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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柔橈輕曼】古代麼女日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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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過了十來日,天氣越發的冷了,在陰冷的佛堂裡跪上一個時辰都會讓人受不住的,可寶珠除了吃飯和睡覺,整日都是跪在佛堂念經抄寫經書。看著越來越消瘦的女兒,岑氏心裡難受,到底是沒忍住在吃飯的時候勸道,「寶珠,娘不阻止你每日去佛堂,可你這時間也太長了,你身體如何受的了?要不每日在佛堂待兩個時辰就好了,畢竟……名川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外面那些謠言你也莫要相信……」

  明珠也勸道,「寶珠,娘說的對,這事兒我們都很難過,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身子。」

  「不是……」寶珠放下銀筷,沙啞著聲音道,「這事兒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盛大哥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娘和四姐莫要管了,這是我犯下的孽障,如今只求阿玉能夠找回盛大哥的屍骨。」

  要不是她當初想利用盛大哥擺脫自己的命運,盛大哥又如何會落一個這樣的下場,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的她的自私自利,明明對盛大哥沒有男女之情,卻還利用了盛大哥,該死的人就是她,不是盛大哥,如今這罪孽,她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榮家四房一片愁雲,二房的榮灩珠也怔怔的跪在小佛堂裡的蒲團上,念誦了一遍經書才歎息道,「本想著這世大家的命運都該不一樣了,本以為七妹也會嫁給盛大爺一世安好,卻不想會是如此,若是……若是今後還隨了上輩子,寶珠,你可莫要怪我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時,可不是為了嫁個普通人才度過一生,她要登上高位,要讓上輩子那負心男一家都不得好死。

  榮灩珠跪在蒲團上對著面容慈祥的菩薩磕了個頭,心裡默念著,求菩薩原諒了信女。

  轉眼就到了年關,榮家上下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京城關於寶珠的謠言卻越傳越離譜,說她命格不好,專克夫,誰要是跟她成親,遲早會被克死。

  不過在除夕前一天,榮家多了件喜事,皇上賜婚榮家四姑娘和理國公世子,開春後即刻成婚。

  岑氏在擔心小女兒也要開始忙著準備大女兒的親事了,明珠這些日子也看不出喜怒,只每日陪著寶珠。

  除夕的時候,寶珠隨岑氏去拜見了外祖父,也得知了小姨母最近的消息,岑芷這些日子也不好過,這幾年她一直不甘心,就算跟楊家大郎圓了房,卻偷偷的再喝避孕湯,她不想給楊大郎生孩子,她還盼著今後有天下間最無雙的男子能夠解救她。

  楊家婆婆跟楊家大郎都知道了這事,楊家婆婆簡直氣了個半死,要休了岑芷,楊大郎也失望了,他對她好了這幾年,卻一直沒把她捂熱,還能如何,自然也是放她離開,同意了楊家婆婆的話。

  可誰知岑芷突然發了什麼瘋,竟死活不同意了,痛哭流涕的說她錯了,不想離開楊家。

  這會都還在張氏房間鬧著,「娘,我錯了,我是真的喜歡大郎,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清自己,今後我只想跟大郎好好過日子,也會替楊家生下孩子的,娘,求您去跟爹說說,把我送回楊家去吧,我不相信大郎是真心想休我的。」

  張是心裡也不好受,女兒也是糊塗,嫁人後就好好過日子,做這些事情又是做什麼?害她還以為女兒身子有問題,卻不想是她自己喝下的避子湯。人家楊家也是厚道,女兒這幾年肚子沒動靜,楊大朗對女兒還是好的很,楊家婆婆也都不說什麼,可女兒怎麼就這麼糊塗,「你爹我如何勸的住,他心意已決,打算十五過後就把你送去莊子上,你……你……」

  母女兩抱頭痛哭了起來。

  回去的馬車上,海珠還在跟明珠討論岑芷,海珠道,「你說這小姨母是不是糊塗,之前不肯好好跟人家過日子,都成親這麼幾年了,還喝避子湯,眼下人家發現了,休了她,這可好,尋死尋活的說其實早就對小姨夫生了情誼,離不開了,那早先作甚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寶珠一直悶頭聽著,心底卻是一絲的想法都沒有。

  岑氏看了死氣沉沉的寶珠一眼,給海珠使了個眼色,讓她莫要說了。

  看著沉默不語的寶珠,海珠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不再開口了。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寶珠這些日子越來越消瘦,好在身子骨不錯,一直沒出問題,就連除夕那天寶珠也只是跟大家吃了團圓飯就繼續回了佛堂,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岑氏看寶珠從佛堂裡出來,讓她跟著姐姐嫂嫂們一塊出去轉轉。

  寶珠搖頭,「我就不去了。」

  幾個姐姐跟嫂子也實在看不下去寶珠這般,勸說了許久,又說她不出去,大家也都不出去了,寶珠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她好,也知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出門的。

  跟著明珠,海珠,灩珠和幾個嫂嫂們一塊出了府,街道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花燈,夜市,寶珠又想到九歲那年跟著盛大哥和阿玉一塊出來看花燈遊湖的事情,正是因為那次遊湖,她掉進湖中,被蜀王救出,然後對外宣稱是盛大哥救下,她貪心的利用了盛大哥。

  寶珠茫然的跟著家人身後,人太多,等她回神的時候已經被人擠開了,和家人分散了。

  寶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大家明亮歡快的笑容,眼睛乾澀的厲害。她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看人群,腦中一片空白。

  感覺身邊有人走進,寶珠抬眼看了過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挨著她坐了下來,笑道,「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你家人了?莫不是走散了?」

  這老婆子是個人牙子,方才就注意到寶珠了,覺得這姑娘容貌驚為天人,若是能夠得手轉賣出去肯定能得一個好價格,這樣的容貌,一萬兩銀子妥妥的了。

  寶珠神色冷淡,並不答腔。

  這婆子心裡笑開了花,覺得這姑娘腦子肯定有點問題,不然瞧著穿著這般好,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大戶人家姑娘出來定有丫鬟婆子跟著,這姑娘走散了也不知道找人,腦子肯定不好使。

  老婆子笑道,「姑娘可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姑娘別怕,跟老婆子說說,老婆子送你回去。」

  寶珠又不傻,豈看不出這老婆子心懷不軌,卻是不願意搭理她,只低著頭不說話。

  老婆子瞧見姑娘這般,更加肯定她腦子有問題了,笑道,「姑娘莫怕,老婆子這就帶你回家去。」說著伸出乾枯的手朝著寶珠抓住。

  乾枯的手剛挨到寶珠手上,忽然就覺得身上被人踹了一腳,連哎呀都還沒叫出聲,這老婆子已經摔出去好幾丈遠了。

  這會才算是回了神,感覺身上疼的不行,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了起來,又看了一眼那踹她的人,竟是個很好看的男子,此刻正一臉怒氣的看著她,目光猶如看死人一般。這好看的男人又道,「子騫,把這老婆子送去官府查查看!」

  老婆子頓時慌了,爬起來就想逃走,可男人方才那腳顯然踹的不輕,這會根本爬不起來,只能任由另外一個男人抓了她朝著官府而去。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變故,只看著那踹人的蜀王。

  過了半晌才打算起來行禮道謝。

  還不曾起身,蜀王已經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坐了下來,寶珠只能坐下,口中說了句謝謝。

  除了三歲那年第一次被拐子拐了,她無意救下這蜀王一命,還有一次在山間發現他受傷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就像要還了蜀王的恩情一樣,每次出事都必定被蜀王救下。想來也是,他以後會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自己救他兩次怕是要抵上他救自己十幾次了。

  這可真是孽緣。

  趙宸緊抿著嘴,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惱怒是肯定了,就為了那麼一個小子,她就尋死尋活的,要不是自己,她是不是就打算任何那婆子給拐走了。他緊盯著她,也不坐下,微微俯身對上她有些呆滯的雙眼,這雙漂亮的眼睛再也沒有之前的靈動。

  他心中一縮,開口道,「這般想尋死?」聲音冷若冰霜。

  寶珠低頭,「沒有,殿下誤會了,不過是心情不好在這裡坐一會便好。」

  「呵……」趙宸冷笑一聲,說不出的嘲諷意味,「看不出你還是個深情的。」

  寶珠並不答話,趙宸也不再說話,也不願再看她的頭頂,順勢在一旁坐了下來。過了會他才道,「心裡不舒服多出來走走就是,切記讓丫鬟婆子陪著,以後碰上這種婆子直接讓她滾就是了。」

  寶珠聽了只說了聲是,趙宸之後並不說話,側頭看寶珠。她清瘦了不少,飽滿的臉頰都有些瘦了,下巴也是尖尖的。蜀王看了半晌,神使鬼差的伸手摸了摸她沒什麼肉的臉頰,只覺觸感溫潤。

  寶珠抬頭看他,好看的眉微微皺著。

  趙宸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你臉上落了個蟲子。」

  大冷天的,哪兒來什麼蟲子,寶珠心中不滿,此刻身上又沒什麼力氣,卻也不想搭理這人。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巷子口的人群裡有個豐韻娉婷的姑娘正緊緊的咬著牙根瞪著他們。

  趙宸坐了會就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寶珠搖頭,「不必了,我方才同家人走散了,她們待會肯定會尋到這裡的,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趙宸點頭,等瞧見榮家人出現在巷子口的時候才轉身離開了,走的時候也沒在看寶珠一眼。

  榮家人差點嚇死了,幸好給找到寶珠了,之後幾人更是牽著寶珠的手才肯放心,又帶著她轉了不少地方,只希望她心情能好些。

  幾人看了花燈又去了湖邊上,在湖邊上觀夜湖的景色。

  「寶珠,方才在巷子裡的時候我似瞧見你身邊還有個人?那人是誰?」榮灩珠幾乎死死壓下心頭的嫉妒才讓自己和顏悅色的跟這七妹說著話。

  寶珠淡聲道,「你看過了,哪有什麼人?」之後便不肯再說一句話。

  榮灩珠咬牙。

  回去榮府後,寶珠又恢復了以往的日子,到了三月的時候,高陽從西北來信了,上頭只簡單的說了還未找到,她不會放棄。

  寶珠看完信後就燒掉了,繼續每日在佛堂吃齋念佛。

  榮家人都擔心的不行,寶珠這樣都幾個月了,她們覺得寶珠這樣子有些傷心過度,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她們不知道寶珠為何要自責,可卻能夠從她身上感覺她的自責和後悔。

  岑氏並不知道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這時候也不敢多問,怕又在寶珠傷口上撒鹽。

  三月就是榮四姑娘明珠跟鎮國公世子成親的日子了,寶珠一大早就起來去了四姐的房中,看著喜婆給四姐梳妝打扮,看著岑氏眼淚汪汪的叮囑明珠,「嫁過去後就好好跟世子過日子,他對你是真心的,娘知道你表面溫順,脾氣卻是倔的很,娘不知道你為什麼這般討厭他,可是夫妻兩過日子跟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你鬧鬧小脾氣也就算了,千萬不能鬧僵了。夫妻間小吵怡情,大吵那就是傷感情了,你小姨母就是前車之鑒,可記住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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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娘,我都知道。」明珠紅著眼睛點頭,「既然成親的事情無法改變,我自然好好的跟他過日子的,女兒心裡明白,以後女兒都不能在您身邊伺候著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岑氏點頭,眼睛也紅了,還是海珠道,「娘,四姐,可別哭了,這是喜事兒。」

  岑氏悄悄的擦了擦眼,笑道,「海珠說的對,這是喜事兒。」

  寶珠心裡終於有些動容了,走到明珠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四姐,你一定會幸福的。」

  明珠頓了下,也握住了寶珠的手,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來,「是,我會幸福的,七妹也會幸福,所有的事情跟七妹沒有關係的,七妹也不想這樣的是不是?」

  寶珠的眼眶漸漸紅了,卻硬是強忍著沒流淚。

  等吉時到了,明珠被送上花轎,出了榮府,寶珠一個人回了房間大哭了一場,之後人就精神多了,每天吃的飯也多了點,每天固定去佛堂兩個時辰,其他時辰繼續讀書看醫書。

  大家瞧著寶珠恢復了些精神力也終於放心了,過了沒幾天,宮裡下了帖子,說宮中御花園百花爭豔,邀大家進宮賞花。

  這明面上是邀請大家賞花,京城的人卻都知道這是打算給蜀王挑選妃子了,自從幾年前給蜀王賜婚的張家大姑娘名聲不潔後,蜀王一直未曾娶妻,如今蜀王都二十一快二十二了,只怕太后也急了。

  給榮府下帖的小太監還說了,太后要榮家沒定親的姑娘都一塊進宮。

  沒定親的就只有榮灩珠和榮寶珠了,幾天後榮家女眷就進宮去了。

  寶珠坐在馬車上一直在考慮長安的事情,上輩子長安因為是女子算是躲過一劫,並沒有被蜀王囚禁,甚至連她公主的封號都被剝奪,依舊住在京城裡,只不過蜀王卻不允她出京,榮華富貴照樣享受。

  寶珠慢慢的攥緊了拳,冷笑一聲,她不是為自己辯解,盛大哥的死跟自己脫不了關係,可最可恨的還是長安,明知兩人定親還要橫插一腳,甚至為了讓兩人分開把盛大哥外放去了西北,只怕京城中的那些謠言也是長安所為了,為的只是讓忠義伯夫人厭惡自己吧,如此狠心的女子,到頭來要是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也太便宜她了。

  一時半會想要動長安根本也不可能,寶珠只告誡自己要慢慢來,不管如何,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恨不得她去死,也痛恨自己。

  寶珠如今並不擔心太后會賜婚給她和蜀王,就算京城傳言她克夫,這可入不了太后的眼,若她長的醜了些一般些,太后肯定會賜婚的,眼前就不一定了。

  跟著岑氏進了宮,寶珠冷眼看著榮灩珠在太后面前獻殷勤。

  太后只是淡笑,目光在榮寶珠臉上流連了一圈,心裡歎息了一聲,克夫倒是不錯,奈何長的太漂亮了些,不是她挑蜀王妃的首選。

  在場的女眷也都是心知肚明,有意的就在太后跟前多轉幾圈獻殷勤,無意的就躲的遠遠的。

  在場的女眷中,太后只跟寶珠說了兩句話,無非就是節哀什麼的,不一會太后就讓女眷們都散開了,只找了蜀王說了兩句話,蜀王的目光在在場的女眷中停留了一圈,落在了寶珠身上,最後又低聲說太后說了幾句什麼。

  太后讓蜀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女眷,笑道,「可有中意的,若是有,哀家就賜婚給你。」

  蜀王看了一圈,回道,「都差不多。」

  太后又笑道,「那你瞧瞧這些個女眷當中哪個最漂亮?」

  蜀王的目光落在寶珠身上,神色平淡的道,「那榮家七姑娘的容貌最為出挑。」

  榮灩珠攥緊了拳,為什麼他的目光永遠都落在七妹身上,自己到底那點不如七妹,她不就是一張臉蛋長自己長的好看點,她狠狠的看著寶珠的臉蛋,要是沒了這張臉,我看你還得意什麼,我看蜀王還會不會喜歡你!

  等到了申時,女眷才出了宮。

  一路上,寶珠話也多了點,跟娘和姐姐們說了會話。

  過了幾天就是寶珠的生辰,寶珠也沒打算過,不過因為是及笄,只跟家人在一塊擺了宴,吃了一碗長壽麵。

  到了四月十五的時候,狄氏帶了榮家女眷去平安寺上香,海珠,寶珠跟灩珠都去了,連幾個奶奶們也一塊兒去了。

  女眷們依次上了香,過了會有個小和尚過來找了寶珠,「小施主,妙空師傅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妙空大師大家都是認識的,當初寶珠兩次昏迷都是妙空大師超度誦經的,這會兒榮家人都不疑有他,讓寶珠跟著這小和尚一塊過去了。

  岑氏本想跟著一塊過去的,那小和尚已經道,「還請施主留步,妙空大師說今日只見小施主一人。」

  岑氏遲疑了下,到底還是止住了步子。

  到了寺廟後院的時候,寶珠便察覺有些不對勁了,她來好幾次平安寺,知道妙空大師並不住在這裡,頓住了腳步,寶珠道,「小師父,請問妙空大師找我所為何事?」

  小和尚回頭道,「具體的小僧也不清楚,說是跟小施主今後的命格有關,小施主還是去問問妙空大師吧。」

  這會距離小和尚進了些,寶珠便聞見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卻不肯在往前走。

  瞧她遲疑的樣子,前面的小和尚突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來,寶珠心中一驚,正想大聲呼叫,頸子後方就傳來一陣痛疼,眼前一黑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寶珠是被人的尖叫聲驚醒的,醒來後只覺臉頰左側火辣辣的疼,寶珠撐起身子就瞧見自己還躺在方才小和尚帶她來的院子裡,地上一片血跡,自己的衣裳上也粘了不少。又去摸火辣辣的左臉,入手就是一片濕!潤,入目一看,手心已全是血跡。

  「啊啊……」那尖叫聲還在不斷的叫著,寶珠抬眼望去,是個四十多的婦人,粗布麻衣的打扮,那婦人微微顫顫的指著寶珠的臉,「姑娘……姑娘,你臉上……」

  那婦人不過是寺廟送菜的山下村子裡的婦人,今兒按照約定來給平安寺廟送菜,哪兒想到一進寺廟的廚房和放雜物的院子就瞧見地上躺著一個衣著精美的姑娘,走進一瞧,那姑娘一臉的血跡,左側臉頰自臉頰到下巴處有一道幾寸長的刀疤,紅肉翻出,顯然是才受傷的。

  「姑娘……姑娘你……」婦人驚懼不已。

  寶珠的拳頭攥了又攥,心中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會也顧不上傷勢,只求這婦人去把榮家人請來了。

  榮家人女眷很快就過來了,方才榮家女眷聽那婦人的描述就心知不好,這會兒到了後院瞧見寶珠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岑氏腳一軟,已經生生的跪在了地上,其他榮家女眷也是驚懼不已,海珠瞧見寶珠的時候,臉色慘白,幾乎是不敢上前了,「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幾個嫂嫂也嚇的不成,榮灩珠也是臉色白的厲害,哆嗦著嘴唇。

  還是狄氏抖著手上前一把握住了寶珠,「這是怎麼了?你的臉……寶珠……」饒是平日裡最淡定的狄氏此刻也沒法在面對了,方才還是好好的一個姑娘,不過半個時辰就被人毀去了容貌,這是生生的毀了寶珠啊,狄氏哭道,「到底是誰這麼狠的心腸啊,我可憐的寶珠啊。」

  「祖母……」寶珠忍著臉上的劇痛扶住了狄氏,「祖母別擔心……」

  狄氏哭道,「寶珠……寶珠……」

  這會大家都是驚懼不已,根本來不及思考什麼。

  岑氏這會也快哭的昏死了過去,渾身發軟跪在地上。

  寶珠扶著狄氏,死死的看著榮灩珠,臉上露出個古怪的笑意,卻是鬆開了扶著狄氏的手,慢慢的朝著榮灩珠走了過去。

  榮灩珠此刻心中驚懼不已,看著那渾身血跡卻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女子,猶如看見了地獄的羅剎一般。

  寶珠直直的走到榮灩珠面前,卻是什麼都不說,只抬起巴掌一個巴掌揮了過去,這幾乎用盡了寶珠全部的力氣,榮灩珠的臉頰立刻就腫脹了起來。

  眾人也被這一變故驚呆了,都是愣愣的看著。

  「你好狠的心腸。」寶珠攥著拳,「我沒想到六姐會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男人會如此的不擇手段,竟設計毀了我的容貌!」

  榮灩珠被驚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煞白,「你……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為何七妹會知道,她明明做的如此隱蔽,那和尚如今也早就走了,只怕已經在逃去外地的路上了。

  「怎麼回事!」狄氏這會已經顧不上傷心了,走到榮灩珠面前厲聲道,「這事是你做的!」

  榮灩珠慌張道,「祖母,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會去害寶珠。」

  寶珠忍著臉上的劇痛道,「當年遊湖的時候,你撞我落下了湖,根本就是你故意為之了,偏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去,當初不過因為蜀王看多了我一眼,多跟我說了兩句話你便懷恨在心,存了害我的心。原我也想不到的,可正月十五那日我跟姐姐們走散又碰見了蜀王,你便多問了我兩句,待我否定的時候,你咬牙切齒。前些日子去宮裡的時候,不過太后與我多說了兩句話,你便以為太后屬意我,心裡怕是恨我恨的不行,所以這才找人毀了我的容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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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不是,不是!」榮灩珠哭道,「你是我七妹,我如何會害你,七妹,你誤會了,真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她如何敢承認,毒害姐妹,送去官府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她怕就怕榮家人會為了榮家的名聲根本不把她送去官府,而是直接給弄死。

  這會榮家人都回了神,岑氏也強忍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幾乎是撲到榮灩珠身上的,也顧不上儀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你這賤人,連自己妹妹都要害,你自個喜歡男人就是,何必拉上寶珠,何必嫉妒寶珠!」

  岑氏幾乎是相信了女兒的話,不然怎會這般巧,她們一到平安寺就出了事,甚至搬出妙空大師來,妙空大師對寶珠的恩情也只有榮家人知曉。看來看去,這件事兒就是熟人所為,府中跟寶珠不對付的似也只有榮灩珠一人。岑氏真恨當初第一次寶珠落湖的時候為何就沒瞧著這丫頭的詭計來,如今害的寶珠毀了容貌。

  女子毀容下半輩子也就毀了,這跟要了寶珠的命有什麼區別。寶珠臉上的傷疤甚至比當初妙玉臉上的更加嚴重,妙玉因為體質的原因能夠痊癒不留疤痕,可寶珠能嗎?

  岑氏看了眼女兒血肉模糊的左臉,心裡恨不得殺了榮灩珠。

  岑氏這一巴掌比寶珠還重,榮灩珠另一側的臉頰也迅速腫脹了起來。

  「你可知為何你會暴露了?」寶珠心裡恨極,「方才那小和尚挨近我時,我在他身上聞見了蘭花的香味,是你常用的蘭花膏的香味。榮府就是你最喜歡蘭花,且你不愛市面上那種摻雜了各種香味的蘭花,一定要讓丫鬟們親手做,你身上的蘭花膏香味在京城都算是別具一格,你可莫要忘了當初許多人還稱讚你身帶異香!且小和尚出現之前,所有人當中也就你消失了一刻鐘,說是去如廁,其實就是去通知這小和尚了!」

  榮灩珠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不是我……」為什麼七妹的鼻子會這麼靈敏?

