭上被一只溫暖陌生的手輕輕壓住,他飛快的抬眼看了隋潁疏一眼又垂下,眼里還是焦躁,但是漸漸的不那麼坐立不安了。

    管家見此面無表情的看了隋潁疏一眼,示意佣人按照她的話去做。

    餐桌周圍不管吃飯的人有多少,中間間隔必須是均分對稱的,哪怕中間間隔再大。這是他們埃文斯家族從几個世紀以前就延續下來的規矩,隋潁疏一個對于他們來說莫名其妙的人一進來就打破了他們的一個規矩,這叫在場的不少已經完全適應了一成不變的嚴格按照規矩做事的佣人都感到驚訝。

    隋潁疏給他剝了一個蝦,一開始他並不吃,看都不看一眼,嚴格的按照自己的習慣,吃兩口飯吃一口西蘭花,再吃兩口飯吃一口肉,如此反復,直到隋潁疏給他剝的蝦漸漸多了起來,几乎有一小碗后,他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隋潁疏一眼,聽到隋潁疏讓他吃一點的時候,糾結了几秒,有些僵硬的去叉了一個塞進嘴里,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他開始專注的吃起那碗蝦。

    整個埃文斯庄園里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小孩有多不好伺候,因為惹他不高興而受到攻擊被解雇的佣人不知道有多少,哪怕是先生在的時候,都沒見過他這麼聽話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隋潁疏,以至于門口進來了個人,他們都沒有發覺,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又下意識的閉上嘴,連呼吸都輕了起來。

    一抹影子從隋潁疏的背后慢慢從地面滑向她,隋潁疏忽然覺得空氣仿佛涼了一些,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轉頭,驀地就對上一雙深邃的金棕色的眼眸,那雙眼眸就像沒有溫度的太陽,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傲慢的淡漠。他有一頭金棕色的發,一張猶如被上帝精心雕刻出來的面容,那張臉很白,並非白種人天生的白,而是略顯病態的蒼白,他穿著黑色的長大衣,大大的外翻領上是黝黑發亮的狐狸毛,華麗又蒼白的模樣,叫人移不開眼。

    這個人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里,從他的腳下開始,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擴散開來,嶄新的一切都染上了時間留下的痕跡,變得微黃、古朴,卻又更具味道,將所有人都拉扯到了很遙遠古老的時空里,而他,是理所當然生活在那一個時代的貴族。

    他明明看著她,卻又仿佛沒有將她看入眼中,很快便移開了眼。

    隋潁疏呆住了,咽喉里有什麼堵著她,讓她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從她身邊經過,黑色的長大衣衣擺羽毛般的從她膝蓋上方掃過,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輕輕的揉了揉自顧自吃著蝦的小孩的腦袋,“你的客人?”

    他的聲音很低,好聽到了極點,耳朵都陣陣的發麻,倫敦腔的英式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說不出的華麗優雅感覺,立刻就叫人在腦子里浮現出一大片漂亮又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的,用鋼筆寫在白色羊皮卷上的花体英文。

    小孩含著一粒蝦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隋潁疏一眼,然后又看了他一眼,垂下頭慢吞吞的繼續吃碗里剩下的蝦。

    小孩已經給了他答案,于是他又看向隋潁疏,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漠又禮貌的點頭,“請慢用。”

    隋潁疏只是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然后撫上胸口,噗通噗通噗通……心髒簡直要從咽喉里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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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2:26:39 |只看該作者
004 我喜歡你!

    有些緊張的吃完晚餐后,隋潁疏找到管家正要說話,管家便嚴肅著一張臉示意她跟上。

    管家帶著她上了三樓,經過一幅幅掛在牆上的畫,最后停在一扇古銅色的門前,她敲了敲門,聽到里面的回應,把門打開后站在門口請隋潁疏進去。

    隋潁疏有些緊張的深呼吸了几口,跨步走了進去。

    就像在餐廳時所感覺到的,有他在的地方,周圍的空氣仿佛會其他地方的要稍微涼一些。

    這是一個很大的圓形雙層書房,鑲嵌在圓形的牆面里的圓形書架擺滿了書,隋潁疏抬頭,便看到那個男人站在二樓那圈一米左右的圍欄里,邊上擺放著一個暗紅色的單人沙發,沙發前面有一張小桌子,桌上並不整齊的疊著好几本書。他側著身,垂著眸看著手上拿著的一本厚厚的棕色書封的書,眼角瞥到她進來后單手一收,把書合上放進書架里,從旋轉的樓梯上慢慢的走下來。

    “我聽瑪麗說你找我?”他看著她問道,平靜淡漠的語氣,平靜淡漠的眼神,金棕色的眼眸似乎根本沒有倒映出她的面容。大概若不是因為她是被那個小孩帶進來的,他根本不會在意她找他干什麼,就像一個向來生活在高位的人不會在意生活在下層的人對他有多崇拜熱愛或者厭惡嫉恨,那樣的理所當然。

    隋潁疏緊張的心跳聲仿佛都在這個安靜的大書房里回響,她覺得她的舌頭又要開始打結了,臉紅的厲害,糟糕,英語怎麼說了?

    “我……我找你,為了你從、從中國來,因為我非常……喜歡你……”隋潁疏非常的緊張激動,緊張激動到黑色的眼眸微微的有些濕潤越發的透亮,以至于極為清晰干淨的倒映出他的面容。

    金棕色的眼眸微不可查的動了動,似乎在這一刻他才終于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因為感到驚訝,這個女孩一看就是跟他生活在不同世界不同階級的人,而一個遙遠國度的平民,不遠万里的跑到異國他鄉在一個貴族家門口風餐露宿蹲守六天,他以為應該會有什麼事的,哪知她一開口就是告白?她怎麼敢?就算是跟他生活在同一階級的女性,都未必敢在第一次見面就毫不矜持的跟他說出這種喜歡你的話。

    他看著她激動不已的模樣,半響后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

    隋潁疏激動的眼眶微紅,整顆少女心仿佛都要飛起來了,整顆腦袋暈乎乎的,于是等她回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走到了一樓大廳,身邊牆面上掛著的畫倒映出自己有些傻氣的笑,她猛地一揉臉,把自己揉清醒,回頭看了眼樓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剛剛跟他說了嗎?跟他說了沒有?

    “小姐。”管家瑪麗女士走了過來,不怒而威顯得嚴肅古板的臉上面無表情,“先生讓人送您回去,請。”

    “送、送我回去?”隋潁疏有些茫然,送她回去?回哪去?帳篷?不、不對啊!“不對,我還要再見他一面,我……”

    瑪麗女士顯然對隋潁疏的耐性用盡了,面無表情的道:“愛慕仰慕我們先生的人很多,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親口對他說的,小姐已經是天大的榮幸,看在上帝的份上,請不要再讓我們難做。”

    ……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別給臉不要臉得了?

    隋潁疏見瑪麗女士一副“真的好想把她叉出去”的表情,無奈的抓了抓頭發,蹲了六天才見到他一面,要見他第二面得等到什麼時候?而且她口袋里一毛錢都沒有了……如果不快點完成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別說找工作賺點錢了,她很快就會因為簽證到期被强制出境的……

    衣袖忽然被扯了扯,隋潁疏一低頭,只來得及看到小孩的烏溜溜的腦袋從眼下走過,她扭頭看去,看到他上了樓,似乎發現她沒跟上,于是又飛快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繼續上樓……

    自閉症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太傲嬌了。

    瑪麗女士臉黑了,隋潁疏最不擅長應對像她這樣嚴肅冷酷的有點不講理的人了,只好快速轉過身追上小孩。

    小孩自顧自的在前面走著,小耳朵輕輕的偷偷的往外伸,聽到后面有腳步聲跟上,繃著的小臉才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些許高興出來。

    隋潁疏被帶去他的房間,那房間很大,有一塊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灑滿了積木,他自顧自的就走過去坐下,然后開始玩積木。

    隋潁疏思考著自己趁現在跑去再見Neil一次的可能性有多大,眼角忽的瞄到一個相框,相框里有兩個人,一個黑發黑眼長相帥氣溫和的男人抱著黑發黑眼看起來漂亮內向的男孩,那個小孩很顯然是小一點的眼前的這個孩子,她看了他一眼,伸手拿過相框,在背面看到了一封夾在里面的信,信封上有几個字:給爸爸最愛的商言寶貝。

    隋潁疏看著正在玩積木的孩子,再看這簡簡單單的几個字,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感襲上心頭。

    “商言寶貝……”隋潁疏走過去,將他輕輕的摟進懷中,聲音輕輕的,風一樣的飄進那孩子耳中,他僵了僵,眼中忽的漫出些許水汽,他把頭埋進她懷里,抱著她,一動不動的,就像一只抱著樹干不撒手的小考拉。

    不撒手的小考拉……

    他真的不撒手了!

    瑪麗女士看隋潁疏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一個令人厭惡恐懼的巫婆,因為她竟然在一天之內讓這個三年下來哪怕是跟他們先生都不親近的小孩粘著她不讓她走,她更懷疑她是想利用這個孩子住進庄園里好對他們先生做點什麼,真是不要臉!

