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下揮 】終極教師 (全文完)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0章、無足輕重的靶子！

　　你真傻！

　　這三個字就像是在葉家的聚餐大廳投下了一顆威力強大的原子彈。

　　鬧哄哄的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七嘴八舌的議論瞬間消聲停止。

　　所有人都眼神詫異地看著葉溫柔，看著那個說自己的父親『你真傻』的女孩子——

　　葉家是傳統家庭，和其他的燕子塢家庭一樣，都施行著大家長制度。晚輩和長輩說話一定要恭敬，即使長輩有說得不對的地方也不能當面頂撞反駁。

　　葉溫柔這算是什麼？

　　沒有人說話，就連呼吸都努力地壓抑著。

　　所有人都注視著葉溫柔，注視著被葉溫柔反擊的葉道溫。

　　葉道溫是葉家的族長，他代表著葉家的尊嚴和顏面，代表著葉家對某一個人或者事物的態度。

　　現在，他將要針對忤逆自己的葉溫柔做出什麼樣的懲罰？

　　葉道溫的臉色陰沉之極，因為氣憤而致使他手上的拳頭青筋凸起。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葉溫柔，盯著自己一直視若珍寶的女兒。

　　剛才，她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葉道溫不是沒有經歷過風浪的男人，又因為長年累月問道習武的緣故，他的心性涵養也算是一流——只是，被自己的女兒這樣當眾打臉，他仍然有種難以接受的感覺。

　　那句話是怎麼說得來著？你愛的人才能夠傷你最深。說得就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葉溫柔——」葉道溫努力地平息著自己心中的怒意，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威嚴而又不失溫和。「妳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們阻止不了我。」葉溫柔的表情仍然不見有任何的變化，相反，你能夠從她的眼神裡看到她的從容和坦誠。她不虛偽，她也討厭虛偽。她想到這些，然後就直接說了出來。「以前，你們阻止不了我。就算那個時候我不是天道境高手，但是當我想要嫁給方炎的時候，我就一定會嫁給方炎——只要他願意娶我。」

　　「現在，我成了天道境高手。我有更強大的力量和自主權——我想要嫁給方炎，我就會嫁給方炎。這是遵循自己的心性，遵守天道的規則。就連天都不會攔我，你們更不能攔我——」

　　「我是妳的父親，妳完全不考慮我的態度？」

　　「我考慮過，並且為此難過——也正是因為考慮過你們的態度，考慮過葉家的態度，所以，我決定隱瞞下我攀登天道成功的事實——」

　　「溫柔，妳先不要激動。」葉道玄想在父女之間，中間打一下圓場，擔心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僵硬，到時候難以收拾。「妳父親也是為了妳好，他希望妳能夠為葉家的立場和態度考慮考慮——」

　　「我也是為了我好。」葉溫柔說道。「我也希望他能夠為我的感情和我未來的人生考慮考慮。他是我的父親，這不正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哪有一直讓女兒為家族犧牲，卻從來不顧忌自己女兒感受的父親？」

　　「妳父親不是不考慮妳，而是葉家的立場和妳的選擇有矛盾的地方——」

　　「所以我就要委曲求全，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所遭遇的一切不聞不問？」葉溫柔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攀登天道又有何意義？人道尚且不能遵循，還要妄想借用天道的力量——這樣不是逆天而行？」

　　葉道陵瞭解葉溫柔的性格，知道這件事情今天是沒辦法討論出一個對錯或者結果的，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溫柔有溫柔的考慮，葉家也有葉家的立場，這件事情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不管怎麼說，今天是咱們葉家的一個大喜的日子。溫柔攀登天道成功，而且是燕子塢乃至整個華夏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我們葉家有理由為此大肆慶祝一番。」

　　葉道陵看向老祖宗，說道：「老祖宗，要不咱們開飯？」

　　老祖宗也不想看到家族內鬥不休，點頭說道：「開飯。」

　　各種山珍野味流水一般的湧到飯桌，一壇壇燒刀子也敲破了封泥散發出濃郁的酒香，大廳的氛圍再次熱鬧起來，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氣氛好像有那麼一絲絲地不對味。

　　——

　　秦腔坐在秦家一群小字輩的中間，端起面前的茶杯，笑著說道：「我說兄弟幾個，你們到底有沒有回去和自己的父母說過，秦家這一次不能救方炎——方炎算是什麼東西？和咱們秦家無親無故的，咱們秦家用得著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去和將家拚命？」

　　「我們能不說嗎？可是我們說了也沒有用啊。那個女人拒絕了將家的和解協議，這是擺明了要幫那個小子啊——」

　　「也不能說那小子和咱們秦家無親無故，他可是秦倚天喜歡的男人——秦倚天平時在咱們面前擺著一張冷臉，根本就不把咱們這些哥哥放在眼裡，倒是對一個外面的野男人死心塌地，明知道別人都已經有了女朋友，還甘願做別人的小三——她還要不要臉了？」

　　——

　　秦腔等到大家發洩了一陣子，手掌摩擦著紫砂的杯沿，分析著說道：「這是一樁大事。對咱們秦家來說是一樁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在將家那邊打探過，他們這次是鐵了心要弄死方炎。而且我聽說是將家那位老爺子親自定下來的，交給了最近風頭最勁的將軍行來操作這件事情——你說，咱們秦家在這個時候和他們掰腕子，一個控制不好，兩家就變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為什麼啊？為了利益？可是就算把將家給幹掉了，我們又能夠得到多少的利益？說不定那個時候咱們秦家也元氣大傷，倒是被黃家和李家、陳家他們佔了大便宜——」

　　「咱們和將家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小打小鬧也不是沒有，但那是禮尚往來，這一次事情的嚴重性可非同尋常——如果秦家當真和將家全面開戰，那兩個女人就是秦家的罪人——可是，那個時候我們埋怨還來得及嗎？只能在事情還沒有發生，過去阻止了。」

　　秦腔有一萬個理由討厭方炎。當然，其實他更討厭站在方炎背後的厲新年和秦倚天。

　　上次的君領會所衝突，其實也正是因為他對那兩個掌控秦家大權的女人不滿的一個爆發點。

　　不管是厲新年還是新一代的秦倚天，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商場奇才。也正是因為這樣，有人甚至戲言，因為秦家的女人佔盡了秦家的風水，所以秦家的男人一個個全都是草包——

　　天地良心，他秦腔是草包嗎？你仔細看看，他怎麼可能是個草包？

　　這一次厲新年拒絕了將家的大禮，引起了秦家內部的一次大分裂。秦腔和其它『志同道合』的人看到了機會，就想著來一次『大動作』。最好能夠把厲新年和秦倚天給推倒。

　　「秦腔，咱們這些人當中你最有想法，你說說怎麼做，我們都跟著你——」秦意出聲喊道。

　　「就是。我們人單力薄，還沒說上兩句話，家裡的長輩一呵斥就沒辦法說出去——我覺得我們應該抱成一團——」秦觀也跟著附和。

　　「反正我是不願意和將家開戰的，更不願意為了一個外人和將家開戰——」

　　——

　　秦腔擺了擺手，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但是正像秦觀說的那樣，我們一個人單獨作戰實在是勢單力薄。你們也知道，現在咱們秦家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和派，以答應接受將家的議和協議得到朝炎全部的利益為主。另一派是主戰派，雖然他們沒有明說要和將家開戰，但是秦家拒絕了將家的合作，不就是擺明了準備要和人開戰嗎？這些人在那兩個女人的操縱和影響下不在少數——我父親正在聯絡家裡的各位叔伯，以及一些在各企業擔任要職的家族嫡系，準備到時候來一次逼宮。逼那個女人退位讓權。只要那個女人退位讓權，秦家和將家的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支持。」秦觀點頭說道。「我也會說服我爸爸、我爺爺他們支持你們。」

　　「我也支持。讓女人回去奶孩子吧。秦倚天要是當真喜歡方炎，大可以嫁到他們方家去嘛——」

　　「秦家的男人們是時候站出來承擔責任了，女人的視野範圍終究還是太淺了一些——」

　　——

　　看著被自己煽動起來的家族內部的小夥伴們，秦腔的臉上露出隱晦的笑意。

　　「方炎，你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靶子而已。我們真正的目標可是那兩個女人呵——她們的存在太耀眼，我們的顏面太難堪。做為秦家這種家庭的男人，我們這樣的處境——你應該能夠理解的吧？」

　　「可是，誰讓她們喜歡你呢？很多時候，喜歡本身就是一種過錯啊。」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1、可我等不及啊！

　　君領會所。

　　李君領陪著幾個相熟的客人喝了一杯後，這才風情款款地起身，笑著說道：「你們好好喝幾杯，我要去後台準備一下，一會兒還要上台彈奏一首曲子。」

　　「君領還需要準備什麼啊？妳的琴藝水準那麼高，如果論起單項樂器的話，就是那個被人吹得神乎其技的樂痴也不如妳高明吧？」陳雙笑著說道。「妳去忙吧，我們會招待好自己的。我會把妳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

　　「這種話要是被樂痴的粉絲聽到，他們可不會輕易饒過我。」李君領笑著說道，拍拍閨蜜陳雙的手，說道：「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李君領和遇見的每一位朋友親熱地打著招呼，遠一些的就點頭致意。優雅得體，又不失端莊。

　　「鋼琴女神的風範，果然不同凡響——」

　　「可惜要嫁給秦家的那位了——那位可真是不怎麼樣啊——」

　　「就是一坨屎——只要是從秦家出來的一坨屎，裡面的營養成份也要比外面的屎更豐富一些——」

　　——

　　會所裡面有人讚嘆李君領的美豔和氣質不凡，更多的人則對將要迎娶李君領過門的那位秦家大少爺冷嘲熱諷。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是自我安慰的阿Ｑ精神。

　　李君領並不知道別人在說些什麼，也不在意。

　　她和門口的保鏢囑咐了一聲之後，推開了自己獨屬的休息間木門。

　　在房間靠近窗戶的位置，站著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偉岸男人。看不清楚他全部的臉部表情，但是只是一個側面的輪廓就已經讓人覺得俊美不凡。

　　肩寬腰細，腿部修長。身材比例堪比一線男模。

　　李君領心中甜蜜，走上前從後方摟住男人的腰部，把自己的臉貼在男人結實的後背上面，說道：「你最近那麼忙，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想妳了，就過來看看。」男人聲音戲謔的說道。

　　李君領把男人抱得更緊，說道：「一直想要聯繫你，但是知道你去了花城，又聽說你在做那麼重要的事情——就強忍住了。再說，我們這樣的關係，我也沒有更多的立場去照顧你、關心你——很多時候想為你做些什麼，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著手的感覺。」