  狄氏已經果斷道,「現在趕緊下山去官府報案,想必那歹人還沒走多遠……」看了眼院子外,已經有幾人在指指點點的了,這事兒怕是根本包不住。狄氏原本是想秘密結果了榮灩珠,可寶珠臉上的疤痕卻無法對外說,若是讓京城人的亂傳,指不定傳出什麼樣的謠言來,說不定會傳出寶珠在寺廟被歹人所害,且寶珠有張這樣的臉蛋,就怕外人傳那歹人會毀了寶珠清白。

  想來想去,只能去官府報案,榮家六姑娘殘害七姑娘的事情對榮家的名聲有影響,卻不會傳的寶珠更加不堪。且榮家除了寶珠其他人都已經定親成親了,榮家人也都不怕了。

  榮家人一路下山碰見不少人,也有幾個相熟的,瞧見臉上血肉模糊的寶珠,在瞧被打腫了臉的榮灩珠,那些人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曉得怕是榮家六姑娘嫉妒七姑娘的美貌,毀了榮家七姑娘的臉啊,好狠的丫頭。

  大家都被寶珠臉上的傷口給嚇住了。

  下了山坐馬車回去的時候,岑氏抱著寶珠哭的傷心,寶珠這會半邊臉已經麻木了,心中更是麻木不已,自幼她就為了逃離今後跟蜀王在一起的命運打算著,哪兒想到如今陰差陽錯的毀了名聲毀了容貌,怕是被宮裡那位知道後會立刻賜婚吧。

  這幾年的功夫都白費了,還搭上了盛大哥,她恨,她好恨。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兩輩子良善,可到頭來得了什麼,害死了盛大哥,讓家人為了她如此的傷心,最後還要嫁給蜀王。

  人善被人欺嗎?榮寶珠心中冷笑一聲,慢慢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岑氏和姐姐嫂子的哽咽聲,刺她的心生疼生疼。

  馬車很快回去了榮府,狄氏立刻讓人請了大夫,又把還在衙署的國公老爺和三老爺,四老爺找了回來。

  三位老爺很是震撼,國公老爺以前在五城兵馬指揮司當差,如今那裡還有不少有交情的同僚,這事兒那邊應該能幫的上忙。

  國公爺瞧了眼寶珠血肉模糊的左臉也心疼的厲害,轉身跟榮家的女眷們道,「可瞧見了那歹人的容貌,立刻去畫了他的畫像出來……」

  海珠紅著眼眶道,「我去畫吧。」

  那歹人在榮家女眷面前露過臉面,海珠的書畫也是最厲害的,轉身去了書房。

  寶珠忍著痛道,「大伯,他們應該是兩人,還有一人也是男子,跟那喬裝成小和尚的年紀應該差不多,都是約莫二十左右……」寶珠又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回向了一下當時那人砍她脖子的力道和角度,「把我打昏的那人應該是左撇子。」

  國公爺點頭,「成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大夫很快就來了,等海珠的畫像出來我會派人去追查了,這事兒我待會自會去上報承天府的。」又看了一眼榮灩珠,厭惡的道,「至於她,就先捆了送到柴房去!」

  榮灩珠尖叫道,「大伯,憑什麼,不是我做的!」

  國公爺也不是傻子,也看的出來這次的事件應該是熟人所為,除了國公府的,有誰那麼熟悉榮家人的動向,這詭計可比當初榮灩珠她爹的還要不堪,更是重重破綻。

  國公爺並不搭理她的尖叫,讓婆子把人捆了扔進了柴房。

  寶珠受傷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榮家人也不想瞞了,倒不如讓京城的人知道,省的他們又亂傳出什麼話來。

  寶珠被丫鬟們攙扶著回了房,身上已經一絲的力氣都沒有了,讓丫鬟扶著她來到銅鏡前,寶珠就那麼看中鏡中血肉模糊的左臉。妙玉跟碧玉都哭的傷心,「姑娘,您先躺著休息會吧,大夫很快就來了,姑娘……」

  碧玉也哭道,「六姑娘怎麼就這麼狠的心腸,她怎麼就下的了這個手?姑娘以後可怎麼辦啊。」

  耳邊是丫鬟傷心的哭泣,寶珠伸手摸了摸左臉,傷口附近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了。

  寶珠沒什麼表情,只起身讓丫鬟幫她把身上的髒衣裳換了下來,又端了清水過來把臉上的血跡擦拭了下。

  查看了一下傷口裡,寶珠又讓丫鬟去取了幾種草藥過來她親自熬煮了,裡面加了一滴乳液,用熬煮好的藥水又把傷口清洗了一遍,這藥汁有止血跟消腫的功效,傷口清洗乾淨後血也差不多止住了,這下更能清楚的瞧見這傷口有多深。

  妙玉跟碧玉都不忍心再看,眼睛都快哭腫了。

  寶珠又淡聲道,「去把我房中那一套銀針用熱水煮了,在取了針線過來放在一起用熱水煮過。」她自從庵裡回來了,院子裡就準備了一個小藥堂,裡面大多數的草藥跟醫用銀針和針線都有。

  家裡的人卻只當她是一時興趣,根本都不知道她醫術如何。

  碧玉顫聲道,「姑娘,還是等大夫來了讓大夫來處理吧,您若是一個不小心……」

  「快去!」寶珠的聲音已經冷了兩分。

  碧玉從沒瞧見自家姑娘如此的樣子,心裡竟有些怕這樣的姑娘,不敢多說什麼,去小藥房裡取了姑娘要用的東西用熱水煮開,卻讓小丫鬟偷偷的去跟岑氏報了信。如今岑氏還在大房那邊商量寶珠的事情。

  聽見小丫鬟的通報岑氏嚇了一跳,心裡又痛又難受。她知道寶珠學了醫術,可也只當是女兒一時興趣,如今見她竟要親手處理傷口,又是擔心又是難受的。

  等岑氏過去的時候就瞧見寶珠已經準備開始縫合傷口了,她立刻上前握住了寶珠的手,哭道,「我兒這是作何,就算你真會醫術,可這是給自己縫合,該有多疼,就等大夫來了好不好?就聽娘一次好不好?」

  看著岑氏淚流滿面的樣子,寶珠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柔聲道,「好,就聽娘的,娘,您不用擔心我沒事,不疼的。」用了乳液後的確沒有那麼疼了,而且有乳液,她幾乎是想要臉上什麼時候恢復就能什麼時候恢復。

  岑氏讓丫鬟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走了,自己抱著寶珠到床榻上,「寶珠好好休息,大夫很快就來了,寶珠不會有事的,莫要多想,不管如何還有爹和娘知道嗎?」

  寶珠乖巧的點頭,「娘,我都知道,我不會有事的,爹娘也不要擔心。」

  岑氏哪裡都不敢去了,只在房裡陪著寶珠。

  大夫很快過來了,一進屋瞧見榮寶珠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心裡也是咯噔了一聲。

  榮府兩姐妹的傳聞他來的時候都已經聽了,沒想到那六姑娘真下了這麼狠的毒手,這要多大的仇恨才下這樣的毒手,這七姑娘怕真是毀了,以前再美貌又如何,臉上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怕是要留下很深傷疤的,真真是可惜了……

  大夫心裡歎息了一聲,手上已經開始替寶珠處理了傷口,傷口處理的很好,只需要縫合了,縫合就是硬生生的把傷口給縫上,一般人都受不住,這嬌生慣養的姑娘只怕會痛暈過去吧。

  岑氏讓丫鬟們都出去了,自己留在了房中看著大夫。

  寶珠已經起身坐下了窗臺下明亮些的地方,大夫歎息道,「姑娘,待會縫合的時候會非常的疼,你一定要忍住,最好口中咬著一個東西。」

  岑氏讓丫鬟送了乾淨的帕子卷成團含在了寶珠口中,大夫這才開始縫合了。

  寶珠知道現在的大夫們甚至就連宮裡的御醫都不能用銀針讓身體的一部分麻木,像這種縫合也只是把傷口縫合上,縫合時候的那種疼痛是避免不了的。她從元空師傅那裡學習了一套針法,用銀針刺在身上的一些位置,能夠讓身體的一部分暫時麻痹,就算縫合時也不會感覺到疼痛。

  這會就算傷口裡已經用乳液清洗過了,可大夫用針縫合傷口的時候還是疼痛不已,寶珠的額頭已經冒了冷汗,緊緊地咬著帕子,愣是一聲不吭,旁邊的岑氏早已淚流滿面,卻是不敢哭出聲來,只緊緊的捂著嘴巴。

  等傷口縫合好後大夫也出了一頭的汗,對這七姑娘也佩服了起來,這縫合了十幾針,這七姑娘硬是一聲不吭的,這樣的姑娘卻被毀了容貌,真是可惜了。

  大夫縫合好傷口後又用熬煮了藥汁清理了傷口,又開了方子讓丫鬟們去抓了藥,「這幾種藥要每天熬出藥汁擦拭傷口,這幾種藥煎成一碗每天喝一碗,還有這藥膏能淡化疤痕,也是要每天塗抹的,不過……」大夫看了眼寶珠的傷口,「怕是效果不大,哎……」

  送走了大夫,寶珠也睡了過去,岑氏跟榮四老爺和海珠,榮琤,榮琅卻是一步不離的守著寶珠。

  過了會,榮琤起身道,「我出去一會。」

  出了房,榮琤攥緊的拳才鬆開,不一會榮琅也出來了,只看了榮琤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榮琤也一言不發的朝著關了榮灩珠的柴房走去。

  榮琤進了柴房,一腳就踹在了榮灩珠身上,厲聲道,「賤人,寶珠把你當成姐姐一般的對待,你卻毀她容貌,你好恨的心腸!」

  榮灩珠被踹的吐了一口血,「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死都不會承認的,只要沒抓住那兩人,榮家人就不敢輕易的殺了她的。

  「呵……」榮琤冷笑一聲,「你真以為大伯找不到人了?別傻了,你只等著吧,我看你到時還怎麼狡辯!」心中到底是氣不過,又給了榮灩珠一腳這才離開了柴房。他倒是真想現在殺了這女人,可人沒找到,證據不齊全,還是忍住了。

  當天這事兒就在京城傳開了,榮家也讓人放話傳出二房曾經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說的太開,只提點了一點。饒是如此就夠京城中的人議論紛紛了。說是榮家二房肯定做了什麼傷害兄弟的事情來,不然怎麼就突然外放了?說榮家二爺是個白眼狼,又養出這麼一個小白眼狼,竟嫉妒妹妹的容貌,毀了其容貌,好狠的心腸。

  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第二日宮裡的人就知道了這事兒。

  太后坐在寬大的貴妃榻上,任由小宮女們替她捏著雙腿,半晌後才淡聲道,「去把太醫院使叫來。」

  立刻有小太監麻溜的去太醫院叫了院使正大人過來。

  太后讓人起身,這才道,「哀家聽聞榮家七姑娘被其六姐毀了容貌,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兒,替榮家七姑娘仔細看看,姑娘家的容貌可是大事兒,馬虎不得,可千萬莫要留下疤痕了。」

  正大人立刻趕去了榮家,寶珠得知正大人過來的時候冷笑了一聲,暗道太后可真是忍不住,這才不到一天功夫就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毀容了。

  查看了寶珠的傷勢,正大人也是心驚,這下手的人可真是狠毒,這疤痕是留定了,還會是一道猙獰的傷疤。正大人開了一些藥又留了膏藥這才回宮裡覆命去了。

  太后問道,「榮七姑娘傷勢如何了?」

  正大人道,「回稟太后,榮七姑娘的傷在左臉,自臉頰到下巴,非常嚴重,想要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就算薛神醫只怕也無能為力的。」

  「這般嚴重?」太后愕然,又皺眉道,「可真是那榮六姑娘所為?」

  「臣不知……」正大人回道,「臣只知榮六姑娘如今已被關進了柴房。」

  太后歎氣道,「真是可惜了榮七姑娘的那副容貌了,好了,你退下去吧。」

  等正大人退了下去,太后又讓侍衛幫助承天府好好捉拿這次的傷了榮七姑娘的逃犯。

  等事情都吩咐的差不多了,太后又讓人把蜀王叫了過來。

  趙宸身姿高大修長,光風霽月,朝著殿裡走去的時候,太后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先帝的兩個孩子也只有他跟先帝有幾分相似了,可為何是出自玉妃的肚子裡,倘若是別的妃子,她或許還能讓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太后心中歎息一聲,蜀王,要怪就只怪你是那女人的兒子。

  等到蜀王來到殿前的時候,太后已經換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朝蜀王招了招手,「快些過來,來哀家旁邊坐著吧。」

  趙宸面色柔和兩分,身上的暴躁戾氣收斂了起來,先給太后行了禮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母后,找兒臣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太后笑道,「自然是有事情,那榮家七姑娘的事情你可聽聞了?」

  趙宸心中一動,冷笑一聲,面上不動分毫,笑道,「自然是聽聞了,那般絕色的容貌到底是可惜了。」

  「可不是……」太后也跟著歎息一聲,「前些日子給你挑選妃子的時候就看中了她,還讓人查了她的八字,雖說京城傳聞她克夫,可這根本不可信,她的八字卻及其旺你,原想著給你們賜婚的,哪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哎,真是可惜了。」

  聲音一頓,太后又問道,「如今你是怎麼想的?她臉上雖受了傷,不過若是能夠尋到薛神醫臉上的傷也就不成問題了,薛神醫肯定能夠幫她醫治好的,你若是願意,哀家就賜婚,若是不願意,哀家就瞧瞧別的姑娘如何,不過其他姑娘的八字就沒榮七姑娘的好了。」

  趙宸溫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單憑母后做主就是。」

  太后遲疑了下,「這些姑娘中我最喜的還是榮七姑娘,可就怕尋不著薛神醫,這姑娘臉上又是……」

  趙宸再次道,「兒臣全憑母后做主。」神色冷淡了兩分。

  太后心中冷笑,這怕是不願意又不好說出來吧,既然不願意那才好,不由的笑道,「好,既然如此,母后便做主賜婚給你們,再讓人全力尋找薛神醫,定會醫治好榮七姑娘的。」

  趙宸神色越發冷淡了,「兒臣多謝母后。」

  「好了,你只管回去吧。」太后想了下又道,「如今你也快成親了,哀家就算在喜歡你,想留你在宮裡陪著哀家也是不行了,哀家在宮外已經賜了你王府,成親後你跟王妃就在王府住著吧,就不必住在宮裡了。」

  「兒臣知曉,多謝母后。」

  太后賜婚蜀王和榮寶珠的懿旨在三日後送到了榮家。

  榮家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等到全府都跪下接了懿旨就懵了,太后竟賜婚給蜀王和寶珠了?這怎麼可能?親王妃子又怎麼可能會挑選一個被毀了容貌的?

  國公爺好一會才回了神,讓人給這太監總管塞了個幾片金葉子,笑道,「勞煩公公了,還請公公進去喝杯茶歇息一下。」

  太監總管笑道,「就不必了,雜家還急著回宮去跟太后覆命呢。」

  「那我送送公公吧。」國公爺送著太監總管出了府,路上問道,「公公可知太后為何會突然賜婚?寶珠畢竟傷了容貌,怎有福分嫁入天家?」

  太監總管笑道,「太后之前就打算賜婚的了,且蜀王也是一片情深,蜀王原本就中意你們家七姑娘,如今得知七姑娘受傷也是不離不棄,還願迎娶了七姑娘,太后自不好拒了蜀王一片情深,也答應賜婚了。」

  國公爺有點呆住,他也認識蜀王,見過不少次,這位王爺脾氣有些不好,寶珠嫁過去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可若是不嫁給蜀王,寶珠這樣的,以後怕也是只能一輩子長伴青燈了。

  送了人出府,國公爺回去後就把這話告訴了大家。

  一時之間榮府的人也不知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岑氏這會心情最是複雜了,女兒的容貌被毀,她已做了養著女兒一輩子的打算,如今卻被突然賜婚,心中有些說不清這到底算不算好事。她想著,就算蜀王中意寶珠又如何,寶珠容貌被毀,男人又是最在乎皮相的,寶珠若還是以前的容貌,岑氏或許覺得這門親事還成,可眼下心中便有些不願意了。

  更何況蜀王後院還有一堆的妾氏,寶珠嫁過去後可怎麼辦?

  之後的幾日京城對兩人的婚事議論紛紛,有說蜀王情深的,有說等著看笑話的,男人最在乎皮相,現在情深又如何,對著那樣一副容貌總有厭煩了的時候,這根本就不是福氣。

  榮家出嫁的幾個姑娘又再次回了榮府看望寶珠,幫著添妝,瞧著寶珠被毀的容貌,幾個姐姐們心裡都難受的厲害,擔心著卻不知該如何勸說。

  榮灩珠卻並不知道府中的情況,說起來自從她出事後,親哥哥榮珂都沒來看過她一次,甚至好躲的遠遠的,深怕被惹禍上身了。

  榮灩珠心中也不僅有些悲涼,為何其他幾房的兄妹就是親親熱熱,可他們二房卻如此?那還是她親哥哥,卻連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如今被困在柴房好幾日了,每日只給點水和稀粥,也根本不知外面的情況,外面是兩個婆子守著在,也不同她說話,她覺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榮灩珠心裡不知做何感想,她當初找人毀寶珠容貌的時候就跟第一次推寶珠落湖的時候一模一樣,就跟鬼迷心竅了一般,她其實並不願意動寶珠了,可最終卻落得個這樣的結果。

  正迷迷糊糊的想著,外面似傳來老姨娘的聲音,「你們通融通融,我就跟六姑娘說幾句話而已,這鐲子你們收好了,這都是好東西,拿出去隨便能換個上十兩的銀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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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10:11 |只看該作者
第093章

  榮灩珠拖著疲憊疼痛的身子來到柴房門口,門外老姨娘的聲音越來越清楚,「求求你們了,我只是想跟六姑娘說幾句話,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的,你們守著院子們就是了,若是有人過來,我立刻就離開。」

  兩個婆子是大房的人,平日裡規矩也是極嚴,自然是不會同意。

  菀娘如今已是一頭白髮,形容枯槁,面上爬滿了皺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養尊處優看不出年紀的姨娘了,眼下又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祈求模樣,兩個婆子也覺她可憐,菀娘都快跪下了,最後兩個婆子到底是通融了,收了她的鐲子站在了院子門口。

  「老姨娘,救救我,救救我。」榮灩珠聽見兩個婆子離開立刻求救了。

  「你這傻孩子,我如何救你,今兒能來看你還是得了老太爺的允許。」菀娘心裡也難受,親生兒子被外放邊關,親孫女又被誣陷傷了榮七關進了柴房。

  她從懷中掏出幾個用油紙包著的餅子從門縫遞了進去,「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你這些日子吃苦了,我知道她們苛待你,都不給你吃飽,給你送了幾個餅子來,你藏好了慢慢吃,灩珠放心,等找到了那兩人國公爺肯定會放你出去的。」

  到現在菀娘都不肯相信六姑娘會如此狠毒的毀了妹妹的容貌,只以為她是被人陷害。

  榮灩珠卻是心都涼了,這會也顧不上肚子餓,緊緊的抓住了門邊的縫隙,「老姨娘,那兩人抓到了嗎?」

  「還沒呢。」菀娘歎氣,「不過也快了,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在追查,還有承天府,另外太后還讓宮中的侍衛去幫著承天府追人去了,怕是快找到了,到時你就能出來了。」

  榮灩珠心都涼了,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太后……為何太后也會讓宮裡的侍衛幫著追查?」

  「你不知道。」菀娘恨聲道,「那寶珠也不知走了什麼好運,被人毀了容貌都有人要,前幾日被太后賜婚給了蜀王,上了玉蝶的正妃!」

  榮灩珠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到底是逃不開嗎?可……」可為何被毀了容貌太后還會賜婚?上輩子寶珠容貌至少健全,她一直以為被賜婚是因為榮府的原因,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密事?不然太后怎會把破相的女子賜婚給蜀王?

  菀娘還在嘮嘮叨叨的,「據說是蜀王喜歡寶珠,之前都打算賜婚了,寶珠破相後蜀王也沒嫌棄,還是願意娶她,太后這才賜婚了,這也真是太好命了,不過也不用擔心,就憑她現在的容貌遲早被蜀王厭煩了。」

  怎麼會喜歡寶珠?上輩子明明不喜歡的,若是喜歡也就不會任由她在後宅死去了。難道這世是因為她絕色的容貌?可容貌被毀,蜀王為何還要娶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切都朝著她預想相反的方向而去。

  榮灩珠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為何會這樣,她重活一世卻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到底是為何。

  很快就有人過來,婆子立刻趕走了菀娘,蒼老枯槁的菀娘回頭望了柴房一眼,心裡還盼著找到那歹人後能夠放出她的孫女來。

  有畫像在手,又是兩人結伴而行,另外一人還是左撇子,就連宮裡的侍衛都出動了,那兩個歹人很快就落網了,也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說是榮家六姑娘給了他們高價讓他們毀了榮七姑娘的容貌。

  太后知道後震怒,杖斃了兩個歹人。又下懿旨說榮氏灩珠心思歹毒,嫉妒蜀王妃容貌,找歹人毀蜀王妃容貌,其心可誅,賜毒酒一杯。

  毒酒直接由宮人送去了榮府,等榮府接了旨意,宮人就打算去賜死榮氏灩珠。

  榮家所有人都在場,寶珠也在,那宮裡的嬤嬤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瞧見右臉的絕美,左臉的猙獰,都不由的歎息一聲。

  寶珠上前給兩個嬤嬤福了福身子,溫聲道,「兩位嬤嬤還請稍等,我想去看六姐一眼。」

  兩個嬤嬤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立刻就同意了。

  「寶珠!」岑氏卻是急了,「你進去看她作甚,萬一她不管不顧傷了你可怎麼辦?」岑氏擔心榮灩珠知道要被賜死會做出傷害寶珠的舉動。

  「娘,沒事的。」寶珠安慰岑氏,「我只想進去跟她說幾句話而已,不會讓她傷到我的。」

  岑氏倔不過寶珠,讓兩個丫鬟陪著她一塊過去了柴房,行至柴房門口的時候,寶珠淡聲道,「你們在院子門口守著吧,不許別人進了院子,我同她說幾句話就出來。」

  妙玉擔憂,「姑娘,這如何使得。」

  「只管照辦就是了。」

  瞧著神情冷淡的姑娘,兩個丫鬟到底不敢違抗,心裡又都擔心著,姑娘似乎自從這事情後性子就冷淡了許多。

  兩個丫鬟守在了院子口,寶珠推門進了柴房,一股子黴味和腐爛的臭味沖入鼻翼間,因為房門被打開,昏暗的柴房亮堂了許多,裡面縮成一團的女子微微動了下,抬頭望去,被刺眼的光線刺激的抬手擋住了眼睛,又是逆著光,也看不清楚是誰,啞著聲音問道,「是誰?」

  寶珠不語,轉身關上房門,柴房又陷入一片昏暗。榮灩珠這才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她激動的掙扎著起身,「你過來作甚?想看我笑話?呵,你也莫要太得意了,就算太后賜婚了又如何,你容貌被毀,蜀王遲早有厭惡了你的那一天,我就等著看你的下場。」

  寶珠尋了一張太師椅坐下,動作溫婉,饒是半張臉猙獰不已卻隱隱透著絕代的風華,榮灩珠一時有些呆怔。寶珠一手輕敲著椅背,輕笑,「那真是可惜了,你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一日了,那兩人已經被抓,都招供了。」

  「呵,真是可惜了,到頭來我還是輸了。」榮灩珠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為何她毀了容貌卻還能這般從容鎮定。心裡到底有多不甘心,只有她自己清楚,重獲了一世她竟落了個比上輩子還不如的下場。

  「輸?」寶珠淡聲道,「是你自己一開始選了這條路,你一開始就錯了,你可知太后為何要賜婚?為何要把我這樣一個毀了容貌的嫁給蜀王?」

  榮灩珠怔住,是的,就算蜀王在喜歡寶珠又如何,王妃關係著天家的顏面,就算蜀王再中意寶珠,太后也不可能會把一個毀了容貌的女子嫁給蜀王。試問問她自己若是有兒子,可願意讓兒子娶這麼一個毀了容貌的姑娘?是了,這就是她兩世都沒弄清楚的地方了,上輩子張家姑娘跟寶珠都不是出色的,甚至可以說是很差勁的,誰的娘會願意兒子娶她們?

