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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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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3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九章 是這樣沒錯

  當初差點將喳喳給煮了的事情,邵玄自然不會說,真要說出來的話,回部落的人估計比他還激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回部落的幾個年輕人沉不住氣了,剛才還裝模作樣在別處削木頭,現在卻跟屁股上被扎了一刀似的跑過來,看著邵玄道:「一定是騙人的!」

  邵玄面色坦然,「我沒說謊。」

  古拉仔細觀察了一下邵玄的表情,見邵玄的確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便道:「你那隻……到底吃什麼長大的?」

  「吃什麼?它食譜很廣,很多都吃,不過,吃得最多的還是凶獸。」邵玄說道。

  回部落眾人再次沉默了。

  若是沒見過喳喳,沒看到山刀被打成這樣,大概在聽到邵玄這樣回答的時候,他們都跳起來指著邵玄的鼻子嚷嚷:「你特麼吹牛!」

  但偏偏,事實如此。

  「不,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古拉肯定地搖頭否決掉這條,「草原那邊也有不少凶獸,但我也沒見過你說的這種情況,差太多了。實不相瞞,邵玄,你說的這樣大小的鷹蛋,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山峰巨鷹,它們也活不久,因為它們沒有實力去鷹山!

  鷹山,你聽說過沒?只有去過鷹山的,才是真正的山峰巨鷹。當然,嚴格來講,山刀其實也不算,不過,等它覺得自己實力差不多的時候,自然會過去,就像它的父母那樣。而你說的那些小的鷹蛋,它們的父母並沒有去過鷹山,與山刀的父母是不同的。 」

  「所以,你的意思是,喳喳的父母。並不算真正的山峰巨鷹,體型也不會大,所以生出來的蛋也小?」

  「是這樣沒錯。」關於山峰巨鷹的事情。古拉自認為沒有誰比他們回部落的人還要清楚。

  「哦,那可能是它去過鷹山吧。」邵玄說道。

  洞內氣氛一滯。一個個跟見鬼似的,瞪著眼珠子死死盯著邵玄。

  「以前它消失過一段時間,回來時就變大了。」邵玄繼續說道。

  洞內繼續沉默。他們第一感覺就是不信,但是,再想想,好像,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洞外,已經將東西送到麥他們那邊。又在空中飛了一圈的喳喳,沒見到邵玄,便走到洞口,伸脖子往裡瞧。

  古拉只是叫守在洞口的人別讓人靠近,但是沒說別讓鷹靠近。所以,喳喳靠近的時候,洞口的人不僅沒擋,還讓了讓。可惜喳喳不進去。

  之前跟山刀打架,喳喳身上也有不少傷,但是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依然活蹦亂飛的,精神十足。再看看山刀,完全是強撐著。

  古拉長嘆一聲:「我信!」

  喳喳去過鷹山。所以它才比同體型的其他山鷹要強很多,恢復能力也高出不少。

  喳喳和山刀的起始點不同,相比而言,喳喳的起始點要低很多,但因為它去過鷹山,還活了下來,經歷過一次蛻變,直接扭轉了劣勢。現在反而高出山刀它們一籌。因為山刀它們,尚未去過鷹山。

  簡直令人驚嘆。

  若說之前聽邵玄提到那隻巨鷹還有些許懷疑的話。現在,回部落眾人剩下的那點懷疑一絲不剩了。

  「鷹山在哪裡?」有人問邵玄。

  「我哪知道!」邵玄回答。他知道。但不會說。

  不過,回部落眾人並未懷疑邵玄這話,山峰巨鷹,只會自己過去,回部落與山峰巨鷹相處至今,除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幾位先祖之外,沒有一個人去過,留下來的記載也不詳細。

  邵玄走出山洞的時候,古拉還非常熱情地道:「以後你們遠行的話,可以去回部落看看,我們回部落的山峰巨鷹很多。」頓了頓,古拉又加了一句:「至於地山部落,你們不必擔心。」

  「我們不擔心。」邵玄笑道,「我們能殺他們一次,也能殺他們第二次。」

  這話有點拽,但看過地山遠行隊伍下場的人,都不會懷疑邵玄的話。

  古拉還想說什麼,想想覺得沒必要,又停住了。

  邵玄離開山洞下去,麥他們已經佔據了之前地山部落歇息的山洞。

  「傷勢如何?」邵玄問道。他在上去前也大致看過一遍,戰士們並沒有性命之憂。

  「還行,有幾個大概暫時不能走動了,到時候讓他們在馬車上呆著。」麥說道。

  眾人也不打算在此久留,昆圖他們還在山下等著,不過因為炎角部落的這些圖騰戰士在,其他歇息的人也沒對昆圖他們如何。地山部落的例子擺著呢。

  收拾東西,麥帶著人下山。

  「其他人在哪裡?」麥問。

  「離這裡稍微有點遠,我帶路!」弛易趕忙說道。他現在的心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反正就是感覺舒暢。

  從出口走出山,昆圖還回頭看了一眼,再次感慨:「沒想到會將那裡打塌。」

  「以前就有不少人交戰,過道上有痕跡,那處山體本就不結實了,今天又經歷這樣的兇猛攻勢,塌下來也說得過去。」邵玄解釋道。

  麥看了看和弛易一起的那幾個人,問道:「你們對我剛才放棄追殺地山部落的做法,有意見沒?」

  「沒……沒有!」弛易幾人趕緊道。他們是真沒有,地山部落的人被殺了那麼多,三個高級圖騰戰士,死了一個廢了一個,就剩遠行隊伍的頭目支撐著,對於弛易幾人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好的報復了。再說了,作為遊人,他們比其他人更懂得看清形勢,那時候麥的做法的確是最好的。

  「若是我們解決不了,等以後你們覺醒了,也可以繼續報仇的嘛。」郎嘎笑呵呵地道。

  覺醒……

  聽到這個詞,不管是昆圖還是弛易幾人,呼吸都重了。

  這時候,邵玄突然道:「你們可能報不了了。」

  「為何?」這下子連麥也疑惑地看向邵玄。

  「你是說回部落的人會幫他們?」郎嘎問。

  「不,恰恰相反。」邵玄說道,「敢算計回部落,回部落不僅會將他們許諾的好處撈手裡,連地山也不會放過。所以,等下一次聽到地山部落的消息,大概是關於他們被重創的。」

  那支遠行隊伍不過是地山部落的其中一支力量,就算全部被屠,也算不上重創。重創的程度,要比那個嚴重得多。

  古拉提過的火晶的事情邵玄不方便在這裡說,等回去了再告訴麥和巫他們。

  弛易帶著邵玄等人去遊人們歇息的那座山,除了弛易和昆圖這邊的人,還有兩方也在,麥接到人之後,便一起帶著。

  他們這次的目的就是來草原接人,接到人就回去,中途也遇到過不少游人,一併收了,有的是他們在來時遇到的,集中安置在一處,回去的時候再接過來。

  於是,出來接應的五十個圖騰戰士,等回到部落的時候,周圍卻有近六百人個​​遊人。

  這麼多遊人,食物也是需要費心的,好在,之前從地山部落那裡撈到賠償,沒有動用首領給的水月石,卻跟回程途中經過的一些部落和集市上的人,換了不少食物,有肉類,也有農作物。邵玄也弄到一些種子,收好了一併帶回去。

  帶著遊人,隊伍速度自然會慢很多。而對於這樣一支數百人組成的,還帶著牲畜的遠行隊伍,也有很多人好奇,不過找麻煩的都被解決了,只是戰士們會累一點,喳喳和凱撒也幫了忙。

  至於其他幾支被派出去的隊伍,他們情況比麥這邊還不如,至少麥這邊,還有馬車,「錢財」也夠。

  而炎角之名,也隨著幾支隊伍的行動,漸漸傳開。

  中部多了一個部落,叫炎角。

  那個叫炎角的部落,很兇。

  不僅人兇,據草原那邊的遠行者們講,他們還養了兩隻凶獸,一匹狼,一隻鷹。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

  什麼?你問他們部落在哪裡?

  往那邊一直走,萬石部落旁邊就是,對,沒有錯,就在凶獸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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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3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六零章 清理擴張
  
  在冬季到來之前,派出去的十支接應部落遊人的遠行隊伍,全部回到兇獸山林。
  
  而這時候,帶回來的部落遊人,還有自己找過來的一部分部落遊人,再加上原本的那些人,總的算起來,炎角部落的人,已經達到八九千了,若是再算上跟過來的其他部落的遊人,如今在故地周圍,炎角部落範圍內的人,已經有一萬人左右。
  
  如此多的人,這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人一多,也熱鬧了。
  
  部落裏已經建好了很多屋子,統一建的,基本上都是木屋。木屋簡單,建起來快,現在只是先整個地方給大家睡覺休息,至於以後再想建個什麼樣子的屋子,那就看各人的意願了。
  
  圖騰戰士們,除了防衛周圍之外,還得輪番去獵殺食物,現在可不管兇獸還是野獸,部落裏人多,不管哪一種的需求量都大。
  
  其他來到部落的遊人,本部落的,外部落的,都在盡量證明自己的價值。建屋子、砍樹,處理食物,等等事情,都會主動參與,這是一個刷好感的機會。技術性人才,自然也不會被放過。造船造車的,燒瓷器的,懂藥草的,都被叫過去幫忙了。
  
  所以,在部落內,也常常會看到一些遊人推拉著單輪或雙輪的木板車在運輸東西。而當初那幾位對陶器情有獨鐘的老人,比如刑等人,召集了懂得燒制陶器器的人,每天研究哪里的土適合燒陶器,哪種配方最好,燒制怎樣的陶器等。
  
  邵玄回到部落的時候,部落裏很多人都已經用上了陶器。這比石器方便多了,只是有些人暫時用不慣而已。就像嗑嗑等人,一天打碎一個,氣得刑都上門問罪。
  
  邵玄去燒陶器的窯那邊看過,炎角部落的先祖們也留了關於燒制陶器的記錄,不過一千年過去,陶器的燒制也改進了不少。
  
  兇獸山林這邊適合燒制陶器的黏土很多。這讓刑等人樂得每天都笑瞇瞇的,天天守在那裏,每人手頭還拿著塊獸皮記錄什麼,很多時候還親自上陣。
  
  邵玄自己也燒過幾個家裏用的,同時,還嘗試燒了一些陶瓦和青磚。燒出來的陶瓦和青磚,邵玄用來建屋子。
  
  原本的木屋改建成了青磚瓦房,比當初在河那邊的時候,所建的屋子還要大一些。屋子旁邊還給凱撒建了個狼窩。至於喳喳,它不會留在這裏休息,而是跑到附近的高山上去築巢,邵玄過去看過,還是在高高的懸崖峭壁上。那裏有個凹陷的地方,被喳喳挖成了個山洞,就住在那裏。
  
  外出的隊伍回來,帶回來的牲畜和種子。也都讓那些懂行的人負責。來自各個地方的炎角部落遊人,裏面技術性人才的確不少。事情交給他們,比讓部落原本的圖騰戰士們瞎折騰要好得多。
  
