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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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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柔橈輕曼】古代麼女日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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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02:38 |只看該作者
第080章

  寶珠已露驚愕之色,定魂咒,那是什麼?如此說來她並不是睡著,而是中了定魂咒昏睡了而已。寶珠本就對這種事情相信著,她是重生,手中因高僧給的玉簡而有了神奇的乳液,這些本來就是神奇的不能在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其他的也不奇怪了。世間奇人異事多的是,會下咒的僧人自然也是好,肯定是不多的,多的還是一些造謠撞騙的人而已。

  可是,到底是誰會對她咒?她身上並無不適的感覺,只有些酸軟而已,像是躺的太久的後遺症。顯然這人沒打算要她的命,到底會是誰?

  岑氏跟榮家人喜極而泣,岑氏言語激動的跟妙真大師道了謝。

  妙真雙掌合十,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能康復不過是小施主的善緣,與老衲無關,如今小施主已醒,還盼施主能夠聽進老衲的勸言,小施主命魂不穩,還是要妥善處理的好。」

  岑氏點頭,「大師的話我記下來,待寶珠身子好些就送她過去。」

  妙真點頭,這才離開了。

  寶珠這會還沒回神,那高僧方才說她什麼?命魂不穩?不過自己重生而來,命魂不穩怕也是正常的。

  屋子裡圍了一屋子的人,岑氏還想著大師的話,怕屋裡人多對寶珠不好,讓其他人先出去,自己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跟寶珠說了一遍,又道,「那拿了你舊衣裳的小丫鬟已經找到了,是外院的一個小丫鬟,不過可惜的,她也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也真是個蠢的!」岑氏狠狠的罵了句,又把寶珠摟進了懷中,「我可憐的寶珠,如今你命魂不穩,妙真大師說最好送你去尼姑庵裡靜養一段日子,吃齋念佛方可穩固你的命魂。」

  一想到小女兒就要一人去尼姑庵待上一段日子,岑氏心裡就發緊。

  不止岑氏心裡發緊,寶珠心裡也是發緊,不是怕,而是沒想到自己的命魂已經如此不穩,要到去尼姑庵修行的地步了,看起來重活一時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瞧著娘失落消瘦的樣子,寶珠心裡難受的厲害,伸手握住了岑氏乾枯的大手,「娘,您別擔心了,去尼姑庵修養一段日子是好事兒。您你不要怕我吃苦,吃不著苦頭的,每日不過是吃齋念經,我還家還幫老祖宗種菜呢,身子倍棒,娘,您就放心吧。」

  岑氏將女兒柔軟的小手貼在臉頰上,心中發苦。

  不多時,大夫也過來了,替寶珠把了脈,脈象沉穩,並無任何問題,就是這些日子吃流質食物多了些身上會有些無力,這幾日最好補補。

  寶珠醒來的消息很快在榮府傳開了,連京城裡的人也都知道了,寶珠中邪的事情在京城不是什麼秘事兒。京城裡的人就是如此,哪家有什麼新鮮事兒要被傳好一段日子,因此寶珠醒來的消息也在京城傳開了。

  寶珠的幾個好友,高陽,鄭家二哥,袁家六哥自然都過來看她了,連盛名川也來了。

  瞧見盛名川,寶珠發現他瘦了不少,有些心酸,叫了聲盛大哥。

  盛名川並不避嫌,他擔心了快兩個月了,寶珠終於醒了,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溫聲笑道,「你終於醒了。」

  到底是有外人在,寶珠下意識的想縮手,盛名川卻不許,緊緊的握住,若是沒有外人在,他甚至想要擁她入懷的。

  高陽在一旁笑眯了眼,「盛大哥可算是松了口氣了,這些日子盛大哥跟我們快擔心死你了,幸好你醒了。外人都說你是中邪了,寶珠,到底是怎麼回事?」

  寶珠也沒瞞著,過些日子她還要去尼姑庵修行的,「大概是真的中邪了,妙真大師說我三魂中的命魂不穩,這樣極易中邪,最好是尼姑庵修行一段日子。」

  「啊!」高陽張大了嘴巴,隨後皺眉,「這豈不是說你要去尼姑庵了,那你一個人可怎麼辦?」

  對高陽來說尼姑庵比任何地方都可怕,吃齋念佛,被困在尼姑庵裡,她想想都有些受不住。

  寶珠把手從盛名川手中抽出,拍了拍高陽的手,「這對我來說都不事兒,就是以後不能看見你們了,也不知到底要在尼姑庵裡待多長的時間。」

  晚上的時候榮家留了寶珠這些朋友在榮家用了晚膳,等人離開後,盛名川還未離開,拉著寶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寶珠,幸好你醒了。」

  這兩個月對他來說簡直始終折磨,他甚至不敢想像要是沒了寶珠他可怎麼辦,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寶珠有點臉紅,細聲細語的道,「盛大哥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盛名川碰了碰她的臉頰,「只要你醒了就好。」

  寶珠瞧著盛大哥消瘦的臉頰心裡到底是過意不去,怕他這些日子累垮了身子,連累了兩月後的春闈。讓妙玉去搬了兩罎子果酒過來,寶珠笑道,「盛大哥,這是去年給你的果酒,我記得你說喜歡喝,這裡還有幾壇,這兩壇你抱回去喝。」

  盛名川的確很喜歡這果酒,覺得喝了這果酒身上都有勁兒了些,也不客氣,大方的收下了。

  兩人在院子裡說了會話,盛名川怕凍著寶珠了這才離開了。

  回去後,忠義伯夫人有心想說兩句,可瞧見自家兒子的模樣,有些不忍。心底歎了口氣,她原本還是很喜歡寶珠的,如今看來真不是良配啊,她這兒子對寶珠太上心了,不是什麼好事兒,就怕他上心了,人家姑娘卻沒那麼上心,以後傷的是兒子的心吶。

  寶珠這才醒來,身子有點虛,岑氏打算給她補半個月在讓她去尼姑庵,且挑選好的尼姑庵也需要一段日子。

  這也正如了寶珠的意,家人最近擔心她都瘦了不少,她也想用乳液替她們補補身子。

  如此養了十天,寶珠身子強多了,幹什麼都有勁了,這日寶珠提出想出去逛逛,岑氏答應了,寶珠只帶了妙玉就出去了。

  妙玉也是知道自家小主子要去尼姑庵的,原本想跟著一塊去,寶珠不願,說是她是去修行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帶著丫鬟想什麼話。

  坐在馬車上,妙玉笑道,「姑娘,您想去哪兒逛逛?正好您過些日子要去庵裡,不如去挑選一些素色的布,也好回去了給您趕制幾身素色的衣物出來。」

  其實這些事兒都有人操辦了,只妙玉看著寶珠呆呆的坐在馬車裡,顯然是沒有逛逛的打算,怕出來只是個藉口了。

  寶珠回了神,捏了捏荷包裡的東西,笑道,「我們去當鋪吧,我有點事兒。」

  妙玉點頭,跟前面的車夫說了聲就轉頭去了當鋪。

  很快就找到一間當鋪,寶珠下了馬車,不讓妙玉跟去,「我進去一下,你就不用跟著進去了,待會就出去了。」

  妙玉遲疑下,還是點了點頭。

  寶珠進了當鋪,很快就出來了,手中攥著一疊銀票,這會腦子還懵懵的,她是沒想到這黑玉玉佩會這麼值錢。她想著自己都要去庵裡了,蜀王當初給的玉佩自然是不能留著了,她還給蜀王,蜀王又不要,丟掉也太浪費了,只能當掉,銀子捐給廟裡或者給窮苦人家去,哪兒想到這玉佩會這麼值錢。

  握著手中的一萬兩銀票寶珠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最後到底是一咬牙把當票撕掉扔了,銀票賽進了衣襟中。京城有一個特殊的衙門,專門接受各種賑災的糧食,衣物和銀票。

  這些東西一時半會或許用不上,可這年代天災人禍實在是多,指不定啥時候就有需要了,因為會讓京城中的大戶人家和百姓們捐銀兩捐東西,這衙門就是專門管這個的。

  寶珠暫時沒打算把這一萬兩銀票給捐了,這衙門油水大的很,你一萬兩銀票捐出去能用在災民身上的能有十兩銀子就不錯了,她就打算把銀票留著,日後有什麼災難,施粥贈糧就是了,絕對比捐給那衙門好多了。

  回去後,寶珠就把這銀票壓在了箱底,岑氏這些年給她東西太多了,估計岑氏自己都不記得給了多少東西,自然也不知道寶珠的小金庫有多少。

  轉眼又過去上十日,岑氏已經把寶珠需要的東西都打點好了,連尼姑庵也找好了,名普渡庵。

  普渡庵在距離京城有兩百里的路程,馬車需要三四日的時間,快馬加鞭只要一日就能到了。

  這普渡庵算是比較出名的尼姑庵了,曾經住過兩位公主和太后,不過都是前朝的,雖是前朝也並不會影響它的名聲,許多出家女子都會選普渡庵,不過庵裡並不是什麼人都收,榮家把寶珠送過去也頗花費了一陣子的功夫。

  翌日一早,寶珠就坐了馬車去了普渡庵,高陽,盛名川都來送她了。盛名川原本是想送她去庵的,寶珠覺得這樣實在不妥,並不同意。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寶珠去了普渡庵,榮家對外只稱寶珠身子不好,在家靜養。

  馬車晃了三四日終於到了普渡庵,早有人在山下接她了。

  普渡位於山半腰,從山下看仙氣繚繞,不似人間。

  那接寶珠的是個小尼姑,看年紀不大,和寶珠差不多。那小尼姑瞧見寶珠楞是待了好一會,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才上前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敢問小施主可是榮氏寶珠?小尼是普渡庵的,特奉師太之命下來接小施主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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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13:06:43 |只看該作者
第081章

  寶珠跟著這小尼姑上了半山腰,小尼姑有點喘氣,寶珠體力不錯,上去後臉色都沒怎麼變,小尼姑羨慕的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不僅長的漂亮,連身子都比她棒,走這麼久都不帶喘氣的。

  寶珠知道這小尼姑叫元夢,是庵裡師太撿來的孩子,庵裡還有好幾個這樣撿來的小姑娘,年紀最大的十三四歲,最小的才四五歲的模樣,除了師太元空還有不少尼姑。元夢一路嘰嘰喳喳的全部告訴了她。

  進了尼姑庵後,元夢帶著寶珠來到她的住處,是個單獨的小院子,正房一間,廂房一間,還有一間雜物房和小廚房。

  元夢帶著寶珠進去後笑眯眯的道,「寶珠,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我住你隔壁的院裡,你院子也都收拾乾淨了,有什麼需要你就跟我說就是了,師太現在在念經,怕是要等下午才能見你了。」

  寶珠點頭,元夢又交代了幾句才出去了。

  寶珠進房,房間很是樸素,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跟一個豎著的大櫃子和幾個小凳子。房間裡頭很乾淨,也很整潔,寶珠把帶的東西清理了一下。

  這次來普渡庵寶珠並不知道要待多久,不過庵裡肯定什麼東西都有,她就帶了幾套素色的衣物跟一些日常用品。

  東西很快收拾好了,寶珠坐在床榻上有點發呆,一時還有點難以置信她已經在尼姑庵裡了。

  晌午的時候,元夢過來找她去吃了午膳,都是素菜素湯,寶珠之前在家才補過,岑氏給她弄了不少湯湯水水的,如今也不會覺得寡味。

  元夢卻是偷偷告訴她,她們幾個年輕些的小尼姑有時候會饞葷,會偷偷跑去後山打只野味什麼的烤來吃。

  寶珠挺驚訝的,問元夢不怕被師太知道嗎?