　　男人沉默片刻，說道：「婚期越來越近了吧？」

　　「說是年前。」李君領聲音低沉地說道。「年前也就那麼幾個好日子。不管選擇哪一個，也不過是那麼幾天時間而已——以前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每一天都覺得無比的漫長。現在卻發現時間過得太快了，一天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就已經『嗖』地一下子就滑走了，拉都拉不住——」

　　男人再次沉默。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說道：「要不，我和爺爺說一聲？」

　　李君領低聲微笑，說道：「這可不屬於你的風格。你當真敢把這件事情說給你爺爺聽嗎？」

　　「確實不屬於我的風格。」男人眯著眼睛笑著。「可是，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總是應該熱血衝動一次才對——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誰的青春不熱血？我一直沒有青春過，也沒做過太多熱血的事情。但是為了妳，我還是願意去冒一次險——」

　　李君領感動的熱淚盈眶，死死地抱著男人的身體，說道：「我知道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們家和秦家綁得太緊，我和秦腔早就已經訂婚，現在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如果這個時候你站出來，他們會怎麼看你？你們將家又怎麼看你？」

　　「是有些困難。」男人的臉上佈滿了哀傷。「如果我把這件事情說給爺爺聽，他一定會罵我大男人管不住自己的褲襠，難以擔待重任。秦家更會認為這是奇恥大辱，原本他們會對我們將家和方炎的爭執冷眼旁觀。經此一事，怕是他們不得不下水出來給方炎助拳和我們將家火拚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李君領點頭說道。「所以我才不願意讓你為難。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男人，你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前功盡棄。我心裡很清楚，你為了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是，總要給妳一個交代才行啊。」男人輕輕嘆息著說道：「我們認識了多少年了？」

　　「七年。」李君領毫不遲疑地說出正確的日期。說道：「七年前我們在一場香山慈善酒會上面認識，雖然在酒會上面我們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離開的時候我們卻前後腳走了出來，我們在香山散步，從半山腰一直走到燕京城，我沒有問你的來歷，你也沒有問我是誰——然後，一直走到了現在。」

　　男人的嘴角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伸手握住李君領的手背，說道：「是啊。七年了，從那天晚上相遇，到現在已經走了七年了——所以，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讓妳輕易離開啊。妳是我的女人，以前是，以後也是。我不允許別的男人碰妳，也不允許妳投入到別的男人懷抱。我難以接受。」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男人嘴角帶著一抹冷笑，說道：「時間，我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等我把方炎拿下，順便鞏固我在將家的地位，那個時候我向老爺子提出這件事情，我要娶妳為妻——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如果秦家不怕兩敗俱傷的話，我也不惜與其一戰。」

　　「軍行——」

　　男人猛然轉身，一把把李君領單薄的身體摟抱在懷裡。

　　李君領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她的嘴巴就已經被男人的嘴巴堵住。

　　很快的，屋子裡就響起那讓人愉悅又極其壓抑的呻吟。

　　房間外面，站在門口守護的保鏢臉色蒼白，額頭浮現大顆大顆地汗珠。

　　他眼神驚恐地看著某個角落，就像是那裡藏著一頭醜陋的怪物。

　　——

　　方炎終於見到了葉溫柔。

　　當時方炎正陪著爺爺在院子裡面聊天，聽到前院母親和葉溫柔說話的聲音。

　　老爺子方虎威意味深長地看了方炎一眼，說道：「溫柔這孩子倒也孝順，有事沒事都會來看看你母親和我這個老不死的——雖然說話不多，但是很容易讓人感覺到她的一片誠心。好多次還帶來禮物，我身上的這條火狐狸毯子就是她送的，說是天氣越來越冷了，蓋條毯子省得身上沾了寒氣。聽說這是葉道陵從燕京帶回來送給他們家老祖宗的，卻被她給送到我這邊來了——那件事情你和溫柔說過了嗎？」

　　「還沒有。」方炎搖頭。

　　「你做的這種混賬事，自己想辦法去解決。我就一個要求，不能欺騙溫柔——」方虎威老爺子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方炎沉重地點頭，說道：「我會找機會和她說的——」

　　「如果你要是能夠欺騙一輩子，也可以什麼都不用說——」方虎威老爺子眨了眨眼睛，補充了一句。

　　「——」

　　「不管怎麼樣，我要孫子，孫女也行——方家缺人啊。」

　　「沒那麼快。」

　　「別人家的孩子生孩子就跟母雞下個蛋一樣容易，葉風聲不聲不響的就把百里家的姑娘給拿下了，元旦的時候就要舉行婚禮，說是孩子已經有了——怎麼輪到你這裡就那麼困難？你是不是——」方虎威眼神灼灼地在方炎的身上掃來掃去，問道：「有什麼問題？」

　　「——」

　　在爺孫倆密談的時候，葉溫柔已經從前院走了過來。

　　她看了方炎一眼，然後主動向方虎威老爺子問好，把手裡提的一籃子糕點遞了過來，說道：「家裡今天剛剛做的，知道你喜歡吃這些，就給你裝了一籃子——」

　　方虎威抱著籃子哈哈大笑，說道：「我明白溫柔的意思。妳這是送了好吃的來堵爺爺的嘴——行，我什麼都不說了。我去房間吃糕點去，你們倆小年輕自己出門走走。」

　　葉溫柔沒有嬌羞的模樣，看著方炎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方炎看了爺爺一眼，說道：「爺爺，我和溫柔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再陪你說話。」

　　「去吧去吧。」方虎威老爺子嘴裡嚼著美味的糕點，說道：「我能說不同意嗎？沒看到我的嘴巴已經被小妮子給堵住了嗎？」

　　石河子邊，方炎和葉溫柔肩並肩地走在岸邊。

　　有提著菜籃子的大嫂或者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的老伯看到他們倆，一邊和他們打招呼一邊發出善意的笑聲。方炎和葉溫柔相戀的事情早就在燕子塢傳開了。

　　「我還想著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妳的。」方炎笑著說道。

　　「我知道。」葉溫柔點了點頭。「可我等不及啊。」

　　暮色四闔，遠處的青山如一幅墨染的長龍。

　　天上沒有明月，也不見有一顆星星。

　　但是，方炎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發亮。

　　站在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她是自己心中最溫暖的太陽。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2、很生氣和我愛你

　　「可我等不及啊。」

　　葉溫柔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自然，也很輕鬆。但是，也正是這自然輕鬆表現出了她的真性情。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從現在到明天早上還有好幾個小時，但是，對某些人來說，這幾個小時比一天一個月甚至一整年還要漫長一些。

　　葉溫柔不願意等待。她喜歡的男人就住在隔壁，她只需要走幾步路就能夠看到他了——她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早上呢？

　　鄰居的誹語或者男方家的看輕，這些誰會在乎呢？

　　至於矜持那種事情，她更不會把它放在心上。為什麼要把矜持這樣的字眼強加在女人身上，男人怎麼就不知道矜持這回事呢？

　　方炎看著葉溫柔的側臉，柔聲說道：「我不應該等到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應該去約妳出來，然後把妳摟在懷裡——」

　　葉溫柔轉身看了方炎一眼，說道：「不要。有人看著呢。」

　　「反正妳也不會在乎這些。」方炎一把把葉溫柔摟在懷裡，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面，說道：「迫不及待地想做這件事情。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下去。溫柔，沒想到妳說情話的模樣是這麼可愛——」

　　葉溫柔挑了挑眉毛，問道：「我說過情話了嗎？」

　　「妳說過。妳說『可我等不及啊』。這句話就是情話。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話。」方炎無比肯定地說道。

　　葉溫柔點了點頭，說道：「原來這樣就是說情話啊——你說情話也很好聽。」

　　方炎強忍住笑，問道：「我說的哪一句情話比較好聽？」

　　「你說『迫不及待地想做這件事情，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下去』。」葉溫柔聲音柔美地說道。「我聽了很高興呢。」

　　「聽到妳說妳聽到這些很高興，我的心裡也很高興呢。」

　　葉溫柔的嘴巴張了張，無奈放棄，說道：「我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抱緊我。」

　　「——」

　　葉溫柔還是伸手抱了抱方炎，當她看到有人走過來的時候，立即就把他給推開了。

　　方炎有些委屈，說道：「妳知不知道，在正常的戀愛過程中，如果女孩子做這樣的動作會很傷男人的自尊心。」

　　葉溫柔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但是我想——你和他們不同。」

　　「說的對，我是和他們不同。」方炎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他們都是些小屁孩兒，怎麼能夠和我這種成熟男人相比較呢？我們的心胸更寬廣，能夠包容更多年輕人難以承受的東西。」

　　「你的臉皮厚一些，承受打擊能力更強一些——應該不會覺得受傷才是。」葉溫柔的嘴角輕揚，帶著愉悅的笑意。她願意這樣打擊方炎，和他的那些朋友一起說些方炎厚臉皮的玩笑話。

　　方炎一定不知道，在他們年紀還小的時候，其實她是很羨慕方炎無論走到那裡都會有一群朋友跟隨的。不管是欺負她的時候還是做其它壞事的時候，總會有一群和他年紀一般大的小夥伴們給他撐場叫好。當然，也有喝倒彩的。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很喜歡他的。就連她的堂弟葉風聲也是其中一員。

　　那個時候，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妳對我有誤解。」方炎苦笑說道。

　　葉溫柔在河邊的一棵老柳樹下面停步，看著漆黑幽深卻又漂浮著一抹銀色的河面，問道：「方炎，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方炎笑著說道。

　　「將家呢？」

　　「我倒是希望他們不是那麼好。」

　　「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葉溫柔的眼神明亮，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不管你的對手多麼的強大，你也不會輕易被他們打倒——以前的千葉兵部，那是我們需要仰望的對手。但是最後也敗在了你的手下。」

　　「雖然我知道妳是很用心地在誇獎我，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糾正你一個錯誤——不管我的對手多麼的強大，我也不會被他們打倒——妳用了輕易兩個字，用了輕易兩個字味道就不對了。好像他們稍微努力一些就能夠把我打倒似的。這不可能。」

　　「但是，還是很艱難，對嗎？」葉溫柔問道。

　　「是很艱難。」方炎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聲音沉重地說道：「和將家這樣的對手做對手，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輸得一無所有。」

　　「不會的。」葉溫柔說道。

　　「什麼不會？」

　　「就算你輸了，也不會一無所有——」葉溫柔的臉頰終於浮現起一抹淡淡的紅暈，眼神轉移看向石河子河面，聲音溫柔地說道：「你還有我。」

　　方炎眉開眼笑，說道：「溫柔，妳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可愛啊？我都覺得我開始不怕妳了——」