  老曷等草原上來的人,負責起了牲畜的飼養,搭建起獸圈,邵玄去看的時候,幾只回來時蔫蔫的牛羊。現在壯得很,雖然有時候也會被山林遠處那些獸吼聲嚇住,但相比起盧部落的那些飼養獸來說,膽子還是肥一些,且時間一長。它們也就適應了。
  
  邵玄大清早被陀他們給叫了出去,今天不歸他巡守,待會兒還要出去狩獵,也就現在有時間。
  
  「怎麼樣,我自己建的!」陀很自得地指著自己剛建好的屋子,說道。
  
  他原本打算用石頭建造石屋,畢竟當初在河那邊的時候,他們家住的也是石屋,不過在看到邵玄家的青磚陶瓦房之後,陀改了主意。他去刑那邊,讓他們幫忙燒制了一批青磚和陶瓦,拉回來自己建的屋子,建好之後就迫不及待找邵玄過來瞧了。
  
  「挺好。」邵玄看了看陀家的屋子,說道。
  
  現在邵玄住的地方,離陀他們住的地方並不遠。部落裏現在的房屋分佈,與當初在河那邊的時候類似,越是地位高的,越接近火塘,即便這裏不是一整座山,但仍然是按照這樣的規則來安置。
  
  邵玄家裏沒有其他地位高的人,不過,他對部落的貢獻,大家心裏都清楚,對於安排的地方,其他人也不會有意見。
  
  「最近怎麼沒見嗑嗑?」邵玄問道。以前嗑嗑跟陀經常一起行動,最近都不見人影。
  
  嗑嗑的家也在附近,邵玄看了看周圍,沒見到人。
  
  「哦,他啊,」陀笑起來,「他在孵蛋。」
  
  「……孵蛋?!」邵玄哈欠剛打到一半卡住了,「孵什麼蛋?」
  
  陀將邵玄離開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說了說。
  
  部落要在此定居,自然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而留在部落的圖騰戰士們,也擔負著全面清掃工作。
  
  具有殺傷力的植物,還有那些沒有離開的大型野獸、兇獸等等,都得清理掉。所以,這段時間,並不用大家跑遠,不用開辟狩獵路線,只要慢慢清理擴張,就能獵到不少獵物。而當初生活在這一帶的食肉鳥們,雖然換了地方,但還是被戰士們清掃了,一隻隻都下了鍋。
  
  「圍獵那些食肉鳥的時候,我們還發現了一些鳥蛋,一起帶回來煮了吃,後來嗑嗑留了一部分,沒吃,打算孵出來養著。」
  
  以前嗑嗑也嘗試過飼養野獸,可惜都養著養著進了鍋,現在孵蛋,不知道會孵成什麼樣。
  
  邵玄來了興趣。
  
  「走,過去看看,都孵這麼久了,出來沒?」邵玄往嗑嗑他家那邊走。
  
  「應該沒吧。」陀最近忙著自己的事情,除了部落安排的任務,其他時間都在忙建屋子的事。
  
  邵玄過去的時候,嗑嗑正打算出門,見到邵玄,嗑嗑面上一喜,「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阿玄,當初喳喳剛破殼的時候,吃什麼?」
  
  聽著屋子裏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邵玄和陀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以前喂給它的就是一些獸肉……你現在喂一些野獸肉就行了,暫時別喂兇獸的……肉再撕小一點,對,就那樣。」邵玄在旁邊看著嗑嗑將獸肉撕成一小條一小條喂給那些食肉鳥,難得見到這貨如此耐心。
  
  「你怎麼想到養它們的?」邵玄問。這些食肉鳥性情兇悍,身上的肉也不算多,若是用作食物來飼養,還不如去盧部落交易一些大型肉鳥過來養著。莫非他想養了以後讓巫刻印?
  
  「它們跑得快。」嗑嗑一邊餵食,一邊興沖沖說道,「我看它們能不能馴養起來,到時候能騎著在林子裏跑。」
  
  追殺萬石部落的人的時候,嗑嗑就發現那些食肉鳥們在林子裏跑得非常快,雖然比不上麥他們家的那隻恐鶴,但畢竟那隻恐鶴屬於兇獸,而這些不知名的食肉鳥,級別上還差一些。即便如此,誰也無法否認,這些食肉鳥在林子裏的活動確實非常敏捷。
  
  若真能馴養好了,在林子裏比馬管用。
  
  「要是馴養失敗呢?」邵玄問。
  
  「那就吃了唄。」嗑嗑說道。對於炎角部落的人而言,這種養著養著就下鍋,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給了嗑嗑一些建議,邵玄才離開,他得準備狩獵了。
  
  老克已經打磨好了狩獵用的石器,邵玄直接帶著就行。
  
  冬季快來了,每天都有人外出狩獵,因為路程不長,上午出去,快的話,太陽落山前就能帶著獵物回來。當天出去,當天回歸。
  
  邵玄跟麥和郎嘎他們會合之後,便朝山林深處走。
  
  因為火種的燃起,一些兇獸已經離開部落附近,只是沒有全部走乾凈而已。
  
  往那邊走的時候,邵玄能看到旁邊樹上留下的一些記號。每一次圖騰戰士們清理這片區域之後,就會在周圍的樹上留下記號,一批批狩獵的人輪著來,做記號的範圍也朝著兇獸山林裏面延伸。
  
  「離巫所畫的界限,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麥看了看最後的那個記號,說道。
  
  巫和首領做出的規劃裏面,炎角部落的地盤很大。其實,也算不上是他們刻意畫出來的,而是沿用了當年先祖們留下的圖。
  
  當年的炎角部落並不在兇獸山林裏面,只是千年過去了,地勢變動,曾經的炎角部落也消失了近千年,兇獸山林朝外擴張至如今的樣子,炎角部落想要沿用當初的界限,想要重新占據當年那般規模的地盤,自然得一點點將這裏的野獸和兇獸清除出去。
  
  「若是種植成功,也需要更大的地方,還有那些牲畜,飼養起來,數量一多,也占地方。」邵玄說道。
  
  「的確如此。」其他人點頭,想一想那樣的畫面,還挺激動。
  
  「行了,現在開始,大家小心!」麥說道。
  
  從這裏開始,就沒有人再清理了,大家得小心那些有毒的極具威脅的植物,還有那些藏起來的野獸和兇獸們。
  
  大家狩獵的經驗也不是一兩天的,麥一說,他們便高度警覺起來,不再說笑。
  
  相比起其他人對于兇獸山林的懼怕,炎角的人卻並不覺得有多艱苦,甚至感覺到熟悉。這裏的環境與當初的狩獵地很相似,對于兇獸山林,他們的適應很快,也非常喜歡這裏,雖然這裏的確非常危險。
  
  新一天的狩獵開始,戰士們揮動手上的石器,將一個個獵物獵殺。待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才在周圍一棵樹上留下記號,等明天下一批戰士們過來,接著朝外清理。一天接一天,直到冬季的雪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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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3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六一章 先祖骨飾

  冬季大雪降臨,對於一些遊人們來說,可能是個糟糕的天氣,不過從河那邊過來的人就不這麼認為了,這裡可比河那邊要溫和多了。

  雪花飛舞,站在高處所能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銀白。

  這裡雖然也下雪,但不會堆積得比人還高,大雪不會天天下,有時候還能看到晴天。當然,山林深處,還是有更惡劣的天氣的。

  邵玄和狩獵的戰士們扛著獵物,踩著腳下的雪地,一步步往部落裡走。

  路過的地方,能夠看到一些開墾出來的田地,據說帶回來的種子,有一些就能在秋冬季節播種,那些植物耐寒。田地不算大,現在只是試驗階段,周圍還能看到照顧這片農田的人來回走動,忙活著什麼。

  除了這些農田之外,還有剛建起來的牲畜飼養的獸圈,以前臨時建造的地方太小,現在擴張之後,又開出了一片地。

  遊人們剛來的時候,都是認識的人住在一起,類似集體宿舍,因為那時候地方不夠,現在地盤已經清理出了近三分之二,相比起剛來的時候,要擴大很多,如今一些遊人們已經從「集體宿舍」搬出去,在部落劃出來的區域,建造起了自己的屋子。

  部落雖然接收了遊人,但不會白送給他們食物,需要食物,就得用勞力換得。不僅是外部落的遊人,炎角部落的那些遊人同樣也是,巫和首領不允許這裡有不勞而獲的情況存在。能活下來的遊人,就算戰鬥力不強,手頭總有能支持生活的技術,憑這些他們也能從部落這邊換到不少食物。

  非炎角部落的遊人,住的那片地方靠凶獸山林外側的邊界,從那裡他們能直接走出去,不過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離開。

  雖然在凶獸山林,但是。清理之後,與一般的山林並無太大區別,況且,在靠近凶獸山林裡面的那個方向。每天都有戰士們守衛著,不用擔心會有凶獸跑進來,就算出現野獸,也都是一些攻擊力不算強的小野獸,還沒跑多遠。就會被抓住下鍋。

  外側邊界有戰士巡守,部落的核心區域,同樣也有戰士守著,那裡住的可是巫和首領等部落重要人士,最最重要的,還有火塘。

  至於部落集中照料的孤兒們,在這裡,他們不能抓到魚了,沒存貨,但是食物的供應仍然有。現在部落對他們看重多了,除了有人教導知識之外,還集中訓練,表現好的有獎勵。在獎勵的刺激下,一個個幹勁十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邵玄扛著獵物回到家,正準備將獵物給處理了,老克趕緊過來說道:「獵物我來,你去巫那邊,巫讓人來找過你,讓你回來之後就過去。」

  巫又有什麼事?莫非是關於冬季結束之後的祭祀儀式?

  跳祭祀舞的話。只讓人帶句話就行了,沒必要特意叫他過去。邵玄帶著疑惑,也不耽誤,放下獵物之後就往巫那邊過去。

  巫所在的地方。離火塘很近,幾乎仿照當年先祖們建在這裡的屋子而建成的,先祖留下來的巫卷裡面有繪製過。

  邵玄過去的時候,石屋裡只有巫一個人,正在記錄著什麼。

  巫沒停筆,邵玄也不打擾他。就在旁邊找了凳子坐下,還順手拿過桌子上的陶罐和陶杯,倒了一杯水喝。水還是溫的。

  巫這裡,隔會兒就有人進來換上煮好的水,和當年在河那邊的時候一樣。

  約莫一刻鐘之後,巫才停下筆,將獸皮卷收拾好,捲起放置在旁邊,這才抬頭看向邵玄。

  「冬季狩獵情況如何?」巫問道。

  「還好吧,大概因為沒在山林深處,現在遇到的一些凶獸都不算強。就算下雪,也能出去狩獵,只是獵物比較少。不過快清理到邊界了。」邵玄說道。

  他所說的邊界,也是千年前的炎角部落與凶獸山林的交界處,現在被巫和首領化為邊界,狩獵的戰士們,需要一直清理到那邊,才算清理完成。

  在邊界處,還能找到一個個當年留下的,刻著字和圖騰紋的大石頭,破損程度不一,有一些還埋土裡了。

  「嗯。」巫淡淡道。邵玄說的這些他都瞭解過,現在問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這並不是他今天叫邵玄來的主要目的。

  巫轉身,去石屋裡面另一個房間拿出來個石盒,面帶恭敬之色,手上像是捧著珍寶一般。

  邵玄見狀坐直了身,能讓巫如此對待的,只有先祖們的東西。只是,巫拿先祖的東西出來幹什麼?

