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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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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柳下揮 】終極教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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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1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0章、厚葬!

  小白是方好漢養的兔子。

  它喜歡吃青菜葉子和玉米碎片,還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喜歡喝酒,喜歡喝老酒鬼院子裡的燒刀子。

  每當輪到方好漢來給師父送飯、送湯或者來幫助師父收拾院子的時候,他就會抱著小白過來打打牙祭。那個時候院子裡的燒刀子隨意它喝,每次都是醉薰薰的躺倒在地上,像是個小酒鬼一樣被方好漢給抱回去。

  今天和往常一樣,方好漢抱著小白過來準備給師父收拾屋子,順便給貪酒的小白一小碟燒刀子就當是慶祝它又長大一歲的時候,突然間看到師父院子門口站著的千葉好武。

  方好漢滿臉警惕,立即衝到院子門口,盯著千葉好武喝道:「千葉好武,你來做什麼?」

  千葉好武看到方好漢對自己充滿敵意,也立即擺出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反擊的架勢。

  「行了行了。」方炎擺手說道:「裝什麼忠心孝子?我都站在這兒呢,他們要是想使壞,我能夠讓他們進去?」

  方好漢嘿嘿的笑,兩邊的臉頰深陷下去,把整張臉上的皮肉都割下來稱稱也不到二兩。

  方好漢走到方炎面前,小聲問道:「小師叔,這兩個小鬼子——」

  啪!

  方炎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面,沒好氣的說道:「他聽不懂華夏語,你用不著這麼鬼鬼祟祟的說話。」

  「哦,那我就放心了。」方好漢鬆了口氣,說道:「他們怎麼跑到咱們燕子塢來了?這是打著燈籠找屎吧?我去敲村口的警鐘,讓大傢伙兒過來把他們包成餃子——都跑到家門口——跑到咱們院子裡來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閉嘴。」方炎說道:「你懂不懂什麼叫做英雄惜英雄?」

  「知道。方英雄眼裡最牛逼的人物就是方英雄——這就是英雄惜英雄。」

  啪!

  方炎又一巴掌抽在方好漢的腦袋上面。跟這兩個小混蛋根本就說不明白。

  方好漢抱著兔子躲開,委屈的說道:「我又沒說錯什麼——師父的身體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跑過來耀武揚威,這不是給師父心裡添堵嗎?師父最在意的是什麼?最在意的就是經脈斷絕,沒辦法恢復以前的巔峰狀態。要是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的老傢伙向師父發起挑戰,以師父的性子是一定不會拒絕的。這算什麼?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本事他和你打啊——」

  方炎知道方好漢是在擔心老酒鬼的安危,他說的這種可能性是非常高的。而且,千葉兵部千里迢迢趕來,不正是為了了卻當年未盡興的那一戰嗎?

  如果千葉兵部向老酒鬼發起挑戰,老酒鬼是一定不會拒絕的。就像方炎遭遇千葉兵部的挑戰時雖然心裡怕的要死,但是就算是真的要死也不會拒絕。

  有些事情,和生死無關,和尊嚴有染。

  以前,老酒鬼以酒解憂。

  如果有外力所迫,就怕老酒鬼會以死解憂。

  那麼驕傲的男人,那麼風光的英雄,落魄到如今這番境地,或許活著比死了更像是一種折磨吧?

  可是,即使知道這樣的答案,方炎仍然沒有阻止他們倆人見面。

  因為,除了老酒鬼自己,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替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對於那樣的男人來說,他們最需要的是理解和尊重,而不是保護和可憐。

  方炎看著方好漢,說道:「你的阻攔有用嗎?」

  「沒有。」方好漢搖頭。

  「那就站在一邊祈禱吧。」方炎說道。

  方好漢眼神不善的盯著千葉好武,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我把他揍一頓——誰讓他老爹挑戰我師父?」

  方炎看了千葉好武一眼,說道:「隨便。」

  他尊重的人是千葉兵部,至於千葉好武這個傢伙——他真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他也知道千葉好武對他也不會有好感。

  如果機會成熟,說不定這小子就會給自己捅上一刀子。方炎對他防備著呢。

  方好漢終究沒有向千葉好武發起挑戰,因為在他準備這麼做的時候,他聽到院子裡面傳來木頭破裂的聲音。

  「打起來了。」方好漢著急的說道。他把小白緊緊的摟在懷裡,就像是一個受到驚嚇的醜陋小女生。你很難再找到比方好漢更難看的女人。

  千葉好武也聽到了那聲音,顧不上防備方好漢有可能從背後偷襲,趕緊跑到木門門口想要從縫隙裡面向裡面張望。

  方炎上前一步,把他從門口扯到一邊。

  裡面那兩個男人要是殺紅了眼,這個小院分分鐘就能夠被他們給拆了。從裡面飛出來的一根樹枝一片葉子都能夠殺人。千葉好武跑到門口趴著,一不小心就被人給滅了。

  說實話,方炎當真不在乎千葉好武的死活。因為他一直覺得這個傢伙的心眼太小又太壞。

  但是,如果千葉兵部出來卻發現自己的兒子死了,他不會懷疑是自己幹的吧?要是引起那樣的誤會就不好了。

  響了幾聲後,院子裡面又沒有了動靜。

  方好漢看向方炎,千葉好武也同樣看向方炎。

  方炎表情凝重,卻並沒有說話。

  他能夠感覺的到院子裡面的肅殺之氣,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了。

  想起千葉兵部來時的種種異常,方炎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兩個人,不會是想要一決生死吧?

  方炎變得焦慮起來,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推開木門硬闖進去。

  嘎吱——

  木門從裡面打開。

  老酒鬼站在門口,先是看了千葉好武一眼,然後對方炎說道:「東洋劍神千葉兵部,戰死。」

  「父親大人——」千葉好武已經看到了躺倒在地上雪窩裡面的父親屍體,淒慘地撲倒過去。

  方炎臉色黯然,看著千葉兵部死後安詳的面容心裡難過不已。

  剛才還活生生的人,現在竟然已經成了一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屍體。

  生命無常,如此而已。

  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想起他們的一劍峰之戰,想起他突然間躍起將自己的身體推開躲避那些飛行人的射擊,想起他白袍大袖的站在院子的桂花樹下,也想起他像是個孩子似的讓自己在路邊停車,跑進麥田把自己赤裸的雙腳踩進那冰冷的黑土地裡——

  「父親大人——」千葉好武伸手捂著父親肚子上的傷口,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那鮮紅的血流仍然不斷的湧現出來。不僅僅從前面湧,也從背後湧,院子裡堆積的大塊白雪被溫熱的血水融化,融化了的冰水和血水融合在一起,便匯聚了更多的冰水。冰水將千葉兵部的身體浸泡裡面,就像是一個自然的溫床。

  隨著千葉兵部身體裡面的血水不停的湧入,那冰水的顏色便越來越濃。滿院子的血腥味道。

  千葉好武看到父親手裡握著的樹枝,抓起樹枝便朝著站在角落裡提著酒缸喝酒的老酒鬼衝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千葉好武惡聲叫道,模樣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

  他要瘋了!

  他已經瘋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次陪父親燕京訪友竟然會遭遇這樣的事情。在他心目中戰神一樣的男人,永遠都不會落敗的英雄,竟然會像他以前的那些對手一樣的躺倒在血泊裡。

  他怎麼會死呢?他怎麼能死呢?

  他是東洋戰神,是自己最強大的父親。

  一直以來,他都在接受著父親的照顧和保護。他心高氣傲,因為他的父親是東洋劍神。他也努力刻苦,因為他的父親是東洋劍神。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在父親的指導下,在父親的看護下,他一定能夠取得和父親一樣的成就。或許比父親更加耀眼的成就。

  可是,父親怎麼就突然間不在了呢?

  是這個男人奪走了自己的父親,他要殺了他,他一定要殺了他——

  嘩——

  他才衝到了一半,一大缸的酒水突然間從頭淋下。

  冰冷的酒水將他的衣服澆濕,把他的頭髮打亂,就連額頭繫的那條白綢也鬆垮垮的快要飄飛而去。

  最重要的是,讓他從頭冰凍到腳,人也變得清醒起來。

  他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血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老酒鬼。

  他的呼吸急促,但是身體卻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絲毫動彈不得。

  老酒鬼並不動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道:「你是一個幸運的傢伙,因為你有一個偉大的父親。你也是一個悲劇的傢伙,因為你的父親太偉大了。」

  千葉兵部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的盯著老酒鬼,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又像是什麼也不明白。

  老酒鬼的視線轉移到了方炎的身上,說道:「他想留下,讓自己的身體變成我華夏國的一捧塵土。他想用眼看我華夏國的遼闊和深厚,那就讓他好好看。他想用腳丈量我華夏國的勇氣和根基,那就讓他好好量。」

  「讓他穿我的壽衣,住我的棺柩,入我的墓穴——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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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16: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1章、劍神之後,再無劍神!

  按照農村人的習俗,正月裡掛白幡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但是,對於燕子塢的人們來說,這實在是一樁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大年三十除夕夜一家人正團聚在一起吃飯、喝酒、開開心心迎新年的時候,接到了從北疆或者南海的電話,家裡子弟親人不幸戰死,大家便會默默地放下碗、筷、酒杯升起箱子底下早就準備好的白幡。

  他們相信白幡可招魂,他們取不回親人的屍體,甚至大多數時候骨灰都很難拿到,但是他們希望能夠把親人的魂魄招喚回來,落葉歸根,以便夢裡相見。

  犧牲,是一種常態。

  但是,燕子塢還是第一次為一個異鄉人升起白幡,而且是為一個東洋人升起白幡。

  千葉兵部戰死,按照他臨終前的遺言,他希望自己留在華夏,讓自己的身軀變成一捧塵土。

  老酒鬼把這件事情交給方炎全權處理,並且將他的壽衣、棺柩、墓穴全部都送給了千葉兵部。

  是的,為活人納制壽衣、打造棺柩、預留墓穴也是燕子塢的一項古老的傳統。

  而且,只有家族裡面最受尊重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優待和榮耀。這些人死後可入祖山,並且可將靈牌供於家族祠堂。

  現在,老酒鬼將自己的這項榮耀送給了千葉兵部。

  當然,千葉兵部的靈牌是不可能擺放到方家祠堂的。大家都擔心千葉兵部進去之後會和方家的列祖列宗打架。

  畢竟,大家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還是有很大差異的。

  方炎執弟子禮為千葉兵部操辦喪事,並且在方家院子裡最高的香樟樹上面掛起了道道白幡。

  方虎威親自寫了輓聯讓方英雄掛在門口:異鄉佳客千葉兵部,天地英雄東洋劍神。

  方意行帶領方浩、趙誠信等人殺豬宰羊,準備大宴賓客。

  老酒鬼說厚葬,方家自然會為他厚葬。

  厚葬必不可少的就是宴席一項,紅白喜事的時候,都需要請村子裡的人好好的吃上一頓。越是豐盛熱鬧的宴席越能稱之為厚葬。這一點倒是和外面沒有什麼兩樣。

  小屋門口,先生端著一個大茶碗朝著方家所在的位置張望,問道:「方家有什麼白事?」

  「東洋劍神千葉兵部來燕子塢挑戰莫青龍,戰死。死後留有遺言希望能夠葬於華夏,成為大地裡面一捧塵土。方家正為其做喪事。」站在身後的白修輕聲回道。

  「輕敵功力恢復幾何?」先生問道。

  「不足五成。」

  「千葉兵部功力又有幾何?」

  「二十年前兩人不分高下。二十年悟劍,千葉兵部的劍術更加精進,萬劍歸一——他在東洋幾無敵手,和方炎一劍峰之戰,看過的人說他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對手。如果不是方炎的太極之心臨場突破,很難贏下這場比賽。」

  「那麼,不足五成功力的莫輕敵又是如何贏下巔峰狀態的千葉兵部呢?」

  「他來求死。」白修嘆息著說道。

  「方家重親情厚大義,這事做的漂亮。」先生沉吟良久,說道:「把我的白幡掛上。」

  「先生——」白修阻止。先生們掛白幡,千葉兵部的死就成為整個燕子塢的大白事了。

  「掛吧。」先生擺手,態度堅定的說道。

  「先生掛了白幡——」方英雄氣喘吁吁的跑到方炎面前,說道。

  「葉家掛了白幡——」方好漢挪到方炎面前,小聲說道。

  「李家掛了白幡——」

  「阮家掛了白幡——」

  ——

  整個燕子塢掛滿了白幡。

  方家掛白幡是因為老酒鬼和千葉兵部之間的深厚淵源,也因為方炎和千葉兵部之間亦敵亦友的經歷。

  先生掛白幡是因為先生從一些不尋常的信息當中推斷中近乎真實的真相。英雄惜英雄,先生此舉又何償不是英雄所為?