    隋潁疏知道,如果自己利用韓商言一定可以在城堡里住下來的……

    不過,她不喜歡這樣的方式。

    隋潁疏抱著雙手雙腳並用纏在他身上的韓商言往屋里走了走,離站在門口請她離開的瑪麗女士遠一點,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韓商言依舊不開口說話,像抱著所有物一樣的纏著隋潁疏,清澈的黑溜溜的眼里透著一種執著,隋潁疏抱著他說了半天,他都沒反應,又說了半天,他才微微的有些松動,然后慢慢的放開隋潁疏。

    隋潁疏松了一口氣,出門的一瞬間趁瑪麗女士沒看到,悄悄給他打了一個手勢,他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間微不可查的亮了些,好像有點儿新奇,有點儿激動,有點儿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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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2:27:03 |只看該作者
005 嗶!

    隋潁疏沒有讓他們送,自己回到私人路段外的帳篷里把東西收拾了,拖出一輛自行車往北騎了十公里,一座農場出現在眼中,農場主人是一對很熱情的華人夫妻,不管是帳篷還是自行車都是他們借給她的。

    “潁疏。”女主人李蔓正抱著哭鬧著的儿子,看到隋潁疏進來立刻起身打招呼,看著她的包,“怎麼?終于見到了,死心了?”

    隋潁疏跟他們說過她是來找Neil的,作為埃文斯庄園方圓三十公里內唯一的住戶,他們當然知道埃文斯家族,對于她想要見NeilEvans這件事,他們當然都覺得隋潁疏異想天開王子愛上灰姑娘的小說看多了,卻還是施以援手,把自行車和帳篷睡袋借給她,要不然光憑著50英鎊,她哪能好好的蹲守六天?

    “當然不死心。”隋潁疏接過她儿子,本來哭鬧的厲害的嬰儿立刻就不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又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李蔓見此立刻沒好氣的道:“這小兔崽子,我天天喂養他還天天哭,你抱他就不哭,氣死我了!”

    “那是因為他知道跟媽媽哭才會有人心疼他,跟別人哭是沒用的,以后肯定是個聰明有孝心的。”隋潁疏笑道。

    李蔓被一句話說得心里開花,“就你嘴甜。”可偏偏她的嘴甜會讓人有一種她是真的打心里這樣認為的的感覺,而不是只是說好聽的給你聽討好你,圓滑卻又不失真誠,很難讓人不去喜歡她。

    隋潁疏是過來借宿的,李蔓夫妻雖然表示農場里房間多人也多,不缺她那一口飯,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隋潁疏現在什麼都沒有,默默的接受著,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回報他們的那份善良。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洗了個頭,隋潁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簡直感動的要掉淚了,雖然從小跟奶奶住鄉下,但是奶奶有錢也舍得給她花錢,她沒有風餐露宿過,在庄園外蹲守的那几天是生平第一次感受睡在路邊的滋味,若不是因為Neil似乎呆在家里的時間總是很短,她怕一不小心就錯過了,也不會就那樣在路邊安營扎寨。

    用床頭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出去,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隋潁疏躺在床上,半個腦袋露在床外讓濕頭發滴水,笑眯眯的道:“商言寶貝,聽到請‘嗶——’一聲。”

    正穿著白色北極熊睡衣戴著睡帽盤腿坐床上的韓商言聽到這話,立刻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一些人從來都是要求他開口說話,這個人卻是要他“嗶”一聲,怎麼辦?

    “商言寶貝,聽到請‘嗶——’一聲。”隋潁疏又重復了一句,然后盯著天花板等回復,很多自閉症孩子都不愛開口說話,長期下去會連怎麼說話都忘記的,他既然現在還聽得懂中文,甚至對于中文和黑發黑眼的中國人感到親切,就不要讓這一切從他腦子里消失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隋潁疏盯著天花板盯著盯著都快睡著了,才隱約的聽到那邊傳來極小的有些小心羞怯的聲音。

    “嗶、嗶——”

    剛冒出來的睡意瞬間就被萌飛了!所以說啊,小孩子什麼的,最可愛了!

    ……

    翌日。

    還算明媚的天氣里,從小間諜韓商言的嘴里得知了Neil的行程之后,債多不怕欠的隋潁疏便跟著恰好同路的李蔓丈夫坐著卡車去了溫徹斯特小鎮,在溫徹斯特公學附近有一個英國很有名的老藝术家的畫展正在舉辦,因為名聲響亮,所以去看展的人非常多,韓商言有自閉症,能幫她知道Neil去了溫徹斯特小鎮已經很好了,具体去干嘛去哪個位置就得她自己去找了。

    隋潁疏理所當然的第一時間覺得,他去看畫展了。

    隋潁疏踮著腳尖努力往里面看,后面綴著一條小尾巴,自己也是別人身后小尾巴的一部分,明知道不可能看到,她還是忍不住努力的往里面看。

    一輛低調奢華的邁巴赫從隊伍后面緩緩駛過,坐在里面的人不經意一個側頭,便看到那個扎著一頭亮麗的黑色馬尾的少女在隊伍里探頭探腦,就像一只靜不下來的小猴。金棕色的眼眸靜靜的看了她兩秒,淡漠的轉移開來。

    車子停在了溫徹斯特公學門口。

    隋潁疏動作忽的一頓,想了想,慢慢的從隊伍里走出去,不對啊,按照她從新聞報紙和網絡上的相關信息相結合來看,Neil並不是一個會去刻意低調的人,如果他來看畫,以他的不低調和身份甚至他的外貌,怎麼可能不引起轟動?所以他不在里面?那……

    隋潁疏毫無頭緒的小鎮里亂晃起來,經過溫徹斯特公學,現在正好不是它開放的時段,她又繼續走,不知不覺走過了飛利浦2世和ary結婚的Wolveseyastle遺址,經過一片小足球場,發現一群穿著球服的英國小男孩正在進行足球訓練,隋潁疏對這種萌物最是沒有抵抗力了,多看了几眼就有些不舍得走了。

    小孩子嘻嘻哈哈清脆的笑聲在操場上回蕩,一群人從遠處慢慢的走來,將中心那個人物包圍卻又不敢過于接近,那個男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插在華貴的大衣兜里,散步般的慢慢的走著,神色是傲慢的淡漠,任由他們將他擁簇卻無動于衷。

    “……雖然小鎮不大,但是勝在具有一定的歷史文化,大家都是對藝术抱有欣賞和崇敬心理的人,如果今年的古席勒藝术展能在這里舉行……”

    他腳步忽的微微頓住,目光穿過邊上擋路的人,落在那片小足球場上,那個黑發黑眼的少女在一群小孩里徑自玩的開心,笑容仿佛比今日的陽光還要明媚燦爛上許多,熱烈外放張揚的開朗,仿佛要突破重重陰霾,將那人心底最陰暗的部分都照亮。

    圍著他的人的視線也因為他而落在了那片足球場上,而這里的人也叫正在踢球的少女和小孩都看了過去。

    她一抬眼便穿過了所有人,對上了那雙漂亮卻沒有溫度的金棕色眼眸,她怔了下,腦子一片空白,大概又覺得自己因為踢球而有點髒亂的模樣被他看到有點不好意思,便只好站在原地抬起手朝他傻乎乎的笑。

    那雙眼眸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轉身走人,一群人呼啦啦的跟上。

    直到那群人不見了蹤影,隋潁疏一巴掌拍臉上,懊惱,她竟然又忘記了是要攔他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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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2:27:24 |只看該作者
006 陽光。

    等隋潁疏去追的時候,那一群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把整個小鎮都繞一圈,也沒再見著他們,最後只好垂頭喪氣的跟李蔓丈夫坐著卡車回去。

    李蔓抱著兒子問她戰果,兩夫妻很顯然都不相信隋潁疏真的能勾搭上那樣的大人物,李蔓覺得隋潁疏有點像一個腦殘粉傾家蕩產天天露宿街頭只為了一個根本跟她生活在不同世界的明星,不過很顯然,如果她要追的人是某個當紅明星也還好,畢竟明星再閃亮,大多也就是普通人一個,只要自己努力上進總有機會走到對方身邊,以各種身份。

    可那是neilevans!

    如果隋潁疏是他們家的孩子,肯定是要拖出去打一頓再關起來,讓她少做白日夢。

    隋潁疏覺得今天自己蠢的徹底,心情低落的回了房間,在床上挺了一會兒屍後又翻起來打電話給韓商言,電話才響起就立刻被接了起來,隋潁疏幾乎能想象那孩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手機看一整天的場景。

    心下微微一酸,覺得有些內疚,她明明答應過他很快就會住進去莊園里陪他的,結果浪費了他一次好不容易開口幫她要來的一次機會。

    “商言寶貝對不起,我這次失敗了……不過我下次一定會成功的,你相信我嗎?相信請‘嗶’一聲。”

    “嗶。”因為昨天已經有了第一次,所以今天再出聲,似乎簡單多了。

    “哇,商言寶貝最棒了!麼麼麼!”

    那邊被熱情誇獎的小孩趴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和羞澀的把臉埋進枕頭里。

    “那下次也拜托你了!”