  小心將石盒放在矮桌上之後,巫打開石盒,從裡面拿出一個骨飾,骨飾的中間還有一個暗淡的圓球。

  這個邵玄熟悉,當年他從石蟲王蟲呆的山洞裡將先祖們背出來的時候,其中一位先祖身上,就帶著這樣的骨飾。後來巫也跟他說過,那位帶著骨飾的先祖,就是當年部落裡的長老之一。

  「還記得這個吧?」巫問。

  「記得。」邵玄道。他還記得,這個骨飾是個寶貝,能扛住石蟲王蟲的影響,沒讓山洞將幾位先祖吞沒。

  巫歎了歎氣,雙手捧著那個骨飾,遞給邵玄,「這個骨飾,你先拿著,待冬季結束,祭祀儀式之時,你戴著它。」

  邵玄驚訝,「這個……給我?弄丟了怎麼辦?」

  巫本來傷感的面皮一抽,面無表情看向邵玄。

  「我瞎說的,」接過那個骨飾,邵玄又問道:「您為何讓我戴著它?不是說,這個只有長老能佩戴嗎?」

  「是啊。」巫看著邵玄的眼神意味深長,「若是能點亮它,你就是長老。」

  「先祖留下的東西,哪那麼容易亮起來。」邵玄說道。他又不是火種,哪能將這個點亮?至於長老這個稱呼,聽著像是給老頭子們的。

  「那可未必。總要試一試。」巫說道。既然拿出來了,他也不打算再改變主意。之所以走出這一步,只是想看看是否能讓骨飾再次亮起來。

  其實巫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火種扔然殘缺。但回想起邵玄覺醒時不同於其他人的表現,那種更偏向於完全火種下的覺醒方式,以及現在強於其他人的提升速度,還有那身傳承之力,巫才決定嘗試一次,畢竟,邵玄可是大家公認的受到先祖庇佑的人。就算不能點亮,給邵玄護身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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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巫留下的東西

  邵玄拿著骨飾,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情形。他記得,當初起作用的,就是骨飾中間的這個圓球,便問道:「您知道這個圓球是什麼嗎?先祖們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寶貝?」

  在是從王蟲的山洞裡,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亮,但是,在特殊的能力視野下,邵玄當時看到了從這顆珠子上發出來的光,籠罩著周圍的人和物,但是將它拿到光線充足的地方,能看清一切的時候,在普通的視野裡,卻發現這顆珠子暗淡如凡物。

  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東西。

  「寶貝?的確是極其珍貴之物。」巫眼中帶著無限崇敬,盯著骨飾中的那個圓球,說道:「許久以前,部落建立之初,第一位巫在離世之後,首領將他放進火塘,卻發現,第一任巫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直接消失,而是留下了六顆珠子。」

  「就是這個?」邵玄詫異。

  巫點點頭,「後來,六顆珠子,被賜予部落裡有極大貢獻之人,他們也被稱為『長老』,除巫與首領之外,他們便是部落裡地位最高的六人,輔佐巫與首領。六顆珠子,就是部落裡的第二道光,就算是在遠離火塘的地方,也能為族人們照亮黑夜……只可惜,在部落的火種殘缺之後,六顆珠子,便黯淡了。」

  邵玄頓時感覺手上的骨飾沉重了。真弄丟了怎麼辦?巫會跟他拚命的。若是一般的珍寶,也就算了,這可是初任巫留下的東西,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七顆了。

  想著邵玄一愣,六顆珠子?

  疑惑地看向巫,邵玄問道:「第一任巫他老人家留下的六顆珠子,都在您手上?」他剛才可是看到巫拿出的盒子裡面,只有三個骨飾。

  巫搖搖頭,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遺憾和痛惜:「另外三顆,隨著另一半火種,消失了。至今我也未能感覺到另一半火種所在的地方。」

  連巫都未能感覺到,那還真不知道在哪裡。火種,果然仍舊殘缺著,至於什麼時候能找到,天知道。

  又說了下冬季結束後的祭祀儀式相關的事情,巫才讓邵玄離開。這一次,若無意外,邵玄仍然是祭祀舞的舞者之一。

  等邵玄離開,巫坐在原地,看著石盒裡另外兩個骨飾上暗淡的圓球,沉思許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沒過來的時候整天思量著如何過河,如何重返故地,到了故地之後又該如何。但回來之後,隨著對周圍形勢的越來越瞭解,巫感覺壓力甚大。

  炎角部落很強嗎?是的,但只是曾經。現在的實力,相比起中部的那幾個大部落來說,還存在差距,就算是跟旁邊的萬石部落真正對上,說不定也是一個相當慘烈的結果,那是他不願看到的。不過,冬季後的祭祀儀式中,等遊人們覺醒就好了。

  變強,只有變強,才能站穩腳。

  邵玄那邊,他從巫那裡離開之後就直接回去了,這時候天已經暗下來,在外走動的人少了很多,好在這裡沒有夜燕,那些煩人的夜行昆蟲們,也因為火種的原因,出來得少了。

  火種與火脈相連之後,對其他生物的影響力大了不少,喳喳現在就不怎麼喜歡呆在靠近火塘的地方,只是每天過來一趟,帶點獵物給老克,然後就匆匆離開。

  吃過晚餐之後,邵玄原本打算去嗑嗑那邊看下他養的那幾隻食肉鳥的情況,但因為巫給的那個骨飾,他沒出門,坐在房裡研究骨飾。

  骨飾上起核心作用的是那顆珠子,邵玄摸了摸暗淡的珠身表面,入手並不如冬季其他物品的冰涼,帶著暖意。這樣的東西,竟然是一位巫火化後留下的,要不是聽巫說過,邵玄還真不會往那上面想。

  明知道這東西的特別,研究到睡著邵玄也沒研究出個什麼。只是,在睡著之後,邵玄做了個夢。

  夢境中,一個由火焰組成的人形,慢慢變得清晰,一開始只是在比較遠的地方,可漸漸地,那個全身是火的人,朝著這邊直直走過來,人影越來越近,看不清五官長相,看不出年齡性別,只是一個由火焰包裹的人。

  那個火人張開了雙臂,就像當初巫在火塘邊召喚火種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他似乎還在唸著什麼,只是邵玄聽不清。

  巫?

  邵玄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那個火人的一舉一動。

  當邵玄沉浸在這樣一個怪異的夢中的時候,他佩戴著的那個骨飾,卻在漆黑的夜裡,閃了閃,然後再次暗淡下來。一如往常。

  第二天邵玄醒過來的時候,夢裡所見到的情形依然清晰,看了看掛脖子上的骨飾,邵玄想著,莫非是先祖託夢了?還是他自己想多了?

  搖搖頭,見骨飾上的珠子仍然好昨天一樣暗淡,邵玄不再多想,今天他不外出狩獵,但是要參與巡邏。

  萬石部落在冬季前還偶爾來邊境的地方鬼鬼祟祟打探一下,入冬之後,就少了,但必要的警覺心還是得有,更別提,現在部落裡面有很多忠誠度有待考驗的遊人們。

  能夠堅持到現在的,絕大部分遊人都是心性堅定之人,知道自己要什麼樣的生活,就算沒有一樣能看得過眼的手藝,只要肯學,肯付出,照樣能吃得上東西,不至於餓死。

  「阿玄,你說這次祭祀,能覺醒多少人?」郎嘎問道。

  「這個說不準,一兩千人應該有的。」邵玄回答道。

  「才一兩千?」不只是郎嘎,周圍的其他一同巡邏的人也疑惑。

  部落原班人馬裡面,不管能否有狩獵能力,單看圖騰戰士,那也得有一千五百多人了,剩下的除了一部分女人之外,就是年紀尚未達到的小孩子,後者裡面將來還會有一大部分人覺醒成為圖騰戰士。而來到故地之後,跟過來的加上找回來的遊人,那也有六七千了,當時還讓他們驚喜好久,若是這六七千裡面能覺醒大部分,那得多大的助力?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被納為本部落人的那些遊人家庭中,有很多並非炎角人,像炎爍他妻子,老曷的妻子,還有一些女方為炎角人,丈夫卻是外部落遊人的事例,這樣的非常多,都登記為了炎角部落人。因此,嚴格上講,按血脈來判斷的話,這六七千人裡面得減去三至五成,再看能覺醒的人,最後推測出來,還真就只有一到兩千人。

  聽著邵玄的分析,巡邏的人有些蔫蔫的。

  「不過,回來的遊人裡面,女人幾乎佔了一半。」邵玄說道。中途離開的遊人,大部分都是男的,而女人們離開的少,或許,她們知道,就算部落裡會面臨危機,但對她們而言,已經是最好選擇了。

  一提起這個,本來蔫蔫的郎嘎等人,頓時振作起來。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以前在河那邊的時候,女人少,偏偏巫管得嚴,所以每一代都有不少打光棍的,再加上出生率不高,環境又艱苦,所以過去這麼多年,仍然就這麼點人。

  現在回來的這些遊人裡面,不僅有很多女人,孩子的出生率也要高出很多,像炎爍他們家就是,生了倆,現在聽說生活條件好了,身體養好許多,他老婆又有了,看的郎嘎等人那個羨慕嫉妒。

  只要有時間,相信部落會很快發展起來。

  邵玄想著,腳步突然一頓,猛地轉身看向一個方向。那邊是部落的遊人們居住的地方。

  「怎麼了?」郎嘎幾人見狀,問道。

  邵玄帶著戒備和疑惑,說道:「總覺得,有誰在看著我。」

  「這有什麼,大家都知道你,說不定是誰家的小姑娘對你有意思……」郎嘎說著也頓住。

  邵玄的面色嚴肅,其他人也不說笑了,他們這種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狩獵的人,直覺是相當準的,若真感覺到什麼不對勁,那肯定就有事!回來的那些遊人們,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信任。

  「去那邊看看?」郎嘎問。

  「不用。」邵玄阻止道,「最近多盯著點那邊就行。」若直覺無誤,這次回來的遊人裡面,還隱藏著其他人。

  邵玄剛才所視的方向,部落回來的遊人們所居住的地方,一棟不起眼的木屋裡。

  「如何?我就說讓你小心點,你偏不信。」屋子裡,一個看上去憨厚的壯年男人,坐在木凳子上翹著腿說道。不過此時,他面上的憨厚全無,有的只是幸災樂禍。

  木屋的窗戶旁邊,一個長相秀美身材纖瘦的女人靠牆躲著,剛才她不過是計劃著去試探試探那小子,卻不想,對方已經看過來了,還好她躲得快,沒被瞧見。

  女人正準備分辨什麼,就聽外面有腳步聲靠近,不是圖騰戰士的,這讓兩人放心不少。

  「找我的,我得出去幹活了,你自己多小心,這兩天最好別出去,否則咱們會被發現。」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面上的調侃之色快速散去,變得憨厚,還帶著點木訥。