  其它的燕子塢村民掛白幡是因為他們開始關注這件事情,瞭解這件事情,然後對這個異鄉客人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欽佩。

  或許在戰場上相遇的時候他們會嗜血搏殺,不死不休。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對自己的對手懷有好感。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啊。

  如果不是同一類人,他們怎麼會在這樣凶險惡劣的地方相遇?如果不是同一類人,他們怎麼會為了一個說起來很空洞看起來沒內容的目標就捨棄自己的生命?

  他們也可以和千千萬萬人一樣居住在繁華都市、找一份舒適的工作、娶一個漂亮的妻子,生幾個可愛的孩子——以他們的能力,他們完全可以過上更加舒適安全的生活。

  但是,為什麼他們會在戰場上相遇?

  千葉好武將父親戰死的消息傳到了花城,花城又將千葉兵部戰死的消息傳到了伊賀一刀流。伊賀一刀流將千葉兵部戰死的消息傳到了整個東洋,以及更加遙遠的武者世界。

  伊賀一刀流道場。

  一個頭紮黑綢的長鬚男人沉默無言,坐在他對面的數排年輕武者表情嚴峻的看著那個中年男人。

  「諸位,我們伊賀一刀流的王者,我們東洋的劍神,千葉兵部先生挑戰華夏三龍之一的青龍莫輕敵,不幸戰死。」黑鬚男人聲音嘶啞的說道。他的眼睛充滿血絲,他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轟——

  全場嘩然。

  「千葉兵部先生,他當真——聖殞了嗎?」

  「不可能,我們的劍神怎麼可能敗在他們的什麼青龍身上,他是無敵的,這不可能——」

  「殺我劍神,我們要和他拚命——」

  
——

  「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這確實是我所知道的真相。這是一種恥辱,是我們伊賀一刀流的恥辱,也是整個東洋武者的恥辱。」男人恰好其份的引導著年輕武者們的情緒爆發。「血債必須血償。請諸位苦練劍技,來日我輩血流青龍。」

  「血洗青龍。」

  「血洗青龍。」

  「血洗青龍。」

  ——

  佐賀一刀流。

  寬大遼闊的道場上,一個白衣老者神情激憤的訴說著這樣的一個事實。

  「千葉兵部雖然來自於和我們有競爭關係的伊賀流,但是,東洋武者是一家。一榮俱榮,一恥俱恥。華夏青龍殺我東洋武者,此仇不報,枉為人類——諸位,請務必用心用命,我輩將來挑戰青龍,為千葉兵部報仇。」

  「報仇。」

  「報仇。」

  「報仇。」

  黑袍劍客們揮舞著手裡的彎刀,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說道。

  八岐山下,甲賀流忍者村。

  在一間簡陋的茅屋裡面,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一個黑衣光頭臉上有幾道疤痕看起來有些凶狠的中年男人,另外一個是一個瘦小的老頭,看不清楚他的年紀,但是他實在太老太老了,他的皮膚鬆弛的就快要掉落下來,他的牙齒也全部都脫落光了,就連眼睛也很難睜開一般。

  「千葉兵部戰殞,這是我東洋武者之殤。」光頭男人惡聲說道:「千葉兵部一直是我們東洋武者的圖騰,也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現在他也戰死在華夏青龍的手上,我們忍者家族不能熟視無睹。我要前去華夏挑戰三龍七虎,如果我勝了,那就證明我們東洋武者不是不堪一擊。如果我敗了,那就讓我死在戰場。」

  老人艱難的睜開自己的眼睛,鬆垂的眼皮幾乎把他的大半個瞳孔都給遮掩住了。

  他仔細的看著面前的光頭男人,說道:「光澤君,你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很好,不愧是我甲賀忍者的驕傲——身為一名上忍之忍,就需要在這種危急時刻挺身而出。」

  「去吧,去見識見識他們的三龍七虎。我期待你的歸來,那個時候,我親自為你戴上忍者之王的桂冠。就算戰死——不也是一種榮耀嗎?千葉兵部走出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他做出了我們沒有勇氣做出來的選擇。他是英雄,是我們的國魂。你也是。」

  光頭男人跪倒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哐——

  房間門關閉,屋子裡的油燈也嗖地一下子熄滅。

  「你們知道了嗎?我們的東洋劍神戰死在華夏——天啊,我真是難以接受。」

  「華夏三龍七虎,每個人都是萬中挑一的高手——青龍莫輕敵二十年前便一人一劍闖進東洋,連戰東洋數十高手,直到撞上同樣年輕也同樣天賦奇才的千葉兵部才停下了征服的步伐——如果不是千葉兵部,如果不是我們的東洋劍神,我們的整個東洋武者都被他踩在腳下——」

  「東洋的劍客們,你們有沒有膽量?你們還有沒有熱血?如果你們不是一群懦夫的話,那就去為我們的劍神討回公道——」

  「殺青龍,雪仇恨——」

  ——

  千葉兵部戰死,挑起了整個東洋武界的憤慨和仇恨。

  一家又一家道館、一個又一個流派站了出來。他們將千葉兵部的肖像掛在道場的門口,他們立下必當為劍神復仇的重誓。

  千葉兵部,就此封神!

  劍神之後,再無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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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16: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2章、砸缸戒酒!

  當天晚上千葉兵部的數名弟子護送千葉兵部的妻子以及女兒千葉薰趕到燕京。

  千葉兵部的妻子名叫小澤稚子,是一個恭順溫雅的女人,姿色靚麗,千葉薰極好的容貌便是遺傳於她。

  她對待方家人的態度極其平靜,無怒無喜,鞠躬道謝之後,便跪坐在丈夫的屍體旁邊,用一塊絲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他的臉頰。

  千葉薰對著方炎施了一禮,然後便和弟弟千葉好武跪在一起為父親燒紙燃香。

  這個漂亮無憂的女孩子臉色蒼白,模樣看起來異常的憔悴。顯然,父親的死對她打擊很重。只是因為極好的家教緣故,讓她在外人面前收起了軟弱和並不值錢的眼淚。

  鬼影以及其它的幾個弟子成為方炎的得力下手,方炎讓他們做什麼便做什麼。雙方沒有絲毫的芥蒂,就好像千葉兵部的死和方家沒有任何關係。

  「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方炎躺在老酒鬼經常躺著的籐椅上面,手裡端著一個大碗,一口一碗燒刀子。他今天很想喝酒,想喝酒自然要來找老酒鬼。

  「仔細算起來,我們方家才是最吃虧的那一方對不對?千葉兵部那個老滑頭,自己喪失了必勝之心,又擔心東洋武者的未來,就想出了這樣的破爛招式來成全自己,成全東洋——」

  「東洋劍神戰死在你的手上,這個消息如果傳到東洋,你將成為東洋公敵。我們方家也跟著成為他們的敵人——恐怕每個東洋武者練劍的時候都多了一個新的目標:學神技,殺青龍。你說,我們圖個什麼?」

  老酒鬼站在院子裡,手裡提著一個酒葫蘆。只是不停的喝酒,卻沒有回答方炎的這些問題。

  「用自己的死來喚醒東洋武者的奮取之心,用你的手來點燃東洋武者的仇恨之心——我們是尊重他沒錯,我也確實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人。但是,好人就可以陰人了?憑什麼?」

  「我們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他連一百塊錢都沒有給我。我們卻幫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把自己豎立起來成為一個國家的靶子——這是不是爛好人?明明知道這樣對我們不利,可是,這件事情我們卻不做不行——非做不可。心裡怎麼就這麼的——不是滋味呢?」

  「如果是我找上他的話,他也會這麼做。」老酒鬼聲音沉悶的說道。

  他沉默半天突然間發聲,讓方炎覺得這聲音並不是出自於他的嘴巴,而是有另外一個人在和他們說話。

  「你就這麼自信?」

  「你不相信?」

  方炎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他確實是這樣一個人。在接他回來的路上,我突然間感悟到了一些東西,然後他就在旁邊認真的守著,幫我警戒,擔心我會遇到什麼危險——如果他那個時候出手的話,我沒有任何機會。可是,我竟然一點也不擔心。我是一個比較小心眼的傢伙,什麼時候這麼信任一個人了?」

  「倒是他的兒子情緒波動的嚴重,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出手,卻被他用眼神阻止。」

  「本來應該是我死的。」老酒鬼說道。

  「你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方炎認真的勸道。他不希望老酒鬼死,即使他知道活著對他更加的殘忍。

  可是,死了之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啊?

  「以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正如他說的那樣,我希望我還能重新找回自己回到最好的狀態,我希望她一直都在從沒離開——所以我一直等著。但是現在等的有些煩了,喝酒也喝的膩了。所以就想死了。我不知道死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會比活著有趣一些?」

  「我也不知道。」方炎說道:「但是,如果你死了就沒機會證明自己能夠回到當初的榮光,你也沒辦法相信她一直都在從來都沒有離開——還有神龍辛苦命,他斷你手筋這種事情總不能忍吧?有機會報復的時候還是要當著大傢伙的面把他狠狠地揍上一頓。就算這一切你都不在意了,都放下了。我呢?你連我也放下了嗎?」

  「——」老酒鬼斟酌了半天用詞,發現自己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方炎的這個問題。

  什麼叫做我連你也放下了嗎?我什麼時候把你抱起來過?

