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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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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對比

  趙瑜對太子府並不陌生,剛從邊關回來那陣子常在太子府用飯,成家之后有事與太子相商才會過來,而小喬則是第二次進太子府,第一次來時還差點被當成罪臣之女。

  兄弟妯娌相見,按說本是親近一家人,太子讓免俗禮,大人之間相互寒喧問候,小孩子卻是要按規矩行禮的,太子府五個孩子各由太子妃和兩位側妃所出,皇長孫趙燁依偎在太子妃身邊,田側妃帶著長女趙嵐和儿子趙炬,韓側妃牽了次女趙霞,奶娘抱著趙雪,環繞在太子妃身后,趙炫目前是最小的,小喬便笑著替他率先向太子、太子妃問好:“炫儿見過伯父、伯母,給伯父、伯母請安了!”

  太子含笑點頭,眼角掃了太子妃一眼:“炫儿乖!伯父家並不遠,日后想來便來,與哥哥姐姐們作伴玩耍!”

  太子妃眼眸閃了閃,忙笑著上前,伸手從小喬懷里接過趙炫,臉上現出驚訝的神情:“這孩子長得好快!不過五十多天,一身肉乎乎、沉甸甸的!”

  太子看著太子妃,笑容猶在,目光卻清冷:“那是結實健壯,抱好了,他可不是雪儿!炫儿出生時不過六斤重,比燁儿、雪儿剛出生都輕,燁儿、雪儿是越長越弱,炫儿卻是越長越壯實,他也不是生來就能吃會長,你該向弟妹取經,問問看是怎麼將炫儿養得這麼好!”

  太子妃一僵,小喬也有點難堪,太子真不是一般的刻薄,當著側妃和侍妾們,就這樣不給太子妃臉面!

  趙燁上來給叔父、嬸娘行禮,較之過年時候,趙燁長高了些,因為身体不好,臉色青白。說話間還帶點咳喘,趙瑜俯身把他抱起來,微笑著問道:“燁儿無精打采的,是因為沒吃飯還是沒睡好覺?”

  趙燁一雙大眼含著水光:“燁儿睡了午覺來。飯不好吃,不想吃!”

  “那燁儿想吃什麼?”

  趙燁垂下眼眸:“燁儿聽話,每天喝湯藥就是了,不要吃飯!”

  太子苦笑:“先前是不肯喝湯藥,如今變成只要肯喝湯藥,就不用吃飯!弄得越來越瘦,弱不禁風的。”

  趙瑜說:“太醫院醫正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燁儿一病必咳。這是頑症,也說了要從根本上調治,就沒見他們有什麼成效!父皇昨夜先遣了秦澄來問,回去說還是老樣子,十分生氣,臨近亥時又讓張童送些東西來,責罵我們不會帶孩子……那個,宜師傅還未歸?”

  “宜師傅恐怕要到八月才回京。要等到那時,燁儿喝著太醫們的藥湯也早好了。”

  趙瑜看了看不遠處的小喬,她正懷抱趙雪。一邊笑著和太子長女趙嵐、次女趙霞說話。

  趙燁的奶娘走來將他抱走,趙瑜便問太子:“大哥,方先生也未出關麼?他醫术高明……”

  太子微微皺眉,搖頭道:“他……還未出關,不肯現身見人!”

  趙瑜頓了一下道:“都說醫者各有專攻,我與小喬多年前所知道的一位老醫究擅長骨科,對心脈經絡似乎也在行,忠義侯府的大公子不是被送去江南交給他醫治麼?當初病得沒了人形,如今正在康復中。我與小喬商量著,若大哥信得過。可讓人手抄一份燁儿的脈案,寄去給馮老看看,或許他能有調理根治的方子!”

  太子眼睛一亮:“我怎麼忘了這回事!方先生也曾說過你遇到了神醫,把你治得近乎完好如初,我那時聽著都覺不可思議……他既是會治心脈經絡之病,燁儿的病應也是懂的。何不把他請來京城?”

  “大哥,他是世外之人,就因為不喜人間是非,才遁去山中居住,潛心鑽研醫术,他如今已有八十多歲高齡,若是願意出來,早來了!”

  太子點著頭:“明白了——脈案我自去問太醫拿來,還抄什麼抄,直接寄去就是!”

  “父皇那里……是否要稟報一聲?”

  “過后再稟也可以,你只管寄信,都有我!”

  太子看著趙瑜,微笑道:“燁儿、炬儿和炫儿一樣,我會一視同仁,四弟也不要有所顧忌,哪一個不聽話,盡管嚴厲訓教!”

  趙瑜點頭:“燁儿溫馴聽話,炫儿看著就是個調皮的,以后只怕要讓大哥多費心!”

  “哈哈!教導自家孩儿,怎能不費心!調皮的也不只他一人,你來看看炬儿,兄弟倆怕是有得一比!”

  太子朝右側看去,那邊坐著田側妃,二人目光相接,田側妃微微一笑,鵝蛋臉上飛起兩朵紅云,太子笑容里帶著一絲寵溺:“阿緣,把炬儿抱來!”

  田側妃便走過來,將熟睡的嬰儿輕輕放到太子懷里,有些不安地說道:“與炬儿說了要來見叔父和嬸娘,還有炫儿弟弟,他很高興的,走在路上卻睡著了!”

  太子笑著安慰她:“沒事,你也累了,一會讓嬤嬤抱,你歇著吧!”

  又讓太子妃把趙炫抱過來,兩下里比較,笑對趙瑜道:“炫儿的確壯實,個頭都快趕上哥哥了,炬儿如今四個多月,力氣不小,鬧起來整個太子府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說著話,趙炬醒了,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清亮有神的大眼睛四處看,太子指著趙瑜對他說道:“這是你四叔父,記得他吧?”

  趙瑜伸手把趙炬抱過去,趙炬居然衝趙瑜笑了一笑。

  太子笑著從太子妃手上接過趙炫,對趙炬道:“炬儿來認認,這是炫儿,是弟弟!”

  趙炬看看趙炫,又看看太子,忽然哇一聲大哭起來,聲音果然嘹亮無比,一旁五歲的趙霞立即捂起了耳朵,奶娘懷里的趙雪被驚醒,也發出嚶嚶的哭聲,太子妃立即快步走過去,將趙雪抱在懷里拍撫。

  太子開初也怕趙炫被驚嚇著,把手放在他耳朵上,誰知趙炬的嚎啕對趙炫卻沒有影響,他只是皺了皺鼻子,然后便神態如前,鎮定自若地轉了轉小腦袋,表示不喜歡被人捂住耳朵失去聽力的感覺。

  太子哈哈大笑:“炫儿果然不同,著實招人疼愛!”

  兩個孩子各找各媽,兄弟倆繼續談話,太子忽對小喬道:“弟妹在這儿不用客氣,就如同在端王府一般,有什麼需要盡管與你大嫂說——我和四弟有點事去去就來!”

  說完自領著趙瑜起身到前堂去了。

  留下小喬和趙炫陷在太子的一堆妃妾儿女中,有些無奈。

  太子府后院頗具規模,除了太子妃、田、韓二位側妃,另有懷了身孕、新晉的兩位夫人,和趙瑜一樣,也有皇后賜給的六名侍妾,還有各方贈送的美人無數,養在后院,歸太子妃統管。

  府里有女客自然由太子妃出面相迎,二位側妃有見客資格,隨同在旁協助太子妃招待客人,端王和端王妃過府小聚,端王妃是自家妯娌,不算客人,因而侍妾們也可以出來露個面,在一旁陪侍,但不能隨意說話。

  太子和端王離開后院正廳,太子妃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慢慢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稍微有些嚴厲的雍容端庄。

  小喬內心暗嘆,如果是她處于太子妃這樣的境地,每天面對這麼一大群花儿般妍麗、姿態各異的側妃、夫人和侍妾,還當面與自己丈夫眉來眼去,互遞情意,可能早患上神經衰弱症,或干脆崩潰了。

  太子府的妃妾她來之前便了如指掌,趙瑜親自跟她解說,不想知道都不行。

  太子妃高氏地位超然,卻不一定穩固,這是那晚聽趙瑜那樣說之后,她這麼覺得的。田側妃是名門閨秀,韓側妃出自勛貴之家,兩位側妃都在太子大婚之前先進太子府,不用說,這兩位如果不出差錯,將來就是皇貴妃,在宮中地位僅次于皇后。而那兩位有孕的夫人則是新寵,一位由侍妾晉身,一位是書房陪侍的侍女,其余的侍妾和美人,就不用管那麼多了。

  田側妃與韓側妃,一位艷麗,一位嫵媚,都是絕色美人,各有千秋,所不同的是在太子妃面前,田側妃較之韓側妃放開得多,韓側妃只在相見時與小喬寒喧兩句,便不再作聲,田側妃卻不時在太子妃和小喬冷場之際,為免小喬不自在,笑著與她搭几句話,完全一副主人姿態,似乎沒看見太子妃的臉色,而太子妃雖然神情不虞,卻也沒什麼表示,聽之任之。

  小喬看明白了,太子妃名義是掌管后院,但實際上能夠抓住多大權柄,得看太子的意思,而最會揣測太子心思,有把握與太子妃抗衡的,是貌似受寵的田側妃!

  田側妃或許不能如太子妃那般高雅雍容,但是她的機巧玲瓏,絕對在太子妃之上!

  在太子府用過晚飯,因帶著小嬰儿,太子也不多做挽留,與太子妃一道將一家三口送上車輦,臨行時太子妃又走近來,殷殷叮囑小喬:“炫儿還小,一路上記著多喚他几聲,白天日頭大,如今也不是很熱了,不可貪涼敞著,給他把衣裳系好,防著風進肚子!”

  小喬笑著說:“大嫂放心,我記著了!”

  車輦走在街上,趙瑜笑道:“怎麼我與太子離開一會回來,太子妃就待你這般好,看樣子真心實意,不像作假,你給她灌了什麼迷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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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誇口

  小喬水靈靈的雙眸橫他一眼:“你那叫才去一會?整整半天!在前邊吃喝玩樂,留我和炫儿在后院跟太子府這些女人孩子混,熱鬧是挺熱鬧,待久了沒意思!”

  趙瑜抱歉道:“若只我和太子兩兄弟,都是自家人,說完話自會回來陪你們一道在后院用飯,可又來了几個人,還有太子府的人外出辦事,回來稟報說看見敬王在外邊與人喝花酒,太子怕他胡鬧,索性把敬王叫回來,庄王、仁王也過來,這麼著就成了一大桌人,喝酒說話,兄弟們都在,我不好托辭離開,想著有青梅和海棠、蘇媽媽等人陪在身邊,你母子應不至于吃力,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天!怎麼,太子妃照顧不周?還是別的人對你們不好?那些夫人、侍妾只能從旁服侍,二位側妃隨同太子妃陪著你同桌用飯,韓側妃性子軟弱,不善交際,田側妃很會做人,平日多是她幫著太子妃料理內府事……”

  “是幫,還是于無形中分了太子妃的管家權?你沒告訴我,那位田側妃實際上是太子最得意的人!”

  趙瑜默了一默:“不說你也看出來了——田側妃確實最得太子寵愛,她是太子自己看上的女子,但太子必須遵從母后旨意娶高氏,因而田氏為側妃,韓氏是父皇指的,其父是父皇最得力手下,兩位側妃先進門,半年后迎娶太子妃,所以才有嵐儿、霞儿在前。”

  小喬說:“田側妃出自世家名門,嫡長女,按理說所受訓教不在太子妃之下,依田側妃的聰明機靈,不會不懂‘譖越’二字的意思,但她屢屢代替太子妃行主母之事,做得自然從容,太子妃竟也不加以阻止指責,顯然大家都已習慣如此——不用說。是太子縱容的!沒有太子給她撐腰,她敢這樣嗎?就像以前那個端王府周夫人,沒有你給她這個名份,她也不敢在街上橫衝直撞!”