　　葉溫柔盯著方炎，問道：「你以前怕我嗎？」

　　「也不是怕，就是——有一點尊重。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著要尊重妳。」

　　「那還是怕。」葉溫柔說道。

　　「真得不是怕，要是怕妳的話，我又怎麼會想著要找妳做老婆呢？對不對？」

　　「方炎，我想和你說件事——」

　　「溫柔，我也想和你說件事——」方炎看著葉溫柔，一臉認真地說道。

　　葉溫柔沉吟片刻，眼神若有所思地看著方炎，點頭說道：「好吧。你想說什麼？」

　　「妳知道陸朝歌的存在，是嗎？」

　　「知道。以前你們倆就在朱雀同居，千葉兵部挑戰你的時候，我還在你們同居的小院見過她——」葉溫柔的記憶力非常好，自然不會忘記以前見過陸朝歌的事情。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一個很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裡面有戒備和敵意。但是她自己不知道這些。」

　　「我和她之間——」方炎眼神躲閃，不敢正視葉溫柔的眼睛。在見到葉溫柔之前，他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他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誤，是自己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他要向葉溫柔坦承，他要祈求葉溫柔的原諒或者也要接受葉溫柔的不原諒。

　　無論如何，他得讓葉溫柔知道。不然的話，以後事情曝光，會更加傷害到葉溫柔，也會同時傷害到陸朝歌。

　　當然，現在的狀況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了。

　　「你們睡過？」葉溫柔出聲問道。

　　你能夠想像方炎此時此刻的感受嗎？

　　他只是想喝口水，結果卻有人開了強力水槍往他臉上狂噴——

　　方炎瞪大眼睛看著葉溫柔，滿臉驚詫地問道：「妳怎麼知道？」

　　「爺爺告訴我的。」葉溫柔面無表情地說道。

　　「——」

　　只聽說有『坑爹』的，怎麼還有坑孫子的？

　　方炎覺得自己被家裡那個老頭子給陰死了。

　　不是說好了——這件事情交給我自己來解決嗎？

　　不是說好了——一定要讓我自己坦白別人都幫不了我嗎？

　　不是說好了，讓我不要隱瞞或者說隱瞞一輩子嗎？

　　爺爺，你老人家到底在玩什麼啊？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把人給陰死啊？你到底懂不懂——愛情這種東西，有時候也很脆弱啊？

　　當然，爺爺不懂，他們那個時候肯定都是家長包辦婚姻。在入洞房之前都不知道奶奶長什麼模樣——

　　方炎臉上的肌肉抽了又抽，吞嚥了好幾口口水之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葉溫柔問道：「爺爺——他和妳說了什麼？」

　　「也沒有說什麼。」葉溫柔的表情看不出悲喜，雲淡風輕地說道：「他就是問我喜不喜歡陸朝歌。」

　　「啊？」

　　「爺爺問我喜不喜歡陸朝歌。我和陸朝歌不熟悉，他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呢？自然是因為你和她很熟悉——方炎，我只是不願意想而已，但是我並不笨。爺爺都已經暗示的這麼清楚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意思呢？我想，你們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吧，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你和爺爺那麼為難——」

　　葉溫柔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看向方炎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是的，確實是殺氣。

　　進入天道境的葉溫柔越發給人溫柔似水的感覺，就連以前的寒意都融化了不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但是，這一刻的葉溫柔充滿了危險，讓人感覺到那凜冽的一觸即死的攻擊性。

　　葉溫柔看著方炎，沉聲問道：「方炎，你當真不怕我生氣嗎？」

　　噗通！

　　方炎的身體連連後退，把自己的後背靠在了不知道誰家的堅硬石牆上面。

　　他一臉悲傷地看著葉溫柔，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是殺是剮都隨妳喜歡——當然，我知道這樣仍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在妳做出什麼決定之前，能不能先聽我說幾句話？」

　　「我不喜歡聽廢話。」葉溫柔語氣冰冷。

　　「我知道。」方炎沉聲說道。「我愛妳。」

　　「——」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3、你要對我負責！

　　我愛妳！

　　對情真意切的情侶愛人來說，這三個字價值萬金。

　　對隨意敷衍的一夜情男女來說，這三個字和『早上好』『我要拉屎』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可是，到底如何區別它是不是一句廢話，那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當時那把劍離我的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後，那把劍的女主人將會徹底地愛上我，因為我決定說一個謊話。雖然本人生平說過無數的謊話，但是這一個我認為是最完美的——」

　　哦，對不起，搞錯台詞了。

　　沒有劍，只有葉溫柔全身上下瀰漫出來的濃烈殺意。

　　葉溫柔眼神冷漠地盯著方炎，就像是在盯著一頭待宰的羔羊。

　　是先殺後閹還是先閹後殺呢，這是一個很沒有邏輯性的問題——可是，女人哪裡有什麼邏輯性？

　　「我愛妳。」方炎看著葉溫柔說道。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完美，就跟《大話西遊》裡面的至尊寶面對紫霞仙子時解答的方式一樣完美。

　　有位遊戲花叢的前輩說過，女人生氣的時候，只要對她說出『我愛妳』這三個字，就能夠讓她們瞬間失去理智或者智商——女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就只能被男人給牽引著往前走了。

　　可是，葉溫柔顯然不屬於那一類的女人。

　　「這是——」葉溫柔的眼神在方炎的臉上審視著，說道：「你經常用的招式？你覺得這個對我有用嗎？」

　　「我知道，這件事情最為難的是妳。」方炎面紅耳赤地說道。不僅僅是因為尷尬，還有直面葉溫柔的膽怯和愧疚自責。「事情已經發生，結果也已經確定，卻把這樣的既成事實推到妳的面前——讓妳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這對妳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不公平。」

　　「我不是受害者，從男人的立場上來講，我反而是最受益的那一方，我也理應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我當時心中很忐忑，但是在另外一個女人面前卻要裝作鎮定，因為這也不是她的錯——我說所有的罪過都由我來承擔，所有的後果都由我來負責。這句話我也要對妳說。如果有氣妳就撒，如果有恨妳就打。但是現在還不能殺了我，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得活著，至少要多活一段時間，我得保護好我爺爺和媽媽，我得確定他們的安全以及不用受到任何的傷害——那個時候，我任妳處置。如果妳當真這麼做了，或許我的心裡還會好受一些——」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對你做？」

　　「也不是——要不妳現在先罵我一頓？」方炎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然打我一頓也行——」

　　「方炎，我很生氣。」葉溫柔盯著方炎說道。

　　「我知道。」方炎沉聲說道。腦袋微低，表現出自己正在認罪的模樣。

　　「你對不起我。」葉溫柔的語氣更加凜冽。

　　「是的，是我對不起妳——」

　　「你要賠償。」

　　「好，我賠——賠什麼？」

　　「你要娶我。」葉溫柔說道。

　　「好，我娶妳——」方炎猛然間抬頭，滿臉詫異地看著葉溫柔，問道：「妳——妳剛才說什麼？」

　　「你要娶我。」葉溫柔說道。「你要對我負責。」

　　「我知道，可是——」方炎的腦袋就像是被暴雨給澆灌過一整夜似的，迷迷糊糊的找不準方向。剛才還要打要殺的，怎麼轉眼間就變成膩死人的言情劇了？畫風轉變太快，方火火同學表示自己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我是你女朋友。」葉溫柔說道。

　　「對，妳一直是。我也是妳男朋友。」

　　「我們的事情家裡人知道，燕子塢人都知道，燕京的很多人也知道——剛才村子裡的李大嫂和張老伯都看到我們倆抱在一起了——」

　　「對對，是看到了——」方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這個女人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啊？怎麼感覺她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以前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直接就衝上來爆打一頓——她打得開心，自己也挨得痛快。乾脆俐落，絕對不拖泥帶水，也不會讓人心裡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她到底是想要玩什麼啊？

　　「如果你不娶我的話，我的名聲就毀掉了。」葉溫柔說道。

　　「啊？」

　　「接受還是拒絕？」

　　「不是，這件事情——」

　　「接受還是拒絕？」

　　「妳不生氣嗎？我做了對不起妳的事情，狼心狗肺的那種——」

　　「生氣。所以我說讓你娶我——接受還是拒絕？」

　　「我接受。」

　　「好。」葉溫柔點了點頭，說道：「回去準備聘禮。」

　　說完，轉身就朝著來時的路走了過去。

　　她的背影柔美，那兩條大長腿邁動時輕盈有力，就像是在踩著琴弦。

　　方炎呆立當場，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知道，葉溫柔平時說話不多，但是智商極高。她不會是因為對自己恨之入骨，想著先逼迫自己和她結婚，然後生一群小孩兒，每天打自己的孩子來報復自己吧？

　　想到這種可能性，方炎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自己的寶寶太可憐了！

　　這些女人，實在太有心機了！

　　——

　　方炎昏昏噩噩地走回家，爺爺方虎威正坐在椅子上捧著茶水狂灌。看到方炎回來，把手裡的茶杯遞了過去，喝道：「小子，再去給我倒一杯茶水，溫柔小妮子送的糕點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一點兒，需要多喝水才能夠解膩——咦，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又上下打量著孫子的身體，疑惑地說道：「身上什麼傷都沒有？她沒打折你一條腿幾根肋骨什麼的？」

　　方炎倒了杯溫開水遞了過去，搖頭說道：「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完全不符合那丫頭的性子嘛。」方虎威老爺子一臉凝重。再一次把視線投放在方炎的臉上，說道：「聽說了嗎？葉溫柔那妮子進入了天道境，是燕子塢——不，整個華夏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聽說葉家的人跑去找先生，正要求先生讓燕子塢大慶三天呢。先生同意了，還要把葉溫柔的名字銘刻在村口的石碑上。上一次在石碑上刻字是什麼時候？還是你大師兄輕敵攀登天道成功的時候——天道境高手打人表面上是應該看不出來的，我知道你小子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哪裡受傷了，得趕緊告訴家人。找人幫你推推血順順氣什麼的恢復的快一些。可別自己強忍著。」

　　「她沒有打我。」方炎再次搖頭。

　　「哦。這樣啊。」方虎威老爺子的臉上有些遺憾的模樣。「那就是罵你了。罵你幾句也沒有什麼。溫柔這丫頭我是瞭解的，動手的時候不含糊，但是嘴上說不出什麼重話——罵你幾句那就是輕饒你了。」

　　方虎威老爺子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身軀猛地一震，說道：「溫柔不會要和你分手吧？已經鬧到這一步了？」

　　「也沒有——」方炎有些埋怨地看著自己的爺爺。這老頭子就不能想一些好的？你偷偷摸摸地把我出賣了，還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都還沒有和你算帳呢。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方虎威老爺子的溫開水也喝不下去了，眼神急切地盯著方炎。