    “嗶。”被需要的感覺讓小孩忍不住在床上翻滾了一下。

    感覺到那邊小孩的歡喜,隋潁疏也歡喜的在床上滾了一圈,心想要是不行,下次直接沖去莊園,就算瑪麗女士再不想讓她見到neil,次次攔下她不讓她靠近,也總不能真的把她押著丟出他們的私人路段吧?不過那是最慢的方式了,而且顯得有些無理取鬧,大概會讓他覺得討厭。

    ……

    第二天,隋潁疏騎著自行車翻山越嶺往卡加賽車俱樂部去,結果自行車騎到一半,鏈條斷了!

    看著前後空蕩蕩的路,隋潁疏急得要死,真真是人一沒錢什麼都難辦,她不想跟李蔓夫婦借錢,哪怕她堅信自己一定會成功回報他們,再說卡加俱樂部也不遠,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也就到了,哪知現在才一半,就掉鏈子了。

    她正著急,一輛色彩斑斕的粉紅色跑車遠遠的駛了過來,在她身邊減速下來,車窗緩緩滑下,露出一張黑色短發中性卻又不失美麗的東方面龐,小麥色的肌膚顯得她尤為的健康性感充滿活力,她一只手帥氣的擱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擱在窗上看著她,下巴微抬,“上哪?”

    隋潁疏被她流利好聽的中文給去了大半的防心,當即道︰“卡加賽車俱樂部!”

    她眉梢一挑,酷酷的擺了下腦袋,“上車。”

    隋潁疏開心的眉開眼笑的把單車折疊起來放進她的車後箱,坐上車後道︰“你好,我叫隋潁疏,隋是隋唐的隋,潁是潁河的潁,疏是疏通的疏。”

    她勾了勾唇,“你這名字合起來挺高大上的感覺,被你一拆就幻滅了。我叫程璐微。可以叫我vivianna。恰好是你要去的俱樂部成員。”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你……那個,你知道今天有個人會去你們俱樂部嗎?”

    “你指的是evans?”

    “對!”

    程璐微饒有興趣的看著隋潁疏激動的模樣,“你想見他?”

    隋潁疏點頭如搗蒜。

    “卡加俱樂部閑雜人等是不允許入內的。”

    “……能不能拜托你……”

    “憑什麼?”

    隋潁疏打量下她的神色,確認她沒有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強人所難的不耐煩,于是嘗試著把自己這一段時間來干的事告訴她,結果她聽完,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她原本興味盎然的神情變得復雜幽遠起來。

    一直到車子停在俱樂部門口的停車場里,她才意味不明的開口,“你的膽子倒是大,也不怕出個好歹。”

    “雖然看起來有點沖動,但是我有想過自己這一趟會不會死的,我覺得自己不會死,並且一定會成功。”

    “你不止膽大,連心也很大,你要知道那不是隨便什麼人,是neilevans,連王室公主都不一定敢說一定配得上他。”她忽然笑了,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拍的她險些吐血,笑眯眯的道︰“走吧,我帶你進去。”

    隋潁疏撫撫胸口,笑眯眯的跟下去。

    經過大堂,遇到不少加卡俱樂部的成員,他們跟程璐微打招呼的時候都會看向隋潁疏,好奇的問程璐微是誰。

    隋潁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漸漸有些緊張起來。

    “那個……微微,我想問你一下,那個,他來這里,該不會是訓練他的……”

    “對,怎麼你不知道?”程璐微奇怪的看著她,她還以為她知道呢。

    她才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怎麼可能這麼鎮定啊!隋潁疏激動萬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一會兒就能看到那支被稱為“傳奇”的冠軍隊伍了?那支由neil一手打造起來的f1頂級賽車隊?

    “這麼激動啊?”程璐微好笑的看著恨不得蹦起來跳一跳的隋潁疏。

    “當然激動啊!那是neil一手打造的,雖然他已經很久不上場了!我覺得車隊里的jennifer好美!”

    程璐微表情怪異了下,“你喜歡jennifer?”

    “喜歡啊!”她幾乎不放過任何有關于neil的消息,當然不會不認識他的隊友們,甚至還愛屋及烏的喜歡著里面的每一個人。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訓練場,入耳的就是極速的引擎聲,大多數人只能在電視屏幕里看到的四個大輪子露在外面的方程式賽車出現在眼前,有兩輛飛速的在賽道上跑著,隋潁疏看得激動不已。

    忽然,胳膊被踫了踫,程璐微朝她努了努嘴,“你不是要找evans嗎?看到沒有?前面那輛紅色的是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隋潁疏面上帶笑目光灼灼的看著那輛賽車,幾乎轉不開眼,那是他的賽車,專屬于他的賽車,紅的張揚囂張又傲慢冷酷,就像他的人一樣,從第一場比賽到他宣布退役的那一場,從未有過敗仗,無論的單人賽還是團體賽!

    程璐微見她那樣,有些失笑又有些失落的搖搖頭,這個女孩還是太天真了,喜歡上一個跟她距離如此遙遠的男人,但願她失敗的時候還能勇敢面對,不要像她一樣。

    程璐微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隋潁疏自己一個人站在場邊興致勃勃的盯著兩輛賽車數圈,數到第十五圈的時候,那輛遙遙領先的紅色賽車先緩緩的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隋潁疏看到那個男人穿著黑紅相間的賽車服,金棕色的發微微有些凌亂,在陽光下折射出非常華麗漂亮的色澤,稜角分明完美卻顯得病態蒼白的面容更如大理石雕像般,神情依舊傲慢得淡漠逼人。

    “neil!”

    他忽然聽到一聲帶滿歡喜、激動與忐忑的呼喚,他下意識的側頭,金棕色的深邃淡漠如死水般平靜的眼眸驀地便倒映出那個女孩的身影,他看到這兩天似乎天天出現在他視線里的少女背著背包甩著馬尾朝他跑了過來。

    臉上依舊是張揚燦爛笑容,這麼突然的毫無防備的闖入視線之中,叫他忍不住微微的眯起眼,有種被陽光刺到的感覺。

    “neil!”她跑到他面前,呼吸有些喘,一雙黑白分明清澈靈動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他,滿是喜歡,又滿是忐忑,“neil,neil……”

    他盯著她,心下莫名一動,忽然想讓她有話快說,別一直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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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上車

    “嘿。”一道連這麼簡單的音節都顯得魅惑勾人的女聲從后面傳了過來。

    隋潁疏正想說的話被打斷了,視線被一道霸道的白色給吸引了過去,兩團白色中間是一道深深的溝,隋潁疏咽了口口水,視線從她几乎快跳出來的胸脯轉移到她的臉上。

    這是一個相當漂亮的金發碧眼的女人,一個眼波便勾魂奪魄,隋潁疏頓時激動道:“Jennifer!”

    “嗯?”她含著笑看看邊上的男人,又看看隋潁疏。

    她真的好美!隋潁疏覺得如果自己是男的肯定會愛上她的,“我很喜歡你!你本人比照片更漂亮!這個賽季,加油!”

    “呵呵你真可愛,謝謝你,寶貝儿。”她笑眯眯的伸出涂著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后看向Neil,“來看看贊助商送來的東西,我們都不確定是不是要使用……”

    隋潁疏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臉上還留著有些傻氣的笑,她伸手摸摸臉頰,疼痛感叫她的激動褪去,笑容有些僵起來。

    ……

    程璐微過來的時候隋潁疏正坐在觀眾席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已經換了其他人上場的賽道,她想了想,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安慰道:“至少你回國后能告訴你的小伙伴們,你見到了他,還當面跟他說了你想告訴他的話,這世界上多的是連‘喜歡’都沒辦法親口當面跟喜歡的人說的人。”

    隋潁疏似乎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麼,依舊怔怔的看著跑道,好一會儿才悠悠的道:“可是我還沒有說出來啊……”

    程璐微想讓她別自取其辱,卻見她目光灼灼的看她,“微微。”

    “……你又想干什麼?”

    “廁所在哪?”

    “……”

    ……

    隋潁疏上了個廁所,雙手捧著水潑了几把,鼓著兩腮吐了吐氣,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一陣濃郁的香氣扑鼻而來。

    她一抬頭,看到Jennifer正對著鏡子補妝,特制的賽車服將她性感逼人的身材展露無遺,特別是胸前,特意開了一條大大的縫,存在感强的叫人無法將它忽略。

    “聽說你為了Neil從中國來到英國,並且在他家蹲守了好几天?”她一邊補妝一邊隨意的瞥了她一眼,隨意到帶著一種赤裸的藐視,再也沒有先前那樣迷人的笑容,“哇,聽起來真瘋狂,你真像個瘋狂的追星族,不過也很不討喜就對了。”說罷,根本不需要隋潁疏的回答,她收起粉底朝她露出一抹性感魅惑的笑,“謝謝你對我的喜歡,不過可千万別那麼瘋狂的對我,那實在太可怕了,讓我想到了變態。我想Neil也是這樣覺得的。”

    說罷她轉身施施然的走出了洗手間,在她看來隋潁疏比那些圍在Neil身邊轉的蒼蠅都不如,她們最差的是普通上流社會的千金,而隋潁疏一個異國他鄉的小平民,能真的成功的見到Neil已經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和埃文斯家族的善良了。而她對于她的這份幸運,是感到不喜的。

    “請等一下。”身后傳來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很響亮。

    Jennifer優雅的轉過身,高挑的身材讓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隋潁疏。

    隋潁疏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向來都顯得開朗陽光的眉眼在此刻竟然顯得有些凌厲,“我承認我先前對你的欣賞,但那是因為你跟Neil曾經是隊友,我愛屋及烏才會對你喜歡,而不是你存在什麼魅力讓我為你傾倒,所以別自作多情,更不用奢望我會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我的行為是否造成Neil的困擾更不需要你自以為是來告訴我。與其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不如想想該怎麼讓你的車技跟你的胸部一樣傲人吧!”

