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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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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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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8:13: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二九章 一掌之威

  關著戰鬥獸的地方,一間如倉庫般的屋子裡,一頭巨獸正安靜地趴在那裡。

  那是一頭長著大尖角的牛,是若是在外面光線好的地方,還能看到那一身偏棕色的皮毛。

  它是赤星城近五年來每年都會出場的戰鬥獸,五戰五勝。因背上的一些花紋如火焰一般,也被赤星城的人稱為火焰牛。

  這頭火焰牛已被赤星城主奴役,也不是第一次參與鬥獸場的比鬥,甚至還多次作為壓軸上陣。

  鬥獸場之前傳來的聲音讓它煩心,但也不至於瘋狂起來,周圍還有一些能讓它們暫時安靜下來的藥物。

  從石板上開出的幾個孔縫中透下來的光線並不多,不過昏暗的環境對它並無多大影響。

  突然,它聽到地面的動靜,看過去,只見從地下爬出一隻蟲子。

  火焰牛並未理會,看了眼之後就繼續歇息了,為後面的戰鬥作準備。蟲子而已,何須多看?

  只是,它不去理會,那隻蟲子卻並不安分,隔會兒就咬一口撓一下,還有越來越猖獗的趨勢,甩動的牛尾巴也無法驅逐,這蟲子的速度還挺快。

  煩不勝煩。

  為了參戰,它同大部分戰鬥獸一樣,也會被餓上一兩天,雖說這一兩天內仍然會有食物供給,但相比以往的精心飼養,少了很多。再加上,來到鬥獸城之後,就沒有再吃到過它最喜歡的那種青草了,以往在赤星城的時候,可是隔幾天就有奴隸將草運過去的,可到了這裡之後,就只能吃乾草以及一些其他味道並不好的植物了。

  有點上火。

  火焰牛兩個大鼻孔中噴出熱氣,靜下來的情緒隱隱起了波瀾。

  另一邊,鬥獸場內。

  邵玄看著走進沙場的那隻角蜥獸。

  它的體形扁平,軀幹呈橢圓形。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長著刺的蛤蟆,不過身後有一條不算長的尾巴。這隻角蜥獸身體背面呈暗沙色,渾身長滿了刺狀的鱗片,如鋒利的矛頭,像是披著鎧甲一般。除了那些錐形刺之外,還有一些粗糙的鱗棘。

  角蜥獸長相看著十分兇殘,尤其是那一身銳利的短棘,即便只是用於防禦,而非攻擊,也足夠令鬥獸的人頭疼了。

  那隻角蜥獸邁動著四肢走到沙場中央,周圍看台上的吼叫聲讓它很不適應,轉動了下粗短的脖子,掃了一圈,然後,視線放在邵玄他們一行人身上。略呈紅褐色的頭部,兩隻眼睛周圍有一些紅色的已經乾涸的痕跡,讓它那雙眼睛看上去更是詭異,尤其是瞄向邵玄一行人的時候。

  對上那雙眼睛,邵玄聽到身後幾個人嚥唾沫的聲音,甚至能聽到他們加速的心跳。

  就算是狩獵多年的雷和陀,也不可能保持以前狩獵時的心態,周圍沒有任何遮擋物,這是完全的直面!

  走到沙場中間的巨獸張開大口,朝著邵玄一行人大吼一聲。

  聲音並不如前面幾隻巨獸那麼高亢,也不是那種震懾般的沉重雷鼓聲,而是如風暴掃過沙丘的聲音。讓人感覺汗毛聳立。

  急速的氣流隨著吼叫聲,將沙場上的那些沙粒吹起。迎面的揚沙讓眾人眼睛都不禁眯了起來,卻一點不敢挪開,生怕一挪開,就錯過了逃脫的機會。

  「阿玄,怎麼辦?」陀問道。

  「先等等。」邵玄在觀察那隻角蜥獸,回想著蘇古給他的信息,確定戰略的可行性。他沒想真的在這裡跟這樣一隻凶獸死戰,若是真拼起命來,已經負傷的雷和陀都不可能倖免,從之前兩場鬥獸戰中就能看出來在沙場內戰鬥獸的破壞力。尤其是雷,大概跑動都是忍著痛的,行動自然嚴重受限。

  沙場中的那隻角蜥獸在大吼一聲之後,便邁動四肢,加快步子,朝邵玄一行人所在地方過去,每一步都有不少沙子被蹬飛。

  邵玄幾人還沒動,後面的四個奴隸就開始大叫著跑開了。

  角蜥獸原本朝著邵玄他們的方向,但是見人一跑,反而將注意力放到跑動的人身上,看著笨重的身體,每一步跨越極大,數步之內就已經追上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奴隸。角蜥獸並沒有伸出它那相對較短的四肢,也沒有甩動那條並不算長的尾巴,而是直接順勢一滑,橫著「飄」過去,撞在旁邊的石壁上。

  嘭!

  沙石飛濺,牆邊上的石塊隨著這一撞,被它身上的硬角頂下來大量石屑。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奴隸,被夾在角蜥獸和沙場牆壁的中間,可想而知他的下場。

  剩餘幾人感覺呼吸一滯,握著刀的手都在抖,剛才好不容易聚起來的膽量,在這一撞之下散成渣。

  「噢——」

  「好!」

  「嗷哇——」

  周圍看台上,年輕的奴隸主們興奮得面色漲紅,瘋狂吼叫的時候面部都顯得猙獰了。

  聽說除了那四個明顯曬得黑一些的奴隸之外,其他幾人都是部落的人,這幫奴隸主們更興奮了。

  原來是部落人啊……

  「殺殺殺!」

  「弄死他們!」

  喊聲震天。

  撞了一下牆壁的角蜥獸扭動它帶著斑點花紋的短脖子,看向其他人。

  離角蜥獸最近的那個奴隸也不敢再往前跑了,見角蜥獸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那個奴隸根本沒有抬起刀的勇氣,轉身就跑,這一次他沒有亂跑,而是往回,朝著邵玄他們所在的地方過去。

  不過這一次,角蜥獸並沒有立刻加速追,而是邁出一步,抖了抖身上的石沙,沒有看已經被擠成肉餅的那個奴隸,一步步朝著邵玄等人所在的方向走。眼睛微合,看著有些漫不經心。

  經過剛才那一幕,沒人敢放鬆警惕,神經緊繃,髙懸著心,死死盯著走過來的巨獸。

  看著越來越近的巨獸,一個奴隸掃了眼仍然站在那裡的邵玄幾人,咬牙跑出,可是,沒跑幾步,他又僵硬著停下,因為他發現那隻角蜥獸已經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僵在那裡如雕塑一般的奴隸,維持著跑動的姿勢,視線都不敢直視那邊,只用餘光觀察,額頭滴落的汗也沒管。

  見那個奴隸不再跑動,角蜥獸似乎有些失望,又將視線放到人最多的地方。看了會兒,然後猛地朝前跨走兩步。

  羽部落和天山部落的四個人,還想著跟炎角的三人待在一起,這樣也能分擔不少壓力,可眼瞧著越走越近的巨獸,他們心裡也打鼓,猶豫著要不要避遠一些,見角蜥獸一跨步,剛才那雷霆般的一撞又閃現在幾人腦中,條件反射性地往遠處退。

  但是,沙場是圓形的,他們本就已經靠近邊緣,就算退,也只能沿著邊沿的圓弧退。

  本以為角蜥獸會再來一次那雷霆一撞,卻不料,它跨了兩步,停下來了,又是一聲吼叫。

  地面的沙粒直衝向邵玄幾人所在的地方。

  四個奴隸早就忍不住退遠了些,沒有疾跑,而是一步步挪的,想著儘量不引起角蜥獸的注意,而羽部落和天山部落的人,剛才已經退了好幾步,現在面臨這些沙子的衝擊,再次後退。

  這樣一來,離巨獸最近的就是炎角部落的三人了。

  看到這一幕,場中剩餘的十人中,另外七人明顯用了一口氣。不管如何,最先面臨巨獸攻擊的,肯定是那三個。

  陀和雷以邵玄為主,邵玄不動,他們也不動。

  套在外面的布衣被風吹得往後擺動。邵玄拉了拉頭上的帽子,抬腳朝著巨獸的方向過去。

  邵玄這一動,雷和陀也動了。大概覺得邵玄發出了一個攻擊的信號,雷抄著刀子就往前衝,若是在狩獵的時候,他不至於如此衝動,但在這裡,氣氛帶來的壓力,扯動他的神經,在看到這隻巨獸之後,他甚至沒想著離開。

  死就死吧,至少儘量給邵玄和陀製造一些機會,若是能在巨獸身上傷幾刀,就更好了。

  不過,一鼓作氣打算竭力一拼的雷還沒跑出一步,就被邵玄揪著往陀那邊一甩。

  邵玄壓低聲音快速道:「你們兩個先留在這裡,若是待會兒我擋不住,你們再見機行事。」

  陀還想說什麼,邵玄擺了擺手,繼續朝巨獸那邊過去。

  「他要幹什麼?」羽部落的一個人說道。

  「他瘋了嗎?!」

  天山部落的一人心中回想起在部落時,巫聽到炎角部落消息的時候,評價是:瘋子一般的炎角人。

  現在看來,炎角的人的確夠瘋的,竟然避都不避,反而還往前走!

  不僅是沙場上的其他人,就連看台上的奴隸主們,也一時覺得那個那個穿著古怪連帽布衣的人,是不是要找死?

  邵玄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仍舊往前走,長袖遮住了手,讓人看不出到底拿了武器沒有。

  邵玄的不退反進,讓巨獸愣了愣,它也顧不上其他人了,兩隻微合的眼睛張大些許,緊緊盯著走近的人。其他人感受不到,它卻能清楚察覺到這個人每走一步就增強的氣勢。

  二十米……十米……五米……

  邵玄甚至能聞到巨獸呼出的帶著泥腥的氣味。

  巨獸看著走近的人,大吼一聲,抬起一隻前爪,就要朝著邵玄拍下去。

  而邵玄更快,也抬起一隻手臂。

  蓄積的所有氣勢在這一個瞬間,爆發出來。腦海之中,圖騰火焰猛烈卷騰,包裹在外面的外殼變得閃亮,五束藍色的火焰從裡面探出,仿若出海的蛟龍,順著經絡游動著,勢不可擋,衝過手臂,從抬起的手臂,五指的前端冒出。

  呼!