  趙瑜無論如何料不到小喬能把話題忽然扯到周冰雁那里去。頓時急了,原本喝多了酒都不顯醉態,此時一張臉卻漲得通紅:“小喬你胡說什麼?我……我什麼時候給她名份了?別人亂喊的!”

  “我只是打個比方!”

  小喬半真半假地笑道:“不過今天太子妃對我說了些話,我忍不住設想一下:若是端王府有一天也如太子府這般女人成群,我要怎麼辦?”

  趙瑜又好氣又好笑:“你要怎麼辦?”

  “我做不到像太子妃這樣忍氣吞聲,一邊替你打理后院,一邊看你寵著別的女人。縱容她與我搶主母之位,殺人的事我不敢,但不高興了會一個一個拿她們出氣,你要是替她們出頭,想懲罰我,我也有法子對付你!”

  “你的法子,除了逃跑還有什麼!”

  “我才不跑!”

  小喬豎起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有儿子,儿子得在親生父母共同守護之下才能健康成長。你是一個有擔當的丈夫。即使變心,也不會棄離糟糠,就像太子為遵從皇后之命。即便不愛太子妃也一直以她為正室!但我不是太子妃,絕容不得田側妃之流,側妃也不是自己想來就能來,根本的原因在于男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解決了!”

  趙瑜怔住:“不是該解決你的對手,那些女人麼,怎麼反而是我?卻要如何解決我?”

  “嗯,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反正只是設想。又不是真的,不說也罷!總之不會害你沒命,你是我的夫君,我儿子還要叫爹呢!”

  趙瑜氣笑,雙手捧住她的臉一頓狠親:“這小腦瓜整天不得閑,不但多管閑事。還愛胡思亂想!太子妃到底與你說了什麼?讓你竟然把自個儿夫君都假想為敵了!”

  小喬被他親吻得喘不過氣:“太子妃說:四弟最聽他大哥的話,太子有人選給他,總有一天端王府也要迎進新人,至少得有兩位側妃,這是祖制,不能違抗!”

  “你相信了?”

  “我告訴她,端王府有我一日,就不會有側妃!”

  趙瑜松了口氣,笑道:“說得對——可后來她怎麼還能對你那般殷勤示好?”

  “她對我殷勤示好,和我拒絕側妃有什麼關系?”

  小喬奇怪地看著他:“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住我?”

  “沒有!小喬,你腦子不要轉得太快行不行?”

  趙瑜皺眉道:“說正事,說著太子妃,你岔開那麼大老遠!”

  小喬哼了一聲:“太子妃對我淡漠,還不是你那太子哥哥弄的!我自己喂養炫儿惹著誰了?皇上說我几句好話,又因為炫儿健康可愛,多疼了一些,太子回府便責怪太子妃既做不好儿媳婦,又當不好母親,生養的兩個孩子都又病又弱不夠健壯,每每說及就拿我與太子妃做比較,太子妃心里能不煩我麼?”

  “你怎麼知道這些?”

  “田側妃告訴我的!當然她的原話並不是這樣說,這是我編給你聽!”

  “你又不喜田側妃,她怎肯與你說這些?要讓太子或太子妃知道,她可沒好果子吃!”

  “所以說田側妃在太子府,比太子妃吃得開啊!別人不能、不敢做的事,她能做、敢做!”

  小喬狡黠地眨眨眼:“不過也只有我能讓她開口說出來,我費了點心思,卻正合她的意呢!在她這里得了話,我再轉去與太子妃親近,田側妃的臉色就好看多了,一會白一會紅一會綠,開了染坊似的!”

  趙瑜哧笑:“還說不喜后院女人眾多,看你玩得這麼高興!”

  小喬嘆道:“以前曾聽人評論太子殿下風華端雅,清正嚴明,我想像著他該是一位風光霽月、蘭芝玉樹般的男子,真正見著了倒也差不離,誰知他后院竟這麼亂糟糟的!”

  趙瑜瞪著她:“憑一句話就胡思亂想!誰給你說的?沒聽人家怎麼評我麼?你又怎麼想我?”

  小喬噗哧一笑:“是文正哥哥跟我說的啦,他也對我說端王殿下在軍中如何有威望,名聲如何好,我就想著皇家怎麼盡出好男儿啊,太子是絕世才俊,端王是偉岸英雄!那時只知道我父親的冤屈與你們几位皇子有關,卻沒想到你是其中之一,若是聽了文正哥哥的話,靠著找太子為父親申冤,只怕我們兄妹都一起搭進去,死得更快……阿瑜,還是我有遠見,我老早就抓住你了!”

  她把頭靠在趙瑜肩窩,趙瑜心甜如蜜,緊緊擁著她:“天意如此,我掉進水里沒淹死,爬也要爬到你身邊!我記得有人幫著我上船,曾讓人去查找那艘船,一直沒找到!”

  “那艘船上有一老一少,老頭子年紀大了,有點耳背,貪杯,那天我哭著跟他要哥哥,他往船艙里一指,罵我‘小丫頭也眼花,那個不就是你哥哥?’為了趕去喝酒,他和那少年急忙幫我把你拖下船,就把船撐走了,那少年一直不出聲。”

  趙瑜笑道:“這麼說來,最初把我指給你的竟是那老頭!找著了得敬他一杯謝媒酒!”

  小喬搖頭說:“我也讓沈八叔找過,找不到!還有一路帶我們去江南的貨船,那個一直幫我照顧你的長根,也找不見,只安置了梁姓一家人!”

  趙瑜撫摸著小喬的頭發:“你這性子,誰給一點好處,非要還清不可,不然就記著人家一輩子!慢慢再找吧,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了!”

  小喬笑著輕拍懷里的趙炫:“還有他!”

  “給我抱抱!”

  “你喝酒了,身上都是酒味,會熏壞儿子!”

  “沒事,男孩儿怎能怕酒味!”

  趙瑜從她懷里將熟睡的趙炫抱過去,端詳一會,含笑在他額上親了親,又把臉貼著他的小臉蛋摩挲一下,便靠在他的小胸脯上閉著眼睛不動:“我也想睡,我跟炫儿一起睡了!”

  小喬推著他:“快起來!你壓著他了!”

  “小喬我酒喝多了,抱不動你們母子,我抱儿子,你抱我們兩個!”

  小喬哭笑不得,被雷得不輕,這麼大個的男人也撒嬌!

  便伸手攬著他的腰:“我抱不動啊,讓你們靠一下吧!”

  趙瑜把鼻子湊到趙炫脖頸處深吸口氣,然后靠著小喬,和她頭挨著頭,笑道:“炫儿真香,身上有你的味道……”

  小喬翻了個白眼:“那是我的味道?奶娃娃都是這樣的啦!”

  “不是!還沒有炫儿之前我從不抱別人孩子,不知道小孩儿有什麼氣味,生了炫儿我才學會抱小嬰儿,庄王家的趙霽、仁王家的趙煥,還有太子府的雪儿、炬儿,都抱過,他們各有各的味道,都不如我們家炫儿氣味純正,又香又醇!”

  小喬吃吃笑:“你當是釀酒呢,氣味純正,還又香又醇!”

  “可不是自誇,我說的真話……我們的炫儿,比誰都好!”

  “行了,也就我們夫妻私下里說著玩,人前可別這樣!”

  “知道!你看太子以炬儿為傲,我也沒說什麼,其實炬儿太吵了!哭那麼久都不停止,滿屋子人圍著他轉……”

  “噓!這麼快就忘了炫儿出生那天也哭得震天響,你還抱著他滿院子轉,不也累了一天!”

  “那不同!我那是在教導儿子,不能一哭就找母親,母親要歇息的,誰知這小子油鹽不進,寧可餓著,堅決不要奶娘……他也就這點不好而已,其他樣樣都比別的孩子强!”

  小喬徹底無語: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自古皆然,可她這個做娘的都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敢于誇口說儿子樣樣比別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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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陪伴

  自那日從太子府回來后,小喬每天都應太子妃邀請,抱著趙炫去一趟太子府,趙瑜:“不如把燁儿接來端王府養著好了。”

  小喬笑道:“若是人家要求把炫儿放去太子府養,你舍得嗎?”

  趙瑜雙手托著儿子舉過頭,趙炫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咯咯笑出聲,趙瑜復將他抱回懷中,笑著:

  “炫儿與燁儿不一樣,燁儿那麼大了還粘人,你那天給他做了一碗粥,哄著他吃完,這就脫不開身了,每天要吃你煮的食物,太子妃自己不做,天天找你過去,真真豈有此理!”

  “燁儿也可憐,他不是不肯吃飯,他需要陪伴。”

  小喬嘆口氣:“太子府的廚子們煮出來的食物未必不好吃,那天熬的其實就是一碗清真白米粥,什麼都不添,我只是抱著炫儿,帶著燁儿坐在敘爐旁邊看火,攪拌几下,也教他動動手,並不花費功夫,他還這麼小,不懂大道理,關鍵是要讓他參與其中,知道煮粥的過程,燁儿很聰明,好學愛問,我就趁勢解一番,讓他知道糧從何來,炭從何來,司火神祝融的故事,他聽得津津有味,粥熟了,我,嘗嘗咱們一起煮的食物可好吃,他自己用湯匙舀著吃了半碗,連說好吃。”

  趙瑜道:“那也不能是你每天過去陪他,你還帶著炫儿太子府內務事紛繁雜瑣,有田側妃幫忙,太子妃應能抽出空閑陪孩子若實在不能,就照我的。把燁儿送過來,等他什麼時候好了,再送回太子府。”

  “那樣豈不是讓太子妃難堪?你一回到家就要看見炫儿,太子豈不一樣想儿子?他只會更加責怪太子妃你和太子真不愧是親兄弟。想法都一個樣,只知怨怪太子妃不陪孩子,不為孩子做點什麼。卻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太子府后院不是太子妃獨大,有田側妃幫著管理內務事,太子妃就沒有空閑看孩子田側妃能干,才智在太子妃之上,因為受寵,必不肯俯首聽命于太子妃,不定還會暗中添亂。只是抓住時機在太子面前展現才干,有這樣一個對手,太子妃能不忙麼?一面防著田側妃,一面要取悅太子,哪有心思顧及孩子?盡力想做得更好。偏偏兩頭都顧不上,這就是太子妃的處境田側妃看得很清楚,她正是利用這點,讓太子看著太子妃不順眼。若不是田側妃在旁隨時想取而代之,內務事只由太子妃統一管理,有什麼好忙的燁儿還好些,雪儿才几個月大,白天晚上都由著奶娘帶,每天抱都不能多抱孩子一會。照這樣下去,太子妃不但會令太子失望,連孩子都不與她親近了再看那田側妃,她也分管內務事,卻能夠自己帶著炬儿,神態安閑自在。比之太子妃,她沉著篤定多了。”

  小喬皺著眉道:“阿瑜,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太子要讓田側妃有這個特權,能與太子妃並列?”

  趙瑜收回和小喬對視的目光,低下頭和儿子玩頂牛:“你不是知道文正房里也這樣?那個撿來的妹妹做了側室,但是正室有什麼,她都會有。”

  小喬伸手掐他一下:“又給我提糟心事黃文正就是個混蛋,叫他不要給韋秀云希望,他偏不信我的話,真以為她是個良善的,這一次嚇得夠戧吧?幸好劉氏和孩子命大,否則不是被她給害了?不過文正寵歸寵,他分得清主次,韋秀云只能安享富貴,別的一概不能管,全憑正頭奶奶發落。”

  “太子也分主次,該太子妃出面的事,田側妃可是邊都不能沾的。”

  “徒有虛名,看著讓人不舒服如今田側妃還生了炬儿,和太子妃一樣,都有一儿一女,太子好像偏疼炬儿,誰能料到以后會變成什麼樣?”