    隋潁疏哼了聲,昂首挺胸的從她身邊經過。

    Jennifer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氣得渾身都在抖,她不過是習慣性的刺刺喜歡Neil的女人而已,怎麼在她嘴里好像她花費了很多精力和時間去對付她一樣?要不要臉?你以為你是誰啊!

    隔壁男洗手間內,手上還拿著手帕在擦手上水漬的男人忽的,淡漠冰冷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

    隋潁疏有些生氣的走著,走著走著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問了好几個人才回到賽車場,此時程璐微已經在賽道上跑了,一口氣跑了二十來圈,她從車上下來告訴她,Neil剛剛走了。

    隋潁疏頓時覺得晴天霹靂!為什麼她只是要說几句話而已,卻總是錯過!她的簽證后天就到期了啊!

    “喂,你去哪?等一會儿我訓練好了送你回去。”程璐微見她轉身就要走連忙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謝謝你。”

    好歹是同胞,程璐微怎麼可能讓她坐著斷了鏈條的自行車走,見她堅持只好拜托會修理車子的朋友來幫她把鏈條接上,隋潁疏胸口有點堵,坐上車子就發泄般的使勁踩,企圖追上已經不知道走到哪里去的Neil。哪怕她心里其實知道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因為心急和挫敗,隋潁疏很快便覺得累得氣喘吁吁,到底是個還沒滿十八歲的姑娘,剛剛被Jennifer說過一次心里不舒服后,以往那些沒去想過苦累的事情就冒了出來。

    父母為了前途要把她送給老男人、風餐露宿在公路邊因為沒錢每一餐都不敢吃飽、好不容易見到他卻總是莫名其妙的什麼都沒做到,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讓他感到困擾厭惡了……越想越覺得委屈難過,一邊身子前傾用力踩單車一副勇往直前的模樣,一邊眼淚又啪啪的掉著,可憐又好笑。

    哢——

    微不可查的一聲響。

    隋潁疏一腳踩了個空。

    真是禍不單行,單車鏈又斷了!

    隋潁疏抽了抽鼻子,一邊哭一邊下車推著單車往前走。

    黑色的邁巴赫從她身后緩緩的駛來,開車的男人看著前方走在路邊,跟個孩子似的一邊推著車走一邊哭的可憐巴巴的少女,莫名的心下一動,緩緩的放慢了車速,甚至于慢到了跟她同一步調的程度。

    隋潁疏發現一輛車子靠了過來,眼神立刻有些警惕起來,身子也往邊上挪了挪,用自行車擋著自己的身軀,車里的人見此唇瓣抿了抿,緩緩的滑下車窗。

    隋潁疏怔怔的看著他,那張臉依舊那樣蒼白卻又好看到透著一股貴族華麗感,金棕色的眼眸深邃卻又傲慢到淡漠,仿佛怎麼樣他都是無動于衷的。

    這個人是她精神世界的支柱,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她看著他,眼淚掉的更厲害了,又不敢哭出聲,只能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的。

    也許是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這樣安靜的注視著他哭的原因,也可能是她前面的燦爛到有點囂張的笑容過于印象深刻,所以此時他才恍惚的有種,她的眼淚讓這個世界都下起了雨的錯覺。

    他覺得很煩躁。

    “別哭了。”他冷冷的呵斥。

    隋潁疏連忙抬手擦眼淚,可是怎麼也擦不干淨,于是又無措的看著他,“對不起……”

    他更煩躁了。打開車后箱,“上車。”

    “哦。”隋潁疏連忙推著單車,把它折疊起來后放進車后箱里,然后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爬上去乖乖坐好。

    “安全帶。”

    連忙扣好安全帶。正襟危坐的看著他。

    Neil伸手拿過車台上的紙巾,滿是不耐的丟在她身上,淡漠的語氣也有些煩躁不虞起來,“擦干淨。”

    隋潁疏連忙抽紙巾擦干淨臉上的眼淚,然后又一動不動的睜著大眼看著他。

    那雙眼睛剛剛才被淚水洗過,顯得更加的水潤清澈,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他,他清晰無比的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這種感覺讓人感到煩躁,Neil覺得有點排斥和不喜。

    “說話。”他直直的看著前方,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轉動著方向盤,蒼白卻又顯得華麗的面容越發的淡漠冷硬。他讓她有話就說,別這麼一直盯著他看。

    “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隋潁疏立刻說道,透澈干淨的眸中滿是忐忑,“從很久以前,我一直在關注你的一切信息,我知道你拍出的第一幅千万畫作是十四歲的時候,我知道你喜歡黑色和紅色,我知道你不耐煩的時候腦袋會向左撇,我知道你掌心有一道傷疤,因為曾經有人想要毀掉你的手……你是我精神世界的支柱,所以我……”

    “可以了。”他驀的打斷她的話,側面看起來冷硬非常。

    隋潁疏有些著急的看著他,“我想……”

    “那些都不是你該想的。”金棕色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就像一面平靜到泛著寒氣的湖,“我不確定是什麼給你的勇氣,但是我顯然不可能會是滿足你幻想的對象,作為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女,你唯一的任務就是待在學校好好上課,而不是做白日夢。”

    “可是,我……”

    “下車。”

    隋潁疏瑟縮了下。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李蔓夫婦的農場門口。

    “下車。”他看著她被嚇到了似的模樣,眉間微不可查的蹙了蹙,轉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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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神經病!

    隋潁疏覺得万分狼狽的從車上下來,那輛黑色的邁巴赫立刻啟動離開,留下她一個人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遠去。

    那抹纖細嬌小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身影倒映在后視鏡中,無端的讓Neil覺得有些莫名的燥意,直到車子拐過一個彎,再也沒有那抹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中的影子,那點燥意才消失不見。

    隋潁疏沮喪的站在原地,眼眶紅紅的,好半響才垂著腦袋走進農場里,李蔓正抱著儿子在跟几個工人交代工作,看到她這副模樣,又說了几句后走過去。

    隋潁疏才趴在床上沒一會儿,李蔓便走進來了。

    “今天又不順利了?”李蔓坐在她身邊拍拍她肩膀說道,語氣是一種對不懂事的孩子的縱容和無奈,仿佛早就對結局早有把握。

    “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隋潁疏悶悶的聲音從枕頭底下傳來。

    “你現在才十七歲,天真不是很正常的嗎?”雖然她的天真還是比大多數天真的人要瘋狂一點的,“再說了,趁著青春,在確定自己不會死不會殘不會給別人帶來災難的情況下瘋一把,多暢快肆意不是?”李蔓想,這次大概是真的結結實實的撞到南牆了,這孩子。

    隋潁疏趴在枕頭上沒說話,她不得不承認那個念頭是因為腦子一熱產生衝動后出現的,可真的實行卻是經過她的深思熟慮的,兩個月的等待簽證的時間足夠讓她想清楚,她明白她和Neil之間的巨大差距,明白這是一次豪賭,可她依舊來了,帶著前所未有的歡喜和忐忑甚至是信心,而現在,她的一切堅持和信心輕而易舉的就被他的兩句話擊垮,他說自己是在做白日夢,他對她感到厭惡……好難過啊!

    晚餐的時候,隋潁疏狠狠的嚼著李蔓做的超難吃的超級粗的蕎麥面包,把李蔓夫婦感動的一塌糊涂,李蔓是高興的,高興她做的面包被人如此欣賞,李蔓丈夫也是高興的,高興的是終于有人幫他解決那韌性簡直比皮帶還要厲害的面包了!