  藍色的火焰包裹著手掌。

  因巨獸吼叫而揚起的沙粒,以邵玄為中心,在火焰出現的那一刻,快速向四周震出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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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05:57: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三零章 嚇成這樣

  這是邵玄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下露出藍色的火焰。

  雖說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露出藍色火焰之後,肯定會被更多奴隸主盯上,但是,思來想去,這是最好的方法。

  藍色火焰出現之後,原本在看台上高亢興奮著的奴隸主們,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一個個都卡殼了。

  「那……那個是!」

  「不是說部落人嗎?怎麼會有奴隸主?」

  「對啊,那傢伙是誰!」

  「戴著帽子看不清啊!」

  作為奴隸主,他們從懂事起就知道這樣的藍色火焰代表著什麼,若是不能弄出這樣的藍色火焰,他們便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奴隸主。

  這樣的藍色火焰,是奴役的象徵!是奴隸主的證明!

  不僅是那些年輕的奴隸主們,就連幾位城主,也不禁直了直身。方才還懶洋洋坐著的人,心不在焉品嚐著美酒的人,跟美姬親熱著的人,全都將視線放到沙場之上。

  尤其是蘇古,原本還有些擔憂,現在卻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奴隸主?屁的奴隸主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邵玄就是部落人!實實在在的部落人!在綠洲的時候他還看到過邵玄的圖騰紋,怎麼可能是奴隸主?!

  這時候,蘇古突然想起邵玄曾經問他的一句:部落人能奴役奴隸嗎?

  當時自己怎麼回答來著?絕不可能?蘇古伸長脖子,看著沙場上的那一幕,揉揉眼睛,確實是那個藍色的火沒錯!

  白石城那邊,原本見邵玄上場還在心中嗤笑得意,想著看那三人悲劇下場的刀臾,此刻面色變了又變,他現在突然很後悔,怎麼忽視了這麼一個人呢?他確定那小子是真的部落人,正因為如此,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和害怕。若是早知道這樣,他肯定會不惜一切,先將這個大威脅給除掉!

  白石王現在想摔杯子。

  說好的部落人呢?怎麼會變成一個奴隸主?

  什麼,你說那就是部落人?

  混賬!當老子沒長眼睛嗎?部落人能奴役?部落人能弄出那樣的藍色火?尼瑪,那火比老子的還大!

  白石王心裡憋氣。

  周圍幾個奴隸瞥見白石王陰測測的眼神,趕緊垂頭,生怕被遷怒。

  不過,白石王愛面子,就算這場安排出了岔子,也得暫時忍著,不能立刻發飆,否則會被其他城主笑話他掌控局面的能力。所以,白石王現在不僅不能發洩,還得端著架子,一副萬事皆在我所掌控之中的樣子。

  沙場之中。

  邵玄面朝巨獸,抬著手臂,手掌上的火焰逆著沙粒和氣流,朝巨獸那邊飄動。就像是嗅到了美食的掠食者,蠢蠢欲動。

  角蜥獸抬起的那條粗壯的前肢,在藍色火焰出現的那一刻,就僵住了,吼叫聲停了又吼,連續幾聲,似乎在向邵玄示威。

  能得到一隻沙漠巨獸示威的,肯定被它劃為了威脅範圍,在這之前的幾聲吼叫只是它的宣洩和調戲而已,現在叫出來的才是示威之聲。

  它緊緊盯著邵玄,看向藍色火焰時帶著忌憚。

  邵玄略微抬頭。因為頭上的帽子,站在高高看台上的人並不能看到邵玄的臉,但巨獸看到了。

  邵玄面上,原本露出的深色圖騰紋,變得如岩漿一般火紅,若是沒有衣物的遮擋,還可以看到邵玄身上其他地方的圖騰紋也是類似的景象。

  連續的吼叫之後,巨獸抬起的前肢動了。

  就在看台的人以為這隻巨獸會發威,將這個膽敢在它面前露出奴役之火的小子拍成肉餅的時候,卻發現,事實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

  巨獸抬起的前肢不僅沒有往前拍,反而往後落。

  它在退!

  這樣一隻巨獸,它竟然退了!!

  奴役過戰鬥獸的人都知道,奴役的時候,它們會反抗,所以很多人在奴役的時候,才會讓奴隸們幫忙制住它們。但是,場下的那隻呢?

  為何會退?

  這只有近距離直面邵玄的角蜥獸心裡知道。

  離得遠的人無法體會到那其中的威勢,但它卻能清楚感受到。

  不能,不能過去!

  於是,它選擇了退,一邊退一邊吼叫,如臨大敵。

  退一步,就說明它膽怯了,害怕了。而這時候,邵玄再次往前一步逼上去,甚至相比起剛才的氣勢更甚,更果決,手中的藍色火焰,再次往巨獸那邊飄動。

  邵玄知道,這隻角蜥獸在被捉了之後,變得謹慎,吃了人的虧,自然對人的態度也更加小心。進沙場之後所做的第一步,只不過是在試探,試探場上的人的實力,試探周圍牆壁的硬度。試探到這裡的人似乎並不強,沒有多大的威脅,又試探到牆壁的堅硬難破,便暫時將目光放在邵玄等人身上,想要發洩一番。

  可是現在,它察覺到威脅了,但心理線卻並沒有潰敗。

  這種時候,不能露出害怕和猶豫,邵玄表現得越強勢,這隻巨獸越會自我懷疑。

  是的,蘇古說了,這種獸它很聰明,但越是聰明,想得也越多,而不是如某些戰鬥獸那樣,直性子,不多想,直接戰的風格。

  刀臾和白石城的人恐怕都沒想到,特意挑的這麼一隻棘手的巨獸,反而成全了邵玄。

  聽聽現在巨獸的吼叫,相比起開場時的強勢,現在聽起來,只有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見邵玄緊逼,繼續往後挪,尾巴砸到牆壁,不得已轉了個方向,繼續退。

  接連的吼叫聲不斷將地面的沙粒掀起,像是要將邵玄手上的火吹滅。

  但是,這一輪又一輪的沙暴,卻無法衝破這一層屏障。

  而且,來自火種的火,風吹不滅,沙掩不息,又怎會因為一隻凶獸的吼叫就熄滅?

  一退,一進。

  邵玄將那隻角蜥獸,從沙場的一邊,步步逼到沙場正中,還在繼續逼!

  看呆的不僅是沙場上的其他人,連看台上自詡觀戰無數經驗豐富的奴隸主們,也愣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

  「這這這……」

  鬥獸城數百年難得一遇!

  「那小子到底是誰?看上去比雪原少主要囂張得多啊!」

  「莫非是白石城特意安排的?」

  「難道是白石城哪位少主?」

  「管他是誰,趕緊戰啊!那隻戰鬥獸,白長那麼一副兇殘模樣了!」

  看台的奴隸主們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的好,甚至還有人扔出手裡的物品,陶器、石器等,砸向沙場中的巨獸,想要激起巨獸的火氣。

  可是,被砸之後的巨獸確實冒火了,但卻並不是對著邵玄,而是轉頭朝著砸來的方向,怒起一聲吼,氣流都衝向看台了,嚇得看台上扔東西的年輕奴隸主趕緊將身邊的奴隸拉著擋到自己前面。

  朝看台吼過之後的角蜥獸,扭頭,繼續退,直到它的尾巴觸及沙場的牆壁。

  邵玄已經將這隻巨獸,從沙場的一邊,逼到了沙場的另一邊。

  退無可退,巨獸眼睛周圍一些地方開始鼓動,眼周甚至開始泛紅。

  邵玄防備著這隻巨獸發出最後的反擊。

  只見巨獸眼周的異動越來越明顯,鼓脹感越來越強,眼周的紅色越來越盛。

  咻——

  兩道血色的液體,從巨獸的眼睛那裡噴濺出來。

  沙場上散發著一股帶著血腥的奇怪氣味,雖然並不覺得有多難聞,卻莫名讓人感覺胃部一陣抽攪,相當難受。

  不僅是沙場的人,風帶著氣味,飄向高高的看台。

  之前一直在不停吃喝的奴隸主們都直接吐了,沒吐的也一臉的菜色,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方避開。

  倒是落葉王蘇倫,這時候卻大笑出聲,看白石城的人吃癟,他高興。

  「不用再看了,這第四場就到此為止吧!」

  在沙漠上,角蜥獸若是碰到它無法匹敵的猛獸,便會從眼睛裡噴出血液,來驅趕對它們造成生命威脅的猛獸。

  這隻角蜥獸,在被白石城的人圍擊抓捕的時候,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因為它在極度害怕。上場時它眼睛周圍的紅色痕跡,就是那時候留下的。而現在,僅僅一個人,便讓它再次眼睛飆血。

  這得忌憚到什麼程度?

  而場上,將角蜥獸逼到這幅田地的人,到底是誰?

  就連落葉王心裡也疑惑。真是部落來的?

  不管如何,在見到角蜥獸雙眼飆血的時候,有經驗的人就知道,這場鬥獸戰進行不下去了,再拖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只是,雖然心裡明白,但雪原王對於場上那個風頭勝過自己兒子的神秘人,卻不怎麼順眼。手一擺,「這隻戰鬥獸不行,敗了大家的興致!」

  雪原王這話就是赤裸裸打白石王的臉了,在這場開始之前,白石王可是說過,會讓大家看得更高興的,結果呢?

  一句「敗了大家的興致」,直接在白石王臉上毫不留情的兩巴掌,扇得夠響。

  也不看渾身戾氣的白石王,作為今年主持鬥獸大局的人,雪原王心想,你白石城的就是個窮鬼,抓了這樣一隻窩囊的廢物過來,掃興!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看看我雪原城的能力!換我雪原的戰鬥獸!

  站起身,雪原王清了清嗓子,雖然鬥獸場大,他卻能讓自己的聲音傳到看台的每一處。

  「既然白石城的這鬥獸是隻廢物,那我雪原就替他們補上,來人……」

  雪原王話還沒說完,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獸叫。

  「哞——」

  被打斷話頭的雪原王心中微怒,面帶不愉,頓了頓,繼續說道:「來人,將……」

  「哞——」

  又是一聲獸叫,這次比剛才那聲還大。

  雪原王面上的不愉之色更甚,不滿地哼了一聲,接著道:「將我們……」

  「哞——」

  這第三聲甚至要壓過雪原王的聲音。

  接二連三被打斷話頭,雪原王氣得摔了杯子,瞪向赤星城那邊。這叫聲一聽就是赤星城那邊的那頭火焰牛!

  雖然隔得遠,中間還隔著一片沙場,赤星城主還是感覺到了那有如實質的銳利目光。其他城的人也有不少看向赤星城這邊。

  輕咳一聲,赤星城主轉身對旁邊的幾個得力幹將吩咐幾句,讓他們過去管一管,但是別弄傷牛。

  轉頭還沒說話,又是一聲嘹喨的獸吼。

  其他人齊齊看向赤星城城主。

  赤星城主正準備說一句「已經讓人過去了」,但是話正準備出口,臨時急剎車。

  咦?不對啊!