  元夢這才告訴寶珠,她們這些撿來的女孩長大後就會下山嫁人了,師太也知道她們偷吃葷腥,不會說什麼的。

  寶珠大概也有些瞭解的,這些女孩只怕是窮苦人家生下來不要的,就丟棄了,然後被尼姑庵收養,並不算出家,長大後還是會嫁人的。

  其他幾個小尼姑寶珠也都認識了,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很容易聊在一塊。

  有個叫元安的小尼姑忍不住摸了摸寶珠的臉蛋,羨慕道,「寶珠長的可真漂亮,我在庵裡待了快十年了,都沒瞧見過比寶珠還漂亮的姑娘了。」

  元夢也點頭,「可不是,方才下山接寶珠的時候都把我看呆了。」

  這種話寶珠聽過太多,心底沒啥感覺,感概倒是有點,上輩子她身體並不怎麼好,頭髮稀黃,皮膚也只算一般,五官雖沒什麼大變化,可跟現在比起來真的算是個醜丫頭了。

  幾個尼姑們說著話就聊到了師太身上,小尼姑們顯然對這師太很是崇拜尊敬,在聽到師太還會醫術,甚是很厲害的時候,寶珠心中一動。

  下午的時候元空師太就見了寶珠,元空師太是個很嚴肅的人,不苟言笑,只跟寶珠說了幾句話,又告訴她以後每天上午跟著她念經抄寫經書,下午跟著其他的小尼姑們學習,說罷又問了句寶珠還想學些什麼。

  寶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寶珠還想跟著師太學習醫術,求師太成全。」

  元空也不意外,只淡聲道,「既然如此,以後下午你抽出一個時辰來找我,我會教你的。」

  寶珠歡喜道謝,又從師太改口成師傅。

  翌日一早,寶珠跟著小姑娘們用了早膳,然後去找了師太,跟著她一塊念了經書,抄寫經書。寶珠第一次念經抄寫經書,速度自然是很慢,到了下午的時候一卷經書還未抄寫完畢,師太讓她去用了膳。

  晌午休息半個時辰,再過去找元空師太,師太開始教她醫術,每天一個時辰,完畢後寶珠會繼續抄寫經書。

  之後的日子也都如此,一個月後,她念經抄寫經書的速度就快了許多,上午就能全部完成了,下午跟著元空師傅一塊學習醫術,也不知是不是她在這方面有天分一些,寶珠覺得這些要比平日她做的功課還要簡單上一點。

  寶珠雖然不是個最聰明的,卻是個很努力的,就算下午從師太的房間回去後也會繼續看醫書。

  平日裡幾個小尼姑也都會過來找她玩,後來元夢還忍不住跟她嘮叨了,說她每天怎麼這麼辛苦。

  偶爾的時候寶珠也會跟著幾個小尼姑一塊去後山玩,甚至這一個月還偷偷的跟著小姑娘們偷吃了兩回烤雞。回去師太處的時候,師太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寶珠有點被看穿的感覺。

  轉眼就到了桃花盛開的三月,寺廟後山有一大塊的桃園,這時桃花正豔,寶珠有時也會跟著幾個小尼姑一塊去桃園玩。

  等到桃園的果子開始成熟的時候寶珠的醫術已經小有進步了。

  這幾個月,榮家四房的人來看過她,岑氏還帶了一個好消息給她,榮琅跟盛名川春闈分別奪了第一和第二,最後在殿試上被皇上欽點成為了狀元和榜眼。

  寶珠心裡的大石落地,當初四哥跟盛大哥因為她昏睡的事情憔悴不已,她生怕兩人春闈會耽擱下來,幸好都高中了。

  岑氏又告訴寶珠,兩人都進了翰林院,只怕以後沒時間過來看她。

  岑氏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流淚了,女兒雖然還是那個女兒,面色紅潤,可她就是心疼啊。

  師太讓寶珠留了榮家四房的人在她的小院子裡用了午膳,岑氏拉著寶珠說了許多話,猶豫了下才道,「寶珠,元空師太可說過你什麼時候可以下山?」

  「還沒呢。」寶珠覺得在庵裡除了有點想念家人,其他的時候過的還是很愜意的,庵裡的尼姑跟師太們都很好,哪怕師傅對她很冷淡,可她也感覺的出來師傅對她很用心。且寶珠醫術也不過學了個皮毛,她也不想離開。

  岑氏也就不多問了,陪著寶珠用了膳,榮家四房的人就離開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已是三年後。

  桂花飄香的季節,乾淨整潔的小院裡,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捧著一個木盆,木盆裡放著幾件衣裳。姑娘五官很是靈動,僧帽下露出的髮也是烏黑發亮,哪怕身上穿著青灰色的長袍也掩蓋不住她玲瓏的身段。唯一可惜的就是姑娘的皮膚有些發黃,讓人忍不住歎息一聲。

  姑娘出了院子,走了小半刻鐘,來到一小院前,進去把房檐下搭著的幾件衣裳取下放在了木盆裡,正打算抱著木盆去漿洗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寶珠,你進來一下。」

  這姑娘正是榮家四房在普渡庵裡修身養性的榮寶珠。

  寶珠應了一聲,把木盆放在了外頭的木架上,推門而入,裡面傳來淡淡的焚香味,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個蒲團,上面跪著一個身穿青灰色長袍的尼姑,正是元空師太。

  元空師太聽見房間響動的聲音便從蒲團上起來了,瞧見走進來的姑娘神色柔了幾分,再瞧見她發黃的皮膚後臉色又冷了下去,「你怎麼又用藥草把皮膚給染黃了?」

  「師傅。」寶珠笑嘻嘻的上前,雙手挽住元空師太的手臂,「我是昨兒自己試那草藥的時候才染上的,今兒就打算去山中尋了草藥在把皮膚洗乾淨的。」

  元空有些無奈,原先這孩子才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看輕的,覺得高門大戶出來修身養性的姑娘如何會受到了庵裡清冷的日子。後來瞧她努力的樣子才慢慢喜歡上,且這孩子也真是努力極了,硬是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學會了自己一身的醫術,甚至製作的一些解毒丸跟傷藥膏比她做出來的效果還要好。

  元空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好了,你快些去尋了草藥回來把身上的東西洗了,洗好了我有事情跟你說。」

  寶珠明亮的笑容暗淡了幾分,似知道師傅要跟她說什麼,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端了木架上的木盆去了後山的小溪出漿洗衣裳,元夢,元安也都在,還有個一直跟寶珠不對付的元青也在。

  元青是在寶珠之後才進的尼姑庵,身世並不清楚,只知道是庵裡另外一個元妙師太撿的,撿回來的時候有些不大記事,身上也瘦的嚇人,就被養在了尼姑庵裡,但是一直不喜歡寶珠。

  元青瞧見寶珠發黃的皮膚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寶珠今兒也不想搭理她,她曉得師傅待會怕是要跟她說下山的事情了。

  幾人洗好了衣裳,寶珠回去把衣裳晾了起來,又去後山找了草藥熬煮出水,把身上的發黃的藥汁全部洗了下來。

  忙好後已經是晌午了,寶珠過去了元空師太的房裡。

  元空正在房裡等著她,讓寶珠坐下後才道,「如今你醫術也學的差不多了,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這三年多你的命魂穩定許多,不會有大礙了,如今你也快十五了,我已讓人給榮家送了信,這兩日怕是就要過來接你回去了。」

  寶珠緊緊的攥著衣裳,有些想哭。

  元空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是出家人,比寶珠看的淡些,冷聲道,「好了,這兩日你就不必過來了,等榮家人來你直接跟著她們回去就是了。」

  「是,師傅。」寶珠哽咽著,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起身來到元空面前,屈膝跪下,朝著元空磕了三個響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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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兩天后榮家人就過來接了寶珠回去,寶珠臨走的時候去跟幾個要好的小尼姑告了別,元夢元安都快哭了,寶珠也是不舍,告訴她們以後若是能下山了可以去榮府找她。

  跟著岑氏離開的時候,寶珠沒有跟元空師傅說,只在師傅的院前磕了三個頭,這才忍著淚跟著家人一塊下山了。

  今兒榮家四房的人都來了,盛大哥因為有事兒要忙就來不了,這三年多,盛大哥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不過是短短的半個時辰就走了。

  三年多過去,榮府的大奶奶又添了一個女兒,三奶奶生了個兒子,四奶奶也生了個兒子。三姐平珠已經出嫁了,嫁的是清遠候家的鄭二爺,鄭良峪,跟寶珠也是自幼都認識的,鄭二爺雖然愛玩了些,可如今性子收斂了不少,在大理寺做寺副,對平珠也是挺好。

  如今榮家還未成親的也就是明珠,海珠,寶珠跟還在邊關的榮琤和灩珠了。

  四姐明珠已經十八了,成親早點的話都該是孩子娘了,奈何還是沒出嫁。說起這事兒,寶珠也是知道的,也挺無奈,這跟她上輩子的四姐夫有關。上輩子四姐夫是理國公家的嫡出長子,已經請了世子,以後也是要繼承爵位的,容貌那是無雙,長的好看的很,奈何四姐就是看不上。

  這輩子四姐的事情和上輩子軌跡是一樣的,理國公世子尹冀堯上門提了幾次親,都被岑氏拒了,岑氏也不想拒的,就是四姐死活不同意,甚至還說要是同意了,她就去死。這大概是岑氏第一次見端莊的四姐這麼決裂,岑氏當然不會同意了。

  況且這准四姐夫把他追求四姐的事情鬧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其他人又如何敢上門提親?就這樣的情況下,外人都只道理國公世子有情有義,歎息為何四姐不肯答應親事,沒有傳出對兩人名聲不利的話傳來。

  這事兒肯定是四姐夫做的,可見這四姐夫也不是什麼老實人。

  偏這四姐夫臉皮厚的很,每天都登門拜訪,四姐也是絕,一次都不見,真的是一次都沒見過。同為國公府,理國公世子也不好硬闖。

  後來四姐還是嫁了,因為這四姐夫也是拼了,求到了皇上跟前賜婚了。皇上大概被四姐夫的真心感動,於是就這麼賜婚了。

  婚後的日子寶珠不太清楚,卻是知道四姐為何討厭四姐夫了,因為後來兩人好的時候,四姐透露過一點,好似說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四姐夫輕薄過她。四姐這般端正的人,最厭惡的怕就是這樣不正經的人了。

  後來寶珠也是知道四姐夫對四姐一見鍾情,在寶珠眼中一見鍾情簡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兒,可四姐夫的確一眼就喜歡上了四姐,在追求四姐的時候四姐夫就把家裡的兩個通房也都打發了,成親後更是對四姐好的要命。想起上輩子四姐夫對四姐的好,寶珠現在都有些忍不住想勸勸四姐了,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這會海珠已經把准四姐夫做的事兒全部告訴了寶珠,寶珠被驚的有點目瞪口呆。再看旁邊的四姐,已經是一臉冰霜了,寶珠縮了縮腦袋。

  岑氏坐在旁邊不說話,有心想勸明珠兩句,可瞧著明珠的臉色又不敢了。

  一路上,海珠把榮家現在的情況都告訴了寶珠。

  海珠已經定親了,定的是邵武將軍家的袁六爺袁秈,也是榮琤的好友,自幼就跟榮家人認識的。跟海珠算是青梅竹馬,兩人小時候有些不對付,沒想到長大後還生了情。

  因為四姐沒成親,五姐自然也不可能越過四姐先成親了,好早榮家和袁家兩家是舊識,兩個孩子感情也好,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想到差不多十七的海珠,岑氏心裡嘔的不行,到底還是忍不住跟明珠道,「那理國公世子如何不好?我聽說他連房裡的兩個通房都給打發了,你到底還要如何?人家天天上門求見你,這都半年多了,你愣是一次沒見,求親也求了十來次了,全拒了,人家也不氣,這脾氣也太好了。我瞧著他對你是真心的,明珠,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了?」

  明珠冷笑了下,「娘,我不肯嫁!」

  氣的岑氏話都說不出來了。

  四天后,榮家人才回到了京城,寶珠看見闊別已久的京城,心底也有點小小的激動,在尼姑庵的時候高陽公主也去看過她幾次,不過到底是個姑娘家的,出行不便,如今兩人都已經半年多沒見過面了。

  回到榮家的時候,幾房的人都在房門口迎接了,寶珠看著這麼多親人,心裡暖洋洋的,她身邊的丫鬟也都在。不過有好幾個因為年紀到了被岑氏放出去嫁人了。如今身邊的大丫鬟只有妙玉跟碧玉了,二等丫鬟也只有四個了,年紀都跟她差不多,估摸著再過兩年也要放出去了。

  晚上榮家擺了家宴,大家都是許久沒見到寶珠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晚飯。

  天色暗了下去,寶珠回了房,幾個丫鬟都已經在房裡等著了,岑氏笑道,「如今你身邊的丫鬟減了一半,明兒我在找人買些個丫鬟進來挑選在送來你房中。」

  「娘,還是別了。」寶珠拉著岑氏坐下,頭輕輕的靠在岑氏的懷中,「就她們幾個就成了,再說還有幾個三等丫鬟,外院的丫鬟也多,實在用不著太多了。」

  岑氏撫摸女兒柔順的髮,柔聲道,「好,好,你說如何就如何。」

  母女兩說了會話,岑氏怕寶珠累著了,讓丫鬟們好好伺候著就回去了。

  妙玉跟碧玉伺候了寶珠梳洗,隔壁淨房的白玉池裡已經注滿了熱水,還撒了寶珠喜歡的玫瑰花露,兩人伺候寶珠脫了衣裳,那一身白玉般的嫩肉看的兩個丫鬟直了眼,心裡都忍不住顫了顫,這樣的美景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是褻瀆了。

  霧氣氤氳,寶珠白皙的皮膚透了淡淡的粉,越發襯得皮膚嬌嫩如玉了。

  寶珠下了浴池,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又點了自製的安神香這才入睡了。

  一夜好眠,寶珠一早起來也不用去上課,習慣性的讀誦了一遍經書。

  妙玉進來通報高陽公主和盛家大爺過來了。

  寶珠讓丫鬟把兩人請了進來,高陽進來就抱住了寶珠,又伸手在她臉蛋上捏了捏,「你這模樣越長越饞人了。」

  寶珠跟高陽笑鬧了兩句,這才看向盛名川,三年多的時間,他長高了,不見了少年的稚嫩,身姿修長,美如冠玉。

  盛名川只站在原地看著寶珠,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高陽也知這幾年兩人甚少見面,跟寶珠說了句就去找海珠去了,只餘下兩人站在院子裡。

  「盛大哥快坐吧。」寶珠在桂花樹下的石凳上坐下,又讓丫鬟上了茶水。

  盛名川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寶珠,這三年他的翰林院,每日都是早出晚歸,只有休沐的時候才能去看看她,基本上也是去見上一面就要趕回來了。

  寶珠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把茶水推到了他面上,「盛大哥,喝茶吧,這是你喜歡喝的雲霧茶。」雲霧茶味濃,很難想像盛大哥這麼一個清雅的人會喜歡這種濃郁的茶。

  盛名川握住寶珠的手,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思念。寶珠有些不習慣,把手掙脫了出來,「盛大哥,快喝茶吧。」

  盛名川也不強求,端了茶水飲了一口。

  兩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寶珠把在庵裡的一些趣事兒說給了盛大哥聽,又告訴了他自己跟著師傅學了醫術。