　　「她說讓我負責。」方炎說道。

　　「啊？負責？怎麼負責？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把人家朝歌姑娘給——怎麼著吧？」

　　「她說讓我娶她。」方炎說道。

　　「——」

　　「她說我們的事情村子裡都知道了，如果我不娶她的話對她名聲不好——」

　　「——」

　　「我現在很擔心。」方炎說道。

　　「擔心什麼？」

　　「擔心你重孫子會被他媽欺負。」方炎說道。「她不想報復我，所以想報復我的兒子——到時候我兒子生下來一定沒有好日子過。是不是？」

　　啪——

　　方虎威老爺子把手邊的一個檀木把件朝著方炎的腦袋上砸了過去，罵道：「你小子中邪了？葉溫柔想要報復你，所以逼著你娶她要給你生兒子——然後再去欺負你的兒子？」

　　「我只是擔心——」方炎摸著自己的腦袋滿臉委屈地說道。

　　「你兒子不是她兒子，她欺負你的兒子不是欺負她自己的兒子？」

　　「說得也是——」

　　「再說，人家葉溫柔是天道境高手，一個天道境高手用得著這麼報復一個花心濫情的男人——我要是溫柔，就一掌把你拍死了事——」

　　「——」

　　「小子，你快說說，溫柔當真說讓你娶她了？你有沒有聽錯些什麼？她有沒有說時間？咱們方家是不是得準備一點兒什麼？」

　　「她說讓我回去準備聘禮。」

　　「妥了。」方虎威老爺子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說道：「聘禮我早就準備好了。」

　　「——」

　　方虎威老爺子滿臉陶醉的模樣，說道：「葉溫柔是天道境高手，那可是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啊——雖然我孫子沒什麼能力，但是我孫媳婦厲害啊——我看以後誰還敢小看我們方家——」

　　「——」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4章、我是一個拖油瓶嗎？

　　孩子總是別人家的好，所以有一種神奇的存在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不成器的孫子能夠娶到天道境的葉溫柔，這讓方虎威老爺子欣喜若狂。

　　「方炎，咱們方家的風水好啊，簡直是好得不得了——你想想，這百年時間以來，這整個燕子塢出了幾個天道境高手？兩個，總共也就只出了兩個——那就是二十年前的輕敵以及二十年後的溫柔——這兩個人都是咱們方家的人，都和咱們方家有著緊密的關係——」

　　「雖然咱們方家世代單傳，但是每一代都是傑出的精英人物——雖然外人看來一代不如一代，可是二十年前因為青龍莫輕敵的存在，咱們方家就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可以小覷。這一次如果你說的話是真實可靠的，葉溫柔當真願意娶你——不是，願意嫁到我們方家，那麼我們方家就又多了一個天道境高手——等到輕敵回來，咱們方家就坐鎮兩個天道境高手——」

　　方老爺子臉色潮紅，手舞足蹈，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兩個天道境高手啊，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整個華夏國才有幾個天道境高手——那個時候就算你是個白痴，也沒有人敢小看你這個白痴——」

　　「爺爺——」方炎對老爺子的話很不滿意。怎麼著自己就成了一個白痴呢？雖然自己現在的武力值是弱了一些，太極之心也沒有完全恢復，可是，怎麼著自己也不能算是一個白痴吧？自己還有精於算計的大腦，還有運籌帷幄的智慧，還有英俊不凡的面孔和卓而不群的氣質——

　　怎麼就能是個白痴呢？

　　方虎威老爺子完全忽略了方炎的不滿意，接著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說道：「天道境的葉溫柔嫁到咱們方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咱們方家要重新崛起了，意味著咱們方家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了，意味著你和將家的戰鬥——那群混蛋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咱們方家女人的報復——」

　　「爺爺——」

　　「你閉嘴。」方虎威出聲喝道。「也幸好人家溫柔深情厚義，心胸寬廣，不計較你在外面的那些破事，不然的話，這門大好的姻緣不就被你給一手毀掉了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促成這門親事耗費了多少心力？你知道我第一次上人家葉家挑戰的時候，人家是怎麼對待我這個老頭子的嗎？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顧——要不是讓葉溫柔每年把你打一頓——有時候也會多打幾頓，你們倆個能有這麼深厚的感情？你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抱得美人歸？一個成功的孫子背後一定會有一個默默付出的爺爺——」

　　「爺爺——」

　　「去把你媽叫過來——」方虎威老爺子對著方炎擺了擺手，說道：「我得和她商量商量找誰做媒人，還得去求先生幫忙看一個上門下聘禮的好日子，最好能夠把結婚的日子也給推算出來——對了，媒人也得想好，葉家現在可不是普通的家族，這個媒人得有份量一些的——還傻站著幹什麼？快去啊。」

　　「爺爺，你這是有了孫媳婦忘了孫子——再說孫媳婦還沒有娶進門呢——」

　　方虎威老爺子這才認真地看了方炎一眼，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和溫柔說過了，要是你小子再犯那種情感上的錯誤，不用她出手我就對你施行家法侍候——」

　　「——」

　　方炎去叫來了母親陸婉，陸婉聽說葉溫柔同意下嫁——是的，她確實是這麼說的，也高興地不行，然後便開始和方虎威老爺子商量著媒人找誰，送什麼聘禮，訂婚的日子和結婚的日子最好定在什麼時候——

　　方炎傻站了半天，發現自己完全是個透明人。

　　他有點兒搞不明白了，難道不是自己結婚嗎？怎麼就沒有人徵詢一下自己的意見？

　　「我也有可能反悔的啊——」方炎在心裡這麼想著。

　　很快的，他又搖了搖頭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我就是矜持一下而已，如果能夠和葉溫柔結婚——就是天天被她揍一頓自己也樂意——」

　　——

　　凜冬還沒有降臨，第一片雪花還非常的遙遠。但是先生就已經穿上了厚實的灰袍，就像是他已經不堪忍受這燕子塢山凹之地的初寒一般。

　　先生的背上揹著一個糞筐，手裡提著一個糞粑，一邊隨意地拾起路邊腳下的牲口糞便，一邊和方炎說著話。

　　「溫柔還是走在了你們的前面。」先生的臉上帶著舒心的笑意，那是對燕子塢年輕一輩取得優異成績的誇獎。「以前都說葉溫柔是燕子塢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奇才，這種說法很對，也很不對——尋武問道這種事情很玄妙，有些人走出了前面的九十九步，但是在走到最後一步時卻卡住了，有生之年也再難以邁出那最後一步。有人落後了九十九步，卻後來者居上，彷彿一夜之間就走出了那一百步——」

　　「那個時候，燕子塢有四個人是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你，葉溫柔，百里路，還有白修——不是因為白修是我的徒弟我這麼誇他，而是他確實有著這方面的天賦，能夠給予人足夠的期待——而且，你不能否認的是，他比你們三人還要更加刻苦一些——」

　　方炎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不否認，白修確實比我們更加刻苦——他不是燕子塢的人，也一直沒辦法融入。我們因為他是從外面進來的，也因為他太過優秀或者努力，所以有意無意地都對他進行排斥——大概這也是大家積怨深厚的導火線——那個時候，我們確實太年輕氣盛了些，有很多事情做錯了——」

　　「那個時候有什麼選擇？」先生搖頭嘆息。「年輕人打打鬧鬧的，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是普通的年輕孩子，也有鬧矛盾好幾年不說話的——更何況這裡是燕子塢，你不服氣，我不認輸，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還是心態。心態歪了，步子也就跟著歪了。燕子塢也就容不得他了。」

　　先生把地上的一坨乾涸的牛糞撿起來，挑著糞筐繼續前行。

　　「但是，現在只有葉溫柔踏上了天道，成為咱們燕子塢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所以，她就走在了你們的前面——這對咱們燕子塢來說是一樁天大的好事，燕子塢有多少年沒有出過天道境高手了？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莫輕敵，結果卻又遭遇那樣的事情——所以，當道溫來找我要求燕子塢為此事大慶三天的時候，我一口就答應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是大慶三十天我也是高興的——」

　　方炎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一樁值得驕傲的事情。溫柔踏足天道，對我們都很有促進作用呢。百里路這些天就跟瘋子一樣，一心想要尋找破除牢籠的方式——」

　　「這種事情急不得，自然而然，順從心意。」先生一臉笑意地說道。「所以，你準備好了要和溫柔結婚了嗎？」

　　「是有這麼回事兒。」方炎點頭說道。然後抬頭看向先生，問道：「先生已經知道了？」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先生說道。

　　方炎笑，說道：「我和溫柔的事情讓大家費心了。」

　　「是比較費心。」先生點頭說道。「在你沒有回來之前，溫柔就過來找過我——」

　　「嗯？」方炎眼神疑惑地看向先生，問道：「溫柔找你說些什麼？」

　　「她說要嫁給你。」先生說道。

　　「那個時候，她為什麼要找你說這些？」

　　「你應該清楚，溫柔攀登天道對葉家帶來的意義吧？」

　　「知道。」方炎點頭。「葉家聲勢再漲，無人可擋。」

　　「不錯。」先生笑著說道。「葉家這些年發展的太順利了，也太迅猛了——不僅僅是燕子塢無人可擋，就是在外界也自成一派，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葉家三虎能力卓越，卻又低調內斂，你一定很容易忽略葉道陵在政界的影響力和葉道玄在軍部的能量吧？」

　　方炎心神電轉，看著先生說道：「溫柔不放心？」

　　「一方面，溫柔是有些不放心的。葉家的男人雖然表面上如山如水，但是骨子裡卻極其剛硬，傲氣凜然，不好輕易折服。葉家發展壯大，對葉家自然也是好事。可是福禍相依，誰又能確定這不是什麼壞事呢？溫柔想要讓葉家剎一剎車，所以她就得脫離葉家——脫離葉家最好的方式就是嫁到你們方家。」

　　先生看著方炎，說道：「方家曾經也風光過，特別是在莫輕敵時期，更是走上了榮譽巔峰——可惜，輕敵因傷殞落，方家再次墜入低俗。這些年方家氣運不佳，意行戰死，你的太極之心也浮浮沉沉不見定性——所以，這個時候的葉溫柔嫁到你們方家，那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先生——」方炎地臉上火辣辣的生痛，說道：「你是說——我是一個拖油瓶嗎？」

　　「也不能這麼說——」先生挑著糞筐大步朝前走著，說道。「只是氣運相和而已。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溫柔是個好孩子，就算入了你們方家的大門——想必也不會待你太差——」

　　「——」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5、臘月初八，宜納采嫁娶！

　　方炎一直覺得自己是方氏太極最年輕最英俊也最雪白的繼承人，怎麼到了別人的嘴裡，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可憐值得同情呢？

　　他可以是方炎，是大戰千葉兵部的方炎，是滅掉江家父子的方炎，是迫使將軍令被驅逐出家門的方炎，是一槍把華夏七痴之一的道痴宋插秧幹掉的方炎，是虎鋸花城的方炎，是正面和將家抗衡的方炎——做為一個才剛剛成年不久的成年人，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可以用『亮瞎人們的狗眼』來形容了。

　　為什麼到了大家的嘴裡，都是一幅相當嫌棄的模樣？

　　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加優秀的男人？

　　不可能!