  「這叫聲不是咱家牛的,更像是……雪原的那隻。」

  聞言,眾人又齊齊看向雪原城的方向。

  迎風站立在那裡的,披著一身白色皮毛大衣無比的雪原王,尤為顯眼。

  因話頭被打斷而青著一張臉的雪原王,這下子臉色更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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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06: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三一章 風雨欲來

  前三次打斷雪原王話頭的牛叫聲,確實是赤星城的那頭有名的火焰牛戰鬥獸,只是,後面這樣一聲,就不是了。   

  對此雪原王確實無法反駁,他哪會知道話還沒說兩句,自家的戰鬥獸就拆台了。

  雪原王陰雲密布的臉上滿是怒氣,抬手一揮,他身邊的兩個奴隸就快速撤下了,處理戰鬥獸的事情去,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何事。

  見赤星城與雪原城兩位大奴隸主沒面子,白石城主更是早就一臉的菜色,其他幾個城的奴隸主心裡幸災樂禍。該!讓你們平時瞎嘚瑟!

  可是,他們也沒嘚瑟多久,很快,接二連三的獸吼聲響起,不僅僅是赤星城的那頭牛以及方才叫過的雪原城戰鬥獸,還有其他叫聲。

  獸吼上越來越密集,一聲高過一聲。

  在座的都是有經驗的人,對鬥獸的了解也不少,即便不清楚它們的日常習慣,但聽聲音也能感受到這其中所要表達的情緒。

  而此刻傳來的接連不斷的獸吼聲,充滿了怒氣和暴躁,像是要鬧個天翻地覆似的。伴隨著的,還有撞擊聲,就像是戰鬥獸們在撞石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怎麼回事?!」這下子都坐不住了,也不再將注意力放到沙場上。

  「莫非是獸圈那邊鬥起來了?」

  「我們城的好幾隻都在那邊!」

  「趕緊派人過去看看!注意,傷了別人的也不能把咱們自己城的戰鬥獸給傷了,鬥獸戰還沒結束呢!」

  各個大奴隸主小奴隸主們,都讓身邊的奴隸們過去察看情況。

  雪原王看了看已經騷亂起來的看台,深吸一口氣。

  「大家安靜!!」

  這一聲爆吼,成功將眾奴隸主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亂哄哄的場內頓時安靜下來。

  見如此,雪原王心裡稍稍滿意了點,看著沙場內的情形,抬手不情願地道:「第四場鬥獸戰結束,第五場準備!」

  至於那個能發出奴役之火的帶著兜帽人,他們自會派人去了解。當下之急,還是將場內穩定為好。

  沙場內,兩扇厚重的門打開。

  原本以為進場之後,就再無法活著出去的人,看到緩緩打開的厚重石門,有種劫後餘生的激動,三個奴隸率先衝出去,羽部落和天山部落的四人,看了看炎角三人,也快步走了出去。

  邵玄看著那隻角蜥獸被湧出來的近二十個身材健碩的高等奴隸套上粗粗的藤繩,拉了出去。能離開這裡,巨獸也是非常樂意的,所以並未反抗,反而很配合。

  鬥獸戰開始以來,就算能從這裡出去的戰鬥獸,也是身上掛彩,體力耗損。難得有這麼一只戰鬥獸幾乎維持著進場時的樣子出去。不同的只是它又飆了一次血而已。

  等那隻巨獸離開,邵玄這才轉身同雷和陀往另一扇門過去。

  走出門的時候。邵玄壓低聲快速對雷和陀道:「待會兒讓喳喳帶你們離開,這裡很快會亂起來,暫時沒人管我們的。」

  雷和陀驚訝地看向邵玄,不太明白邵玄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既然邵玄這麼說了,他們照做就是。剛才在沙場上的那一幕,不僅讓奴隸主們吃驚,他們兩人也驚訝不已,他們聽到別人猜測邵玄是奴隸主,但他們不相信。邵玄可是巫看好的人,也是炎角的長老,受到先祖認可的!不管是不是奴隸主,反正邵玄是炎角人!

  獸吼聲,以及撞擊聲,仍然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

  此時,關著火焰牛的那間大倉庫裡。

  火焰牛正用蹄子使勁跺地。

  該死的,那隻煩死牛的蟲子呢?!鑽地裡怎麼不見了?

  而就在它不停跺地的時候,將火焰牛氣得快發瘋的甲蟲,已經從角落裡無聲鑽出,然後迅速飛向火焰牛的牛背,牢牢抓住,上去就是一口,還用鉤子一般的前爪使勁刺。

  火焰牛再次大叫一聲。

  「哞——」麻痹的,氣死牛了!

  嘭!

  擺動的牛頭上兩根粗粗的牛角,再次撞向旁邊的石牆。

  那些石牆只能阻擋一時,卻無法承受戰鬥獸瘋狂的連撞,這裡畢竟不是鬥獸場。

  被派到那邊了解情況的人,聽著激烈的吼叫和撞擊聲,不敢就這麼輕易打開石門,正當他們想著如何讓這些戰鬥獸冷靜下來的時候,只聽某處,轟的一聲,耗費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葬送了數百甚至上千奴隸性命的高大建築上,石牆終於被撞倒。

  在倒塌的石牆周圍,站在那裡的人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那頭眼睛都變成詭異紅色的火焰牛,大大的鼻孔裡噴出灼熱的氣息,站在外面的奴隸們能清楚看到那兩股被噴出的白色氣流。

  趕過來安撫火焰牛的一位小奴隸主以及十多名奴隸,見到這一幕,心中同時道:糟了!!

  到底發生了何事,這頭牛竟然會氣成這樣?

  火焰牛有一個特徵,它們的眼睛會隨著情緒而改變顏色,當它的眼睛變成紅色的時候,就說明它已經發怒了,顏色越深,說明它怒氣越大。此時,這頭火焰牛的眼睛已經變成近乎血紅的顏色,就像一塊燒紅的石頭,逮誰燙誰。

  這樣的狀態,非常適合沙場鬥獸,但是,這裡可不是沙場,也不是鬥獸的時候。

  火焰牛血紅的眼睛看向外面的人,蹄子在地面刨動。

  一見到這幕,赤星城的人心中就咯噔一下。

  「它要攻擊了!」

  「快去找王!快!」

  這頭火焰牛是王奴役的,也只有王能夠讓它冷靜下來,其他人想要阻止它的話,只能聯合起來下殺手。可偏偏在此之前,赤星城主說了,別傷著火焰牛,那解決之法就只能去找正主了。

  在火焰牛長叫一聲,垂頭,牛角對向前方,撒蹄子衝出去的時候,惹怒火焰牛的罪魁禍首,已經換了個地方,再開始同樣的事情,這周圍的戰鬥獸可多著呢。

  之前邵玄派給它的任務就是,去挑起那頭牛的怒火。

  鬥獸場開啟的前兩天,邵玄在鬥獸城裡逛,就打聽到赤星城的火焰牛,有五年連勝的戰績,以及易怒的脾氣,正符合邵玄的計劃。

  為了看那隻甲蟲的服從性以及執行能力,邵玄還特地檢查過一番,那日他一直關在屋子裡,只是偶爾出去撿個東西就再次回屋,就是在檢驗那隻甲蟲。他給了甲蟲一小截很普通的樹枝,讓它帶到屋子外面靠近角落的地上,而甲蟲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務,一連三次,都完成得非常好,這讓邵玄開始慶幸奴了這麼一隻甲蟲。

  他對「藍寶石」說,等這次的事情完了之後,就給它解第二道鎖。其實邵玄在確定它的能力之後,也很想解除第二道鎖,但距離第一道鎖解鎖的時間太短,據蘇古說,奴隸們兩次解鎖的時間間隔太短的話,未必有好處,甚至還有死亡的例子。所以邵玄沒有立刻解,而是承諾之後再給它解。

  其實,除了那隻藍色大甲蟲之外,其他關著戰鬥獸的地方,也有大量的甲蟲存在,雖然它們單個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數量一多,就不同了。這也是其他戰鬥獸都開始焦躁惱怒的原因。

  鬥獸場會在滿月前後開啟兩至三天,而每天的戰鬥都有十場左右,這些場次出場的戰鬥獸們,大部分都關在鬥獸場旁邊的那個地方,畢竟鬥獸的之前可能發生一些小變故,可能臨時換獸,所以,不僅僅是第一天出場的戰鬥獸,第二天出場的也關了不少。

  而現在,這些被好不容易安撫過,關起來備戰的戰鬥獸們,全跟瘋了似的發飆了。

  一開始只是一兩頭,但很快就像起了連鎖反應一般,帶動其他戰鬥獸的情緒,本就脾氣不怎麼好的戰鬥獸們,情緒更差了。更何況,這次還有個點起它們怒火的因素在。

  轟——

  又一處石牆被撞倒。

  而這也像是打開了序幕一般,在這之後,一幢幢石牆被撞倒,石門被撞開。

  盛怒之下的戰鬥獸們,理智尚存的十不足一,而首先承受它們怒火的,除了看守這邊的奴隸們之外,就是鬥獸場了。不過鬥獸場那裡防護多,還有高高的圍牆擋著,它們攻不下,就轉而去其他方向,在鬥獸城內橫衝直撞宣洩積累的怒氣和殺氣。

  鬥獸城的守衛們,是由三個城的人組成的,要說絕對和睦也不可能,再加上本就不怎麼牢靠的秩序漏洞在此刻放大,瞬間亂為一團。

  鬥獸場的比賽也無法進行了,因為外面暴亂的戰鬥獸,之前還情緒激奮的奴隸主們,也都不敢隨意離開,只能先待在這裡,等著王和奴隸們去處理外面那些戰鬥獸。

  一直到下午時分,才勉強穩定住外面的局面,心驚膽顫在鬥獸場看台躲災的小奴隸主們也沒心情繼續看鬥獸了,在奴隸們的護送下回到各自的駐地。

  邵玄三人並沒有跟著回落葉城的駐地,讓人跟蘇古帶了話之後,就找地方先歇著。

  「阿玄,我們不進落葉城駐地嗎?」陀問道。

  「暫時不進去。」邵玄道。

  「為何?是擔心落葉王懷疑?」

  「不止,我擔心,有大事發生。若是真的發生,倒是個不錯的離開機會。」邵玄看著天空的圓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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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變化