  晌午的時候,榮家四房擺宴,高陽和盛名川都留了下來。

  坐下後,岑氏心中歡喜的很,告訴了大家一個好消息,「阿琤要回來了,今兒才收到他的家書,估摸著下月就能到家了。」岑氏頓了頓,「下個月灩珠也要回來了,老祖宗也都同意了。」

  當初的事情是二老爺做的,她們根本不可能把事情遷怒在榮灩珠頭上,且這六姐兒也是聰明,這在邊關的三年多時間,每隔一月老祖宗跟狄氏就會收到她的信,上面寫著她對她們的掛念,岑氏不覺得是那丫頭真的思念這邊的長輩,純屬為了今日回來做準備。

  不過老祖宗都同意了,岑氏也不好說什麼的。

  寶珠只留意了前面的話,心中一緊,五哥下月就要回來了,只盼著五哥的事情莫要重蹈覆轍的好。

  寶珠心裡了多了點事,這會就有點心不在焉的。

  正吃著,外面的丫鬟進來通報,說是理國公世子求見。

  寶珠終於回神,去看四姐的臉色,果然剛才還是一臉溫柔的四姐這會就一臉冰霜和不耐了,「推了,推了,這都多少次了,不是跟你說過只要他來一律不許進來通報,直接讓他走人就是了!」

  小丫鬟瑟瑟發抖,心裡委屈的厲害,人家是理國公世子,她也沒那個膽子啊。

  「好了,好了,四姐不氣了。」寶珠做和事佬,心裡覺得四姐夫真是太淒慘了。

  小丫鬟也退了出去,還要去跟大門口面帶微笑的理國公世子解釋一番,「世子,真是對不起,我家四姑娘有些不舒服,不能見客。」

  尹冀堯也不氣惱,只把手中的一個四四方方兩個巴掌大的錦盒跟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錦盒交給了小丫鬟,「聽聞府中七姑娘回府,這是送給七姑娘的禮物。」又指了指那拳頭大小的小錦盒,「這個是給四姑娘的,可務必要交到四姑娘手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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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小丫鬟捧著兩個錦盒朝回走,臉頰有些燙,心裡也噗通噗通跳的厲害,這會都還沒回過神來。小丫鬟特別不解,理國公世子這麼謙和的一個人,四姑娘為何不喜歡了?世子這半年可是天天風雨無阻的上門拜訪的,就是去普渡庵接七姑娘哪會兒人家都天天上門。

  甚至每天都會送給四姑娘一個禮物,這般好的男兒,四姑娘怎麼就不喜歡呢?真是怪哉。

  一想到溫和端莊的四姑娘提起理國公世子就翻臉不人了,小丫鬟縮了縮腦袋,為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兩個錦盒,大的是世子送給剛回府的七姑娘的禮物,小的是世子送給四姑娘的……丫鬟遲疑了下,想著今兒有七姑娘做掩護,四姑娘應該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世子的禮物給扔了出去吧?

  回了四房,小丫鬟把兩個錦盒捧到了四姑娘面前,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世子的話,「四姑娘,這個錦盒是世子送您的禮物,這個錦盒是世子聽聞七姑娘回來送給七姑娘的禮物。」

  明珠抿著嘴沉默了半晌,目光在兩個錦盒上,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小丫鬟知道這關過了,慌忙把大的錦盒遞給了寶珠,笑道,「七姑娘,這是理國公世子聽聞您回府送您的禮物。」

  寶珠接過,也不見外,當著家人的面兒把錦盒打開了,裡面竟是一本手撰的經書,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著經書的抄寫人,一行大師,除了這本經書,錦盒裡竟還有一顆舍利子。

  「呀,竟是一行大師手撰的經書和舍利子。」寶珠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這一行大師可是得道高僧非常的出名,也是有真本事的高僧,如今大師已經圓寂,平常人光是瞻仰一下大師的字跡和舍利子已經是一種福氣了,哪兒想得到世子竟會把大師撰寫的經書跟舍利子送給她。

  這種得道高僧一身的佛氣兒,寶珠能得這兩樣東西庇身簡直是常人無法想像的福氣了。

  寶珠都覺得這四姐夫實在太大方了點。

  岑氏都有些繃不住了,也不怕高陽和盛名川在場,數落起了明珠,「你瞧瞧他對你多上心,要不是因為你他能把這種東西送給寶珠……」

  看明珠緩和了一些的臉色,岑氏不再說話。

  明珠側頭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臉上歡快的笑容,冷淡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的鬆動。

  榮家人繼續吃飯,用了飯,盛名川還要去翰林院當差事,只餘下高陽一人。

  寶珠把理國公世子送的經書和舍利子鄭重的放了起來,這才拉著高陽坐在旁邊說話,兩人又是要好的朋友,說著說著就問起了高陽的親事,高陽如今十六歲多了。

  高陽一怔,隨後笑道,「我這般潑辣,誰敢娶我,且我年紀還小呢,打算在家多陪公主娘幾年。」

  寶珠笑道,「到時候可就成老姑娘了,阿玉性格直爽,長的也漂亮,莫不成還沒人上門提親了?」

  高陽終於紅了臉,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過了會就把話題岔開了。

  寶珠當初去庵裡說是身子不好,在家修養,不過京城裡的許多人家還是知道了。

  如今榮府也對外宣稱寶珠的身子已經康復了,便有不少人家下了帖子邀請榮家女眷上門。榮家除了在邊關的榮灩珠就只剩下寶珠沒有定親了,而且榮四老爺在吏部任吏部左侍郎,三年時間從五品的郎中爬到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可見是個有本事的,就算不依靠國公府以後也是大有作為。

  榮家四房又有個會賺銀子的岑氏,就算寶珠的命魂不穩又如何,都在庵裡修生養性三年了,只怕早恢復了。且有這個一個爹和娘,京城不少人家都動了心思。

  寶珠才從庵裡回來,對這些宴會沒什麼興趣。再說了,那些夫人太太們的,還不是為了挑兒媳什麼的,她實在懶得去。

  寶珠越是如此,外頭的人也越好奇了。偏榮家女眷這幾日就算出門也只是岑氏一人,不會帶著幾個女兒。

  這幾日寶珠每日都會跑去看幾個小侄兒跟小侄女,如今她已經有四個小侄兒一個小侄女了,最喜歡的當然是獨苗的小侄女了,不僅她喜歡,府中的長輩幾乎都喜歡,畢竟這是最小一輩的了,且就這麼一個女孩兒。

  小侄女如今六七個月大了,正是翻身爬的時候,鬧騰的很,偏偏每次一瞧見寶珠來,這小丫頭眼睛都瞪直了,還非要寶珠抱,抱著不說,每次都要在寶珠臉上啃半天。小侄女長相隨了大堂嫂杜秀妤,大大的眼睛,白嫩嫩的小包子臉,寶珠的心都快化了。

  上輩子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到死的時候都沒能有個孩子。不過也幸好沒有孩子,不然真不知今生會惦記成什麼樣兒。

  如今府中都是最親近的親人,沒什麼齷蹉事兒,寶珠整日過的也是舒心,唯一讓寶珠心裡不舒服的大概就是二堂哥榮珂了。

  二堂嫂葉姚給榮珂生了個兒子,榮家的家規是男子三十無子才可納妾。榮珂兩年前不知從哪兒弄回來一個女子,身段那個妖嬈,非說沒她活不下去,求狄氏讓他納妾。

  狄氏給氣了個半死,哪兒會同意,讓人去查了下,發現這竟是高家送給榮珂的揚州瘦馬。揚州瘦馬在京城都算是出了名的,為了迎合男人們,這些揚州瘦馬被教養的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淫巧。

  狄氏氣了個倒仰,沒想到榮珂竟會跟高家人接觸上,還是曾經那個傷了寶珠身邊大丫鬟的高墉。

  狄氏要將這揚州瘦馬給打死,榮珂哭的淒慘跪在地上求饒,最後還是葉姚出面讓榮珂納了這揚州瘦馬。

  寶珠非常不喜這二哥,因此她釀制的果酒從來都只給二嫂,不會讓二哥沾上一杯的。二嫂也知這果酒極其難得,自然不會給那混帳夫君用了。

  這日,寶珠過來看葉姚,她在庵裡做的一些頭油跟桃花胭脂水粉什麼的,都已經給家人送了不少,這日拿了一些過來準備送給二嫂。

  剛過去葉姚房中,沒想到那揚州瘦馬苗氏也在。

  苗氏在府中經常聽到關於寶珠的傳聞,對於寶珠容貌的說法苗氏還有些不屑一顧的。她自個本身就長的及美,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什麼都會,身段也是妖嬈,一個十幾歲的毛丫頭能長成什麼模樣兒。

  當年她被那高墉送給這榮家二爺,就算破了身子,榮二爺還不是對她寵愛極了,這兩年一直都是歇在她的房中,根本沒正眼看過二奶奶。

  苗氏覺得自己有自傲的資本,今兒她在二奶奶跟前伺候著,聽說那榮七姑娘過來,原本都打算走了,硬是留了下來想看看這傳聞中的七姑娘是何模樣。

  苗氏瞧見屋裡的玉珠簾子被掀開,人還未走進來,聲音先飄了進來,「二嫂,我來看你……」

  聲音倒是嬌音縈縈,苗氏覺得就憑著聲音這七姑娘容貌應該很不錯的。

  等到人走了進來,苗氏就忍不住吸了口氣,連呼吸都頓住了,腦中也閃過那句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苗氏從來不相信姑娘家的能長成這幅容貌,或多或少的都該有點小缺點,可眼前這七姑娘當真是當得起這句話,連她看慣了美人都覺得以前那些算什麼,怕是連這姑娘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

  苗氏那點自傲此刻消失的一乾二淨,有些自卑了起來,甚至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寶珠進來後並不去看下邊坐著的苗氏,只走到葉姚身邊坐了下來,讓身後的妙玉把東西遞給了二嫂的丫鬟,寶珠笑道,「這是我在庵裡做的一些頭油,胭脂和水粉,想著二嫂之前的肯定是用完了,這就趕著給二嫂送過來了。」

  葉姚對這個小姑子也是喜歡寵愛的緊,也不客氣,讓丫鬟收下,又讓丫鬟捧出一個小小的錦盒來給了寶珠,笑道,「這是之前給你準備的禮,你瞧瞧看,不過之前那理國公世子已經送了一本經書和舍利子,我這禮物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寶珠歡喜的捧過暗紫色錦盒,笑眯眯的道,「二嫂不管送什麼我都喜歡,就是送個小石子兒我都要每天摸上三遍。」

  「你這丫頭,小嘴也太甜了。」葉姚失笑,看著小姑子如玉的臉蛋也忍不住怔住了,小姑子長成這絕色,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只盼著嬌憨天真的小姑子能一輩子順心如意。

  寶珠已經打開了錦盒,裡面是一串用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是難得的白玉菩提,每顆都是圓潤飽滿,拇指大小的。最難得可貴的是這些菩提上面刻著佛經,一顆小小的菩提上刻著十八個字的佛經。

  寶珠心裡又熱乎又感動,這些就是她的家人,用心愛她的家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守護著她的家人。

  寶珠把佛珠帶在了手腕上,沖葉姚嫣然一笑,「二嫂,謝謝你。」

  葉姚笑道,「你喜歡就好。」

  坐在下面的苗氏終於忍不住紅了臉,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可不好受,只能輕輕的咳了一聲,「奴是苗氏,見過七姑娘,給七姑娘請安。」目光不經意的落在葉姚身後的小丫鬟捧著的那些頭油,胭脂水粉上。

  她進府也兩年了,自然知道這些頭油,胭脂水粉有多好,光看葉姚白玉般的臉龐就曉得了,可她是府中的妾,七姑娘又如何會把這種東西送給她。

  平日裡她也會跟榮珂撒嬌,讓他跟葉姚討要一些,奈何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這次瞧見七姑娘,她才想起這七姑娘是個嬌憨天真的小姑娘,對府中的人都很好,只要能夠討好了這小丫頭,以後這些東西自然也是有她的一份了,奈何她想的容易,進屋後這七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七姑娘是大家閨秀,對她們這種妾氏不會主動搭理,那自己主動搭理七姑娘就是了。

  寶珠這才看向下面的苗氏,長的不錯,身段也妖嬈,可這樣的人真讓寶珠厭惡。

  寶珠不說話,只看了葉姚一眼。

  葉姚淡聲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日後不用你每天都過來請安了,只管照顧好二爺就是了。」

  苗氏看了寶珠一眼有些不甘心,到底是不敢逾越了,起身跟兩人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等到苗氏離開,寶珠才道,「二嫂,你怎麼讓她進門了?只要你願意,祖母肯定不會讓二哥納妾的。」

  葉姚揮手讓丫鬟們全退了下去,這才無奈的道,「我知道祖母待我好,可二爺那種人,你攔著又如何?攔得住?倒不如讓他把人納進府中來,這房裡是我說了算的,她又如何翻的出我的手心?」

  瞧見小姑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葉姚心裡歎息一聲,覺得這小姑子還是太嬌憨了一些,小姑子若是真的能夠跟盛名川成親還好,不能的話,以後嫁的人府中有小妾可如何,小姑子又如何拿捏的住?