　　方炎吞嚥了好幾大口口水，看著先生說道：「先生，我覺得您對我有一點誤解——」

　　嘩啦啦——

　　先生把筐子裡的糞便倒進了後院的糞池子裡，然後把糞筐放到牆角，搓著手推開木製的小門，在院子裡的水井邊洗了把手，又扯了條黑漆漆的毛巾擦拭了臉，這才看著方炎問道：「什麼誤解？」

　　「我覺得我也挺厲害的。」方炎說道。

　　「嗯？」先生咧開嘴巴笑了起來，問道：「你怎麼厲害了？」

　　「將家一直想殺我，可是將家直到現在還殺不了我——所以我很厲害。將家想對付的人，有幾個到現在還能夠活得好好的？」方炎一臉認真地說道。「而且，我也不一定會輸。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次輸掉的是將家——如果將家輸了，結果會怎樣？其它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這件事情？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神來看我？」

　　先生搓了搓自己佈滿皺紋的老臉，點頭說道：「你說得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就覺得你不會輸。」

　　方炎大喜，說道：「先生覺得我會贏？」

　　「贏起來也難。」先生說道：「你現在是兩難。」

　　「——」方炎開始不喜歡先生了。他變了，變得神神叨叨的，跟他的那兩個師父差不多了。有什麼話你一下子說清楚明白不好嗎？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難懂呢？

　　先生並不在意方炎鄙視的眼神，推開房間門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那張老籐椅上，就像是身體疲憊到不行了的樣子，對著方炎招手，說道：「去給我倒碗茶。」

　　「哦。」方炎應了一聲，看到桌子上有一個大茶壺，從茶壺裡面倒了一大碗涼茶遞了過去。

　　先生不接，怒聲喝道：「你這小子也忒不懂事。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又是這麼冷的天，你就給我喝這種涼茶？也不怕把我的身子骨給凍壞了？要是你爺爺讓你倒茶，你會給他倒這種涼茶嗎？」

　　「——」方炎滿臉的委屈。他知道，以先生的這一身武術修為，別說是喝一碗涼水，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他泡在冰水裡面也凍不壞他的身子骨。

　　老傢伙就是矯情！

　　但是，想到他的一身武術修為，方炎也是不敢得罪他的。

　　於是，他又趕緊跑過去往茶碗裡面添加了半碗熱開水。

　　先生這才接過去喝了一大口，看著方炎說道：「坐吧。」

　　方炎在先生的面前坐了下來，說道：「先生，我是燕子塢的人，我在外面被欺負了。你們得替我做主。」

　　先生捧著茶碗看著方炎，問道：「你要借勢？」

　　「我要借刀。」方炎說道。「要是咱們燕子塢的老少爺們全都團結起來，十個將家也不夠咱們砍的——分分鐘殺到他們將家老宅。你和將惜福那個老頭子有舊，他就交給你來解決了。雖然你功夫厲害，但是你要小心提防他使槍——我覺得人活到他那樣的歲數，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

　　「然後呢？」

　　「然後將家就消失了，咱們回到燕子塢繼續安居樂業。」方炎笑呵呵地說道。

　　「我不能答應你，你也知道我不會答應你，你這是把燕子塢往火坑裡面推——燕子塢要是當真做了那樣的事情，那還是燕子塢嗎？還有人能夠容忍我們的存在給予我們這些特權嗎？」

　　「我就是說說而已。」方炎摸著鼻子苦笑。「就是覺得很憋氣啊。別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們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被動挨打——這很不符合我們的風格嘛。要是讓那些犧牲了的英烈先賢知道自己的子孫如此落魄，你說他們會不會氣得活過來，去找將家拚命？」

　　「如果將家當真肆無忌憚，他們豈止是展現出來的這麼一點點力量？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們一直都在規則裡面辦事。無論是動了杜青，還是打壓朝炎和你那些合作夥伴的生意，都是商業競爭上可以使用的手段——這也是我們沒辦法站出來說話的原因。難道因為你是燕子塢走出來的人，所以你的生意別人就不能搶不能動？或許說，因為將家的背後有很深厚的關係，所有人都不能和他們正面競爭——這顯然是沒有道理的嘛。」

　　「可是他們玩綁架就很不道德了。」方炎生氣地說道。

　　先生瞥了方炎一眼，說道：「你殺了道痴宋插秧，將家是不是也要跳出來和你講講道理？」

　　「所以說，現在其實大家都已經不願意講道理了——」

　　「不，大家表面上都在講道理，表面上都不講道理，私底下的很多事情就沒辦法做了——」

　　「先生不肯出山？」

　　「先生何須出山？」先生笑著說道。「先生坐在這裡不動，將家背後的那些人也就不能動。先生動了，他們也就跟著動了。」

　　「說得也是。」方炎嘆息。方炎束手束腳，將家同樣也沒辦法動用更多層次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背後有燕子塢這樣的存在，他們想必能夠做出很多讓自己憑空消失的事情吧？

　　現在竟然要從經濟上面動手，不得不說，他們的心裡也肯定很不舒服——

　　「你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先生說道。

　　「哪一句話？」

　　「你說你很厲害。」先生說道。

　　方炎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先生當真這麼想？」

　　「你知道我為何認為你不會輸嗎？因為我看不透你。」先生把碗裡的半碗茶水喝乾淨，把空碗遞給方炎，說道：「我看了那麼多人，偏偏看不透兩個人——一個是白修，一個就是你。」

　　「證明先生看人的眼光不太好。我很早以前就告訴你，白修不是什麼好人，你偏偏不信——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早早就和他保持距離拉開關係了吧？」

　　「說得也是。」先生苦笑。「但是，我能夠看出來，你的骨子裡有一股子勁兒。這股子勁兒很恐怖，他能夠促使你做成任何事情——就是今天晚上，你突然間出手把將家給擊敗，我一點兒也不會覺得意外。因為我不知道你能夠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一點點端倪都猜不出來。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也正是這股子勁兒在推動引導嗎？」

　　「我現在正在被動挨打著呢。」方炎說道。「花城的局勢很不樂觀。我準備見過你之後，明天就回去了。把自己的朋友丟下自己跑了，這算是什麼道理？這樣的事情，我們燕子塢的爺們可做不出來。」

　　先生看著方炎，說道：「你不會回去的。」

　　「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得到。」

　　「什麼？」

　　「你此趟回燕京，還什麼都沒有得到。」先生說道。「這不符合你的風格。」

　　「先生的意思是？」

　　「在花城最危急的時刻你到了燕京，那麼證明你必定在燕京有所圖謀——如果什麼東西都沒有得到，你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花城呢？」

　　「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來燕京搬救兵的。」方炎攤開雙手，無奈聳肩，說道：「只是沒有搬到救兵而已。」

　　「你不來燕京，難道就不知道此行的最終結果？秦家出手不出手，秦倚天出手不出手——難道這些你都算計不到？」

　　「——」

　　先生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方炎，說道：「方炎，你要做什麼？」

　　方炎看著先生，看了好一陣子，然後起身對著先生鞠躬，說道：「謝謝先生指教，我明白怎麼做了。」

　　說完，轉身朝著小屋的門外走去。

　　「方炎——」先生出聲喚道。

　　方炎轉身看著先生，問道：「先生？」

　　「我已經把溫柔攀登天道境成功的事情發佈出去了，燕子塢將為此大慶三天——我也把你和溫柔即將成親的事情散佈出去了，大喜的日子也選好了，就在臘月初八，宜納采嫁娶，除服出行、萬事大吉——」

　　方炎站在院子裡再次對著先生鞠躬，說道：「有勞先生了。」

　　先生擺了擺手，說道：「去做事吧。可以輸，但是一定要活著回來。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就是一捧泥土。」

　　方炎笑笑，說道：「先生放心，一定不會輸的。」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6、醜聞！

　　秦腔這兩天很忙，忙著聯繫秦家的嫡系子弟們組成『反女權主義同盟』，守望相助、攜手共進，有力的出力，無力的忽悠自己的家長出力——無論如何，都要將騎壓在秦家男人頭上的那兩座大山給推翻。

　　秦腔忙得充實，也忙得物有所值。

　　不試不知道，一試才發現，幾乎秦家所有的年輕子弟都對厲新年和秦倚天母女執掌秦家大權不滿意。他們可都是堂堂的七尺男兒，要風度有風度，要能力有能力，怎麼能夠每月領取那點兒分紅過日子呢？

　　大丈夫理應醒掌秦家權，醉臥美人膝——無論如何，這一次他們是一定要把那娘倆給趕走的。至於最終由誰來接掌秦家大權，那也不是自己這個做小輩的可以決定的。不過，他個人覺得自己的四叔還是很合格的，那是自己父親的親兄弟，而且從小就寵愛自己——

　　如果四叔上位，那個時候的自己就成了現在的秦倚天，想想心裡就有點兒小激動呢。

　　一號公館！

　　為了避人耳目，秦腔特意把大家聚集的地點安排在這裡。

　　其它的兄弟在外面四處奔走，他留守中樞負責匯總資料全權調控。

　　「秦觀，你那邊聯絡的怎麼樣了？」秦腔看到大步走進房間來的秦觀，出聲問道。

　　秦觀吩咐傭人送來一杯龍井，這才回答秦腔的問題，說道：「我爸、我媽、我大伯那邊都說定了，他們說有些事情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了。秦家男丁興旺，孩子們也都有本事——哪能讓他們整天這般的游手好閒，什麼事情都不做呢？總得找機會歷練歷練才能成器不是？」

　　秦腔大喜，笑著說道：「你父親和你大伯願意站出來說話，我們成功的機會又多了一成。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母女怎麼說話。」

　　「就怕家裡的幾位老爺子——」秦觀提醒著說道。

　　「你以為家裡的幾位老爺子就願意偏袒她們娘倆？還不是為了秦家的安定和團結？如果他們看到秦家人心思變，所有人都想著要把她們娘倆趕下台——想必那個時候他們也會順水推舟的答應我們的要求。」秦腔一臉興奮地分析著說道：「再說，你爺爺還有我爺爺他們難道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上去？現在機會來了，他們順手推一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秦觀連連點頭，說道：「大哥，看來我們這次能成。」