  接下來的日子,每個巡邏隊伍,都會特意去注意下部落的那些遊人們,只是一天天過去,並未有什麼異況發生。

  很快,冬季也要過去,近千年來,意義最大的一場祭祀儀式也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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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亮了

  地上的雪已經開始快速融化,周圍不再是一片銀白。

  炎角部落內,到處都洋溢著一股歡樂的氣氛。有人是因為種出來的種子存活而高興,有人是因為找了伴侶而高興,而更多的,則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祭祀儀式。

  實力,歸屬,這是遊人們一直期待的。

  對於遊人們來說,圖騰戰士,曾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事情,但現在,奢望不再是奢望。

  炎角部落的老戰士們,大早上就去給那些即將真正成為部落一員的遊人們面上畫圖騰紋,這是祭祀必須要的一個步驟。就算是沒有覺醒的人,以及那些作為親屬被納為部落人的外部落遊人們,面上也得畫。

  只有經歷過祭祀的人,才算真正的炎角部落人,而那些非炎角血脈的人,就算無法覺醒圖騰之力,但也會從火種裡面獲得一定的力量,縱使比不上真正的圖騰戰士,但相比曾經,總會強上一籌。有總比沒有好。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遊人們激動難耐,想用手摸摸面上的畫又不敢,生怕碰壞了,彷彿面上畫的不是畫,而是命。

  準備了一個冬季,在最寒冷的時候都沒捨得穿的獸皮衣,小心翼翼穿在身上,生怕弄壞哪裡,這就是他們的祭祀獸服,同樣非常重要的一種禮儀。

  邵玄一大早就被叫過去,和今年其他祭祀舞者一起,被巫和首領叮囑一件又一件事情,以保證這次不出錯。

  巫出來的時候,視線在邵玄那兒瞟了好幾眼,每瞟一眼,雖然面上沒表示,但心裡卻在遺憾地嘆息。

  沒有變化。骨飾上的珠子,依然沒有變化,還是同拿出來的時候那般暗淡無光。

  邵玄一看巫這樣子就知道他心裡想啥,但他自己也無奈,珠子不亮他有什麼辦法?說不定是初任巫他老人家看不上自己,就是不點亮,畢竟,有記載的關於長老的獸皮卷裡面所說的,能當長老的,絕大部分年紀都比較大了,就算不像首領那般,也得有塔他們那樣的年紀,相比之下,自己還是太年輕。

  見過那個骨飾的人很多,尤其是當初與邵玄同一狩獵隊的人,他們將先祖們抬回部落的時候,先祖們身上的飾物和武器,他們都記得。所以,在看到邵玄身上戴著的骨飾之後,不少人吃驚,他們不清楚這個骨飾的真正意義,就算清楚也無所謂,對於跟過來的炎角舊人們來說,巫和首領決定的事情,錯的也是對的,何況邵玄確實為部落做了很多。

  暮色降臨時分。

  所有的炎角部落人,舊人、遊人,非炎角血脈的親屬遊人們,都被帶到祭祀的地方。這次可能覺醒的人,也被帶到火塘周圍,因為人多,火塘邊的人圍了好幾圈,最靠近火塘的,是年紀最小的,再之後,便是按照年齡排列,越年輕越靠裡,當然,那些在回歸的時間裡,對部落有明顯貢獻的人,比如種植、飼養、陶器等方面的技術性人才,也得到了前進一步的機會。

  很多人都知道,越靠近火塘,可能得到的力量就越大,但沒人對這樣的安排有意見,有意見也得憋著。

  上次是點燃火種,而今天,才是故地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祭祀。

  火塘中,從巴掌大的火苗,瞬間騰起,火塘三焱第一焱,焱騰。

  焱騰,圖騰現!

  隨著圖騰的顯現,每一位圖騰戰士身上的圖騰紋也顯現出來,目光虔誠地注視著火塘的方向。

  火塘中翻騰起來的比往常都要高的火焰,似乎要吞滅周圍的一切,其中顯現的雙角圖騰更是比往年都要大上不少。周圍被籠罩上一層厚厚的火色。

  巫在火塘邊,揚起雙臂,對著火塘唸著其他人都聽不懂卻聽得特血沸騰的咒文。隨著巫的吟唱,帶著濃烈部落特色的骨石樂聲交錯響起,高低起伏的獸皮鼓,時快時慢,穿皮的戴角的祭祀的舞者們,也開始圍著火塘跳動。

  第二焱,焱飛。比以往都要密集的火花四散開來,而且,與往年不同的是,火塘的火焰有一部分蔓延出了火塘,從空中朝外火塘之外延伸,並未接地。六條火線從火塘朝外伸展。

  邵玄正專心跳著,卻突然感覺到有些異樣,腦海裡的圖騰翻湧得非常劇烈,而包裹著圖騰的那個「外殼」也亮了起來。

  這與往常不一樣。

  為了一探究竟,在跳動一個「海底撈月」姿勢的時候,邵玄用餘光瞟了眼戴著的骨飾,這一瞧,差點驚得他忘記下一步該跳什麼。

  骨飾,亮了。那顆第一任巫死後化為的珠子,它亮了。

  一開始,珠子上像是反射的火塘的火光,但是漸漸地,暗淡的表面開始變得明顯光亮,珠子本身也發出入火焰一般的光。

  邵玄關注著珠子,還得保證祭祀舞不出差錯,因此也沒有分散注意力去注意其他。但是,看著火塘的人們,一個個驚呆了。尤其是當初見到過邵玄覺醒那次情形的人,若是此刻能說話,他們肯定會對邵玄喊一句:「你又著了。」

  祭祀的舞者們圍繞著火塘,原本很正常,但是,這其中一個舞者突然全身冒火,這就顯眼了,不過看他一點事都沒有還跳得如此歡騰,巫和首領也沒說什麼,其他人也就當沒看見。

  巫發現了邵玄那邊的異況,與其他人第一時間看邵玄身上的火焰不同,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邵玄戴著的骨飾。

  巫揚起的手一抖,恨不得過去仔細看看是不是珠子真的亮了,而不是反射的火塘的火光,但是,現在還在祭祀,不能半途而廢。

  花了好大的勁才控制住,巫繼續唸咒文,只是面上的褶皺因為太過激動,顫抖著。

  亮了吧?是真的亮了!

  就算沒有找到另一半的火種,先祖仍然沒有拋棄我們!

  這是巫想到的。

  原本想淡定地繼續主持祭祀,可是,隨著第二焱的結束,第三焱的焱展開始,從火塘蔓延出去的漫天火海之中,一個身影漸漸浮現在火塘邊上,而浮現的地點,正好是邵玄所站的位置。

  巨大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如火海之中站立起來的巨人,俯視著地面上跪拜的炎角眾人。

  沒人能看清他的面貌,他只是一個由火焰包裹的人,一個與邵玄那晚夢到的一模一樣的人。

  因為這突然出現的火焰巨人,巫也一時僵住,圍著火塘跳動的人也不禁停下來,他們理智上知道應該繼續跳下去,可是,在見到這個火焰巨人的時候,卻不由得停下來,呆呆看著那邊。

  邵玄也抬頭,看向出現在面前的火焰巨人。

  不只是火塘旁邊的人,就算離得遠的不能覺醒的遊人們,也都能清楚看到那個站在火塘邊的巨人。

  那是什麼?或者說,那究竟是誰?

  巫倒是想到了可能的答案,但是,他不確定,畢竟,在先祖們留下的記錄裡面,並未記載過相關事情。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樣的情況,對炎角部落並無威脅,相反,對於部落的保護有更好的作用。

  火塘第三焱焱展,延伸範圍一直快到畫出來的那處交界線。

  當年,火塘第三焱能延伸到的地方,應該達到了所畫的界限處。

  不過大家也沒有去關注火焰是否到達界限,離界限還有多遠,他們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火塘邊的那個火焰巨人身上,那個巨人,同巫一樣揚著雙臂,極其相似的動作,只是沒有聲音而已。

  當第三焱漸漸收回,周圍的火光淡去,站立起來的火焰巨人,才一點點消失,最後隨著收回的火焰一起,回到火塘內。

  一切,再次回到正常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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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年輕的長老


  若是按照以前的祭祀步驟,當第三焱結束之後,祭祀也結束了,可是,今晚不同。

  就連那些剛剛覺醒的新戰士們,也沒來得及為自己成為圖騰戰士扭轉命運而欣喜,他們震撼於剛才出現的那個火焰巨人。雖然現在那個巨人,已經隨著回縮的火焰而消失在火塘內,但剛才因之而產生的來自心底的震撼感,卻久久揮之不去。

  並非單單因為這個巨大的火焰人外形,而是這個火焰人給他們的感覺,看見之後就拋卻所有的心思,恨不得立馬跪拜的感覺。

  巫長長舒了一口氣,與首領敖對視一眼,然後皆看向邵玄。

  不論是巫還是首領,眼中帶著濃濃的喜色。

  「各位!」首領敖渾厚的聲音在這片場地上響起,將還沉浸在剛才感覺中的眾人喚回神。

  「我,炎角部落現任首領敖,遵照先祖意志,接受『玄』為部落的『長老』!」敖鄭重地道。

  首領之後,巫也說道:「我,炎角部落現任巫,遵照先祖意志,接受『玄』為部落的『長老』!」

  剛回神的眾人,還沒想其他的,就聽到首領和巫這話,頓時愣了。

  長老?說的是邵玄?

  他們也聽說過,其他部落是有長老的,但是,那都是各部落裡立下無數功勞的老人,實力也強,其中大部分都曾競爭過首領之位,甚至還有的部落,首領退任之後接受長老之位,可他們從未聽說過有如此年輕的長老!

  炎角部落舊人們對長老的印象,只存在於當年火化的那幾具乾屍,對這個詞並未有太多概念,不過既然巫和首領都說了,那就是不容辯駁的了,何況,巫和首領說的是「遵照先祖意志」,那可是先祖的意思,誰能反駁?誰敢反駁?敢反駁揍你丫的!

  邵玄將那個骨飾遞給巫,然後再舉行一個正式的授予儀式,這之後,就是告訴全部落,從現在開始,邵玄就是炎角部落的「長老」,地位僅次於巫和首領。

  巫捧著那個帶著火焰亮光的骨飾,手都因為太過激動而發抖,他能感覺到從骨飾之中傳遞過來的親和之感,屬於巫的力量,是部落歷任巫中,最強大的初任巫的力量!同時,他體內因為主持祭祀而耗費的力量,在迅速回升。

  人群中的老克,因為情緒起伏而面色漲紅,凹陷的雙眼中,淚光閃動。誰能想到,當年那個洞裡出來的連肚子都吃不飽的孩子,會變成今天的樣子,得到如此高的地位?