  葉姚握住寶珠的手輕聲道,「她進府的時候我就給她下了藥,以後她都不可能懷上孩子的,如此,我還怕什麼?」

  寶珠不覺意外,反而覺得這樣挺好,二嫂也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不讓二哥生下庶子,只要安安靜靜的把兒子養大就好。寶珠不覺得這樣會可憐,她反而覺得這種日子很好,男人的情愛從來都是飄渺的東西,要來何用,還不如一個孩子。

  她兩輩子都沒有喜歡過人,自然不懂得這種感受,就算是上輩子看過四姐夫對四姐的好,她也從不羨慕,更是體會不到那種感情,她也不願意體會,與她來說,只要親情就夠了。

  看著寶珠乾淨的雙眼,葉姚有些迷茫,她做姑娘的時候也是天真嬌憨,就算繼母待她不好,她也從沒想過用這等陰私的手段害人,哪兒想到嫁人後就身不由己,有了孩子後就更加身不由己,想著那軟軟的會抱著她喊,『娘,我好愛你』的兒子,她的心都化成了一團,也絕不允許她的兒子受到委屈。她幾乎能夠想像的出若是讓那揚州瘦馬生下孩子會如何。

  就如同老國公對待自己的三個親生兒子一樣了。祖母當初若是狠一些,直接給菀娘灌下一碗紅花,菀娘又如何能夠生下兒子,讓老國公連心都偏了。她知道自己跟狄氏的性子有些像,若真是有了庶子,自己肯定不會不管,誰知會不會跟狄氏一樣養出個白眼狼,倒不如一開始就絕了後患。

  寶珠又在葉姚房裡跟小侄兒玩了一會才回去。

  沒兩天,宮裡下了帖子,說是小皇子三歲生辰,宴請大臣及家眷進宮。

  宮裡送帖子的老太監笑道,「太后說這幾年都沒見過七姑娘了,七姑娘若是身子恢復了,這次宮宴可是一定要去的。」

  這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榮家人也都是知道了,十日後的小皇子生辰就帶著寶珠一塊進宮去了。

  寶珠還沒見過小皇子,卻是知道上輩子好似就是這兩年這小皇子病故了,也是個可憐的。

  馬車很快進了宮,在宮門口就要下馬車了,等著岑氏帶了三個女兒從馬車上下來,碰見不少官僚的太太夫人們,瞧見寶珠那模樣連呼吸都頓住了。

  寶珠的五官是沒得挑了,一身如玉肌膚一點瑕疵都沒有,這三年五官跟身段都長開了,當真是傾國傾城。

  那些太太和夫人們慢慢回了神,笑的跟岑氏說了幾句,都是有意打聽寶珠可婚配了。

  岑氏只笑眯眯的把話帶了過去,並不提寶珠有無婚配,打算等女兒跟盛名川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後在對外宣佈這事兒。

  由著宮女領到了大殿前,已經來了不少人,小宮女帶著榮家女眷坐在了位置上。今兒是小皇子的生辰宴會,也就沒把女眷跟男客分開,不過女眷坐在左邊,男客坐在右邊,中間是舞女和唱戲的檯子。

  寶珠幾年都不在京城,這猛的一看過去,好多閨秀都不認識了,三年多前認識的姑娘們如今也差不多都嫁人了。上輩子的四嫂蘇青霞也在,做婦人打扮,臉上的表情祥和安寧滿足,並不似記憶中那個跟四哥爭吵的猙獰面孔。

  寶珠忍不住問了身邊的明珠,「四姐,蘇姐姐嫁了哪家?」

  明珠低聲道,「嫁給了國子監司業何家的嫡出長子。」

  何家?寶珠也是知道一些的,家世一般,財勢也是一般。寶珠在心底歎息一聲,如此看來,上輩子還是銀錢改變了蘇青霞,若不是嫁到榮家,她也不會變成那個為了銀錢翻臉不認人的婦人了。

  嫁到這樣人家的蘇青霞反而得了幸福。

  寶珠坐在位置上環顧四周,這些年經常服用乳液,她的五官已經及其靈敏了,饒是很遠的距離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整個宴會場地都在她的視線內。

  這會兒還瞧見了上輩子那個老是針對她討好長安公主的林妙芙,海珠瞧見她的目光落在林妙芙身上,嗤笑一聲,「這林姑娘如今在京城就是個笑話,以她的家世如何能參加宮宴,還不是這些年圍著長安轉,不過長安這幾年也不耐煩她了,進宮也都是她厚著臉皮求長安的。說起來長安公主這三年性子也轉變了不少,沒以前那麼討人厭假惺惺了。」

  寶珠心裡這會還在回憶前世長安的結局,似乎不是個好結局,到底是有些記不清楚了。

  聽見海珠這麼問,下意識的就問道,「長安公主怎麼了?」

  海珠湊在她耳邊道,「反正變化挺大的,這兩年不少地方有天災發生,長安公主捐了不少銀子,甚至還跟皇上說平日裡後宮嬪妃的日常太過消耗了,完全可以儉省一些,於是,後宮各種用度少了一半,宮裡的嬪妃怕是恨死長安公主了。」

  寶珠哦了一聲,也覺得這長安公主的變化挺大的。

  海珠知道寶珠對如今的局勢不太明白,兩人湊在一起偷偷的把在場的人都指給她認識了一遍。

  寶珠把女眷都認了一遍,又去看小皇子,那是個很普通的孩子,有些呆呆的眼神,普通的五官,實在和俊秀的皇家有著天壤之別。

  不說蜀王那種俊美無雙的長相,光是皇上,太子跟長安公主的容貌也是個沒的挑的。

  不過天下間所有的孩子在家人眼中也是最特別的,皇家也不例外,太后正笑眯眯的跟皇后說話,「瞧瞧咱們天崇,眼睛跟皇上小時候可像了,就是小了點,不過他還小,長大了就張開了,到時肯定也是個翩翩公子。」

  皇后看了眼趙天崇,心裡得意的很,要不是她堅持把這孩子弄進宮來,如何會受到這種待遇,不說皇上寵著小皇子的緊,連太后都把小皇子抱在身邊養著了。

  太后對於自家侄女生的皇子自然是親近一些,甚至想著再大點的時候就改立太子了。

  寶珠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覺得聽力太好也是個問題。

  又轉頭去看太子,太子如今已經娶了太子妃,是太子太師于家的嫡出長孫女,長的也是不錯,這會正端正的坐在太子對面。

  太子這會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心裡疼的厲害,當初自己放棄了寶珠,如今再見,才發現心裡還是不舍。

  可要是讓寶珠做妾,他也不願意,更何況寶珠如今還定了親,他不是什麼好人,可更不願意做傷害寶珠的事情。

  太子糾結的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好法子來。

  寶珠大概也瞧見太子正朝著她這邊張望,急忙移了視線,正好對上坐在太子上方的蜀王。

  寶珠就覺得呼吸一頓,差點被蜀王那陰冷的雙眼給嚇住了,慌忙轉頭,心裡噗通噗通的跳著,也就記其了前些日子聽小丫鬟們嚼的舌根了。說是這蜀王自從被張家姑娘毀婚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性子陰冷,行事倡狂,在外得了個殘暴的名聲來。

  寶珠可不覺得是因為被張家姑娘攪的,上輩子這人就是如此了,少年的時候可能好點,反正成親後他就是如此了,行事倡狂,殘暴的很。

  到底那個會救她,會對她溫柔說話的蜀王一去不復返的,寶珠心裡為未來的蜀王妃默哀著。也為自己能夠早點撇清和蜀王的關係鬆口氣,當初去庵裡的時候她已經把黑玉玉佩給當掉了,那銀子也在前兩年的時候用在了救治災民上了,她跟蜀王任何關係都沒有了。

  寶珠低頭亂想的時候,殊不知那在她眼中殘暴不已的蜀王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著,手中正摩擦著一塊瑩潤的黑玉玉佩。

  人到齊後,眾人上去跟小皇子道賀後,岑氏也帶著榮家女兒上前參見了太后,太后瞧見寶珠的時候還楞了下,神色也淡了下去,隨後說了幾句話就讓岑氏她們退下去了。

  太后的目光也忍不住又落在了寶珠的身後,暗暗想著,當初幸好沒把這姑娘許給蜀王,這般漂亮的人兒哪個男人不愛,蜀王若是中意,對她太好,豈不連帶著榮家都倒向了蜀王那邊,幸好……

  長安在瞧見寶珠容貌的那一刻也是一怔,神色暗淡了下去,攥了下拳。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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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寶珠跟著岑氏下去後就輕鬆多了,也不許跟人應酬,只管吃吃喝喝,看看戲就好了,那些舞女舞姿妖嬈,請的戲班子也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申時榮家人才離開了。

  回去榮家後就不少人上門提親了,都被岑氏給拒絕了,過了沒兩天,讓人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盛名川被外放了,還是西北那種貧瘠之地。

  寶珠聽到這消息時臉都白了,她一直知道盛大哥在翰林院任五經博士,又得學士的喜歡,不出意外過兩年大概就能入內閣了,怎會突然把他外放了?

  這消息還是榮四老爺告訴寶珠了,寶珠急了,「爹,可是錯了?」

  榮四老爺搖頭,「吏部已經下了文書了,過幾日怕是就要走了。」

  「怎麼這麼突然……」寶珠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榮四老爺道,「吏部都已經下了文書,這基本是不可更改的了,而且過幾日就要走了,去問你娘商量商量你們的親事吧。」

  岑氏也知道了,有些猶豫,盛名川這一去怕就是兩三年,兩三年都算是短的了,可就這麼幾天時間了,且女兒都還未及笄,若是貿貿然然,匆匆忙忙的趕著這幾天嫁過去,外人還指不定怎麼說寶珠。

  寶珠總覺得心底不安,怕這親事出了意外,要是她成親的話跟蜀王就絕無可能了,怕就怕沒成親,在盛大哥去外放這幾年她的命運就身不由己了。咬了咬牙,寶珠道,「娘,要不就……就趁著這幾日成親了,然後我跟著盛大哥去西北。」

  離開了京城反而是好事,寶珠心裡有些羞恥,她清楚自己對盛大哥是什麼感情,可為了擺脫今後的命運,她還是利用了盛大哥對她的感情。

  岑氏道,「這事兒不急,聽聽名川怎麼說吧。」她大概是瞭解名川心中的想法的。

  盛家忠義伯夫人也哭的厲害,「這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外放了?」心裡不由的想起了前兩日碰見的那個道長說的話了,說榮家七姑娘是名川的剋星,兩人若是成親了對名川怕有不利,指不定都不能撐到成親那日。

  她原本還有些不信的,哪兒想到這七姑娘回來沒幾天,他兒子就要外放了,還是那種貧瘠之地,心裡也不由的相信了幾天。心中擔心的厲害,忠義伯夫人終於拉著盛名川的手道,「名川,這你一外放還不知要耽誤幾年,依娘看……不如你跟榮家七姑娘的親事就這麼算了吧。」

  在盛名川冰冷的目光中,忠義伯夫人咬牙把剩下的話說完,「前兩日我碰見一個道士,說你和榮家姑娘八字不合,你若繼續要跟她在一起,以後就不僅是流放這樣的了,甚至性命都難保……我看不如把寶珠的庚帖退了,你們如今又沒對外宣稱定了親事,這對她的名聲也沒什麼影響的。」

  原先對於能娶到國公府最小的七姑娘她還是很滿意的了,可後來一件件的事情都表明是了寶珠拖累了她的兒,如今更是害的他要被外放。再仔細一想,娶了這麼一個高門兒媳,兒子喜歡的兒媳,以後還怎麼管教?怕是連說都說不得了。她心中也就越來越不滿意這門親事了。

  盛名川並不想對養育他長大的母親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疲憊的道,「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退親的。娘,我還有事要忙,就先出去了。」

  只餘下忠義伯夫人在原地憤恨不已。

  盛名川自然是去了榮家,找了寶珠。先去見了岑氏,岑氏直言道,「如今你要去外放,再過幾日就要離京,你跟寶珠的婚事如何打算的?你若是希望這幾日成親也來得及,就是倉促一些,若是等你外放回來也是可以,這是你跟寶珠的親事,寶珠是希望這幾日成親跟著你一塊去西北,你如何想的?」

  盛名川心裡一暖,他自然不希望喜歡的姑娘跟著他去那種地方吃苦,又如何會這般倉促的迎娶了她,「岑嬸,我打算等外放回來在迎娶寶珠,這幾日只把我們定親的事情對外宣稱了便可。」

  岑氏點頭,「我同你想的差不多。」到底是嬌養了十來年的女兒,如何肯讓她這般倉促的嫁了。

  跟岑氏說好後,盛名川就去看了寶珠,把自己的想法跟寶珠說一邊,又打趣她道,「沒想到寶珠就如此急著想要嫁給我了,還以為我這幾年的真心都是白白付出了。」

  寶珠心裡一疼,難受的厲害,紅著眼看著盛大哥說不出話來,嘴唇也有些抖。攥緊拳頭,她暗暗的發誓以後一定要對盛大哥很好很好。

  「快別哭了。」盛名川伸手替她擦了眼角的淚,「你放心,最多兩三年我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一定風風光光的迎娶你。」

  「盛大哥……」寶珠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我等你回來。」

  「好。」濃香的桂花樹下,姿容秀美的修長少年鄭重的對著心愛的姑娘做出了承諾。

  幾天後,盛民川就去了西北,送行的挺多,除了榮家人,盛家人,高陽公主,鄭二爺,袁六爺都在,送他出了城。

  讓人注意不到的拐角出,正停著一輛華美的馬車,馬車簾子的一角輕輕被掀開,露出一雙骨肉勻稱如玉般的手臂來,手臂的主子只靜靜的坐在馬車上,凝視著那容姿秀美的少年。

  這兩日榮家已經把兩人成親的消息說了出去,京城中的大戶人家都有些譁然,畢竟一個國公府,一個伯府,相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卻沒想到這樣不動聲色的定了親事。不過盛家大爺也是個有本事的,如今雖外放以後肯定還是要回京的,也算是好兒郎了。