  榮灩珠終於恍然大悟,這兩輩她都沒看清楚,現在終於明白,太后要給蜀王找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甚至很差勁的妃子而已。可是到底為何?太后不喜蜀王?

  寶珠見她神色便知她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淡聲道,「瞧瞧你做的蠢事兒,若不是你毀我容貌,太后根本不可能看中我,又如此會賜婚!」

  「你……你……」榮灩珠驚恐的看著她,「你早就知道這些?你早就知道太后要給蜀王挑選什麼樣的妃子?你……你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她從來沒想過榮寶珠也跟她一樣會是重生的。是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她一直以為是巧合,四叔的天花痊癒趕上秋闈,岑芷嫁入楊家,榮琅跟榮琤的姻緣,卻原來都是她動的手腳。

  寶珠並不回答她的話,只垂眸道,「我用盡了一切就想擺脫跟蜀王的姻緣,甚至跟盛大哥定了親事,最後卻因為你這一刀毀掉我的容貌,被太后賜了婚,到頭來還是逃不開,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恨自己,恨長安,恨她。

  榮灩珠駭然,竟是真的,榮寶珠竟也是重生的。身上顫抖不已,她從未想到榮寶珠竟能這般厲害,裝了十二年了,楞是瞞住了她。

  寶珠不再說話,只淡漠的看著她,過了半晌才淡聲道,「太后已經賜了毒酒,待會宮裡的嬤嬤就會送你上路了。」

  榮灩珠的雙眼驀然瞪大,好久才大笑了起來,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上,笑的身子顫抖不已,「到頭來我卻落的這樣一個下場,可是榮寶珠,你也莫要得意,就算今生蜀王對你有情那又如何,你臉上的傷疤足夠毀了你下半輩子,你應該記得清楚,你上一世可是活生生死在蜀王后宅之中,他若真對你有情,又如何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

  「臉上的疤痕?」寶珠露出個古怪的笑意,卻是不再提疤痕的事情,只淡聲道,「我今後會如何就不勞你操心了,你且管顧好你自己吧。」

  說罷,便要轉身出去,榮灩珠卻是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臉色猙獰的道,「太后……太后為何要給蜀王這樣挑選妃子?」倒是讓她也死的瞑目一些。

  寶珠回頭,目光落在榮灩珠憔悴枯槁的臉上,「蜀王登基後一劍刺死了太后,兩人之間哪有什麼母子情誼,你說太后為何要這樣給蜀王挑選妃子?」

  攥緊的衣角被漸漸鬆開,枯槁的女子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直是我弄錯了……可悲可歎,活了兩世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真真是活該……」

  她到底是有多糊塗,好不容易得了機緣重活一世,卻不知修身養性遠離上輩子的苦難,偏偏要去搶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我錯了,我錯了……我好悔啊……」

  耳邊是女子悔恨的泣語聲,寶珠心中卻無半分同情,也不再回頭看上一眼,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宮裡來的兩個嬤嬤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了,瞧見她出來立刻端著毒酒過來。

  寶珠笑道,「多謝兩位嬤嬤了。」說著又讓兩個丫鬟給嬤嬤塞了幾片金葉子。

  兩位嬤嬤這才笑顏逐開的進了柴房,寶珠站在院中,聽著柴房裡的動靜,裡面並無任何響聲,兩個嬤嬤也很快出來了,手中的酒杯已經空了,其中一個圓臉嬤嬤笑道,「姑娘怎麼還在這,趕緊回去吧,別汙了姑娘的眼睛。」

  寶珠點頭,朝著柴房望了一眼,「可是走了?」

  「走了。」嬤嬤道,「裡頭的那位走的平靜,倒是第一次瞧見被賜了毒酒也不反抗的,一下子就灌了進去,瞧著她七竅流血才出來的,姑娘快回去吧,省的她陰魂不散,去了還要纏著姑娘。」

  「謝謝嬤嬤了。」

  榮灩珠的屍身當天就被入殮了,狄氏還請了寺廟的高僧來超度了。

  三日後就被下葬。

  送葬的那日榮珂竟說身子不舒服不願送自己親妹妹下葬,狄氏也不會允許寶珠跟其他的榮家子孫去送行。這也算是橫死,陰氣極重,只有長輩們去了而已,菀娘是哭的最傷心的。她當日去看六姑娘是真以為榮家人冤枉了六姑娘,哪兒想到會等到這麼一個結果。這又是個的親孫女,哭的自然傷心。

  榮府的人都以為這事兒結束後,寶珠會因為毀容之事傷心欲絕,卻不想並不見她多難過,只是性格變了些,好似再也看不到那個天真嬌憨的榮七姑娘了。

  岑氏這些日子最忙碌,要顧著三個兒女的親事,海珠跟榮琤都把親事定了下來,因太后賜婚是讓寶珠跟蜀王在七月成婚,海珠便要趕在下個月嫁到袁家去了,榮琤的親事倒是不急,打算明年開春在迎親。

  岑氏要給兩個女兒置辦嫁妝,又要陪著寶珠多說話,怕她胡思亂想,寶珠很多時候都無奈的勸岑氏,「娘,我沒事兒,您去忙你的吧,我真的無礙。」她知道娘是擔心她因為臉上的疤痕想不開,可有什麼想不開的,這疤痕她沒放在心上。不過眼下她還沒打算消掉這疤痕,用的膏藥裡也都沒有摻雜乳液。

  已經出嫁的四姐也經常回來看望寶珠,看著寶珠臉頰上那道疤痕,明珠很多時候也是無法開口勸說什麼,毀掉容貌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再痛苦不過的事情了,除了多陪陪七妹,她做不到別的了。

  不過每次明珠回來寶珠都很高興,姐姐們出嫁了,能見的次數是越來越少的,能夠多見面幾次自然是開心的。

  寶珠在長輩們面前的時候還好,去看幾個小侄兒侄女的時候怕臉上的疤痕會嚇著了他們,都是帶著面紗的。

  這日寶珠照例去看過了幾個小侄兒小侄女又去了二房看望葉姚和小胖侄兒,葉姚對於這小姑子的遭遇也是難受,都不知該怎麼勸說,能做的也就是小姑子來的時候多跟她說些話兒。

  小胖侄兒已經四歲了,瞧見小姑過來很是高興,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寶珠身邊要她抱。寶珠笑眯眯的把小胖子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白嫩的臉蛋,「小乖乖,叫聲姑姑來聽。」

  「姑姑……」小胖子撅嘴喊了好幾聲的姑姑,又很是高興的在寶珠身上蹭了蹭,蹭了後還不滿意,想親小姑姑香噴噴的臉蛋,瞧著小姑姑臉上帶上的東西,很是不滿的皺了皺小眉頭,小胖手一揮就把寶珠面上的面紗打落在地。

  寶珠心裡一驚,剛好是受傷的一側臉頰對著胖小子,她深怕嚇住了小傢伙,慌忙想扭頭過去。

  傷疤卻已被小傢伙看見了,小傢伙圓溜溜的大眼裡立刻蓄滿了淚水,「疼,疼,吹吹……」說著抱住寶珠的頸子對著她受傷的臉頰輕輕的吹了起來。

  葉姚瞧見那傷痕,心都快碎了,這該多疼,小姑子表面看著無事,心裡怕是難受的很吧。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小傢伙會這樣,一時都有些怔住了,眼睛也有些發酸。這才是她的家人,永遠不會嫌棄她的醜陋,永遠都會護著她。

  小傢伙還以為小姑姑怕疼,撅嘴小嘴在寶珠左臉親了一口,「不疼,不疼,寶寶親親就不疼了。」

  「是,小乖乖親親,小姑姑就不疼了,小乖乖最棒了。」寶珠柔聲笑道。

  陪著小傢伙玩了半個時辰,奶娘就要抱他去休息了,把小傢伙交給了奶娘,寶珠這才得空跟二堂嫂說了幾句話。

  正說著,榮珂突然氣急敗壞的進了屋子,瞧見寶珠還楞了下,這會也不顧上這個七妹在場,直接把一張文書扔在了葉姚的臉上,「瞧瞧你幹的好事!」

  葉姚神色不變,撿了身上的文書,瞧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淡聲道,「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榮珂氣的要跳腳,指著葉姚大罵,「你這不要臉的妒婦,瞧瞧你幹的好事兒,你是不是給鳳兒下了藥?我今兒帶鳳兒去看了大夫,大夫說鳳兒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是不是你幹的?你當初以鳳兒才進府不便誕下孩子為由給鳳兒喝了幾個月的避子湯,是不是那時候給鳳兒下了絕育藥!」

  鳳兒就是苗氏,苗鳳兒。

  「二爺說什麼呢。」葉姚不為所動,神色淡淡,「我怎的不知?她自己肚子不爭氣還怪到我頭上來了?二爺可莫要冤枉人。」

  榮珂氣的快吐血了,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做妾已經是委屈她了,如今卻連一個孩子都不能擁有了,他真是恨不得弄死了眼前的女人。「你這妒婦,我要休了你!」

  葉姚冷笑,「二爺請便,七妹還在這裡,你就莫要在丟人現眼的了,想要休我儘管去就是了!」

  這是二房的事情,寶珠自然不會插嘴,只穩當當的端著茶杯在一旁看著,心裡卻不由的嗤笑,這樣的男人竟會是他們榮家的種,真是丟臉,還不如死了算了。她要是二堂嫂,就弄死了二堂哥,省的整日來給自己受氣,自己帶著孩子過,別提多舒心。

  等到榮珂氣急敗壞的離開,葉姚無奈的看了寶珠一眼,「讓七妹看笑話了。」

  寶珠笑著搖頭,「看什麼笑話,有這樣的二哥才真是丟臉,他指不定現在又要跑去祖母那裡鬧一通的。」

  「隨他去吧。」葉姚根本不會在意,他若是在過分一些,也就別怪自己了。

  還真不出寶珠所料,榮珂跑去狄氏面前鬧了一通,說葉姚是妒婦,給自個的愛妾下藥,害的不能替他開枝散葉。

  狄氏那是真想一腳踹死這蠢貨,板著臉道,「不過是個玩意兒,還能跟正房娘子比了?生不出孩子就不生了,你已有兒還擔心什麼!」

  榮珂不依不饒,「如今不過一子,子孫緣太淺,兒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祖母,我是真真受不住這個妒婦了,今兒我是一定要休了她的。」

  狄氏冷笑一聲,「想休了她也好,你們二房早就分了出去,你身為二房子孫,自然也是要搬出國公府的,且你是休了她,你們二房在你們四嬸那兒入的銀子也要被退出來的。分給你們二房的東西也早就被你爹娘帶去了邊關,你媳婦那些嫁妝也是她自己的,這些年賺的銀子也是她嫁妝裡的,沒你一分銀子,你要是想休了她,我現在立刻做主讓你休了她。」

  榮珂一聽就懵了,他如今住在國公府裡,每月的月錢也都是國公府裡出的,有時不夠用還是找那妒婦拿銀子,要是趕他出了國公府,葉姚在把嫁妝收回去,他還要搬出國公府,以後豈不是要跟鳳兒喝西北風去?

  狄氏道,「快些,要是想休了她,我們現在就過去!」

  「這……」榮珂為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休了,不過這事兒就是她做錯了,她必須跟鳳兒道歉!」又想起鳳兒的交代慌忙道,「不僅如此,我還打算抱養一個孩子在鳳兒的名下,以後她老了也好有個孩子給她養老。」

  狄氏現在都想直接把這缺心眼的東西給打死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呼啦一下子把眼前的杯子給砸在了這蠢貨的跟前,「你這蠢貨,你是想混淆榮家的血統?想抱養一個沒有榮家血緣的孩子回來!」

  「不……不是……」榮珂縮了縮脖子囁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狄氏氣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把你兄弟的親生孩子抱養到一個妾氏的名下?你腦子沒問題吧?一個妾氏也想抱養榮家血統純正的孩子?」

  榮珂傻眼了,「祖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再大膽子也不好意思把兄弟們的孩子抱養到鳳兒名字,這種事情提上一句都能被唾沫星子給淹死。只是方才過來的時候鳳兒一定要讓他說服了祖母抱養一個孩子在她的名下,他也沒細想,腦子一熱就把這事兒說了。

  這會被祖母給問住,心中一動,道,「祖母,要不去石榴鎮的堂伯父叔父家中過繼一個?」

  狄氏一個沒忍住,又砸了一個杯子,「你要是過繼到正房娘子名下誰不樂意?你過繼到一個妾氏名下?人家孩子憑什麼給你糟蹋?罷了,我也懶得管你了,我看你還是休了你娘子,之後搬出國公府去,到時候你要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也沒人攔著了。」

  榮珂看祖母這會是真的動氣了,也不敢多說什麼了,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回去瞧見那心愛的妾氏正抹著眼淚,心疼的厲害,上去就把人摟在了懷中心啊肝啊的叫了起來。

  苗氏淚眼汪汪的看著榮珂,「二奶奶可承認了?」

  榮珂罵道,「那妒婦又如何會承認,我去祖母跟前說要休了她,祖母卻說要是休了她,我們就要搬出國公府,那妒婦的嫁妝她自個帶走……如此我們還怎麼過日子?我自然是沒同意。」

  苗氏也傻眼了,原本她想趁著這事兒讓二爺休了二奶奶,之後她跟二爺拿了銀子,孩子也有現成的,以後的日子豈不是逍遙,可如今……她也急了,「那祖母可答應過繼一個孩子?」

  榮珂臉色越發不好看,「不同意,說是要過繼就休了那妒婦,讓我們自己出去過日子。」

  苗氏恨的咬牙,抬頭瞧這男人竟一副妥協的模樣,不由的暗恨,嘴上說是最喜歡她,結果有一點困難就妥協了。

  「二爺。」苗氏泫然欲泣,「那妾以後可怎麼辦?以後二奶奶還有個孩子撐腰,等孩子長大了就再也沒有妾的容身之處了。」說著低聲哭泣了起來。

  把榮珂給心疼懷了,摟她入懷安慰道,「鳳兒莫擔心,有二爺給你撐腰,她不敢囂張的。」

  「嗚嗚嗚,二爺,您說的這話讓誰信去,如今你問二奶奶要些銀子她都要給你臉色,更何況是妾身?她對妾身只會更加沒臉,妾身只想要個孩子傍身而已。」

  這把榮珂也給難住了,「那……那怎麼辦好?」

  苗氏遲疑了下,湊在榮珂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咬唇道,「妾也是沒法子,誰家不是爺們管家,二奶奶倒好,二爺連家裡有多少銀子都不知道,平日裡要個銀子還要看二奶奶臉色,二爺難道還希望繼續過這種日子?」

  「自然是不願,可……」榮珂為難道,「這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苗氏可憐兮兮的道,「怎麼會被人發現,那藥無色無味,且見效極慢,也不是突然發病,只會讓人以為是她慢慢發病而亡的,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的,且那藥粉在京城並不多見,就算大夫把脈都把不出是中毒的,還是當年我無意得到了一些,便是有大羅神仙也救不她的,二爺何必擔心?難道二爺就不想過舒心日子,真想讓一個女人用銀錢拿捏著自己?」

  見榮珂還在猶豫,苗氏低泣道,「我想著二奶奶去了,孩子由妾養著,妾一定會對他好的,孩子如今才幾歲還不記事兒,妾待他好,他對妾自然也會生出感情,二爺,妾如今不過是想要個孩子傍身,二爺,二奶奶的心根本就不在您身上……」

  榮珂終於還是倔不過苗氏答應了下來,他一想起每次去跟那妒婦要銀子時,那妒婦高高在上的模樣也就氣不過,倒不如死了算了,省的他每次要銀子都受她的氣!到時他就也能跟鳳兒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了,到時孩子銀子都有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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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到了五月底的時候,海珠就出嫁了,出嫁的時候寶珠心裡既難過又高興,她已經看著好幾個姐姐出嫁了,有些心酸,卻也真心為姐姐們祝福。海珠出嫁這日最擔心的還是寶珠,單獨拉著寶珠說了好久的話,無非就是讓寶珠莫要擔心,有他們榮家人做後盾,這麼多的姐夫跟嫂嫂們,還有其家人們,要是蜀王敢欺負她,不會輕饒了他的。

  寶珠卻不擔心這個,蜀王這人冷血,沒幾個喜歡的人,她也不奢求他的感情,只願在王府後院能夠安穩就是了。當然,如今她也想開了,只能能夠活到蜀王登基,她身為正妻為後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到時長安也就任由她搓圓捏扁了。

  岑氏對幾個女兒的愛都是一樣的,因為小女兒的磨難多,總是會多關心她一些,三個女兒準備的嫁妝都是一樣的,不過岑氏也打算等小女兒出嫁的時候多給點壓箱底的銀票,大女兒二女兒出嫁都是準備了一百八十台的嫁妝,綿延十裡,嫁妝從國公府一直抬到夫家去,那真是風風光光,讓京城人念叨一個月。

  岑氏拉著海珠說私密話的時候,把那些夫妻間羞人的話告訴了海珠,又塞給她一個小冊子,「這東西你好好收著,姑娘做了媳婦就不一樣了,總要討好一些夫君才是,我就不再說了,你自己看著就是了。」

  海珠紅著臉把小冊子收了,又跟岑氏撒嬌了幾句才道,「娘,七妹出嫁的時候我想著嫁妝要比我跟姐姐多些,七妹情況到底不同,小時候又吃了不少苦頭,我們都愛她,不會在意這個,且她嫁入的是王府,七妹臉上又是有傷,總要多些嫁妝,讓京城的人知道我們榮家最疼愛的就是七妹,也讓蜀王有點顧慮,以後也不敢欺負我們家七妹。」

  岑氏心酸,「我曉得的。」幾個孩子都是通情達理的。

  榮琤背著海珠上了花轎,榮家自此又嫁出去一個女兒。榮家的姻親關係也是複雜的很,不管是媳婦還是女婿,都是世家大族,榮家的地位也就越發顯赫了。

  海珠回門那天,嬌豔欲滴的,不同往日姑娘家的那種嬌羞,而是帶著另外一種讓人驚豔的嬌羞,讓寶珠都有點看不明白了。成親了,之後的事情她當然清楚了,可是那麼痛,那麼難受的事兒,怎麼能讓人越發的嬌豔欲滴如同盛開的花骨朵一樣?

  就好似四姐成親三日回門那天,明眼人一看就知四姐很難受,雖妝容打扮了,可眼底發青,雙腿似乎都有些沒力,她以為這才是夫妻兩成親後正常的模樣,畢竟那麼疼的事情,肯定是女方吃苦了。可過了一段時間四姐再次回來的時候,竟也是一副嬌豔欲滴的模樣了,這會連五姐都渾身透著一股子嬌媚,寶珠就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寶珠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大概也是知道跟成親後同房的事兒有關,都不好意思問岑氏。

  五姑娘都出嫁了,眼下榮府就剩下寶珠了,岑氏又開始忙碌著寶珠出嫁的事情。寶珠的親事最得榮家人重視,得了不少榮家女眷壓箱底的好東西,還給了不少的添妝,岑氏也給寶珠準備了二百四十台的嫁妝,比其他兩個女兒多了六十台,還給了壓箱底的五十萬兩的銀票,其中田產鋪子宅子更是不少,嫁妝裡面珍貴的首飾珍珠寶石什麼的足足兩大箱子,還有其他許多的稀奇玩意兒,金蓮花盆景,珊瑚什麼的,各種皮草布匹都有幾十台了。所有的家俱也全都是珍貴的紫檀木,紅木,金絲楠木,黃花梨製成的。

  就連寶珠院裡那些養著的名貴花草岑氏到時都會讓人抬進王府算作寶珠的嫁妝。

  這樣的嫁妝,連公主都只有眼紅的份兒。

  最主要的是,陪嫁的丫頭除了原本伺候寶珠的還有兩個媽媽,幾個掌櫃的,都是陪嫁給寶珠,兩個媽媽伺候寶珠的,掌櫃的自然是幫著寶珠打理鋪子宅子田產什麼的。

  岑氏什麼都準備妥當了,只等著七月初王府來迎親了。

  岑氏忙著的時候,寶珠的日子還是簡簡單單的,早上陪著老祖宗用了早膳,回去小佛堂念經抄寫經書,偶爾去看看幾個小侄兒侄女,多數時間都是在研讀醫術,之前的功課也早停了,現在榮家是幾個小侄兒輩的開始接受啟蒙教育了。

  前頭忙著海珠成親的時候,岑氏還要她試穿嫁衣修改嫁妝,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中旬了,再有半月就要出嫁了。寶珠這才得閒下來,抽了個空去幾個嫂嫂那裡坐了會,最後過去了二堂嫂那邊。

  過去的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正好出了二房的院子,那老頭寶珠也認識,經常來替榮府家眷看病的劉大夫。平日裡榮府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請這劉大夫上門。

  難道是二堂嫂不舒服?寶珠心裡默道。

  進了院子後,立刻有丫鬟領著寶珠進了房,這小丫鬟寶珠也認識,葉姚身邊挺忠心的一個小丫鬟如意,寶珠問如意,「方才我瞧見劉大夫出去,可是二奶奶不舒服?」

  如意愁苦的點了點頭,「二奶奶最近的確不舒服,睡不安穩,消瘦了,還有些心悸的毛病,就請了劉大夫來瞧瞧,說是沒什麼大礙,是二奶奶心氣鬱結所致,要二奶奶放開些。」

  寶珠道,「怎麼會心鬱?前幾次瞧著二奶奶心情似乎還不錯的。」

  如意恨聲道,「還不是二爺,整日來跟二奶奶吵,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非要揪著二奶奶不放,每天都跟二奶奶要銀子,這半月都要了大幾百兩的銀子了,真不知要這麼多銀子作甚去了。」

  這會連寶珠也不說話了,這個二堂哥的確是個混蛋,每月光從公中的賬上都要走幾百兩的銀子,還見天兒的纏著二堂嫂要銀子,要了銀子就帶那苗氏去門去了,不用說,銀子肯定是全花在那女人頭上了。

  寶珠心裡冷笑了一聲,二堂哥就使勁的折騰吧,遲早把自己的命折騰進去。

  如意領了寶珠進去,二奶奶這會正在床榻上休息,聽見寶珠過來,讓丫鬟攙扶著起身出來見了寶珠。

  寶珠見了葉姚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了一聲,二堂嫂臉色很難看,消瘦了不少,臉頰都有些凹陷了,這才半月沒見面,二堂嫂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葉姚身上有些無力,讓丫鬟扶著在太師椅上坐下,才沖寶珠招了招手,「七妹快過來坐,有些日子沒瞧見你了,那胖小子這會還睡著在,我讓奶娘抱他過來。」