  關著的戰鬥獸所引起的效果,比邵玄預想的還要激烈。

  一個是邵玄低估了那隻「藍寶石」的能力,另一個就是天時。

  月圓之時,是猛獸們最易暴動的時候,

  偏偏奴隸主們就是喜歡暴怒中的猛獸相互戰鬥,對他們而言,只有這樣情況下的戰鬥,才夠激烈,夠好看。

  只是不知道,經歷過這一次的戰鬥獸集體暴動之後,他們再次去鬥獸城的時候,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邵玄站在高高的沙脊上,看著遠處的落葉城駐地,以及更遠處的鬥獸城。

  這夜,雷和陀難得睡了一個好覺,被抓的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防備著,神經緊繃,時刻都在戒備,直到現在,有邵玄和喳喳在,他們也終於輕鬆了。睡好了才能恢復得快。

  午夜之後,邵玄看到,一隻飛鳥飛入了落葉城內,隨後沒多久,一小隊人急匆匆趕往落葉城,看他們那幾近無聲卻快速的奔跑,邵玄猜測,這些人就是落葉王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這些人如此著急地趕回來。

  次日,邵玄獨自去找了蘇古,並沒有帶著雷和陀,讓他們兩人先找地方休息,好好養傷,他先確定這邊是否有人追殺他們三個。尤其是刀臾,邵玄在鬥獸場露了那麼一手,就算別的人不在意,刀臾肯定會有想法。

  在這樣一個可能迎來更激烈的風暴的時候,小心點總是好的。

  只是,邵玄沒想到的是,他從蘇古那裡得知了一個令他吃驚的消息。

  「白石王死了?!」

  「嗯,昨晚上有人連夜趕來彙報了,父王找我過去,讓我不要離開駐地,並且,會盡快離開這裡。」蘇古有些疲憊地道。本來他還好奇邵玄為何能弄出奴役之火,但是,在這樣的大形勢下,一個部落人,相對來說就不多重要了。何況,蘇古現在還需要邵玄的幫助,自然不可能逼得太緊。

  邵玄思索著蘇古剛才的話。

  白石城主,那座城的王,竟然被殺了?昨天還在鬥獸場發怒,怎麼回去就被宰了?

  「知道是誰殺的嗎?」邵玄問。

  蘇古搖頭,「不知道。」

  「刀臾如何?」邵玄又問。

  「不知道,不過聽說白石王三個近身護衛,死了一個。」頓了頓。蘇古又道:「似乎死掉的那個並不是刀臾。」

  鬥獸場暴亂之後,又是一城之主被殺,這次的鬥獸戰,注定不能進行下去。

  一開始聽到消息,雪原王還嚷嚷著要追查,追查為何戰鬥獸們暴動,追查一城之主又是如何被殺。可是,午後,又傳來消息,雪原王帶著人離開了。

  用雪原王的原話來說:「老子有急事,誰愛管誰管去,反正老子不管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能讓雪原王如此著急?」邵玄疑惑。

  「聽說雪原城那邊,似乎丟失了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蘇古說道。

  「極重要的東西?」邵玄問。

  「不知道是什麼,還在打探中。不過,據說,可能跟你們部落人有關。」蘇古道。

  邵玄眼皮一跳。其他部落的人有什麼隱秘的目的?他之前的猜測就是尋找金屬礦石,莫非他們已經成功了?

  那天同他們一起回來的羽部落和天山部落的人,昨天就已經連夜離開了,招呼都沒跟落葉城的人打。想問也找不到人。

  「若真與你們部落人有關,那就得早早避開,我們落葉城,可是收留了不少部落人的。」蘇古說道。

  ....

  事情與蘇古說的一樣,下午臨近黃昏時分,落葉王召集人馬,帶著所有人離開,駐地這裡,一個不留。

  本來邵玄是想讓喳喳先帶著雷和陀離開,但蘇古主動提出讓雷和陀跟他們一起,月圓前後的這兩天,沙漠上很危險,還是小心點的為好。

  邵玄想了想之後同意了。

  離開鬥獸沙漠的那天,落葉王看到他們三人,竟然一個字都沒說。

  至於白石城,在他們的王被殺之後,白石城的少主以及小奴隸主們,就帶著奴隸們離開了,這裡太危險,還是先回城,然後爭王位。

  不僅是白石城和落葉城,其他幾個城的人也陸續離開,似乎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風暴,走得匆忙。

  幾個城的人都離開,只留下鬥獸城原有的那點守衛。三城的守衛們已經相互防備著了。

  一個雪原城留在這裡的守衛夜間出去放水,夜間的沙漠,因為天空的月亮而照得明亮。

  那個守衛走到一個鬥獸坑旁邊。坑內堆積著不少獸屍,大多數是近兩天鬥獸戰的失敗者。若是以往,這些獸屍會被分給奴隸們吃掉,但是現在,都撤走了,而留下的獸屍太多,都被仍在一個個鬥獸坑內,再過個十來天,就只剩下骨頭了。這周圍的有食腐鳥和其他蟲子,會消化掉這些獸屍的。

  打著哈欠,那個守衛看看四周,除了不遠處自己的同夥之外,沒有發現其他城的人,這讓他放心不少,便打算往裡尿。

  正打算尿,他突然聽到一些細密的聲音。趕緊往周圍看了看,沒發現其他異常,再仔細聽聽,那些聲音都是從鬥獸坑下發出的。

  莫非坑內還有鬥獸沒有斷氣?

  想到鬥獸場城暴亂的情形,守衛嚥了嚥唾沫,手握著刀柄,伸脖子往裡瞧。然後,他看到,從鬥獸坑下鑽出來一些黑色的甲蟲,

  一隻又一隻 ,很快連堆放在最上面的獸屍也包裹起來。

  若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那守衛發現,坑內的獸屍,正在快速「瘦」下去,原本強壯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

  就算他見過沙漠上的食腐動物迅速消滅屍體,但那也是在不少鳥類以及其他各種大小動物的共同作用下才造成的。但是現在,在這個坑內,只有一種甲蟲,它們瘋狂啃食著,背上的黑甲反射著月亮涼白的光,密密麻麻。

  他守衛鬥獸城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一幕。按照往年的樣子,如此大量的獸屍,怎麼也得花個十天左右,但看此時的情形,用不了十天,都不用等明天太陽出來,這些獸屍就會被消滅得只剩下硬硬的骨頭和堅厚的鱗甲了。

  站在坑外的守衛背後冒出冷汗,感覺頭皮都被凍了似的,大叫著跑去同夥那邊,將那個鬥獸坑內正在發生的事情說了說。

  「蟲子?你說那種小甲蟲?不至於吧?」有人懷疑。

  「真的,真的有!不信你們去看!」

  其他守衛疑惑之下,打算結隊過去看看,他們實在是被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嚇怕了,單獨一兩個不敢亂跑。

  可是,等到他們結隊過去看的時候,坑內已經沒有那些黑色甲蟲的身影,一隻都沒見到。不過,那些獸屍要是有明顯被啃食過的痕跡,乾癟了很多。

  「怎……怎麼沒了呢?剛才還在的!」那個守衛沿著坑周走動,尋找,並未找到一隻 。

  而在沙地之下,一群剛啃食過獸屍的甲蟲們已經離開,跟著一隻藍色的大甲蟲,離開了鬥獸城。

  次日,太陽升起的時候,鬥獸城內,只留下少數還在滾糞球的看上去無害的甲蟲,而大部分,卻已經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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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盡快離開

  扔下鬥獸城諸事不管的雪原王,帶著人連夜趕回雪原城。

  站在隱秘的地宮內,雪原王睜大眼睛,看著腳下的一塊不大的空地。原本,這裡應該放置的東西,卻不翼而飛。

  死死盯著腳下巴掌大的凹坑,雪原王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看上去就好像赤星城那頭發怒的火焰牛。垂在身側的拳頭被捏得哢哢響,周身遍佈著的恐怖戾氣,讓跟在雪原王身後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好一會兒,雪原王才咬牙切齒地道:「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少人參與,我要他們全都死!!」

  出地宮之後,雪原王發布追殺令:『凡是遇到部落人,殺!殺一個有賞,殺一雙能得到提拔!殺得越多,得到的賞賜越多!』

  與此同時,雪原王還在查偷了寶物的人到底是誰,他一向看不起部落人,所以,雖然手下說有部落人活動的蹤跡,但是,他仍然認為,這裡面肯定還有其他人參與,比如另外兩大城的人,或者其他不安分的小城。

  ....

  不僅僅是雪原城醞釀著一場即將展開的風暴,落葉城亦然。

  邵玄三人跟著蘇古回到落葉城之後,還沒進城就發現落葉城的防衛提升了一個級別,整個透著一股肅穆和不安的氣氛。進城之後這種感覺更甚,就連城內平時驕橫的那兩位王妹,也乖乖待在自己的住所,白天黑夜都有奴隸在屋外守衛。

  落葉王蘇倫一回城,就將三個兒子叫過去訓了一頓,總的意思就是:現在是非常時期,老子不管你們平時怎麼鬧怎麼鬥,現在都給老子安分下來,誰嫌手長腳腳長,他這個當老子的不介意親自動手剁了。

  蘇古三兄弟一點都不懷疑蘇倫的話,蘇倫狠起來還真未必在意父子之情,他身邊美姬多得是,其他部落也有不少情人,真想再要後代,他會再讓人生。

  這點蘇古三兄弟心裡清楚,平時再犯渾,現在也得保持清醒。

  而邵玄三人在進城之後,回到落葉城的部落區。曾經就算其他部落人外出也會有人活動的地方,卻一個都沒見到,門窗緊閉,一點人聲都沒有。

  「莫非他們提前回去了?不是說等大家都回來了再一起離開的嗎?」雷不滿道。對於那些人拋下自己三人而離開的行為很是不爽。

  「不,就算是遠行隊伍離開,總會有人留守的。」陀皺眉看著眼前的情形,心裡越發不安。

  邵玄指著這塊人去屋空的地方,問向旁邊的人:「他們人呢?」

  旁邊是蘇古派的跟過來的奴隸,雖說他心裡對邵玄三人很是排斥,但看在蘇古的面子上,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客氣。聽邵玄問,他便答道:「前天就走光了。」語氣帶著輕蔑和憤怒,似乎那些人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壞事似的。

  邵玄沒在意那個奴隸的語氣,打開門,他走進屬於他們炎角的屋子。在房間的窗戶邊發現一片寫著字的葉子,是被從窗戶的縫隙塞進來的。

  看字跡是莽部落的簧葉留的。

  上面很簡略地寫了兩句話,意思就是事態緊急,他們先離開了,若是邵玄三人回來,也趕緊離開。

  「竟然真的先離開了!」雷憤怒地道。

  陀倒是平靜很多,他從來沒指望其他部落人能跟自己部落人一樣的態度。

  正當邵玄看著那片葉子的時候,外面喳喳也叫了一聲,然後叼過來一根羽毛。

  這根羽毛插在邵玄他們所在的這棟屋子的屋頂,喳喳能從這根羽毛的氣味中辨認出對方來。

  「是回部落山鷹的羽毛?」

  邵玄接過羽毛,發現羽毛上也留了字。

  上面四個字為「盡快離開」。

  莽部落和回部落兩邊都留下了這樣的話,不管到底發生了何事,不管那些人到底鬧出了什麼樣的嚴重事態,當下離開是最緊要的。

  蘇古派過來的那個奴隸已經被邵玄支走了,所以,現在房間裡只有他們三個。

  進來的時候,邵玄就發現城內的人對他們非常防備,在這棟房子附近,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之所以現在還沒動手,大概是因為蘇古的原因。想要擅自離開,大概也有難度。

  「這片沙漠可能有大事要發生,那不是我們能摻合的,你們先離開。」邵玄對雷和陀說道。

  「那你呢?」陀問。

  「我還要留在這裡幾天,你們先走,讓喳喳帶你們離開。」邵玄道。

  「這不行,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太危險!」

  雷和陀都不願意,在部落邵玄有多被看重,他們心裡明白,何況,邵玄還是長老呢,怎麼能將長老留在這裡,他們兩人先跑路?