  “小喬,沒必要想太多,太子妃只會是高氏,田氏不可能取而代之。”

  “高氏,能在太子妃這位子上坐多久,坐得穩麼?我私下里覺著太子妃雖然少根筋,容易受波動,但她至少很正統,與太子絕對是夫妻同心,由她穩坐中宮,后宮會平和安定,出亂子的機會少,她已經是高家出挑的女儿,難保得高家還有沒有更精明更全面的姑娘,稟性又如何?如果跟田側妃有得一拼,都是心高氣傲,那就更亂了而且另娶的高氏女明顯不及田側妃得勢,田側妃在太子府人脈深厚,儿女已長大,新娶的高氏女還得專心生儿育女,万一沒有子嗣呢?再惹得太子一個不高興,索性扶了田側妃上位……我不喜歡田側妃,她做皇后肯定沒有我的好果子吃。”

  趙瑜好笑:“杞人憂天小喬,你有我,誰做皇后都不礙你的事,沒人敢得罪你。”

  “那可不定,世事難料。”

  “放心吧!我不是你以前那個阿浩哥哥,什麼都做不了。”

  小喬哧地一笑,挨進他懷里,先親了親當爹的,再俯首親儿子的臉蛋,趙炫高興地呀呀亂喊,小胖手一揮,抓住她發髻不放,小喬哎喲痛呼,父子倆大小四只手在她頭上一陣混戰,頭發倒是搶了下來,沒被拔掉,小胖手被擋開的同時,居然還能勾住金鳳滴珠步搖,緊握在手中亂晃,眼看要划著嬌嫩嫩的小胖臉,趙瑜急忙又跟他搶,這邊小喬逃開去,發髻全亂了,索性披散下來,喊了青梅等人進來幫著重新梳妝。

  趙瑜好不容易從趙炫手里把步搖搶下來,笑罵:“小子手腳這麼快,抓住了再不肯放手的,要是把你母親頭發拔下來,我可不饒你!”

  小喬:“又不是今天才這樣,他滿月時就會抓住人不放,我頭發都被他拔了好多。”

  “怎不早告訴我?炫儿,拔母親頭發會痛的懂不懂?你母親的頭發珍貴得很,你賠得起嗎?今天就罰你——半天不准吃奶,餓了喝米湯,到小木樓去自個儿躺著,沒人抱你了!”

  趙瑜抱著趙炫走出去,小喬和青梅面面相覷,哭笑不得,他不會來真的吧?

  夜晚,太子府內院廳堂亮如白晝,太子從書房回來,見太子妃正陪著皇長孫趙燁坐在廳里,母子倆對著一只白瓷青花碗笑逐顏開,聽到侍女稟報,太子妃忙帶著趙燁起身行禮,太子擺擺手,好奇地走近桌邊看那只碗,只見里邊臥著兩顆瑩白的元宵,問道:

  “燁儿這麼晚了還不睡,就等著吃這個?”

  太子妃不好意思地:“弟妹教的,我做了三次,這回終于煮成一個一個的了。”

  太子看著趙燁:“燁儿,味道如何?好不好吃?”

  趙燁靠在太子妃懷里,用力點頭:“好吃和嬸娘做的一樣味道”

  太子妃愛撫著儿子的頭發,笑道:“是咸餡元宵,弟妹專門為燁儿做的,那天燁儿想吃甜心元宵來著,弟妹他咳嗽,得少吃糖,就做了兩個什錦咸餡元宵,讓燁儿嘗了一嘗,結果他都吃完了,此后每天都要吃一兩個不甜的元宵。”

  太子看著太子妃微微頷首,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語氣不無譏諷:

  “你一向不下廚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連元宵也會做了,真難得啊。”

  遵母后之命,他只能娶高家姑娘為正妻,名門望族大家閨秀,有什麼用?田氏和韓氏豈非貴女出身?田氏像端王妃,聰明通達,惠質蘭心,會做精美點心,會烹調好菜,養育儿女又能照顧周全,幫著太子妃打理內務,精明干練,做事有成效;韓氏煮得一手好酒,太子府設宴,酒香名聞京城,嘗過的人無不稱道難忘,誰能知道是深院里嬌滴滴的韓側妃所為。

  而太子妃高氏連煮碗白米粥都不會,儿子想吃什麼,讓身邊侍女吩咐廚子做來,儿子不肯吃,便讓另做一樣,總之她就是不會動手,不懂儿子到底想吃什麼味儿,甚至喂給儿子吃的食物她都不會嘗一嘗,都是奶娘來做。

  從小只懂得研習琴棋書畫、女紅婦德,衣食住行方面知之甚少,若沒有嬤嬤侍女在側很擔心她活不下去,實在不放心將太子府全部交由她打理,偏她逞能不肯多放手,不時與田側妃有爭執。以前還能容忍、遷就她些,畢竟她是母后所指,多得母后教導,有時看著她那神情儀態,恍惚有如母后迎面走來一般。她生了皇長孫,父皇母后大加贊賞,對長孫疼愛異常。直至她懷上第二胎,三天兩頭不是自己病了,就是燁儿不好了,走個平路也能摔跤,總不讓人省心,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做母親的。

  相比之下同樣生育有一儿一女的田側妃根本不需要他費一點心機,嵐儿和炬儿都是如此健康,活潑可愛,小臉粉紅嬌艷,再看太子妃生的燁儿和雪儿,臉色青白,沒精打采,父皇疼愛長孫,名貴補品藥材源源不斷地從宮里送來,可怎麼吃都沒有用。

  太子妃聽了太子的話,知道他的意思,心中也十分慚愧,便不什麼,只是垂下眼眸,母子倆相擁坐在榻上,感受到儿子輕微的心跳,她想流淚,端王妃的話很對:表面風光,名份地位很重要,怎及得懷里抱著親親骨肉熨貼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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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探看

  太子妃怎會不懂得這些?儿女是自己生養的,豈能不疼?可是,若放手將太子府中饋交給田側妃,她這個太子妃還有什麼意義?以后又能憑借什麼來守護住自己的儿女?

  端王妃卻說:放心交出去,你是太子妃,是主母,田側妃不過是一個妾,就當她是個管事的!她不是很能干麼?不是想一展抱負,將太子府管理得更好些麼?你放給她,讓她去做,你的人要睜大眼睛,時時盯著,看她怎麼做!好的要學習,壞的記下來。你只是暫時放權,又不讓位,誰敢對你母子怎麼樣?別忘了燁儿是皇長孫,皇上從小疼愛的大孫子!馮老的方子回來了,太醫們研討之后便開始用藥為燁儿、雪儿調理,你得huā費些時間用心陪伴孩子,把燁儿、雪儿身子養好,你就省心多了,那可比什麼都强!

  太子妃猶豫不決:到時候田氏已坐大,我要是拿不回管家權,沒有了威望,該怎麼辦?

  端王妃微笑:試試看吧,你可以與太子好好談談,或許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太子看著母子倆抱在一起不說話,微嘆口氣,:“元宵涼了,燁儿怎麼不吃?要你母親喂嗎?”

  “不用,燁儿能自己吃!”

  趙燁從太子妃懷里掙出來,伏到桌上,一手扶著碗,一手拿湯匙,舀起一個元宵,想了一想,遞給太子妃,說道:“母親辛苦了,母親先吃!”

  太子妃笑容甜美:“母親剛才嘗過一個了,燁儿乖,燁儿吃吧!”

  趙燁轉而遞到太子嘴邊:“父親吃!”

  太子唇角揚起,目光溫潤,伸手觸摸趙燁的臉:“好孩子,懂事了呢!父親一會去臨春院,有夜點吃,元宵你自個儿吃吧!”

  趙燁固執地抬著手:“元宵很好吃。嬸娘說是南國的糧食,父親吃一個,燁儿吃一個!”

  太子聽不明白:“什麼南國的糧食?”

  太子妃解釋道:“弟妹這些天為燁儿烹制的吃食點心,都是自帶食材。大多是南北各地出產的雜糧,平常做的元宵用江米,她卻用南國運來的旱地糯米,燁儿很愛吃!”

  太子微微一笑:“你嬸娘專會弄些稀奇事——那我倒真要嘗嘗了!燁儿,父親吃掉一個元宵,你就少了一個,會不會哭?”

  趙燁認真道:“不哭!請父親吃!”

  太子便笑著握住他的小手。就著湯匙咬吃元宵,但覺入口柔韌爽滑,餡料鮮美多汁,吃完唇齒留香,意猶未盡,不禁連連點頭:“燁儿,只道你矯情任性,非要嬸娘哄几天。沒想到你竟是個美食家……這元宵味道真的好!比你皇祖母做得還要好吃!”

   趙燁咯咯笑:“燁儿沒有說假話!父親再吃一個!”

  太子笑著說:“燁儿吃吧,下次你母親再做的時候,就請她多做几個。父親來陪燁儿一起吃!”

  趙燁高興地答應:“嗯!燁儿記住了!”

  太子妃看著父子倆親密地坐在一起,太子一只手放在趙燁肩上,微笑著注視儿子,趙燁仰起臉,笑容燦爛,絮絮說著他白天在院子里的見聞,太子認真傾聽,趙燁不小心把湯汁滴到他手上,他沒有打斷孩子的話,揚聲叫侍女拿帕巾過來。而是從自己袖中抽出絲帕,擦拭一下,換了個角,輕輕印去儿子嘴唇上的湯汁。

  太子妃內心又酸又甜,雙手在袖中緊緊交握,不知道該不該照著端王妃所說的去試一試。

  臨春院上房。田側妃坐立不安,不時走出門口張望,又讓身邊侍女再去探聽:“怎麼還不回來?太子爺與我說定了的,亥時回到,這點心要熱著才好,涼了就不大好吃了!”

  侍女剛要出門,派去打探消息的小丫環一路跑回來,喘息未定,先忙著稟報:“太子、太子爺去了正院!與、與太子妃吃元宵,此刻正陪著皇長孫喝湯藥……”

  田側妃怔住:“太子爺喜歡吃元宵沒錯,可這都什麼節氣啊?太子妃怎會想到做元宵給爺吃?”

  她輕咬紅唇,回身盯住桌上兩個青花碟子,自己辛苦一晚上做的水晶蝦餃還冒著熱氣,太子爺早上出去時明明說過想吃她做的水晶餃,讓做好等著,夜晚回來吃,沒想到太子妃竟攔在頭里,她什麼腦子?年不年節不節的,大熱天做元宵!

  太子妃那樣的人,能做出什麼好吃的東西來?她也敢做元宵?餡儿配得不好,把太子爺的胃口倒了,怕是再不想吃,原本太子爺很愛吃咸餡元宵,聽說皇后在世時常做,皇上和太子最愛吃,據說皇上能吃兩碗!

  太子妃是皇后的親侄女沒錯,但她應該遠不如皇后聰明,要不然的話,太子也不至于越來越看淡了她!

  太子已經許久不去正院,除了偶爾去一次結彩院韓側妃房里,其余時候都在臨春院度過,因為孩子的病,他都厭煩正院了,一提正院就皺眉,今晚實在是有些蹊蹺!

  田側妃從桌上果碟子里抓了只果子塞到小丫環手中,推著她往外走:“青儿跑得快,再去探來,太子爺陪著燁儿吃了藥,應是走回來了罷?”

  青儿拿著果子,很快隱進暗夜里。

  燁儿生病這段日子,雪儿又過了氣,兩個病貓似的小孩,咳得背過氣了,喘得急了,侍從半夜三更跑來請太子,太子煩不勝煩,去看一次氣恨一次,罵太醫沒用,更怨太子妃不會侍弄小儿……太子妃已經心浮氣躁了的,形容清減,略顯憔悴之色,打理事務力不從心,顧此失彼,照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太子妃也會病倒!

  可是自從那次端王妃來了之后,她竟似有了些變化,一向清高自傲的人,願意為了孩子下廚學做湯羹,聽說晚上也自己帶著雪儿和燁儿睡,她,不會悟到些什麼了吧?