  大家這會也都反應過來只怕兩家早就定下了親事,能夠在男方外放的情況下把親事宣稱開來,可見榮家也是滿意這門親事,寶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一時之間榮家的名聲倒是上升了不少。

  把盛名川送出了京城,寶珠才取了身後的小包袱遞給了他,「盛大哥,這些都是我制的解毒丸跟止血膏,效果很好,還有驅蟲粉,灑在周圍就能避開蛇蟲鼠蟻,你路上帶著,肯定有需要的。」

  榮家一開始並不知道寶珠還學了醫術,還是寶珠回來後才告訴了家人們,榮家人只以為是小姑娘好奇心重,並不知道自家女兒的醫術已經得了元空師太一身的真傳。

  盛名川接過小包袱,伸手握住寶珠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委屈你了。」

  寶珠搖頭,「不委屈,只要盛大哥能夠平安回來就好。」

  兩人說了會話兒,還是忠義伯夫人心裡有些吃味了,「好了,時辰不早了,讓名川趕緊走吧。」

  寶珠退下,跟盛大哥揮了揮手,看著他上了馬車,「盛大哥,一路順風,等你到了一定要寫信回來。」

  盛名川揮手點頭。

  看著盛名川的馬車離開後,大家就回去了,高陽一路有些悶悶不樂的,跟著寶珠坐在一輛馬車上,憤恨的道,「盛大哥也太倒楣了些,眼看著在翰林院熬了三年,還是榜眼出身,怎麼就會外放了?」

  寶珠心裡還是覺得不安,這會兒心裡都有些喘喘了,在心底默默誦了一句佛號,只盼著盛大哥能夠平安無事。

  京城距離西北差不多兩千公里,坐馬車的話差不多要兩個月,越是接近西北越是貧瘠,土匪什麼也是眾多,寶珠只盼著盛大哥能夠平安無事。

  寶珠對於給盛大哥的那些解毒丸跟藥膏之類的東西還是很有自信的,她對醫術本來就鑽研的快一些,做的這些東西裡又添加乳液,效果自然是沒說話的。榮家人一直以為她醫術不怎麼樣,她也沒辯解,實在是不想救治祖父,這樣的誤會正好。

  高陽這會神情也有些低落,攪著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回去榮家後,寶珠心裡還是掛念著盛大哥,等到十月中旬的時候,寶珠就不得不先惦記別的事情了,因為五哥榮琤回來了。榮家人差不多都有四年沒見著榮琤了,寶珠心裡也是掛念著五哥,腦中想著五哥如今的模樣。

  翌日一早,榮家人就在府門口迎著了,等到巳時才聽見外頭傳來馬蹄噠噠噠的聲音。

  榮琤進府的時候還給嚇了一跳,還不等榮家人開口呢,他就道,「怎麼都在這兒等著,嚇了我一跳,都趕緊進去吧。」

  四年時間未見,榮琤又高又大,身姿比一般京城的兒郎魁梧一些,皮膚也沒了往日的白,是經常曬太陽的古銅色,渾身上下都透著男兒的英姿,臉上透著剛毅,側顏如刀削,眼中更是多了幾年前沒有的堅定。

  寶珠有些激動,上輩子五哥可不是這個模樣的,看著軍營中的日子對五哥的改變真的很大,盼著這次五哥再也不要跟上一世那麼糊塗了。

  榮家四房也是幾年沒看見榮琤了,這會都有些激動,榮琤離開前,三哥和四哥還沒成親,這會孩子都有了,榮琤也很稀罕幾個侄兒侄女,不過最稀罕的還是小侄女,誰叫這小丫頭長的可愛又是獨苗苗。

  榮琤抱著小胖丫頭往回走,一邊跟著榮家人說話,連榮家人都看的出來這老四不僅是樣貌的改變,怕是連性子都堅定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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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隨著榮琤回來的還有小八,小八又威武了不少,這會瞧見寶珠已經親昵的撲了上去。算了算,小八都十歲了,這已經算是大齡了,寶珠對小八也是掛念的緊,這次回來就沒打算讓小八再去了。

  榮琤正跟家人說著邊關的一些事兒,小胖丫頭很嫌棄的掙扎著,顯然這個胸膛硬邦邦的沒有胸脯柔軟的小姑姑抱的舒服。小胖丫頭看了眼旁邊的小姑姑,又開始流口水了,使勁往小姑姑那邊掙扎了去,要小姑姑抱,小姑姑香,小姑姑軟……

  榮琤正說著,瞧著懷中的小胖丫頭似乎很嫌棄他,正往小妹那邊伸出胖胖的手臂。榮琤有些失笑,這幾年在軍營的養成的大男子習慣讓他忍不住罩著小胖丫頭胖乎乎的小屁股拍了兩下,恐嚇道,「別亂動,小心摔下去,腦袋摔破了,破相了以後也就沒人要了。」

  小胖丫頭怔了下,反正掙扎的更厲害了。

  榮琤失笑,寶珠從他手中把小胖丫頭接了過來,笑眯眯的道,「還是我來抱著吧,這小胖丫頭就喜歡我抱著。」

  眾人失笑,繼續朝著榮府大廳走去,榮琤這才道,「六妹沒跟我一塊回來,我提前幾天走的,她怕是要還要等好幾日才能回來的。」就算不喜這個六妹,也總要交代一下她的行程。

  狄氏道,「我曉得了,這幾日都會讓人去城門口守著了。」

  榮琤回來自然是擺了家宴,兩個老祖宗也歡喜的很,還貪嘴多喝了幾杯果酒,榮琤也在家宴上把邊關這幾年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對他來說,實在沒啥好說的,這都是男兒該經歷的事情,他上了戰場,也受過幾次傷,不過都是輕傷,就連小八都在邊關立刻軍功,這些軍功都加在了他身上,如今他已經是從五品的副千戶了。

  岑氏擔心的是以後的事兒,「那你這次回來後有何打算?以後還去嗎?」

  榮琤道,「這幾年邊關穩定了許多,至少兩三年內都是安穩的,我打算在京城待個兩三年,待以後還是要去的。」在邊關待了四五年了,他也是真的喜歡上那種生活了。回來娶了媳婦就去駐守邊關吧。

  岑氏不多言,這是兒子自己的選擇。

  等到家宴散了,榮家四房也就回去了,榮琤的房間早就收拾乾淨了。這會四房的人正坐在廳裡說著話,寶珠笑道,「五哥,你是回來娶媳婦的嗎?」

  榮琤笑道,「七妹就這麼想讓五哥娶了媳婦?」

  寶珠瞪大眼,「當然希望,就只剩下五哥沒娶媳婦了,我想要五嫂。」

  岑氏也笑道,「寶珠說的是,你年紀不小了,這相看姑娘,再把親事定下定,怎麼著也要一年後去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沒有娘就幫你相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榮琤只想有個媳婦就是了,能夠孝順爹娘,性格純善一些就好。跟七妹相處了這麼多年,他還是覺得七妹這樣的姑娘最讓人心疼,也就喜歡七妹這種嬌憨的姑娘。「娘且看著辦吧,孝順,善良就好了,別的沒什麼要求了。」

  寶珠瞧瞧鬆口氣,又跟岑氏撒嬌,「娘給五哥相看媳婦的時候我也要去。」

  之後的幾日,榮琤天天在家陪著幾個兄弟姐妹,最長待的地兒就是寶珠這兒。幾天後被好友邀著一塊出去玩了,寶珠一聽,頭皮都炸了,萬一讓五哥碰上上輩子那個姑娘可怎麼辦,慌忙拉住了榮琤。「五哥,你才回來,多在家陪陪我陪陪爹娘好不好?」

  榮琤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寶珠的臉蛋,痞笑道,「五哥要在京城待幾年,天天都能陪著你,今兒鄭二跟袁六叫我出去喝酒,咱們可是幾年沒見面了,這肯定要出去喝點小酒什麼的,你放心,晚上就回來陪七妹吃飯。」

  寶珠一把扯住榮琤的手臂,「可是我就想五哥白天也在家陪著我,要不讓鄭二哥和袁六哥在家陪著你喝酒好了,反正他們一個是我三姐夫,一個是我未來的五姐夫,都是親人,沒什麼好見外的……」

  榮琤可不願意在家喝酒,那有什麼意思,也不把寶珠的勸說放在心裡,笑眯眯的揉了揉寶珠的發就朝著門外走去。

  寶珠終於急了,扯住了榮琤的衣角,「五哥……」寶珠眨了眨眼,心中一動,笑道,「要不我跟著五哥一塊出去玩吧?我這從庵裡出來兩個月了,都還沒出門好好的瞧過,五哥也帶我一塊吧。」

  榮琤摸了摸下巴,「你這容貌也太出挑了些,我們三爺們帶著一小姑娘還怎麼去喝酒?到時你讓人調戲了可怎麼辦?」

  寶珠笑道,「那五哥等我半個時辰,保證到時連五哥都認不住我來。」

  榮琤也有些好奇,就點頭允了。

  寶珠立刻去淨房沐浴,裡麵點了幾滴她在庵裡熬出的那種能夠讓皮膚發黃的藥汁,等從浴池裡起來,身上嬌嫩如玉的皮膚已經有些幹黃了。妙玉伺候她起身的時候還給嚇了一跳,「姑娘,您這是。」

  寶珠就跟妙玉解釋了一遍,妙玉這才伺候著寶珠穿了衣裳,這衣裳還是從五哥哪兒拿的一套,是五哥十歲時候穿的,寶珠這會穿上正合適,一頭黑髮也全部用玉簪束在頭頂,一個俊俏的公子就出現在妙玉眼前。

  寶珠的五官極靈動,就算一身如玉的肌膚掩去,也還是個翩翩公子哥兒。

  寶珠又把眉頭畫粗了些,唇色描淡了些,倒也有了幾分男兒的樣子。

  出去後榮琤還呆了一下,這才拍掌大笑,「不錯,不錯,甚妙。」

  榮琤帶著寶珠去見了鄭二跟袁六的時候,兩人一時還沒認出寶珠來,只笑道,「榮四,你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哥兒?就是皮膚黃了些。」

  寶珠抿嘴偷笑,聽見她笑聲,兩人才瞪大了眼睛,「是……寶珠妹妹?」

  榮琤無奈,「可不就是這丫頭,非要跟著我一塊出來,說是在家悶不過。」

  鄭二跟袁六都不介意小丫頭跟著的,他們早就不是以前的紈絝子弟了,不是去鬥雞走狗的,喝個小酒帶著寶珠也不是不可。

  幾人直接去了歸雲齋,在樓上要了一間包間,店小二上了好酒好菜。他們喝的可不是什麼果酒,而是清水酒,酒勁大的很,寶珠可是不敢沾的,只一邊吃著小菜。

  榮琤他們三人幾年未見,也聊的起勁,都是些敘舊的話題,沒什麼姑娘家的不能聽的。

  幾人說著說著偶爾逗寶珠一句。

  在樓上待了半個多時辰,樓下忽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榮琤皺眉,「怎麼回事?」

  寶珠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許是客人打架吧,五哥莫要去管閒事,自有人收拾的。」

  榮琤當然不願意去管什麼閒事,也就是問問,幾人又喝了一口,下面又傳來砰的一聲。

  榮琤頭疼道,「還讓不讓人喝酒了?我出去瞧瞧。」寶珠想要攔著已經遲了,榮琤的大長腿已經一腳把包間的房門給踢開了,鄭二跟袁六無奈的跟了上去,寶珠也一塊出去了。

  四人很快來到樓下,發現樓下一片混亂,幾張桌子東倒西歪的,地上躺著一個年約三四十的婦人,穿的半舊的衣裳,一頭的血跡,躺在那裡哎喲哎喲的。旁邊跪著一個十五六的姑娘,姑娘的容貌極出眾,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淚水,撲在那婦人身上哭的淒慘,「娘,娘您沒事吧。」聲音也是吳儂軟語,聽得讓人骨子裡都酥了。

  旁邊還有一個摔碎的古箏,還站著幾個壯漢,看模樣那躺著的婦人應該是這幾個壯漢出手打的。

  寶珠一瞧見那姑娘的容貌就咯噔了一聲,上輩子她雖然沒見過跟著五哥的那姑娘幾面,可因為印象深刻,那姑娘的容貌早就刻在她腦中了,眼前這姑娘可不正是上輩子五哥喜歡的那姑娘,她隱隱記得叫靜娘。

  榮琤不耐的皺了下眉頭,「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喝酒了,都趕緊滾出去!」

  那幾個壯漢轉頭惡狠狠的瞪了榮琤他們一眼,「快滾開,別亂管閒事!」說著又想上前去抓了撲在婦人身上痛哭不已的姑娘。

  寶珠也扯著榮琤的衣角,「五哥別多管閒事了。」

  那姑娘哭的淒慘,回頭瞪了幾個壯漢一眼,哭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天子腳下豈容你們這般放肆。」

  那壯漢冷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不過一個唱小曲的,老子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還想反抗,要是在如此,老子直接把你扛回去了。」

  靜娘氣的瑟瑟發抖,楚楚可憐的眼神立刻看向了榮琤跟鄭二他們幾人。

  眼看著那壯漢又要抓那姑娘了,地上躺著的婦人忽然一頭撞了過去,尖叫道,「不要碰我的閨女!」

  靜娘哭的越發淒慘,看著娘的血跡更多了,再也不管不顧的從地上抓起一個桌子的斷腿兒就朝著那壯漢紮了過去,口中哭道,「你莫要打我娘了,我跟你們拼了。」

  一個柔弱的姑娘家又如何是那幾個壯漢的對手,一腳就把靜娘手中的桌子斷腿給踢開了。

  榮琤挑了下眉,輕聲道,「想不到是個孝順的,救下來也是無妨的。」

  寶珠頭皮都快炸了,一時又不敢上前去勸五哥,深怕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只朝著旁邊的鄭二哥跟袁六哥使了個眼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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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鄭二跟袁六自幼就跟寶珠認識,兩人都把她當成親妹妹,這會瞧見寶珠的眼神也看懂了幾分,這是讓她阻止榮琤腦子發昏上去救人,就連寶珠都看出這姑娘明顯不是什麼單純的姑娘了。要真是單純,如何會到歸雲齋這種地方來唱曲子賺銀子?