  「二嫂,不用把小傢伙抱過來了。」寶珠擺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的,你這是?」

  葉姚讓如意去上了茶水過來,「請了大夫過來瞧過了,沒什麼大礙,說是心鬱所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也開了藥,吃了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二嫂也真是的,何必搭理二哥,他若是來了直接讓人轟走就是了。」寶珠這會也有些動怒了,「更何況他還是拿了你的銀子去跟那苗氏吃喝玩樂去了,你給他銀子作甚!」

  「能不給嗎?」葉姚無奈,「之前也不肯給,他天天過來鬧,還跑去我兒那裡說我的不好,跟個孩子說這些……實在不想孩子被嚇到,若是能用銀子打發也就算了,省的嚇到了孩子。」

  她有心想給榮珂一個教訓看看,哪兒想到最近這一個多月身子一直不舒服,渾身無力,總是多夢,心悸,又惦記著孩子,也實在沒精力找這男人的麻煩了。

  寶珠抿嘴不語,看著二嫂的臉色實在覺得有些不妥,起身走到了葉姚旁邊,又讓丫鬟搬了個小杌子過來給她坐著,「二嫂,我替你把把脈吧。」總要自己把脈過才心安。

  葉姚失笑,也不拒絕,伸手搭在了旁邊的桌上。她倒不是不相信寶珠的醫術,只不過醫術並不好學,寶珠才跟著庵裡的師太學了三年多而已,能學個皮毛怕是不錯了,到底不好打擊小姑子的積極性,只乖乖的讓她把脈。

  三指扣在脈搏上,脈虛浮細弱,的確是因為心鬱,心悸這些導致的身體虛虧,並不是中毒,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寶珠收回了手,心裡沉思。

  「可把出來了?」葉姚笑道,「大夫說了沒什麼大礙的,我也沒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夜裡多夢,心悸。」

  寶珠道,「脈象並無大礙。」心裡忽然想到什麼,轉頭跟旁邊還有些沒回神的如意道,「如意麻煩你去我院中找妙玉拿了我的藥箱過來。」

  如意看了葉姚一眼,葉姚笑道,「就依七姑娘說的去辦。」

  如意轉身就出去了。

  葉姚不多說什麼,既然小姑子擔心就讓她幫著看看好了。

  寶珠又問了一些其他的,這些毛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有飲食方面。

  葉姚道,「一個半月前開始的,最近有點嚴重,不過二爺每天都來我房中鬧,所以才嚴重了些。飲食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的。」

  寶珠不放心,讓丫鬟把這半月的飲食單子拿來看了一眼,的確並無大礙。想了想才跟葉姚道,「二堂嫂,我覺得你身子肯定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這樣,還有二哥以前經常半月不來你院中一趟,為何這段時間天天過來?我覺得有些不妥,待會替你驗一下血看看如何。」

  葉姚有些聽懂了寶珠的話,驚訝的道,「七妹這是懷疑我中毒了?」

  寶珠點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正說著,如意已經拎著藥箱過來了,寶珠接過藥箱,取了裡面的銀針,讓如意拿著去用熱水煮開,這才又繼續跟葉姚道,「你院中如今並不太平,不管如何,小心為上,且那苗氏是揚州來的,我曾聽師傅說過,因為揚州瘦馬曾經就出過這樣的事兒。」

  揚州瘦馬名聞天下,因此許多大戶人家的後宅裡都以養一個瘦馬為樂。

  那還是前朝的時候,天下動盪,幾個皇子爭奪皇位。

  其中擁護聲最高的是大皇子,可大皇子性子殘忍,以虐殺為樂趣,雖擁護的人多,可京城裡好多官員還是不同意大皇子登基。於是大皇子從揚州買回來不少瘦馬,送到了這些官員的後宅中,哪個男人不愛美人?更何況還是這種風情萬種的瘦馬。

  於是乎,不少官員都沉醉在美人香中,好些官員被吹了枕頭風,也就漸漸的開始擁護大皇子。不過還剩下一些頑固派,死活不同意,這些官員身子漸漸不舒服,診斷也只說是心鬱引起的虛虧,後來慢慢的多夢,心悸,約莫兩三個月左右這些官員身子越來越弱,不出一月就死了好幾個。

  到此時,眾人也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最後大皇子登基,這也是前朝最後一個皇帝,登基後不為百姓造福,只貪圖享樂,自己的後宮中還養了好幾個瘦馬。

  且說,當時大皇子登基後立下一開始擁護他的一名官員為丞相,這丞相在官場上逍遙,後宅卻是亂的不行,當初最寵愛的就是一個揚州瘦馬,後來那丞相的正房夫人突然就死了,死狀跟之前幾個官員都差不多。

  正房娘子的娘家也是大家族的,自然不能讓女兒稀裡糊塗的死了,就暗中調查了,查到的結果就是丞相府中的揚州瘦馬害的。

  後來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丞相後宅的瘦馬給弄了出去,嚴刑逼供,逼了出來。原來這些瘦馬都是當初皇上還是大皇子的時候從揚州買下來用來送給官員鞏固大皇子地位的。若是有人不同意,她們這些揚州瘦馬間流傳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無色無味,給人下了藥後把脈也把不出,只能眼睜睜衰弱下去,慢慢的死掉。

  這本來就是慢性毒藥,每天少量的摻雜在吃喝當中,基本上三四個月就能讓人無聲無息的死了。

  正房娘子的娘家人驚懼不已,這事兒又跟皇上扯上了關係,她們連找公道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偷偷的弄死了那揚州瘦馬,這事兒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以說這事兒除了當時的揚州瘦馬,皇上跟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了。

  寶珠師傅能夠得知也不過是因為元空師太就是當初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不過這都經歷了幾十年了,元空師太曾經有幸得到過一些藥粉,也研究了一段時日,這種藥粉如今剩的不多,可能都已經絕跡了,畢竟制這藥粉的毒物不少都絕跡了。

  元空師太也說這藥粉每日都是定時定量的下,一般要三到四月左右才能要了人性命。若是中斷的話,這藥粉對人的身體也有很大的傷害,若是連續下了一兩個月的話,這人就算中斷了下毒,性命遲早也是不保。若是中毒時間短一些,只有十天半月,那麼或許可以保住一命,只不過以後身子也會很差,能多活個十來年都算是好的了。

  可見這藥粉的有多狠毒了,關於這藥粉後面的話寶珠並沒有告訴二嫂,只跟她說了關於藥粉的故事。聽完後葉姚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如今已經有七八分肯定自己是中毒了。

  葉姚身子都有些抖,是給這兩賤人氣的,仔細一想,怕是那苗氏想要了她的命吧,之後銀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現成的,這兩狗男女就能逍遙快活了!

  緊緊的攥著拳頭,葉姚聽寶珠這麼一說也知道這藥粉的毒性有多霸道了,她回想了一下,這些症狀海珠成親前就已經有些了,因為不嚴重都沒怎麼在意過,今兒要不是寶珠來,只怕她不出兩月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這麼毒的東西,怕是現在不死以後也對身子有很大的影響吧。

  「寶珠,算了算,我如今中毒怕是也有一個多月了,你跟我說實話,若真是這種毒的話,我還有沒有可能活下來?」葉姚不想死,她還有個乖兒子,她要是死了,如何放心的下。

  寶珠道,「二嫂不必擔心,若真是中毒的話,我有法子的。」又笑道,「二嫂不用懷疑我的醫術,雖然跟著師傅只學了三年多,但師傅都贊我有學醫的天分。」是真的天分,她學醫比學其他的快許多,三年多已經得了師太的真傳,更何況她還有乳液,二嫂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應該說這世間所有的病痛,只要不是立刻死了,她都能夠把人給救回來。

  其實寶珠現在想的是這樣一件事兒,若是二堂嫂經常服用乳液會不會躲開這次的中毒?榮家除了四房中能夠經常服用乳液,其他人也只不過是偶爾服用,她給頭油胭脂水粉只能表面用的有效果,給的果酒中間含的乳液很少,最多能夠改善一些體質,所以怕是不能阻擋這種毒素的。那麼如果是四房的人或者是她自己,她自己天天都要服用一滴的乳液,若是有人對她下毒,那些毒藥對她有沒有用?

  到底只是在心裡想想,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二堂嫂的事情。

  如意很快就把銀針拿了出來,寶珠讓丫鬟們都下去了,只餘她們兩人。用銀針刺破了二堂嫂的手指頭,一滴鮮紅的血珠子就冒了出來。

  寶珠皺眉,又用銀針紮了四縫穴,手指一擠,葉姚手指四縫穴處就冒出一滴黑色的血跡,還隱隱夾著惡臭。

  兩人都變了臉色,葉姚更是氣的身子都在顫抖,「賤人,我要她們不得好死!」

  寶珠已經在心底想了去毒的法子,先從藥箱裡拿了一顆解毒丸讓葉姚服下,「這是一般的解毒丸,若是一般的毒幾顆解毒丸就可以了,可你這毒直接進入筋脈之中,這解毒丸的效果不大,還必須用其他的法子,如今你打算如何?這事兒肯定是要跟祖母說的,若不然我們先去稟告了祖母?」

  這事兒自然是要告訴長輩們的,葉姚忍著心中的恨道,「我們現在就去跟祖母說說。」

  兩人直接過去了狄氏那邊,葉姚身子不好,連這點路都走不動,還是吃下了寶珠給的一顆養生丸才好了些。

  葉姚到此時才驚覺原來這位小姑子真不簡單,怕是連宮裡的御醫都比不上,光是這養生丸她吃了一顆就覺得身上力氣大了些。

  兩人很快到了狄氏的房間,跟狄氏說了這事兒,狄氏臉都給氣青了,跟葉姚道,「這事兒顯然是得了二爺同意的,不然她一個妾氏的手也不可能伸到正房去,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冤枉了她們,我會派人暗暗在你院子裡查的,應該是買通了你院裡的丫鬟動的手腳,你身邊的兩個都是忠心的,不過我記得你身邊還有兩個丫鬟是自幼就在榮珂身邊伺候的丫鬟,查查她們應該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事兒你也不用管了,只用讓寶珠安心替你治療就是。」

  想到寶珠如此了得的醫術,狄氏的聲音頓了頓,「不過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就算查了出來只怕也會被全推到那苗氏的頭上去,且……」狄氏看了寶珠一眼,「寶珠的醫術了得,我不想讓外人得知寶珠的醫術,若是報官的話,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連寶珠的醫術也會暴露。」

  寶珠跟葉姚兩人都有些明白了狄氏的意思,這是打算等查出事情跟榮珂苗氏有關後,直接弄死了他們,這樣葉姚中毒跟她會醫術的事情都不會讓外人得知了。

  葉姚自然是樂意的,若是可以,她早就希望那沒用的男人去死了。

  寶珠不用說,現在她的心軟只會對疼她愛她的家人,這種人她是沒有同情心的。

  隨後,寶珠送葉姚回去後開始了治療,其他的事情交給狄氏動手就好。

  葉姚的治療很是痛苦,要用銀針刺破穴位擠出裡面的毒血,人體一共四百七十五個穴位,等紮上四百七十五針擠出裡面的毒血在進入用藥草熬煮出來的藥汁裡泡上一個時辰。

  且不是一次斷根,此後每天都是如此,等到擠出是鮮紅的血才算是治療好。

  一般這種救治情況下能夠保人一條性命,可身子是會落下病根,最多也就是多活一二十年。寶珠自然也是知道,所以每次熬煮好的藥汁裡都會加上四五滴的乳液,給二嫂喝的藥裡也會加上兩滴,每天如此。

  每次過來的幫葉姚治療的時候只會讓她身邊兩個信得過的丫鬟守著,且柳大夫也給開了藥方,院子裡都是濃濃的中藥味,榮珂不喜這味,好幾日都不曾過來了。

  如此過了三日,狄氏就查了出來,是葉姚房裡一個叫雲墜的丫鬟動的手腳,這丫鬟本就是榮珂的人,也是二房的大丫鬟,能夠自由的進出二房,就是這丫鬟幫著把藥下在葉姚每天的膳食中。

  查清楚是榮珂跟苗氏指使這丫鬟所為後,狄氏直接將她悄悄的弄死了,榮珂又是幾天不進正房的門,根本不知自己的心腹丫鬟已經死了。

  又過了兩三日,榮家忽然出了件大事兒,二房的二爺榮珂死在妾氏苗鳳兒的身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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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葉姚這事兒狄氏也就跟如今國公府當家的國公夫人魏氏說了聲,其他人都沒說,岑氏每天也忙,直到榮珂突然出事兒才驚覺了,一時不知是怎麼回事兒,只以為是榮珂真的死在了苗氏身上。

  又見天的瞧見寶珠往二房跑,不由多嘴問了句怎麼回事,寶珠沒瞞著,就把事情始末跟岑氏說了一遍。

  就算寶珠不說榮珂的事情是祖母做的,岑氏聽了事情的始末也曉得肯定是婆婆做的了。不過這榮珂的確該死,竟跟妾氏合謀想害死正妻奪謀了人家的嫁妝跟孩子,岑氏覺得要是自己的話,這人死了自己都要去捅他幾刀的。

  又想起葉姚的情況,岑氏問道,「你二嫂如今怎麼樣了?你說那毒無色無味的,豈不是很難發覺?怕是對身體也極大的傷害,你二嫂不會有事吧,她一個女人家今後帶著個孩子已經夠辛苦的了,身子若是在垮了可怎麼辦。」

  寶珠道,「二嫂無礙,我每天都過去幫她治療,這事兒也沒幾個人知道,別人也只會當二哥真的死在女人身上。」如今狄氏這麼一安排,葉姚中毒跟她會醫術的事情也就不會外露了。

  岑氏這才驚覺女兒的醫術是真的很好,又瞧著女兒臉上的疤痕,心中一痛,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問了,「既然這種毒你都能解了,那你臉上的傷疤可能去掉?」問完這話,岑氏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寶珠摸了摸臉上的傷疤,沖岑氏笑道,「娘不用操心,臉上的傷疤可以去掉的,不過需要幾種很難找的草藥,等找到就能調製藥膏了,用個半年臉上的疤痕就能消掉了。」

  「找到那幾味草藥七兒臉上就能恢復到以前光潔的模樣?」岑氏只覺心都在砰砰的跳動,天知道她每天夜裡睡覺都夢見女兒臉上的傷疤能夠好起來。

  寶珠點頭,她的話的確不假,不過那幾味草藥何止是難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都說不一定,說起來那也不叫草藥了,可以稱得上靈草了。不過她有乳液,基本上想要傷疤什麼時候恢復都沒問題,現在不想恢復一是怕恢復了被太后找麻煩,二是這才沒幾個月,臉上就恢復如初,也怕被人懷疑,至少等段時間說找到了草藥才成。她是打算等到跟蜀王成親後去了封地上才好恢復臉上的疤痕。這樣距離太后也遠,時間也足夠充足讓她對外說找到了草藥。

  岑氏喜極而泣,一個激動沒忍住就摟著寶珠『我的兒,我的兒吃苦了』喊了起來。

  寶珠心裡暖暖的,任由娘親抱著,緊緊依偎著。

  榮珂這事兒真算的上是醜聞了,可京城裡這樣的事兒也不再少數,榮家人就沒瞞著,實在是沒法瞞啊,二房就兩個子女,前些日子死了個女兒,這些日子就死了個兒子,你要是報個重病身亡的誰信?說不定還以為是榮家人容不下二房的子女,倒不如直接把事實說了出去。且榮珂在外的名聲本就不好,也經常跟著狐朋狗友的去些煙花之地。他本人也是眼底發青,腳底虛浮,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榮珂一死,葉姚立刻讓人把苗氏關了起來,這事兒肯定是不能讓狄氏來做的。

  像苗氏這種惑亂主子害的主子只顧淫樂而亡的妾氏,是根本不用送去官府的,直接由主子亂棒打死就好。

  苗氏被關進柴房都還沒回神來,臉色蒼白,整個人也是衣衫不整的,她怎麼就想不明白了,二爺怎麼會死在她身上,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整日顛鳳倒鸞。今兒下午二爺出門了一趟,回來就拉著她進了屋子上了床榻上親熱了起來。

  剛做到一半的時候她整個人興奮的不行,上頭突然停住了,她再一看,二爺竟眼睛瞪的大大的,身子似乎都有些抽搐,不一會就突然倒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她當時嚇了個半死,只顧著尖叫,丫鬟們立刻闖了進去,瞧見裡面的情況也是尖叫聲一片。

  這事兒想瞞都瞞不住,葉姚得知後立刻讓人給二爺穿好了衣裳抬了出去,苗氏則被衣衫不整的關進了柴房裡。

  苗氏很清楚的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可她真不甘心啊,明明在過一兩月她就是二房的女主人了,到時銀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為何二爺就突然去了?

  苗氏渾渾噩噩的被人關了一個下午,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才聽見房門響動的聲音,木然的抬頭看去,卻是葉姚。

  苗氏不知哪兒生出的力氣,突然跪在了葉姚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哭道,「求二奶奶饒命,求二奶奶饒命,以後妾願意盡心盡意的伺候二奶奶,只求二奶奶救妾。」

  葉姚一腳把人踹開,淡聲道,「別碰我,你白日勾引二爺淫樂,二爺因你死了,你覺得這事兒你還能逃開了?」

  「二奶奶,妾錯了,求二奶奶救救妾。」苗氏哭的眼淚鼻涕一臉。她惜命,她不願意現在死掉,她還年輕。

  「呵……」葉姚冷笑一聲,「讓我饒了你?當初你跟二爺合謀毒死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饒了我?你說我如今還能饒了你?」

  苗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藥世上怕是都沒幾個人知道了,她本就是無意中才得了一些這藥物,分量也只不過夠一個人的,想著毒死了葉姚,今後她也能有個穩定日子了。可這二奶奶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藥物下在膳食中根本不可能讓人察覺的,就連大夫都把出不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葉姚心中恨的不行。

  苗氏突然想起什麼,驚懼的看著葉姚,「二爺也是你害死的是不是?好心的心腸,那可是你的夫君啊。」

  「他也配!」葉姚呸了一聲,「當初他同意你下藥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是這麼個下場了,真把國公府當成他的地盤了?真就以為別人發現不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你既跟二爺情長,待會就下去陪二爺吧。」

  「你……你這毒婦!」苗氏尖叫道,「你害死自己的夫君,小心不得好死!」說著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行似癲瘋,「你弄死了我們又如何,還以為自己能活下去?我告訴你,這毒無解,你中毒已一個半月,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你的,你就只管等死吧,哈哈哈哈。」

  葉姚心中一顫,面上卻是冷笑,「說什麼胡話,你瞧我可像中毒的模樣?」

  苗氏恨恨的瞪了過去,不一會卻睜大了雙眼,二奶奶才進來的時候她因太激動只顧著求救,後又被二爺的真正的死因給震住,這會仔細一瞧才發現二奶奶竟與前幾日模樣大不相同了。前幾日一看便知身子落敗,這會卻是精神抖擻,哪有點半中毒的跡象,苗氏喃喃自語,「怎麼回事,怎麼可能,你明明是中毒了。」

  她親眼看到雲墜把毒下在膳食中,又親眼看著二奶奶吃下的,前些日子二奶奶的身體狀況也的確表明她的身子中了毒,為何不過幾天時間就好了?苗氏仔細想了一下猜出二奶奶應該是真中了毒的,不過被人發現了,二奶奶這些日子也一直沒出府,那麼肯定是府裡的人發現的,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那人竟如此了得,連這種毒都能解了……」苗氏喃喃自語,「卻是沒想到國公府還能有個這樣的人物,這毒根本不可能清除的,為何你的毒卻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這毒就算被發現治療後身子也會落敗,根本不能有二奶奶這般好的氣色,只能說明她體內的毒已經被人解了,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苗氏心中不甘,要死也讓她死個明白。

  葉姚揚唇一笑,並不搭話,只高聲沖柴房外道,「如玉,進來把這賤人給堵上嘴巴,拉出去杖斃!」

  苗氏死死的瞪著葉姚,尖叫道,「到底是誰!」

  外面的如意已經領著兩個粗壯的婆子進來,兩個婆子立刻扯住苗氏的手臂,拿出一團破布往她口中塞去。苗氏死死的掙扎,腦中忽然就想起這些日子四房的七姑娘總是往二房跑,莫不是,「是榮……唔……」苗氏瞪大了眼睛,想喊出那個名字,卻已經被兩個婆子死死的把嘴巴堵住了,如同拖死豬一樣拖了出去。

  苗氏心中渾渾噩噩,那個據說是榮府最單純嬌憨的小姑娘為何會有如此了得的醫術?這事兒難道她也知曉?就任由榮家人這麼害死自己的二哥也不勸說一下?若真是如此,這姑娘哪兒是什麼天真嬌憨的小姑娘,完全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苗氏心中再不甘心,卻一切都無回天之力,兩個婆子已經拖著她來到柴房外的空地上,架在了長方凳上……

  葉姚冷眼看著,「嘴巴堵緊點,別讓她叫喊出聲影響了各房的主子們。」

  苗氏也由一開始的使勁掙扎到不動彈了,過了許久,婆子才上前探了探氣,「二奶奶,已經死了。」

  葉姚點頭,「找個地方安葬了吧,埋深點,到底是伺候過二爺的,省的讓野狗把屍身叼去了……」

  婆子們急忙點頭。

  榮家這才不到幾個月二房就又死了個人,不管如何,總會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說榮家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榮家一概當聽不到,幾日後就把榮珂也下葬了,菀娘哭的快背過去氣兒了,好好的一雙孫兒孫女,就這麼前後去了,如今二房又遠在邊關,老太爺身子也越發不好了,她往後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了。

  這消息,狄氏自然也讓人去給邊關的二房送了信兒。

  國公府癱瘓在床的老太爺得知榮珂死在女人身上差點背過氣了,還是寶珠偷偷的用了一些摻雜乳液的水把人給救了過來。老太爺還不能死,至少要在等幾年,等蜀王跟太后和皇上對上的時候,到時爹爹跟伯父們正好守孝,避開那亂糟糟的幾年。

  若是以前寶珠或許還會有些自責,眼下卻能冷眼旁觀臥病在床的祖父了,她要是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受罪的還不是自己最愛的家人。

  榮珂事情處理好之後距離成親的日子只剩下幾天了,葉姚身上的毒素已經去的差不多了,不用在每天扎針泡藥了,乳液卻是每天還要服用,寶珠也不好直接給葉姚服用乳液,只重新做了些養身丸,裡面加了不少乳液,讓葉姚每天都吃上一顆,吃個半月就差不多了。