  是端王妃讓她有所改變的嗎?田側妃眯縫起細長的眼睛:應該是的!

  嬌美綺麗、嫵媚鮮艷的婉約女子,讓人捉摸不透的端王妃,明明在她面前抱怨說太子妃不近人情,在宮中、在街上相見也不理人,她一時忍不住,告訴她原因,誰知端王妃聽了之后起身就去找太子妃,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轉眼兩人就和好了,笑語盈盈,牽手挽臂的,弄得她一口氣堵在胸口,郁悶壞了!

  貼身的盧嬤嬤走來說道:“青儿不懂事,也只能探看一眼,月末了大晚上沒有月亮,星光不明,側妃不妨拿了燈籠,親自去迎一迎太子爺?”

  田側妃唇邊微現苦笑,搖一搖頭:“這麼多年,媽媽見過我出院門迎太子爺了麼?爺去往哪里,心中自有主張,最不喜人干預!”

  “可太子爺與側妃說好了的,晚上要回臨春院,太子爺可從未對您失言過!”

  田側妃擺擺手,若有所思:“爺或許有事與太子妃說呢?我相信他會回來的!炬儿睡得怎樣?若醒了可抱來我喂他一次,夜間餓了再吃奶娘的!”

  “太子爺体恤您,另尋得兩名年輕体壯的奶娘,側妃不必再辛苦自己,給炬公子喂奶了!”

  “媽媽可知端王妃為什麼自己喂養趙炫?這其中可有玄妙,定是那位宜師傅教導她的,因為宜師傅也曾這樣教導過我:自己喂養的孩子,比一般人聰明健壯,對母親的身体也好!而且,太子爺雖然嘴上說不舍得我辛苦,可瞧著我自己哺育炬儿,他更加疼我們母子!”

  “這倒是真的!太子爺如今越發疼愛側妃,心里就惦記著炬公子!”

  盧嬤嬤又悄聲道:“皇長孫與雪儿小主子生來就弱,會否因為太子妃不能親自喂奶?可大郡主和二郡主也沒吃親娘的奶啊,不是也好好的?”

  田側妃抿了茶,淡然一笑:“這個就不知道了!媽媽,這樣的閑話最好少論說,特別是在咱們的院子里,若讓太子爺聽見,還以為咱們做了什麼,那可不得了!”

  “哎,哎!不說,再不說了!”

  “記住,下次那位宜師傅再來咱們太子府,可要好生招呼著,她擅長婦人科,對小孩儿的病症也多有鑽研,日后有求到她的時候!”

  “老奴記下了!”

  青儿咚一聲跑進來,把盧媽媽嚇一跳,剛要開口罵,田側妃急步上前抓住青儿的肩:“爺回來了?”

  青儿搖頭,咽了口水稟道:“太子爺把皇長孫哄睡了,抱進太子妃的房間……”

  田側妃一怔,頓坐在繡杌上,盧媽媽一把揪住青儿:“丫頭,你可看清了?說瞎話擰你的嘴!”

  “媽媽,我看得清清楚楚!為進正院我可使了個心眼,說是進去尋小廚房里燒火的表姐絹儿,那守門婆子才讓我進去的!”

  盧媽媽看著一臉失落的田側妃,小心道:“這可如何是好?那餃子……要不送過去?也讓太子妃嘗嘗,那可是費了側妃一晚上的功夫!”

  田側妃抬起頭來直視著盧媽媽,思忖片刻,還是搖搖頭:“不送!媽媽別忘了,前年懷孕死去的那名珍夫人,就是因為食物里查出問題,結果牽連了一院子的人,咱們不犯那樣的錯!”

  盧媽媽臉色發白:“咱們……咱們只送吃食,可沒那歹心啊!”

  “你沒有,須防著人家拿你的食物做伐行事!那餃子,賞給丫頭們吃了吧!”

  田側妃輕吁口氣,放松心態,淡然道:“讓她們收拾淨室,備香湯,我要沐浴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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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公平

  將近子時,太子回到臨春院。

  侍女進內室稟報,田側妃慌忙從床上爬起來,卻驚動了帶在身邊睡的趙炬,聽到趙炬大聲哭鬧,太子嘆口氣,背著手踱到床前說道:

  “今晚你們兄弟合伙的是吧?哄了燁儿大半夜,可再沒力氣哄你!看來我還得回書房去睡!”

  只是這麼說說而已,不可能再回前院書房!

  進了花團錦簇的后院,何處不是溫柔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夫人、侍妾們誰沒有三五個耳目?爺進了哪個院子,在哪里留宿,又從哪里出來了,都能夠打探得清清楚楚!太子只要出了臨春院,保准有人爭著搶著,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把他哄進自己院子里去!

  田側妃趕緊抱起趙炬,把奶頭塞進他嘴里,趙炬吃著奶,不作聲了。

  田側妃這才嬌聲道:“爺怎麼這會才回?我怕天黑,特意讓侍女在院門口掌燈候著,一直不見爺回來,想來定是與幕僚們議事,爭論不休,給拌住了!爺餓不餓?那點心涼了不能吃,我另給您做碗面吧?”

  太子撩起帳子坐在床沿,探手摸摸趙炬的臉,微笑說:“倒不是在書房,我記著與你說好要回來的,只是順路過正院去看看燁儿,陪他坐了一會,就到喝藥的時候,你也知道燁儿乖順,看他那麼小一個人儿,不聲不響一口口喝著苦藥,心里難受,便再哄他一會,轉眼就困了。我抱他一晚上,累得手都酸痛。之后又與太子妃說及一位名醫的藥方子,告訴她將會換上哪些太醫進府來看護調理孩子們的身体……唉!總之真是累!看你們母子睡得舒服,我也想睡了!”

  田側妃忙道:“大熱天的。總得洗個澡才好睡!爺歇會,等我將炬儿哄住了,這就服侍您好好洗個熱水澡。疏通經絡,待明早起來,所有疲倦都會消去,又是神清氣爽的了!”

  太子往床頭一靠,閉上眼睛,微笑道:“好,我等你!”

  盧嬤嬤早帶著奶娘和侍女們悄悄候在外間。聽見傳喚,奶娘立即進去將趙炬抱了出來,另外兩名侍女相隨入內,幫著田側妃服侍太子沐浴。

  田側妃的聰慧体貼並非虛誇,剛進太子府時與太子郎情妾意。恩愛甜蜜,一直陪伴太子在書房讀書寫字、批閱奏折,因見太子為政務時常熬夜,受案牘之勞,頭昏眼乏,肩膀酸痛,便自靠奮勇,在方先生指導下用心研習,學得一手按揉手法。于床榻枕席之上為太子按壓穴位筋骨,解除疲乏。不管有多麼煩惱多麼疲乏,太子只要來到田側妃的臨春院,由她親自服侍歇息一會,很快就能恢復体力,神清氣爽。

  這麼多年來。太子已經習慣了田側妃溫柔体貼的愛撫,躺在她的床上,任由她一雙柔韌的纖纖素手撫遍全身,從頭到腳筋骨完全放松,通体舒暢。

  睡前相擁相親,免不了一場歡愛纏綿,太子意識模糊漸入夢鄉之際,聽見樵樓鼓響,也不知是几更了,枕邊人悄然起身下床,一會儿又回來,胯下一陣溫熱熨貼的感覺令他清醒了些,是田側妃,動作輕柔地為他擦拭。

  太子內心暗嘆,他嚴格遵循母后教誨,總是在忙完該做的事之后才會縱情尋歡,感覺好累,每一次完事翻身就睡過去,不再有調情余韻,從來都是妃妾們服侍他,而他卻單單為太子妃做過這樣的事!

  當然那只是新婚初期,相對于田側妃的嬌媚熱情、韓側妃的緊張羞澀,端庄有余的太子妃居然很放得開,也不知道是哪位高明嬤嬤訓導出來的,太子妃的按部就班,全力配合令他忍俊不禁,弄不清楚是什麼心態,新婚時他對太子妃非常憐惜,直到燁儿出生,並未對她有過什麼怨煩。

  是從燁儿開始接二連三地生病,父皇見不到長孫,十分惱怒,太子妃懷著雪儿常期病弱,又不慎滑跌導致難產,弄得雪儿先天不足,他就看她不順眼了。

  他讓田側妃為雪儿挑選妥貼可靠的嬤嬤和奶娘,田側妃說的話很在理:孩子帶得好不好,全在母親,太子妃從小嬌養成性,自理能力本來就差,很多事全然不懂,全部依賴嬤嬤們,一個母親若不夠細致用心,身邊奴仆成群那也沒有用!

  這個並非太子偏聽偏信,他是有過体驗的,小時候他就曾遇到過不夠好的仆婦,給他穿了濡濕未干的內衫,感覺總不舒服,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好在細心的母親及時發覺,那位嬤嬤再也沒能出現在他眼前。

  田側妃在這方面比太子妃懂得更多些,她生養的儿女都如此健壯結實。

  比太子妃有才能,對于管理內府后院的建言每一條都合情合理,說在點上,若是讓她統管太子府中饋,自己也省心了,再不必為調停太子妃與田側妃之間的問題矛盾費神,田側妃的為人處事更能讓他放心。

  但他心里清楚明白,不論太子妃有多麼不濟,她都是太子妃,田側妃有多麼能干,她還是側室,不可能代替得了太子妃,至少,目前不能!

  母后說過高氏女任他挑選,一個太子妃已經夠了,他不想再沾惹其他高氏女,有時候還是得學學弟弟趙瑜,母后也曾給他下了諭訓,讓他務必娶一位高氏女,作為嫡、側妻都可以,可趙瑜回到京城,提都沒提這茬,而父皇不知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縱容,竟也不說什麼,未知有小喬之前,甚至連相看端王妃人選都不曾考慮到高氏女。

  太子當然知道趙瑜並非故意不遵母命,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母后在世,他不想娶,就不會勉强娶回來,他畢竟不是趙琮,他是趙瑜。

  其實兄弟倆很相似,趙琮內心也很自主,但他作為長子、皇儲,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比如眼下對待妻妾們,他有心多支持田側妃,卻又不能棄禮法規矩于不顧,將屬于太子妃的光環置于田氏頭上。

  太子妃不如田側妃善解人意,但她畢竟是母后所指,眾所周知名正言順的正妃,儀容端好,賢德淑良,且高氏女几代為天家后妃,沒有誰出過差錯,最出色最有賢名的當然是他的母后高婉容,而如今的太子妃,她還這麼年輕,人生長長一輩子,誰能斷言她以后的表現不會更出色?

  今夜哄燁儿入睡之后,本待要回臨春院的,太子妃奉茶上來,請他在房中坐一會,他開始還以為太子妃忽然改了性子,不滿他長期不住正院,因而借故留人。卻不料太子妃說出那樣一番話,提出那個請求,令他沉默良久,最終到底沒能下決心應允。

  一路走來他又細細思量,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即便在臨春院被田側妃伺候得舒舒服服,貪戀她豐滿的身軀,摟抱著共享云雨之歡,他也沒因縱情忘懷而透露出什麼口風,對懷中可心女人有所承諾,更沒對她生出半點內疚、愧悔之意。

  寵愛歸寵愛,規矩是規矩,無規無矩不成方圓,但凡亂了初始,后果便無法收拾!他打理著天朝泱泱大國,如果連這點原則都持守不住,家宅都亂套了,何以服眾?更何以治國!

  太子沉沉睡去,田側妃翻了個身,側頭借著羅紗帳外透進來的微光,注視著太子端正俊雅的睡顏,內心的不甘如波濤洶涌起伏:初見他時,他還不是尊貴的太子,但他的儒雅俊逸、風流倜儻深深吸引了她,對他一見鐘情!她的三位哥哥都追隨他,她父親因此險被晉王斬首,母親擔驚受怕,中風病倒,一家子全為了他,旗幟鮮明地站在楚王陣營……太子殿下,他難道不應該完全屬于她麼?可到頭來她卻只能屈居于側妻之位!