    啃完一條后,隋潁疏牙齒都快酸掉了,捂著臉頰回房間,在床上靜坐一會儿后,拿起床頭的座機給那位幫她處理簽證問題,現在已經在劍橋大學留學的學長打電話,她需要點錢買回國的機票……

    學長跟隋潁疏關系不錯,家里挺富裕的,二話不說便幫她買了一張明天下午的機票,那正好是她能在英國呆著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能回家了,可她的心卻覺得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彼時,埃文斯庄園。

    鋪著庄重的紅色餐布的長桌兩端,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用餐,列隊整齊的几個佣人安安靜靜的機器人一般的站在邊上一動不動,只有偶爾餐具輕碰撞擊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響起。

    韓商言正有些笨拙的剝著蝦,自從那天隋潁疏給他剝了一碗蝦他吃下去之后,他固定的晚餐菜單里就多了一碗蝦,正正好的跟那天一模一樣的數量,多一只少一只都不行。他手邊還放著一支看起來有些舊的手機,時不時的要去看一眼。

    Neil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中間跟韓商言的距離有將近五米,他的背脊一如既往的挺直端正,一舉一動甚至抬眼側目都透著一種老式貴族特有的華麗卻復雜的優雅感。

    金棕色的眼眸輕輕一抬,便將對面那個小孩的動靜盡收眼底,他放下刀叉,用手帕輕輕的優雅的擦拭嘴角,低音大提琴般的動聽的聲音在安靜無聲的餐廳中響起。

    “聽說你這兩天對我的行程很感興趣。”

    打了小報告的瑪麗女士嚴肅著一張臉站在几個佣人前面一動不動,假裝不是她打的。

    韓商言自顧自的吃晚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

    “Sawyer(索亞)?”他又出聲,金棕色的眼眸平靜無波的看著他,看不出喜怒。

    韓商言還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專注的對付碗里的蝦。

    Neil站起身,轉身邁步往外走,只是輕輕的不知道是對誰的道:“給他找一個心理醫生。”

    “砰……”韓商言桌上的碗驀地被叉子壓的摔在地面,里面他剝的坑坑窪窪有點惡心的蝦倒了一地,他呆呆的瞪大眼看著,然后蹲下身去撿,陶瓷碎片割破他細嫩的手指,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少爺……噢!”瑪麗女士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制止,結果臉上立刻被砸了一只蝦。更多的佣人急忙想要上前阻止,也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攻擊。

    整個餐廳里一陣喧嘩吵鬧。

    Neil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平靜無波的眼眸微微轉深,還未出聲,一陣手機鈴聲忽的突兀的響起。

    原本正繃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攻擊別人的小孩立刻丟下手上的碎瓷片和蝦,抓過手帕飛快的擦了兩下手后馬上接了起來,耳朵緊貼著手機默默的低著頭跑上樓。

    ……

    隋潁疏完全不知道韓商言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她正醞釀著該怎麼跟那小孩說自己要食言了不能去庄園里陪他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嗶。”那邊的小孩發出很可愛的聲音。似乎在催促她說話。

    隋潁疏腦袋埋進枕頭里。

    “嗶。”

    隋潁疏拉過被子鴕鳥似的把自己蓋起來。

    “嗶嗶。”

    誰能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道別的話啊?!這小孩有自閉症呢!她敲響了他孤獨世界的大門,他將她容納進去,自己卻承諾過后說走就走,簡直不要更殘忍,想想心都好痛!隋潁疏簡直都要哭了。

    電話那頭的小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漸漸的沒了聲音,他坐在地毯上,烏黑清澈的眼里滿是慌亂無措。

    “唔……商言寶貝,我明天可能……”隋潁疏悶在被子里,万分糾結艱難的出聲,“可能……”

    韓商言緊緊的抓著手機,眼里的慌亂無措漸漸的消失,仿佛泛起波瀾的湖漸漸的歸于平靜,變得死水般的沉寂無聲……

    “可能還要拜托你了!”隋潁疏閉著眼睛一副“死就死吧”模樣的喊出聲。

    韓商言黑暗無光的眼眸立刻蹭的下亮了。

    “嗶!嗶嗶嗶嗶嗶……”

    聽著那邊傳來的“嗶之歌”,隋潁疏掀開被子讓自己出來,一頭的汗,她頹唐的坐在床上,聽著那邊的聲音,糾結的臉上又有著些許歡快和忐忑,好吧,明天是最后一次,如果還是不行……至少她真的真的,盡力了。

    ……

    機票是下午三點的,可上午十點的時候,隋潁疏非但沒有收拾東西准備去機場,反而穿著侍應生的衣服出現在一個室外訂婚派對上。

    “你還真是不死心啊。”程璐微拿著一杯香檳對端著一托盤酒過來的隋潁疏低聲說道,“不過你也是好運,這次是Evans賽車隊的隊友的訂婚派對,因為他們想要晚點坐飛機回到自己國家邀請親戚辦派對的時候正好是晚上,所以在這里才會在上午舉行,正好讓你趁著下午離開前再拼一次。”雖然肯定是不可能的,她都開始好奇隋潁疏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心和勇氣敢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去追求Neil那樣身份地位本身又優秀到變態的男人了。

    隋潁疏對她咧了咧嘴,“我是好運啊,要不然怎麼會遇到你,昨天幫我進卡加俱樂部,今天幫我進這里,謝謝你啊。”

    “你只要別鬧出什麼大動靜讓我丟臉就万事大吉了,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把你打扮成侍應生才能帶你進來的,要是出問題了,我也會跟著倒霉。這不是普通人家的訂婚派對,能進來的都必須是受到邀請的人,否則就算是被邀請的客人帶來的人也不能進去,你記住了。”程璐微睨了她一眼,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香檳,把空酒杯放回隋潁疏端著的托盤上,施施然離開。

    隋潁疏看著她的黑色長褲和西裝款的黑色蕾絲上衣,心想她連參加這種派對都這麼又美又帥……話說Neil在哪呢?是不是在屋里頭?

    “……呵呵你說的很好笑,但是我可不認同……”隋潁疏正尋思著摸進前方的房子里,一陣嬌笑聲傳來,一直白皙修長的手從邊上伸了過來,拿走她托盤上的一杯香檳,她下意識的順著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然后對上Jennifer那張笑容嫵媚的臉。

    Jennifer看到她,表情立刻一變,手上拿著的香檳驀地傾斜向她的臉潑了過來,隋潁疏一瞬間條件反射的拿手上的托盤去擋,她托盤里本來還有几杯紅酒的,結果她把它當盾牌使,托盤里的紅酒立刻就朝Jennifer潑了過去,隋潁疏只是被香檳潑濕了几縷發,Jennifer卻是一整個胸口和脖子都被紅酒染濕了。

    “啊!”Jennifer被扔了一坨狗屎在身上似的尖叫起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隋潁疏拿著托盤擋著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Jennifer,她不是故意的……

    “該死!到底是誰請你來的!”Jennifer指著隋潁疏尖叫出聲,一雙雙探究打量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隋潁疏身上,叫隋潁疏感到万分尷尬,剛剛才被程璐微提醒過別鬧出事給她惹麻煩,誰知一轉眼她就鬧出事了……

    男女主人很快趕來事故現場,看到隋潁疏也是立刻皺起眉,女主人脾氣很暴躁,當場就大發雷霆,指著隋潁疏大罵,“上帝!這絕對不是我們家的佣人!我們家沒有黃種人!你是怎麼混進來的?是不是小偷?!我就知道,我前几天才丟失了一串鑽石項鏈!你們這些低賤肮髒的臭蟲!你們都想破壞掉我美滿幸福的人生!混蛋……”

    這女人罵人的語速很快,本來學的就是美式英語的隋潁疏在她英式英語說的那麼快的情況下根本聽不懂,但是周圍的視線和她的眼神還是讓她尷尬難堪不知所措,哪怕余光看到Jennifer一邊用手帕擦著胸口,一邊得意又冷酷的朝她笑,她也沒有心思去氣惱她。滿腦子都是她又丟人了,万一被他……

    “為什麼吵吵鬧鬧?”那聲音和語氣就像燕子從平靜的湖面上低身掠過,讓波紋似要蕩起又飛快平靜,恍惚的以為是錯覺。

    場面又是靜了靜。連那女主人罵人的聲音也沒了。

    隋潁疏懊惱的把腦袋狠狠垂下去,几乎垂到胸口,恨不能直接扎進土里鴕鳥一樣的埋起來。

    剛剛還尖銳的罵著人的女主人立刻充滿貴族涵養的輕聲解釋,仿佛那條失蹤的鑽石項鏈就是被隋潁疏偷了似的委屈可憐,而隋潁疏這個小偷簡直罪大惡極,活該被她臭罵一頓。

    場面又靜的有些詭異,隋潁疏根本不敢抬頭,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她怎麼好意思讓他看到?本來他就不喜歡她……

    金棕色的眼眸倒映出那個鴕鳥一樣的身影,驟然微微的眯了起來,他向來起伏不大的情緒忽的有些波動起來,他感到不悅。也許是他拒絕的太紳士了,以至于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抬腳朝她走了過來,黑的華麗的衣擺隨著他的腳步擺動出些許弧度,所過之處,人們紛紛退讓,不敢過于接近他。

    隋潁疏感到一股淡淡的涼意和冰雪一樣的味道襲來,一雙錚亮的皮鞋出現在眼前,她覺得周圍太靜了,以至于自己如雷搗鼓的心跳聲無處可逃。

    扑通扑通扑通……

    怎麼辦?在大庭廣眾這麼丟臉的時刻,如果她說出那句話,會不會立馬遭到拒絕?

    Jennifer覺得Neil關注隋潁疏的場面非常礙眼,在安靜中率先出聲:“Neil,這個女孩一定是知道你在這里,所以跟過來的,真是太可怕了,簡直就像變態,什麼都無法阻擋她,也許我們應該報警——”

    她話未說完,視線驀的被那雙傲慢到顯得淡漠逼人的金棕色眼眸扼住,明明似乎沒有情緒,卻偏偏叫人覺得冷到心底,叫Jennifer臉色驟然白了白,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沒有了礙事的聲音,他才盯著隋潁疏的頭頂出聲,“你的行為確實讓人不喜。”

    隋潁疏捏著布料的手越來越緊,額頭滿是汗珠,緊張忐忑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

    “我想我昨天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我不會是滿足你幻想的對象。”他的語氣平平,仿佛毫無情緒,陳述一般,卻讓人覺得難堪到極點。

    “我沒有在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是真的非常……”隋潁疏急忙抬頭說。

    “你聽不懂人話?”Neil眉頭擰了起來,他從見過這樣的女孩,她的執著程度說難聽點在別人看來,都有點儿不知羞恥了,看看他們的眼神!就這麼喜歡他?喜歡的毫無理智和羞恥心?