  距離婚期越近,寶珠心中反而越平靜,上輩子都嫁過一次,有什麼激動的。只不過這次嫁人比上一世早了幾月,上一世是十六的時候才嫁給了他。

  很快就到了初一那日,不到寅時寶珠就被人叫了起來。

  今兒是她成親的日子,榮府已經忙碌了一晚上,就連出嫁的姐姐們都回來了,這會把屋子圍的滿滿當當,喜婆正忙著給她梳妝打扮,一身大紅的嫁衣穿上,臉上塗脂抹粉。

  喜婆必須是已婚女子,身份越高越好,今兒是給寶珠梳妝打扮的是魏氏,瞧見寶珠臉上的那道疤痕,魏氏心中顫了顫,心裡也哽的慌,寶珠也是她看的長大的,就跟親生女兒沒什麼區別,看著她遭受的這麼磨難,心中如何不痛。

  魏氏忍著淚替寶珠打扮好,又取了梳粧檯上的木梳,開始挽髮髻。

  木梳很順暢的在寶珠柔順滑亮的頭髮上一梳到底,魏氏柔聲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髮髻挽上,魏氏放下木梳,輕笑道,「咱們寶珠這一轉眼就長大了,真是快呀。」

  說的一屋子人都噙著淚水,等一人說了幾句話祝福話,所有人都出去了,讓岑氏跟寶珠說些私密的話。

  等到大家都出去,岑氏拉著寶珠的手強顏歡笑道,「我兒這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娘還一直都覺你是那個小時候軟乎乎的小團子,怎麼這麼快就要嫁人了。」

  寶珠心裡也難受著,都快哭了,「那我不嫁了,一輩子陪著娘好不好?」

  「傻閨女,說什麼傻話呢。」岑氏失笑,「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跟做姑娘的不一樣了,要侍奉公婆,照顧好自己的夫君,凡事都不能任性,可也不能心軟,你嫁的是蜀王,在後院要強硬些,這樣才能拿捏的住那些個妾氏……」岑氏說的都想哭了,這做媳婦真是跟做姑娘沒得比,她不想女兒吃這個苦頭。

  以前一直以為女兒會嫁給名川那孩子,那孩子心性好,後宅肯定是只有寶珠一人,所以這幾年好多後宅的事情都沒教給寶珠,哪兒想到這事兒怎麼就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岑氏擦了擦眼睛道,「你好多事情都沒學,如今就要嫁人了,我身邊的兩個媽媽你都帶過去,這樣做什麼事情她們都能提點你一下,王媽媽和紀媽媽都是跟在我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了,有她們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

  寶珠當然不會拒絕,她還有許多地方不懂,需要跟兩個媽媽學習。

  岑氏嘮嘮叨叨的說著,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外面的丫鬟也提醒了,岑氏才從磕磕巴巴的道,「姑娘家的成親了就……就要跟自己的夫君睡在一塊了,他……他要做什麼事兒你不要拒絕就是了,要……要是覺得疼忍著就是了,可千萬不要踹人……」當初她跟四老爺的新婚夜,疼的她都想把人給踹下去了。

  岑氏對著小女兒那雙水霧霧的大眼實在不好說的太明白,只囫圇的塞了一本小冊子給她,「這個就是你跟夫君成親那晚上要做的事情,你看看就是了,也別害羞,是個姑娘家的都會經歷的。」

  「太太,姑娘,吉時已經到了,蜀王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大門外了。」外面又有小丫鬟提醒道。

  岑氏這會心裡難受的厲害,忍著淚給寶珠帶上了鳳冠和紅蓋頭,讓榮琤進屋把寶珠背出了房門。

  寶珠自出了房門腦子就嗡嗡作響,體內那名叫害怕的東西才冒了出來,今後她再也不是被榮家人寵著的七姑娘了,而是蜀王妃,那個如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今後就只能靠著她自己慢慢的跌打滾爬了。

  五哥的背又寬闊又沉穩,可今後再也沒有這樣的背讓她依靠了。

  榮琤心裡的感覺不必說,那也是心酸疼痛的厲害,送著親愛的七妹上了花轎,看著大紅色的隊伍啟程,榮琤只覺眼中酸澀的厲害,再一摸眼睛竟是落淚了。

  寶珠知道自己被人扶上花轎,穩穩當當的被抬起。

  從國公府到蜀王府要走上一個半多的時辰,再加上後面兩百四十台的嫁妝,幾乎要用到三個時辰了。

  路上的行人都快看呆了,「這有多少嫁妝了?榮家給這蜀王妃準備了多少嫁妝?這瞧著比榮家四姑娘五姑娘的嫁妝還要多,天啊,這竟是一整套的紫檀木家俱,還有紅木和金絲楠木……」

  寶珠的嫁妝實在是多,兩旁的行人看的比自己家了辦喜事還要激動。

  有人不識貨的忍不住泛酸,「不是說榮家四房銀子多嗎?怎麼出嫁還把這些花草當成嫁妝抬去了夫家?」

  「噗嗤,你這人識不識貨,知不知道這些花草都是什麼花草?我可跟你說了,看到那盆千葉黃花的沒有?還有它旁邊那盆千葉肉紅的,這兩種是姚黃和魏紫牡丹,京城裡都沒幾盆,還有那盆,那是素冠荷鼎,整個京城怕是就這麼一株了,價值千金,這些花草的總價值都不止萬兩銀子了……」

  旁邊泛酸的人目瞪口呆。

  寶珠就這樣在行人的議論聲中被抬進了蜀王府。

  到了蜀王府大門口,有喜婆說了幾句吉祥話,寶珠就感覺有人掀起了轎門,她能夠看見一雙繡著金邊的紅色靴子。那人伸出修長而骨骼分明的大掌……

  寶珠只遲疑了下就把手伸了過去,那人的大掌握住了白嫩纖細的小手。

  被那人一路牽著來到拜堂的地方,耳邊傳來喜婆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話來。

  太后為了彰顯母慈子孝,今兒還親自來了蜀王府,等著小倆口拜了堂這才笑道,「好了,如今看到你成親哀家也算放心了,以後跟王妃好好過日子,這親事既是你選的,以後她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的待她,可懂了?」

  寶珠心裡冷笑,這太后也實在讓人噁心,做什麼母慈子孝,還真以為蜀王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兒臣謹記。」耳畔傳來蜀王沉穩的聲音,太過平靜,有些聽不出喜樂。

  隨後,蜀王把寶珠送進了洞房,拉著她在床頭坐下,溫聲道,「我還要去前院有些應酬,你若是餓了就吃些點心,桌上都有,別餓著肚子了。若是不想吃這些,外面有拂冬,她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就是了。」

  這聲音就在耳畔,寶珠腦中立刻浮現蜀王微微俯身在她耳邊溫聲說話的模樣,心中竟覺得有些怪異。可不就是怪異,脾氣不好的蜀王竟對她這般的溫聲細語的,怎麼想怎麼怪。

  「多謝殿下。」寶珠道。

  趙宸聽見她輕柔的聲音,也沒立刻起身,只還保持原來的模樣,微微俯身看著帶著鳳冠和紅蓋頭的她。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外頭站著一個鵝蛋臉,丹鳳眼,模樣俊俏,只年紀看著有些大的丫鬟,趙宸的腳步頓了下,跟那丫鬟道,「拂冬,好好照顧王妃。」

  那叫拂冬的丫鬟點頭,「奴婢知道。」聲音卻不符她溫柔可人的外表,只覺異常難聽,像是尖銳的東西劃在硬石之上,粗糙,沙啞。

  趙宸這才大步離開,那聲音難聽的丫鬟側身看了眼緊緊閉著的洞房,眼角帶了絲笑意。

  寶珠耳邊靈敏,這話也是一字不漏的給全聽了去,知道這聲音粗糙沙啞的丫鬟應該就是蜀王口中的大丫鬟拂冬了。

  寶珠沒打算麻煩她,只安靜的坐在床頭,過來許久,不知自己在洞房坐了多久,只曉得外頭天色應該暗了,她就早上梳妝打扮前吃了點東西,這會胃裡餓的火燎火燎的,也顧不上其他,微微挑開了一點紅蓋頭,瞧見了蜀王所說的糕點,幾盤小巧的點心擺在桌上,還有一壺茶水。

  起身來到桌前,寶珠一口一塊,吃了好幾塊又喝了點茶水這才又坐回了床頭。

  這會她也沒放下紅蓋頭,只抬眼打量著房中的情形。這應該是蜀王的房間,全是大紅色,身後是鋪著紅色綢緞的喜被,紅色的九重紗帳,旁邊放著一張金絲楠木的大櫃子,另外一邊就是窗子了,下頭擺著一張金絲楠木的桌子和幾個小杌子,她方才吃的糕點就擺在哪兒。

  床邊上擺著一張貴妃榻,上面鋪著白虎皮,正對著床的是一座紫檀雕雲龍紋嵌玉石座屏風。屏風外就不曉得是什麼樣的擺手了。

  只打量了這一下,寶珠又放下紅蓋頭,安靜的坐在喜床上,過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拂冬的聲音,「殿下,您回來了,該少喝些才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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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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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10:56 |只看該作者
第096章

  「無礙。」外面傳來蜀王的聲音還很清醒,並不似酒醉之人,寶珠也知蜀王酒量不錯,從不會把自己灌醉的。拂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殿下,您可要先去淨身了?到底是一身的酒氣,怕沖著王妃了。」

  寶珠聽了這話,嘴角揚了起來。

  這拂冬她當然認識,她是蜀王身邊的大丫鬟,上一世的時候自己混混沌沌的,所以對這丫鬟瞭解不多,只知她自幼就在宮裡伺候蜀王了,算是蜀王身邊最受寵的一個丫鬟了。她記得這丫鬟對蜀王後院所有的妾氏和王妃都是一視同仁,不多親近她們,只照顧著蜀王的起居飲食。

  上輩子也以為她是蜀王的大丫鬟,所以不怎麼接觸,如今想想看,蜀王身邊親近的人沒幾個,卻能一直對這丫鬟另眼相看,且這丫鬟的聲音如此,一開始就不可能進宮做宮女的,只怕是進宮後才成了這樣,蜀王對她又特別,蜀王自幼在宮中怕是過的也不順暢。她如今想來,這宮女應該是對蜀王有恩,這嗓子可能也是因為蜀王才壞掉的。

  上輩子她看不清楚這丫鬟,這世腦子清明,如今在聽這丫鬟一說話,心裡也有些明瞭了,蜀王對這丫鬟是真不錯,如此說話的語氣,顯然是經常這麼做的,倒不像是個丫鬟了。

  還在回想蜀王府的情況,外面的蜀王已經說道,「不必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用守在這裡了。」

  「是,殿下。」然後是腳步輕輕離去的聲音。

  寶珠聽見房門推動的聲音,蜀王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寶珠心裡忽然有點緊張害怕了起來,畢竟是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兩人成親後會如何她當然知道了,可實在太痛了,這會想起來就有些不自在了。

  不過——寶珠想著她如今臉被毀了,一般人瞧見她臉上這疤痕只怕什麼興致都沒了吧?只盼著蜀王能啥興致都沒了。

  繡著金邊的紅色靴子出現在她的眼前,很快眼前也亮堂了起來,蜀王已經拿了玉如意挑了她頭上的蓋頭。

  寶珠抬頭,甚至是有些故意的把有傷疤的那邊臉上朝著蜀王多一些,蜀王的神色陰沉沉的。

  就在寶珠以為蜀王要發飆的時候,他竟然緩和了表情,在她的左側床邊坐了下來,直直的看著她左邊的傷臉,溫聲道,「肚子還餓不餓?點心吃不飽,我讓人去給你弄點熱食來。」

  寶珠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這人了,她現在實在沒食欲,而且這人對著她的臉做什麼也不嫌棄?「殿下,不必了,我不餓,不如早些休息了吧。」

  趙宸挑了下眉頭,不多說什麼,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寶珠。

  寶珠抬頭,兩人對視了一會,寶珠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殿下這是?」

  趙宸道,「你不給我脫衣,我如何去沐浴梳洗?」

  寶珠這會已經不知該作何表情了,這人有潔癖,上輩子都不許自己碰他一下,平日裡就連梳洗也不讓丫鬟代勞,穿衣脫衣全是自個親力親為,偶爾會讓拂冬幫著,她可是記得清楚,有次自個不小心摔在他身上,結果他發了好大的脾氣,一甩袖就走了,接連一個月沒進她的房。

  可以說這男人潔癖太嚴重了,另外他還只是對人有潔癖,對於其他的東西倒沒那麼糾結。

  想了想,寶珠還是起了身打算幫這人把衣裳給脫了,奈何頭上的鳳冠太重,蜀王個子也是高大,自己非要抬著頭才能替他寬衣解帶,寶珠抬了一會脖子就酸疼了起來,只能先停住,跟蜀王道,「殿下,我先把取了頭上的鳳冠在給您寬衣吧。」

  蜀王沉著臉點了下頭。

  寶珠取下鳳冠,卻不想這東西突然把頭髮給勾住了,寶珠哎呀了一聲,太用力,把頭皮都扯掉了幾根,頭皮也是生疼。

  蜀王這會也不裝深沉了,一手接過寶珠手中的鳳冠,「這麼這般不小心?笨手笨腳的,別動了,我來幫你弄。」說著手指動了幾下,已經幫她把纏在鳳冠上的髮給解開了,避免不了的碰到了她的髮絲,只覺入手順滑,竟有些留戀了起來。

  感覺頭皮鬆開,寶珠溫聲道,「多謝殿下了,殿下把它給我吧,我放到一邊去,好伺候殿下梳洗。」

  蜀王掂了掂手中的鳳冠,還挺重的,也不出聲,直接走了兩步,把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榻上。

  寶珠啞然,又繼續幫蜀王把身上的衣裳脫了,他身上的酒水味道太多,寶珠太過靈敏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只覺那酒氣一個勁的往她鼻子裡鑽去,惹的她都有點想打噴嚏了,到底是強忍了下來,繼續手中的動作。

  到底接觸了他兩世,寶珠對他也沒什麼懼意了,很快就把外面的大紅衣裳脫下了,只餘下裡面紅色的裡衣,寶珠也就不好在動手了,哪曉得蜀王還低頭看著她,「不脫了裡衣我怎麼過去淨身?」

  寶珠這會也搞不懂這人了,只能繼續幫他把上身的裡衣也給脫了,只餘下褻褲。

  蜀王身材高大,又是個練家子,身材精瘦,身上不會太白,寬肩窄腰,手臂和腰腹看著很有力量,寶珠這會卻是沒空去欣賞,猶豫著要不要幫蜀王把褻褲一把扯下來。

  好在蜀王不等她想完,已經一腳蹬掉了腳上的靴子,赤著腳朝著旁邊的淨房走去。

  宅子正房旁邊相通的就是淨房,寶珠看著蜀王一腳踹開了淨房的門,大步跨了進去,隨後就房門就被蜀王給摔上了。

  蜀王淨身梳洗的時候從不讓人伺候著,這會這習慣沒變,寶珠也慶倖自己不用給伺候這男人淨身。

  寶珠走到梳粧檯的坐下,梳粧檯上只有一個簡單的銅鏡,她的東西都還未搬進來,臺上連個首飾都沒有,寶珠瞧著銅鏡裡一身紅嫁衣的自己,朝外喊道,「妙玉……」

  岑氏給寶珠陪嫁了兩個大丫鬟,妙玉和碧玉,妙玉和碧玉都已配了人家,夫家原本都是榮家的家生子,這會也全部陪嫁給了寶珠,妙玉和碧玉過個幾年就能成寶珠身邊的管事媽媽了。還陪嫁了四個二等丫鬟,木棉,木槿,迎春,芙蓉,木棉木槿比寶珠大兩歲,迎春跟芙蓉年紀和寶珠差不多。

  還陪嫁了兩個管事媽媽,都是岑身邊的人,王媽媽紀媽媽,王媽媽在寶珠身邊近身伺候,紀媽媽則是掌管外頭那些鋪子宅子田產的。

  幾個丫鬟早就在外頭等著了,這會聽見寶珠的聲音立刻進了新房,寶珠道,「端些熱水進來先伺候我潔面吧。」

  都進入七月了,天氣已經熱了起來,身上穿著厚重的嫁衣早就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妝扮難洗,只能讓丫鬟們先端了熱水把臉洗乾淨了,等蜀王出來再去沐浴。

  今兒是妙玉,木棉和木槿值夜,妙玉很快端了熱水進來,替寶珠把臉上的妝容都卸掉了,露出她本就白嫩紅潤的臉蛋。

  右側臉絕美,左側臉卻是猙獰,妙玉心中顫了顫,真是希望自己能代替主子受了這份苦。

  木棉把水端了出去,木槿伺候寶珠把頭髮放下,一頭烏黑柔順的髮披在身後,木槿笑道,「姑娘,把衣裳也脫了下,待會就去能沐浴了。」

  寶珠看了這不長記性的小丫鬟一眼,木槿茫然的跟她對視,妙玉笑道,「怎的還能叫姑娘?該改口叫王妃了,可不能叫錯了,這兒不是榮府了,任何話都要在腦子裡轉上一圈才能說出口,可知?」

  木槿阿了一聲,懊惱的道,「王妃,奴婢錯了。」

  「無礙,下次記著就好。」寶珠道,「好了,趕緊幫我把身上的衣裳脫了吧。」

  木槿剛把寶珠身上的嫁衣脫掉,哐當一聲淨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蜀王已經洗好進來了。

  幾個丫鬟急忙蹲身行禮,趙宸擺了擺手,「趕緊進去把熱水放好,然後伺候王妃梳洗。」

  木棉和木槿這才過去了淨房,把浴池裡的水換了,伺候寶珠梳洗。

  換上乾淨的裡衣,一頭黑髮也濕漉漉的,寶珠過去房間後蜀王已經不再了,只餘下妙玉一人正在整理寶珠的衣裳和首飾。寶珠道,「殿下了?」

  「殿下去書房了,說是讓王妃先睡下。」妙玉一邊說著一邊選了明天王妃要進宮穿的衣裳出來,「姑娘,明日穿這身衣裳可好?」

  妙玉挑選的是一套大紅色娟紗金絲繡花曲裾,寶珠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妙玉又挑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頭面首飾出來。

  幾個丫鬟又伺候著幫她把頭髮擦乾了才躺下。

  蜀王不喜有丫鬟在房裡守夜,寶珠讓她們全部下去休息了,剛閉上眼,房門已經被打開了,穿戴整齊的蜀王走了進來,這會也不讓寶珠伺候了,直接脫了衣裳,上了床。

  蜀王房間的床挺大,並排容下四個人都不成問題,這會寶珠已經自覺睡在最裡頭,還已經讓丫鬟給蜀王另外準備了一個衾被。這男人睡覺毛病也是多,就算跟女人睡在一個床上也不肯跟女人蓋同一張衾被的。

  哪兒曉得蜀王直接把外面那床衾被卷起扔在了貴妃榻上,把寶珠身上蓋著的衾被扯過去了一半。

  寶珠今天晚上被他折騰的厲害,都不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記錯了,其實這人根本沒潔癖吧。

  還在胡思亂想著,蜀王已經道,「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宮裡。」

  寶珠點頭,心裡也松了口氣,蜀王看樣子是不打算碰她了。

  心情輕鬆,寶珠睡的就特別快,沒半刻鐘已經進入了夢想。

  趙宸這才側頭打量她,這會她有傷疤的那半邊臉正對著他。那道傷疤看起來猙獰極了,自臉頰到下巴處,跟周圍白嫩的肌膚格格不入。他神色淡漠,看了半晌才伸手用大拇指輕輕的磨蹭著那道疤,感受著它的凹凸不平。

  半晌後,趙宸收回了手,閉上眼睛睡下了。

  翌日一早,要進宮去見太后,不到寅時拂冬就進了房間,聽見推門聲,趙宸立刻醒了來。

  拂冬輕聲道,「殿下,已經寅時了,該起來了,奴婢已經把您今日要穿的衣裳都準備好了。」

  趙宸恩了一聲,直起了身子,側頭看了眼還在睡的寶珠。

  拂冬已經把蜀王要穿的衣物鞋襪都放在床頭的架子上,又讓其他兩個丫鬟端了熱水過去旁邊的紫檀木盆架上擱好,這才默默的站在了一旁,讓蜀王自個穿衣了。目光則是落在了蜀王妃身上,瞧見她臉頰上的傷疤時怔了下,很快神色就平淡了下來移開了目光。

  趙宸還默不作聲的坐在哪兒看著寶珠,拂冬不由的提醒了句,「殿下?」

  趙宸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伸手去推睡的正香的寶珠。寶珠先是不滿的嘟囔了一聲,這才慢騰騰的睜開了雙眼,一雙水霧霧的大眼就這麼對上了蜀王看不出喜怒的眼睛,寶珠心裡唔了一聲,神色立刻清明了,這才記起自己已經嫁人了,這會是在蜀王府,她忙坐起了身子,喊了聲殿下。

  又轉頭去看床外,挨著床頭站著的是拂冬,依次是兩個模樣清秀的丫鬟,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她記得是叫檀雲,還有一個小臉的名叫青雲,都是蜀王身邊伺候著的丫鬟。

  寶珠想起身去搖床頭的鈴鐺,就要經過蜀王這邊,想了想,只能順著床尾爬下了床。

  蜀王就這麼看著她爬到床下。

  寶珠心裡也不由的有點惱火了,這人看什麼看,下了床有什麼好看的,他竟還目不轉睛的盯著。

  寶珠下了床頭,也不麻煩這站著的幾個丫鬟,直接搖了床頭的鈴鐺,把今天當值的碧玉,迎春和芙蓉叫了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王媽媽,王媽媽領著三個丫鬟跟蜀王和王妃行了禮,王媽媽這吩咐了碧玉迎春和芙蓉去端水進來。

  哪兒曉得三個丫鬟剛捧了銅盆,梳洗器具進來,蜀王就出聲了,慢悠悠的道,「你先過來伺候我穿了衣裳先。」

  拂冬有些驚訝的看向蜀王,就連其他兩個丫鬟也不由的抬頭多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臉上的傷疤時,臉色都變了,又忙低下頭去了。

  蜀王已經赤腳下了床,只等著寶珠伺候她穿衣。

  寶珠也不多言,取了旁邊的衣裳過來替他穿好,又把鞋襪都給穿上。再走到銅盆前濕了布巾,絞幹,替他擦臉。蜀王又舉起修長的手掌,示意她繼續,等一下下的把他的手掌擦拭乾淨,蜀王這才大步的出了房,話也沒留一句,留下一屋子丫鬟乾瞪眼。

  拂冬有些受不住這氣氛,開口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不必了。」寶珠笑道,「你們出去伺候殿下就是了,我這裡有她們就是了。」

  拂冬遲疑了下,就點了點頭帶著檀雲和青雲離開了。

  出了房門,檀雲有些沒忍住,問道,「拂冬姐姐,殿下不是不喜讓人近身嗎?怎麼……」

  「慎言!」拂冬道,「王妃與殿下本是夫妻,這些都是妻子該做的事情。」

  青雲笑道,「那是自然,肯定是因為王妃是殿下的妻子,殿下才讓王妃近身的。」

  房裡的寶珠把這話一字不漏的給聽了去,沒半分不好意思,誰讓她們說話聲音不小,這才一出房門就議論了起來。

  一直不敢大聲喘氣的迎春和芙蓉才猛的籲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殿下也太嚇人了。」

  王媽媽笑道,「好了,快伺候王妃梳洗吧,別耽誤了時辰。」

  寶珠梳洗好出去,拂冬已經在門外等著了,「王妃,殿下已經在外頭等著了,這就趕緊過去吧?」

  寶珠跟著拂冬出了房,走了一會就來到停放馬車的位置,拂冬攙扶著她上了馬車。一進去,寶珠就瞧見蜀王已經穩當當的坐在哪兒了,瞧見她上來只點了點頭,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拂冬也跟著上了馬車,跪在一旁的角落處,從馬車裡一個擺著的小方桌下面的暗格裡取了幾小碟的點心跟一壺茶水出來擺在了小方桌上。