  「再說,他死了,你就一定得活著。」方炎生氣的說道:「你欠了這麼一屁股債,你拉了一個國家的武者仇恨值——你要是死了,他們不就得來找我報復了?我皮薄肉嫩,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

  老酒鬼久久無言。

  提著葫蘆站在院子中間,就連酒都忘記喝了。

  咔嚓——

  老酒鬼突然間猛一用力,手裡的葫蘆便被他捏成碎片。

  他提起一口大缸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氣,然後掄起那口大缸朝著其它的酒缸砸了過去。

  哐噹——

  兩口大缸沉沉地撞擊在一起,發出震耳的響聲。

  他掄起第二口大缸,朝著另外一口大缸砸了過去。

  然後是第三口大缸砸向更多的大缸。

  哐噹哐噹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酒鬼把整個院子的酒缸砸了個乾淨,甚至連他大年三十晚上新釀的新酒也給打爛了。

  「戒酒。」老酒鬼吐氣如劍,悶聲喝道。

  當老酒鬼舉起酒缸砸缸的時候,方炎便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

  顯然,千葉兵部的死讓老酒鬼觸動極大。

  有人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不惜一死,自己所受的這點兒折磨與之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

  不過,他沒有喝采,更不會幫忙。他要眼睜睜地看著老酒鬼親手把這些酒缸砸爛,親手把他釀的新酒舊酒砸爛,親手把他現在腐朽破爛的人生打爛。

  他沉溺太久,早就應該新生了。

  直到院子裡的酒缸全部打爛,瓦片碎了一地,酒水灑了一院。就連空氣裡都瀰漫著濃烈的燒刀子味道,聞之欲醉。

  「好。」

  「好。」

  「好。」

  方炎連喊了三個好字,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說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一直在等待這麼一天——我知道你會重新站起,我知道你會一飛沖天。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一人之辱勝於一家之辱,一家之辱勝於一國之辱。我知道此戰傳出有聚攏東洋武者雄心,挑起東洋武者仇恨的作用——但是,何懼之有?」莫輕敵無視方炎的馬屁神功,自顧自的進入了無敵開掛模式的表演。

  「我能一人一劍連挑東洋三十六島,連戰東洋三十六人,就能再次一人一劍連挑東洋三十六島,連戰東洋三十六人。」

  「二十年前我能敗一次劍神,就能再敗一次劍神。二十年後我能殺一次劍神,就能再殺一次劍神。從今往後,讓東洋再無人敢稱劍神。」

  方炎激動的身體哆嗦,難以自己。

  你聽聽,你聽聽,什麼叫做英雄氣概?什麼叫做豪氣干雲?什麼叫做裝逼典範?

  從某些方面來講,方炎就是給老酒鬼提鞋都不配啊。

  方炎很激動,又很自卑。

  他把碗上的烈酒一口喝乾,大聲喝采,說道:「男兒當如是。」

  為了配合老酒鬼的豪邁風流,為了迎合此時的現場氛圍,方炎甚至唱起了戰歌。

  這是以前他小的時候老酒鬼教給他的歌曲。

  熱血滔滔

  熱血滔滔

  像江裡的浪

  像海裡的濤

  常在我心頭翻攪

  只因為恥辱未雪——

  方炎唱得神情氣爽,唱得血脈膨脹,唱得慷慨激昂,唱得自我感覺良好。

  老酒鬼等他唱完,欣慰的說道:「你有此雄心就好,我說的那些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了。」

  「——」

  「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老酒鬼說道。

  說完之後,轉身朝著屋子裡走去。從此以後,他不會再睡廊簷、躺椅或者某一個牆角的角落。

  方炎獨自站在風雪中,表情有些哀傷淒婉。

  千葉兵部入土為安,鬼影帶著師母小澤稚子,以及千葉薰和千葉好武這一對姐弟前來向方家人道謝。

  陸婉聽說了千葉兵部的事蹟後很是尊重這一家人,又對小澤稚子這個女人充滿了同情。

  她拉著小澤稚子的手說了好些安慰的話,旁邊有人幫忙翻譯,小澤稚子對此表示感謝,再三向陸婉鞠躬。最後鞠躬鞠到陸婉都不再敢說話。

  千葉好武眼神凶惡而堅定的盯著方炎,向他深深地鞠躬之後,說道:「我一定會戰勝你。」

  啪!

  方炎一巴掌抽在千葉好武的腦袋上面。

  抽完之後,又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拍打著千葉好武的肩膀,表情悲痛聲音沉重的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你父親不在了,叔叔還在。以後我會承擔教育你的職責和義務。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劍客。像你的父親一樣。」

  千葉好武被方炎抽得面紅耳赤又發作不得,因為翻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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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3章、喜歡!

  天空放睛,但是因為天氣寒冷,地上的積雪還硬梆梆的,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方炎陪著千葉薰漫步在鄉間小路上面,兩人沉默無言,只聽見彼此的呼吸和腳下的冰雪碾碎聲音。

  千葉薰一身素衣,臉色疲憊。她的膝蓋上面有因為久跪而出現的折紋,髮絲上面還有一些細小的菸灰粉沫。

  這兩天實在是把這個女孩子給折騰壞了,甚至直到現在連一個熱水澡都沒有洗過。

  「男人都是這樣嗎?」千葉薰突然間問道。雖然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刻苦學習,她的華夏語已經可以做到基本的溝通交流,但是談論起太過深奧的東西還有些障礙,所以她說話的語速很慢。就像是在很費勁的咬文嚼字。

  「什麼?」方炎在心裡過了幾遍,才明白了她的問題。

  「有大國,就沒有小家?有公義,就沒有私情?」千葉薰眼眶泛紅的問道。她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她就單獨向她的老師請教。方炎是她的語文老師,也是她們九班的班主任。

  「——」方炎沉默,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以回答了。

  「方老師,我的父親——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嗎?」千葉薰問道。

  「是的。」方炎聲音堅定的說道。他一定要給一個肯定的答覆,不然千葉兵部的死就沒有了任何意義。得不到最愛女兒的諒解,就是受到全國人的愛戴又有什麼意義?「他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偉大的人物。」

  「那麼,方老師——你會像他一樣嗎?為了國家,為了公義——就犧牲自己。不顧及妻子的孤零,不在乎兒女的悲痛,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和他們永別?」

  方炎沉吟良久,還是如實回答著說道:「我做不到。我太貪婪,我想和我的妻子白頭偕老,我想做我女兒永遠的守護神,我要給我的父母還有老酒鬼養老送終,所以——我不會選擇那樣的方式。」

  千葉薰停步看向方炎,無聲的微笑起來,如一朵稚菊花在風中安靜的綻放。

  「方老師,謝謝你給我這樣的答案。」千葉薰輕聲說道:「做為妻子,她們希望有這樣一個不離不棄的丈夫。做為子女,她們希望有這樣一個相互依偎的父親——我的父親他很偉大,但是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方炎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但是好像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力量。

  「不要試圖安慰我,因為所有的安慰都沒有作用。傷心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千葉薰看穿了方炎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動開口說道:「我的父親不在了,母親要回國了。弟弟也會回去,在東洋,他將會受到道館裡的前輩們指導劍術——父親的死會讓他成熟起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劍客。」

  「我會留在華夏,留下來陪伴我的父親。或許他的魂魄已經到了東洋,到了他一生為之奮鬥的地方,到了他每天清晨和夜晚都勤奮練劍的雞鳴山。但是,他的屍體還葬在這裡——我要留下來陪伴他。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是我仍然和以前一樣愛他。」

  「妳還會回朱雀嗎?」方炎問道。

  千葉薰搖頭,說道:「不回去了。」

  「我就知道——」方炎輕輕嘆息。千葉薰是一名優秀的學生,也是一名刻苦的學生。因為她初來乍到,又有語言上面的障礙,無論學習任何一門功課都要先搞清楚那些方塊字所表達的意思。前幾次考試,她的成績都是墊底的,期末考試的時候,她已經衝上了中上游。

  任何一個負責任的老師都不希望自己班級裡面流失一個好學生。

  「方老師,我並不恨你。並不是因為恨你才離開朱雀。」千葉薰說道:「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害怕每一次上課的時候,看到你的時候都會想到我的父親。直到現在,我仍然不能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我承受不了那樣的煎熬,擔心那樣會讓我情緒崩潰。」

  「我會離開朱雀,也不會再進其它的學校。我以後會自學一些我感興趣的知識,而我最喜歡的就是茶道——我想,這也是父親樂意看到的。他希望我專心的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我總是覺得自己的時間還很多很多。」

  方炎一臉誠摯的看向千葉薰,說道:「我尊重妳的選擇。以後我們不是師生,但我們還是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找我。」

  「不,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師。」千葉薰認真的說道:「華夏人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一天是我的老師,永遠是我的老師。而你為我父親所作的一切,我都明白——或許千葉好武暫時還不明白,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他會知道,到底有多麼廣闊的胸懷才能夠如此這般的去成全自己的對手。」

  她對著方炎深深的鞠躬,然後小跑著朝著道場的位置跑過去。

  那裡,她的母親、弟弟還有鬼影他們正在等待著,等待著和她一起離開燕子塢。他們會在花城短暫停留,然後便從花城直飛東洋。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傷心的國度。

  她的身材消瘦,她的長髮飛揚。她的背影是那麼的蒼涼悲愴。

  她很聰明,也很漂亮,而且是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女孩子。

  方炎不忍再看,轉移視線朝著另外一個方向。

  「喂,看傻了?」一個臉蛋紅潤的女孩子對著他喊道。

  無論是在多麼惡劣的霧霾天氣,突然間看到兩個明媚光豔的俏臉,心情也會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這是男人的通病。

  方炎的面前就出現了兩個漂亮的女孩子,一白衣白褲,白色的休閒運動鞋,那是有幾天沒有見過面的葉溫柔。另外一個是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白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色小皮靴的葉子。

  她們同樣的年輕,同樣的漂亮,一個雅緻清幽,一個嬌蠻可愛,都是人間風景。

  看到方炎看著她們不說話,葉子不耐煩的喊道:「喂,和你說話呢,你沒有聽見啊?真是沒想到呢,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也有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喜歡——現在的白痴可真多啊。」

  葉子顯然誤會了方炎和千葉薰的關係,並且將千葉薰掩面逃跑的行為看作是方炎這個負心男人對女孩子們的無情背叛。

  葉子是在燕子塢讀書啟蒙,因為父母長期在燕京工作,所以才把學籍轉到燕京城。雖然她人在燕京城,但是卻經常喜歡往燕子塢跑。她的成長史,幾乎就是方炎的犯賤史。

  堂姐葉溫柔和方炎的每年一比,是她最期待的年度大戲。她從五、六歲的小姑娘開始看起,直到現在變成十五、六歲的青春少女,幾乎就是看著葉溫柔和方炎比武切磋而長大的。

  於是,方炎的種種醜惡嘴臉,種種無賴表情,各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求饒方式以及逃跑方式都被她一一看在眼裡。

  這幾乎顛覆了她的人生觀價值觀,讓她直到現在還在疑惑,為什麼一個男人會有這麼——讓人不恥的一面。

  所以,她說方炎是一個不要臉的男人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她眼睜睜地看了十年比賽的印象結果。

  而且,因為她是最鐵桿的現場觀眾,所以每次都對方炎的行為咬牙切齒。她牙尖嘴利,喜歡對方炎冷嘲熱諷。方炎也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反擊的方式更是是把她的肝都氣痛了。

  年前的那場比賽方炎竟然臨場逃脫,簡直是讓她氣憤到了極點。這種沒有俠客精神的傢伙,憑什麼做自己姐姐的對手?