  在整個部落中,炎角舊人們心中地位最高的必須無條件聽從的人,只有巫和首領,就連塔和歸壑這兩位大頭目,也做不到讓所有人完全聽從的程度,但是現在,似乎又多了個。按照巫和首領那意思,長老的地位可比大頭目要高,巫和首領做出重大決議時,長老也能參與,還能反駁呢。

  長老的授予儀式之後,這場祭祀才結束。

  新的圖騰戰士們,被召集到一處,等待巫的教導。而其他人,則結伴回去。從今天開始,他們將不再是遊人,而是真正的炎角部落人!

  這一次,覺醒的人,包括到了年紀的孩子以及回來的遊人們,不到兩千人,具體數量還在統計中。這和邵玄預料的差不多。

  邵玄讓老曷和凱撒先回去,首領找他還有事情,關於骨飾的。

  聚集在火塘周圍場地上的人,漸漸散去,覺醒成功的人,家裡親屬都非常高興,回去會叫上認識的好友們慶祝一番。而未能成功覺醒的,除了那些孩子之外,其他成年人以後再覺醒的幾率就要小很多了。

  一個纖瘦的女人看上去非常沮喪,對周圍人的安慰,只是扯出笑意應對,並不說話。像她這樣的人並不少,所以,人群中也不算顯眼。

  等她一步步走出人群,她的丈夫正焦急地等在那裡。祭祀儀式時,靠外圍的都是外部落的遊人,她的丈夫就是其中之一。

  「怎麼樣?」看到妻子走過來,男人大步上前。

  女人搖搖頭。

  周圍經過的人,看著那個憨厚的人,笨拙地安慰著妻子,心下瞭然,安慰幾句便嘆息著離開。

  人們眼中的這對失意夫妻,走出場地,回到自己的木屋,關好門。

  男人面上的憨厚和笨拙散去,面色變得凝重,也帶著無奈,拿出一些藥草搗碎,放進陶罐內加水,燃起火堆,煮起藥來。

  這些藥並不像其他那些藥草帶著濃烈的藥味,它們煮的時候,帶著一點淡淡的青草氣味,若是不仔細,離得稍微遠一點的話,聞都聞不出。

  而那個纖瘦的女人,在門窗關好之後,面色迅速變得慘淡,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去,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若不是扶著木桌坐在凳子上,大概會直接倒下。

  「失算了。」男人看著陶罐說道。

  女人喘著氣,坐在木桌旁邊的凳子上,沒出聲,她怕一出聲,會再吐血。

  等藥煮好,她喝完藥,靜靜歇息少許,才緩緩道:「若非那個火焰巨人突然出現,我也不至於如此!」

  原本,他們的計畫是在祭祀的時候,觀察一下,看看炎角部落有什麼珍貴的寶貝,一般而言,祭祀的時候拿出來的,都是極其珍貴之物。

  可是,這次,他們失算了。

  他們在此扮演的是一對小夫妻,男方為外部落人,女方是炎角血脈,祭祀的時候,所站的地方也是不同的,因為這次炎角血脈的遊人們會靠前一些,方便覺醒。

  外部落的圖騰戰士,想加入炎角部落,需要經歷認可儀式,才能被火種接納,否則,便會受到火種的排斥。那種感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想去嘗試。但若是無信仰的遊人,火種的排斥力就會小很多。

  他們並未接受過這樣的儀式,同時,也不是真正的沒有任何其他信仰的遊人。

  火塘火焰騰起蔓延開之時,她覺得周身如刺,火辣辣地疼,但是,這樣的疼痛還是能忍住的,她們經歷過很多類似的情況,忍耐力自然不同凡人。

  可是,他們沒想到,竟然會突然出現一個火焰巨人!火種的排斥力,在那個時候被加倍了,而且,那個火焰巨人帶給她的震懾力非常強,當時就差點震出一口血來,是她硬生生逼回去了,好在那時候她周圍的人都注意著火塘那邊的情況,沒誰注意她,否則當時就會露餡。

  她記得,當時的情形,就像是一隻弱小的野獸,面對著一隻龐然巨獸,毫無反抗之力,此時想來,仍心有餘悸。得虧是長久的經驗和自身高超的偽裝,才避過了周圍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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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站住!


  清理著藥渣的男人也感慨,「本來還想將那小子身上戴著的那個骨飾給偷過來的,現在看來,得換目標了。」他雖然離得遠,不在火種影響的最核心區域,但也能感受到那種排斥和震懾。

  認識那個骨飾的人並不多,除了當初將先祖抬回去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並未仔細看過骨飾的人,幾年過去,也記不清楚了,邵玄平時大多數時候都將骨飾掛脖子上,放在獸皮內,並未拿出來。

  他看過邵玄的那個骨飾,是在冬季的時候,邵玄去飼養的地方,幫嗑嗑將逃跑的食肉鳥給抓回去,鬧騰一番,骨飾滑了出來,正好被他看到。

  幹這一行的,眼力超群,就算骨飾上那顆珠子當時暗淡無光,看上去也沒什麼價值,但是,他直覺拿東西非常珍貴,比火晶要強出很多。只是那小子太敏銳,他一直沒找到出手的機會。

  而現在,經過炎角的祭祀,他已經放棄了那個東西。炎角先祖之物,長老的標誌,自然珍貴,但是,那種震懾感,讓他警覺。

  「接下來怎麼辦?」女人現在已經恢復很多,問道。

  「伺機而動!若是有異,先撤!」男人說道。其實他還想去炎角巫的屋子裡逛一圈,可惜,那裡的防衛太強,相比起咢部落那邊的要強多了,還有那個觀察力相當敏銳的年輕長老……想一下子成功,難啊。

  祭祀儀式之後,炎角部落裡的氛圍變得更熱鬧了,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

  因為有了力量,真正被接納進這個部落,每個人都充滿了幹勁。即便是沒有資格參與炎角部落祭祀儀式的外部落遊人們,也不禁開始羨慕起來,腦子靈活的則想著,什麼時候勾搭個炎角部落的人,那樣的話,自己就能以親屬的名義,真正進入這個部落了。

  有熱鬧,也有騷動。

  冬季過去,山林裡的一切也開始躁動起來。從地盤被全部清理出來之後,炎角部落重新組織狩獵隊,輪番外出狩獵,開闢新的狩獵路線,同時,對周圍的防禦也會加強,新的圖騰戰士們已經上崗,相當積極,恨不得整天抱著武器在邊界走動。以圖騰戰士的身份,參與這樣的事務,真是太讓他們激動了。

  部落內又開墾出了一些田地,飼養牲畜的獸圈,也擴大了一部分。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危機不會告訴你什麼時候來臨,得時刻防備著,尤其是萬石部落那邊。

  這日,邵玄同其他人一起巡邏。就算成了長老,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閒,雖說長老確實有不參與巡守狩獵的權利,可邵玄還年輕,他又不是那些老人,忍受不住。

  一開始狩獵隊的人以及巡邏的人,對邵玄的態度還有些顧忌,都不敢亂開玩笑,但漸漸地,發現邵玄並沒有因為這些而斥責他們的時候,膽子就大了,說話也隨意起來。

  不過,在決策上面,他們還是會聽邵玄的。就像嗑嗑和陀他們,平時跟塔說話也會帶著玩笑的語氣,但是在正事的時候,從來都是聽塔的。

  邵玄和巡邏的人正在部落內巡邏,走著走著,便來到炎角新人們的居住之地,經過祭祀,他們這些炎角部落血脈的遊人們,真正落地生根,成為部落人了。

  邵玄看了一眼,笑道:「變化挺大。」

  冬季的時候,看這邊都是一片片的木屋,但現在,已經有一些家庭,將木屋改成石木結構,或許再過不久,青磚也會在這裡出現。

  「是啊,圖騰戰士多了嘛。」其他巡邏的人說道。

  將木屋改成石屋,一個是石屋更加結實,另一個原因,就是石屋顯得更有身份,也告訴周圍的其他人,這家人裡有圖騰戰士。尤其是經歷過不少坎坷又覺醒圖騰之力的遊人們,現在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

  「多盯著點。」邵玄說道。這是首領和巫傳達的意思。

  並非排斥這些新人,而是,這裡面的的確確有不少得意忘形的,炎角部落有部落內的規矩,壞了規矩,就算是一個圖騰戰士,巫和首領也不會手軟。

  正走著,聽說獸圈那邊出了點事,巡邏的人離得近,過去看看情況。

  邵玄也打算所去,但是餘光掃到什麼,腳下一頓,看過去。

  「阿玄,你不過去?」郎嘎見邵玄沒跟上,問道。

  「你們先過去吧,我還有點事。如果那邊的問題嚴重,吹哨。」

  「行。」郎嘎說道。

  巡邏的其他人朝著獸圈那邊趕過去,很快沒了影,而邵玄則抬腳朝另一個方向過去。

  那邊,有一對夫婦,女人手裡正提著一個籐條編織的籃子,兩人朝著炎角新人們居住的地方過去。

  因周圍還有其他人,邵玄並未動作。

  在邵玄跟過去時,前方的兩人越走越快,方向也改了。

  周圍的人漸漸變少。

  「前面的兩位,稍等!」邵玄說道。

  前面的兩個人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

  炎角的新人,邵玄並不是人人都見過,這兩位就沒見過,剛才只看到個側面,邵玄就能確認了。

  邵玄不再多說,身體縱出,如箭一般直衝向前方的兩人。

  正挨一起走著的兩人分開,那個男的轉身面向邵玄,整個人的氣勢在瞬間變化,猶如刀鋒般銳利剛硬,五指握拳,朝邵玄揮過去。

  沒有圖騰紋,卻有著圖騰戰士的力量與氣勢。

  在邵玄接近之時,他揮出的右手猛然一變,五指由拳變爪,隨著瞬間攀升的銳利氣勢,直襲向邵玄的肩膀。

  這一抓如巨石砸下,勢大力沉,無論是速度還是威勢,遠高過一般的中級圖騰戰士。就算是中高級圖騰戰士,也未必能在這一爪之下保持完好,弱一點的肩膀會直接碎掉。

  遊人?

  哪個部落的遊人會有這樣的氣勢和強大實力?!

  同時,面前這人,還給邵玄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邵玄原本揮動的拳頭,也在交手之間的瞬間變動,掌心由外向內一翻,如山林裡那些捕捉獵物的靈活藤蔓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扣住對方的手腕,甩!