    實際上喜歡Neil喜歡到死纏爛打到不要臉的女人多了去了,Neil從來都是無動于衷仿佛沒看到似的,管她們怎麼樣做出什麼事丟人不丟人,只要不碰到他,便都與他無關,可放在隋潁疏身上,他就莫名的覺得煩躁,好像她這樣的人不該像那些女人一樣,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不要尊嚴不愛自己,否則她滿是陽光的眼睛總有一天會失去那種清澈和溫暖……哪怕她喜歡的人是自己離愁劫,傾世桃夭。

    隋潁疏簡直要哭了,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她可不可以說中文?英語好拗口她說不快而且還會卡殼忘詞總是要被打斷怎麼辦!

    “我……”

    “我不喜歡你。”Neil見她還不死心的樣子,蹙了蹙眉直接道。

    “我……什麼?”隋潁疏著急的表情一頓,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似的瞪大眼,呆呆的看著她心目中的天神,“你……你……難道你一直以為,我是想、想追、追你嗎?”

    Neil看著隋潁疏受到嚴重驚嚇似的表情,眼眸微微眯起。

    “難道不是嗎?”程璐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不遠處,奇怪的問道。

    “不是啊!”隋潁疏被嚇得臉色發白,連忙看向Neil舉手發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那個想法!我絕對沒有小說看太多,絕對沒有要追求你的想法,我是喜歡你!真的非常的喜歡你!但是是那種崇敬崇拜之情!你是我的偶像!偶像!真的!我發誓!我對你絕對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

    她嚇得連英語都說得順暢流利了。她根本沒有想到會讓人產生這樣的誤會!她覺得好可怕啊,他們怎麼會想到她是千里迢迢來追Neil的啊!她又沒有發瘋也沒有吃了熊心豹子膽更沒有小說看太多中毒了!

    Neil眼底一片陰沉。

    程璐微敏銳的覺得,隋潁疏要慘了——雖然明明先前讓她不要痴心妄想做白日夢的是Neil自己!

    “那你找Neil干什麼?”程璐微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奇的問道,反正火燒不到自己。

    “我我我我……”隋潁疏著急的恨不得在原地轉几圈,忽然朝Neil九十度彎腰,“我是來拜您為師的!請讓我成為您的學生吧,Neil先生!我一定會勤奮好學,吃苦耐勞,永不言敗!我真的非常喜歡畫畫,也保證自己在畫畫上有一定的天賦,或者請您在拒絕我之前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然后再決定要不要我這個學生,拜托您了!我真的非常想要跟您學畫畫!”

    是的,她想要跟他學畫畫,她因為他的畫而發現自己的天賦,因為他的畫而愛上畫畫,她夢想有一天能夠畫出他的畫那般的畫,他是她追逐崇拜著的對象,天神一樣用來仰望不可褻瀆的存在,她幻想著有一天自己的畫能出現在他眼前,哪怕只是一句批評她也會覺得心滿意足,她考了美术專業,可是大學生活才開始半個學期,就被那所謂的父母打斷,她唯恐夢想被撕毀,腦子一熱,便冒出了想要成為Neil的學生那樣瘋狂的念頭!並且為此揣著僅有的50英鎊孤身一人毫無依靠的跑到了異國他鄉!

    程璐微張大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想笑!可是敏銳的神經又讓她覺得如果笑出來一定會死的很慘,只好捂著嘴轉過頭雙肩直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隋潁疏還彎著腰在Neil面前不起來,Neil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金棕色的眼眸因為斂下來的眼瞼和眼睫毛無人能看清。他的面容略顯病態的蒼白,黑色的墜著好几條華麗的銀色墜鏈的西裝穿在他身上,華麗又極具中世紀時期的韻味,他猶如被上帝精雕細琢出來的大理石雕像,潔白又冰冷。

    這樣的一個人,從小時便被無數人追捧,很多人希望從他手上得到一些東西,很多人會跟他提出很多他們所希望的要求,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不遠万里跑到異國他鄉,在他庄園外風餐露宿蹲守几天,甚至想方設法的出現在他出現的地方,為了……成為他的學生……還使勁發誓對他絕對沒有那種感情……沒有那種感情你早說啊!

    神經病!

    Neil腦子里忽然惡狠狠的冒出這三個字,他几乎想罵出來,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金棕色的眼眸冷冷的看著隋潁疏,“想要跟我學畫畫?想要成為我的學生?”

    隋潁疏滿是喜歡又忐忑的看著他,緊張万分的點點頭,“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憑什麼給你機會?”Neil面無表情毫無感情的反問。他現在看到她這種眼神就覺得情緒不穩想發火!露出這種眼神,說出喜歡你喜歡你那種話,結果到現在才說那是崇拜之情!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

    “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崇拜我的人多到少你一個不少。”Neil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隋潁疏無辜茫然的看著他,她發現她好像真的沒有理由能讓他給她一次機會……她把Neil想得太好說話了嗎?不不不,沒有啊,Neil是高調傲慢到淡漠的人,可是他很有風度,否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不會僅僅因為她是韓商言那樣一個五歲的自閉症儿童的客人就沒有把她叉出去,更不會事后請她上書房問她找他有什麼事,是她自己沒出息見到偶像太激動錯過一次次機會的……

    可是為什麼她把誤會解釋清楚之后,他好像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了?是她的錯覺嗎?

    嗯,一定是錯覺。

    Neil似乎不想再讓這場鬧劇進行下去,抿著唇轉身准備離開。

    隋潁疏腦子一片空白,今天是她能待在英國的最后一天,離開之后,她無法想象下一次再到這里,再能見到他,甚至于真的能將她自己的畫畫給他看的機會有多麼多麼的渺茫,出國對于有錢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可是對于她這樣一窮二白的平民老百姓,有這麼一次已經非常瘋狂了。

    “Neil!”隋潁疏忽的喊了他一聲,大步走到一個自助餐桌前,把桌上的東西都推到地上,扯起那塊白色的布,白色的布料在空氣中蕩起弧度,抽出獵獵聲響,她看向程璐微,“能不能幫我把我的背包拿過來?”

    程璐微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所有人都驚訝又好奇的看著隋潁疏想干什麼,對于不少外國人來說,中國人都自帶神秘面紗,因為他們的五千年跌宕歷史,因為神奇的中國功夫,所以此時見到隋潁疏的動作,就是那個疑似有點被迫害妄想症的女主人都沒有出聲。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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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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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22:28:43 |只看該作者
009 征服。

    Neil聽到身后的動靜,腳步微微的頓住,一轉頭便看到隋潁疏拿著那一大塊布鋪地上,手上拿著一罐顏料似乎正著急的想在上面涂抹,頓時太陽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出聲,“你干什麼?”

    隋潁疏一見他沒有繼續走了,頓時眼睛一亮,“我想畫畫給你看啊!”

    Neil太陽穴跳的更厲害了,“畫布上?”

    隋潁疏緊張忐忑的看著他,“布……布料上也可以的……”只是近看會很丑,因為顏料會化開……但是他不給她時間准備所需要的東西,她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了,就算距離她近的這些賓客看著會覺得像在亂涂鴉也沒關系,只要Neil能看到就可以了。

    今天的陽光大概有些太燦爛了,以至于曬得Neil覺得煩躁不堪,看著隋潁疏緊張又忐忑還充滿喜歡的看他的眼神,更是覺得煩躁不爽,這個女人……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Neil面無表情的走回來,這個愚蠢的女人,想做他NeilEvans的學生還敢隨隨便便在布料上畫畫,也不怕出丑。

    隋潁疏立刻驚喜的笑容滿面,飛快的從自己的包包里把顏料畫筆調色盤都拿出來,程璐微還幫她把裝著畫板和折疊式畫架的袋子拿了過來。

    “我說什麼東西呢,你倒是准備的充分。”程璐微見她從那個袋子里拿出這些東西,有些感嘆的說道,看著隋潁疏的目光有些佩服起來,還以為是小女孩在做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春秋大夢,結果人家根本是信心滿滿做好了大部分准備的了。

    隋潁疏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看向抱著雙臂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的Neil,立刻又緊張起來,她揉了揉臉,拿著調色盤,看著干淨的紙面,閉上眼鼓著兩腮深呼吸,讓自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髒平復下來。

    現場那麼多人呈半月牙狀將隋潁疏圍著,一雙雙眼或好奇或不屑或鄙夷的看著她。

    “開什麼玩笑,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黃毛丫頭還想成為Neil的學生?”

    “對啊,而且她都那麼大了,我看是故意的吧,想用學生的身份接近Neil真陰險!”