  邵玄沒立刻回答,一捋袖子,調動起圖騰之力。

  火焰紋路從肩膀處一直延伸過手肘,過小臂,然後衝過了手腕處。

  雷和陀一臉的呆滯,嘴巴張了兩下,才道:「阿玄!你……你提升了?!!」

  陀回想了一下,「在鬥獸場之前,你就已經提升了吧?難怪那時候我感覺你身上的氣勢不一樣。」

  那時候陀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隻巨獸身上,盯著邵玄的時候,也沒有留心邵玄的氣勢,而且那時候,邵玄穿的衣服袖子很長,遮住了手腕,他們根本沒看到邵玄手腕上的圖騰紋。

  「即便如此,你一個也太危險了,其他部落跟過來好幾個高級圖騰戰士,也都跑了,你一個人如何能在此安然停留?」陀和雷仍然不放心。

  「蘇古那邊我還需要助他一力,我留下你們才可以離開,而且,你們身上還有傷。」邵玄道。

  想到自己兩人當下的情況,雷和陀有些喪氣,「不然這樣,我們先離開,在路上等你,之前來的時候,我們不是經過一片岩石區嗎?還在那裡休息過的,就那地方等著。」

  「十天,」邵玄看向雷和陀:「若是你們等了十天之後,我還未出現的話,就先離開。」

  陀和雷還想說什麼,被邵玄止住:「除此之外,我還打算去白石城那邊看看,趁那邊的混亂,找機會將刀臾那個叛徒處理了。」

  有那樣一個威脅在,邵玄可不敢放心回部落去。

  與萬石部落相熟,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大風暴中,也不知道刀臾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刀臾必須死!」

  雖然雷和陀很不願意,但仍然按照邵玄安排的做。

  邵玄去找蘇古,蘇古對雷和陀並沒有多大關注,那兩人也幫不了他什麼忙,很爽快地讓人放行了,他最近打算再奴役一批人,只要邵玄留下就行。

  在雷和陀被喳喳帶著離開之後,蘇古將邵玄找去,他要再奴役一批奴隸,見識過邵玄的奴役之火,蘇古還跟邵玄交流一番,只是邵玄還沒奴役過人,暫時也不打算奴役人,對此蘇古有些失望,他還想看看邵玄能否成功奴役。

  這對於部落人來說可是萬中無一的天賦,這人竟然不用,白瞎了這麼好的天賦!蘇古心想。

  邵玄也沒將自己奴役甲蟲的事情告訴蘇古,輔助蘇古成功奴役了二十來個人之後,終於告辭離開。

  蘇古還挺不捨,「我知道這次的事情其實與你們炎角人無關,不過,還是提醒你一句,雪原王已經對部落人下了追殺令,讓雪原城的人,只要遇到部落人,就直接殺。」

  「你們落葉城不擔心雪原王殺過來嗎?你們可是收留了部落人的。」邵玄問。

  蘇古想了想自己老爹的態度,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最近他爹身邊的美姬又換了人,每天都挺快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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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白石城

  邵玄離開落葉城時候,那頭從雨部落帶來的駱駝,卻自發跟著邵玄離開了。

  原本邵玄還以為這貨是捨不得自己,知道留在城內不好,想要跟著自己,可是,在出落葉城之後,邵玄就見這貨一甩頭,「昂」了一聲,好像是在說「拜拜」,然後便朝著其他地方走了,方向與邵玄完全不同,壓根沒管邵玄。

  邵玄盯著那頭駱駝的身影,快步過去,給它將韁繩解下,只留下掛在它脖子上的一個裝了水的獸皮袋。邵玄身上帶著水壺,還有一塊揚睢給他的能結水的石頭,便將另外的那一袋水留給「泥巴」了。

  拍了拍「泥巴」的脖子,邵玄道:「祝你好運,別被吃了。」

  沙漠上也有一些野生的駱駝,邵玄見到過幾次,他同遠行隊伍進沙漠的時候,就見到過。都是形成群的,走在山脊之上。

  灼熱的沙漠之上,視線所見到的畫面都有些扭曲,

  心情似乎不錯的「泥巴」微仰著頭,「昂昂」叫了一聲,迎著風沙,緩步而去,頭上那一撮長毛迎風飄揚。

  邵玄見那頭駱駝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嘆了嘆氣,看看手上的韁繩,收起來放進獸皮袋,一拉身上的與沙漠差不多顏色的布衣,快步朝著白石城的方向過去。

  白石城之所以被稱為白石城,是因為它所在的地方,露在沙漠上的石頭特別多,而且還呈白色。

  在沙漠,很少有岩石能夠承受得住飛沙走石不間斷的打擊,露出地表的岩石就是在這樣的打磨之下,呈現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形狀。

  在看到視野中分佈的眾多白色石頭時,邵玄就知道,這裡離白石城不遠了,或許周圍還有白石城在外巡邏的人,得小心。

  邵玄從蘇古那裡瞭解到,白石城主在死亡之後,白石城少主帶著人回到白石城,開始爭奪王位,現在正在內戰。

  白石王的死因到底是什麼,被誰所殺?

  諷刺的是,他的兒女們在他死去之後,根本沒用多少精力去調查死因,尋找真兇,只顧著爭奪一城之主的位子。

  在邵玄前往白石城時,白石城內,一處石屋。

  刀臾慘灰的面色,看上去像是縮水似的瘦了一圈,露出來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臉上佈滿了褶皺和各種肌肉壞死似的傷,看著有些瘆人。尤其是他的左胳膊,用布包得厚厚的,透著很濃的藥草味,整個人看上去虛弱之極,像是重病纏身,將不久於人世似的。

  哇——

  刀臾再次吐出一口血,躺在鋪著厚厚獸皮的木板床上,強扯出笑意看向面前的人,「少……少主!」

  見刀臾掙扎著要起來,白石城的那位經常找刀臾商議事情的少主趕忙道:「無須多禮,躺著躺著!」

  視線在刀臾那張瘆人的臉上一掃而過,不敢多停留半分,白石少主忍住心裡的厭惡,仍然維持著親和的表情,面帶擔憂,似乎在擔心刀臾的傷勢。

  那日白石王被殺,隨身帶著的那塊象徵王的身份的白色石牌也丟失了,刀臾去追蹤兇手,雖說沒有將兇手找回,卻撿回了那塊白色的石牌,將他交給這位少主。

  沒有人懷疑刀臾會殺白石王,在他們看來,刀臾殺白石王得不到任何好處,也沒那個能力。白石王那是多厲害的人,怎麼可能被一個奴隸殺死?看刀臾去追兇將自己弄成一副鬼模樣就知道了,兇手沒追到,反而中毒。

  在收到刀臾遞來的白色石牌時,這位少主心中是非常歡喜的,有了這塊石牌,在城內爭奪王位的把握又多一分。

  看看在床上虛弱不堪的人,若是平日,這位白石少主肯定不帶多關心一眼的,一是刀臾現在的模樣看著太嚇人,再者,刀臾現在似乎已經廢了,回來的那天看著還好,可是這一天天過去,病情越發重了,好在瞞著其他人,白石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刀臾的病況。

  白石王身邊三大近衛,死了一個,只剩下刀臾以及另外一人,兩人分別支持不同的少主。雖說只是奴隸,但是,到了如今的級別,掌握的秘密太多,手下的人也多,在沒拿到王位之前,即便是白石少主,也得多考量一分。

  現在白石城內還呈雙雄割據之勢,若是對方知道刀臾的病情,肯定會藉機生事。因此,這位少主將刀臾的病情瞞得死死的,刀臾想在家養傷,這位白石少主也樂得如此,只要刀臾不出去見人就行。

  忍著說了幾句,白石少主實在無法忍受刀臾那張潰爛的臉以及此處的藥味,從刀臾口中得知了想要知道的東西之後,藉口有事處理匆匆離開。離開時這位白石少主心中還在想:一奪位,就將這個奴隸給處死!

  在那位白石少主匆匆離開之後,虛弱地躺在木床上的刀臾眼神了冷了下來,嗤笑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獸皮上,將包裹著手的布條拆開。

  這條手臂已經佈滿了潰爛的傷,多處肌肉壞死,潰爛之處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很是嚇人。

  有些吃力地動了動手,尖銳的疼痛讓刀臾渾身都在顫抖,不過,對此刀臾並不在意,眼中反而露出期待與抑制不住的興奮。

  「沒想到,核種竟如此厲害!」刀臾目光灼灼地看著潰爛得幾乎只剩下手骨的手。

  毒?那可是寶貝!一個讓世人瘋狂的寶貝!那麼多人想要得到,偏偏被他刀臾弄到手了!