  方炎就有些生氣了,說道:「妳可以罵我不要臉,但是不要罵妳姐——她喜歡我有什麼錯?」

  論起嘴皮子上的功夫,十個葉子也不如一個方火火。

  果然,葉子又羞又惱,生氣的說道:「你怎麼這麼無恥?我說的又不是我堂姐——我姐又不喜歡你。」

  「妳怎麼知道妳姐不喜歡我?萬一她要是喜歡我怎麼辦?妳說喜歡我的都是白痴,這不是罵妳姐是白痴嗎?」方炎看著臉色平靜,眼神淡然,好像神遊天外什麼都不在意的葉溫柔說道。

  「我當然知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葉子伸手挽著葉溫柔的手臂,說道:「我姐這麼優秀、高雅、漂亮的女人,怎麼可能喜歡你這種沒品、沒貌、還嘴巴惡毒的男人?你當我姐是睜眼瞎子嗎?」

  「這種事情只有當事人知道,妳一個局外人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好,那我就讓當事人親口告訴你——」葉子轉身拉著葉溫柔的手臂,說道:「姐,妳告訴他——妳是不是不喜歡他?」

  葉溫柔看著葉子,沉默不語。

  「姐,妳就告訴她嘛。」葉子又施展起自己的撒嬌神功起來。燕子塢的女孩子都不會撒嬌,倒是會挽起袖子打架。葉子在燕京城住的時間久了,就學會了這種強大的技能,她搖晃著自己嬌小的身體,說道:「姐,妳說話啊。妳快說話——我要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喜歡。」葉溫柔輕聲說道。

  一剎那間,風停雲散,萬物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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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1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4章、我可以牽妳的手嗎?

  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這樣?

  無緣無故的,莫名其妙的,事發突然的,怎麼一下子就對人家表白了呢?

  方炎的臉色潮紅,心跳加速,雙手無端地就變成了多餘的,放在胸前不對,插在口袋裡不對,就連垂直下來放在褲腿兩側都覺得太傻逼。

  方炎急得滿頭大汗,這雙手到底放哪兒才好啊?他以前都是放哪兒的啊?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她怎麼會喜歡自己呢?她怎麼可能喜歡上自己呢?

  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她是那麼孤獨的一個女人,她是那麼野蠻暴力、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打得死去活來活著,想死有嘴吃飯沒臉見人的暴力女人——

  方炎不是傻瓜。

  他能夠感覺的到葉溫柔對自己的與眾不同,不管是接到方英雄的電話後殺到花城當著眾多學生的面暴打自己一頓,還是單槍匹馬挑戰東洋劍神千葉兵部,她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但是,這就是燕子塢的風格,這就是燕子塢的人應該做出來的事情。就像他和百里路一樣兩人見面就喊打喊殺,如果誰遇到了危險遇到了困難,另外一方絕對會奮力拚搏捨死相救。

  有人說,在戰場上面能夠把後背託付的就是你的兄弟。但是在燕子塢,你可以把你的後背完全沒有防備的託付給其它的所有人。

  哦,除了白修。

  除了蔡東生。

  還要除了陳可達、李小廣、文先行、谷風箏。

  這些人或者搶了方炎的女人或者搶了方炎的風頭。反正他都是不喜歡的。

  白修既搶了方炎的女人又搶了方炎的風頭,他見到一次就想把對方打一頓。

  他覺得他和葉溫柔是知己,是有心靈默契的朋友。

  咦,怎麼又有心靈默契了?為什麼他面對秦倚天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還是說——只要是漂亮的姑娘,方火火都和別人有心靈默契?

  方炎很苦惱,他覺得應該多找一些女孩子接觸試驗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和所有的漂亮姑娘都有心靈默契。

  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他覺得這才是葉溫柔對自己真正的感情狀態。

  她怎麼就喜歡上自己了呢?妳這樣會讓我驕傲起來知不知道?

  更加驚詫更加沒有心理準備的人是葉子。

  她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就像是一隻正在吐泡泡的小魚:噗噗噗噗噗——

  呆滯良久,終於反應過來,抓著葉溫柔的手臂拚命的搖晃著,苦著臉說道:「姐姐,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我不應該把妳扯進來。妳是因為故意生我的氣才這麼說的對不對?」

  葉溫柔臉色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姐姐,妳是認真的?」葉子不再撒嬌了,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不開玩笑。」葉溫柔說道。她更不會在感情的事情上面開玩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為什麼一定要掩飾或者否認呢?那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不掩飾,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

  「他是方炎對不對?」

  葉溫柔輕輕點頭,她喜歡的男人就是方炎。

  「你好,我是方炎。方方正正的方,上下兩把火的炎。我的名字不錯吧?妳叫什麼名字?」第一次接觸的時候,他這麼說道。

  那個時候她五歲,他六歲。

  「我叫葉溫柔。」葉溫柔回答道。

  說話的時候,葉溫柔一腳把他踢飛出去,因為他把她剛剛才種下的西瓜秧給踩斷了。可憐的秧苗斷成兩截,在烈日的照耀下顯得淒慘可憐之極。

  方炎從瓜地裡爬起來,滿頭滿臉的灰塵,吐了幾口嘴巴裡的沙土,生氣的說道:「妳叫什麼葉溫柔?一點也不溫柔。妳叫葉小狗、葉恐龍、葉土匪、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葉溫柔就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廢話?

  那個時候葉溫柔不太喜歡講話,她覺得人們講的大部份話都是廢話。明明知道是廢話,為什麼還要講話呢?

  好奇怪!

  「他小時候就欺負妳,還罵妳是醜八怪——說妳是燕子塢最醜的女人。他偷看妳化妝,還在妳的衣服口袋裡放癩蛤蟆——」葉子生氣的說道。一樁樁一件件的數出方炎對葉溫柔所做過的那些罄竹難書的陳年往事。

  葉溫柔莞爾而笑,這些事情她全部都記得。

  「葉風聲,你姐沒在家吧?」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葉風聲不耐煩的說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她去石河子邊去散步去了。和老祖宗一起去的,老祖宗沒有回來,她就不會回來——」

  「太好了。那我把這隻癩蛤蟆放在她衣服口袋裡好不好?」

  「這樣不好吧?」

  「葉風聲,你不會叛變了吧?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麼樣?」

  「那你也可以打回去啊——」葉風聲說道。

  「——我要是能打回去,我還用在她口袋裡放癩蛤蟆?你幫我放風,我進去把癩蛤蟆放進她的口袋裡面,你不是說她最討厭這種全身長滿濃庖的東西嗎?我也摸著挺噁心的——」

  葉溫柔站在窗口向房間裡面張望,方炎躡手躡腳的走進來,打開了葉溫柔的衣櫃,被衣櫃裡面琳瑯滿目的女式衣服晃花了眼睛,抓起一件外套在鼻子前聞了聞,這才把手裡抓著的一隻癩蛤蟆放進她經常穿著的運動服口袋裡。

  咕咕咕咕——

  癩蛤蟆叫了幾聲,竟然從口袋裡面躍了出來。

  然後,一胖一瘦兩個少年手忙腳亂的在房間裡面抓尋那隻沒有一點犧牲精神企圖逃跑的癩蛤蟆。

  癩蛤蟆總算被抓到了,葉溫柔這才放心的走進去把他們打了一頓。

  「姐姐——」葉子著急的不行,說道:「妳看看他,厚嘴唇,塌鼻子,眼睛一隻大一隻小——」

  方炎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的樣子,生氣的說道:「喂,小葉子,我的哪隻眼睛大哪隻眼睛小了?都是一樣大好不好?」

  「哼。」葉子對著方炎冷哼了一聲,繼續去數落方炎的缺點,說道:「他長的一點也不帥,又沒有氣質。身材也不高大魁梧,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很爛。打架還打不過妳,每次打架都會趴在地上抱著妳的大腿求饒。有一次還說妳要是饒了他,他就認妳做師父——妳怎麼會喜歡他呢?」

  「姐姐,妳喜歡的男人應該有劉德華的容貌,梁朝偉的氣質,陳道明的涵養——他應該穿著得體的西裝,優雅的喝著紅酒或者純威士忌,說話帶有磁性,眼神溫和憐愛。妳看看方炎——妳看看他有什麼?妳這麼優秀,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他呢?」

  是啊,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他呢?

  方炎對這個問題也非常的感興趣。自己除了比別人英俊一些,也沒有太多的優點啊。

  葉溫柔撩起額頭的一縷秀髮,聲音平靜帶著質感,很溫和,又無比的堅定,說道:「可是,我就是喜歡啊。」

  「姐姐——」葉子氣得直跺腳。

  她知道姐姐的性格,她認定的事情誰也不可能改變。多說無益。

  於是,她狠狠地在方炎的手臂上掐了一記,然後轉身朝著燕子塢跑去。

  「討厭。你們討厭死了。」葉子憤怒的喊聲從遠處傳來。

  葉子很羞愧或者說很知趣的跑遠了,那麼這無邊的荒野裡面就只剩下方炎和葉溫柔兩個人了。

  方炎看向葉溫柔,葉溫柔的眼神也同時向他看了過來。

  不躲不避,不害羞也看不出驚喜。

  如果不是耳根處浮現的一抹紅潤,你幾乎發現不了她的任何情緒異樣。

  更加難以理解,她剛才表白了,向一個男人表白——可是,這種事情就和她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個蘋果一樣的簡單又普通。

  方炎眼神溫和的看著葉溫柔,用充滿磁性的嗓音說道:「我們隨便走走?」

  「好。」葉溫柔點頭答應。

  於是,方炎便帶著葉溫柔朝著更遠一些的油菜地走過去。他沒有帶葉溫柔去石河子邊,因為那邊風景最好人流最多——戀愛的時候,巴不得全天下只有你和她兩個人存在。

  咔嚓咔嚓——

  他們的鞋子踩在雪窩裡。因為這地方沒有人走過,所以他們就是第一對開拓者。

  方炎不說話,葉溫柔也不說話。

  氣氛很沉悶,但是心情卻很歡喜。

  那喜悅就像是被薄雪覆蓋的麥苗,它們不畏嚴寒,不懼重壓,努力的探出頭來看著外面這個新鮮神奇的世界。

  方炎走快了一些,和葉溫柔並排而行。

  他目視前方,小聲說道:「我可以牽妳的手嗎?」

  葉溫柔不回應,也沒有反對。

  方炎知道,女孩子沒有反對就是最好的回應。

  於是,他便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朝著葉溫柔的小手伸了過去。

  伸到半截,又縮了回去。

  不甘心的再次伸了過去,又縮了回去。

  連續試探了好幾次,仍然沒辦法握住葉溫柔的手。

  他滿臉戒備的看著葉溫柔,說道:「如果我牽妳的手,妳不會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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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1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5章、我這是初吻,妳呢?

  不是方炎多疑,而是因為他吃盡了葉溫柔的拳頭和苦頭。

  這個女人平時話語不多,一言不合就對人大打出手。

  雖然她嘴上說喜歡你,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圈套呢?