  蜀王指了指那點心,側頭看寶珠,「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待會去宮裡也沒時間吃東西的。」

  寶珠點頭,取了臉上帶的面紗。待會要去宮裡見太后,她臉上有傷,怕衝撞了太后跟宮裡的貴人們,只能帶著面紗了。

  吃了幾塊點心,蜀王見她吃的香甜,也取了一塊放入口中,不一會就皺眉硬生生的把口中的點頭吞入腹中。

  拂冬很體貼的倒了杯熱茶給蜀王,蜀王接過一口喝掉,又跟寶珠道,「別乾巴巴的吃,喝點熱茶水潤潤喉。」

  拂冬立刻給寶珠倒了一杯,寶珠點頭接過,喝掉了裡面的茶水。

  吃飽喝足,又把面紗帶上了。卻不想蜀王滿臉不耐的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天氣熱,馬車裡就別帶著了。」

  寶珠乾巴巴的哦了一聲,越發的不懂蜀王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是找她的麻煩,看她不順眼似的。想來也是,被太后硬生生的塞了一個毀了容貌的王妃,看她不順眼也正常。

  隨後,兩人一路無話的到了宮中,期間蜀王稍微有個什麼動作,拂冬就能立刻知道他要作甚,會很體貼的把東西送到他手邊。連寶珠都不得不承認這樣丫鬟實在是貼心也會看人臉色。

  一路上,只有蜀王跟拂冬說了幾句話。

  很快就到了宮裡,在宮門處就下了馬車步行至太后的宮殿,一路上碰見不少小太監和小宮女,都是彎腰不敢打量蜀王和寶珠分毫。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太后的寢宮,小宮女進去通報,不一會就出來說太后跟讓兩人進去了。

  蜀王跟寶珠進了大殿,太后正端坐在貴妃榻上,旁邊站著兩個搖扇的小宮女。

  瞧見寶珠的模樣,太后皺了下眉頭,「蜀王妃進宮見哀家怎麼還帶著面紗?」

  寶珠行了禮,慢聲細語的道,「臣妾臉上有傷,怕衝撞了太后。」

  「無礙,你摘下來就是了。」太后挑眉道,「總不能你每次進宮見哀家都帶著個面紗吧,像什麼樣子。」

  寶珠聽話的摘下了面紗,太后瞧見她臉上的傷疤心裡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道,「這……傷疤的確有些嚴重,要不你還是把面紗帶上吧。」這般的疤痕,老是對著胃都有些不舒服了,她可不想晚上做惡夢。

  寶珠又乖巧的把面紗帶上了,旁邊的蜀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也不知是對誰的。

  等寶珠帶上面紗,蜀王臉上的嘲諷早已消散,只餘下滿臉的笑意,溫聲道,「兒臣帶王妃給母后請安了,母后可睡得安穩?兒臣以後不能常在宮中服侍母后,還望母后保重身子。」

  太后笑道,「睡的挺好,就是有時會想起宸兒,不過你已成家,以後的重心就是在王府了,可要早些讓王妃懷上,好替哀家生個孫兒來,也替皇家開枝散葉。」

  寶珠帶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只呆呆的垂眸站在一旁。

  太后暗暗嗤笑,可真是個蠢的,瞧著愚笨的樣兒。

  蜀王聽了這話笑容就淡了兩分,只淡聲說了個是。

  太后挑眉看向兩人身後的拂冬,笑道,「蜀王妃是上了玉蝶的,自然就是皇家媳婦了,這身份尊貴,你們可要好好伺候著。」這話說的隱晦,拂冬卻是聽懂了,這是說王妃是上了玉蝶的皇家媳婦了,最重視的當然是新婚夜的元帕了,這東西是要交給宮裡的嬤嬤檢查的,這是在像她這個做丫鬟的討要王妃的元帕了。

  大熱天的,拂冬就有些冒汗了,她是自幼就跟在蜀王身邊伺候的,比蜀王大幾歲,也是為數不多知道蜀王跟太后恩怨的人。蜀王小時在宮裡過的艱辛,好幾次都差點死了,可想而知這太后是個什麼樣的狠人。蜀王在宮裡的時候,身邊的信任的人死了不少,活下來的也不過是她,風華大人,子騫大人,司嬤嬤跟英公公而已。

  她自幼跟在蜀王身邊,可這次都不懂殿下是怎麼回事了,殿下對王妃很特別,她看的出來,卻不知殿下到底是不是喜歡王妃,若是不喜,為何會對王妃特別?若是喜歡為何昨天夜裡卻沒有圓房?

  顯然太后今天是沒打算輕易放過這件事兒,可殿下今兒一早就都沒說是怎麼回事,她也不好開口說什麼,這會被太后一問,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太后的臉色漸漸變了,正打算興師問罪,蜀王淡聲道,「母后,昨兒我跟王妃並未圓房,她身子自幼不好,前些日子被榮氏灩珠傷了臉,受了驚嚇,兒臣就想著讓宮裡的御醫幫著調理一段日子,等身子好些再做圓房的打算。」

  寶珠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

  太后冷著臉沒說話,又瞧寶珠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模樣,心情竟好了些,想著蜀王怕是極不樂意這門親事,都不肯圓房,顯然是討厭這榮七。可不是,對著這樣一張臉,男人要下的去嘴才是不正常。

  太后很滿意自己賜下的婚事,心情一好,也就不打算追究這事兒了,「罷了,既她身子不好,哀家也不強求什麼了,就遣個御醫每日去王府替她調養身子。不過皇家子嗣可是大事兒,你要是不跟她圓房她也不能懷上,也就不能替皇家開枝散葉。我想著你府中只有她一個妃子,其他的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妾氏,她們是不能越過正妻先懷上的,側妃倒是沒什麼大礙,哀家便賜兩個側妃給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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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蜀王挑眉唔了一聲,神情懶散,「母后,若是醜的我可不要。」

  這也不知是不是玩笑的話讓太后心中生出喜悅之情,越發覺得蜀王不待見寶珠了,笑眯眯的道,「怎會,絕對是兩個美人兒,一個是袁家的六姑娘,還有一個是董家的八姑娘。哀家想著如今正妃都已經進門了,你年紀也大了,需要她們替你開枝散葉,三天后就讓兩個側妃也進門了吧。」

  太后口中說的兩個側妃寶珠當然也認識的,這倆上輩子也是蜀王側妃,也是在她之後才進的王府。這個袁家六姑娘就是五姐海珠嫁的那個袁家,袁家家主是邵武將軍,還有實權在手的那種,在京城也是世家大族,邵武將軍袁大人娶了一房妻子,幾個妾氏,正房妻子給他生了二子一女,大女兒是袁家嫡出長女,也早嫁人了,大兒子也是袁家嫡出長子,早就娶妻,孩子都幾個了。正房妻子過了好幾年才又生下袁家六爺這個小兒子,當寶貝一樣寵著,海珠嫁的就是袁六爺。

  這袁六姑娘袁姝瑤則是妾氏所出,也是袁家最小的一個姑娘了,不過十六,只比寶珠長了一歲,模樣也就一般,清秀端正而已。寶珠跟袁六爺很熟悉,連帶著連這袁六姑娘也見過幾面,至少表面上是個性子綿軟的人。

  董家的八姑娘董媚卿,董家嫡出小女兒,人如其名,嬌媚不已,長相嬌媚可人,一雙桃花眼似秋水,顧盼生輝。

  美到是個美人,可董家不給力,董家如今還有爵位在身,平津伯三等爵位,可董家不爭氣,男丁少,又個個平庸,家族也慢慢衰退了,如今董家除了這個爵位,連個實質點的官職都沒有。平津伯只娶了一房正妻,身邊連個妾氏都沒有,這平津伯夫人在京城也是個傳說,一口氣生了八個閨女,前幾年才終於生了個兒子出來。

  一個有實權相貌卻平庸的袁家庶出六姑娘,一個落敗三等爵卻容貌出色的嫡出八姑娘。

  可見這太后的心思有多巧了。

  寶珠一直在絞盡腦汁的回想關於這兩位側妃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死的時候這兩側妃還活的好好的,自己到底死在誰手中,連她自己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除了這兩位側妃,蜀王府可還有不少厲害的妾氏的。

  寶珠覺得待會回去後有必要好好的瞭解一下府中的情況了,這一世她可沒打算繼續憋屈的死在王府後院。

  正說著話的兩位大概也都發現寶珠走神了,太后心裡說不上高興還是什麼,還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蜀王臉上神色清淡,看不出什麼來,他只側頭看了寶珠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太后繼續道,「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讓人端了茶水上來,等你們敬了茶水,你就領著新媳婦去看看皇上,你沒成親的時候他也操心不少,原先……」太后看了寶珠一眼繼續道,「原先他是不同意這親事的,到底是倔不過你,你總要去跟他說兩句好話哄哄他,到底是親兄弟,他一直顧著你在,你也少惹他生氣。」

  蜀王點頭,「兒臣謹記,待會就帶了王妃過去見皇兄。」

  很快有嬤嬤端了茶水過來,寶珠跟蜀王依次敬了茶,太后表面功夫做的還是不錯,賞賜了寶珠不少好東西,都由拂冬捧著出了太后的寢宮。

  出了太后寢宮,拂冬忍不住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水,每次一對上太后她就會有些緊張。抬頭看了前面的王妃一眼,拂冬都忍不住歎氣,也不知這王妃是真傻還是假傻,對著這樣笑裡藏刀的太后她竟完全感覺不到,方才還歡歡喜喜的接了太后的東西,這會瞧她似乎步子都輕鬆的很,顯然方才在大殿裡沒受到影響。

  蜀王又領著寶珠來到了皇上這邊,這會皇上還沒上早朝,剛起來正在用早膳,聽了太監的通報就讓兩人進來了。

  蜀王領著寶珠進入大殿,皇上的桌前擺了滿當當的膳食,皇上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寶珠帶著面紗的臉上掠過,他心中也有些好奇這王妃到底毀容成什麼模樣了,到底是九五之尊,做不出為難王妃的事情出來,只沖蜀王哼了一聲,讓旁邊的大太監把面前的膳食都撤了下去。

  「臣參見皇上。」蜀王行了禮,蜀王妃也跟著行禮。

  皇上不看蜀王妃一眼,只跟蜀王道,「剛才太后宮裡的宮女過來跟朕說過你三日後要迎娶兩位側妃進門,朕想著就給你半月休沐,待半月後你在來早朝就是。」

  「多謝皇上。」

  皇上又道,「好了,這門親事是你願意的,朕也不多說什麼,可你眼下都二十二了,卻連個子嗣都沒有,要加把勁兒才行,行了就這樣吧,朕要早朝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又領著寶珠出了皇上的寢宮一路朝著宮門口走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了宮門,一路上了馬車,蜀王面色已經陰冷的不行了,拂冬在得寵都有些怕這樣的蜀王,只默默的跪坐在角落裡。

  寶珠也沉默的端坐在一旁,不影響了蜀王。

  趙宸這會拳頭攥的死緊,腦中想起太后跟皇上說的子嗣。子嗣,他的孩子,可他能有自己的孩子嗎?太后給他下藥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也曾讓薛神醫給自己把過脈,薛神醫說他這毒難解,這毒雖不會傷及性命,對子嗣卻是致命的,他根本不能讓女人懷上孩子。

  薛神醫當初並沒把話說死,說有幾位很難尋的藥材,要是能夠尋到,他身上的毒說不定可以解。這幾年他也抱了一絲希望,可薛神醫都尋了幾年了,卻都是無功而返。那老太婆明知他再難有子嗣,卻還在他面前說這種話,真把他當傻子了嗎。

  趙宸腦中思緒萬千又異常憤怒,過了許久心中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太后也不是沒在他面前提過子嗣的事情,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不知為何這次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拂冬瞧見蜀王漸漸平靜下來,忙倒了一杯安神茶遞給了蜀王,一言不發。

  蜀王接過一飲而盡,側頭去看寶珠,這丫頭竟睡著了!

  趙宸心中失笑,也就她還有心思睡覺了,一點也不畏懼那個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他不知這王妃到底是心大還是缺心眼,要是別的姑娘進宮只怕緊張的不行。就比好她被毀了容貌事情,別的姑娘只怕想死的心都沒了,她倒好,瞧著似乎安生極了。

  趙宸神色漸漸柔和,也不出聲打擾,學著她閉目休息了起來,竟也漸漸睡著了,等回到王府才醒了過來。

  寶珠也早醒了過來,下了馬車後,直接跟蜀王回去了墨陰院。

  墨陰院就是蜀王住的院子,也是整個王府最大的一處別院了,不過這是太后才賜給蜀王的府邸,裡面的妝扮和擺設只是一般,墨陰院雖有個很大的前院和後院,後院種了些花草,前院假山什麼的,顯然有些空蕩。

  不過等兩人回了陰墨院的時候,整個庭院倒是有些變了樣子,寶珠陪嫁過來的花草已經被擺放在了前院。

  都是些開的正豔的名貴花草,這樣往前院一擺放就多了股精神氣兒。

  蜀王看到也沒說什麼,只看了寶珠一眼。

  寶珠知道他雖有潔癖,這些方面卻不在意,只要不碰他,不動他寶貝的東西就沒問題的。進了房間後,寶珠的東西也都擺放了進來,整個房間也有了些人氣兒。光是她的衣櫃都有大幾個,還有其他放東西的大箱子也都擺了進來,首飾盒子也把梳粧檯上擺的滿滿當當的了。

  兩人一早起來就進宮了,這會都還沒用早膳,王府的下人們一瞧見他們回來,立刻把膳食擺了上來。

  拂冬,檀雲和青雲在一旁伺候著用膳。

  拂冬很是熟悉蜀王的口味,給他夾得菜都是蜀王愛吃的,偏檀雲和青雲第一次服侍王妃,也不知她愛吃些什麼,只能每樣菜都夾了,寶珠也都吃了。

  只吃了小半碗,寶珠就放下了碗筷,「臣妾已經吃飽了,殿下慢用。」

  趙宸抬頭見她只吃了小半碗,跟檀雲和青雲揮了揮手,「你們退到一邊去,讓王妃身邊的丫鬟進來伺候!」又跟寶珠道,「餓了一上午了,多吃些。」

  幾個丫鬟一驚,又是忍不住多看了王妃一眼,青雲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殿下怎麼回事兒,平日裡不是最不喜外人進來伺候嗎,好似自從王妃嫁進來後就頻頻破規矩了。莫不是真喜歡這位王妃了?可對著這樣一副破損的容貌如何喜歡的起來?

  青雲站著的位置是寶珠的右側,剛好能夠瞧見她沒有受傷的右臉,呼吸都頓住了,才驚覺她們王妃竟如此的美,要是王妃沒有毀容,真不知會是什麼樣的絕色模樣了。

  檀雲已經去外面叫了迎春和芙蓉進來,兩個丫鬟進來後跟蜀王行了禮,這才默默站在寶珠的旁邊替她布菜。

  兩個丫鬟都是自幼就伺候寶珠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有了這兩丫鬟,寶珠又多吃了半碗飯,蜀王也發話了,「日後王妃的起居飲食一律由她身邊的丫鬟伺候著就是了,你們就不必管了。」

  用了膳,蜀王就去了書房,他的書房並不在墨陰院,而是在另外一處名叫漪瀾院的院子裡。

  那裡是蜀王的書房和會客的地方,整個王府除了幾個人,其他人都不許進入漪瀾院。

  寶珠記得整個王府的丫鬟也只有拂冬能夠進去伺候。

  蜀王一去了漪瀾院,寶珠就問了檀雲府中可有佛堂,得知有,她立刻讓人帶著她過去了佛堂。

  檀雲遲疑了下,還是帶著王妃過去了。

  王府的佛堂雖然沒人用,卻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寶珠沐浴淨身就進去上了香,又秉承著榮府時候留下的習慣,在福堂裡念誦一遍經書抄寫一遍經書,只求遠在西北的高陽能夠平安的找回盛大哥的屍身。

  盛大哥去世已經半年多了,這事兒在寶珠心中卻是一道過不去的檻兒,她只知自己這一輩子都對不起盛大哥,若再有來世的話,她絕對不會在利用盛大哥來擺脫自己的命運。

  念誦抄寫完畢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早過了用午膳的時間,回到墨陰院後,蜀王已經用了膳,正坐在房間裡等著她在。

  瞧見她回來,讓丫鬟擺了膳食上來,又跟寶珠道,「府中的佛堂距離這兒有些遠,就在墨陰院裡找個房間收拾出來做小佛堂就是了,省的每天都跑那麼遠。」

  寶珠溫聲道,「多謝殿下。」

  趙宸沉沉的看著她,好半晌才道,「你趕緊用膳吧,我過去書房,有什麼事情你遣丫鬟過去叫我便是了。」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寶珠用了午膳後小歇了片刻,之後在墨陰院的小書房看了會醫書。

  小書房裡已經擺上了她從榮府帶過來的書,還有硯臺筆墨,這小書房是平日裡蜀王很少用的,寶珠也不客氣,讓丫鬟把裡面精心佈置了一下。

  等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蜀王才回來,兩人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後就上床休息了。

  這次兩人依舊還是蓋著一床衾被,寶珠身邊雖睡了個男人卻沒什麼別的感覺,只要蜀王不碰她,她就完全不怕了。

  腦中這會已經在想王府的事情了。

  今兒是因為要進宮見太后所以府中的妾氏都沒來給她請安,明兒一早開始,府中的妾氏每日早上就要過來墨陰院請安了。

  還有,她記得府中如今掌管後院的是個叫壽嬤嬤的,上輩子成親後,蜀王就讓壽嬤嬤把管家的權利全部交給她了,奈何自己做的一塌糊塗。最後她似乎記得蜀王說她不擅打理後宅,讓拂冬幫襯著。

  雖說是幫襯,可後宅的對牌都交給拂冬了,也全是她在管理後宅的事兒了。

  寶珠想的入神,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輩子嫁過來的第一件事兒就稀裡糊塗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有必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覺得自己上輩子很可能被蜀王給當槍使了。

  「你再想什麼?怎的還不睡?」耳邊冷不丁的傳來蜀王的聲音,近在耳畔。寶珠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轉頭看向他,哪兒曉得他整個臉都湊了過去,寶珠沒注意到,軟軟的唇就這麼碰到了蜀王的臉頰。

  寶珠這會駭了一跳,急忙把腦袋往後移了下,遠離了蜀王的側臉,心中有點忐忑了起來,這人從不輕吻自己,也不讓自己親他,方才不小心碰了他,該不會發飆吧?

  哪曉得蜀王就跟沒注意到一樣,又皺眉問道,「沒聽到我的話?」

  「聽到了。」寶珠老實回答,「沒想什麼,想爹娘了。」心中卻暗暗驚歎,這人竟沒怪自己碰到他了。

  蜀王唔了一聲,「後天就回門了,到時就能看見爹娘了,你若是掛念她們,那日我們晚些回來也是沒問題的。」

  「多謝殿下。」寶珠心想,可不是,後天回門,大後天你就要納側妃了,爹娘她們知道後還不知道要心塞成什麼樣子。雖然她一點都不在意。

  「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兒一早起來大家還要過來給你請安,府中的下人你也要見上一見,會有些累,養足了精神才有力氣去應付。」蜀王道。

  寶珠忙道,「好,殿下也早些休息。」說罷已經閉上了雙眼,很快進入夢裡。

  蜀王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臉上,又慢慢移到她柔軟的紅唇上看了好一會,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起來,蜀王又是先讓寶珠替他穿衣梳洗,等他出了房門,寶珠才丫鬟們伺候了起來。今兒又不用去宮裡,上身穿了件芙蓉色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下身一件淡綠色散花如意雲煙裙。一頭黑髮挽成髮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身上在無其他的首飾了。

  剛穿妥當了,外面的煙雲和盼雲通報說是妾氏們過來請安了。

  王府的丫鬟不少,能近身伺候的不過是拂冬,檀雲,青雲,煙雲和盼雲了。

  聽到通報,寶珠只道,「成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了。」

  王府的妾氏一律住在蘭亭院裡面,據寶珠所知,如今王府應該有五個妾氏。

  寶珠去外面房間的時候,幾個妾氏已經到了,一排溜的站的好好的。

  寶珠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這才溫聲道,「大家都坐下吧,昨兒要進宮去見太后,也就沒讓你們過來請安了。大家都是伺候殿下的,總要認認你們,你們就依次報下名字吧。以後若是無事,逢初一和十五過來請安就是了,其餘時間就不必了。」她也不想天天對著這些妾氏的。

  一共五個妾氏,站在最前面的是兩個貌美的女子,長的有點相似,顯然是對姐妹,寶珠記得她們是太后所賜,名採蓮采荷。

  後面站著一個穿著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的女子,看著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溫婉,是蜀王在宮裡就伺候著的陳湘瑩,也是蜀王身邊伺候最久的一個。

  在後面是個穿著月白繡梅花百褶裙的姑娘,名穆冉冉,年約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的嬌嬌弱弱,身姿嬌小,一看就讓人有保護欲的女子,是前兩年才伺候蜀王的。

  最後是一個穿著襦裙的神情有些緊張的女子,名花春天,模樣清秀,看著有些木訥,據說是蜀王前兩年去江南時候碰見的,也就帶了回來。

  幾個妾氏依舊報了名諱,最前面的採蓮已經嬌笑道,「奴婢們見過王妃,不過王妃說讓大家認認人,可王妃瞧過了奴婢們,記住了奴婢們,奴婢們卻是不知王妃的模樣,以後若是在府中碰見了,衝撞了王妃可如何是好?」

  寶珠面上帶著面紗,難怪會這般說了。

  還不等王妃說話,一旁的盼雲已經喝斥道,「大膽,王妃面前豈容你放肆!還不趕緊跟王妃道歉!」

  採蓮冷笑一聲,「我說的難道有錯?王妃嫁入府中,總不能讓奴婢們連王妃的面都見不到一面兒,再說了,奴婢跟王妃說話,豈容你插嘴的份兒,你算個什麼東西!」

  其餘的幾個妾氏做啞巴狀,都決定在沒摸清楚這王妃的性子之前少找麻煩的好。雖外面傳聞這王妃性子天真愚笨,可沒相處過,心裡還是沒底。

  盼雲被氣了個滿臉通紅,方才佛冬已經隨著蜀王去了書房,今兒當差的也就是煙雲和盼雲。這盼雲最看不慣的就是妾氏中的採蓮和采荷,不過仗著是太后賞賜的,在整個王府都是橫行霸道的,就連佛冬姐姐都經常被她們呼來喝去的。