    “哼,還得她真有那個實力!”Jennifer低聲恨道,她腦子里還記著隋潁疏罵她花瓶的事。

    很多人竊竊私語,隋潁疏卻漸漸的將那些嘈雜的聲響摒除,她緩緩的睜開眼,站在她不遠處的Neil看到她薄薄的眼瞼和長長的睫毛猶如帷幕,掀開來,便露出了那雙干淨黑亮的盛滿陽光般溫暖的眼眸,她神情專注,執著畫筆,熟練飛快的在調色盤中攪出色彩,然后在干淨的紙面上畫出一抹彩色……

    那雙金棕色的眼眸驟然一閃,微不可查的滑過一抹詫異。

    嘈雜的聲響隨著她的一筆一划,漸漸的消失無蹤,變得安靜無聲。

    她的手腕轉了個彎,筆尖脫離畫紙,收起。

    那是一片烏云密布的天空,壓抑的仿佛心靈世界的倒塌,可卻又有几縷光線撕裂云層,燦爛的叫人忍不住眯起眼眸,心底最陰霾的地方仿佛也被那几縷光線破開了一般……

    她的畫技還不成熟,可以看出還沒有經過非常系統的教導,連畫出來的畫也瑕疵多多,可偏偏,畫里的感情滿的几乎要溢出來,輕易就能感染看畫的人,也就是說,她的畫具有靈魂。

    難怪她會那麼有信心,她很明白自己在美术上的天賦,很明白這樣具有靈魂的畫,因為畫者對于各種藝术知識的不過關而出現瑕疵,會有多令人扼腕。

    如果此時這些人中有別的大畫家存在,恐怕他們會爭先恐后的想要收她當學生的。

    隋潁疏看著自己正常發揮出來的畫,沒敢松口氣的看向Neil,忐忑万分的看著他。

    Neil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幅畫一會儿,才看向她,看著她緊張的快把自己的畫筆給掰爛了,一手的顏料,瞥開眼,“我可以把你推薦給Hoult(霍爾特)公爵。”他平靜的道,認可了她的天賦,卻並不想當她的老師。

    人群里有些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稍微關注點藝术圈的人都知道NicholasHoult(尼古拉斯霍爾特)是誰,那是英國最具身份地位的几位大藝术家中,年紀最大也最具重量的貴族畫家,目前還活著的少數几位見證了古席勒藝术展誕生的見證人之一。

    他的學生極少,而每一個都是如今在藝术圈几句名氣的大畫家,隋潁疏若是成為他的學生,必然還未有畫作出世便備受矚目,跟成為Neil的學生相比,她能立刻獲得的名聲和關注其實相差不多,而且她還會有很多的師兄師姐能幫襯。

    在別人看來隋潁疏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撿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Neil說推薦就意味著她絕對能成為一代大師的學生,可被推薦人隋潁疏卻眼眶一紅,可憐兮兮的看著Neil,“你不要我嗎?”

    Neil微微垂下眸轉開腦袋,“我不想做任何人的老師。”他語氣平靜無波瀾,好聽的叫人耳朵麻麻的,可他平靜的表面下卻有些恨恨,這個女人英語有沒有學好?單詞能不能挑准點的來說?每次都說的那樣曖昧,誰能不誤會她?!

    隋潁疏躊躇的看著他,眼淚在眼眶里打滾,然后默默的轉身收拾東西。

    她把東西都塞進自己帶來的包里,走到他面前鞠了鞠躬,抽了抽鼻子,“對不起……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要回家了。”說罷她拎著東西垂著腦袋往出口走去,向來隨著她的性格開朗的摔來摔去的馬尾仿佛也失去了力氣似的,懨懨的垂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為了他來的,除了Neil之外,其它人誰當她的老師都是一樣的,所以他不要她的話,她就回去了,學校里或者國內的一些大畫家里,總有一個能教導她的。

    ……只是,還是覺得好難過。

    哪怕她早就該有心理准備的,她怎麼能以為憑著一點天賦,一點熱枕,一點天不怕地不怕就能得到自己所渴望的呢?如果實現夢想那麼容易,那麼世界上還有誰不能實現?

    她背著東西沿著路邊慢慢的走,垂著腦袋無聲無息的掉眼淚,就像個孩子。

    黑色的邁巴赫慢吞吞的跟在她后面,坐在車子里的人蒼白如雕像的男人金棕色的眸中有些煩躁,不知不覺中就開著車子一路跟著她,直到她上了計程車,他跟著她到了機場,他才忽的意識到這個女孩說的回家,不是回到那個農場,而是回到中國,那個偌大的,一進入就會將渺小的她淹沒的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國度。

    隋潁疏回頭看了眼這個跟她出生的國家截然不同的國度,水潤的眸中滿是不舍的纏綿繾綣,對不起啊,商言寶貝,她真的要食言了……

    她轉身朝機場大門走進。

    胳膊忽然被一只手給握住了,那只手很大,輕易就將她的胳膊給握住,堅硬的不容絲毫掙脫。

    隋潁疏詫異的回頭,驀地就對上那雙深邃美麗的金棕色的眼眸,她措不及防的闖入,措不及防的迷失在其中,腦子齒輪被什麼卡住了一般,轉得緩慢又勉强。

    “你不想當Hoult公爵的學生?”他擰著眉有些嚴肅不解的看著她。就算崇拜他,也可以做別人的學生,Hoult大師的身份地位和成績都有目共睹。

    隋潁疏慢半拍的搖頭,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看他。

    “那BradTheron(布拉德塞隆)?”

    隋潁疏又搖頭。

    Neil眉頭皺得更緊,腦子里又翻出了少數讓他有些印象的大師,“Hemsworth(海姆斯沃斯)?”

    隋潁疏還是搖頭。

    Neil覺得隋潁疏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說的人都是些什麼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道:“或者……”

    “除了NeilEvans之外,我不想要任何一個英國人做我的老師。”

    Neil喉結無聲的動了動,剛剛張開的嘴緩緩的閉上,傲慢淡漠的眼眸忽的便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隋潁疏覺得心口火熱,心髒几乎快從咽喉里跳出來了,她緊張又滿是渴望的看著他,不知不覺中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她几乎能感覺到那隔著一層黑色皮料的手是如何的冰冷,甚至能感覺到那手掌布滿的傷痕,這一切都讓她緊張忐忑和堅定,“我是為你而來的,只是為了你。……我想做你的學生,好不好?”

    世界仿佛忽然突然寂靜無聲。

    從他們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無一不側目觀看,無一不露出驚艷的神情,也無一不覺得,他們不是瀕臨分手卻又在最后一刻似乎要重歸于好的異國情侶。

    Neil看著她不說話。

    隋潁疏緊張忐忑的看著他,連呼吸都快有些困難起來了。

    好一會儿,連他自己都覺得恍惚的仿佛是錯覺般的低低應聲,“好。”

    她的身邊是一大片的午后燦爛陽光,他看到她怔了下,然后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驚喜從她的眼角眉梢綻放出來,笑容燦爛的讓那片陽光都黯然失色。

    “走了。”Neil拉扯回自己的視線,平靜的轉身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嗯!”隋潁疏歡快的點頭,然后轉身跑進機場。

    于是Neil一回頭,瞪著眼看著空蕩蕩的身后。

    邊上圍觀許久的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奶奶默默的指了指機場里面。

    Neil鐵青著臉找到隋潁疏的時候,她正高高興興的排隊等著過安檢,那副簡直可以稱得上“拔屌無情”的模樣,叫他覺得一肚子火。

    几分鐘后。

    隋潁疏就像一只小鵪鶉,垂著腦袋縮著肩膀坐在機場椅子上,一雙靈動清澈的眸睜得大大的有些怯怯的看居高臨下盯著她看的Neil,“我我就是一時太高興忘記跟你說了……我簽證時間到了,得回國重新辦能長期留在英國的簽證……還得處理一下我學校的事……對不起。”

    機場廣播已經在通知乘坐隋潁疏所坐的那個航班就要登機了,隋潁疏有些著急,可Neil依舊那副面無表情高貴傲慢冷漠的模樣,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緒想法,特別是她這種本就神經大條的人。

    好几秒后,他撇開頭,眉宇間微不可查的輕蹙了下,“去吧。”

    隋潁疏站起身緊張的看著他,“你會不會反悔啊?我跟你說你不能反悔的,我會天天蹲你家大門口哭的……”

    “你馬上要誤機了。”

    隋潁疏連忙一邊走一邊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他,直看的那雙深邃的金棕色眼眸微不可查的滑過一抹好笑和無奈。

    Neil回到庄園的時候,正好是晚餐時間,韓商言依舊在笨拙的剝著蝦,一張小臉緊繃著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那麼可愛,如果不是他偶爾的攻擊行為和時常的不理人,誰能想到這孩子有自閉症。

    瑪麗女士立刻湊上來跟他報告,韓商言今天又拿著報紙從里面圈出字問她他的行蹤了,而且他今天特別反常,竟然自己疊了被子……雖然疊成了一坨,還在衣服上別了一只小熊徽章,上帝,這真是太反常了!