  在陰謀論患者方炎看來,葉溫柔故意說喜歡自己,在自己想要牽她的手時,她暴跳如雷,趁機發飆把自己怒打一頓……那個時候自己找誰說理去?

  就是去找先生討公道,那也是你先牽人家姑娘的手耍流氓不是?

  上次見面還是秦倚天過來的時候,兩個女孩子一番明爭暗鬥刀光劍影,葉溫柔在秦倚天面前吃了個小虧,秦倚天離開燕子塢,誰知道會不會把這些火氣記在心裡然後再找機會發洩到自己頭上?

  女人都是記仇的!

  葉溫柔停下腳步,眼神明澈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方炎。

  她主動向方炎伸出手來,方炎立即擺出一個格鬥的姿勢。

  妳敢打我我就還手了。

  「妳想幹什麼?」方炎戒備的問道。

  「把手放下來。」葉溫柔說道。

  「妳不會想突然間把我甩出去吧?」

  「……」

  方炎還是放下了手,身體卻仍然有些僵硬。

  葉溫柔再次向前一步,主動把自己的兩隻小手放進了方炎的大手裡面。

  方炎稍一用力,就把那隻柔軟溫潤的漂亮小手給握緊在手心。

  方炎感動的都快要哭了,紅著眼眶說道:「妳真的沒有打我。」

  「我以後不打你了。」葉溫柔認真的說道。

  她是真的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因為她也發現了,方炎對自己非常的畏懼,而且戒備很強,就像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把他爆打一頓似的。

  一路走來,她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面確實做的有些過份。譬如,不應該在他踩斷自己的瓜秧時就把他打飛,因為他可能沒有留意腳下。譬如不應該在他偷看自己化妝時就把他打倒在地上,用口紅把他畫成大花臉,因為有可能他不是故意的。譬如不應該在每次比武切磋時把他打的那麼凶殘,因為……這很傷男人的自尊。

  男人的面子還是要維護一下的,特別是愛面子的男人。

  「我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男人。」方炎認真的感受著葉溫柔手掌的滑膩。這麼暴力的女人,小手摸起來怎麼就這麼舒服呢?和被它凌辱的時候相比,這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小時候家境就不好,總是被村子裡的孩子們欺負。後來我們倆每次比武切磋,輸得人一直是我……」

  「第一次輸,我心裡只有不服氣。第二次輸,我心裡還是不服氣。連續輸了五、六次,輸了五、六年,我就開始絕望,覺得我可能永遠都打不過妳。開始變得敏感,開始在人群中自卑。」方炎牽著葉溫柔的手,兩人像是一對普通情侶那樣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我當時很生氣,生氣妳為什麼那麼優秀。女孩子長的漂亮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那麼聰明?聰明都很多餘了,為什麼還要讓妳在武道上面有那麼高的天賦?」

  「我覺得上天對妳太照顧了,對我又太不公平了。如果別人說妳是老天的乾女兒,我一定不會懷疑,不然他為什麼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部都給妳?妳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多想打贏妳一次啊?有一次做夢我打贏了妳,竟然開心的笑醒了……醒來之後發現是一個夢,覺得有些沮喪。心想就算是個夢也是個美夢,於是又努力的想要睡著接著那個夢做下去……結果失眠了。」

  方炎一襲青衫,葉溫柔一身白服,從遠處看過去,一黑一白極其搭配。

  「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她很漂亮,她很溫柔,她很善解人意。在我難過的時候,她會安慰我。在我絕望的時候,她會鼓勵我。在我受傷的時候,她會幫我清洗和包紮。在我罵妳的時候……」

  方炎說到這兒的時候,趕緊偷瞟了葉溫柔一眼,發現她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接著說道:「她也會陪我數落妳的不是,責怪妳不應該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我覺得和妳相比,她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承受的所有苦難都得到了回報。我難過了,就去找她。有時候假裝難過去找她。受傷了也去找她,讓她替我包紮,說一些妳的壞話。也經常假裝受傷去找她……」

  停頓了好一陣子,方炎苦笑出聲,說道:「我以為我和她是郎才女貌。我的心意她知道,她的心意我也知道……最後我才悲劇的發現,她早就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葉溫柔握著方炎的手緊了緊,表達了自己對他的安慰和同情。

  「我很失敗,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男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很傷心,也很膽怯。我是一個心理很脆弱的男人,我覺得我承受不起再一次這樣的情感傷害。」

  「從此以後,我就對感情很小心,也很慎重。」方炎握緊葉溫柔的手,小聲說道:「妳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吧?」

  「我沒有。」葉溫柔也同樣握緊方炎的手,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沒有騙你。」

  如果我騙你,怎麼會在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心生火起?

  如果我騙你,怎麼會在你每次去找她包紮之後更加憤怒的打你?

  當然,葉溫柔是不會告訴方炎這個秘密的。

  方炎看著葉溫柔,努力的讓自己的心跳平緩下來,說道:「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妳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有人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的。所以一定要相信在茫茫人海中,一定有一個女人她會愛你如同愛惜她自己的身體。因為你是她的身體,她是你的肢體。你們一定會有植入骨肉般的親密。在你的人生中,一定會有這樣一個人。她會永遠都陪伴在你的身邊,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四目對視,兩人的眼裡有著明亮的火花。

  方炎舔了舔嘴唇,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可以親妳嗎?」

  「……」葉溫柔的俏臉抹上了一層桃花般鮮豔的紅潤,低頭不語。

  方炎捧起她的俏臉,閉上眼睛輕輕的吻了過去。

  柔軟、甘甜、芬芳、目眩神迷。

  這種感覺太美好了。

  就像是一個悠長又美妙的夢,你沉溺在美夢裡永遠都不想起來。

  方炎的嘴唇在葉溫柔的嘴唇上面磨蹭了一陣子,這才依依不捨的脫離,滿臉幸福的說道:「我這是初吻,妳呢?」

  砰!

  葉溫柔一拳打在方炎的眼眶上面。

  方炎猝不及防,慘嚎一聲摔倒在地上。

  方炎從雪窩裡爬起來,捂著金光亂冒的眼睛生氣的對著葉溫柔喊道:「騙子,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騙子。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女人那張破嘴……妳明明答應過我不再打我,妳現在這是做什麼?妳這個女騙子……」

  葉溫柔站在原地不動,只是一臉冷笑的看著方炎,說道:「誰讓你說錯話。」

  「我說錯什麼了?哪一句……」方炎像是熄了火的發動機,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他說自己是初吻,然後問葉溫柔是不是……這不是說有第二種可能性嗎?

  除了自己,難道葉溫柔還會和別的男人接吻?

  好像自己確實說了一句很白痴的話。

  「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怎麼罵我的?」葉溫柔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田溝裡面的方炎,突然間出聲問道。

  「……」方炎的心臟猛地一頓。這話題是不是轉得太急促了些?

  「她是怎麼罵我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罵,就是說妳的功夫太好了,人太驕傲了,有一些仗勢欺人……」方炎尷尬的笑著。「現在想來,那可能是我比較嫉妒妳吧。妳想啊,我一個堂堂男子漢總是被妳這個女孩子欺負,這樣的事情誰能接受的了啊?」

  「你用什麼收買了葉子?」葉溫柔接著問道。

  「什麼收買?」方炎一臉迷惑的問道:「我怎麼可能收買葉子呢?葉子是妳的妹妹,是妳的鐵桿心腹,我能用什麼東西收買她啊?」

  「如果你沒有收買她的話,她會拉著我到這裡來散步?她會主動過來和你打招呼?她會逼著問我喜不喜歡你?她會配合著和你演這場戲?」葉溫柔一樁又一樁的提出自己的懷疑。

  「巧合。」方炎嘿嘿的笑著,說道:「這完全是個巧合。妳可千萬不要誤會……」

  「如果你和我不說實話的話,我也會對你撒謊……」葉溫柔威脅著說道。

  方炎想了想,如果葉溫柔對自己說她說喜歡我是撒謊,那自己不就虧大了?

  於是,方炎決定坦白,說道:「我答應給她一盒玄龜膏。」

  啪!

  葉溫柔又一腳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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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發表於 2015-12-26 14:2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6章、兒行千里母擔憂!

  葉溫柔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了方英雄和方好漢這兩個內奸(也有可能是那兩個傢伙主動投誠),這讓方炎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他也曾經苦口婆心的和方英雄、方好漢談過,要求他們倆人做自己的雙面間諜,就是說表面上在幫助葉溫柔實際上是要幫助自己,他們倆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點頭答應了——方炎對這兩個吃裡爬外的傢伙就徹底死心了。

  方炎原本是收買不了葉子的。

  葉子是葉溫柔的鐵桿心腹腦殘粉,根本就不可能背叛葉溫柔出賣她的任何信息。而且方炎和她一直互相看不順眼,她覺得方炎沒有骨氣沒有節操,方炎覺得她撒嬌賣萌廢話多。兩人以前見面就經常鬥嘴,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也沒少互相挖苦惡毒攻擊。

  但是,秦倚天的到來解決了方炎的這個難題。

  秦倚天前來燕子塢拜年的時候,送來了諸多價值連城的珍奇禮物。其中有一樣就是人間難尋的玄龜膏。

  所謂玄龜,其實又稱之為火龜。通體泛紅,多出生於火山爆發地帶的海域或者山谷。據說這種龜極有靈性,能夠提前數月就預測到火山爆發然後進行群體遷移。而它們長期生長在火山岩石裡面,火山岩又有著極好的護膚美容作用。所以,它身上的龜殼就是純天然的美容佳品。

  方炎和葉風聲聊天的時候,故意把玄龜膏的功效給詳細解說了一番,葉風聲自然知趣的把這種東西傳達到了葉子的耳朵裡面。葉子的母親快要過生日了,她這個做女兒的正愁著要送給母親一件什麼特別的禮物。聽說有這種東西,哪還能夠保持理性?

  她央求葉風聲去找方炎討要玄龜膏,就是拿東西交換也成。葉風聲就把她帶到方炎面前,讓她親自和方炎商談交易。

  經過一番激烈又友好的溝通交流,葉子就答應了方炎的這個小小條件。當然,方炎也答應送給葉子一份玄龜膏做為答謝禮物。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麼隱蔽的配合怎麼還是被葉溫柔給看穿了?

  方炎對自己的演技還是有一定的信心,葉子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小金魚吐泡泡似的那個難以置信的表情簡直堪稱影后級別——葉溫柔怎麼就發現了呢?

  葉溫柔把方炎暴揍一頓,運動鞋腳板踩在方炎的胸口,清聲喝道:「說,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方炎不好意思的回答著說道。他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了,因為他都不好意思看葉溫柔的眼睛。

  可是,他又很想看葉溫柔的眼睛。想看看她聽到這個回答時的模樣,看到她羞澀時可愛的表情。

  他怎麼會喜歡葉溫柔呢?又怎麼會不喜歡葉溫柔呢?

  當你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當你對這個女人更多一些瞭解。當你知道她忤逆家裡的安排一年又一年的接受方家的決鬥要求,當你遇到危險之時第一個趕到千里之外的城市去營救,當你看到她滿臉哀傷的看著鳥兒在網上掙脫時的慘狀,當那些鳥兒飛走時她歡喜解脫的神情——

  小時候的矛盾成了記憶中的美麗刻痕,那些打打鬧鬧或者被打被鬧也成了人生旅途中兩岸盛情綻放的花朵。

  每一次的交往都是可愛的,每一次的接觸都是值得銘記的。

  當你意識到就連被她欺負也成了一種甜蜜時,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來臨吧?