  並未直接將人甩飛出去,邵玄一直緊緊扣著,像是要將人直接砸地上。

  對方在落地的瞬間,單腳踏地。若是其他人,就算能站穩,腳下因為要承受住這猛砸而下的力道,也會將力量傳遞至地面,不說將此處地面給砸裂,也會凹陷個坑或者深深的腳印來,畢竟,現在邵玄可都動用了圖騰之力,且在動手的瞬間便調動至巔峰。

  想要扛住這樣的力道,並不容易。

  可是,被邵玄扣住手腕的人,踏在地面的動靜,卻並不像邵玄所想的那般。

  呼——

  彷彿一陣風掃過。

  地面的塵土都被從他腳下吹開。

  踏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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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秘密
  
  原本應該被大力摔砸到地面上的人,卻仿佛在落地的瞬間驟然變化,從剛硬的石塊變成軟軟的海綿一般。
  
  邵玄甚至能清楚看到被自己扣住手腕的人,在這剎那所發生的匪夷所思的變化。
  
  原本的高壯漢子,卻直接如軟泥一般整體下塌,變成一個扁圓的胖子。在這個瞬間,輕微而密集的骨骼聲響不斷,還伴隨著呼呼的氣浪流動。
  
  邵玄曾經只以為這些人因體質特殊,能力特殊,而能改變自己的骨骼外形,偽裝成其他人的樣子,甚至能模糊掉圖騰血脈之間的感應,以至於不被部落的人發現。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面前這人。
  
  在邵玄與那人交手的時候,退到旁邊的纖瘦女人滿眼詫異地盯著邵玄。
  
  她知道邵玄很敏銳,這也是為什麼發現邵玄跟著他們的時候,他們立馬改變計劃,而不是打算蒙混過關的原因。平時他們也避著巡邏隊伍,尤其是有邵玄在的巡邏隊伍,可是沒想到今天運氣差,竟然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就被跟上來了。這小子到底怎麼發現的?若是其他人都這樣的話,他們以後還怎麼蒙混過去?
  
  邵玄也注意著旁邊站著的纖瘦女人的動靜,以防她在旁邊出手,可是,對方似乎並不急,只是一開始微微的驚愕之後,便鎮定了,只站在旁邊觀看戰況。
  
  再看看面前的人,邵玄心中一驚。
  
  沒等邵玄有何反應,下一刻,對方一掃方才的豪猛與殺氣,氣勢一隱。邵玄只覺手中扣著的手腕陡然收縮,不等他再次扣住,對方便快速滑走。
  
  從邵玄手中脫離開的人,那張因為骨骼尚未還原而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臉上,露出笑容,若是正常的時候,還能看出那麼點得意與自傲,可是,這種狀態再笑出來,就顯得古怪和恐怖了。
  
  正準備說什麼,對方笑容一滯,看向天空。心中懊惱:糟糕了,竟然忘了天空還有一隻鳥!
  
  巡邏隊的人之間的聯系,可不僅僅只是吹哨而已,有時候,天空的兩只鳥也會起到作用。現在喳喳不在部落,但是歸壑的「雪」在,也正是它,不聲不響就去叫了人。
  
  「有人來了!走!」旁邊的纖瘦女人雙腳碾地,在地面上一蹭,便如一支箭飛射而出,完全不似平時的纖弱樣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身體裏面,卻隱藏著極大的爆發力。
  
  剛才和邵玄交手的男人也迅速離開原地,只是,他們夫妻兩人的方向是不同的。
  
  在他們兩人離開的下一刻,歸壑帶著十來個人出現,分成兩批追了過去。
  
  邵玄並未追上去,他知道,以那兩個人的實力,恐怕歸壑很難追到。他現在已經能確定,剛才與他交手的男的,就是去年在咢部落遇到的那個人,或許,他還偷走了咢部落的東西。
  
  讓邵玄奇怪的是,這兩人,並沒有露出真正的殺意,不管是在咢部落的時候,還是潛藏在炎角部落之內。邵玄剛才沒動刀只是動手,也留了餘地。
  
  沒多久,歸壑和其他人都回來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沒追上。
  
  「如何?」邵玄問道。
  
  「跑了,看到他們跑出林子。」歸壑說道。
  
  天空中的白色隼也回來了,它也沒能追蹤到人。
  
  「那兩個,也是‘盜’?」歸壑問道。
  
  「應該是。」邵玄答。
  
  歸壑面色更差,加派人手,讓巡邏的人加強戒備,防備那兩人再次回來。
  
  去炎角新人們居住的地方詢問,邵玄將那兩人的面貌身材描述一番,沒多久就在那邊人的幫助下找到了兩個偽裝者所居住的地方。
  
  「就是這裏?」歸壑毫不客氣一腳將門板踹開。
  
  周圍有一些聽到動靜的人看過來,他們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認識歸壑和邵玄,一個是部落的大頭目,一個是部落的年輕長老,都是部落裏地位高的人物,他們不敢詢問。
  
  邵玄跟陀低聲說了句,便走進屋。
  
  陀並沒有立刻也跟進去,而是與周圍的人「透露」了一下,說是居住在這裏的那對夫婦偷偷離開了,離開前還偷了部落的東西。並沒有告訴他們真正的實情,若是知道有外部落的人偽裝進來,說不定會引起恐慌。這些剛剛穩定下裏的新人們,有點事就能想很多,還會相互猜疑,這可不是巫和首領想見到的。因此邵玄才讓陀只是微微「透露」一點點。
  
  知道是「叛逃」出去的人,其他人也義憤填膺,跟這兩夫妻接觸比較多的人,也憤憤說了許多這兩人的事情,同時將自己跟這兩人劃分開,生怕被誤會,他們絕對不會當叛逃者。
  
  屋子裏,邵玄看著裏面的擺設。和其他住戶沒有多大的區別,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歸壑看了一圈,又聽了陀說的周圍人提供的資訊,若是猜測沒錯,這兩個人,在入冬前就已經在部落裏了!
  
  藏了一個冬天都沒被發現,還跟著他們一起去祭祀?若是他們在祭祀上鬧出什麼……
  
  思及至此,歸壑幾人也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隨即怒氣飆升,一巴掌將旁邊的木桌給打碎。
  
  在屋子裏找了找,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之後,邵玄和歸壑便一同去首領那邊,將這事匯報了。
  
  部落裏進了賊,還隱藏得非常好,這讓首領敖心中生氣強烈的警惕。
  
  「去將現在部落裏每一家的名單都再重新登記一邊,塔和歸壑你們親自負責!」敖沉聲道。
  
  「是!」
  
  去年因為不少事情太過倉促,疏忽之處非常多,給人鉆了空子,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敖需要再次清理一遍內部的人。不,不僅僅是炎角部落的人,還有外圍居住的那些遊人們,都得再重新登記核對,每隔一段時間都挨個去核對一遍。
  
  兩位大頭目帶著人離開,敖看向站在旁邊的邵玄,問道:「阿玄,你怎麼發現他們的?」
  
  「直覺。」邵玄說道。他也說不出為什麼,看到那兩人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跟上去,越發覺得不對。當初在咢部落的時候,他能發現那個人,也是因為當時的狀態,能感受到周圍不同圖騰的人,那個人暴露了。在那之後,邵玄就很少能有那樣的狀態,因此,當時看到那倆夫妻的時候,邵玄只是疑惑,之後才確定對方非炎角部落人。
  
  對于邵玄的回答,敖沒細問,心裏又思量起那兩個偽裝的人來。他可不想和咢部落那樣,被人偷了東西還不知道。
  
  「最近我會在巫那里加派人手,你也多注意一點。」敖說的時候,視線往邵玄脖子那兒掃了掃,意思就是:你身上也有個先祖留下的珍貴寶物,多防備著點,別弄丟了。
  
  從敖那裏離開,邵玄跟著巡邏的人走了一圈,路經炎角新人們的居住區時,離開隊伍,打算再過去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線索。
  
  和周圍差不多的木屋,屋子裏還放著被歸壑打碎的木桌子,旁邊的一些物品有被挪動過的痕跡,是歸壑帶人來翻找過,地上很多木渣,二十平米左右的木屋內,陳設簡單,一目了然。木墻上的木頭被人敲過,還有工具留下的敲痕,地面也被刨過,大概沒找到什麼,氣得將那個木凳也踩碎了。
  
  沒發現任何異常。真真就只像是這周圍未覺醒圖騰之力的其他人那般,毫無特殊之處。
  
  不,還是有的。
  
  邵玄仔細聞了聞,因為跟著巫接觸過不少藥草,對草藥的分辨力也比較強。這裏有一股淡淡的草葉香味,不是那種苦澀的藥物,並不易被人發覺。
  
  簡單的石塊搭成的火灶旁邊,有一些淡綠的碎渣。
  
  邵玄用手沾了一點,放在鼻間聞聞。
  
  那兩人,受傷了?應該還是最近受的傷。
  
  想到前些日子的祭祀,邵玄心想是否因為祭祀上火種的排斥而造成,不過,現在的賊如此膽大?為了偷東西寧願過去感受一把火種的排斥痛感?真是敬業。
  
  若逃走的兩人知道邵玄此刻所想,肯定會大罵出來。若不是因為你小子突然整那麼一處,也不至於傷得吐血!
  
  看了一圈,除了那些藥渣之外,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邵玄正打算離開,但是,在離開之前,邵玄想了想又轉回身,運用起特殊的能力,視線在屋子裏掃過。
  
  周圍一切都暗下來,木墻和石頭等物品,也沒了原本的顏色,變得灰暗……只有一處例外!
  
  邵玄的視線停留在木墻的一處墻腳,那裏,與周圍的灰暗不同,帶著一點淡淡的光。不亮,但在周圍的灰暗對比之下,卻顯得非常明顯。
  
  掩上木屋的門,邵玄走過去,看了看墻腳的朦朧亮光。似乎是地下發出來的。
  
  無法看穿地底下到底埋著什麼,邵玄直接掏出一把短刀,開始挖了起來。
  
  隨著土石被挖出,亮光也越來越強,終于,邵玄看到了一個發著光的物體。
  
  退出特殊的視野,邵玄看著手裏的物體。
  
  那是一個獸皮袋,裏面裝的東西,大概有一截小臂那麼長。圓柱形。
  
  將獸皮袋解開,拿出裏面的物體。
  
  那是一個木筒,看不出是什麼品種,不是竹子,但也不是邵玄所見過的尋常木頭,硬度略高。
  
  木筒的一端有個木塞,堵得很緊,木塞上靠近筒口的地方有一條金色的痕跡。
  
  如金粉一般的顏色。
  
  有這種金閃閃的顏料?還是說,是某種金屬?
  
  能被那兩個人這麼藏著,難道是從哪個部落裏偷過來的寶貝?
  
  邵玄好奇之下,打算將木塞拔出來。別看只是木塞,不用點力還真拔不出來,至少一般遊人的力氣是無法拔出來的。
  
  為了防止裏面的東西傾倒出來,邵玄將木塞朝上,大力拔出。
  
  木筒裏盛裝的金色的粉末,若是放到陽光下,鐵定晃眼。
  
  金子?
  
  不,不是金子,甚至不是任何金屬,邵玄微微掂了掂木筒,用石刀挑起一些。
  
  這些金粉不如金屬和石頭那麼重,更像是,木頭!
  
  金色的木頭?
  