  盼雲怒道,「不管如何,你只是個妾氏,王妃才是府中的主子,你不顧主子意願說出這般的話來就是錯了!」

  採蓮繼續冷笑,「我是個妾,你是個什麼?連妾都不如的東西,你也說王妃才是主子,王妃都沒發話,你插什麼話!」

  盼雲氣的哆嗦著的說不出話來。

  採蓮又得意的哼了聲,這才笑盈盈的看向王妃,「王妃,不知奴婢們可能見見您的容貌。」

  寶珠帶著面紗,大家也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旁邊的迎春和芙蓉已經氣的不行,想要替寶珠說兩句話,身後的王媽媽卻是極快的拉住了她們,輕輕的搖了搖頭。

  採蓮的頭,微微的仰著,心裡是滿滿的得意,是王妃又如何,還不是個容貌被毀了的醜八怪,她還是要好好瞧瞧這王妃,不就是占著個正妻的位置,哪點比的上自己了。

  「你這是命令我了?」寶珠直直的看著採蓮,口氣有些冷淡,卻也讓人覺得有一絲的委屈。

  採蓮笑道,「奴婢怎敢命令王妃,只是王妃是府中的主子,總要讓奴婢們見上一面才好,省的日後看見衝撞了王妃。」

  寶珠哦了一聲也不多言,直接道,「來人,把這妾氏採蓮和婢女盼雲拉下去,一人打十大板子!」

  兩人都驚呆了,盼雲還想說什麼已經被旁邊的煙雲拉住了。

  採蓮呆了一下卻不幹了,氣急敗壞的道,「王妃,奴婢做錯了什麼?您無緣無故的就要打奴婢板子,奴婢不服!」

  寶珠卻是看向盼雲,「你也不服?」

  盼雲到底也是氣不過,「奴婢也是不服。」她明明就是為了王妃說話,王妃為何還要罰她。

  寶珠輕笑,問道,「你們說我是誰?」

  一旁的王媽媽道,「您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

  「是的,我是王府的主子,可你們一個以下犯上沒經本王妃的話就要本王妃揭開面紗給你們看,當本王妃是什麼了?一個自以為是不等本王妃說話就替本王妃教訓奴才,你們也說本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可你們真把我當成了主子?」寶珠冷笑,「你們說本王妃打你們打的冤不冤!」

  其餘人不說話,在場的幾個妾氏卻以為是採蓮讓王妃解開面紗露出被傷的容貌惱羞成怒了,所以這才發落了她們吧。

  不過也真是的,這採蓮是不是個傻的,名知王妃臉上有傷還偏要去刺激王妃。

  女兒家的,臉面卻是最重要的,就算再天真愚笨只怕也會惱羞成怒的,這不,撞在槍口上了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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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11:27 |只看該作者
第098章

  盼雲嘴巴動了下,顯然是想說些什麼,卻被煙雲一把拉住了,沖她搖了搖頭。王妃說的的確沒錯,不管如何,王妃才是這個府的主子,她們根本沒有質疑和插話的資格。

  煙雲知道盼雲心裡不舒服,她們一直都是自幼就伺候蜀王的,雖說是伺候也就是幫著洗洗衣裳,打掃房間什麼的,卻也不能替親自替蜀王梳洗淨身,對蜀王的心意可想而知了。可就是這麼一個破了相的王妃卻能近身伺候蜀王,心裡不舒服也沒法子,誰讓她們是奴才。

  盼雲說是替王妃強出頭,其實根本就沒把王妃放在眼中。

  那採蓮更是錯,竟還敢讓王妃把面紗解開給她看,這板子,她們挨的都不冤枉。

  採蓮也算是反應了過來,卻是蠻橫無比,「王妃,奴婢不服!殿下都不敢打奴婢板子,您憑什麼,再者,奴婢說的也沒錯,您為何不肯把面紗解了給奴婢們看?」

  這妾氏心竟還沒死。

  寶珠這會端坐在太師椅上,大家也瞧不清楚她的表情。過了好一會王妃才道,「人了?還不趕緊把她們拉出去!」

  外面自然站著粗使婆子和太監。

  立刻有兩個太監進來拉著盼雲和採蓮出去打板子。

  盼雲掙扎了下,瞧見煙雲使給她的眼色便不動彈了,任由太監拉著她出去,採蓮卻尖叫連連,「狗奴才們,還不趕緊放開我,我可是太后賞的人,殿下都不敢碰我,你們憑什麼!」

  王妃到底是王府的主子,這才奴才只當沒聽見這叫喊聲,拉了出去讓婆子們開始打板子。

  這些粗使婆子也是看人下菜碟,平日裡她們也沒少被這採蓮呼來喝去的,那板子打的就是扎扎實實,一板子下去的時候,採蓮那些是太后賞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只顧著啊啊的尖叫了起來。

  還不到十板子,採蓮就昏死了過去。

  盼雲是近身伺候殿下的,平日裡也是和和氣氣,這會粗使婆子雖一板一板的打著,聽著啪啪啪的,卻不會傷筋動骨。

  等到十板子打完了,屋裡的幾個妾氏臉色都有些白了。

  寶珠這才幽幽道,「回去了也別讓採蓮繼續嚷嚷著她是太后賜的人了,我還是太后賜下的王妃呢。」這樣說起來,兩人都是太后賜的,不過卻一個是奴才,一個是主子。「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以後請安也不必日日都來的,初一和十五來就成了,煙雲去找大夫進府給她們看看傷勢。」

  有婆子抬著採蓮跟盼雲下去了,幾個妾氏也都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等快到了蘭亭院,嬌嬌弱弱的穆冉冉忍不住問道,「唉,你們說王妃娘娘怎麼不怕殿下責怪她,畢竟盼雲也是近身伺候殿下的,採蓮也是殿下比較寵著的,這不是打了殿下的臉面嗎?」

  年紀最長,也是伺候蜀王時間最長的陳湘瑩淡聲道,「是她們以下犯上,錯了就是錯了,被打了也不冤,殿下為何要怪罪王妃?」

  穆冉冉咬了咬唇,「陳姐姐說的是。」

  采荷哼笑一聲沒說話。

  花春天木訥的跟著幾人身後走著。

  回去蘭亭院裡,採蓮已經被人抬了回來,這會也醒了,在房裡哭的響聲震天,「她算個什麼,也敢動我,我可是太后賜給殿下的人,她憑什麼動我,她算個什麼玩意,都破相了,還不許人看了……」後面更是連醜八怪什麼的都喊出口了。

  幾個妾氏面面相覷,這會都挺無語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王妃,是主子,你個奴才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看來這還沒打服氣啊。

  幾個妾氏都走了,寶珠這會也不能離開,她還要見見府中管事的。

  府中各處管事的大大小小也有十幾人了,統管王府後宅對牌的是壽嬤嬤,這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頭髮都有些花白了,不苟言笑,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繃得緊緊的。

  壽嬤嬤給寶珠行了禮,客套了喊了句王妃。

  寶珠只道,「嬤嬤不必客氣,快些起來吧。」

  壽嬤嬤起身,把這些管事的依次都介紹給寶珠認識了。過了會,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老太監慢慢走了過來,這人寶珠也認識了,是蜀王身邊的英公公,一直都是在書房那邊伺候著的,上輩子寶珠都很少見到他。

  英公公先給寶珠行了禮,這才轉身跟壽嬤嬤道,「嬤嬤,殿下讓我過來轉告一聲,如今王妃是這後宅的主人了,這些管理的後宅的瑣事也該交給王妃了才是。」

  壽嬤嬤臉上一瞬間就冷了幾分,卻沒反駁英公公的話,慢慢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待會就會把對牌交給王妃了。」

  等英公公離開,壽嬤嬤面上更加冷了,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把身上的對牌交給了寶珠,「如今王府有了娘娘,老奴也能輕鬆一些了,這對牌老奴就交給王妃了,待會也會把王府後宅的帳目都拿過來給王妃娘娘的。」

  寶珠點頭,「有勞嬤嬤了,只我才掌管後院,有什麼不懂的還需要嬤嬤幫著才是。」

  「王妃客氣了。」

  壽嬤嬤很快就把王府後宅的帳目都交給了寶珠,並不是很多,「之前殿下一直住在宮裡,這才開府出來幾個月,也只有這些帳目了。」

  寶珠點頭,翻開帳目看了一眼,這一世不同於上一世,上一世她根本看不懂這些,這輩子這些東西岑氏也都教過她,雖不是很精通,卻也算熟悉,都看得懂。這帳目上面也是清清楚楚,條理分明。寶珠也不由的多看了這壽嬤嬤一眼,一般才開府時候的時候,後宅是最難管理,最亂的了,可壽嬤嬤卻把後宅管理的很好,可見是個有本事的。

  「有勞嬤嬤了。」又讓丫鬟取了一些首飾跟金葉子賞給了壽嬤嬤。

  等所有人都離開,寶珠先把這些帳目看了一遍,都沒什麼問題,這才讓丫鬟們伺候了淨身好去佛堂。

  浴池裡,迎春心裡擔心的不行,王妃這才嫁進王府,就發落了一個妾氏一個丫鬟,也不知殿下會不會怪王妃了。

  等寶珠去了佛堂,迎春才把心中的擔憂跟王嬤嬤說了。

  王嬤嬤道,「只要蜀王不是個傻的,昏庸的,就不會怪罪王妃,畢竟這事兒不是王妃的錯,行了,你們也別擔心了,趕緊去把王妃的東西都入庫了,王妃娘娘的嫁妝多,要好好收拾好才成。」

  寶珠從佛堂出來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等了會沒把蜀王等過來,是拂冬來了,只說蜀王在漪瀾院有事,不過來用膳了。

  這話把兩個丫鬟還給嚇住了,以為蜀王是怪罪王妃上午發落人的事情了。

  寶珠卻沒什麼感覺,心裡覺得蜀王不至於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怪罪她,心安理得的讓丫鬟擺了膳食上來。

  趙宸在漪瀾院裡的確有事兒,一大早子騫就通報說薛神醫今兒要過來,他就在書房一邊忙著公事,一邊等著薛神醫。

  拂冬在外伺候著,不一會採蓮身邊的小丫鬟就過來哭訴王妃欺負採蓮姨娘,要見蜀王。

  拂冬當然不會讓她見蜀王,只安慰說殿下有事,忙完就會過去的。

  小丫鬟這才哭哭啼啼的離開了。

  拂冬繼續淡然的站在房外,眼觀鼻,鼻觀心。這事兒她當然不會跟殿下稟告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她又如何會打擾蜀王。再者,她很清楚蜀王對太后賜下的兩個姨娘是什麼心態,表面上寵著,心裡卻是深惡痛絕的。

  到了晌午的時候,子騫就帶著薛神醫過來了漪瀾院,趙宸恭敬的把人請了進去,拂冬當然不知殿下跟客人在裡面說什麼。

  蜀王待她特別,也沒把她當丫鬟看待,也准許她自自由出入漪瀾院,可是很多事情卻根本不會知道,就不如這次殿下見的客人到底是誰。

  過了會,蜀王就出來讓她去墨陰院跟王妃說聲,晌午不在陰墨院用膳了。

  趙宸進去書房,子騫就出來守著了,只餘下殿下跟神醫兩人在書房裡。

  認識薛神醫也不過是偶然,還是小時候。這薛神醫也是個奇人,醫術精湛,又有神醫名頭在外,想請他治病的人數不勝數,偏他個性奇怪,很少在眾人眼前露面,偶爾心情的好的時候也會幫別人治病,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遊走江湖。

  他還小的時候有次出宮路過酒樓,薛神醫喝的大醉,別人又在他身上搜不出買酒的銀子,氣惱之下對他拳打腳踢的起來。

  那時候他心善,幫忙給了銀子,哪兒想到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薛神醫,自此也就認識了。

  當然,接觸久了,這薛神醫的確脾氣古怪,就算是他也動不動被薛神醫甩臉子。

  趙宸這會看著薛神醫,也不說話,這老頭被他看的氣惱不已,「你看我作甚,那幾位藥草沒找到,你身上的毒老頭子也幫不了你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薛神醫。」說不失望那也是假的。

  薛神醫哼了聲,忽然從身上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荷包來扔在了趙宸的書案上,「那幾位藥草極為難尋,說是靈草仙藥都不為過,老頭子也就小時候見過其中一株。雖然成型的藥草沒找到,卻是找到一些種子,不過這東西成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成活了,想要等它們入藥至少也是十年後了。反正我是沒把握種活它們,這些種子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能成活你的毒就有希望了,不能成活那也只怪老天不給你活路了。」

  趙宸一言不發的拿起書案上的荷包,從裡面取出幾個用小紙包包著的東西,輕輕的用手指撚了下,一包裡面也不過幾顆而已。

  薛神醫看著那幾包的種子,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來,「這幾位草藥功效很多,不少毒都能解的掉,你若是能夠找人把它們種出來也算是件功德事兒了。」頓了下,突然問道,「你有沒有把握種出來?」

  連薛神醫都不可能種出來的草藥,趙宸又如何能夠讓人把它種植出來,只能搖頭,「沒把握。」

  「哼,沒用!」薛神醫鄙夷道,「那就怪老天爺不給你活路吧,我找了兩三年也才把這些種子找齊了,還就這麼幾顆,你珍惜點吧,這幾位草藥種植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也都給你寫下來了,你多看看。」

  「多謝薛神醫了。」

  薛神醫看了這光風霽月的男兒一眼,到底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過了半晌才道,「老頭子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了。」

  趙宸正想讓人送薛神醫出去,薛神醫已經道,「好了,就不必了送了,老頭子自個會走!」

  趙宸回去墨陰院後,寶珠已經歇下了,兩個守門的丫鬟正想進去通報,他已經擺了擺手,讓兩個丫鬟退下去了,自己推門而入,繞過屏風,瞧見寶珠正蓋著薄薄的衾被睡得正香。

  他坐在床頭看了一小會,起身把衣衫脫了,摸到衣衫裡破爛的荷包,從裡面掏出了出來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桌上,這才又回到床便脫了鞋襪上床休息了會。

  寶珠睡了大半個時辰就醒了,醒來床上也就她一人,靠著軟枕坐了一會才喊了丫鬟進來。

  迎春替寶珠穿了衣裳,一邊笑道,「王妃,方才殿下也來了,這才剛走。」

  寶珠唔了一聲,睡得太沉了,她根本沒感覺。

  穿衣梳洗後,寶珠準備去隔壁的小書房坐了會,剛繞過屏風就瞧見旁邊的桌上扔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荷包,寶珠看了兩個丫鬟一眼,「你們的東西?」

  迎春芙蓉搖頭,「不是奴婢們的,方才王妃睡下的時候還沒有,許是殿下方才放的。」

  既然是他的東西,寶珠也沒碰,只讓丫鬟把它收到了一旁的暗格裡。

  晚上用膳的時候蜀王才過來了,兩人用了膳,讓丫鬟收拾了食案,寶珠才想起那桌上的荷包,怕是蜀王需要的東西,不由的道,「今兒下午瞧見房裡的桌上放著一個荷包,可是殿下的?我讓人收到暗格裡了。」

  趙宸點了點頭,心裡對那些種子是不抱希望的,這才扔在了屋裡的桌上,忽得又想起外頭那些精神的花草,不由的問道,「你外面那些花草誰打理的,長的不錯。」

  這些花草都是寶珠自己伺候著的,以前的花匠早就沒用了,這事兒也瞞不住,「是我自己閑來無事侍弄的,殿下若是喜歡不妨讓人往書房搬兩盆去。」

  「這就不必了。」趙宸淡聲道,「那荷包裡也是幾樣種子,你若是願意不如也幫我侍弄著。」

  寶珠點頭,「不知殿下那是幾樣什麼的種子?任何花草都有喜好,有喜陽光,喜沙地,喜潮濕,總要注意著種才成。」

  趙宸心中已有些驚訝,竟不知自己這個小妻子對這些也挺瞭解的,「那荷包裡有張字條,上面寫的都有,你看看就知曉了。」

  接下來就是三日後門了,這種子的事兒寶珠也就先放下了,翌日一早就跟著蜀王一塊回了國公府。

  蜀王跟榮家幾個老爺前頭說話去了,岑氏拉著寶貝女兒看了又看,瞧她神色安詳,面色紅潤這才放心了。

  有心想問些兩夫妻房裡的事情,遣了丫鬟們出去,拉著寶珠在榻上坐下,小聲的問道,「你跟蜀王如何了?他沒折騰你吧?」

  岑氏問的隱晦,寶珠一時還沒聽出來,「蜀王待我挺好,沒折騰我,折騰我作甚?」

  「你這傻孩子!」岑氏臉皮也有點紅了,「娘是問你們的房事,他對你如何?」男人在房事上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喜歡你,若是對你溫柔,要的頻繁,至少還表示他對你還算喜歡。

  寶珠的臉也紅了,囁嚅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蒙混過去,「就……就那樣吧,娘,快別問了,咱兩說說別的了,女兒在王府都有些不習慣,又念著爹娘。」

  岑氏歎了口氣,「我可憐的兒。」王府後院女人多,真是為難女兒了,又想起太后賜下的兩個側妃,岑氏心裡恨的不行,「你在王府可要放聰明點,那些個女人不管如何身份都比不上你,只要你早日懷上殿下的孩子,至少身份上就穩當了。」

  一個女人最大的希望也不過是在孩子身上,若是寶珠能有個孩子傍身她也能放心些了。

  寶珠啞然,孩子?這可就真是做夢了,上輩子王府後院可是一個懷孕的都沒有,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怕是蜀王的原因吧。具體點的她也就不清楚了,若是身體方面她還能幫著治療下,可眼下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真是蜀王身體的原因,太后又盯著蜀王府……

  對了!寶珠心中一動,太后跟蜀王一直不對付,她猜測太后跟蜀王之間肯定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蜀王登基刺死太后,太后對蜀王也是不好,這種仇恨顯然不可能是母子之間的,那麼蜀王根本不是太后的孩子,可能是先帝其他妃子生出來的,太后顯然也是極恨蜀王,會不會是太后對蜀王動手的?給他下了藥,所以王府後院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

  罷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反正這幾年是不可能要孩子的,至少脫離了太后的視線才好做別的事。

  岑氏又拉著女兒說了私密話,晌午的時候蜀王跟寶珠在榮府用了膳才回去了王府。

  王府已經被佈置了下,到底是進來兩位側妃,總要有個喜氣兒,都掛上了紅燈籠。

  蜀王原本還不錯的心情一瞧見王府的紅燈籠都消失殆盡,臉色也冷了下去,直接回了房,砰的一聲踹開了房門。

  寶珠挺無奈的,心裡也知道他為何生氣,可王府的下人們不知道啊,還以為是回門時候惹惱了殿下。

  進去房間,蜀王已經踹開了淨房的門,進進去沐浴了。

  寶珠也卸下了頭上多餘的首飾,只簡單的插了根玉簪子。

  進入七月越來越熱,寶珠身上也有些了汗漬,正想著等蜀王出去她也好進去洗一下,外面就傳來一個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聲音,還有拂冬氣惱聲,「這是作甚!還不趕緊滾出去,誰准許你闖進院子裡來的!」

  小丫鬟哭道,「拂冬姐姐,採蓮姨娘身子不舒服,求殿下去見採蓮姨娘一面吧。」

  「賤蹄子!」拂冬氣的不行,聲音越發沙啞,「還不趕緊把人拉出去,誰准許她進來的!」她曉得今兒殿下心情不好,這小丫鬟待會撞上了殿下,還不知殿下會如何。她不是為著小丫鬟著想,而是為了殿下,殿下脾氣越發不好,像這樣衝撞主子的奴才都是直接殺了,她不願殿下造太多殺孽。

  寶珠正想出去把人打發了,剛起身蜀王已經披著衣衫出來了,眉頭皺的緊緊的,「外頭怎麼回事?拂冬,讓人進來!」

  寶珠瞧著蜀王打算管這事兒,也不就多管閒事了,坐在一旁看著。

  拂冬臉色不好的領著小丫鬟進來了,小丫鬟一進來就跪了下來,直磕頭,「殿下,求您去見見採蓮姨娘吧,採蓮姨娘自前日被打了板子身子就越發不好了,求殿下去看看採蓮姨娘。」

  趙宸臉色不好看,冷著臉問道,「誰讓你過來的?採蓮?」

  那小丫鬟名紅袖,是採蓮身邊的丫鬟,平日裡沒少挨打,採蓮自前日被打了板子,整日在屋子裡拿她們這些丫鬟們出氣,昨兒讓她去漪瀾院找蜀王,沒見著殿下,回去被好一頓打,今兒又讓她來找殿下,還說要是找不著就打死她。

  紅袖也沒法子,若是她一個人在採蓮姨娘身邊伺候著還好,可親妹妹紅燭也在採蓮姨娘身邊,整日裡稍有不順連妹妹就要被打。

  若是她能把殿下叫去,採蓮姨娘心情就能好點,妹妹也不會被打了。可是硬闖到墨陰院裡瞧見了殿下她心裡才生出了怕意。

  紅袖抖著身子點了點頭,「是採蓮姨娘身子不舒服,求奴婢找了殿下去見見姨娘。」

  趙宸心裡一肚子氣,平日裡最討厭的就是這樣以下犯上的奴才了,這會冷笑一聲,抬起就是一腳,這小丫鬟已經被踹到在地,生生的踹到了門板上,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小丫鬟嚇的抖如篩糠,硬生生的忍著痛又跪在了地上。

  趙宸卻是看也不再看那小丫鬟一眼,冷聲道,「直接拉出去杖斃了!採蓮再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卻是半點都不敢求饒,就怕連累了妹妹。

  拂冬有心勸說兩句,可瞧見殿下冷若冰霜的臉,又想到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兒,她也勸說了兩句,最後卻連她都被罰了。

  寶珠卻是不忍心,這小丫鬟面上已有舊傷,額頭青腫,顯然在採蓮哪兒吃了不少苦頭,不過是受主子的命令,做的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杖斃了根本用不著,她不願看到無辜的殺孽。猶豫了下,寶珠輕聲道,「殿下,杖斃了就有些過了,要不就打上十板子攆出府去吧。」

  趙宸轉頭定定的看著她,瞧見她水霧霧的眸子裡滿是不忍,心裡鬆動了些,方才的怒氣也煙消雲散,再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既然王妃都這麼說了,拉出去打十板子攆出府去!」