  葉溫柔臉頰微紅,這才滿意的把腳收了回去,說道:「我也要一份玄龜膏。」

  然後,她轉身朝著村子裡面走去。

  身姿瀟灑,步伐輕快。

  方炎躺在油菜地裡,臉上帶著幸福甜蜜的笑意。

  突然間,覺得自己變成了超人,有一種擁有了全世界的感覺。

  「葉溫柔——」方炎對著葉溫柔的背影喊道。

  葉溫柔身體微頓,卻沒有回頭。

  「葉溫柔——」方炎對著蒼茫的天空喊道。

  天空雲來雲散,也沒有任何雲彩為其停留。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就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葉子眼神古怪的看著方炎,說道:「姐姐怎麼會喜歡你?」

  方炎眉開眼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說道:「怎麼就不能喜歡我了?我和她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燕子塢最優秀的兩個年輕人內江湖第一第二名——」

  葉子冷笑,打斷方炎的自賣自誇滿臉不屑的說道:「這算是什麼青梅竹馬?你什麼時候和我姐一起摘過青梅?你什麼時候陪我姐一起騎過竹馬?你除了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還有什麼好炫耀的?」

  方炎氣憤之極,反擊著說道:「妳的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我就是那麼一比喻,青梅竹馬並不一定非得去摘青梅騎竹馬,也可以代表著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妳姐還看過我穿開襠褲呢,妳見過沒有?」

  「流氓。」葉子一腳踢了過去。

  方炎輕飄飄的閃開,說道:「妳再罵我流氓,玄龜膏就沒有了。」

  「你敢撒賴?」

  「我為什麼不敢?」方炎冷笑。「反正我也不需要妳了。」

  「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

  「妳這麼罵妳姐夫,讓妳姐知道了不太好吧?」

  「你才不是我姐夫呢。我大伯不同意,二伯不同意,我爸也不同意,幾位爺爺也都不會同意——葉家沒有一個人會同意。」

  方炎認真的想了想,覺得葉子說的很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於是,他一臉和藹可親的模樣看著葉子,說道:「葉子妹妹,要不,妳和妳爸好好說說,讓他站在我這邊?」

  能拉攏一個是一個,人多力量大嘛。要是葉家人為這事搞個內部投票什麼的,葉子這一票也是很關鍵的。

  葉子昂著腦袋斜瞥著方炎,說道:「憑什麼?」

  方炎趕緊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鋼製小盒,說道:「這個送給妳。」

  葉子把玄龜膏接了過去,說道:「這是你本來就答應給我的。」

  方炎又遞了一個過去,說道:「這個也給妳。」

  葉子眨巴著眼睛看向方炎,說道:「你是在收買我?」

  「是的。」

  「成交。」葉子高興的點頭。「那這一盒我也拿走?」

  「拿走。」方炎肯定的點頭。

  葉子抱著兩盒玄龜膏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方炎摸出手機給葉溫柔發了條信息:親愛的,玄龜膏讓葉子給妳帶回去了!

  然後,方炎把手機揣進口袋,萌噠噠的回去睡覺去了。

  時間如手機流量,用掉的飛快。

  大年初八,小姑一家決定返回明珠。姑夫周帆九號就要開始上班了,周命理十號也要提前回學校補課。

  這一次燕子塢之行,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太多,對這一家人的情感實在觸動太大。

  經歷了中毒後的生死一線,經歷了劍神一家的生離死別。經歷了差點兒家破人亡的慘劇,也經歷了一家團圓的和美。

  見識了來頭神秘的葉家,見到了背景強大的秦家。更知道了方炎這個小侄子背後的人脈以及所能夠帶動的影響力。以前的輕視變成了重視,以前的怠慢變成了恭敬。

  方意睛伸手抱著方炎,小聲說道:「方炎,我們方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要好好努力啊。不要讓爺爺失望,也不要讓你爸爸、媽媽失望。小姑也會一直支持著你。」

  「小姑,放心吧。」方炎笑著說道:「方家一定會重新振興起來。」

  「嗯,工作要緊,找女朋友的事情也要抓緊。」方意睛囑咐著說道:「如果花城找不著合適的,就去明珠找小姑——小姑帶一票姑娘隨便你挑。你喜歡那個,小姑都能幫忙把你拿下。」

  方炎苦笑,說道:「小姑,我這是找女朋友,妳怎麼說的跟夜總會挑小姐似的?感情的事情要順其自然。再說,妳看我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人嗎?」

  方意睛拍了方炎一記,說道:「不許驕傲。」

  周帆過來和方炎握了握手,沉聲說道:「謝謝。」

  方炎笑了起來,說道:「小姑,我們都是一家人。」

  「是啊。我們都是一家人。」周帆點頭說道:「如果有時間的話,去明珠看看——沒事的時候去看看你小姑。她一直都唸叨著你。」

  「我會去的。」方炎點頭。

  周命理不喜歡方炎,又不敢得罪方炎,在父母的眼神逼迫下,他硬著頭皮走過來和方炎打招呼,說道:「表哥,我們回去了。」

  方炎拍拍周命理的肩膀,說道:「小夥子挺精神的。明年暑假再過來,我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空中劈磚——」

  周命理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後退。

  方英雄推著方虎威出來,老爺子坐在輪椅上面,看著提著大包小包走出院門的女兒、女婿,笑容落寞不捨。

  衣裳再添幾件

  飯菜多吃幾口

  出門在外沒有媽熬的小米粥

  一會兒看看臉

  一會兒摸摸到手

  一會兒又把祝福的話,裝進兒的兜。

  如今要到了離開家的時候

  才理解兒行千里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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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2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7章、好男兒志在四方!

  新年初六,燕子塢美男子隊的幾名核心成員再次聚集在一起。在後山打了兩隻兔子、幾隻山雞,朱子丹的運氣好還抓到了一條菜蛇,又從家裡提了幾斤山蘑菇乾菜什麼的放在大鍋裡面一燉,一個改裝版本的龍鳳鬥就出來了。

  鍋裡的肉湯噗哧噗哧作響,香味引的大家不停的吞嚥口水。燕子塢不愁吃喝,過年這幾天更是餵足了油水。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無論家裡的飯菜多麼好吃,都不及在外面支著一口大鍋來的對味。家花沒有野花香,肥肉不如野菜湯。

  阮千守著炊台在放油放鹽,時不時的用大木勺子攪動一番,避免肉菜沾鍋。李小天、朱子丹以及正好回老家過春節還沒有回去的陳燕青、王凱旋躺在乾草鋪就的背風口喝酒,時不時的朝遠處看上一眼。

  「方炎和葉風聲是怎麼回事?怎麼到現在還不過來?」朱子丹灌了一口燒刀子,疑惑的問道。

  「不來就不來,咱們把肉吃光把酒喝光,來晚了還讓他們倆個涮碗——」阮千笑著說道。

  「阮千這話說的有道理。來,兄弟們趕緊開動,咱們把湯都給喝完——」陳燕青從地上跳了起來,抓了個碗就要去搶勺子挖肉吃。

  阮千抓著勺子不放,說道:「再等等,再等等——肉還生著呢。」

  「葉風聲來了。」朱子丹吆喝著說道。

  胖乎乎的葉風聲呼哧呼哧的跑過來,連連作揖道歉,說道:「兄弟幾個,我來晚了。我認罰——待會兒我多喝兩碗。」

  朱子丹笑罵起來,說道:「兄弟們,你們聽到了嗎?葉風聲來晚了還想多喝酒?你們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大家一起吆喝著說道。

  王凱旋把手裡的燒刀子丟給葉風聲,問道:「方炎呢?你們倆不是一塊過來嗎?」

  葉風聲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喘著粗氣說道:「他沒跟我一起來。我去他家找他的時候,他媽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那是去哪兒了?」眾人互相對視,沒有人知道方炎的行蹤。

  「行了行了,你們也不用替他擔心。」葉風聲擺手說道:「那小子狡猾的跟狐狸似的,就是我們全掛掉了,他還活蹦亂跳歡快的抱著美人喝酒呢。」

  「你才掛掉了呢。大過年的說不吉利的話。」

  「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葉風聲的一句話又引起了大家的集體轟炸,朱子丹還照他的屁股踢了一腳。你主動湊上去讓人打讓人罵的,那就是兄弟。主動跑過來打你罵你的,那就是仇敵。

  「來了來了。」王凱旋指著遠處石河子的方向喊道。

  大家的眼神全都看了過去,然後所有人的表情全都變得呆滯起來。就像是見到了小白兔和大灰狼手牽手一樣滑稽怪異的畫面。

  「這不會是真的吧?」朱子丹張大嘴巴問道。

  「一定是我們眼花了。」阮千說道。

  葉風聲臉上的肥肉抖啊抖啊,惡狠狠地罵道:「這個混蛋——」

  方炎牽著葉溫柔的手走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盯在方炎和葉溫柔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朱子丹咬牙切齒的看著方炎,說道:「你不會告訴我們這是真的吧?」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方炎笑著說道:「她是葉溫柔。」

  「——」

  大家看向方炎的眼神就變得殺氣騰騰起來,誰不知道她是葉溫柔啊?

  大家震驚的是,為什麼葉溫柔和你手牽手的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她不是總打你嗎?你不是最恨她嗎?

  為什麼——你把燕子塢的大眾情人給泡到手了?

  葉溫柔在燕子塢屬於一個特殊的存在。幾乎所有的同齡男生都覺得她很優秀,很漂亮,是女神一般的人物。

  但是,如果說讓誰去和她搭訕討好,怕是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勇氣。

  她是神,是被大家頂禮膜拜的女神。

  女神就應該高高的坐在神壇上面,接受萬家煙火供奉。她自己主動走下神壇,並且和他們這個圈子裡大家公認為最不可能成功的一個男人手牽手走過來——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具有視覺衝擊力了。

  這也是小夥伴們滿臉驚詫卻因為葉溫柔在場而沒辦法發問憋得自己心裡難受之極的原因。

  「我女朋友。」方炎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們要叫嫂子。」

  朱子丹氣憤之極,說道:「我比你大,怎麼能叫她嫂子?」

  方炎就一臉笑意的看著葉溫柔,說道:「他們以前都覺得妳野蠻暴力,所以現在都不太尊重妳,妳不要和他們生氣——」

  於是,朱子丹趕緊恭敬的向葉溫柔問好,鞠躬說道:「嫂子好。」

  「嫂子好。」王凱旋、陳燕青他們也趕緊過來向葉溫柔問好,這算是正式確定了方炎和葉溫柔的關係。

  葉風聲一把拽住方炎,憤怒的吼道:「我跑你家去找你,結果你去了我家?」

  「對啊。去暖閣陪老祖宗聊了會兒天,喝了一杯毛尖茶,等溫柔練功結束就一起過來了。」方炎笑著說道:「沒遲到吧?」

  「你和我姐真的——走到一起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方炎笑著說道:「你不覺得我們倆很般配嗎?」