  歸雲齋是京城有名的酒樓,進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這幾個壯漢怕也都是有來頭的人。這種地方又如何肯讓外面唱曲兒的人進來?可見這姑娘手段了得。

  再者,要真是清清白白的,單純的姑娘,你做什麼不能賺銀子,就算是縫縫補補也比出來賣唱的好。你出去賣唱就應該會想到會被人看上。到歸雲齋這種非富即貴的人才能來的地兒唱曲兒,不就是想找個非富即貴的金主嗎?

  鄭二跟袁六在京城也是廝混久了,看的清楚,也知道榮琤為人耿直單純,這種姑娘最喜歡的就是榮琤這樣的,要是猜的不錯,這姑娘待會肯定要跟榮琤求救。

  鄭二跟袁六明白寶珠的擔心,他們這個兄弟,自幼對女色都沒什麼興趣,就怕有了興趣後太執著了。

  兩人上前握住榮琤的手臂,袁六瞧著那姑娘冷笑了下,「阿琤,不要多管閒事了,咱們還是上去喝酒去,跑到這種地方來唱曲兒的姑娘,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靜娘臉色白了兩分,泫然欲泣的看向鄭二,「這位爺,靜娘出來唱曲兒也只是生活所迫,家有病人,迫不得已,還請爺口裡饒人。」

  「扯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壯漢有些惱了,又想上前去扯靜娘。

  靜娘尖叫一聲,看向榮琤,哭道,「爺救命……還請爺救靜娘一次,日後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榮琤也實在看不慣這種欺民霸女的行為,二話不說,一個用力就掙脫了鄭二跟袁六,一腳朝著那壯漢踹了過去。在軍營待了幾年,鄭二跟袁六又如何拉的住他,連那壯漢都被他一腳踹了出去磕在了酒樓的大門上,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另外幾人呆了,罵道,「哪家的小子,連爺的事情都敢管了?你倒是報上名號來!」

  榮琤哼笑兩聲,「你大爺我是榮家五爺,可記好了!」

  那幾個壯漢也無非就是仗勢欺人罷了,他們本來就是做奴才的,主子也沒國公府厲害,這會聽見榮琤報上名都有些傻了,自家名號也不敢報了,灰溜溜的出去抬著那昏迷不醒的壯漢走人了。

  靜娘扶著地上的婦人起身,這才來到榮琤面前福了福身子,紅著臉道,「靜娘多謝五爺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五爺若是有需要靜娘的地方儘管說就是了。」

  榮琤不在意的道,「好了,沒多大的事兒。」又看了眼那頭破血流的婦人,「那位是你娘親?可有事?若不行我就讓人送你們回去好了。」

  靜娘柔聲道,「無礙,我扶著娘去看大夫就好,不勞煩五爺操心了。」

  榮琤也不在意,任由靜娘扶著那婦人離開了。

  鄭二跟袁六對視一眼,都露出個苦笑。

  幾人又上樓去喝了小酒,寶珠有些悶悶不樂的,榮琤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笑道,「七妹不用擔心,我一身武藝也不是白瞎的,那幾個不過是小意思,再來幾個都不成問題。」

  寶珠苦笑,她擔心的可不是這個。上輩子她就知道那靜娘身世不好,是個小家族的落魄戶,倒沒想到她竟然還出去唱過曲兒。

  鄭二喝了一口清酒才道,「阿琤你就不該多管閒事的,那姑娘不過面上裝的可憐罷了,要真是清白的姑娘家,如何會來這種地方唱曲兒?還不是想找個像你這樣的傻子!你要是看上了她,她可是一飛沖天麻雀變鳳凰了!」

  「別瞎說了。」榮琤嗤笑一聲,不以為然,「生活所迫罷了,好了,咱們不說她了,不就是個唱曲兒的姑娘,有什麼好說的,喝酒,趕緊來喝酒……」

  結果這一喝三人都喝醉了,寶珠頭疼,讓府裡的人來把三人扶了回去。

  岑氏瞧見寶珠的模樣臉都黑了,數落道,「瞧瞧你這像什麼樣子,哪有姑娘家的像你這般的。」到了燈光下又瞧她一身枯黃,臉更加黑了,「趕緊回去把身上洗乾淨了!」

  寶珠回了淨房把身上洗了乾淨,換了一身綢軟的衣裳來,跟岑氏說起了話兒,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岑氏說了遍,想跟岑氏提個醒兒。只要娘早些注意到,肯定不會讓那靜娘如意的。上輩子就是因為岑氏知道這事兒太晚了,等榮琤帶著這靜娘上了榮府時候為時已晚,兩人感情好的誰都插不進去,饒是岑氏在厲害也是沒用了。

  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又道,「那姑娘不是個好姑娘,竟跑去酒樓唱曲兒,五哥可千萬不要喜歡上她了。我看戲曲裡可是不少這樣的橋段,身世淒慘的姑娘被惡霸欺負,得大戶人家的公子相救,兩人譜寫一段美麗的愛情。」

  岑氏也有點不以為然,「不過是救個姑娘罷了,兩人天壤之別,又沒什麼交集的地方,且你五哥就是個榆木腦袋,我瞧他這些年都沒喜歡過哪個姑娘,京城裡溫柔漂亮的大家閨秀多的是,何苦喜歡上一個唱小曲兒的。」岑氏是真覺得寶珠瞎擔心了,且不說京城的人口有多少,兩人以後在碰上的機會有多大,光想想榮琤都覺得不大可能,這兒子她還是瞭解的,就是個榆木腦袋。

  岑氏拍了拍寶珠的手,「好了,別多想了,趕緊睡覺去,我已經在給你五哥相看姑娘了,有幾個不錯的,先找人打探打探。」頓了下又道,「你以後別跟著你五哥往外跑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弄成那樣子作甚!」

  寶珠撒嬌,「娘,在庵裡待了三年多,想出去看看,再說了,我換了男裝,不會有什麼的。」

  岑氏沉默,想著女兒在庵裡肯定吃了很多苦,竟說不出拒絕的話,想了想才歎氣道,「那你可好好跟著你五哥。」

  有了岑氏的允許,寶珠可真是天天跟在榮琤身後了,榮琤本來就最寵著七妹,身邊多了個小跟班也不覺有什麼。

  榮琤又是個在府中困不住的,隔兩三天就要出去溜達一下,寶珠當然是緊跟著了,又過了幾日,榮琤帶著寶珠出門,寶珠剛好去打算買些墨錠的,哪兒想到剛到了墨齋門口,榮琤就和裡面出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正著,那人被榮琤給撞到了地上,看樣子是個姑娘家的。

  寶珠慌忙上前把人扶了起來,待一看見那姑娘的面容也懵了,竟是靜娘。

  寶珠簡直不知這是什麼孽緣了。

  榮琤已經把地上散落的宣紙撿了起來準備遞給靜娘,一瞧見是她也笑了起來,「是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沒摔著吧?」

  靜娘接過榮琤手中的宣紙,跟寶珠道了謝,又跟榮琤道,「多謝五爺,並無大礙。」

  榮琤笑道,「下次可小心些,別又撞著了,怎麼這般莽撞。」她家妹子也是莽撞的很。

  「五哥,咱們進來挑選東西吧。」寶珠瞧這兩人有聊下去的感覺,忙扯著榮琤往裡走。

  靜娘的目光落在榮琤身上,朝前走了一步,忽然哎呀了一聲,蹲下身子捂住了腳腕。

  榮琤回頭,瞧她似扭了腳,只能轉身走了過來,無奈的道,「怎麼這般不小心?我找了馬車送你回去吧。」

  寶珠這會幾乎肯定這靜娘對五哥有了別的心思了,榮家兒郎在外的名聲還不錯,畢竟要到三十無子才能成親,家裡的長輩也都是講理的,這靜娘看上榮琤並不奇怪。寶珠最擔心的就是五哥這般單純的心思,若是喜歡上一個人那就真是喜歡上了。

  寶珠這會根本不能攔著,越是攔著反而越壞事,還讓榮琤起疑,只能跟著兩人一塊。

  看得出來榮琤現在對這靜娘有好感的,三人坐在馬車上,榮琤跟這靜娘攀談了起來,靜娘的確很會看人臉色,就算跟身為男子的榮琤也能聊的起來。寶珠不多說什麼,只偶爾回一兩句話。

  等到了靜娘家的時候,她已經稱呼榮琤為榮五哥了。

  這一路寶珠也把靜娘的身世聽的差不多了,白靜娘,白家原本也是個小家族,後漸漸落魄,家中有一雙父母和一個哥哥,父親臥病在床,哥哥她談起的並不多,為了給父親治病,她就經常跟母親出入酒樓,靠著唱曲為生。

  靜娘紅著臉道,「榮五哥不會看不起靜娘吧?」

  榮琤笑道,「怎會?姑娘不過是為生活所迫,自力更生才更讓人佩服,姑娘是個好姑娘,榮某佩服。」

  靜娘紅著臉不說話,只羞答答的抬頭看了榮琤一眼。

  等到了白家的時候,寶珠扶著靜娘下了馬車,她可不願意讓五哥碰她。白家是座一進的宅子,已經有些破舊了,不過院裡卻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剛扶著靜娘進了房,就瞧見一個約莫二十左右的青年從房間走了出來。

  瞧見寶珠和榮琤的時候倒是楞了一下,轉頭看寶珠還露出了一絲驚豔。寶珠雖做男裝打扮,身上又塗了藥水,可五官很是靈動。

  榮琤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頭,靜娘顯然也沒料到這時候她大哥會在家中,露出一絲慌張,還不等那青年說什麼,靜娘已經道,「大哥,這兩位是榮家的五爺跟六爺。」

  靜娘並不知寶珠是女兒身,榮琤介紹的時候也只說是堂兄弟。

  靜娘又跟寶珠和榮琤介紹了自家大哥,名白揚。

  白揚露出個笑容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妹妹了。」說著目光又落在了寶珠身上,露出一絲了然。他經常混跡煙花之地,又如何看不出這俊俏的公子哥是女兒身。

  看著白揚出了門,靜娘才松了口氣,轉頭跟兩人道謝,又邀請兩人歇息用茶。

  榮琤笑道,「這個就不必了,我同六弟還有事兒,就先行一步了。」

  兩人離開後,寶珠也不多問,跟五哥一塊買了墨錠後就回去了榮府。

  寶珠手上也沒什麼人,這事兒肯定不能她出面,便找了岑氏說了今兒的事兒,又皺眉道,「那靜娘的大哥看著也不像個好人,一雙眼睛總在我身上飄。娘,我不喜歡那白家姑娘,我瞧著五哥跟她聊的可開心了,什麼都能聊到一塊兒去,娘,我不要白家姑娘給我做五嫂。」

  岑氏這次倒上了心,這白家姑娘一聽就不是個心思單純的,若真對榮琤有意,只怕那傻兒子會一頭栽進去,岑氏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拍了拍寶珠的手道,「不用操心了,這事兒我自會解決。」

  寶珠得了這句話也就放心了。

  岑氏也立刻讓人去打聽了白家,接下來半月,寶珠又跟著榮琤出去過幾次,有兩次都碰到那靜娘了,這顯然就不是巧合了。

  岑氏打聽的也很快有了結果,得知白家那是家什麼人後簡直氣炸了。母親是個老潑婦,爹是個賭棍,前些日子被人打斷了腿一直在家中修養,大哥也是個敗類,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女兒是個白蓮花,跟好幾個男人都有過接觸,那幾人家世都不怎樣,這會扒上榮琤肯定不會放手的。

  寶珠問岑氏的時候,岑氏也沒瞞著,把這事兒跟她說了,聽的寶珠目瞪口呆,又問岑氏,「娘,您如何打算?」

  岑氏冷笑一聲,「我自有法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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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岑氏並沒有告訴寶珠是什麼法子,只說過幾日就知道了,寶珠知道娘親出手的話,白靜娘肯定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說起來,寶珠有些不懂五哥對白靜娘的感覺,要說兩人見面的時候五哥跟她聊的也是熱絡,可回到榮府後也不瞧五哥如何,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也不見他提那白姑娘兩句。

  除了擔心五哥的事情,寶珠還擔心盛大哥,盛大哥如今已經走了兩個月了,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寶珠很快就知道岑氏的辦法是什麼了。

  這日丫鬟急匆匆的過來找了榮琤,榮琤剛好跟寶珠在屋裡下棋,丫鬟稟告,「五爺,府外有個小乞兒,說是找您的。」

  小乞兒?榮琤可不認識什麼小乞兒,只道,「不見!」說著白子落地,吃了寶珠的黑子。

  寶珠的棋藝還算一般,四五年前跟五哥下棋的時候還總是五哥輸,如今在跟五哥對弈竟是輸多贏少了。

  那小丫鬟道,「五爺,那小丫鬟說是一位白姑娘求他來找您的。」

  榮琤心中一動,「既如此,就叫他進來吧。」

  寶珠卻是有些不滿,「五哥,下棋就下棋,還見什麼小乞兒,且一個大姑娘這般讓人來找你,也不怕被人說三道四。」

  榮琤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笑道,「許是那姑娘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寶珠還一時有些懵了,五哥這話是何意?難道知道白姑娘心中對他的想法?那五哥為何還要跟這白姑娘接觸。