  正想著那個偷來的寶貝,刀臾忽然聽到走近的腳步聲。

  「誰?!」

  凌厲的目光掃過去,卻見一個穿著斗篷的人。

  一見到此人,刀臾面上的表情驟變,眼中的凌厲也全部收斂,潰爛的臉上換了個表情,若是面貌完好,還能看到恭敬之色。

  全然沒有之前的虛弱樣,刀臾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單膝跪地,垂頭行禮。

  「看樣子,你成功了。」罩著斗篷的人淡淡地說道。這是一道女聲,聲如泉池之水淌過,似帶著清涼。

  「是的。」刀臾微微抬頭看向罩著斗篷的人,話中帶著小心翼翼,「那核種……」

  「你自己拿著吧。」斗篷人不在意地道。

  「謝少主!」刀臾眼中爆出喜色。

  「軾疏還有句話讓我帶給你,若是你能拿下白石城,白石城,也歸你。」

  斗篷人在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留下一包藥草,便無聲離開。

  刀臾小心捧著那袋草藥,親自煮了,全部喝下肚,一點藥渣都沒留。這些能讓他身上的傷勢更快恢復。

  喝過藥之後,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刀臾叫過來兩個人,低聲吩咐幾句,然後躍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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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地宮

  邵玄在白石城所在的白石沙漠地帶,遇到了兩撥在外巡邏的人,不過看他們心不在焉的樣子,想也知道現在白石城內的情形。而且,據邵玄了解到的信息,以往白石城在外的巡邏遠比現在要嚴得多,巡邏的人也不會是如今這樣蔫了吧唧的狀態。

  不過,也能理解。

  對於奴隸來說,白石城現在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候,大奴隸主死亡,也就意味著他們最大的主子沒了,誰會接任,誰即將成為他們下一任主子,一切還沒個定數,對於未來的發展也充滿了擔憂。

  輕易躲過這些心不在焉的守衛,邵玄還留心周圍的一些生物,比如飛鳥、小型獸類等等,都可能是白石城人的另一隻「眼」,誰知道在白石城內會不會有人奴役了昆蟲?小心為妙。

  來到一塊大岩石後,這塊岩石看上去就像一個蘑菇,上方有個大大的如傘一般的頂,這是因為在沙暴的時候,大顆粒的沙子在更貼近地面的地方刮動,將岩石上接近地面的地方也慢慢磨去,所以才形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躲在這下面,邵玄暫時不用擔心被上方的飛鳥發現,臨近夜晚,這周圍也沒見到巡邏的人,而再往前走,也快到白石城了,邵玄打算先歇息一下。

  喝了點水,恢復一下體力,邵玄在心裡思量著混入白石城的計劃。正想著,眉頭一蹙,他一直在想著怎麼混入白石城,但前提是刀臾在白石城內,可若是刀臾不在呢?混進城了幹什麼去?

  想了想,邵玄將從駱駝身上解下來的韁繩削下一段,他打算用這段繩子來卜一下刀臾所在的位置,不知道能否成功。

  卜筮完成,邵玄睜開眼看著手上的繩結,讀出上面的結語,對照著上面的結語分辨方位。手指在地上畫了畫,最後確定了所示方位。可是,這個方向並不是白石城的方位。

  不管如何,邵玄打算過去看看。

  還好在混進白石城之前卜了一下。否則真就浪費時間了。

  改了方向之後,邵玄朝著結語所示的方位快速過去。沒有喳喳的幫助,邵玄在沙漠的前行速度雖有所放緩,但也不慢。

  走著走著,邵玄發現,竟已經出了白石沙漠地帶。白石城內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刀臾不在城內,還跑遠了幹什麼?

  邵玄繼續往那個方位前行,夜間也只是短暫休息了會兒,然後繼續尋找,直到來到一處地方。

  這裡看上去與沙漠上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放眼望去全是高低起伏的沙丘,就算是相對平坦的地方,也看著如被風吹亂的湖面,「波光粼粼」的。

  這裡的風稍大,沙塵飛揚。

  邵玄看著眼前一座如山脈一般的沙丘,再看看周圍,並未見到什麼可疑之物,可是結語所示,應該是這周圍才對,莫非還要繼續往前走?

  不僅僅是因為結語,邵玄還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裡應該有什麼東西。

  繼續往前走,爬上那如山脈一般的沙丘,心裡古怪的感覺更甚。

  邵玄腦海中。包裹著火種的「外殼」閃動起來,這樣的變化讓邵玄不禁停住腳,

  正當邵玄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輕響。雖然都是周圍風刮動沙粒的聲音,但邵玄在提升之後。耳力也增強了,能夠從那些雜音之中分辨出其他聲音來,那明顯不是沙粒吹動的聲音。

  快速趴在地上,將兜帽拉上,邵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聲響在沙塵之中顯得很輕,如石頭挪動的聲音,小心翼翼,似乎弄出這聲音的人在警惕著什麼。

  邵玄耐心趴在那裡,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周圍的沙子吹打在邵玄身上,很快覆蓋了一層。

  很快,邵玄發現,前面兩座沙丘之間,地面上打開一條縫隙,沙子往下陷。

  打開的縫隙越來越大,直到能容一人外出的時候,邵玄才見一個人快速從裡面躥出,戒備地朝周圍看了看,沒發現什麼,才朝下方招了招手。

  邵玄看到,他從打開的縫隙中挪出一個人,地下似乎有人在幫忙遞送。只不過,當那個不知死活的人被遞出後,地下縫隙就關上了。

  最開始出來的那個人看了看四周,然後拖著那個不知死活的人往遠處走。

  邵玄想了想,借著沙脊的遮擋,沿著山脊線走動,雖說不能緊跟著,但至少能看到那個人到底往哪邊走了。

  那人走出一段距離,繞到一座山丘後,然後用手刨地面的沙子,刨出個坑,將人推了進去,埋上之前,還將推進坑的人身上的衣物全都扒了,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看著是要留著自己用。

  將扒下來的衣物收好,周圍的沙將坑填了,那人看看四周,這才返回。

  邵玄看著那人回到出來時的地方,撥開已經覆上的沙,往下扣了扣石板。

  石板挪開,那人跟下方的人說了什麼,從打開的縫下去。

  石板再次合上,一切又恢復如初,風很快帶動沙子,將那個地方掩蓋住,看不出任何異常。

  邵玄記下那個地方,來到方才那人剛才刨坑埋人的位置,撥開沙,便看到了被埋著的人。

  之前這人是臉朝下被拖的,邵玄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出是個人,而現在,邵玄發現這人不僅臉上,身上也有多處潰爛壞死,看著很嚇人,鼻孔等處還有流血的痕跡。

  邵玄看不出這人身上的傷到底是如何造成的,臉上也沒有刺字,若沒有那些潰爛的傷,應是身材高壯,肌肉虯結之人,在沙漠,就算是低等的奴隸,也是個不錯的勞力了。

  那個地方,下面到底有什麼?邵玄很好奇。刀臾若是在這裡,又有什麼目的?

  邵玄潛伏在那周圍等著,尋找機會。

  次日午時前後,沙漠上天氣炎熱,邵玄仍然躲在沙脊之後趴著,他身上已經被覆蓋上一層沙。並未在意沙子的熱度,邵玄緊盯著那邊,他又聽到一點動靜。

  很快,那處再次打開一條縫隙,又出來一個人。並非昨晚邵玄見過的那個,做的倒是同樣的事情。

  待對方出來之後,也拖著個人往遠處跑,打算挖坑埋人。邵玄的突然出現讓他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出聲,就被扼住喉嚨,兩條胳膊也被卸了。

  邵玄看著他身上出現又消失的奴隸紋路,發現這人是白石城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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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核種

  看著對方驚恐的雙眼,邵玄低聲道:「問你幾個問題,乖乖回答!」

  對方連連點頭。

  邵玄鬆開扼住對方喉嚨的手,見對方鬆了口氣,便問道:「刀臾在下面幹什麼?」

  對方猛地抬頭,很顯然沒想到邵玄直接提刀臾的名字,眼中的恐懼之色更深,對「刀臾」這個名字,很明顯非常忌憚。

  邵玄再次扼住對方的喉嚨,像是要直接拗斷。

  那人點頭又搖頭,像是有話要說,卻發不出聲音,待邵玄再次鬆開,咳得不停。

  「說!」

  「在……在……死去吧!」

  那人驚恐的眼神突然散去,只餘殺氣,猛地後退一步,扭身甩腿,如旋風一般掃向邵玄。在他甩出的腿前端,腳趾上夾著一片磨得尖尖的骨片,若是被削這麼一下,血都不知道要被放多少。

  只是,邵玄早有防備,不進反退,只有手上動了動。

  一根木刺刺中了對方的脖子。

  這是邵玄在沙漠上找到的,一種渾身長著硬刺的樹上掰下來的,刺也有一定的硬度,邵玄在木刺上還抹了毒,被刺中的人就如深度醉酒一般,然後沉睡。

  待那人倒下之後,邵玄補了一刀,將人埋了,然後來到剛才那人出來的地方,學著昨晚那人的做法,撥開沙子,扣了扣那裡的石板。

  石板打開一條縫,裡面守在下方的人看向外面,卻沒見到人。他疑惑地將石板縫再次打開一點,伸頭看向外面,剛一露頭,就感覺脖子上驟地一陣麻痛。視線便快速模糊。

  邵玄在那人倒下之後,稍稍等了等,沒聽到下方有什麼動靜,便從打開的縫下去,將昏睡過去的人扶到旁邊坐下,給他擺了個姿勢,看著就像是犯睏睡著似的。

  將石板拉攏,看了看石板後的一個卡口,又見旁邊有一根打磨過的石棍,邵玄撿起石棍,將石棍卡在那裡,這樣能防止外面的人拉開石板進來。

  石板拉上之後,下方的通道就一片黑暗了。

  旁邊有點火的火把,不過邵玄並不需要。

  這條通道近兩米高,寬不過一米,邵玄聽著通道內的動靜,往前走。黑暗的環境對他來說並無多大困難,只需要換個視野就行了。

  一直走到一處岔口,那裡有三個分支通道。

  邵玄憑直覺選擇了一條,越往裡走,邵玄腦海中的那個包裹著圖騰火焰的「外殼」越來越亮。但同時,邵玄也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吼著危險。這種危險並非來自於人,而是其他原因。

  越往裡走,也越發寬闊,通道內有風流動,證明應該還有其他出口。這裡不像是剛剛建造起來的,倒像是建造了很久的時間。

  再往前走,邵玄發現這裡有很多倉庫,倉庫旁邊有人守著,燃著一個火把,三人都靠火把坐在地上。不過,看他們那下巴點一點的樣子,都在打瞌睡。

  邵玄潛入其中一個倉庫內,守在外面的三個人並未察覺。

  倉庫沒有門擋著,裡面放著很多大小不一的石頭,而且石質還不錯,至少也是中上等級。邵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裡是白石城儲存石料的地方,用來打磨石器。但想想也不對,儲存石料不至於跑到這麼遠的地方藏著,藏得如此好,像是另有打算。

  就在這時,邵玄聽到外面有聲響,便躲到幾塊石頭後,然後從石頭的縫隙之中觀察外面的情形。

  外面有一隊人過來,拿著的火把將裡面照得亮了些。

  「快快快,再多搬幾個過去!」有人說道。

  「還搬?那裡已經放著很多石頭了。」

  「刀主讓搬咱們就趕緊搬!他在那邊盯著呢。」

  外面一個倉庫內傳來搬動石頭的聲音,有人壓低聲音道:「聽說又死了幾個,渾身都爛了,嘶……你們說,咱們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但是只要熬過這幾天,咱們就能提升了,這是刀主答應過的,他會跟少主說的。」

  那些人搬了石頭,漸漸離開,外面再次暗下來。

  外面的三個守衛說了會兒話,一個要去小解,暫時離開。這裡是放置石頭的地方,他們可不敢在這裡亂撒。

  剩下的兩個守衛,一個打了個哈欠,繼續睡,他最近精神特別不好,而另一個,看了看坐在地上打瞌睡的同夥臉上幾處開始潰爛的皮膚,心中越來越害怕。他心裡清楚,這位同夥怕是堅持不久了。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忽聽一處有石子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過去那邊看了看,沒見到什麼,又回到原處,繼續想心事。

  邵玄已經從倉庫出來,快速離開了,剛才石頭落地的動靜就是他弄出來的,聲東擊西。

  搬石頭的那些人所走的方向邵玄記得,便直接往那邊過去。

  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或許跟那些人身上的病因相關。

  這裡到底藏著什麼?