　　「當然能成了。」秦腔無比堅定地表情。「這不僅僅是我們的心聲，也是家裡諸位叔伯們的心聲——你想想，兩個女人硬生生壓我們秦家兩代男人，誰心裡會好受啊？他們的現狀就是我們的未來，我們以後要經歷的他們已經承受了好多年——這是一次正義的戰爭。」

　　「反正我是堅定不移地跟著大哥。」秦觀笑呵呵地說道：「哥，你和嫂子的婚期快要接近了吧？」

　　秦腔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說道：「你看看我，差點兒忘記了重要的事情——說好了今天要去試婚紗的，一忙起來就把這茬給丟掉了。」

　　秦觀也急了，說道：「大哥，這種事情可不能耽擱。你趕緊去忙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

　　秦腔拍拍秦觀的肩膀，說道：「我們保持聯繫。」

　　說完，他就起身朝著外面走過去。

　　在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司機已經開車等候在了一號公館的門口。

　　「去皇庭。」秦腔出聲吩咐。

　　司機應了一聲，駕駛著車子朝著皇庭趕過去。

　　皇庭是燕京乃至全國最有名氣的婚紗攝影店，以提供個性化的訂製服務而出名。而且它們每週只有一三五這三天對外營業，其它時候都閉門謝客只對一些特殊的客人服務。有時候整座皇庭只為一對情侶進行方案確定。

　　秦腔趕過去的時候，李君領已經提前一步到來。

　　李君領在皇庭的美女老闆陳夢瑤以及首席形象設計師幕白等人的簇擁下正在挑試婚紗，看到秦腔進來，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說道：「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怎麼會？」秦腔快步走到李君領的身邊，說道：「心裡一直唸著。就是手頭上有些事情沒有做完，所以來晚了一些。君領不要介意。」

　　李君領搖頭說道：「怎麼會呢？男人都會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如果這也要介意的話，以後還怎麼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呢？」

　　「秦先生溫柔體貼，李小姐美麗大方，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皇庭的美女老闆陳夢瑤恰如其份地恭維著。

　　秦腔對著她點了點頭，說道：「任何男人能夠和君領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都會對她百般呵護。我做得還遠遠不夠——」

　　李君領伸手握住秦腔的手掌，把身體貼在他的懷裡，說道：「我相信你。以後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你看看，我選的這款夢幻公主裝好不好看？」

　　秦腔看著櫥窗裡面那套以童話故事為素材的藍色公主裝，點頭說道：「君領本來就是公主，妳穿這套婚紗一定非常好看，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前面還有幾套，我覺得那款天使白也很不錯——我們一起去看看？」

　　「君領小姐，如果妳喜歡的話，可以穿上試試。」陳夢瑤鼓動著說道。

　　「可以嗎？」李君領笑著問道。

　　「當然可以。」陳夢瑤點頭說道。

　　李君領看著秦腔，說道：「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怎麼會呢？」秦腔一臉溺愛地表情。「對我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比今天正在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那就試試吧。」李君領出聲說道。

　　首席設計師幕白一聲令下，身後的一群婚紗店職員立即開始忙活起來。

　　李君領進裡間化妝試穿婚紗，陳夢瑤邀請秦腔到旁邊的休息區喝茶。

　　因為知道秦腔的身份，所以陳夢瑤極盡討好之能事，親手幫他泡了杯茶水送過來，笑著說道：「秦少，結婚的時候可得請我去喝一杯喜酒——也讓我們去沾一沾喜氣嘛。」

　　秦腔今天心情大好，當即就答應了陳夢瑤的要求，對站立在一邊的保鏢說道：「阿明，你把這件事情記住，到時候你親自來給陳小姐送請柬——」

　　保鏢躬聲答應，表示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裡。

　　正在這時，秦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來電顯示的是秦觀的電話號碼。

　　秦腔接通電話，笑著說道：「秦觀，你小子存心的是吧？明明知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偏偏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打擾我。」

　　「大哥，出事了——」秦觀的聲音有些急躁。

　　「出什麼事了？」秦腔的精神繃了起來。能出什麼事？難道是他們暗中聯絡的事情被那兩個女人知道了？知道了又怎麼樣？反正他們已經聯絡好了，而且擺明了是要逼迫她們下台。

　　還是說，家裡的幾位老人站出來叫停？那樣可就不妙了，到時候是接著發動的好，還是就此停止的好呢？

　　「大哥，那個——」

　　電話那邊吞吞吐吐的，秦觀的話也說不利索了。

　　秦腔怒了，說道：「秦觀，多大的一點兒事？事情已經被我們推進到這一步，就是那兩個女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不會她們一吆喝，你就沒膽子和她們對峙了吧？瞧你那熊樣，還像不像是個男人啊？」

　　「大哥，不是這事兒——」

　　「不是這事兒是什麼事兒？」

　　「是你的事兒。」

　　「我有什麼事兒？」秦腔更加好奇了。難道有什麼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秦腔在心裡冷笑不已。看來她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己在背後鼓搗起來的。想要槍打出頭鳥，先想辦法把自己給幹掉。

　　可是，自己大勢已成，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讓他們得逞的吧？

　　利益，她們必須要給足自己利益才行——很快她們就會找上門來和自己談判吧？那個時候自己就要獅子大張嘴，狠狠地從她們身上咬下一大塊肥肉下來。

　　「嫂子——李君領，她有沒有在你身邊？」

　　「要叫嫂子。以後就是你嫂子了——你問她做什麼？」

　　「大哥，你沒看到那段視頻？」

　　「視頻？什麼視頻？」

　　「你還是看看吧——」秦觀著急地說道。

　　「你倒是說啊，是什麼視頻？」秦腔有些生氣了。這小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還能夠幹成什麼大事？難怪秦家大權被兩個女人給拿捏住那麼久，主要是這些小子不成器——

　　「我給你發過去。」

　　說完，秦觀就掛斷了電話。

　　叮噹——

　　秦腔的手機裡面接收到一條信息，他打開信息，裡面是一段錄製好的視頻，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未婚妻李君領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秦腔看完視頻後，呼吸急促，臉色燥紅。額頭大汗淋漓，看起來就像是得了一場重病。

　　「將軍行——」秦腔悲聲嘶吼。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7、上門求婚！

　　秦倚天斜躺在沙發上面，一邊用剪刀打磨自己的修長指甲，一邊看著房間電視大螢幕上面的納斯達克股票曲線圖。

　　對於現在的秦倚天來說，每天關注幾個市場的股票就跟政府官員每天晚上都要收看新聞聯播看政治風向一樣重要。

　　牧鷹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無視這位在外面高貴典雅驕傲地就像是一個二十四小時開屏小孔雀似的大小姐的不良體態，清聲說道：「小姐，外面吵得很熱鬧。」

　　「嗯？怎麼個熱鬧法？」秦倚天頭也不抬地問道。她剛剛把左手的五根手指頭修理完，還有右邊的五根手指頭沒有修理。女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每一件看起來都無比的重要呢。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其它幾家聯合了不少人，說要向族裡的幾位老人家逼宮——他們覺得夫人和小姐掌控這麼大的家族企業有點兒力不從心，他們想著做為秦家的男人應該站出來分擔一些義務和責任。反正他們對外面是這麼說的。」

　　「分擔義務和責任？」秦倚天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但是稍縱即逝，好像在她的心裡，鄙視他們都是看得起他們一樣。「家族每年都會放出去十幾個創業項目，他們怎麼都沒有膽子去接？偶爾有幾個接下來的案子，業績如何？有沒有贏利或者未來贏利的希望？他們到底是什麼材料，難道他們自己當真就不清楚嗎？這個時候跳出來添亂，還真是——」

　　秦倚天性感的嘴巴裡面蹦出兩個還算溫和的字眼：「白痴。」

　　「小姐——」牧鷹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大小姐心高氣傲，普通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不得不勸說一句：「是不是和夫人提醒一聲？夫人最近太忙了，我擔心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畢竟，看起來只是幾個孩子在玩鬧，但是實際上卻是有各家的大人長輩在背後撐腰的。如果夫人一點兒也不防備的話，恐怕到時候被他們給咬了一口。」

　　秦倚天看了牧鷹一眼，說道：「牧鷹，你的心思越來越細膩了嘛。」

　　牧鷹就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不敢直視秦倚天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姐，是不是我的擔心又是多餘的？」

　　「也不算是多餘——」秦倚天再次低頭修理指甲。「至少讓我知道了你的這一份心意。」

　　「——」

　　「你知道蠢物為什麼永遠都做不成一件事情嗎？」秦倚天問道。

　　牧鷹搖頭，說道：「可能是他太笨了吧？」

　　「自己笨是一回事兒，自己的合作夥伴也全都是蠢物，這樣就比較讓人傷心了——他們一邊組織串通，那些被他們串通的人又跑出去通風報信以此來邀功——這樣的一群人，又怎麼可能成功呢？」

　　「是我多慮了。」牧鷹笑著說道。「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愚蠢。」

　　「我倒是和母親談過這件事情，她說讓他們玩吧，她很忙——」秦倚天抬頭看著最近的股指信息，指著其中兩支股票，說道：「買進97002和16321。有多少買多少。」

　　旁邊的機要秘書聽到，立即把這條指令傳達下去。

　　秦倚天再次專注地修剪起自己的指甲，說道：「有方炎的消息嗎？」

　　「方先生回燕子塢了。」牧鷹笑著說道。「在這之前，夏家的夏老爺子見過他，是夏天在中間幫忙引薦——葉道陵也請他去吃過早餐——」

　　「回燕子塢啊——」秦倚天正在剪動的指甲刀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說道：「她也在燕子塢呢。」

　　「她？」牧鷹瞬間明白了小姐的擔心，笑著說道：「小姐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爭又何益？」秦倚天搖頭。「這個時候趕過去，也不過是把自己的矜持丟在地上讓人再踩一遍而已——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我倒是也不在乎這些。可是，沒希望啊。一點兒希望也沒有。」

　　「我看得出來——方先生他不是對小姐沒有感情。」

　　「那又怎麼樣？」秦倚天反問。「他說這是師生之情。」

　　「明明不是。」

　　「他這麼說，我也只好這麼信了。」秦倚天苦笑不已。「誰讓我比她晚一步呢？」

　　就像是嬌豔的花朵，在一剎那間失去了水份。

　　這個時候的秦倚天仍然是極美的，但是卻失去了她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靈氣。

　　牧鷹沉吟了一陣子，說道：「小姐，妳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是嗎？」秦倚天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確實。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那麼方炎——」

　　「他例外。」秦倚天搖頭。「我對他的感情就像是刺進他肉裡面的針，我越是用力，他就越是痛苦——既然這樣，何不讓他輕鬆一些呢？」

　　「——」

　　秦倚天擺了擺手，說道：「都出去吧，我不想說話了。」

　　「——」

　　牧鷹和秦倚天的機要秘書一起退了出去，寬大的辦公室裡面就只剩餘秦倚天一個人在。

　　秦倚天把指甲刀丟進盒子裡，身體躺倒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面，黑亮的瞳孔透過透明玻璃看著頭頂的無窮蒼穹，沉沉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著說道：「她也在呢。」