  胡思亂想著,榮琤已經放開手中的白子起身,「既如此,我出去看看吧,就不用那小乞兒進來了。」

  寶珠自然也是跟上,出了府,果然瞧見一個身上有些髒亂的小乞兒縮著脖子站在府門口,榮琤問了一句,那小乞兒已經道,「榮五爺,是有位叫白靜娘的姑娘給了我銀子讓我來找您的,說是讓您去長樂坊救救她,說她實在沒法子了,求榮五爺救命。」

  長樂坊是個賭場。

  榮琤微微一笑,「那我去看看了。」

  寶珠心中已經有些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怕是岑氏所為,並不想五哥去賭場救她,這樣一來,娘做的事情豈不是白費了。

  她猜測怕是娘給白靜娘的大哥白揚設了局,讓白揚欠下一大筆賭債,只能拿白靜娘還賭債了。

  這白靜娘怕是也沒了法子,求人找到了五哥。

  榮琤已經讓人去備了馬車,寶珠只能咬牙跟上,這會又是姑娘打扮,也來不及回去換衣裳了,只能坐上馬車就走了。走的時候寶珠悄悄的讓小丫鬟去找了岑氏。

  長樂坊距離榮府不遠,半個時辰就到了,寶珠跟著榮琤下了馬車就瞧見長樂坊門口挺鬧騰的。

  那白姑娘跟白揚都在,正跟長樂坊的打手對峙著。

  眾人瞧見有人過來,最先注意的竟是那跟在高大男子身後的姑娘,一時都有些呆住了。

  白揚自然也認出寶珠就是那日跟在榮琤身後做少年打扮的公子哥,卻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美人兒。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局面,沖著對面的幾人道,「告訴你們不要動我妹妹的,這不,有人來替我妹妹贖身了吧。」

  榮琤不多說什麼,只走到白靜娘面前道,「白姑娘找人去榮府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求榮五哥救命。」白靜娘臊紅了臉,都有些快哭了,她自然不想家裡的情況讓榮五爺知道,可眼下卻只能求他救命了,「是……是我大哥欠下了賭債,如今拿我抵債,求榮五哥救救我,以後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白靜娘得知自己被大哥拿去抵債後簡直氣瘋了,奈何那些人根本不聽她說話,直接把她從家裡拎到了賭坊,這才無奈之下說出自己認識鎮國公府的榮五爺,給她一點時間求他來贖人。

  這些人原本是賭坊裡的打手,本是不同意的,倒是老闆突然發話同意了,這才讓人去找了榮家五爺。

  榮五定定的看著白靜娘,沉默不語,白靜娘心中也有些不敢確定,這些日子跟這位五爺接觸,感覺的出來這位五爺是對她有好感的。可她也不敢點破,這位五爺的身份她實在太滿意了,性子耿直,若是真心喜歡她肯定會好好待她。不過這樣的人喜歡上一個人也極難,她也是想溫水煮青蛙,兩人慢慢的接觸下來就有了感情。

  哪兒曉得今天就出了這麼大一個醜,可要是不跟五爺求救,她指不定會被這些人給賣到煙花之地去,白靜娘簡直恨死了大哥。

  榮琤半晌後才問道,「多少銀子?」

  其中一人拿著一張按著紅印子的條子道,「五千兩……」

  榮琤,「……」

  寶珠楞了下也反應了過來,她五哥這是沒銀子啊。娘果然威武。他五哥這些年用銀子一直大手大腳的,回來後每次都是從四房走賬,用多少花多少的,身上怕是連一百兩銀子都難湊出去。

  榮琤回頭看了寶珠一眼,寶珠道,「五哥你不用看我,我身上也沒銀子的,之前存的銀子早就在前兩年的天災中買了糧食賑災了。」

  白靜娘白了臉色,一下子撲到了寶珠面前,「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她可是知道榮家四太太對這個小女兒有多寵愛的,京城誰人不知,只要她願意,就一定能夠拿的出來這五千兩銀子來。

  榮琤瞧見白靜娘撲到寶珠面前,抓住了她的裙角,眼中閃過一抹怒氣,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站起來好好說話!」

  白靜娘卻以為是他不願意自己跪在地上求人,心中歡喜,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從長樂坊走出幾人,其中一人道,「怎麼回事?」

  眾人一瞧,竟是蜀王。

  白靜娘第一次看見這樣俊俏的男子,一時呆愣在原地。

  寶珠也轉頭去看蜀王,他正滿臉不耐的看著這邊。

  「怎麼回事?」蜀王上前問道,目光在幾人臉上留戀,最後落在寶珠身上,又落在了榮五身上。

  這些人都是認識蜀王的,自然是先行禮問好了,榮五已經淡聲道,「不過是點小事兒,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又轉頭跟長樂坊那些人道,「我是榮家五爺,這姑娘我先帶走了,銀子自會奉上。」

  寶珠頭皮都炸了,「五哥,你作甚!」

  榮琤瞧了白靜娘一眼,看不出表情,又轉頭看向長樂坊裡的人,那幾人也為難了起來,這可都是老闆吩咐的,有什麼事兒他們也只聽老闆的,老闆這會兒都沒指示了。

  寶珠真是又驚又怒,她是沒想到五哥到了如此地步還要贖這女子,莫不是真對這白姑娘動了情。

  白靜娘這才回了神,感激的看了榮琤一眼。

  寶珠這會真是心裡亂的厲害,眼睛都有些紅了,蜀王瞧見她如此,垂下雙眸,跟長樂坊的人道,「這姑娘我贖了,子騫給銀子!」

  眾人大概是沒料到蜀王也會橫插一腳,都愣住了,榮琤的神色暗了暗,只看向白靜娘,「你願意跟誰走?你若是願意同我走此地也沒人敢攔著。」

  白靜娘遲疑了,一想到方才蜀王俊美無雙的模樣,心裡就噗通噗通跳的厲害,可那是蜀王,皇上的同胞弟弟,府中的妾氏怕是都有不少,正妃她是絕對不敢想的,皇室正妃都是要上玉碟的,可是做妾她又不甘心……

  蜀王卻根本不管兩人,只衝子騫道,「給銀子,這姑娘帶回府中安置好。」

  子騫上前給了銀子,長樂坊的人有些遲疑,這時有人從賭場出來在幾人耳邊匆匆說了幾句,那幾人毫不遲疑的把手中的賣身契給了子騫。

  白靜娘攥緊了拳,做妾就做妾吧,不管如何,蜀王這樣的男子才是她心儀的,就算做妾只要能夠生個一兒半女也能在王府站穩腳跟了。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心裡再不待見蜀王也瞧瞧的在心底跟他說了聲謝謝。

  榮琤臉色冷淡,寶珠瞧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拉著他的衣袖小聲道,「五哥,咱們快回去吧,方才的對弈還沒完呢。」

  榮琤輕笑出聲,揉了揉寶珠的髮,「咱們走吧。」最後又看了白靜娘一眼,神色暗沉。

  馬車上的時候,寶珠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臉上也有了笑容,又怕榮琤難受,畢竟是他第一次喜歡的姑娘,結果到頭來給蜀王攔走了,其實還是有點點丟臉的,寶珠只能扯著榮琤的袖子撒嬌引開他的注意力,「五哥,咱們的對弈回去了可還要繼續,你若是輸了怎麼辦?」

  榮琤笑道,「你說怎麼辦?」

  寶珠轉了轉眼睛,笑道,「不如輸的人罰酒三杯如何?」她酒力雖不好,可家裡的果酒沒什麼酒勁兒,又是在家中自然不礙事的。

  榮琤笑了笑,「好。」

  寶珠又纏著榮琤說起了其他的話,榮琤忽然轉頭直愣愣的看著寶珠,「七妹,你方才是以為我贖了白姑娘是要娶她?」

  寶珠瞪眼,難道不是嗎?

  瞧寶珠這模樣,榮琤就知道這丫頭肯定以為他喜歡上那白靜娘了。

  伸手捏了捏寶珠如玉的臉蛋,榮琤隨意的靠在了軟枕上,兩眼看著馬車頂上的玉珠,「若是我說我給她贖身不過是想拿下她的賣身契了?」

  寶珠這會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五哥,這是何意?」若是不喜歡那白姑娘,為何還要替她贖身,用五千兩銀子贖一個不喜歡的人,也太浪費了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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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其實寶珠到現在還有些不明白五哥說的話是何意,只是想拿下白靜娘的賣身契?並不是想娶她,這話的意思也就是他並不是喜歡白靜娘,只是想要她的賣身契,為何?

  還有一點讓寶珠不解的就是蜀王,蜀王為何要替白靜娘贖身?方才她們在長樂坊外起爭執的時候,蜀王已經在長樂坊裡了,肯定是目睹了事情的發生,為何不是一開始就替白靜娘贖身,要等到她和五哥去了之後?喜歡白靜娘?還是想幫自己?

  寶珠覺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蜀王又怎會幫她,再說了,蜀王又怎麼會看得出來自己心中所想,看的出來自己不希望五哥把白靜娘贖了身。

  看著糾結的妹子,榮五輕笑,「一開始我對白靜娘就沒什麼想法,自然也不會喜歡上她,不過也不討厭她就是了。」在他眼中,這世界上的女子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樣兒,除了府中的幾個姐妹他都喜歡,再就是討厭著六妹,其他女子在他眼中模樣都差不多。

  一開始認識白靜娘的確覺得她還不錯,喜歡倒也談不上,慢慢的接觸下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麼會看不出這姑娘什麼性子。

  後來瞧見她偶爾提起寶珠,說羨慕寶珠有他這麼一個哥哥,他心裡便不舒服。知道她性子後,他就覺得這女人不配開口提他七妹的名字。

  再後來,他做了一個夢,從夢中驚醒後,想起夢裡的情形他還忍不住後怕。

  事後想想,他就覺得這夢太真是,實在太身臨其境了。他夢見自己喜歡上白靜娘,帶了白靜娘回榮家說非她不娶,娘親跟家人氣的要命,娘讓人打探了白家,得知白靜娘並不是個單純的女子,之前甚至跟幾個男人有過接觸。

  之後,榮家當然不允許,岑氏還說了狠話,說若是他喜歡這女人,想娶這女人就滾出榮府去,榮家不會承認她。

  不僅娘親生氣,兄弟姐妹們也都很傷心,就連寶珠都偷偷哭泣了好幾次,甚至還勸她莫要為了一個女人跟家人慪氣。他卻猶如鬼迷心竅一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硬是傷了家人的心帶著那女人走了。

  夢境嘎然而止,醒來後他足足楞了半晌,夢境太真實,家人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一直記著,醒來後對白靜娘的感情卻是一點都沒有,他甚至不明白怎麼會做這種,以至於對白靜娘還產生了厭惡的感覺。

  之後又跟寶珠和白靜娘見過幾次面,白靜娘總是那寶珠來做筏子,跟寶珠比較,叫他榮五哥,他心中便厭惡,原本還不想怎麼著她來的。哪兒想到她今天就出了這事兒,還想著拿了她的賣身契,領到榮府來做奴才的,羞辱羞辱這心比天高的女人,最後在打發賣了就是了,哪兒想到被蜀王插手了。

  罷了,蜀王要去就要去吧。

  榮五歎息一聲,也不打算跟寶珠明說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他也不會做出讓家人傷心的事情來。

  長樂坊內的一間房間裡,蜀王正看著手中的信件,子騫很快就進來了,跟蜀王道,「那姑娘已經安排在府中了,是先抬了姨娘,還是直接做妾?」

  蜀王莫名其妙的看了子騫一眼,「誰要她做通房妾氏了?」自己至於這麼饑不擇食嗎?這麼髒的女人也配?

  「……」子騫這會也猜不准蜀王的心思了,「那殿下的意思是?」說起來這幾年蜀王性子越來越暴躁,心思也從不會對外人說,就像是這次。

  蜀王本就是長樂坊幕後的老闆,這京城好幾間賭坊都是由風華師傅打理,因為這裡三角九流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最快了,且銀子也是來的最快的地方。

  今兒他跟自家殿下在長樂坊商討事情,過了會聽見外面雜亂的聲音,就讓他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彙報說有人欠債不還拿了自家妹妹來還債。

  蜀王也就不搭理這事兒了,過了會竟聽見那姑娘嚷嚷著認識榮家五爺,子騫就有些想笑,榮家的人又如何,你欠了長樂坊的銀子,也畫了押,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沒用。

  哪兒曉得殿下聽聞榮家後竟讓那姑娘去找了榮五來,隨後榮五跟榮家七姑娘都來了。

  子騫這才覺得不對勁,感情他家殿下還惦記著榮家七姑娘在?