  那些人話裡的「刀主」是不是刀臾?

  就在邵玄繼續往裡潛入的時候,刀臾看著不遠處的那塊不大的東西,眼神狂熱。

  在刀臾身周,堆積著很多大大小小的石頭,石材至少都是中等。

  這裡原本是白石城曾經某任白石王建造的,用來藏寶石,也作為他自己死後的墓地。為了建造這樣一個地宮似的墓地,死了數百個奴隸,剩餘的奴隸也在地宮建好之後全部殺掉。所以,知道這裡的人極少,只有接任的白石王能知道這裡,其他人,就算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也不知道確切位置。

  後來,已經死去的上任白石王再次開啟了這裡,將他的那位故去的先祖,連骨頭帶棺材一起扔到角落裡去了,也將這個地下宮殿變成藏石頭的地方。因為他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三大城一直瞞著的秘密,也想著某一天,能從三大城手上將東西給偷過來。

  可惜,沒等上任白石王實施自己的野心,就被人合夥給坑死了,大概他死都沒想到,最後撿便宜的,會是跟在他身邊的奴隸。背叛者還不止一個,三個近身護衛,兩個背叛,唯一一個忠心的,已經被殺了。

  刀臾看著那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東西,那就是白石王一直心心念念的「核種」,也是他在軾疏的幫助下,趁那些部落人惹事的時候,從雪原城那邊偷到的。被允許留下核種,他當真狂喜不已。

  三大城所使用的那些閃亮的武器,比如那日雪原少主所使用的鎧甲和武器,就是來源於核種。核種能將石頭變成礦石,然後從這些礦石裡面提煉出所需要的東西來。

  這些以後都是他的了!

  這是他刀臾一個人的地下宮殿!

  害怕炎角部落的報復嗎?

  起初他聽到炎角部落的消息之後,自然擔心過,但隨著實力的增強,隨著手中所掌握的東西越來越多,知道了一些關於部落火種的秘密,也看不上部落人了。奴隸主才是將來的霸主!

  而他刀臾,也會想盡辦法變成奴隸主!

  想到那個叫邵玄的竟然有那樣的能力,刀臾明朗的心情頓時陰霾了,不過很快又開心起來。有了白石城,有了核種,他就不用怕了,實在解決不了的困難,他還可以去找軾疏。

  沙漠上正在進行一場清洗,這場清洗結束之後,可能就沒有三大城了,至於其他城能存在幾個,刀臾不知道,不過,落葉城或許能繼續存在,還有他刀臾接手的白石城……不,以後不能叫白石城了,得改名字。

  正在幻想美好未來的刀臾並不知道,一個他最看不順眼的人,正在朝他這邊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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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06:0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三七章 暴怒

  刀臾讓人將核種周圍都堆滿了石頭,只餘下一個並不寬闊的走道,能直接前往核種那邊。

  此刻刀臾所站的地方在這條走道中。

  其他人並不太明白這些石頭到底有什麼用,也不知道正中那個到底是什麼,只是在刀臾含糊的解釋中,知道那是個危險的東西,並未認識到核種的價值,所以也不願意靠近。

  看著堆積在此的越來越多的石頭,刀臾面上的喜色越發深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勢,在喝了藥之後,已經好了很多,他本身的恢復能力也強,傷處的皮肉已經重新生長,兩天後就能長得完好,若是再過個五六天,肯定能好完全。

  「好了,此處暫且這樣吧。」刀臾對運石頭的人說道。

  一開始被刀臾送來這裡的奴隸有五十個,可幾天過去,這裡已經只剩下三十多人了。尤其是這兩天,死得特別多。聽到刀臾說就此為止,其他人心中一鬆,這裡的活總算做完了,任務完成,就等著獎勵了。

  刀臾將地宮內搬運和守衛的人都叫過來這裡,拿出了一個陶罐,打開後能聞到一陣酒香。對於等級稍低一些的奴隸們來說,酒是奢侈之物,並不能經常嚐到,再低一些級別的,一生也未必能嚐到。

  在聞到酒香之後,一些人就使勁咽唾沫,眼神直直盯著刀臾手中的罐子,眼饞不已。據說,那可是只有高等奴隸和奴隸主們才能經常喝到的,甭管好不好喝,這至少是一種身份的像征,看著就讓人心癢難耐。

  刀臾將其他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面上一笑,「好了,都過來了嗎?」

  「應……應該吧。」有人說道,有些迫不及待。

  刀臾看了眼聚過來的人,數了數,又問了問缺少的人怎麼回事,知道都有誰已經被拖出去,但算來算去,還是少了兩人。一個是拖屍體出去的人,沒再回來,一個是出口的守衛。

  「要不我去那邊找找?」有人道。

  刀臾垂眼思索了下,搖頭道:「算了,甭管他們,咱們先喝。這些日子當真辛苦大家了!我特意從少主那邊求了一罐酒過來,分給大家喝。」

  聽到刀臾這話,其他人心中也高興,雖說他們對刀臾很是忌憚,甚至叫他「刀主」,但現在聽到刀臾這般言語,也不由得心情一鬆,連日的恐懼也散去不少。至於沒來的兩人,他們誰也不想挪動腳,要是離開後好處沒撈到,就虧大了!

  刀臾將酒罐托起,自己先喝了一口,喝完還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灌了第一口的刀臾,隨即將酒罐遞向旁邊的人,「大家一人來一口。」

  這裡沒有那麼多杯子,對奴隸們來說,也沒有那麼多講究,平時大家分食也都是這樣,所以,在刀臾將酒罐遞出之後,接手的人就直接拿著罐子灌,其他人都恨不得過來搶。

  接過酒灌的奴隸剛喝了一口,還沒細細品味,酒罐就被奪了。若不是刀臾在這裡站著,這些人還真可能會為了這一罐酒而打起來。

  刀臾看著搶奪酒罐的奴隸們,一邊出聲阻止他們的搶奪,保證每一個人都至少喝了一口。

  沒誰注意到,刀臾眼中閃過的凶厲與陰狠。

  啪!

  已經喝得見底的酒罐被砸在地上,抱著酒罐的奴隸捂住喉嚨,發出「呃呃」的聲音,嘴邊有血流下,雙腿似乎不聽使喚一般,軟綿綿地,踉蹌幾步便倒在地上。

  一個個奴隸倒下,有人反應過來剛才所喝的酒有問題,卻已經遲了。

  刀臾靜靜站在旁邊,看著一個個倒下去,呼吸停止。一個吐著血朝刀臾爬過去的奴隸,滿眼的不甘,似是要拖著刀臾一起下地獄,可惜手臂還沒碰到刀臾的腳,便無力垂下,再沒了聲息。

  刀臾輕蔑地笑出聲,踢了踢,見人沒反應,應該已經斷氣。但他不放心,將中毒倒地的人又挨個當胸補了一腳,胸骨踩碎,確定任何一個都毫無生還可能,這才便朝著出口處過去。在那裡應該還有個沒過來的守衛,似乎還有一個奴隸?總之都得死,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知道此處秘密的人。就連他從白石城過來時所乘的飛鳥,也都在一處地方停了之後,將鳥打發回去,他自己再徒步過來,不會讓鳥跟著過來。

  之前刀臾挑選了這些奴隸,送他們過來,不過是為了修補地宮,搬運石頭,他刀臾自己可不想再冒著生命危險天天近距離接觸核種,那會死的,偷核種的時候一條手臂就差點廢掉,自然不想再嘗試第二次。既然自己不想死,那就讓其他人去死。如今,這些工程已經初步完成,那些奴隸也沒有生存的必要了。

  若是以後再有需要,再送一批人過來就是,沙漠上奴隸多得是,尤其是現在這個混亂的時候。刀臾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奴隸的死活,雖說刀臾自己本身也是奴隸,卻也對其他奴隸看不上眼。

  在刀臾朝出口那邊找過去的時候,邵玄從暗處出來,看了看地上沒了氣息的三十來人,心想:刀臾果然夠狠夠絕。

  視線從地上人那邊收回,邵玄朝核種那邊走過去。

  周圍有一些發光的晶石,並無火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邵玄總覺得,這裡的晶石比其他地方的要亮很多,即便是同一種發光晶石,這裡擺放的一要勝出一籌。

  感受著身體每一個細胞所發出來的危險信號,邵玄看向放在石堆正中的那個不大的金屬色物體。被刀臾如此藏著的,肯定是個極特別的東西。

  邵玄心中一動,莫非,這與金屬有關?

  越是靠近,邵玄越是能感覺到手臂、臉上等處灼燒般的刺疼。不,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感受到這樣的刺疼,邵玄撥開外面套著的衣服,露出貼身穿著的那件蟲皮衣。

  那是曾經他跟著喳喳去鷹山的時候,撿到的那條大蟲子蛻下的皮,而此時,有這些蟲皮覆蓋的地方,並無痛感。

  想到什麼,邵玄快速將穿著的蟲皮衣脫下,不管如何,將東西順走再說,不會將這個留給刀臾。

  快速衝過去,邵玄用蟲皮衣將那個不大的帶著金屬色的物體包裹住,纏了好幾圈,一點縫都沒露。果然,那種刺疼感便很快消失。

  包好之後,邵玄便將東西放進獸皮袋裡,貼身藏著,既然蟲皮已經很好地隔絕了這種危機,貼身放著也沒什麼危險。藏好之後,邵玄輕身一躍,翻至一塊大石頭後藏著。

  在邵玄隱蔽之後沒幾秒,刀臾就風一般趕過來了。他到了出口那裡,本想將那個睡著的奴隸給殺了,卻發現那人有些不對勁,仔細看看,刀臾心中疑慮更甚,那奴隸不像是太累而睡著,更像是中招了!而且,刀臾還感受到核種的消失。在這個地宮範圍內,核種帶來的威脅他自然能感覺到,而當這種威脅突然消失,那就肯定是核種那邊出事了!