  「般配——」葉風聲看了葉溫柔一眼,後面的話終究沒敢再說下去。他也挺畏懼自己這個姐姐的,雖然葉溫柔從來都沒有打過他一次罵過他一聲。

  阮千比較機靈,找了個大碗挖了一大碗肉湯送到葉溫柔面前,滿臉堆笑的說道:「嫂子,吃飯了。」

  「謝謝。」葉溫柔臉頰微紅,接過肉碗小口的吃起來。

  方炎主動跑去盛了一碗肉湯,和幾個朋友盤腿坐在甘草堆上面吃喝起來,說道:「離開的日子都定下來了?」

  「我明天就走。」朱子丹說道:「去北海之地。這些年修行受阻,每天混吃等死的過日子,這樣的生活也著實有些無趣。」

  「早就應該走出去了。」方炎點頭說道:「這燕子塢好是好,但是終究太安逸了些。寧靜心適合修道,但是殺戮心適合武技提升。邊關之地是個好地方,多殺幾個犯我疆土的小鬼,說不定你就再次突破了。」

  「我倒是不著急。不過家裡已經安排好了,過段時間讓我去花城。我哥在北方發展,我就到南方去看看吧。」李小天笑著說道:「到時候方炎可得多照顧我。」

  「放心吧。」方炎點頭,說道:「去了花城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阮千看了葉溫柔一眼,說道:「東海叔年後要去下面鍛鍊,我去給三叔做秘書。」

  林冬海跟在葉道陵身邊工作多年,現在要被安排到下面的京津城工作。也算是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

  林冬海下放,葉道陵身邊就缺少一個可用的人手。他這次沒有從自己葉家直系子弟和旁系選人,而是任用了聰明心細的阮千。這也表明了葉家人的態度,燕子塢是大家的燕子塢,他們葉家願意帶領大家走向更加光明美好的未來。

  通過上次的逼宮事件,葉家終於願意站出來做燕子塢的領頭羊了。

  大家都紛紛誇獎阮千,讓他好好表現,爭取以後也和冬海叔一樣成為一方能史。

  阮千靦腆的笑,說道:「三叔最看重的人是方炎,如果方炎願意的話,就沒有我的機會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方炎給阮千鼓勁兒。「上次我和三叔聊過,他對你的能力認識非常清楚。把你選為他的秘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用葉風聲?為什麼不用朱子丹、李小天?」

  「我會努力的。」阮千眼神堅定的說道。

  陳燕青年後要到下面的市縣掛職,為以後的提拔做準備。王凱旋準備去軍官學校學習,以後要和他父親一樣走軍旅路線。除了葉風聲,燕子塢的這群少年即將各分東西。

  葉風聲的心情很不好,舉起手裡的酒瓶,豪邁的說道:「你們各有各的出路,各有各的去處——我在燕子塢幫忙守家,祝你們前途遠大,風生水起。」

  方炎看了葉風聲一眼,輕輕嘆息著說道:「這兩天我們再去一趟燕京,找三叔好好談一談——總要讓你出去走走。實在不行的話,你就跟我去花城。大傢伙在一起還怕沒有一碗飯吃?」

  「就是。不如你就跟我去北海之地。」朱子丹說道。

  「去軍官學校吧。」王凱旋嘿嘿的笑。「我正愁一個人在裡面無聊呢。」

  葉溫柔看了葉風聲一眼,說道:「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想要什麼就去要什麼——沒有人能夠幫你,能夠幫你的人只有你自己。連走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如何能夠攀登武道巔峰?」

  葉風聲愣了半天,歡喜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大步朝著村子裡面跑了過去。

  他跑路的姿勢怪異,就像是一個左衝右突的大狗熊。大家笑了好一陣子,心裡由衷的為他高興。

  方炎舉起手裡的酒瓶,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回家就是要找最好的姑娘。這次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聚。各位,祝燕子塢男神隊前程遠大,風生水起。」

  噹!

  大家的酒瓶用力的碰撞一起。

  離別愁緒,化作一碗又一碗燒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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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2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8章、一分鐘的時間!
  
  年後天睛了幾天,路上的積雪融化大半。但是一場更大的冰雪覆蓋上來,將那剛剛露出頭腦的麥苗菜葉又給掩蓋在雪被下面。

  燕子塢的老人家們吆喝著說道瑞雪兆豐年,今年一定會有一個好收成。

  無論他們在外界有著什麼樣的身份,但是在這燕子塢裡,他們就是簡單又純粹的莊稼人。

  咔嚓咔嚓——

  汽車碾壓在堅硬凸起的凍土上面,輪胎的每一次翻滾都會傳來冰雪被碾壓成渣的聲音。這種美麗的小精靈真是頑強又脆弱。

  方意行坐的車子開的很慢,深黑色的別克轎車就像是一輛巨型的烏龜在雪面上緩緩的攀爬。

  方意行這幾天非常繁忙,他的畫展就要在燕京琳瑯會館舉辦。方意行棄武從文之後,全部心思都放在寫詩作畫上面,因此一直被燕子塢的人詬病和嘲笑。

  多年苦修,現在終於能夠在這方面有所成就,確實是一樁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能成為一名高明的武者,那就成為一名高明的畫家。」方意行的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這樣才不會被那小子襯托的無地自容吧?你是不知道,咱們家老爺子說起那小子都眉飛色舞恨不得唱起歌來。」

  「是咱們兄弟幾個太讓師父他老人家失望,所以他才把更多的希望寄託在方炎的身上。等到畫展辦起來了,就請嫂子和方炎過去看看——」王冬笑呵呵的說道:「他們看到師兄的作品一定會為師兄驕傲。」

  王冬是方虎威的徒弟,也是方意行的師弟,後來因為練功過猛把氣海撕裂,導致勁氣外洩,差點兒爆體而亡。幸好被莫輕敵及時發現,用大散功手法將他身體裡面的那股子凶暴之氣通過全身各處穴位和無數毛髮散發出來,這才保住了他一條性命。

  但是,從此以後王冬與武道絕緣,再也沒辦法聚攏勁氣。甚至稍微用勁過猛都會導致全身疼痛。

  王冬仍然留在方家,成為方家的一份子,幫助方家打理一些家族生意。隨著方虎威老爺子的癱瘓,莫輕敵的突然殞落,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市場份額幾乎被別人吞噬大半。

  王冬在燕京沒有了用武之地,就只能給方意行的畫展打打下手。方意行在燕京城和燕子塢兩邊奔波的時候,王冬就擔任他的臨時司機。

  「是得把他們帶去看看。」方意行笑著說道,臉上倒是有落寞的神采:「不把那小子好好震一震,怕是都管不住了——聽說他和葉家的小孩子談起了戀愛,難道他就不怕葉家人打斷他的狗腿?」

  「小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就好。」王冬勸慰著說道:「如果這件事情當真成了,那也是咱們燕子塢天造地設的一對。以前我就覺得方炎和葉小姐有夫妻相——葉家人的態度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關鍵還是要看葉小姐的選擇。」

  「是啊,葉家女子的樣貌、人品我都是很滿意的,就是性格太孤僻,功夫又太高絕了一些——我怕方炎他被欺負。」方意行想起兒子每次和葉溫柔比武切磋時的慘狀,就忍不住為兒子未來的婚姻生活擔憂。要是把葉溫柔這樣的女孩子娶回家,那還不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娶老婆這種事情,當然還是得忠良賢淑的才好。

  王冬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師兄,這種事情你擔心沒用。葉家小姐心高氣傲,燕子塢的年輕人喜歡她的可不少。偏偏方炎能夠成功,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再說,說不定這是人家的閨房密事,方炎樂在其中呢?」

  方意行就有些暗氣不己,心想,難道自己的兒子天生犯賤,喜歡被人打著過活?

  啪!

  車窗玻璃被一隻巨大的物體擊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嗄!

  王冬猛踩剎車,沉重的汽車車體在冰雪層上面滑行了幾圈這才停頓下來。

  王冬沒有立即推開車門下車查看,而是坐在駕駛室位置上滿臉警惕四處張望。

  那紅白色的物體已經滑落到地上,車窗玻璃上面落下觸目驚心的褐紅血跡。

  從血跡的顏色可以判斷出來,那東西已經死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什麼東西?」方意行問道。

  「不知道。」王冬說道:「我下去看看。」

  「不用了。開車走。」方意行表情凝重的說道:「可能會有麻煩。」

  王冬不再說話,就準備將車子發動起來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習武多年,雖然一身勁氣全部散盡,但是對危險的直覺還是相當敏銳的。

  「晚了。」方意行說道。

  確實晚了,在他們的車頭前方,站著一個全身都被黑袍籠罩的神秘人。

  他鬼魅一般的出現,就像是遊蕩在這荒野上面的幽靈。

  「裝神弄鬼。」

  王冬咬了咬牙,將車子發動起來,猛踩油門朝著黑袍人衝撞過去。

  轟——

  車子從黑袍人站立的位置壓了過去,但是黑衣人卻消失無蹤了。

  王冬不敢減速,車子保持著高速運動狀態朝燕子塢飛奔過去。

  只要回到了燕子塢,或者說只要接近燕子塢,他們就可以真正的安全下來。

  他相信,沒有人敢到燕子塢來撒野。

  因為地面太滑,車子行駛的速度又太快,車輪胎在地上左突右滑,時不時的要向旁邊的溝渠裡面竄去。

  王冬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努力的控制著車頭的運動方向,不讓它跳溝或者翻車。

  王冬滿頭大汗,全身寒毛立起。不停調整方向盤的手心手背也被汗水浸濕。

  他們已經衝刺了很遠一段距離,但是王冬仍然很清楚,他們還沒有逃離危險。

  那種恐懼感如影隨形,就像是你一個轉身那個神秘的黑袍人就站在身後嘿嘿冷笑地看著你。

  方意行臉色陰沉如此時天空的顏色,眼神四處搜索掃瞄尋找黑袍人的下落。

  黑袍人不可能是幽靈,他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幽靈。

  倒是有一個在阿拉伯國家聲名狼藉的殺手組織以幽靈命名,但是方意行知道,他們見到的這個黑袍人絕對不是那個殺手組織的人員。

  大年三十晚上,他就已經出現過一次。那個時候,他想借用周帆的手將方家全家老少的小命全部拿走。

  現在他又出現了,這一次,他僅僅是想拿走自己這一條命?

  方意行的神經繃得很緊,他心裡也非常清楚,危險並沒有真正的解除。

  他在燕子塢見多識廣,並不認為他坐在車子裡就一定可以將那個黑袍人甩在身後。因為,燕子塢有很多人真正的發動起來比汽車的速度還要快。

  突然間出現,又突然間消失,證明那個人的速度已經到達極致。而且方炎事後也說過,他和黑袍人交手的時候為了救周帆而被他逃脫——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從方炎手裡逃脫。特別是從現在的方炎手裡逃脫。

  咔嚓——

  一聲脆響從頭頂傳來。

  堅硬的車頂鐵皮被利刃劃開,鋒利的刀刃直刺王冬的腦袋。

  王冬身體前傾,避開了腦袋這一處最險要的位置。

  「跳車。」王冬大聲喊道。

  黑袍人人在車頂,在他們的腦袋上面。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夠向下刺出百八十刀。在這麼狹小的活動空間和躲避空間,每一刀都能夠給他們帶來致命的傷害。

  他大聲喊叫著讓方意行先跳車,等到方意行跳車之後,他就開車載著黑袍人向路邊的深溝衝過去。

  或許,那樣可以給師兄爭取一分鐘逃跑的時間。

  三十秒也行。

  啪!