    Neil一邊聽一邊鋪開餐巾,目光瞥過對面認認真真沉浸在剝蝦的世界里的小孩,“知道了,不用管他。”他分明是開心的,他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几天那個女孩總能跑到他面前來了,原來家里出了一只小間諜,瑪麗當然不會不跟他說了,對于瑪麗甚至很多佣人來說,這個從住進來庄園第一天到現在兩年時間,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跟別人交流過一次的少爺,能拿著報紙問他們一個問題都是受寵若驚,也不覺得告訴他他的行蹤會有什麼問題,都只當他是依賴他。

    這小鬼才不依賴他呢。

    “把他隔壁的房間清理出來,過段時間有位客人要住進來。”Neil吩咐瑪麗女士。

    瑪麗女士彎腰應是,雖然很驚訝誰能住進來,但也不敢多問,不過想了想還是問道:“是先生還是小姐呢?”她得知道性別才好布置房間。

    “清理出來就可以了。”既然是他的學生,那就得是長住了,所以房間讓她自己布置比較合適。

    瑪麗女士點頭退下,神情驚疑不定。

    Neil說罷一抬頭,便看到韓商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盯著他。他淡淡的道:“高興了?”

    “嗶。”

    Neil剛剛要拿起刀叉的手驀地一抖,險些沒拿穩。站在不遠處那一排隨時等候差遣的佣人包括瑪麗女士,無一不目瞪口呆的看著韓商言。

    韓商言低頭繼續沉浸在剝蝦的世界里……

    ……

    經過十來個小時的空中航程,隋潁疏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故土,隋潁疏只覺得暢快歡喜,不過她沒忘記那對想要用她換取利益的父母,她消失了一星期之多,他們不知道去學校鬧過沒有,學校那邊雖然他們是要她退學,可實際上她只是請了半學期的假。

    口袋空空的隋潁疏只好又給學長打電話借錢,他給她打了一筆錢,然后又跟她說讓她直接去他名下的一個公寓里住,里面這會儿住著他女朋友,隋潁疏認識他女朋友,兩人還一起吃過飯呢,特別溫柔似水的一個人,如果能借住一段時間等她辦好簽證就好了,不行也沒有關系啊,明天早上她就去找房子。

    到了公寓樓下,隋潁疏給柳茜倩打電話,她讓她等一下她下來給她開門,隋潁疏就站在原地等了有二十來分鐘,柳茜倩才開了門,露出那弱柳扶風的身姿和我見猶憐的面容。

    “不好意思啊潁疏,剛剛電梯出了點故障,讓你久等了,快進來。”柳茜倩十分抱歉的看著她。

    剛想著柳茜倩是不是不高興了,自己還是去找旅館住的隋潁疏見此只好背著包走進去,“沒關系的,那電梯現在好了嗎?我們要爬樓梯上去?”

    柳茜倩臉上滑過一絲不自然,“已經沒事了,這個電梯一直這樣,有時候總要卡一卡,走吧。”

    “……噢。”這輩子沒住過電梯房的隋潁疏不知道對于電梯這樣卡是不是可以習慣。

    公寓在十五樓,兩房一廳,家具電器應有盡有,看起來非常的舒適寬敞,不過空氣中好像夾雜著一點奇怪的味道……住在別人家里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的隋潁疏沒敢說出來。

    “你就住客房吧好嗎?肚子餓嗎?需不需要我給你煮點面吃?”柳茜倩大概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勤勞關切的想要讓隋潁疏忽視掉那一點。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學姐你去睡覺吧,這麼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你是安杰的朋友嘛。那你自己煮,想吃什麼冰箱里拿,我先去睡覺了。”

    “嗯。”

    主臥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隋潁疏倒也沒多想,她肚子確實餓得慌,心想煮點面吃學姐應該是不會介意的,便煮了碗泡面,吃完后才在客房里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沉睡過去。

    第二天隋潁疏是被柳茜倩叫醒的,餐桌上擺著好几樣早餐,隋潁疏滿眼贊嘆,“哇,這都是學姐做的嗎?真不愧是學長最愛的女朋友,太厲害了!”

    柳茜倩被誇得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眼里卻多了几分笑,“你快吃吧。”

    吃著吃著,柳茜倩想到了什麼,問道:“你這一段時間怎麼了?都沒去上課。”

    隋潁疏眼睛一亮,柳茜倩不知道,也就是說,他們沒去學校鬧過?不過想來也是,他們現在虧心事做多了,身份地位也不是以前光腳不怕穿鞋的,又是想把她拿去送人,去大吵大鬧臉皮上過不去不說,要是學校報了警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只會偷偷的查,不會光明正大的鬧。

    “呵呵,沒事啊,我就出了一趟國,這次也是回來辦簽證的,我要長期在國外待一段時間。”

    “在國外?去哪個國家了?”柳茜倩眸光一閃,握著筷子的手忽的緊了一些。

    “英國。”

    柳茜倩端著碗的手都抖了一下,又見隋潁疏坦蕩蕩的模樣,問道:“安杰也在英國。”

    “嗯?”隋潁疏瞪大眼,“學長不是在美國留學嗎?什麼時候跑英國去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柳茜倩狐疑的打量著她,見她眸光清澈反應也不做作十分坦蕩,心下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隋潁疏就先在柳茜倩這里住了下來,辦理簽證的時候隋潁疏才發現了一堆的問題,她沒有經濟基礎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經濟基礎支撐的話,無論她要辦理哪個簽證都下不來,上次去英國是因為她偷了父母的那些材料,這會儿雙方鬧掰了,自然也就什麼都沒有了,等她自己賺到了足夠讓簽證官放行的錢……她都老了!

    隋潁疏一腦袋磕桌面上,焦急煩躁。然后可憐兮兮的給韓商言打電話。

    電話就像以往,立刻就被接了起來。

    “商言寶貝……”

    “嗶。”

    “Neil先生在家嗎?”

    “嗶。”

    “把電話給他一下下好不好?”

    韓商言沒了聲音,他拿著手機默默的玩積木,不開心。

    “商言寶貝~商言寶貝~”隋潁疏那麼大個人開始無恥的跟一個五歲的小孩撒嬌,一直沒聽到韓商言的回應,她繼續,然后在床上滾。

    “……原來你們一直是這樣交流?”那頭傳來男人又低又輕好聽到讓人覺得耳朵都要懷孕了的嗓音。

    “砰!”隋潁疏滾下了床,慌忙的爬起來,“N……Neil……”

    “什麼事?”

    隋潁疏立刻支支吾吾可憐兮兮的說了現在的處境,理所當然的Neil也就知道了她那對渣父母之前想對她做的事,隋潁疏完全不知道那邊他的臉色和反應,說完后立刻直挺挺的跪坐起身,豎起一只手發誓,“我發誓等我功成名就的時候一定會還你的,你先讓我賒著嘛,幫幫你可憐的學生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隋潁疏覺得自己已經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債了,都有點債多不怕欠了。

    好一會儿那邊才傳來聲音,“你這麼確定自己日后能功成名就?”

    藝术圈比什麼圈子都要難混,沒有人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這個圈子里闖出名堂的。

    “我當然能功成名就啊!我有天賦,有吃苦耐勞永不言棄的精神,還有全世界最好的老師,這我都還混不出頭,我……我就該去吃屎啦!”

    Neil聽到了很惡心的話,默默的把手機拿遠一些,一低頭就看到韓商言在巴巴的盯著他手里的手機直看。

    隋潁疏覺得那畢竟是未來的事,看不見摸不著,Neil可能不太會買賬,于是想了想又道:“那、那要不然如果五年后我還沒有混出頭的話,我、我賣身給你好了!”這是個好主意,反正她就是這麼沒出息,給Neil偶像當一輩子佣人的話,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他的畫,想想也是挺美的……

    金棕色的眼眸驟然閃爍了下,拿著手機的手微不可查的收緊了一些,Neil剛要出聲的話,默默的吞了回去。

    “等著。”他說罷,掛了電話。

    只是兩個字,讓隋潁疏歡快的在床上打滾,她就是這麼信任他,他說等著她就乖乖的等著,一定能搞定的!

    隋潁疏心情很美麗,便想著幫柳茜倩打掃一下屋子,清理廚房的時候忽然在櫥櫃下面發現了一小盒東西,拿出來一看,立刻臉色漲紅的放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的繼續,可下一秒她又從櫥櫃底下掃出了一個已經用過的套套,那乳白色還未干涸,散發著味道,隋潁疏臉色先是漲紅,然后唰的又白了……學長已經留學好几個月了……

    大門忽的打開,柳茜倩走了進來,“潁疏啊,我跟你講……”

    隋潁疏臉色不好的看向她,柳茜倩的話一下子就停住了。

    “潁疏?你怎麼了?”柳茜倩狐疑的看著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啊,沒事。”隋潁疏干巴巴的咧了咧嘴,纖細又敏感的神經莫名的感覺到危險,她下意識的就用腳把那東西踢回去,“我剛想幫學姐打掃一下屋子。”

    “是嗎?不用了,我來就可以了。”柳茜倩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起來,從隋潁疏手里拿過掃把道。

    隋潁疏點點頭,把掃把交給她后,連忙回到客房,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直覺應該馬上走,她直覺危險,而她的直覺向來非常非常的准確。

    客房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柳茜倩站在門口看著隋潁疏的背,目光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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