  這太不公平!

  心中不服氣,卻不能直抒胸臆,父親教導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古往今來,皇后寶座都是輪流坐,每個人都有機會,為了叔伯兄弟們的仕途,為了田家,你必須學會權衡、隱忍、謹慎!用心撫育炬儿,等待你的時機到來吧!

  可時機什麼時候才來?她已經等待這麼久!

  眼下似乎有了點星星之火般的希望,卻又轉瞬即逝,太子今夜從正院來,並未像平時那樣煩惱氣躁,不停埋怨,語氣里竟還有些回護那對母子的意味。青儿明明回來稟報說他在那邊吃了元宵,他卻只字不提這件事,甚至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沒告訴她自己餓還是不餓,那就是不想說他在太子妃那里吃了何物!至于他們兩人談了什麼更不得而知,若只為了藥方子便摒退左右,關起門來小聲商談,這個她是絕不會相信的!

  成親以來兩人一直親密無間,太子不時會告知她一些不為人知的密事,當然不會是軍國絕密,太子是有分寸的人,他可以有成千上万個秘密瞞住她,但若是與別的妻妾共享秘密,卻不讓她知道,她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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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中秋

  而正院里,太子妃也是徹底不眠,摟著儿子趙燁流淚不止,名義上是為儿女放棄管理中饋,卻未償不是豪賭一把,對太子做一個試探!

  高氏家族系遠古皇族后裔,血統高貴,門風清正,歷代子弟納娶妻妾、締結姻親從不馬虎將就,娶的多是門庭相當的大族女子,而高家女子美貌多才、賢良淑德也是出了名的,世家子弟爭相聘娶,但要在皇家轔選高氏女之后。

  不能不說高家的運氣很好,高婉容當年被選進宮,嫁的是楚王而非晉王,而晉王的儿子們沒有誰想到要娶高家女儿。

  楚王妃高氏做了皇后,第一件事就是親自為長子挑選一名高家姑娘做為正妃,這才有了太子妃的今天。

  太子妃早知道后宮日子並不全是花好月圓,一派錦繡,族中父兄無數次教導、告誡過她:出嫁的高家女子,有關顧娘家、扶助家族興旺的責任,這也是一種美德,看看你的皇后姑母是如何做的?不能辜負姑母厚望,不管有多難,一定咬牙堅持住,任何事情都要容忍,坐穩你的位子,抓住手中權柄,全力輔助你的丈夫,為他生儿育女,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都照做了,覺得自己盡到了最大的努力,卻漸漸力不從心,她生育了儿女,盡心盡職當好太子妃,可太子的情愛飄忽不定,她抓不住!

  看你這樣首尾不接,如果沒有把握做好,就交給別人去做吧!

  這是太子冷著臉對她說過的話,她聽了只覺內心生寒,沒敢把這句話告訴別人,但她與端王妃交談之后,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也許年紀還小,也許是事不關己,端王妃不知道這句話對太子妃的影響有多大。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放手吧,看看別人能不能做得比你好很多!

  太子妃嚇了一跳:怎敢放手?放手后她要何去何從?

  呆坐著靜靜思量半天,越想越覺得端王妃說得有道理,她有燁儿。燁儿是當今皇上的心頭肉,這就是端王妃說的:豪賭的籌碼!

  再也沒想到,她贏了!

  太子不同意將太子府中饋交付田側妃之手,只說讓田、韓二側妃輔助她,讓她多些閑空陪伴儿女,調治養護之事自有太醫院的人做,並不用她操心。

  太子妃說:“可是我的心不能安定!府中事多人插手。各人意見不同,紛亂不堪,又不是朝政需要眾臣集議才能做決定,區區一府之事,為什麼不能一人統管?”

  太子看著她:“不是一直由你統管麼?田側妃只是輔助!”

  “我未入太子府之前是田側妃管家,經太子爺默許,她向來是有特權的,任何時候都可以不經我的允許。自作主張!”

  太子沉默半晌才說道:“以前是以前,此后你看著辦吧!你是太子妃,你不管中饋卻交付側妃之手。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也會被人詬病!燁儿、雪儿調養期間,你多抽空陪孩子,但不能放下內務事,田、韓二側妃輔助于你……若是擔心她們不服,你可以重新制定內院規矩,我不干預!”

  她內心驚喜莫名,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機!

  端王妃說,第一次見面就覺得自己謹慎有余,膽色不夠。果然是這樣沒錯!皇后姑母生前也多次訓導:作為太子妃必須得有魄力,能決斷非常之事,自己這個太子妃做的還不夠格啊!

  若總是顧忌重重,一直唯諾隱忍下去,不下定決心趁著皇上此時疼護燁儿之機爭取自己的權益,迫開太子。拿捏住他的愛妾,總有一天等太子登上大寶,他的愛妾更加得勢,必定會將自己這個太子妃踩在腳下!

  万幸,她終于邁開這一步,下一步再難,也不懼怕了!

  酷暑難捱,卻轉眼間就過去了,黃菊飄香、天高云淡的金秋時節到來,離八月十五還有七八天時間,小喬和青梅、海棠、鄧媽媽等人坐在小木樓前,高高興興地商議著過節事項,准備在王府里自己制作月餅。

  青梅說:“金福大酒樓去年過節做月餅賣,十種餡料,每天都不夠賣。今年他們聰明了,八月初一就開始做,如今也只能每天做出人家訂好的,擺賣的都沒有!咱們想借他們的光,拿他們的月餅送禮都不成,還得辛苦自己做!”

  小喬笑道:“自己做就自己做,也不難啊,讓青山去訂几個模子回來,要特別點的——等我畫几個樣給他拿去讓工匠照著打,蒸烤月餅須得兩天時間,要做很多,各親友家派送出去,府里每人都分發兩斤,有家室的,可以領多几份!”

  青鯉抱著趙炫打邊上過,隨口問了一句:“兩斤是多少啊?”

  小喬說:“應該是八個,不同的餡料。”

  青鯉欣喜道:“噢!我要有八個月餅了!我要供拜月亮,然后慢慢品嘗!”

  青梅哧笑:“小吃貨!都還沒做出來!”

  鄧媽媽笑著說:“這還不容易?說做就做,快著呢!”

  青鯉哄著趙炫:“香香的月餅呢,給炫儿吃一個,想不想吃?”

  趙炫啊一聲朝她張開嘴,一串口水滴落下來,眾人哄笑,小喬笑道:“這才是小吃貨,一聽說有吃的就張嘴!”

  五個月大的趙炫不到年齡,未有世子封號,小喬不讓府里人喊小王爺,教大家都喊他的名字,趙炫、炫儿,都可以,到他五歲之后該怎麼稱呼再怎麼稱呼。

  鄧媽媽笑著說:“炫儿胃口不同一般小孩,不怪他長得比別人多壯實高大……瞧瞧,兩顆小牙儿都長出來了!”

  海棠拿帕子替趙炫擦拭口水,小喬走上去觀察他剛萌出的乳牙,趙炫猛地一竄,忽然扑到她懷里來,腦袋撞在她下巴上,痛得眼淚都要滴下來,趙炫卻沒事人一般,直往她懷里拱,小喬又好氣又好笑,知道他想干什麼,只得吩咐備熱水,擦拭一下才好喂奶,一邊對海棠說道:“天氣也涼了,正院上房不用冰盆也可以住了吧,收拾收拾今夜就回那邊去,小木樓雖然涼爽好住,地方卻窄小了些!”

  兩個人住著小木樓很好,帶個小孩就不太方便,趙瑜不讓小喬用冰盆,酷暑時期上房沒有冰盆太悶熱,只好住小木樓。而趙炫最是精靈,在正院他由蘇媽媽等人陪著睡在上房嬰儿間,與父母僅一牆之隔,並不作聲,可當夫妻倆去了小木樓,留他在上房睡,他仿佛知道似的,半夜鬧個不停,最后也跟著來了,一家三口一起在木地板上睡大通鋪倒沒什麼,外邊值更的婆子仆婦侍女們卻得增加一倍以上,趙炫需要用的物什又非常之多,不能都進小木樓來,外邊又沒有上房那樣的大廊沿或耳房讓她們遮露水避雨……總之就是不方便。

  晚上趙瑜回來,見母子倆搬回上房,便笑道:“第一件是擺脫炫儿了,有他在旁邊我都不敢亂動,翻身要小心冀冀的……想抱抱你,還得找個安全角落把他放好!明年夏天給他用冰盆,不要他跟著我們!”

  “明年?明年他會跑了,你能攔得住他麼?”

  “真的呢!明年此時他一歲半,會走路了,若能自己走到厚院,還真攔不下他!”

  趙瑜感嘆:“日子過得真快,仿佛昨日才剛尋得見你,那份歡喜尚在,轉眼咱們儿子已這般大了,做夢似的!”

  小喬一笑:“你自己做夢吧,我可是跟你實實在在過日子呢!快到中秋節了,咱們府里收到許多禮品,也得備禮回贈,你還有什麼新結識的朋友,或是需要送禮品慰問的人家,就趕緊列單子過來!”

  “還用專門列單子?不是要什麼自到店里提貨,由店里的人記下來就可以了嗎?”

  “王爺,這是中秋節!禮品不同,有新鮮的月餅,外邊很難買到的、比金福大酒樓做的還要美觀精致、鮮香美味的月餅,要不要?”

  “要!要!月餅好啊!小喬,教她們多做些,多多益善!”

  “多多少啊?你得給個數,不能做得把整個王府都堆滿了!”

  趙瑜笑道:“堆滿了何妨?總有地方消去!”

  “不行不行!報個數,看我能不能接受,我可不替你養軍隊!”

  “小喬乖!你聽我說……”

  忠義侯府收到端王府送來的月餅,是在中秋節當天上午。

  沒有辦法,趙瑜忽然受到啟發,要將大量月餅派送出去,鄧媽媽騰出來制作月餅的兩間房子變成月餅加工廠,月餅供不應求,直到過節前兩天才開始制作自家用和送禮的月餅。

  小喬吩咐將關系較平淡疏遠的趕緊先送出去,還了人家的禮,親近慣熟的留在最后頭,平時常見面,比較容易解釋些。

  宮里皇帝、太后、德妃、淑妃都是在中秋節當晚,皇家人聚集團圓之時吃到端王府月餅,皇帝大加贊賞,太后和德妃也頻頻點頭,淑妃明明吃得很香甜,卻不聲不響,端著小碟子細細瞧看那塊精美的月餅,小喬暗笑:好吃就承認吧,再看你也看不出什麼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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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月下

  皇帝抱了一會趙炫,坐在左側的德妃即接了過去,攬在懷里逗弄著,一旁的青陽公主、皇長孫趙燁湊上來,一個掰月餅喂他,一個塞給他吃甜瓜、果脯,趙炫來者不拒,只管張開嘴巴,喂什麼都吞進去,忙得不亦樂乎,德妃攔住不讓吃太多他還急得哇哇大叫,皇帝轉過身看見德妃和几個孩子亂成一團的歡樂景象,開心得哈哈大笑,也加入進來,溫言教導青陽和趙燁,要一樣一樣喂,不能讓趙炫吃得太急,他還不會咀嚼,會嗆住的。

  德妃這邊熱熱鬧鬧,右側邊卻是冷冷清清,淑妃故做淡定,笑容牽强。

  一直抱不著趙炫,青陽自從歸德妃照看之后再不聽她的,連皇長孫趙燁都不跟她親近了,趙燁長這麼大,哪一次進宮見駕不是她親自伺弄?小沒良心的,現在見了她就躲。

  偏偏拿這些小兔仔子沒辦法,皇帝護短,再寵愛的女人也不及得他的親生骨肉,這點淑妃深有体會!