  拂冬攥了下拳,心裡卻有些駭然,殿下竟會聽下王妃的勸?這種時候就是連風華大人來了殿下都不一定會聽勸的。

  「拂冬,還站著作甚!」趙宸皺眉。

  拂冬鬆開拳頭,下意識的看了王妃一眼,這才點頭出去吩咐了。

  紅袖喜極而泣,爬了過去給寶珠磕了三個頭。

  紅袖被打了十大板子,即刻被攆出了府。

  回去蘭亭院收拾東西的時候,紅袖心裡難受,也感激王妃,可妹妹還在採蓮姨娘身邊,她擔心姨娘會拿妹妹出氣,到底還是沒忍住,去求了王妃身邊的丫鬟木槿。

  木槿就把這事兒跟妙玉說了聲,妙玉也是個菩薩心腸,心裡也是不忍,晚上的時候也略微跟王妃提了兩句。

  寶珠卻是道,「她能保住一命已是幸運,且她妹妹是在採蓮姨娘手中,我如何能伸手?這事兒莫要再提。」頓了下又道,「你跟那小丫鬟說,我會照顧她妹妹一兩分就是了。」

  她在蘭亭院也沒什麼眼線,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這小丫鬟的妹妹成為自己的眼線。

  妙玉笑道,「王妃就是心善。」

  遣人過去跟紅袖說了聲,寶珠還讓木槿給了紅袖十兩的銀子,賣身契也還給了她。

  紅袖心裡感激不盡,又偷偷的去跟妹妹紅燭見了一面,兩姐妹這才淚眼婆娑的分開了,紅袖也是當夜忍痛離開了王府。

  採蓮因為這事兒又被打了十大板子,還是殿下親口吩咐的,她如何還敢鬧,也就老實了一段日子。

  翌日一早,兩位側妃就進門了,不過是側妃,自然比不上王妃,都是抬進門的,當然夜裡,蜀王也根本沒去她們房中,還是歇在了墨陰院。

  袁姝瑤和董媚卿翌日一早就過來給寶珠敬茶請安了。

  至於兩位側妃就沒跟著妾氏們住在蘭亭院裡,而是住在了距離蘭亭院不遠的梅院。

  梅院是因為這院子附近有一塊很大的梅林而得名的。

  兩位側妃來要敬茶,寶珠一大早就起來了,穿的也算正式,海棠色霞彩千色梅花嬌曲裙,面上也帶了面紗,反正她破相的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也沒必要給別人看了,更何況這王府後院她才是主子,沒必要把自己的痛處給別人看的。雖然這痛處在她眼中不算什麼。

  兩個側妃也都是穿的規矩,也是紅色的襦裙,卻是最淡的秋橘紅。

  兩個側妃在寶珠面前跪定,丫鬟捧了茶水過來,兩位側妃接過,袁姝瑤把白瓷凸浮牡丹茶杯舉過頭頂,微微彎腰,「妾給王妃敬茶,王妃金安。」

  寶珠接過茶杯輕掀了點面紗抿了一口茶水。

  董媚卿也垂頭敬了茶,寶珠喝了茶水讓兩人依次坐下,這才笑道,「以後就在王府好好伺候殿下就是了。對了,待會王府的幾個姨娘就要過來了,你們也好認識認識。」

  「是,王妃娘娘。」袁姝瑤並不多看寶珠一眼,只端坐在那兒,規規矩矩的。

  董媚卿則是好奇的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帶著面紗也不敢亂說什麼,她可是昨兒一進府就把府裡的事情打聽了一遍,知道這王妃最痛恨別人提她破相的事兒,前兩日就有個不長眼的姨娘撞了上去。

  不一會,幾個姨娘依次過來,只有採蓮受了傷,這會就沒過來了。

  這會幾個姨娘也都挺老實的,規規矩矩的請了安,一句話也不多說。

  坐了會,寶珠就讓她們都下去了。

  兩個側妃都是太后賜下的,寶珠想著就算蜀王在不喜她們至少也該過去她們房裡坐坐了,哪兒曉得半個月過去後,蜀王都沒去梅院半步。

  袁姝瑤還沒什麼,寶珠讓她初一十五過來請安,她就初一十五過來,其餘時間都老老實實的待在梅院裡。董媚卿就不願意了,也不知她到底是真心想過來給王妃請安,還是想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著蜀王,反正是每天都過來給寶珠請安,寶珠不見她就大有不走的氣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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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11:43 |只看該作者
第099章

  每天早上起來董媚卿都過來了,不過這些日子蜀王似乎有事兒在忙,寶珠一睜開眼,半邊床已經涼了,所以董媚卿這半月都沒碰見蜀王,就連白日裡,寶珠也很少瞧見蜀王了,基本都是早出晚歸。

  這日一早,寶珠起來身邊的人也早就離開了,床鋪都涼了。剛把丫鬟們叫進來伺候,妙玉就道,「王妃,董側妃又過來了,比昨兒還早半個時辰,這會還在外頭待著,說是非要過來給您請安。」

  木槿嗤笑,「什麼請安,王妃都沒醒她就過來了,還不是想見殿下,這才一日比一日的早,也不知羞恥,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想什麼呢。」

  「木槿!慎言!」木棉嚴肅臉,「不管如何她都是側妃,不是我們能議論的,莫要給王妃惹上麻煩。」

  木槿嘟囔道,「是……我就是在屋子說下,在外頭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寶珠笑道,「好了,沒多大事兒,趕緊替我梳了頭,我出去見見她。」

  董側妃就算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他人對她過來請安也不會多說什麼的,畢竟過來給正妃請安是她的職責,別人也只會說她懂事守規矩,寶珠要是不見,反而就是她的不是了。

  天氣越發熱了,寶珠剛出了屋子身上就有些出汗了,幸好廳裡為了招呼董側妃已經擺了冰盆。

  董媚卿瞧見寶珠進來,忍不住往院子裡多看了一眼,這幾日她過來自然都是為了見殿下的。說起來她心中也有氣,這都進府半月了,殿下連梅院都沒進過半步,天天歇在墨陰院裡,這個破相了的王妃到底有什麼好的?

  這進府半月,她沒見過殿下,殿下也沒見過她。董媚卿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她相信只要殿下見到她肯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哪兒曉得這都半月了,竟一次都沒碰見。墨陰院裡伺候的丫鬟不是王妃的就是殿下的,兩邊的人嘴巴都嚴的很,她根本打探不到消息,也只能一次次的提早過來。

  董媚卿笑盈盈的上前給王妃行禮,「妾來給王妃請安,王妃金安。」

  「快起來吧。」寶珠笑道,「董側妃這也起來的太早了,以後無需這般早過來,卯時過來就可以了,你這樣倒是讓我這院裡丫鬟都休息不好了。」

  董媚卿神色不變,笑盈盈的點頭說是。

  她在董府雖然是最小的女兒,卻不是最受寵的一個。說起來她娘生了八個女兒還要生,無非是要個兒子,對她們這些姑娘都是不咋樣,父母對她小弟那簡直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董府落敗,她們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爹娘也很少寵著她們,於是她也就在這樣的生活中學會了如何撒嬌,如何笑臉相迎,如何討巧的過上比較好的日子。

  今兒又沒見到蜀王,董媚卿待了會就離開了。

  蜀王今天晚上回來的挺早的,回來的時候寶珠還在書房裡,聽聞殿下回來也跟著回了房,瞧見他正隨意的躺在貴妃榻上,仰頭閉著雙眼,聽見聲音,一雙眼睛立刻睜開了,本來顯得清冷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半坐起身子,手臂微微的張開,「過來幫我寬衣。」

  寶珠一言不語,走了過去。他坐著,寶珠站著,只能微微的俯身替他脫衣。

  很快就把外衫扣子解開了,繼續解他裡衣的扣子,卻不知怎麼回事,有些難解,寶珠的身子上前探了探。

  趙宸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把身子往後仰了仰,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貴妃榻的椅背上,本來往裡放著的雙腳也往外挪動了下。

  寶珠越發覺得吃力,只能又往裡靠了靠,雙腳也朝前了一點,哪兒曉得腳下突然絆倒一個東西,整個人都摔在了蜀王的身子。

  這一下子就把寶珠摔懵了,胸前的柔軟觸著他硬邦邦的胸膛,摔的她腦子都有些發昏,一連掙扎了幾下都沒掙扎起來,反而跟他貼的越發緊密了。

  趙宸嘴角揚了下,雙手從後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提溜跨坐在了自己的雙腿上,「怎這麼笨?」

  寶珠坐在他的腿上,直愣愣的看著蜀王的眼睛,她神色有些詫異,有些驚訝,有些無措,唯獨沒有嬌羞。

  這會竟也是不知該怎麼反應了,過了好半晌,寶珠才按住旁邊榻的扶手,慢慢的從他的腿上爬了下來。

  趙宸神情懶散的靠在榻上,「繼續吧。」

  這次寶珠累的腰身都痛了也不往前移動半分了,就這麼硬生生的替他解開了裡衣脫掉。

  趙宸這才起身去了淨房,出來後拂冬已經把晚膳擺好了。

  食不言的用了晚膳,丫鬟們把桌子撤了下去,寶珠才又想起董媚卿的事情來,不由的提了兩句,「殿下,兩位側妃已經進門半月多了,您可要過去看看?」

  倒不是她大方肯分享自己的男人,而是董媚卿不覺得煩她都覺得煩了。

  趙宸半靠在榻上,神情懶散,一雙眸子正半眯的看著她,神情專注,「看她們作甚?莫不是王妃還要替我操心這些事兒?」

  男人俊美的容貌越發讓人心驚,寶珠心跳都快了點,「不是,殿下既然不願意,臣妾不說就是了。」男人長這幅容貌也是禍害,要是醜點,董側妃何故這般心急的想要得到這男人的寵愛。

  趙宸伸手過她過貴妃榻上坐下,「你有這個閒心還不如去種些花草,對了,給你的那些種子你可種下了?」

  寶珠呀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給忘記了,殿下等等,臣妾這就拿過來瞧瞧。」

  前些日子忙,最近又太熱,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她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去了。

  讓妙玉去把那荷包裡的種子拿了過來,寶珠過去燭光下坐下,把荷包裡的幾包種子都倒了出來,還從裡面倒出一張小紙條來,先大致的把小紙條上面寫的看了一眼。

  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寶珠心裡已經咯噔了一聲,這些種子竟都是草藥的種子,還不是一般的草藥,算的上靈草仙藥了,且這幾味草藥對解毒有很大的功效。

  寶珠心裡大概也有了點猜測,蜀王怕是中毒了吧,這幾位草藥的功效她還是瞭解的,心中也就猜出了是怎麼回事。蜀王中毒,所以後院女子不能有孕,這事兒顯然還是太后所為。

  趙宸起身走到寶珠身側,俯身問道,「可有把握種活?」

  寶珠沒點頭也沒搖頭,只用手撚了撚那些種子,過了會才道,「種子已經有些日子了,臣妾也不敢肯定。」

  「無礙,你就當成花草來種就是了。」趙宸沒把希望放在這幾顆看著都有些乾癟的種子上,「對了,明日要還要去宮裡,太后說是許久沒見你了,順帶見見兩位新進門的側妃。」

  趙宸語氣中有一絲嘲諷,寶珠抬頭去看他,這人哪怕是嘲諷人的時候面容都清俊的不像話,寶珠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殿下先休息吧,臣妾要去處理一下這種子,要儘快栽種了才好。」

  趙宸起身回了房,寶珠帶著幾包種子去了小廚房。

  也不許丫鬟跟著,寶珠找了幾個閒置的花盆,裡面倒入一些水,加了幾滴乳液,把這些種子全部泡在了水中。

  這種子擱置時間太長,她怕直接種下去就爛掉,不如先用乳液泡上幾天看看能不能成活發芽兒。能找到這幾樣種子的顯然不會是個普通人,應該是個大夫,她當然也是希望這幾種草藥能夠種植成功,這樣他身上的毒就能解了。先不說兩人的感情如何,她既想要幫盛大哥報仇就要在王府後院站穩腳。

  想在這地方站穩腳,一是男人的寵愛,二就是孩子了。況且她是真的希望自己也能有個會叫她阿娘,會奶聲奶氣跟她說話的孩子。

  種子泡好直接讓妙玉收了起來,又告誡妙玉這東西很重要,絕對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翌日一早,蜀王跟王妃帶個兩個側妃去了宮裡。

  太后直接把蜀王打發走了,「你去找了皇上吧,最近北方有些地方旱災,皇上忙的焦頭爛額的,你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蜀王看了寶珠一眼。

  太后失笑,「怎麼,你還怕哀家欺負你媳婦不成?」

  蜀王表情清冷,看不出端倪。

  「好了,快去吧。」太后趕人了。

  寶珠目視蜀王離開大殿,其實北方旱災的時候她早就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先不說她冒著危險把這事情告訴家人或者告訴蜀王,就算說了也沒半分法子,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在災後多多的賑濟災民罷了。

  倒不如老老實實閉嘴,等到能出力的時候多出點力就是了。

  「給王妃和側妃賜座。」太后讓人給三人賜了座位,笑眯眯的看向寶珠,「自那日進宮哀家就沒在見過你了,以後可要經常進宮來陪陪哀家才是。」

  寶珠溫順的點頭。

  太后又看向兩位側妃,笑道,「你們以後也要好生的伺候蜀王和王妃才是,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可習慣。」

  說的也不過是些客套話。

  袁姝瑤恭順的道,「一切都很好。」

  董媚卿微微嘟噥下嘴,沒說話。

  太后神色淡了兩分,卻也是笑問道,「這是怎麼了?若是有什麼事兒儘管跟哀家說就是了,哀家給你們做主。」

  董媚卿就有些紅了眼眶,「太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好,臣妾做的不好,所以殿下這才不肯見臣妾半面……」

  太后神色越發淡了,看向了寶珠,「不管如何,就算蜀王寵著你,你也該讓勸勸蜀王讓他多過去其他人那邊,蜀王眼下連個孩子都沒有,王府後宅該雨露均沾才是。」

  寶珠也挺委屈的,「太后,臣妾已跟殿下提過,臣妾也不知殿下如何想的,要不待會臣妾在跟殿下說說。」

  太后也沒說話了,她還算了解蜀王,這人對女色本就不怎麼熱衷,性子冷淡的可以,以往在宮裡的時候身邊就沒幾個女人。她也就是表面上關心罷了,難不成還能去跟蜀王說這些房事不成,這也太丟臉了。

  「好了,不管如何你是正妃,應該多為蜀王著想。」太后也懶得緊追著這話,又道,「對了,哀家聽說你前些日子罰了採蓮,採蓮到底是哀家賜的人,雖做錯了事,你慢慢教著就是了,何必打的她動彈不得。」

  寶珠起身跪在太后面前,眼睛也紅了,「太后說的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打她板子的。」

  太后其實也不過是稍微提一下,打了王妃一下臉面罷了,她難不成還能真為了一個妾氏為難王妃不成,這樣傳出去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聽,哪兒就曉得這王妃就當了真。這會也是挺無語的,「哀家沒怪你,哀家只想跟你說治理後宅不是打板子就成了的。」

  「這……」寶珠越發茫然,一臉無措不知該如何的表情看著太后,都快哭了,「臣妾才嫁給殿下,實在不知該如何管理後宅,也不知奴才們以下犯上該如何處理,求太后教教臣妾,臣妾也怕處理不好被殿下厭煩。」

  太后越發無語了,這王妃怎麼就這麼蠢,看不出她不過隨意一提的話嗎,還非要追著她問怎麼處理,她要是指手畫腳處理了王府後宅的事情,不被人笑話才怪。太后心塞,覺得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董媚卿鄙夷的看著地上的王妃,覺得這王妃真是愚笨。

  袁姝瑤這會面上也終於多了些表情,看著王妃的時候有幾分若有所思。

  王妃還跪在地上擔憂的不得了,「這可該如何是好,臣妾愚笨,求太后教教臣妾。」

  太后終於被鬧的沒法子了,「成了,成了,你快起來吧,你這法子也沒錯,奴才們做錯事了打了也是活該。」

  「多謝太后提點。」寶珠面上歡喜的看著太后,心裡失笑,這太后可是承認自己做的沒錯了,那採蓮還是還敢鬧,這板子打的太后都沒話的。

  太后心塞,覺得自己累了,就把人給打發了。

  王妃和兩位側妃坐在偏殿裡等著蜀王回來。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蜀王才回來了,幾人回去了後,蜀王就說皇上派了他去北方賑災。快馬加鞭到北方也要五六日的時間,這一去一回沒有兩三個月怕是不成的。

  蜀王當天就走了,寶珠松了口氣的同時,董側妃快要氣死了。今兒還以為殿下瞧見了她晚上就該到梅院的,哪兒曉得又來這麼一出事情。

  蜀王走了沒幾天,寶珠泡在花盆裡的種子就發芽了,只有兩顆已經完全壞死沒有任何動靜。

  這些種子,一共有四種,黃龍草,清靈草,縈香花和雪靈花。

  這種子都各有四五株發芽,可之後該如何寶珠就有些為難了,黃龍草種植需要沙地,清靈草需要四季入春的地方,縈香花需要在水裡方能成活,雪靈花則要長年冰雪的地方。

  之後的半月到底也是慢慢的把這幾種靈草都給種植了下來。在墨陰院的後院開闢出來一塊大園子,專門種植這幾種草藥。

  這些玩意還真是不好重,黃龍草種在了一片沙地裡,清靈草只尋了一塊樹蔭下的地方,縈香花則被她種在一個小水窪裡,雪靈花就難了,每天還要往地上堆些冰塊。

  饒是如此,過了四五天這幾株嫩芽都快蔫了。

  這幾日寶珠並為用乳液,瞧見這嫩芽的模樣便知不用不成了,當天就用兌換了乳液的水澆灌了這些嫩芽。

  結果第二日這些嫩芽還是越發的蔫了,寶珠啞然,心裡大概也知曉了一點,這次並沒有在用兌換了乳液的水澆灌了,直接一株滴了一滴乳液,如此就用了十八滴,寶珠都有點心疼了。

  這神奇的乳液自幼就隨著的手掌心的長大而增多,小時候不過只有七八滴,如今大概也就三十多滴。光是這幾株就用了一半,不心疼才是怪了。好在每天一滴後,這些嫩芽也慢慢成活了,越來越嫩綠,精神抖擻的。

  轉眼進入八月,天兒越發的熱了,北方的旱災也不知如何了,寶珠已經捐了不少銀子,銀子也是全部交給了蜀王,對於那些捐助機構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對蜀王的人品卻是一百個放心,這人性子雖不好,對百姓卻是有心的。

  至於那董側妃,自從蜀王離開後就生病了,除了初一十五的過來請安,並未在多來一日。

  寶珠的日子也恢復平和,早上誦經念佛,下午看書伺弄花草。

  每日平靜下來的時候,寶珠總是會怔怔的坐在那兒,想著邊關的阿玉和盛大哥,盛大哥的屍首找到了嗎?一想起此事,她的心便痛的猶如刀割。

  到了十月滿王府桂花飄香的季節的時候,蜀王也回來了,人清瘦了些,卻越發的精神了,神采奕奕的。

  回來第一件事兒自然是進房梳洗,剛把房門踹開,卻無一人,趙宸皺眉,回頭問拂冬,「王妃了?」

  拂冬笑道,「王妃這時候正在佛堂裡,要不讓奴婢伺候殿下寬衣吧。」

  「不必了!」趙宸皺了下眉頭,脫了衣裳,直接過去了淨房裡。

  拂冬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歎了口氣。

  寶珠從佛堂出來就打算回去房裡淨身的,蜀王回來的事情府裡的人也是才知道,這會大概也就拂冬她們幾個丫鬟知道,寶珠還不得知,進了房就脫了衣裳,又讓木棉木槿挑了身換洗的衣裳,寶珠這會在房裡脫的只剩下裡衣。

  兩個丫鬟說笑著推開了淨房的門,三人走了進來就傻眼了,白玉石浴池裡竟躺了個人,還是兩三個月沒見著的蜀王。

  兩個丫鬟急忙跪了下來,寶珠也有點無措了,這人回來怎麼都沒人告訴自己。好在自己只脫了外衫,沒把裡頭的裡衣也脫了。這會一頭黑髮也披散在身後,臉上猙獰的傷口也因為用了摻雜了一些乳液的膏藥恢復了些,雖疤痕的還是很明顯,卻沒那麼猙獰了。

  在京城她是沒打算把疤痕去掉,可也沒打算頂著這麼猙獰的疤痕過下去,總要恢復一些的。

  這會趙宸眼中只剩下那個身姿曼妙的女子,神色暗了暗,打發了兩個丫鬟出去,又跟寶珠道,「你過來伺候我洗吧。」

  寶珠再不情願也不能忤逆了他,只走了過去,半跪在白玉池邊上替蜀王搓著背。

  他身上硬邦邦的,哪怕此刻都是繃的緊緊的,寶珠用了好大的力。

  搓的自己腰酸背疼的,正使勁的搓著,趙宸忽然伸出一隻手扯住寶珠的手臂,直直的把人扯進了浴池裡,身上的裡衣瞬間濕透,貼在寶珠玲瓏的身軀上。

  趙宸用的力道討巧,寶珠並未傷著,整個人都摔在他的懷中。

  趙宸鬆開了寶珠的手臂,淡聲道,「在池裡幫我搓吧,容易些,省的弓著腰,會受不住的。」

  寶珠應了聲,有些不自然的轉到他的身後,好不容易把背部搓完了,她覺得這人的身子似乎更硬了,正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伺候的時候,趙宸已經繃著聲音道,「好了,你出去吧,待會我洗好了你在進來。」

  寶珠只能穿著一身貼身濕漉漉的裡衣爬出了池子,趙宸看她一眼,攥了下拳,垂下了眸子。

  寶珠上了白玉池,取了旁邊架子上方才丫鬟留下的衣裳,也顧不上裡衣濕透,直接披在身上出去了。

  這會兩個丫鬟早已經在外頭守著了,寶珠也不願在房裡把濕衣裳換下,怕待會出來被蜀王撞見了,只能穿了個濕透的衣裳在房裡等著了。

  哪兒曉得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蜀王這才穿戴妥當出來了,出來還責怪她了,「怎麼也不把衣裳換了?天氣都涼了,著涼了可怎麼辦。」

  寶珠唔了一聲,趕緊喚來丫鬟進去換了水,這才進去梳洗了一番。

  出來後,瞧見蜀王正懶散的躺在榻上隨意的翻看著一本書,瞧見寶珠出來眼都沒抬一下。

  拂冬擺了午膳過來,兩人沉默的用了膳,寶珠對著他話也不多,原本還想客套的問問身子如何,可累著了?可瞧他悠閒的模樣也就實在問不出口了,硬生生的把話吞了進去。

  用了午膳,蜀王又過去了漪瀾院忙公務,走的時候跟寶珠說了句明日有宮宴,記得準備一下。

  到了下午,寶珠才知木槿打探的消息中得知,蜀王這次賑災的事情做的很好,連就官員貪掉的災銀都被他追了回來,全部用了賑災上,據說皇上很是高興,要擺了宮宴慶祝一下。

  晚上的時候,蜀王回了墨陰院休息,兩人還是蓋著一床衾被,這會天氣已經轉冷,寶珠睡覺越發的喜歡團著身子睡了。

  趙宸大概覺得她這樣挺有趣的,盯著看了半天才閉眼睡了。

  翌日一早,蜀王就領著寶珠進宮了。

  今兒雖說是宮宴,和家宴差不多,只有太后,皇上和後宮的嬪妃,太子,皇子,公主她們,另外就是還有幾個一品重臣。

  都有各自的食案和位置,寶珠挨著蜀王坐下。

  因為今兒是宮宴,寶珠臉上也沒帶面紗,把傷疤也就露了出來,好在比前些日子淡了許多,饒是如此,已經夠讓在場的人對她行注目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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