  不像是染的顏色,更像是天生的金色。
  
  哪種樹是金色的?邵玄還真不知道。
  
  不過,這些金粉又是用來幹什麼的,值得那兩個人如此謹慎埋著?大概當初建屋子的時候就埋了。
  
  一般來說,那兩個人想潛入進炎角部落,應該會將偷到的東西藏到某個隱蔽的地方,然後再潛進來,但是,也可能是因為東西太過珍貴,他們不敢隨意亂放,得帶在身邊。
  
  在炎角部落內又怕被人發現起疑,便藏在屋子裏的墻腳下,藏得還挺深。
  
  木塞上的金色,粘的就是木筒內的金粉,這就是說,木塞被人拔出來過,只是略有些時日了。
  
  邵玄沾了點金粉,等了少許,沒感受到疼痛,這才大膽了些。
  
  在特殊的視野裏,這個木筒以及裏面金色粉末,都帶著一點光,金粉的光比木筒還要亮上少許,但都不是最亮的,真正的「光源」,還在裏面!
  
  看了看周圍,邵玄拿過來一個木盤子,木盤上能看出很多缺陷,製作得並不完美,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能力不足的人做製作,看到的人也不會懷疑。
  
  在細節上,那兩個人做得確實不錯。
  
  擦了擦木盤,邵玄將木筒內的金粉倒出來。
  
  金粉倒在木盤上時,發出細碎的如沙子般的聲響,可是,卻又不如沙子那般重。
  
  倒金粉的時候,一個方形的墨綠色的東西隨著金粉一同被倒了出來。
  
  將金粉裏面的東西小心捏著一個角夾出,這像是某種樹葉葉片的一部分,只是被剪成類似方形的一塊,兩端卻有切割的痕跡,而兩外兩邊卻沒有,葉片上還能清楚看到葉脈。
  
  木筒給邵玄的感覺非常古老,但是這片葉子卻猶如新摘,沒有一點枯黃的樣子,仔細聞聞,還能聞到屬於植物葉片的清淡氣味。
  
  這種氣味讓人聞之一震,即便氣味不濃烈,卻能讓人感受到清爽,似乎滿身的疲憊都被驅散。
  
  讓邵玄更好奇的是,這個葉片上畫著的畫。
  
  看不出是什麼,線條彎彎曲曲有些淩亂,不像是畫。
  
  也不像。
  
  邵玄小心吹去覆蓋在葉片上的金粉,想將葉片上的畫看得更清楚,但是,看著看著,它發現,墨綠色的葉片上,金粉組成的金色的字在漸漸淡去,但是,邵玄現在並沒有再吹,周圍的門窗緊閉,就算有風吹進來,也不至於將這些金粉吹散得如此之快,更何況,旁邊木盤子上的金粉都沒事,唯獨葉片上的金粉字卻在快速淡去。
  
  邵玄想將葉片重新埋進那些金粉裏面,想著這樣是否會好一點,讓金粉的消散停止,可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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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萬歲葉
  
  逃出炎角部落的那倆夫妻,其實並未走遠,原本想著,不能在炎角部落內矇混過去,就混一下外圍的遊人區,誰想沒多久,炎角的人就開始重新核對遊人們的名單,挨個的核對。
  
  「再等待時機吧,總會有人離開的,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嗯。」原本纖瘦的女人已經變得豐滿很多,面容也改了,就算是被人發現,也不會往「叛逃」的兩個人身上想。想到什麼,女人突然問道:「那個東西呢?」
  
  「什麼東西?」
  
  「萬歲葉!」女人咬牙道。
  
  聞言男人恍然,隨即又無所謂地道:「沒事,等風頭過去,咱們再潛回去挖出來。」
  
  「若是被人挖出……」女人擔憂道。那件寶貝是他們藏東西的時候撿到的,在一個地下的洞裡,旁邊還有幾具白骨,不知道是哪個部落的人,但從骨骼的硬度和存留程度來看,當年這幾人也是很厲害的戰士。
  
  那件寶貝就在幾具骨架的旁邊,不論是寶貝本身,還是已經死去不知多久的人,都沒有任何部落的標記。不知多少年過去,木筒已經變了顏色,可是裡面裝著的那片葉子,卻依然新鮮!
  
  那就是萬歲葉!
  
  據聞,那種葉子入土萬歲不爛,可保持一萬年新鮮,也是很久很久以前,部落的巫們用來記載傳承的東西。不過流傳下來的萬歲葉極少,現在也基本沒人見過萬歲葉,更別說去尋找那種稀罕得人們都認為早已滅絕的植物。
  
  以前只是聽聞,未曾親眼見過,但當時他們見到那片葉子的時候,雙雙驚呆了。驚過之後便是喜,能夠弄到這件寶貝,說不定他們在「盜」裡面的排名能夠再次上升一大截。可惜的是,他們無法看懂葉片上的那些古怪的線條。
  
  因為太過好奇,放在外面也不放心,便在潛入炎角部落遊人隊伍的時候,隨身帶著,反正那點東西,用破爛的獸皮一裹,也不顯眼。
  
  進入炎角部落之後,他們也關屋子裡偷偷研究過很久,仍然沒能發現其中隱藏的奧秘,或許,真的只有部落的巫能解釋那些。
  
  「誰會想到去挖那裡的東西?直接拆了屋子也未必能挖到。就算被人找到了,咱們再偷回來就行,再說,哪那麼容易被找到,找到了他們也未必能看懂,能用萬歲葉記載的,簡單得了?」
  
  「也是。」女人放心不少。
  
  可是,這兩人不知道,他們埋在屋子裡的東西,早已經被邵玄挖出來了。
  
  那邊,邵玄對外界毫無知覺,自然也不知道,在他失去知覺之後,手上拿著的那片墨綠的看上去如新摘的葉子,在所有的金粉都消失之後,迅速枯萎變黃,然後風化如沙塵掉落地面,與地面上的其他塵土混在一起,不可分辨。
  
  此刻,邵玄雖然對外界毫無所知,但他卻能看到意識海之中的圖騰,以及葉片上畫著的那個古怪的線條圖形。
  
  為何這個圖畫會出現在這裡?這也是圖騰?
  
  不,不是。
  
  邵玄看著那個正在動著的古怪畫,它就像是一條有生命的物體,在躥動。
  
  蟲?蛇?還是其他?
  
  沒有眼睛,沒有手腳,僅僅只是一個單調的線條存在於那裡,但偏偏卻不停動著。
  
  這到底是什麼?
  
  邵玄對這個世界的東西,有很多並不瞭解,歷史之類的知識更是淺薄,都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還都是聊天胡侃的時候聽說的,真假就更說不准了。他不知道失去知覺之前拿著的那片葉子是什麼,也不知道那些金粉到底是何物,更不懂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流動的線條到底代表著什麼。
  
  正疑惑不已,邵玄便發現,除了那個古怪的線條圖形之外,又隱隱出現了一雙手。隨著這雙手的出現,平面的圖形變得立體不少,這次,邵玄能猜到是什麼。
  
  他跟著老克學陷阱的時候,也學過幾種新的打結方式,而此刻他所看到的,就像是一雙手,拿著一條繩子在打結。
  
  打個結而已,至於弄得這麼神神秘秘嗎?
  
  邵玄仍舊不解。但是看著看著,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不同於設陷阱的打結,更像是在傳遞某一種資訊,一種非常重要的,強大的,資訊。
  
  盯著看了半天,邵玄也沒見這雙手打出了一個結,就在那裡不停繞著,有些混沌感。
  
  在邵玄盯著腦海中的那雙手打結的時候,現實中,巫的石屋內。
  
  首領敖、巫、兩位大頭目,還有陀等曾經先遣隊的一部分人聚在這裡,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同一個位置,那裡,一張獸皮上,正躺著個人。
  
  「頭兒,阿玄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被人偷襲?」嗑嗑小聲問道。
  
  塔瞥了他一眼,不說話,但是臉色很難看。
  
  不僅是塔,屋子裡,沒誰的臉色好看,尤其是歸壑。歸壑今天帶著人去炎角新人的居住區那邊核查過名單,還在那兩個可疑人的屋子裡翻找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可是,就在他辦完事打算離開的時候,聽附近的人說見到邵玄往這邊來過,但是沒見到什麼時候離開。歸壑想著邵玄是不是又去了那兩個「叛逃」者的屋子裡,打算再去看看。
  
  沒想,他進去的時候,發現邵玄正躺在地上,當時嚇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邵玄才被任命為長老不久,要是出了事,巫和首領那絕對會發飆。好的是,邵玄呼吸正常,只是不管如何叫都叫不醒,歸壑只好將邵玄搬到巫這裡來求助。
  
  可是,弄到巫這裡之後,巫也無法將邵玄叫醒。
  
  歸壑將他進去木屋之後所見到的都跟巫和敖說了一遍,包括靠近牆腳那裡的新挖出來的坑,包括地上的空木筒以及裝在木盤子裡的那些金粉。
  
  兩位大頭目都懷疑,是不是那逃走的兩人又回來了,打算將埋著的東西挖出來,卻被邵玄碰個正著,才將邵玄打暈。但細想也說不通,邵玄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不像是跟人交過手的樣子,再說了,那兩人真能那麼輕易打暈邵玄的話,為何不直接殺了?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其他人也只是在這裡沉默著。
  
  巫沾了沾歸壑拿過來的那個木盤子裡的金粉,手指撚搓了一下,眼神閃了閃。
  
  「動了!快看,阿玄動了!」一直盯著邵玄那邊的歸壑驚道。
  
  眾人朝躺在獸皮上的邵玄看過去,只見邵玄垂在兩側的手指在動著,看不出規律,只像是意識反應而造成的。但很快,原本只是小幅顫動的手指,動作的幅度稍微大了點,手腕也時不時動一下。與此同時,邵玄像是在承受什麼非常吃力的事情一般,正迅速消耗著體力,面上全是汗。
  
  沒有打鬥,沒有做其他事情,僅僅只是躺在那裡,為何會有如此快的體能消耗?
  
  眾人驚疑不已。
  
  「他做噩夢了?」嗑嗑小聲道。看這人嚇得滿頭是汗的,莫非在夢裡正在山林裡狩獵凶獸?
  
  巫看著邵玄手上的動作,覺得這並不是嗑嗑所說的那樣,似乎有些熟悉……想到什麼,巫瞳孔一縮,抬手朝其他人大力揮了揮。
  
  這是要趕人了。
  
  兩位大頭目將圍在這裡的其他人都趕出去,然後打算再進屋子看看邵玄的情況,就被過來關門的敖給堵了,且並沒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
  
  塔張張嘴,還想說什麼,被他老子一瞪,蔫了,和歸壑轉身又出門。
  
  待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敖關好門過來,看著邵玄還是剛才那般,並沒有醒過來的樣子,便疑惑地問向巫:「您猜到什麼了?」
  
  巫定定地看著邵玄手上的動作,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他手上的動作,並非像是打鬥或者其他,而是類似於結繩。」
  
  「結繩?」敖更疑惑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文字還沒有出現的時候,部落的先祖們便是以結繩來記事,結繩、傳授、識讀,就像是一種早期的語言,是那時候比較流行的交流和傳承方式。也曾被後人們稱為「結語」。
  
  而當文字漸漸出現,大行其道,逐漸取代了結繩記事的位置,成為部落內部,以及部落與部落之間的主流傳播媒介,並最終促成結繩記事方式的退出,結語便難見其蹤。
  
  就算是在千年前的炎角部落,也都是以文字圖紋為主,所有的記載,都是圖文。可以說,現在除了部落的巫,以及巫的繼承人之外,沒有誰會去學結繩之法。
  
  「您還教過阿玄結語?」敖驚訝。既然邵玄不是下一任巫的人選,為何還要教授他結語?
  