  在皇帝面前告皇子皇女們的狀,沒有哪一次真正贏過,上次因為端王和端王妃對她出言不遜,說她生不出孩子,她又氣又恨,特意選在皇帝為她神魂顛倒之際,添油加醋地哭訴一番,皇帝當時倒是極力安撫,過后卻像忘記了似的,提都不再提起,她不可能自尋沒趣揪住不放,伴在君側多年,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只祈求上蒼見憐,賜福于她,一旦懷上龍種,生下皇嗣,她才會有翻身的機會!

  皇帝對青陽尚且如此關顧,若是自己生下幼皇子,像趙炫那般健壯結實,活潑可愛,時時讓皇帝看著。不知多受疼愛!

  淑妃盯著趙炫神游天外,太子妃則含笑看著轉過臉去與庄王妃交談的端王妃,趙炫到了德妃那里,她才會如此從容,剛才皇帝抱在懷里,淑妃伸手撫摸孩儿的臉時,她一雙明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淑妃,該有多擔心皇帝把儿子交給淑妃!

  太子妃是無意中聽到端王妃求德妃幫忙。請德妃娘娘跟在皇帝身邊幫著看顧趙炫,端王妃為何想著法子避免讓淑妃碰趙炫?不會是淑妃對孩子有什麼不良企圖吧?太子妃便也留了心,偷偷教導趙燁:到皇祖父身邊時盡量靠近德妃娘娘,不要到淑妃娘娘身邊去,淑妃娘娘愛干淨,仔細你不小心弄髒她的漂亮衣裳,會惹她不高興的!

  趙燁很聽話,此后便不近淑妃,行了禮即退開,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依賴淑妃。由她牽手照顧,卻沒想到這樣子反而讓皇帝很高興。誇贊燁儿長大懂事了,像個男子漢。

  月上中天,有夜露下來,清風略顯寒涼,此時卻正是月華最盛之際,弦樂起,身著艷麗服飾的舞姬們于月光下翩翩起舞。姿態飄逸曼美,恍如月中仙子下凡。

  皇帝賞月興致正濃,席上太后和小孩儿們卻已支撐不住。趙燁還能堅持坐在皇帝身邊,趙炬、趙煥、趙炫几個嬰儿早已在各自嬤嬤懷里呼呼大睡,皇帝愛憐地摸摸長孫的腦袋,命內侍帶他去歇息,並用肩輿將太后送回慈寧宮,帶嬰儿的王妃們也可自去歇了,其余人等隨皇駕移至外苑,那邊設有群臣和眾誥命夫人的席位,大家賞月吃月餅,等著皇帝與家人團圓之后再過去君臣同賞皎皎明月,把酒歡飲一番。

  眾皇子和宗親們自是要陪同皇帝,德、淑二妃亦相隨左右,代表太后慰問誥命夫人們,太子妃便拉了端王妃,二人一同陪送太后回宮。

  太后鸞駕安靜地行進在御花園中,月光眺眺,輕紗似籠罩著華美宏麗的皇家園景,一切都如夢如幻,仙境般令人著迷,太后半躺在平穩舒適的肩輿上,怔怔看著眼前這一切,耳聽著太子妃和端王妃年輕明快的笑聲,但覺渾身無力,從心底徒然生出一種絕望之感。

  她已經這麼老了麼?坐在席上看著孩子們瞌睡,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皇帝便体貼入微地送她回去歇息,不用她過前苑與朝廷命官和誥命夫人們見面了。

  可是她不能老啊,她才六十六歲,皇上承諾給她辦七十大壽,而周家的事情還毫無起色,她的兄弟侄儿、族人們還在貧瘠之地受苦受難!

  **

  她費力拼命地保下周家一族不死,再要幫助他們擺脫賤民身份實在太難!當今皇帝已經做到最后讓步,他的皇子們,特別是太子根本就視周家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本以為趙瑜可以利用,但女子們都靠不住,冰雁不爭氣、蒙玉屏功虧一簣,都不成器!

  淑妃本是皇后的人,狐媚惑君,皇帝一時悲痛要為皇后守身,欲逐她出宮,不得已才來投靠于她,可淑妃也靠不住,表里不一,野心、貪念都太大,狐狸般狡猾,修行卻不夠,到底讓太子給算計了!那鄒氏趁著皇帝酒醉,在慈寧宮只不過得了一次寵幸就生下青陽,淑妃沒病沒災的,多年專寵卻毫無孕育,這豈是尋常之事?她自己還不醒悟,自以為皇后的人都摒除了,后宮是她蔡氏為大,無人能近得她,卻不知道皇帝身邊的秦澄,他的干媽便是皇后身邊那位爾嬤嬤!

  皇后去世,爾嬤嬤出宮榮養,就住在太子府鄰近一處大宅內。

  太子要對淑妃乃至皇帝的任何一個女人動手,易如反掌!

  鄒氏若不是安排在慈寧宮里,借故攔住秦澄,也不會有青陽這個滄海遺珠,只可惜是個女孩!

  一陣寒風襲來,太后緊了緊披風,順手撫一撫花白的鬢發,抬眼看天上清冷的明月,長嘆一聲,內心注滿凄涼:千時之外的親人今夜可也在想念著自己?有生之年,她自當盡心盡力為家族振興而謀,只盼天可見憐,滿足此生所願!

  小喬和太子妃把太后送回慈寧宮,看著嬤嬤和宮女們服侍太后躺下了,這才放心地告退出來,讓隨從們遠遠跟著,兩人邊賞月邊閑談,在御花園中悠然漫步。

  太子住的貴景宮和端王住的玉景宮,只隔著一座荷池,都在御花園東側。

  小喬想起趙炬剛才有些吵鬧,太子妃抱著他出去哄,几位奶娘簇擁在旁,便問道:“田側妃怎麼沒來?炬儿這麼小,她倒是放心得下!”

  太子妃笑笑:“嵐儿前儿貪涼坐在石上,受寒生病,我讓田氏在家看護,並沒說要帶炬儿,是太子說皇上要看到孫儿們,便讓我抱了炬儿一起來,田氏看著不舍得,也無可奈何,她總不能推拒炬儿進宮見駕的機會吧!”

  “田氏,如今肯聽大嫂的話了?”

  太子妃輕哼:“我未嫁入太子府時是她管家,太子誇她知人善用,早有賢名,皇后在世時也曾誇過她賢良,教我多跟她學著些。這麼多年一直與我形同並肩,這忽然跌下來,臉上自是掛不住,表面上裝得溫馴,內里可不一定!但太子親口所允,不再干預我新定的內院規矩!我狠下心來,將臨春院和結彩院摒除在外,大力提拔倚重管事們,田側妃起先自然心有不甘,病了几天,太子給她請太醫診脈,之后便不再往她的院子去,侍妾們的院子要經過臨春院,也不去了,多往韓側妃的結彩院住,有時也留在正院陪燁儿,如此過了四五天,田側妃自個儿來找我,仍願意幫著管理內務事,我体恤她身子不好,讓她先分管些輕松事務,比如每天視察庭院灑掃、花木剪裁等等!”

  小喬忍不住好笑:“管灑掃庭除?田側妃只怕真得氣病!她這招卻不夠聰明,覆水難收,放手了就再拿不回去!也是她太自信,以為太子還會向著她,撒一撒嬌什麼都能得到――從這點來看,太子爺其實不含糊啊!”

  太子妃誠摯地說道:“得謝謝弟妹,若不是你提醒,我就一直這麼迷糊著,不上不下,兩頭不到岸,母子几個還要吃多大的虧啊,想想就酸楚心寒!”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抵如此吧!我也不過是瞧著有些奇怪,隨口與你說一說而已!嫂子這回可得警醒,再不能讓田氏鑽了空子。”

  “那是自然!吃一塹,長一智,我多少該長些見識了!”

  太子妃黯然嘆氣:“抓住了就不能放松,想想也累人!田側妃低下頭,太子仍愛往她院子里去……兩個人向來情深,太子不管寵幸哪個侍妾,不過三五個月便過――后院那些侍妾,有的他都忘了叫什麼名!唯獨田側妃這麼多年來盛寵不衰,每個月至少有十天在她院里住著!太子重看田側妃,或許也與她父兄有點關系吧,田家三位公子都在太子手下擔重任,田側妃的父親,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御察史!”

  “那就更要注意她了!嫂子是否想過,田氏也會時刻都在注意嫂子的動靜?”

  太子妃怔了一下:“這個倒沒想過,她如何注意得我?我身邊多是陪嫁來的人,還有母后給的兩位嬤嬤,應該都是值得信任的!”

  “婢仆們若不能確定,還是重新理一理好些!你和孩子們身邊,有時會換一兩個人,得自己觀察過才穩妥!”

  太子妃想了一想,忽然臉色有些緊張:“我記起來了,太子……太子曾讓人為雪儿選奶娘,好像是田氏幫找來的!”

  小喬不作聲,有些事得自己醒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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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消息

  兩人在院中稍站了一站,太子妃身邊的嬤嬤即走上來勸道:“請太子妃與端王妃移步花廊下或是亭子里去吧,夜露浸寒,可莫著了涼!”

  太子妃笑道:“難得安閑賞月,身上穿得暖和,不懼怕寒露。”

  小喬說:“太子妃若受不住,便戴個帽吧?我平時與端王常在大晚上到花院里去散步,涼風夜露什麼的,倒是習慣了!”

  “哪里就這般嬌弱了?又不是敬王妃……”

  太子妃頓了一下,問小喬:“你去看過敬王妃嗎?”

  小喬搖頭:“本待要去的,敬王特意過府來阻攔,說還是不要去了,她如今已狀似瘋癲,誰也認不得,恐會傷人——卻是怎麼回事?真的病得如此厲害?”

  太子妃道:“不怪別人,都是她自作孽,敬王大婚多年無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竟被她活活打下來,害了侍妾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心中有愧,病倒了就該靜心調養,偏不肯好好吃藥,夜夜在院子里奔走哭號,受風露浸染,病情越發沉重,如今是真的瘋了,什麼人都不認,連淑妃也不再去看她!”

  小喬嘆息道:“之前見著她,身体蠻不錯的啊,太醫調理不好,敬王就不去想別的辦法了麼?”

  “太醫都治不好,還能想什麼辦法?淑妃是敬王妃親姑姑,她自己也覺得敬王妃沒希望了,看著敬王可憐,請求父皇重新為敬王指婚,父皇仍讓淑妃去采選,另為敬王物色新王妃!”

  “又是淑妃為敬王選人?說不定還是蔡氏女,敬王會依從麼?”

  太子妃笑笑:“只怕不會,敬王有意要學你們端王府呢,說是想好了,后院女人越少越平和安寧!蔡氏讓他吃了一次虧,不想再有第二次!”

  “也不是這麼說。各家有各家的過法……庄王府、仁王府也有側妃侍妾,他們就沒有敬王府那樣的事發生!”

  太子妃冷笑道:“深府內院,若出了事刻意不讓外人得知,便是一派平和安寧!你們端王府自是不會。但卻難保庄王府和仁王府沒有!太子府就有過兩次那樣的事,都被隱瞞下來,封了個嚴實!那是在我初嫁之時,剛剛從田側妃手上接管太子府中饋,短短兩個月之內,懷孕的兩名侍妾都滑了胎儿,那時皇后娘娘還在。太子嚴令透露口風者必死!新婚期夫妻和睦恩愛,我自要與他同心,—同瞞住皇后,由太子親自去查——直到現在,我還弄不清楚那兩件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田、韓二位側妃擺脫不了關系!或許是她們手段太高明,太子也查不出,只好處置了所有奴仆。怪他們服侍得不夠好,万幸他還能信任我,沒懷疑是我弄的手腳!”

  小喬點了點頭:“只要男人內心清明公正。內宅一般不能生得出什麼亂子,就怕男人糊涂,偏聽誤信,對寵愛的妻妾不加約束,縱容無度,家便不成家了!”