  方意行沒有任何猶豫,推開車門便跳了出去。

  他的身體在雪地上面翻滾,然後爬起來便朝著汽車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他沒有逃跑,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獨自一人逃跑。

  再說,他心裡非常清楚,就算他要逃跑,成功率也非常的渺茫。和自己的兄弟站在一起,把所有微弱的力量都聚集起來,或許那樣還能夠拚搏出一線生機。

  王冬聽到身後開車門的聲音之後,便已經強打方向盤載著頭頂上的黑袍人朝著路邊的深溝衝去。

  你不是喜歡搭順風車嗎?他要把黑袍人帶進溝裡。

  嚓——

  又是一刀從車頂插了下來,仍然直刺王冬的頭頂天靈蓋。

  王冬的身體向後座靠去,但是因為速度過慢,那刀刃將他的鼻尖都削下去一截。

  鮮血狂湧,殷紅的血水迅速染紅了他的嘴巴和衣服。

  他的嘴巴裡面是大口大口的血水,就連咳嗽都能夠噴出血來。

  他死死地踩著油門,就是死也要把黑袍人拖下去。

  嚓——

  又是一刀插了下來。

  這一刀又快又狠,直接插進了王冬的腦袋天靈蓋。

  王冬睜大著不甘的雙眼,雙手無力的鬆垂下來。強行扭曲的方向盤迅速還原,發出嗚嗚嗚的響聲。

  就在這個時候,汽車飛躍而起,朝著路邊的深溝栽了下去。

  終於,他為師兄爭取了一分鐘的時間。

  即使是三十秒,他也願意拿命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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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14:2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風刀雪劍! 第429章、還可以再劈一刀!

  燕子塢的人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王冬是方虎威的弟子,所以方虎威就是他的父親。

  他和方意行不僅僅是師兄弟的關係,還是親兄弟的關係。

  並不是誰比誰的命金貴,也不是誰比誰更有資格活著。

  王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他的老婆孩子眼裡,他的命比方意行的命還要金貴,他活著比什麼事情都要重要。

  王冬願意為了給自己的師兄爭取一分鐘的時間,也有可能是三十秒——

  重情義,輕生死。

  這就是王冬的報恩方式。

  粗暴又深沉。

  黑色的別克汽車在空中短暫飛行,因為腦袋上面插著一把刀子,而刀柄仍然鉗在車頂的鐵皮上面,所以解開了安全帶的王冬身體並沒有因此被拋飛。

  哐當!

  人和車子同時栽進了深溝裡面。溝深而窄,車子卡進去就難以翻身。

  黑袍人的腳尖在車頂一點,身體便高高的跳到了高空。黑袍獵獵生風,就像是一隻正在飛翔的蝙蝠。

  他確實像極了那種黑乎乎的動物,滯空能力讓人驚嘆。黑袍在空中飛了極遠的距離,這才輕飄飄的落地。

  腳下泥水不濺,殘雪不起,踏雪無痕。

  方意行撲得飛快,仍然追趕不上悲劇發展的速度。

  當他跳到深溝裡面從車頂把那把長刀給拔了出來,把王冬的身體從車子裡面拖了出來,王冬的頭腦身體已經被他自己的鮮血染紅。

  雙眼圓睜,血水灌進眼眶,眼珠眼白便也變成了血紅色。

  極其的不甘心。

  「王冬——」

  方意行用力的抱著王冬,幫他溫暖著逐漸冰冷的體溫。

  人死了,熱氣就散了。

  方意行並沒有悲傷太久,因為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帕擦拭王冬的眼睛,將血水從他眼睛裡揩出來。但是因為他的腦袋上面有一個大洞,大洞還在不停的流血。他剛剛擦拭乾淨,血水又一次湧了進來將他的眼睛染紅。

  於是,方意行只能強行著幫他合上了眼睛。

  脫下身上的毛料大衣,蓋在王冬的頭臉身體上面。

  然後,他拾起地上那把黑袍人用來割開鐵皮插進王冬頭骨的長刀,扯下脖子上的領帶一圈又一圈的綁在他的手臂上面。

  最後,他將領帶打了個死結,刀子和他的身體融合為一體。

  方意行站了起來,重新站在了黑袍人的面前。

  黑袍人抬起頭,黑帽遮掩的那隻眼睛就像是野獸一般的陰冷惡毒。

  他看著方意行,說道:「燕子塢的人——都不怕死嗎?」

  「怕死。」方意行說道。「活著多好,沒有人希望去死。」

  「他為什麼不怕?」黑袍人指著躺在地上的王冬問道。

  「他叫王冬,原本是個乞丐。快要被人打斷手腳成為廢人時,被我父親從地下丐幫手裡解救,從此就成為我方家一份子。」

  「他的命是我父親給的,他的尊嚴也是我父親給的。我們給了他生命,所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還給我方家一條命。我們給了他活著的尊嚴,所以他選擇讓自己死的有尊嚴。」

  方意行看著王冬,輕聲說道:「他是英雄,死後屍體埋於我方家祖穴,靈牌供奉在我方家祖祠。方家不斷種絕脈,他的香火就不會熄滅。」

  是在向黑袍人解釋,更像是在王冬說出自己能夠給予的保證。

  英雄惜英雄,王冬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也不吝嗇拿出自己所能夠給出的最重要也是王冬最在乎的東西。

  黑袍人沉吟良久,聲音嘶啞的說道:「活著的尊嚴,自由的生命,還有祖穴和宗祠——確實讓人羨慕啊。這些東西我一樣都沒有。像我這樣的孤魂野鬼,死後必會被丟於荒野或者亂葬崗上,屍體被禿鷹或者野狗撕碎吞食,無祖穴可葬,可香火可用——難怪他願意為救你而死。」

  頓了頓,黑袍人又接著問道:「那麼,周帆呢?那是一個貪婪又膽小,自私又薄涼的人——我之所以選擇他,原本以為他和我是同一類人。為什麼他也選擇了那樣的方式?寧願自我犧牲也不肯湯裡下毒?他又為什麼——願意為你而死?」

  方意行的臉上帶著驕傲又溫和的笑意,高聲說道:「你知道什麼是家嗎?」

  「家?」黑袍人認真的想了想,他確實不知道什麼是家。家到底是什麼呢?是一座可以擋風遮雨的房子?是一堆豪華高檔的家具?

  還是說,每天都給你提供不同的女人?

  「家是人家。有人才有家。你下班回家,你的老婆已經做好了飯菜熬好了雞湯。你有事出門,你的兒子會一遍又一遍的給你打電話,問你爸爸怎麼還不回來——你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你訓斥兒子的淘氣行為,你教育女兒要好好學習。就算被別的孩子家長找上門,你作為父親站出來給別人道歉或者和人爭吵——」

  方意行的笑容很溫和,但是眼眶卻開始變得濕潤。

  他說的妻子是他的妻子,他說的兒子是他的兒子。

  他說的人家就是他的家庭。

  這樣的幸福,大概再也沒有機會享受了吧?

  「你說的沒錯,周帆確實是你說的那種人,他在性格方面和你是同一類人——但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能捨棄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他體會過,也享受過。體會過享受過的人,就再也不可能像你一樣——像是動物一樣的思考和行為方式。他悍不畏死說出真相救了方家,方家也給了他包容和理解,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

  黑袍人點了點頭,說道:「你給我上了一課。你說的都是我沒有體會過沒有享受過的,但是,聽起來就很舒服——我不肯捨棄自己的生命,我想努力的活著。所以,我這一生都是為別人而活,為殺人而活。」

  黑袍人看著方意行,說道:「我尊重你,我給過你機會。可惜,直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救你——那就抱歉了。」

  「不用說什麼抱歉。」方意行搖頭說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需要給我機會,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機會。」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兒子而來,這比因為我而來還要讓人揪心。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什麼本事,兒子遇到危險也做不了太多事情。但是,以前終究學過幾手功夫——我幫不了他什麼,就替他消耗你幾兩力氣吧。」

  黑袍人眼裡的仇恨惡毒消失殆盡,聲音仍然嘶啞難聽,卻是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我喜歡折磨人,但是我不會折磨你。你會死得痛快。」

  方意行沒有說謝謝。他不會對這樣的人說謝謝。

  他緊了緊手裡的長刀,身體壓低,主動朝著黑袍人衝了過去。

  咔咔咔——

  腳上的皮鞋踩在堅硬的雪層上面,將那堆積起來的白雪壓得咔嚓咔嚓作響。

  他衝到了黑袍人的面前,然後一刀劈向他的腦袋。

  開山刀!

  這是刀法當中最簡單也最兇狠的一招。

  是燕子塢趙家的刀技。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做過無數種嘗試,這只是他無數次失敗中的其中一次。

  方家擅長的是太極,太氏太極在內江湖都有極高的地位。

  但是,太極需要有勁氣。沒有勁氣支撐的太極就是花式太極。

  在一些太極高手身上,即使不需要勁氣僅僅只需要技巧也能夠將人帶倒。但是,方意行很清楚,以他沒有勁氣的太極修為,面對黑袍人這樣的對手時,其實只有死路一條。

  他沒有想過求勝,只是想死戰一回。

  刀氣凌厲,兇狠決絕。

  呼嘯的涼風被這一刀給劈開,就連身體都變得燥熱起來。

  方意行只能將這一刀施展出七成戰力,但是,因為他內心殺意瀰漫,所以就多了一種懾人心魄的力量。

  呼——

  黑袍抖動,黑袍人的身體憑空飛起,開始極速後退。

  他竟然選擇了退避!

  有死無生的一刀,將自己置之死地的一刀,自然能夠讓人心生懼意。

  方意行只想劈出這一刀。

  方意行以為自己只能劈出這一刀。

  黑袍人後退,他的戰意便再次濃烈高漲。

  那把綁在他手掌虎口和手臂上的長刀發出尖銳的響聲,期待著飲血封喉那一刻的到來。

  方意行身體疾衝,緊追黑袍人不放。

  一個後退,一個猛攻。

  方意行越跑越快,最後竟然腳不沾地,身體在空中高高的躍起。

  又一刀劈了過去!

  仍然是開山刀!

  有攻無防,有去無回的開山刀。

  啪!

  黑袍人長袖一甩,一襲黑色長布朝著方意行罩了過來。

  方意行不躲不避,一刀朝著黑布砍了過去。

  嘶啦——

  黑布被方意行一刀斬出一條巨大的口子,但是方意行的身體卻被黑袍人從下面伸出來的腿給一腳踢飛。

  撲通——

  方意行腹部中招,身體摔倒在雪地上向後方嗤啦啦的滑行而去。

  滑行了好久好久,好長好長,直到慣性消失,他的身體終於停頓下來。

  咽喉一甜,大股的鮮血嘔吐了出來。

  「人沒死,刀沒丟。」方意行抹了把嘴角的淤血,長刀仍然綁在他的手臂上面,在心裡想道:「還可以再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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