  他去偷瞄了眼外面的榮七姑娘,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姑娘的容貌簡直是絕了,難怪自家殿下到現在還惦記著。不過這幾年榮七姑娘去了庵裡,殿下這幾年也從未提起過榮七姑娘,還以為殿下歇了心思的。

  過了會外面的榮五就要贖人,榮七姑娘卻是嚇了一跳,慌亂阻止,於是自家主子就出去做了個順水人情了,如此看來並不是看上那白姑娘了,而是看上榮姑娘,這是想幫榮姑娘一個忙,讓他記住殿下的恩情吧。

  子騫又覺得殿下有些白忙活了,人家榮七姑娘都訂了親了,難怪殿下這幾年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子騫還在想著,蜀王已經把桌上的書信都看完了,問道,「東北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那座鐵礦可有其他人發現?」

  子騫心中回神,想起來正事兒,「並無其他人知道,風華師傅說只有咱們的人知道,殿下的打算是?」

  蜀王靠在紫檀木太師椅上閉目想了會,「這事兒交給風華來做吧,這些鐵礦切不可讓外人發現了。」

  子騫領命,立刻就出去了。蜀王則是坐在太師椅上有些出神了。

  寶珠跟榮五回去榮府後,岑氏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一瞧見榮五的樣子就想上去揍她,她真是快氣死了,自己為這臭小子操碎了心,給他挑賢慧的媳婦兒,結果他竟然喜歡上那麼一個女人,今兒竟然還想去把那女子贖回來。

  岑氏怒氣衝衝的想要上去踹榮五一腳,榮五一到跟前還不等岑氏說什麼,已經笑眯眯的道,「娘,給我找的媳婦兒怎麼樣了?您不去給我挑媳婦兒,堵在大門口作甚?」

  岑氏呆愣住,這是怎麼回事?

  岑氏去看寶珠,寶珠也不曉得。

  等母女兩回了房,岑氏就問了怎麼回事兒,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岑氏也聽出了些眉頭,「你五哥或許並不是喜歡那姑娘……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今後也不必在提,我給你五哥挑了一家的姑娘,性子很是溫婉,你五哥是個急脾氣,性子太活潑的也不好,改日那姑娘府中下了帖子,我就帶你去相看相看。」

  寶珠笑道,「給五哥相看五嫂,我自然是要的。」

  過了幾日,尤家就下了帖子,尤家也是世家大族,有好幾個子弟都在朝中為官,岑氏看中的是尤家嫡出二姑娘,長的漂亮不說,性格也是溫婉的很,寶珠也挺喜歡的,那姑娘性子也是單純,跟寶珠說了幾句話兩姑娘就挺要好的了。

  尤家也是有意跟榮家結親,過了半月,岑氏讓人去跟尤家提了親,尤家也同意了。

  之後的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到明年開了春在定日子了。

  天氣已經冷了起來,寶珠心底越來越不安,盛大哥已經走了三個多月了,為何還是沒任何消息回來。

  說起來榮灩珠也回來有好一段日子了,這姑娘回來後也只是安靜的待著二房那邊由著二堂嫂照顧著。榮府也沒什麼大變化,府上上下也算其樂融融。

  寶珠這些日子也經常去跟二堂嫂見面,那苗氏也見過幾次,寶珠自然不會跟她說上什麼話兒。

  這日一早,妙玉伺候寶珠穿了粉紅立領中衣,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襖子,梳洗過後,去跟老祖宗和祖母她們請了安,寶珠回來把早飯吃了,照例去小佛堂念誦一遍的經書,這是她這幾年養成的習慣,早起會誦讀一遍經書。

  剛從小佛堂出來,妙玉就說二爺過來找她了。

  寶珠皺眉,「他找我作甚?」自己可是最不喜這二堂哥了。

  妙玉搖頭,「奴婢也不知,二爺不說,只說要親自跟姑娘說。」

  寶珠去見了榮珂,想瞧他到底有什麼好說的,去了偏廳之後,榮珂已經笑道,「七妹,我等你了好久了,可算是出來了。」

  寶珠讓小丫鬟上了茶水,笑道,「二哥怎麼突然有事兒找我了?」

  榮珂不在意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問問你哪兒還有頭油,胭脂水粉那些東西沒,有了給我些。」

  寶珠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二哥怕是要為了他那小妾討要東西的吧,寶珠臉色一沉,「二哥,你要這些作甚?送給二嫂的?那就不必的,我已經給了二嫂了。」

  「這個……」榮珂訕訕的笑道,「不是給你二嫂用的,是給苗氏用的……」

  寶珠冷笑一聲,「二哥莫不是糊塗了?我的東西可都是只有榮府的主子們才能用,她一個奴才也想討要?好大的臉面!」

  榮珂惱羞成怒,「七妹怎麼如此說話,苗氏在我心中就是唯一,七妹若是把我當成哥哥,你那些東西就給我些!」

  寶珠也懶得給這糊塗蟲好臉色了,直接起身朝外走,「東西沒有了,我還要出去一趟,就不陪著二哥了,二哥自便!」

  榮珂快氣死了,正想說兩句什麼,外面的碧玉忽然匆匆跑了進來,臉色白的有些嚇人,不等到寶珠面前已經哭道,「姑娘,不好了,盛家大爺出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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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寶珠腦子哄的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邊的妙玉跟木棉立刻上前攙扶住了她,妙玉急道,「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

  寶珠身子都在顫抖,手抖的不行,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渾渾噩噩有些發昏的腦子,強忍著心中的那股子氣,上前抓住碧玉的手問道,「盛大哥怎麼樣了?哪兒來的消息?如今……如今……」她只盼著盛大哥千萬不要出事,哪怕是別的什麼都能接受,只求盛大哥莫要出事。

  「姑娘。」碧玉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盛大爺在去西北的路上遇見土匪,被……被害了,還是官差發現了盛大爺的屍首,已經不成樣子了……」

  寶珠再也堅持不住,只覺喉嚨有股熱腥的東西從口中噴出,眼前一黑,耳邊就只剩下丫鬟們的尖叫聲了。

  榮珂看的一愣一愣的,這會瞧見寶珠昏了也不敢再討要什麼東西了,急匆匆的走了。

  碧玉才得了消息就來告訴姑娘了,沒想到姑娘卻受不住這個打擊吐血昏迷了,妙玉吩咐小丫鬟們去叫大夫,讓木棉守在姑娘床上,自己跟著碧玉去找了岑氏。

  去找岑氏的時候,岑氏已經知道盛名川的消息了,呆呆的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慘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妙玉跟碧玉心中一酸,也落了淚,岑氏看見兩人,臉色又白了兩分,踉蹌的起身,「是不是把消息告訴了寶珠了?她……她如今怎麼樣了?」小女兒的性情她最瞭解,如何受的了這個打擊。

  碧玉哭道,「太太,奴婢把消息告知姑娘後,姑娘承受不住,昏死了過去。」

  岑氏手抖的厲害,心裡都快喘不上氣了,讓丫鬟扶著朝著寶珠院子而去,等到了房裡瞧見地上那鮮紅的血跡,岑氏整個人都晃了下,丫鬟扶著她進了房,瞧見寶珠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岑氏再也忍不住,終於落了淚,上前坐在床頭邊上,握住寶珠的手傷心的道,「我們寶珠的命為何這麼苦,老天爺為什麼要讓你受這種磨難……」

  妙玉跟碧玉也在一旁傷心的落淚。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說是怒極攻心所致,因姑娘身子骨不錯,並無什麼大礙,紮了幾針就醒了過來,又開了藥方讓丫鬟去熬藥。

  寶珠白著臉躺在床頭,沙啞著聲音問碧玉,「盛大哥的屍首了?可運回來了?」

  岑氏側身不忍看寶珠傷心的模樣,碧玉哭道,「姑娘,盛大爺的屍首並沒有運回來,說是放在義莊的時候被外頭的獸給叼了去,如今不過是把盛大爺的隨身衣物送回了伯府。」

  寶珠本來就慘白的臉色越發的白了,連唇色都青白青白的了。

  她楞楞的,茫然的看著一處,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盛名川的事情很快在京城傳開了,不少人都暗暗唏噓,盛家大爺這般出色的一個人物就這麼去了,真是可惜了。沒幾天,京城忽然傳來榮家七姑娘命不好,克夫的傳聞來。

  都說榮七姑娘十歲就跟盛名川定了親事,盛名川中了榜眼之後本該步步高升,哪兒想到在翰林院待了四年又被外放到那種地方去,這一去更是死去全屍。

  這不是克夫是什麼?

  榮府卻顧不上這種謠言,寶珠這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整日躺在床上。岑氏卻要忙著去忠義伯府慰問,還有之後的事宜。

  過了沒兩天,高陽來看了寶珠,高陽瘦了許多,一雙眼睛也是又紅又腫,顯然知道盛大哥出事後也不好受。

  岑氏也希望有人多陪陪寶珠,替她開解一下,讓丫鬟把高陽送進了寶珠房間就退了出來,只餘下她們兩人。

  寶珠這些日子沒吃多少東西,瘦的嚇人,瞧見高陽來,這才墊高了軟枕,靠在軟枕上對高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阿玉,你來了。」

  「寶珠……」高陽哽咽道,「我來看看你,你……」瞧見寶珠的模樣,她實在說不出什麼勸說的話來,連她都傷心不已,更何況寶珠。

  默默的坐在床頭,兩人都不說話,過了會才咬牙切齒的道,「這事兒都是怪長安!」

  寶珠一驚,抬頭看著高陽。

  高陽恨聲道,「我當初就覺盛大哥去西北的事情不對勁,找人查了查,沒想到這裡頭有長安的影子……」高陽說著看了寶珠一眼,紅了眼睛,「寶珠,對不起,以前我都沒有告訴你,其實長安一直屬意盛大哥,可我想著盛大哥只喜歡你一人,根本不會搭理長安的,這才沒把這事兒告訴你,那裡想到長安為了讓你們分開會讓盛大哥去那種地方……」

  寶珠驚愕,過了會才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都怪我……」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在錦衾之上,隨即沒入其中,只餘下淡淡的印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盛大哥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要不是她利用盛大哥對她的感情定下親事來,要不她為了擺脫嫁給蜀王的命運跟盛大哥定下親事,長安也就不會為了讓她們兩人分開做出這種事情了。

  兩人若是沒有定親,盛大哥也就不會去西北,也就不會出事了,都怪她,都怪她,她太自私了。

  「都怪我……」寶珠哽咽著,重複著這幾個字,「要不是我,盛大哥就不會出這種事情,都是我不好……」

  低聲的哽咽終於變成了嚎嚎大哭。

  高陽無措的坐在一旁,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想起那玉樹臨風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心中悲憤,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兩人哭的傷心,岑氏在外聽著也是落淚,卻並不進屋去勸,哭出來就好了。

  兩人傷心的哭了一通,寶珠漸漸不哭,只愣愣的靠在軟枕上,腦子一片空白。

  高陽擦了眼淚,咬牙道,「我只覺這事兒太蹊蹺了些,不管如何我打算去西北一趟,就算盛大哥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骨給找回來,寶珠,我一定會把盛大哥找回來的!」哪怕他被野獸啃的只剩下骨頭,她也要帶回來。

  寶珠終於回神了點,眼裡也有了點精神,「我也去,我跟你一塊去。」

  高陽道,「你如何去的了?西北我熟悉的很,如今你在京城被人傳的不堪,便好好待在家裡就是了,我會悄悄的動身去西北的,你莫要擔心,我一定會找回盛大哥的。」

  寶珠卻是堅持,「不成,我一定要去!」她這會反而有了些動力,搖了床頭的鈴鐺讓丫鬟們進來伺候她起身吃東西。既決定去西北,她就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丫鬟伺候寶珠梳洗好,又端了熱食進來,寶珠幾乎是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吃了一小碗,連高陽都不忍看下去了。

  用了膳,寶珠便想跟岑氏說去西北的事情,不等岑氏來,忠義伯夫人先上門了。

  忠義伯夫人連帖子都沒下,來了榮府也不找岑氏,直接過來了寶珠的院子裡。

  不過短短十幾日,忠義伯夫人已經蒼老的厲害,滿頭的白髮,寶珠心中越發自責,恨不得給自己一刀。幾乎是強忍著才不讓淚水下來,只請了忠義伯夫人進屋,又讓丫鬟去上了茶水。

  「不必了!」忠義伯夫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從袖子掏出一個東西甩在了桌上,「這是你的庚帖,如今他已不再人世,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夫人……」寶珠腦子嗡嗡作響,身上抖的厲害,「您這是作何,不管如何,我……我便是,不管怎樣,我都會嫁給盛大哥的,我……我要去西北找回盛大哥,待定下日子,我會去忠義伯府守著的,這輩子我都會守著盛大哥的。」

  「夠了!」忠義伯夫人終於尖叫出聲,「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去西北,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死!他走之前我就同他說了,你不是良配,你會克他,可他偏偏不在意,什麼都不聽,說什麼都要娶你,如今可好,如今可好……」

  「嗚嗚嗚……」忠義伯夫人當著眾人的面掩面哭泣了起來,「名川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我也不想為難你,就如我說的吧,你們的親事就此作罷,你也不要去西北找他,我自會派人去尋,你去了,指不定連他的屍骨都……」

  寶珠呆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岑氏很快就過來了,也聽見忠義伯夫人說的那些話,並不多說什麼,只把盛名川的庚帖拿了出來給了忠義伯夫人。

  忠義伯夫人離開後,寶珠被人扶進了房裡,沉默的坐著,什麼話也說不出。

  高陽心中不忍,「寶珠,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把盛大哥帶回來的。」

  「你把小八帶上吧。」寶珠沙啞著聲音道,「小把的嗅覺很靈敏,會幫上忙的。」

  高陽沒有拒絕,這種事情找一個軍隊來都比不上一個鼻子靈敏又聽話的犬。

  寶珠尋了盛名川曾經送給的一些東西,讓小八聞了味道,便讓高陽帶著小八離開了。

  高陽沒有耽誤,當天下午就啟程帶了小八去了西北,為了趕路並沒有坐馬車,只騎了馬,幾日時間就能到西北了。

  之後寶珠一整日一整日的都是待在佛堂中,每日吃齋念佛,只為求高陽能夠找到盛大哥的屍骨。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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