  宰了那個奴隸,刀臾趕回來一看,果然,原本放置核種的地方,已經空了,周圍也沒見到影。

  刀臾怒目圓瞪,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空了地方,額頭的青筋暴跳,雙目赤紅,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暴怒之下,刀臾也不管其他,宣洩般一掌拍在支撐著此處地宮的一根石柱上,所擊之處頓時出現一道清晰的掌印,同時,柱身也裂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紋。

  整座地宮都震了震,頂上不斷有石屑和灰塵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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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殺刀臾

  刀臾氣得發抖,全身都在微微抽搐,一個是疼的,畢竟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完全,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身上暴起攀升的怒意。相比起丟失核種的怒火,疼痛自然也就算不上多大的事了。

  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邵玄和刀臾。

  刀臾越是這樣,邵玄越是確信剛才弄到的那個東西的珍貴,下定決心好好留著,給誰也不能給刀臾。

  邵玄能聽到刀臾粗粗的喘氣聲,像是一頭暴怒的火焰牛。就在邵玄打算出去清理門戶的時候,他感受到了異動。

  周圍似乎有一些無形的能量在暴動,而引動這些的,正是站在那裡的刀臾。

  這種暴動的力量,讓邵玄感覺很不好,從石頭縫隙間看過去,邵玄看到了刀臾此時的樣子。

  刀臾的上衣已經碎裂,能看到他從頭到軀幹、手臂上出現的無數細紋,就如經脈一般。這些出現的細紋仍然延伸著,將刀臾的身體覆蓋,不僅如此,這些細紋也當如經脈那般跳動,時粗時細。

  刀臾覺得這樣的變化是好事,他能夠感受到經脈中流動的力量,身體在加固,在往好的方向變化。只是此刻,刀臾並沒有太多心思來感受這樣的變化,他現在仍然處在丟失核種的暴怒之中,怒意使得他的思維並不那麼清晰,一時也沒有去深想這樣變化的結果和意義。

  讓邵玄驚訝的是,刀臾脖子那裡出現的鎖鏈般的紋路,那是白石城的奴隸紋,解鎖後的高級奴隸,身上的奴隸紋也會發生變化,並沒有低等奴隸那麼多。

  而此刻,邵玄感覺,刀臾脖子上的那條鎖鏈紋像是被勒緊一般,隆起的肌肉讓刀臾整個人看上去膨脹了一圈。

  刀臾這樣的變化仍在繼續,周身的氣流正在瘋狂湧動。隨著咆哮聲,鎖鏈被勒緊,再勒緊。

  胸骨、脊椎、四肢、膝肘等處,刀臾身上幾乎所有的骨骼,無一不在發出鳴響聲,如響尾蛇搖動尾巴發出的「嘎啦嘎啦」的聲音。而刀臾那條傷勢嚴重的手臂,正在快速修復之中,仿若重生。

  心臟變得更加強勁,脖頸的經脈中,血液在快速流動,肌肉的膨脹似乎在隨著心臟的跳動,有節奏地往外突。

  驀地,邵玄彷彿聽到了「嘣」的一聲響動,就如鎖鏈被生生掙斷似的。同時,刀臾脖子上的鎖鏈紋當真斷開,並且如融化一般,逐漸散去,消失。

  邵玄眼角猛地跳動,眼中止不住露出驚異之色。他曾經問過蘇古,被奴役的奴隸,能夠掙脫那種桎梏嗎?

  蘇古說過,能,但幾率極低,能做到那樣程度的人,得是何等的天才人物,不僅天賦極高,還有一定的運氣。那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萬中無一。

  而現在,邵玄面前就有這麼一個人,他做到了 。

  在邵玄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團火,一個不屬於奴隸的火,不是炎角的圖騰火焰,亦不是奴隸主的那種雙色火焰。不管如何,這是一團獨立的火焰,脫離了奴隸的範圍。這是刀臾此時力量之源的映射。

  此刻的刀臾,好似一個怒目的修羅,威勢如魔。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波動,讓邵玄面色變得異常凝重。

  轟!

  刀臾又是一拳轟向旁邊的石柱,雙眼之中帶著毀滅的瘋狂,似是失去理智一般。

  地宮震得更厲害了,石塊隨著塵土一起掉落。

  不能再這麼下去!

  邵玄瞬間將圖騰之力調動至巔峰,腦中圖騰火焰劇烈翻捲,血液都似乎要隨著圖騰紋的出現而沸騰,周身氣勢如奔騰的江水毅然向前,似乎就算面對的是一面厚厚的城牆,也要強硬破開。相較剛剛衝破桎梏的刀臾,也並未弱下。

  刀臾衝破桎梏又如何?照樣殺!

  幾乎在邵玄衝出的那一剎那,刀臾的瘋狂便轉移了目標,從旁邊的石柱,挪到邵玄身上,視線死死鎖定在邵玄身上。此刻,在刀臾的視野中,周圍的那些石頭、屍體、甚至整座地宮,都退散了,視線所及之處只剩下邵玄——這個偷了核種還要碎他美夢的人!!

  眼見邵玄衝來,刀臾並未避開,身體一晃,直接迎著邵玄衝出。躍起時,腳下鋪著的石板因無法承受這突然而來的衝擊力,啪啪裂成大小不一的碎塊,石屑如霧一般騰起。

  密集的拳影交錯,空氣都彷彿被重錘壓縮捶打,肉眼可見的震盪波紋層層散開,將頂上掉落的石屑和灰塵震開。

  一個照面,已不知交手多少次。

  待從空中落下,邵玄搶步而上,直撲向刀臾。

  周圍的氣流似乎都在邵玄的帶動下,朝著刀臾壓過去。拳未至,但那如大軍過境的充滿了壓迫力的空氣已經滾滾而來,昭顯這其中所含的威能。

  面對邵玄的攻擊,刀臾帶著絕對的自信,不避不閃,腳腕再次猛然轉動,迎擊,地面本就裂成塊的石板變得粉碎。

  在刀臾的思想裡,只要突破桎梏,那就到了其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不過是個部落的小子而已,即便這個人已經提升,也比不上自己突破桎梏的強大。他在成為高級奴隸之後,也殺過部落人,在他的看法裡,雖然部落人有那麼些奇怪的能力,但也不過爾爾,尤其在瞭解到部落火種的秘密之後,更是看不起。

  殺!他要將這個偷了核種的人殺死!

  空氣中響起一連串轟轟的破空之聲,如雷聲滾動,又如戰鼓擂擊。每一擊,都包含著必殺的決心,若是常人在這樣的攻勢面前,鐵定要被轟成渣渣。

  這個沙漠之下的地下宮殿內,只餘下轟鳴聲,其他聲音在這樣的轟鳴之中顯得極其微弱。

  踏碎的石板越裂越小,震起的石屑和灰塵如煙霧佈滿四周。

  邵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充滿了神秘和危機的山林,與凶獸對戰時的情形。在直面凶獸的時候,一個疏忽,氣勢稍弱,就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而此刻,亦是。更何況,還是面對刀臾這樣一個部落的叛徒。

  不能退,不能弱!對方的攻擊強勢,他就更強勢!對方凌厲,他就更凌厲!對方要拼,他就更拼!

  邵玄身上的圖騰紋開始變亮,如火焰鑄造,同他當時在鬥獸場露出藍色火焰時一樣,似乎要將人灼傷。

  嘭!

  刀臾挨了一重拳。

  一拳擊中,邵玄並未停手,緊隨的肉眼無法看清的拳影,再次轟擊在刀臾胸口。

  接連身中兩拳的刀臾身形狼狽,在空中翻轉著倒飛而去,重重摔在地上,並繼續往後滑了一段才停下來。

  邵玄還待繼續來幾下,卻發現,刀臾身上的那些如經脈一般的紋路處,皮膚似裂開一般,血液從裡面滲出,倒在地上的刀臾歪著頭看向邵玄的方向,口中不停噴血,全身抽搐著。這時候就不是氣的了,而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反應。

  剛才中的那兩拳,就像是一個信號,像是一雙手推動了碼得長長的骨牌,嘩啦啦一下,骨牌連鎖倒了。刀臾方才那身鋒銳的萬物不可擋的氣息,衰降得可怕。

  刀臾面上的紋路處有血濺出,因痛苦而露出的表情扭曲,看著越發猙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衝破桎梏的自己竟然輸了?若是,再給他兩天時間,不,只要一天足夠,他穩定體內力量的暴動,再好好準備準備,一定能勝過這小子的,一定能的……

  不能讓這小子偷走核種,那是自己的,是他刀臾一個人的!他還要建立自己的沙漠之城,成為奴隸主,成為一方霸王,怎能,怎能就此死去?!

  不甘心!他不甘心!

  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這個小子!不能!

  刀臾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朝他走過來的邵玄,石屑和沙塵已經降落,本應該更清晰的視野,卻變得模糊。他感覺,渾身的力量在急劇削減,那種衝破桎梏的強大和澎湃感,似乎是錯覺一般。潮漲,然後潮退。

  最後,在他模糊的視野中,越來越近的人影,似乎變成了一團火,火焰中似乎有一個圖案,一個他早就拋之腦後的雙角圖案。

  邵玄看著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刀臾,心中疑惑,他那兩拳,雖說用了很大的力道,但若是以刀臾衝破桎梏的能力,那樣的身體強度,不應該如此輕易死去的,最後的這些表現,更像是受到劇烈反噬。

  邵玄將手指放在刀臾脈搏上按下,確實已經停止了跳動,且不同於強勢的外表,刀臾體內,似乎一團糟,受損嚴重。

  因為核種?

  不,未必是核種的原因。

  邵玄正想著,突然整個地宮一震,大量的石塊從上方的頂掉落,沙塵從上方的縫隙滲下。

  轟!

  又是一下。

  像是上方有誰在刻意拍打。

  下滲的沙塵擴大如瀑布,大塊大塊的巨石開始摔落。照明的晶石在核種被包起來之後就暗淡了很多,現在被沙塵覆蓋,就更加暗了。

  瑪的,到底是誰在上面!

  現在也不是想其他的時候,邵玄趕緊朝著來時的方向返回,地宮內插著的火把早已熄滅,地宮內一片黑暗。

  好在邵玄換個視野依舊能看到路。

  在邵玄跑開之後,之前與刀臾戰鬥的地方發出轟響,那裡已經開始塌陷。

  這個當初耗費了數百奴隸生命,現在又葬送了幾十條命的地下宮殿,即將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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