  “誰說不是呢!道理都明白,可男人們要犯起來,咱們卻也無可奈何!”

  兩人說著話,不覺走到岔路口,相互道別后各自領了隨從回宮。

  太子妃叮囑奶娘侍女們看護好趙炬。轉回正殿來,暗自打量著雪儿的兩名奶娘,越看越覺不妥,打定主意回到太子府再細究她們根底,當下先讓她們喂飽了孩子,然后自己親自陪伴儿子、女儿入睡。母子三人共睡一榻,一不小心竟就睡過去,太子散席回來,也沒有驚動他們,自走去看過趙炬,便進了韓側妃房里歇下。

  小喬原也陪著趙炫睡著了,趙瑜回到玉景宮,由海棠等人服侍著沐浴更衣,輕手輕腳把趙炫抱出來交給蘇媽媽,小喬卻醒了,正合趙瑜的意,敞開鏤花軒窗,面對月圓花好,良宵美景,夫妻倆緊緊摟抱在一起,喁喁私語,相互親吻撫摸,情至最濃烈處衣帶早已盡行脫解開去,月華識趣,朦朧如紗,羞見一對玉人顛龍倒鳳縱情銷魂,纏綿不休,直至天色微明方相擁著雙雙酣然入夢。

  第二天八月十六,小喬抱著趙炫,由趙瑜陪同回忠義侯府省親。

  忠義侯和侯夫人林氏中秋節在宮里見著趙瑜,卻沒能見到女儿文嬌和外孫趙炫,夫妻倆想抱外孫,黃繼盛也希望文嬌回娘家探看一下祖母,為人子女、孫女,小喬自是不好拒絕。

  不知從何時起,小喬回侯府娘家省親非得等趙瑜有空作陪才可以動身,他總怕母子倆在侯府被黃老太太或別的煩心事惹得不愉快。

  宮里太后逐漸式微,淑妃不足為慮,而如今的黃老太太也不再是當初剛回到京城那個陰陽怪氣、盛氣凌人的老誥命,經過豐氏給儿子下藥那次驚嚇,她仿佛忽然間變老,想通了一些事,說話做事慎重多了,即便仍像以前那樣性子別扭不同于人,但相比之下可是好了許多。

  黃文正和劉氏的嫡長子黃耀祖比趙炫小一個多月,也生得健壯結實,虎頭虎腦十分可愛,兩表親湊在一起便互搶玩具,比賽誰的嗓門響亮,黃老太太有了自己的重孫,並不太稀罕皇孫,小喬樂得被她忽略,而文麗和文敏且爭著搶著抱趙炫,家里的侄儿天天得見,不常見的外甥在她們這里自是非常抵寶。

  小喬和趙瑜只在侯府坐了一會,飲過兩杯茶便離開,沒有留下用飯,趙瑜面對黃老太太過久就會不耐煩,而小喬也不想看到黃文正那副樣子,成親后的黃文正實在讓她失望。

  照規矩后院女眷她只見了黃老太太、侯夫人林氏和二少夫人劉氏,其余那些妾室,看都不必看,更別提過問了。

  她沒想到沈家庶女沈秋萍如此聰明有心計,竟然得著黃文正的喜歡,那倒也罷了,她本也是官家小姐一枚,做妾非她所願,是大人們逼著她自尋出路,照林夫人的訴說——沈氏還算知進退,只要她安于本份,不做攪家精,可以容忍。

  韋秀云卻是活該!

  林夫人並不敢擅自做主將韋秀云送到鄉下去,畢竟秀云姓了個韋字,收養的也好,都算是韋夫人的族侄女,林氏有所顧忌,那個決定其實是小喬的意思!

  最郁悶的當然是黃文正,他不相信柔弱的秀云有那個膽子,敢于謀害正妻嫡子,他想保下秀云,守在劉氏床前軟磨硬纏,信誓旦旦地保證:只要不追究秀云的過失,讓她安然在侯府里生活,此后他不再去她院子里,不與她見面就是了!

  劉氏緊緊抱著儿子,低著頭,什麼話也不說。

  韋秀云蓄意謀害正室與黃家子嗣,最終受到嚴懲,林夫人偏于劉氏,與黃繼盛一商量,不理會黃文正的懇求,將韋秀云送去了鄉下農庄。

  臨行,劉氏身邊的媽媽們對韋秀云動了些手腳,即便黃文正偷偷到庄上去探看韋秀云,她也再不可能生育孩子,絕無翻身的機會。

  沈秋萍如今不再稱為姨娘,而是萍二奶奶,懷孕七個月即有側妻身份,黃文正疼之寵之,一方面是真心喜歡,另一方面說不清道不明地,似乎是為了報復劉氏對韋秀云的無情打壓。

  韋秀云的貼身丫環春桃也懷有五個月身孕,由通房晉為姨娘。

  就是因為她,秀云才被遣走,黃文正卻不能責罰春桃,畢竟她肚子里懷的是他的親骨肉。

  說起來春桃並無錯處,那天他在外邊與同僚應酬,醉熏熏回到家里,思及沈秋萍初孕身子不適,打消了前往錦園的念頭,又不想讓劉氏發覺自己偷偷去找韋秀云,便徑直進了前院書房,歪倒在榻上假寐,讓四寶傳話進去教王婆子引秀云過來,誰知來的卻是春桃,羞怯地稟報說云姨娘正值月事,派她來服侍爺,春桃為他擦臉洗腳,動作輕柔体貼,豐滿溫軟的身子不時觸碰著他,酒勁上涌,他禁壓不住滿懷情欲,摟住春桃翻云覆雨,肆意歡愛,春桃自此成為他的通房,一連數日代替秀云陪他在外間書房縱情銷魂。

  直到春桃懷了身孕,直言不諱地說是爺的骨肉,秀云氣恨交加,罵她不要臉,肚子里分明是野種,卻敢誣賴到爺的頭上,拿了戒尺親自痛打春桃,劉氏聞訊扶著大肚子趕來阻攔,結果跌倒在地,動了胎氣,當晚便生下他的嫡長子。

  有了儿子,卻失去秀云,黃文正雖愛惜儿子,仍不免郁郁許久。

  好在儿子長得健康可愛,深得一家人喜愛,沈秋萍善解人意,每日想著法子為他排遣愁悶,黃文正又讓四寶探聽得秀云雖被關在鄉間,但生活優裕,呼奴喚婢衣食無憂,漸漸地也就放開了心懷。

  十月,趙炫七個月,上下乳牙都已萌出,趙瑜無意中聽見青梅和海棠論及小喬被他咬了一次,當即決定罰他戒奶,讓蘇媽媽和侍女們帶著他在小木樓睡了几夜,趙炫也不刻意找奶吃了,夫妻倆還沒高興夠,結果趙炫滿九個月時,小喬再次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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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街景

  江南同時傳來消息:黃文義病情大好,不用人扶能夠行走自如,孫蘭貞也調養得不錯,夫妻倆遵從馮老囑咐,還要在江南住上一段時間,目前已經回到信義侯府老宅居住,一邊服藥調理身体,一邊相伴游歷江南,估計可在明年八月回京!

  黃繼盛收到信,為免黃老太太聽說孫子跟著孫媳婦在江南娘家住,又有不堪入耳的怨言,便決定瞞住老母親,卻立即將消息轉告信義侯府,孫老夫人喜極而泣,信義侯則眉開眼笑,與黃繼盛相互慶賀,拉住他在府中飲酒,又把忠義侯灌得大醉而歸。

  十二月,宋娉婷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儿,小喬懷孕只除了初時略微有些不適,之后就跟沒事人般,能吃能睡,神態体貌如常,並不像懷趙炫時那樣吐得天昏地暗,嗜睡懶散,相反精力充沛,每天總想往外跑,對什麼都感興趣,因而很想去探望宋娉婷,看她新生的女儿,趙瑜拗不過她,只好陪著同往——放她一個人去肯定不放心,她去哪里都要帶著趙炫,高興起來還要抱抱儿子,趙炫可不同一般小孩,他結實健壯,手腳有力,平常倒也罷了,眼下非常時期,很擔心這小子一不小心踹到小喬的肚子,那可就糟糕了。

  小喬正為這麼快又懷孕而煩惱,趙瑜只得哄勸安撫,陪著小心聽任她抱怨,他疼愛自己的孩子,卻也不想孩子來得太快,小喬生炫儿的痛苦神情還歷歷在目,那是何等的折磨人!不願意她受苦。可孩子迫不及待地來了,怎麼辦?難道不讓他長大、不准他出來?

  所幸此次懷孕不同上次,小喬只干嘔了兩次,之后便如平常般好好的。吃什麼都不用忌口,趙瑜暗松口氣,這個孩子比炫儿還乖。知道疼惜母親,不錯!等出來給他點獎賞,不過有一樣堅決不允許了——不准吃母乳,一出生就教人抱開,絕不再讓他碰小喬!

  一時心軟給趙炫吃母乳,累著小喬不說,趙炫一上大床。做父親的就得讓位,小喬抱住儿子便不顧他,那時后悔得無法言說。

  為宋娉婷接生的依然是宜師傅和靜師傅,宋娉婷完全聽從宋夫人的安排,沒親自喂養女儿。一生下來便交給奶娘。

  陳應景的母親陳夫人看著白胖健壯的大孫女抱在奶娘懷里,一下一下有力地吸著奶,不由惋惜:這孩子好帶啊,媳婦儿自己喂養不知有多省事,怎舍得交給別人?想當年她生下陳應景,瘦得像只貓,吸奶有氣無力,愛吸不吸,不肯吃奶。做母親的那才叫一個辛苦!

  宋娉婷俯在小喬耳邊道:“我娘教導說:懷著孩子已經讓丈夫疏遠這麼久,若還要自己每天忙著給孩子喂奶,不與丈夫親近,他只會離你更遠,到時別的女子攀上你丈夫,做什麼都遲了!”

  小喬哧笑:“謬論!你不願意喂就不喂了。何苦拿這個開脫自己!”

  “真是我娘說的!”

  “好吧,相信你!”小喬笑著說:“你娘親說的是你父親和你姐夫們吧,我丈夫可不是那樣的人!相信你丈夫也不會是,你丈夫人品挺好的!”

  宋娉婷難得地露出嬌羞之態:“小喬你說得對,阿景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他對我尤其好!從我懷孕到現在,不但体貼照顧,還堅決不要通房,任由婆母勸了多次,哄他說天氣寒冷,應有暖被之人,領了好几個美貌婢女給他,阿景都推拒掉,還溫和地勸告婆母:娉婷懷著孩儿如此辛苦,我卻背信棄義,與別的女人雙宿雙飛,全無半點良心,也對不住妻子儿女!”

  小喬說:“是不是你對婆母不夠好?才新婚一年,陳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應景在京城做官,多承宋家人關顧,這麼急趕著想讓儿子納妾,不是給你添賭麼?她不怕你不高興?”

  “唉!都是我父母親惹的事——應景是個厚道人,既與我成親,便肯擔起兩家子嗣后代香火延續之責,遵循我父親之意:不管我們夫妻生多少個孩子,第238章,雪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地上積雪厚厚一層,卻好在沒有刮大風,天氣也不是太寒冷,人們興高采烈、滿懷熱情地在街上采買年貨,端王府侍衛前呼后擁,護衛著車輦在肅清的街道上緩緩而行,平民車乘或靠邊或繞開,兩邊路牙上鋪擺的各色貨攤和店鋪則依然熱熱鬧鬧地自顧做買賣,人們討價還價,吆喝叫賣,看似紛亂其實自有秩序。

  走進京城主干道大街,街面上尤其繁榮熱鬧,為方便趙炫觀看,趙瑜早將窗扇推開,絨面窗簾挽起,只留一層薄薄的紗簾,趙炫還要伸手去拉扯窗紗,趙瑜笑著看看小喬,索性將那層薄紗也拉開了,由著他趴在窗上,有眾多侍衛嚴密護住車輦,他又守在側邊,任何意外都不可能發生。

  趙炫很高興,左看看右看看,目不暇接,忽然間,他抻著脖子衝窗外啊啊大喊兩聲,小喬順著他眼神看去,不由暗贊儿子好視力——挺遠的街角處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手里舉著一串色澤鮮艷的冰糖葫蘆,蹦蹦跳跳邊走路邊送到嘴里舔咬,趙炫咂了咂自己的小嘴儿,明明什麼都沒吃到,卻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引得趙瑜和小喬笑壞了。

  羅允真得令,特意跑去買回一串冰糖葫蘆,交給青山,青山驗過后遞給趙炫,趙炫伸長了小胖手,几乎用搶的把冰糖葫蘆抓到手中,如獲至寶,有模有樣學著那小男孩,先舔一舔,再開咬,酸酸甜甜的滋味,吃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小喬問他:“好不好吃?”