  巫搖搖頭,「我,未曾教過!」
  
  「莫非是歸澤?」
  
  「絕無可能!沒有我的允許,歸澤不會隨意決定。而且……」後面的話巫沒有說,他只是懷疑,因為,若邵玄現在手中的動作真是結繩相關,那也太複雜了一些,與普通的結語不同。
  
  「既然不是您所教授,他從哪裡學來的結語?!」倒不是懷疑邵玄的意圖,敖只是疑惑。在他看來,結繩記事,早已經是被淘汰的東西,學了也沒用,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狩獵呢。
  
  就在敖和巫說話的時候,邵玄猛地睜開眼。他剛才在意識海中,看到那雙手漸漸消失,便脫離了那樣的境界,漸漸恢復知覺,也感受到了越發強烈的虛脫和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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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結繩記事
  
  剛睜眼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渙散,過了會兒才漸漸集中起來。
  
  巫和領的臉出現在上方。
  
  「阿玄,你怎麼樣了?」敖問道。
  
  邵玄有些吃力地撐坐起來,接過巫遞來的一杯水喝完,緩了緩,才道:「還好。」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還好....」敖心道。
  
  又灌了幾杯水,邵玄感覺消失的體力恢復了些許,才將自己在那個木屋裏所現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沒提自己的那種特殊能力,只道是直覺。
  
  敖聽完舒了口氣,不是被襲擊的就好。
  
  「就是這些?」巫將那個盛放著金粉的木盤子拿過來,還有那個裝金粉的木筒。
  
  「是的。還有那片葉子呢?」邵玄問道。
  
  巫和敖對視一眼,搖搖頭。
  
  「我去將歸壑叫過來再問問,不,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木屋那邊。」敖說道。歸壑不會說謊,若是真有一片用金粉畫著圖案的葉子,肯定會帶過來,但是,並沒有。
  
  「我也過去看看。」邵玄起身。有些無力,但走動還好。
  
  「我也一同去。」巫說道。
  
  正當炎角部落地位最高的三個人同時出門,塔和歸壑都招呼人過來緊張護著,生怕出現一個刺殺者。最近部落裏真是太不安全了。原本還防著兇獸,可現在現,人比兇獸麻煩多了。
  
  再次來到那個木屋,邵玄指了指之前自己拿著樹葉的地方。周圍確實沒有看到那片葉子。
  
  「還有其他人進來過嗎?」敖問道。
  
  歸壑搖搖頭,「應該沒有。」最近這周圍住著的人都忙著與那兩人劃清界限,怎麼可能進來屋子裏。至於其他跟著他的人,他相信不會有人私藏東西。
  
  巫在屋子裏走了走,然後停留在邵玄昏倒的地方,蹲身,伸出手臂,在地面拂過。
  
  手掌帶動的氣流將地面的灰塵吹動,但還有另一些灰塵並未被吹動。
  
  「那片葉子,散了。」巫說道。
  
  「散了?我拿出來的時候,那葉子像是新摘的,綠著呢。」邵玄很驚訝。不過巫說散了,那就是真的散了。
  
  等回到石屋,巫讓邵玄單獨留下。
  
  「你可知,你在未醒之時,手指的動作?」巫問道。
  
  「不知。」邵玄搖頭,他那時候,就算外面將他打成豬臉也感覺不到,何況是手指的動作。
  
  「你在結繩。」巫的眼神意味深長。
  
  「結繩?」
  
  「嗯。」巫將結繩記事以及結語等曾經的使用歷史說給邵玄聽,這些都在先祖們留下的珍貴記錄裏面提到過,巫雖說不算瞭解得特別清楚,但大致上還是能從那些文字記載裏面推測出的。
  
  「而你拿著的那片葉子,很可能就是萬歲葉,傳言入土萬歲不爛。」巫又道。
  
  「真有萬歲葉?」邵玄懷疑。
  
  「此非虛妄之言。」巫將木盤子裏那些還存在著的金粉用手指沾了一點,對邵玄道:「這些,同樣是萬歲葉所在的萬歲樹製造而來的粉屑。」
  
  邵玄不語,巫也不在意他到底信不信,繼續說道:「據聞,許久以前,葉片,甲殼等,也是先祖們用來傳承的工具,而諸如萬歲葉之類的珍貴植物,便是記載重要傳承的信使。邵玄,你可知,曾經,巫的傳承,只有語言,沒有文字。
  
  就算是現在文字圖畫大行其道,但也有很多傳承是不使用圖文的。比如,我將來傳給歸澤的一些能力。這樣的傳承,就算用圖文記下,也會被銷毀,它們只存在一次,當接收者將它們吸納,世間也就再沒有給別人看的文字了,自然不會有第二個人得到那樣的傳承。」
  
  「您的意思是,那片萬歲葉,就是曾經某位巫記載的屬於他的傳承?」邵玄問。
  
  「是的。」
  
  「不同的部落之間,因為圖騰和火種的原因,傳承應該是有隔離和排斥之類的情況,但是為什麼我沒被排斥?」邵玄道。他就看了那樹葉一眼,倒了。而完成自己信使使命的,人們所說的入土萬歲不爛的葉子,已經散去。
  
  這個巫也回答不上來,他有很多也不清楚,無法給出答案。
  
  「這麼說來,我繼承了那片葉子上的傳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只看到一雙手,拿著一條繩子在打結,但是卻一直繞著,沒有完成過一個繩結。」邵玄將意識海中見過的那個畫面說了說,希望能從巫這裏得到一些提示。
  
  巫捋了捋鬍子,都揪下兩根了,仍然沒琢磨出到底是什麼。
  
  「這樣,明晚在去歸澤那邊,讓她教你結繩之法。」巫說道,「文字出現之前的結繩記事,到文字出現之後的石骨木皮,傳承的方式一直在變動。古老的結繩之法,在我看來,非常神秘。古時卜筮、文契、記物,等等一些事情,都曾用過結繩之法。」
  
  「就幾個繩結能代表那麼多事情?」邵玄道。可這句話剛說出來,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蠢!與巫這個職業聯系的事情,當然不能以常理論,他們就算是畫一個蛋,你也不能認為那就真的是蛋,何況是幾條繩子幾個結。
  
  原本以為現在這樣的,已經算是古老的了,沒想到,還有更古老的東西。
  
  不過,結繩記事,邵玄還真有興趣,他想弄明白,那片葉子想要傳遞的,到底是怎樣的資訊。信使用的都是萬歲葉,也上面傳遞的東西,得多珍貴?

  ....

  次日,邵玄去歸澤的藥屋那邊。
  
  事情巫已經跟歸澤說過,見到邵玄,歸澤放下手頭的事情,指了指邊上木桌上的一些獸皮卷,「那都是巫給你的。」
  
  邵玄解開獸皮卷看了看,上面的都是一些繩與結組成的圖,旁邊還有現在文字的注解。獸皮卷尚新,離製作的時間也就幾年而已,應該是歸澤學習結語的時候,巫從先祖們的古籍上謄寫下來的。
  
  歸澤又抱過來一些草繩,「這些都是我去年冬季之前做出來的,你可以用這個嘗試,這個打著方便。」
  
  「謝啦,到時候再製作草繩叫我一聲,我來幫忙。」邵玄抽出一根草繩,看了看。這些草繩比較光滑,沒有那麼多毛刺,每一條的長短都差不多,跟嬰兒的小拇指差不多粗,韌度也非常合適。
  
  歸澤坐下來,同樣抽出一根草繩,然後對照獸皮卷上的每一個圖,告訴邵玄怎麼打結,什麼樣的繩結代表什麼樣的意思。有時候,看上去非常相似的繩結,意思卻相差極大,這大概是當年用來傳遞隱藏資訊而得來的結繩方式。
  
  歸澤教邵玄的,都是一些非常簡單的繩結,與獸皮卷上所畫出來的一樣,當一卷獸皮卷全部學完,邵玄都能用繩子打出一句話來。
  
  因為不算多難,邵玄的記憶力也不錯,在領會到一些技巧之後,便讓歸澤去忙她的事情,藥屋還有不少藥需要處理。他自己在這裏慢慢看,一步步嘗試就行了。
  
  歸澤見邵玄這邊確實進展順利,便回去繼續搗藥。
  
  趴在門口的鱷龜噌噌挪動沉重的身體,換了個地方,閉起眼睛繼續曬太陽。
  
  時間一點點過去,邵玄手左側的獸皮卷越來越少,等終於將這裏面記載的都嘗試了一遍,邵玄也能大致理解一些簡單的結語。至於更複雜的,巫沒給出來,或許部落裏傳承下來的關於結繩記事的記載也不多,巫能告訴他的有限。
  
  歸澤拿過來的草繩還有不少,邵玄想了想,觀察腦海中的那個線條圖,很快,他再次進入了那個狀態,看著那雙出現的手結繩。
  
  上次是什麼都不懂,這次,邵玄好歹還有點基礎,但,漸漸地,邵玄就意識到,這與他剛才學過的那些結語不同,或許,它要表達的是另一種意思。
  
  按照巫所說的,結繩之法,在更古老的時候,使用在各個方面,一種行不通,不還有其他的嗎?還有結繩蔔筮,結繩文契等等一些,既然不像是在平常的記物,那麼,可不可能是卜筮或者其他?
  
  邵玄繼續觀察那雙手的動作,等他從那個狀態脫離,有些乏力地動了動脖子,感覺到手上不對,低頭一看,手指都被草繩捆住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打的,一條草繩,愣是將十根手指全部捆住,邵玄想解開,一時間也不知從何下手,只能將草繩從手指上一點點蹭下。
  
  待手上的草繩全部捋下,草繩已經繞成一團,解都解不開,邵玄將草繩打成一個大結,扔向鱷龜那邊。
  
  正在曬太陽的鱷龜慢悠悠睜開眼,看到旁邊的一團草繩,張嘴咬進嘴裏,慢慢嚼。
  
  邵玄緩了緩,回憶剛才看過的那雙手的動作,抽了根草繩繼續。
  
  失敗!
  
  又失敗!
  
  再失敗!
  
  一條條草繩被繞成無法解開的混亂草團,扔到鱷龜那邊,不管邵玄的結繩度如何,它依然保持著原本慢悠悠的速度嚼草繩。因此,在邵玄速度越來越快的時候,鱷龜旁邊的混亂草團也越來越多。
  
  正在搗藥的歸澤時不時往邵玄那邊瞟一眼,心想:邵玄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打個繩結也能將自己的手指全部捆住?
  
  等邵玄將手旁的草繩使用得只剩下十來根的時候,才停下來。
  
  抹了把臉上的汗,邵玄虛脫地走出藥屋,明天繼續,他就不信以萬歲葉當信使傳遞的東西,只能打出一團混亂的草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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