　　——

　　比病毒傳播更快的就是黃色視頻。

　　前者是想方設法勾引你中招，後者是你迫不及待飛蛾撲火。

　　先是在燕京一個狹小的圈子裡面流傳，很快的，傳播的面積越來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向更廣闊的人群流傳過去——

　　雖然各大媒體和聊天軟件第一時間封鎖和刪除視頻，但是有些東西已經深深地藏在了人們的腦海裡，無論你使用任何殺毒軟件都發現不了的。

　　「李君領這個婊子，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高冷，沒想到暗地裡也能夠做出這種事情——」

　　「嘖嘖嘖，鋼琴女王的身材看起來很不錯嘛——」

　　「開賭了開賭了，秦腔VS將軍行——你們是押哪一方獲勝？」

　　——

　　議論紛紛，冷嘲熱諷。世間百態，不過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但是，當事人雙方卻對這件事情保持了很不正常的沉默。

　　不，是當事人三方。

　　不管是李君領還是秦腔，或者是介入兩人關係的將軍行，三人都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過任何意見。

　　甚至在視頻出來之後，三人再也沒有在公眾場所露面。

　　在燕京風起雲湧的時候，方炎正被爺爺方虎威給拖著到葉家去提親。

　　方炎這邊請的媒人是先生，算是燕子塢最德高望重的人了，也不算辱沒葉家的身份。

　　先生來了，葉家的老祖宗也出來陪坐。

　　先生看著葉道溫、葉道陵以及還沒有離開的葉道陵三兄弟，笑著說道：「道玄在村子裡住的短，一直在軍部隊那邊忙活著，所以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道溫長期住在村子裡，道陵也時不時回來看看，你們倆對方炎這孩子應該不會陌生——可以說，他是咱們這些人看著長大起來的。」

　　「燕子塢容易出英才，以前的咱們就不提了，你們葉家三虎，哪一個在外面不是威風赫赫的？還有之前踏入天道境的莫輕敵——雖然輕敵遭了這一劫，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康復歸來。要是他當真尋到了那冰龍之筋補全了自己的殘脈，到時候不還是咱們燕子塢的天道境高手？普天之大，又有幾人堪與其交手？」

　　「溫柔就不用說了，是咱們燕子塢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啊。她年紀輕輕便攀登天道境成功，是咱們燕子塢——我也查詢過，是整個華夏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昨天道溫去找我，說要為此大慶三天——別說是三天，就是三個月我也同意。」

　　「溫柔是個好孩子，方炎也是個好孩子——而且最難得的是兩人知根知底又情意相投。昨天我出門撿糞的時候，東頭的李老爺子還和我開玩笑說看到方家的小子和葉家的丫頭從他門口過去，說等到他們倆擺酒的時候一定要過來喝一碗——村子裡的人也都期待著能夠喝他們的喜酒。」

　　先生的視線放在葉道溫臉上，笑著說道：「道溫，你是溫柔的爹，按道理講，這件事情理應要你點頭——現在方家人把聘禮都給送過來了，現在輪到你們這邊來合計了。」

　　他用袖子裡的手指頭點了點屋裡屋外堆積如山的聘禮，問道：「這些聘禮你到底是收還是不收啊？是點頭還是搖頭——你當眾說一個痛快話。」

　　葉道溫臉色陰沉，眼睛死死地盯著方炎。

　　這讓方炎很是鬱悶，心想你盯我也沒用啊——我到現在也沒完全搞清楚狀況呢。

　　葉溫柔坐在老祖宗的旁邊，看到她父親沉默不語，其它兩個叔叔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葉溫柔看了老祖宗一眼，聲音清朗堅定地說道：「聘禮收下了，婚事我同意了。」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8、女大不中留！

　　「聘禮收下了，婚事我同意了。」

　　在葉家人集體保持沉默的時候，葉溫柔答應了方炎的求婚，所有的事情她全都自己做主了。

　　「溫柔，妳不能這樣——」葉道溫急聲喝止。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反對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想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兒就要被一個混蛋小子給騙走成為別的男人的老婆，他的心裡就有著深深的——氣憤。

　　那個混蛋傢伙，怎麼就能夠騙走自己的寶貝女兒呢？

　　「是啊溫柔，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我們知道妳和方炎的感情，但是這件事情——是不是再好好考慮考慮？」葉道陵的反對倒是很委婉，只是說『慎重考慮』，卻並沒有把拒絕的話給說死。

　　他看出葉溫柔的堅定，如果強行反對的話，只能更加激發葉家和葉溫柔之間的矛盾，促使她做出更加極端的選擇。

　　不如拉出一些空間出來，讓彼此雙方都好好冷靜一下。說不定在考慮的時候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然後葉溫柔就不喜歡方炎了呢？萬一是這樣呢？

　　「溫柔，我覺得妳爸和妳二叔說得都有道理——」葉道玄不苟言笑，勸說人的時候也總是板著張臉，出聲說道：「妳和方炎認識多年，但是相戀時間才寥寥數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妳確定自己已經真正地瞭解這個男人了嗎？他也能夠完全地瞭解妳了嗎？而且，婚姻不同於戀愛。結婚之後就要一天天、一年年地生活在一起，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也都會無限放大——一些細微的原本被人忽略的東西，經過日積月累的沉澱，很有可能就變成一些引爆雙方矛盾的爆發點——方炎的優秀毋庸置疑，你們倆個能夠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值得祝福和讓人欣慰的事情。但是，我們只是希望妳能夠謹慎一些，對自己的婚姻更加負責任一些。再等一等，看一看，想想你們倆人是不是合適，想想你們有沒有勇氣包容彼此所有的缺點，同甘共苦走到最後——溫柔，妳覺得呢？」

　　葉道玄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根本就讓人無從反駁。就是方炎聽到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葉溫柔是應該好好考慮考慮。自己身上的毛病這麼多，要是以後葉溫柔受不了了，要和自己離婚怎麼辦？

　　自己要是不答應，她出手打人怎麼辦？她是天道境高手，自己又打不過她——這不變成天天要被她家暴的節奏嗎？

　　而且方炎自己也是做賊心虛，雖然他已經向葉溫柔坦白了和陸朝歌之間的關係，但是葉溫柔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表示或者指示。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會不會介意自己和陸朝歌之間的聯繫？或者說，以後她直接把自己雙腿打斷鎖在家裡——

　　很多問題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啊！

　　「不能等。」葉溫柔看了方炎一眼，說道：「要是被別人搶跑了怎麼辦？」

　　「——」

　　現場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極其詭異，所有人都滿臉呆滯地看著葉溫柔。

　　說出這種話的女人——當真是那個心高氣傲從來都不正眼看人的冷酷冰山葉溫柔嗎？

　　就連方炎自己也瞪大了眼睛，這顯然不是葉溫柔的風格——難道她被秦倚天附體了嗎？

　　先生劇烈地咳嗽起來，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上的疾病還是生理上的反應，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就像是要把五臟六腑也都給咳出來一般。

　　年輕人的畫風轉變太快，他這個老人家明顯跟不上節奏的感覺。

　　方虎威老爺子先是錯愕，然後臉上就浮現出濃烈的笑意，滿臉欣喜地看著葉溫柔，一幅越看越是喜歡的模樣。

　　老祖宗也跟著樂，嘴裡的牙齒都掉光了，伸手拍打了一下坐在身邊的葉溫柔，卻是笑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現場最尷尬地就是葉家三兄弟了，他們沒想到葉溫柔會說出這樣的話。先是驚詫之極，然後臉色便漲得紫紅。

　　葉道溫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溫柔，妳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如果他當真被人給搶走了，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這個——溫柔啊，妳的想法是不對的。」葉道陵也跟著咳嗽了兩聲，就像是被先生給傳染了一般。「妳長得漂亮，人又聰明，而且是整個華夏國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像妳這樣的女孩子，整個華夏也只有妳一個人。只要妳願意，妳能夠找到最好的男人——什麼樣的男人妳找不到？女人既要堅強勇敢，又要有獨立人格啊。千萬不可失去自我，那樣對妳的尋道之路是有阻礙的。」

　　葉道玄都已經不想和自己家的這個晚輩說話了，他覺得葉溫柔被洗腦了。以前的葉溫柔何曾這麼和人說過話？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這個時候，方炎就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畢竟，不管是先生還是他的爺爺，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都是為了幫助自己娶葉溫柔過門嘛。

　　方炎微笑面對葉道溫看向自己時凶惡的眼神，笑著說道：「大伯，我明白你的心情。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突然之間就要變成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你的心情一定很失落，很難以接受。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心情，是因為你是一個好父親，你全身心的在愛著自己的女兒——」

　　葉道溫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轉念又想，我當然是全身心的愛著我女兒了，我愛著我女兒關你屁事——於是便以更加凶惡的眼神怒視方炎。

　　「先生在這裡，我爺爺也坐在這裡——我拿先生和我爺爺的名譽起誓，我這一生一定會善待溫柔，讓她成為一個堅強勇敢，擁有獨立人格，並且永遠美麗的女人。我會讓她成為一個幸福的妻子，為此我願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說這番話的時候，方炎的眼神看向葉溫柔。

　　這是他肺腑之言，也是他一直想對葉溫柔說的話。

　　他希望葉溫柔能夠感覺到他的真心，他也相信葉溫柔會觸摸到他的內心。

　　果然，葉溫柔的眼神也向他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然後纏綿在一起難捨難分。

　　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愛情就是，握在一起的手，觸在一起的唇，碰撞在空中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葉道陵的眉頭挑了挑，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看著方炎問道：「如果溫柔讓你放棄外面的仇怨，回到燕子塢習武問道呢？」

　　方炎看向葉溫柔，說道：「如果這是溫柔的要求，我會答應。」

　　「那些國仇家恨都不管了？」

　　「原本就不想管。都是主動招惹上來的。」方炎滿臉鬱悶地說道。

　　葉溫柔看向方炎，說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你娶了我，也可以保持自己的獨立人格。」

　　「妳真好。」方炎感動的眼眶濕潤。能夠娶到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老婆真是祖墳上冒青煙啊。

　　「我以後不會打你。」葉溫柔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所以也要說一些能夠融化方炎心臟的情話。

　　「——」方炎的額頭青筋直跳。親愛的葉小姐，這樣的話就不要當面講出來了吧？雖然妳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而且我心裡也著實有一些小竊喜——可是先生和我爺爺還坐在身邊聽著呢。他們要是質疑我夫綱不振怎麼辦？