  趙炫點頭,又問:“誰給炫儿買的糖葫蘆?記著了,該說聲謝謝的!”

  趙炫又點頭,想了一想,無師自通地把糖葫蘆舉到小喬嘴邊,小喬笑著咬了一小口,趙炫又遞給趙瑜,趙瑜說:“炫儿吃吧,大人不吃這個!”

  小喬翻他一個白眼:“難道我是小人?這可是儿子的孝心,你若不吃,他會覺得你不稀罕,下次有好東西想都不會想到你了!”

  趙瑜便低頭把小喬咬過的那顆紅果子吃掉了,趙炫眨眨眼,瞪著少了一顆的的糖葫蘆串發楞,迷惑不解地舉給小喬看,小喬笑得花枝亂顫,對趙瑜說道:“你也吃得太狠了,人家還沒高興完呢,就給他弄個空缺出來!”

  趙瑜笑著摸摸趙炫的頭:“儿子,舍得舍不得?想好了才做,不能后悔!這里空了就空了,吃掉了沒有了!下次若看見糖葫蘆再給你買,好不好?”

  趙炫點點頭,笑嘻嘻張開嘴,一口一口咬著糖葫蘆,不時喂給父母吃,小喬早趁著他有糖葫蘆歡樂開懷的當儿下了窗簾,到底不是普通人家,還是得注意點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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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08: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送禮

  但王駕儀仗不疾不緩穿過鬧市,引起的轟動不小,一家坐在車上相親相愛、其樂融融的幸福景像還是被不少人看了去,人們喜聞樂見,笑著相互傳說,議論紛紛,都道京城各位王爺王妃中,要數端王夫婦最恩愛,言談間有感嘆有祝福。

  隨同母親在街上采買年貨的蒙玉屏也擠在路牙邊的人群中,將斗篷半遮了臉,紅著一雙眼睛含淚目送端王府車乘消失在街角,才黯然轉身,慢慢地往一家炒貨店鋪里走去,母親蒙周氏在里邊等她。

  她后悔莫及,原本有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她沒有抓住!

  還是太過急躁了,沉不住氣,終至在某個環節上出錯!

  連滎陽公主也說端王除開對端王妃,便是待她最好,從不會對別的無關女人露出那樣溫和的笑容!

  她剛剛就是為了看一眼端王,也想看看端王妃是怎樣的貌美無雙,不由自主地任隨人們將她堆擠到路邊去,她見到了端王,抱著他的儿子,笑容滿面和身邊女子說話。那次在城外相遇,他也曾為自己展露這樣迷人的笑容,還讓她相隨在旁一路護送回城!

  身邊那位就是端王妃只看到一個盛裝的側影,傳說中端王妃艷麗妖嬈,年輕女子,誰沒有几分姿色?再一精心打扮起來就什麼都有了!滎陽公主說過端王妃長得與自己相似,蒙玉屏堅定地相信:如果自己得寵,珠光寶氣穿戴起來絕不會比端王妃遜色!

  干炒貨店鋪里人擠人.都是趕著采買年貨的女人們,蒙玉屏拉了拉斗篷,走到蒙周氏身邊,看著蒙周氏將几包瓜子糖果放進竹籃子里,心里嘆口氣,面色又暗淡几分:家里存著的銀子不多了,但過年總要應景采辦年貨,為省錢母女倆一大早出來逛街,專撿便宜的貨物買.仍然不能樣樣買齊。

  只出沒有進,遲早會走到這一步,但蒙周氏打定了主意,餓死不回明州!在京中過了一年多,認得的人越來越多,她也摸索出點門道,天無絕人之路,只要用心,總有母子們活命的機會!

  最不濟,只要女儿蒙玉屏肯放下身段嫁入商戶.娘儿們就沒什麼好愁的!

  西鄰陳家比她們蒙家還要難,寡母帶著三個女儿一個儿子過得緊緊巴巴,只因大女儿年初時嫁得好,夫家給了一大筆彩金,當娘的精打細算,做出一份体面嫁妝,還能余下几百兩銀子,盤下一間小門店,賣些小貨物,所得收入足夠母子几個日常吃用.生活無憂無慮!

  自家女儿有相貌有才學,比西鄰家姑娘好了几十倍,不怕嫁不到好夫婿!

  本來銀子花得沒那麼快.是母女倆鼓勵教導蒙玉涵:在學院里只結交富貴人家子弟,與人應酬往來不要束手束腳,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得体面風光,結果蒙玉涵大手大腳慣了,學業未見增長,應酬吃喝上卻是長進不少,如今想讓他改變回原來的小意節儉卻再不能夠.蒙周氏咬著牙.也只好供養著,她並不后悔.儿子日后有了前程功名,就是要過那樣的日子.現在也不需要拘著他!

  喧鬧的街頭又過來一乘王駕,蒙玉屏和蒙周氏買好瓜籽花生之類,正准備過到街對面去,卻被清路開道的王府侍衛攔住,敬王府儀仗不比端王府威勢壯觀,卻也是隨從上百前呼后擁,高頭大馬踢踏而過,敬王身披銀灰貂皮披風,蹬一雙高幫黑金絲絨厚底靴,騎在馬上昂著頭左右掃視,蒙玉屏頭上的斗蓬正好滑落下來,露出清麗的面容,敬王目光被吸引,一雙盈盈秋波讓他多看了她兩眼,臉上卻毫無表情,最終未作停留,昂首絕塵而去。

  蒙玉屏垂下眼眸,暗自咬咬嘴唇:都是些薄情人,無須為他們難過!

  去年狩獵,先是狀元郎,后是敬王,還有几位宗室子弟,都曾向她獻殷勤示好,分明對她有傾慕之意,可回到京城,一個兩個不是如同石沉大海般沒了影子,就是街上相遇視而不見,仿佛從不認識!

  上次去到書院接弟弟,經過文華書院路口,遇見許狀元,她主動下車等候在路邊,許狀元卻也像剛才的敬王一樣,看著她的目光冷淡漠然,騎著馬揚長而去!

  蒙玉屏挽著小竹籃跟在蒙周氏身后走,默默地想:男人,沒有几個是長情的,幸而她的心也只為一人跳動!端王不可能再接近,其他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符合娘親心意的夫婿,將自己嫁出去!

  小喬這一次懷孕体力精神都很好,完全做到不讓外人知曉,連娘家人都不懂,為避免像懷趙炫時那樣頻頻有人送禮或上門探視,夫妻倆商量借著遵循舊俗,安靜將養一段時間,等到孕期三個月才將消息自然散布出去,到那時就不至于很紛亂腊月二十二開始,端王府的年貨依序派送出去,到二十六七,也陸續收完各府的回禮,海棠和青梅早將府里一應過年事務都打點好了,該發的年金賞銀統統發下去,得著恩准回家探親過年的也基本上啟程離府,既不舍又滿懷興奮地踏上返鄉之路。

  腊月二十九文清、文麗和文敏奉林氏之命來為外甥送舅禮——外祖母和舅母親手縫制的、有美好寓意的衣裳鞋襪帽子,還有活雞、紅雞蛋和各樣糕點,外孫吃用之后會平平安安、快長快大,這是來自林氏故鄉的風俗習慣,有几個外孫就送几份禮,一般由年輕未婚的小舅或小姨送來,若能得外祖母或舅母親自送來,則這份禮更顯隆重。

  臨近年節,舅母劉氏忙得走不開,又要照看儿子,外祖母林氏不是不想來,而是被几個小舅小姨擠兌開——-文清几個有這個機會哪有不抓住的?以送禮為名,想進王府探看姐姐,和外甥親近親近。

  十個月大的趙炫活潑可愛,家里人和外邊的親戚朋友見過一次就能記得住,也能區分開來,還不會說話,卻會用自己獨特的小人國語言向小舅、小姨打招呼,對誰都笑,喊一聲“啊”抱住了人家在臉上親一口,只親一次,讓親第二次便搖頭,表示不可以,不解釋理由,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小舅小姨笑個不停,爭著搶著抱他。

  文清十六歲,高挺俊雅,在書院讀了一年書,°氣質上偏向于黃文義,文麗十四歲,和小喬一樣,面容五官像林氏,性格也是溫婉柔順,謹言慎行,只有真正了解才知道她其實並不是膽小怕事,文敏十一歲,雖不及文麗嬌艷,卻健美結實,質朴純良,能吃能喝,力氣很大,每天和文麗形影不離,文麗若喊累不想走路她二話不說背起就跑,跟黃繼盛學棍法,居然能和文清打得個平手。

  趙瑜不在家,早上就有事外出了。小喬陪著弟弟妹妹在王府里玩一天,特意將晚飯提前安排,姐弟几個帶著趙炫吃過晚飯再由侍衛們送他們回去,又另外各送了他們一樣新年禮物,哄得弟妹心滿意足,高興而歸。

  趙炫跟小舅、小姨揮手道別,嘴里咿呀作聲,笑容天真爛漫,弄得三個人總舍不得走,文麗和文敏甚至誘惑他:“炫儿跟小姨回侯府,和耀祖表弟玩一天再回來,好不好?”

  趙炫竟然連連點頭,文麗和文敏歡喜地看著小喬,小喬忙道:“不行!侯府有耀祖、耀文、耀武,這麼多個,還要把炫儿帶去,你們倒是熱鬧,我和王爺豈不要悶壞了?”

  文麗撇嘴:“耀文、耀武太小,不好玩,只有耀祖可以逗弄一下,又總被祖母讓人抱去松香院!”

  小喬笑道:“那你們也跟著去啊!”

  文敏說:“大姐又不是不知道,松香院那地方不好玩,耀祖其實並不喜歡和祖母在一起,他又不會跑,迫不得已待著罷了!”

  文清拉了兩個妹妹走:“帶炫儿回侯府也不可能跟你們在一起,老太太一發話,還不是要關進松香院?走吧,等過完年節,正月里得閑再來看他!”

  忠義侯府的車乘剛走出巷口,遇上趙瑜從外邊回來,文清下馬行禮,欲叫兩位妹妹下車,趙瑜忙阻止,北風橫吹,雪地濕冷,大過年的若讓小姨子們受了風寒可就麻煩,文麗、文敏便掀開窗簾各喊一聲姐夫算有禮。本待就此別過各自回府,趙瑜拍拍文清略顯單薄的肩膀,想想這樣讓侍衛們送回去,好像對不住小舅子和小姨子,還是調轉車輦馬頭,親自將他們送回侯府。

  再回到王府天色已刷黑,小喬問知趙瑜未用晚飯,又陪著他吃了一些,告訴他弟弟和妹妹過來送舅禮,趙瑜不懂什麼叫舅禮,小喬少不得又跟他解釋一番:專門給小孩儿的祝福,嫁出去的女儿,生了孩子娘家總會送舅禮,一年兩次,過大年和七月節前夕,是西南方向、趙炫外祖母林氏故鄉傳來的民俗,收到舅禮的外孫說明有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們牽掛疼愛,會健康多福,快長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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