　　「而且我還會保護你。」葉溫柔對方炎說道。「誰欺負你，我就去欺負他。」

　　「——」

　　如果不是現場太多人的話，方炎真想把葉溫柔給抱在懷裡好好地親親揉揉。

　　多麼可愛的姑娘啊，怎麼偏偏就要成為自己的老婆了呢？

　　想到自己即將娶一個天道境高手，方炎就覺得不管是將家還是其它的什麼敵人全都是土雞瓦狗。

　　先生哈哈大笑，看著葉溫柔和方炎這一對佳侶，對葉家老祖宗說道：「妳看看，妳忍心讓這一對孩子分開嗎？」

　　老祖宗也笑，把葉溫柔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裡輕輕地摩擦著，說道：「真是一對好孩子。」

　　葉家三兄弟彼此對視一眼，滿嘴滿心的苦澀。

　　女大不中留啊！

　　老祖宗看了葉道溫、葉道陵、葉道玄三兄弟一眼，說道：「要不，事情就這麼定了吧？」

　　葉道陵和葉道玄都不說話，卻轉頭看向大哥葉道溫。心想，葉溫柔是你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最有發言權，雖然你的發言權被女兒剝奪的差不多了，但是我們說話更是名不正言不順——

　　葉道溫明白兩個兄弟的意思，可是對於這件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啊。

　　他無視兩個兄弟期待的眼神，看著老祖宗說道：「既然老祖宗都覺得好，那麼——就這麼定了吧。」

　　「妥了。」先生大笑著說道。「臘月初八，黃道吉日。你們雙方也都準備一下吧。」

雲武

第六卷、倚天屠龍！　第809、一點也不浪漫！

　　回到家裡之後，方虎威老爺子吆喝著讓方炎給他倒茶。

　　「茶，給我倒碗茶——」老爺子滿臉的興奮，以無比炫耀地語氣對方炎說道：「我這一輩子挖坑無數，這是最精彩的一個了——也是回本最大的一個。丟出去一個孫子，賺回來一個孫媳婦。」

　　方炎把茶壺裡面的茶水倒在一個杯子裡，又往杯子裡面添加了半杯熱開水，這才把茶杯遞到老爺子手裡，說道：「我和溫柔的婚事也是你挖得坑？」

　　「這不廢話嘛。」老爺子毫不客氣地說道：「當年要不是我沒臉沒皮地跑到人家葉家去挑戰，現在還有你什麼事——人家溫柔可是天道境高手，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跑到葉家提親的還不得踏破門檻？再說，就算溫柔不是天道境高手的時候，去他們葉家提親的人還少了？憑什麼人家溫柔就偏偏對你高看一眼，和你走得親近一些？還不是那些年打出來的感情？」

　　「溫柔這些年在燕子塢欺負的人還少了？白修、朱子丹、李小天、百里路——他們這些人哪一個沒有被溫柔打過？為什麼溫柔沒有喜歡上他們，偏偏喜歡上我——那還是因為我和他們相比有過人之處嘛。我除了長相英俊之處，還博學多才有內涵——這也是你布的局？」

　　「那是當然了。」

　　「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兒——太強詞奪理了吧？」

　　「我怎麼強詞奪理了？當年我要是不娶了你奶奶生了你爸爸，能夠有你這個混蛋小子嗎？那不是我布的局嗎？」

　　「——」

　　方炎啞口無言。聽他這麼一說，當真很有道理的樣子。

　　陸婉從外面走來，滿臉急切地問道：「爸，下聘的事情怎麼樣了？葉家同意這門親事了嗎？」

　　方虎威老爺子收起臉上的笑容，端著茶碗喝了一大口，慢條斯理故作矜持地說道：「他們能不答應嗎？先生親自做媒，我這個老頭子也親自出馬——而且我孫子這麼優秀，十里八村的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看到我們帶著聘禮過去，他們葉家高興壞了。葉家老祖宗親自點頭，說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吧。然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陸婉雙手捧胸，眼眶溢出大顆大顆的淚水，說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兒子要結婚了——」

　　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方炎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兒子要結婚了，父親卻早已化作一捧塵土。

　　哀傷無人訴說，喜悅無人分享。這樣的滋味著實很不好受。

　　方虎威老爺子也臉色黯然，捧著茶杯卻再也喝不進去一口茶水。

　　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有比這更加傷心絕望的事情嗎？

　　方炎走過去把母親摟在懷裡，笑著說道：「媽，這是高興的事情，我和溫柔要結婚了，妳不是應該要開心嗎？今天要是被葉家拒絕了，我們送過去的東西全被他們給丟了回來，那個時候妳才應該大哭一場對不對？」

　　噗嗤——

　　陸婉又被方炎給逗笑了，嗔怪地橫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傻小子，都已經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還說這種混賬話？你和溫柔情投意合，葉家怎麼會不同意呢？葉家不同意——溫柔也會同意的啊。」

　　「是啊。你兒子這麼優秀，讓人愛得死去活來——」方炎笑著調侃自己。他不希望母親傷心，就是流一滴眼淚都不行。

　　那每一顆眼淚都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方炎的心臟。

　　他的心又隱隱作痛起來，那沉靜很久的負罪感再一次襲來。

　　看起來波濤洶湧，如洪水猛獸。

　　如果那一天他能夠早一步趕到，如果他能夠最快地解決掉那些攔路的廢物——他的父親就不會死。

　　如果他的父親不死，如果方意行此時此刻還能夠活著，在得知自己兒子要結婚的消息，他會肆無忌憚地大笑，還是故作嚴肅地板著臉教訓自己的兒子以後結婚了要好好對待人家溫柔——

　　他一定會選擇後者，因為後面那種才是他應有的性格。

　　他愛方炎，比誰都愛自己的兒子。

　　但是，他卻吝嗇於表現，把那份愛牢牢地藏在自己的皮肉裡，自己的骨血裡。

　　方虎威老爺子終於抬起頭來，責怪地看著陸婉說道：「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地做什麼？先生算了，臘月初八是黃道吉日，有很多事情需要張羅。我這個老頭子腿腳不方便，很多事情就得妳這個當家的來決斷。妳先去和溫柔她媽好好聊聊，探探他們葉家的口風，也問問溫柔有什麼想要的，咱們應該準備的準備，應該添置的添置——有很多事情需要妳忙活呢，妳的身體可不能垮掉了。」

　　「哎——」陸婉想起要開始準備兒子的婚事了，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被翻過去了，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模樣，說道：「我把方炎他姑姑、嫂子們也都請過來，和她們好好商量商量，這種事情我也沒什麼經驗——但是咱們方家可不能委屈了溫柔啊。」

　　方虎威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商量商量，不要捨不得錢。」

　　又轉身盯著方炎，說道：「你小子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吧？趕緊給妳媽那邊多貢獻一點兒——咱們方家沉靜了二十幾年，這一次咱們要在燕子塢好好地風光一次。」

　　方炎點頭，說道：「媽，我會讓人給你送一張黑卡過來——不要節儉。」

　　陸婉擺手，說道：「傻孩子，咱們方家再窮，給自己家孩子結婚的錢還是準備充足的。你就不要在意這些事情了。忙活你自己的吧。」

　　方炎點了點頭，滿臉關切地看著母親，說道：「妳可要注意身體。如果忙活不過來，讓小姑也回來幫忙——」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安排。這些年一直閒著，反而覺得全身都不自在。給自己兒子準備婚禮，怎麼會覺得累呢？」

　　陸婉匆忙離開，好像方炎的婚期就在明天。

　　方炎看著方虎威老爺子，說道：「爺爺，我推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方虎威老爺子擺手，說道：「你和溫柔的婚事算是訂下來了，這是咱們方家的大喜事——你爸他人不在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他商量商量。至少也得知會他一聲——你去陪溫柔吧，我去和你爸說幾句。」

　　看著爺爺推著輪椅離開，方炎的心情卻無比的沉重。

　　——

　　葉溫柔主動來找方炎，約方炎去石河子邊散步。

　　燕子塢不大，村東頭發生的事情不到一個小時就傳到了村子西頭。

　　葉溫柔攀登天道成功成為華夏最年輕的天道境高手，以及葉溫柔要和方炎結婚，這兩件事情早就在村子裡面傳遍了，路上遇到的人看到他們時，態度都非常的和藹熱情，還有人會停下來和他們說幾句話，詢問葉溫柔攀登天道的一些心得體會。葉溫柔毫不隱瞞，一一講述。

　　就連對待方炎的態度也親熱了不少，還有人稱呼方炎為『新姑爺』。方炎靦腆地笑，後來又在心裡想道，難道不應該稱呼葉溫柔為『新娘子』嘛，怎麼搞得跟自己要入贅似的？

　　當然，方炎同學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能夠和葉溫柔結婚，能夠娶到這樣一位全心全意地看著自己，又百分之百願意罩著自己的女人，方炎的心裡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等到走到稍微偏僻的地方，這才沒有人再過來打擾，石河子的那個彎曲的尾巴，就成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葉溫柔只是低頭走路，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方炎好幾次想要說點兒什麼，卻又不想打破這一片刻的寧靜。

　　葉溫柔是一個很安靜的人，能夠不說話的時候，她是不喜歡用語言表達的。

　　她想做的就去做，她不想做的勉強不來。

　　她喜歡你就會牽著你的手，她討厭你就會剁了你的手。

　　愛憎分明！

　　方炎的心裡充滿了感嘆，那個初次在方家演武場比武的女孩子，驕傲倔強，紮著兩條可愛的辮子，方炎看到她的時候，就想著要是能夠扯一扯她的辮子應該很好玩。

　　——

　　確實挺好玩的，他被葉溫柔打掉了兩顆牙齒、折斷了三根手指頭。

　　那個時候的葉溫柔真兇啊，打起架來一點兒也不溫柔。

　　後來，後來他們每年打一次，每次見面吵一次。方炎視其為自己的生死大敵，向他的每一個朋友說她的不好，睡覺做夢都夢到自己在挨揍——

　　可是，那個女孩子很快就要成為自己的妻子。

　　人生真是充滿了驚喜！

　　方炎突然間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葉溫柔，沉聲說道：「我一直想著，應該有一個更加特別的求婚儀式——我在燕京城裸奔一圈，然後大喊葉溫柔嫁給我吧，或者我脫光衣服跳進這石河子河裡面，大喊葉溫柔嫁給我——也可以去非洲的大草原，我們倆坐在熱氣球上面，我單膝向妳下跪，如果妳不答應，我就剪掉熱氣球的繩子——」

　　「你會死的。」葉溫柔說道。

　　「什麼？」

　　「如果繩子剪斷的話，我不會有事，你會被摔死——」葉溫柔看著方炎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