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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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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21: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九章 禮物

  中宮欲立而未立,太子與仁王明爭暗斗,太子善謀,行事大方得体,從容接招解招,不著急還擊,一得著機會絕不手軟;仁王斗狠,專抓太子小辮子,二人你來我往,不停不休。

  而后宮爭寵也開始愈演愈烈。

  新晉妃嬪多為青春少女,猶如百花盛放,各具迷人姿態,皇帝閱盡美色,雨露均沾,劉昭容之后,又有四五名美人深得帝心,太后選來的周家親屬女子也在其中,太后十分滿意。

  但太后沒想到,仁王瞞著她,借德妃名義暗中插手后宮,挑拔攛掇嬪妃生事。

  皇帝偏愛劉昭容,又聽劉昭容自述夢見日月入懷,便召來欽天監的人占卦,一連三卦都是上吉之兆,再召太醫來診脈,決出男女,老太醫戰戰兢兢,診了又診,最后才敢慎重稟告:恭喜皇上,劉昭容必生龍子!

  皇帝哈哈大笑,給了劉昭容無數賞賜,又見才五月天未及酷暑,劉昭容孕期中難當夏熱,額上頻出細汗,憐其辛苦,當即冊封劉氏為惠妃。

  周昭儀、馮昭媛聞聽此事,大為不服:同時懷有龍種,憑什麼劉氏未產子就晉了妃位,而她們不能?怎見得她們就不會生龍子?兩人一商議,尋機見著皇帝,撒嬌撒痴,最終也各得晉封,分別為麗妃、柔妃,卻終究比劉氏低了一級,心里更是不忿。

  妃嬪日常入綺春宮給德妃請安,仁王早探知二妃心懷不滿,使人一挑拔。暗中教導方法,更給了保證,于是戲碼上演。

  劉氏被人暗中下藥,五月中旬。六個月成型的胎儿被墜下,果然是龍子,但活不了。

  皇帝震驚。未及爆發雷霆之怒,仁王的人隨即出手滅口,麗妃、柔妃雨后在慈寧宮前賞荷花,雙雙不慎跌落荷池,都死了。

  父子性情相承,這點皇帝與太子一個樣,暴怒之際先狂殺無辜泄憤。下邊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平日看誰不順眼都趁機殺掉,所有近身服侍的人都死了,后宮一時血雨腥風,枉死的怨鬼成群。好不凄慘。

  仁王暗松口氣,逍遙自在——殺得好啊,該死不該死的都死了,還怎麼追查得出真相?

  太后眼看好事將成,遭此突變,直接倒下地,眼看不行了,黃嬤嬤趕緊將一名新晉為修容的周家女診出喜脈的消息告訴她,方吊著一口氣。歪在病床上不肯咽氣。

  而皇帝即便不為惠妃出氣,不管死去的罪人麗妃和柔妃,也要為他那三個被人害死的骨肉討個公道,下旨徹查,只要與此事有關的人,一經認定。格殺勿論!

  德妃也難免受到牽連,因為劉氏在被墜下胎儿之前,來過綺春宮請安,吃的喝的,均是綺春宮的食物!

  德妃驚慌失措,她絕不會做那樣的事,但事實明擺著,她百口莫辯!

  仁王跪求德妃:為了儿子和孫子們,一定要保住自己!

  德妃聽著儿子提及高皇后生前在后宮做下的事,淚流滿面,那也是一個事實,她當年答應過皇后守口如瓶的,但現在不能了,她必須向皇帝披露真情,把高皇后生前所作所為和盤托出,不單只為了保住自己,她獲罪無所謂,可憐庄王和仁王會被母親連累,從此淪落塵埃!

  高皇后曾經布下一張網,明里暗里給后宮妃嬪們服用奇效藥丸,德妃和楚王府出來的侍妾們后來不再生育,就是因為吃多了皇后發下的藥丸!

  皇帝在德妃的綺春宮里和德妃獨處小半天,談了很久,再走出來時面色灰暗,像老了几歲。

  不是沒想到過,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下意識地走進宜瑞宮,握著他最憐惜的惠妃冰涼柔軟的手儿,耳聽她無助的飲泣,看著那秀麗蒼白的臉上盡是淚痕,皇帝眼神突現異樣狠戾之色。

  皇后已死,死人是不能作怪的,熟知並能夠動用那張網的除了皇后最鐘愛器重的好儿子之外,還能有誰?

  后宮再次進行地毯式搜捕殺戳,所有與前皇后沾邊儿的太監內侍,全部身死,包括皇帝近侍秦澄!

  秦澄和張童,都是皇帝最親近最信任的大太監,張童是先帝給的,小小年紀就跟在當今皇帝身邊,秦澄也是自小進宮,卻是高皇后身邊一位親信嬤嬤的干儿子,他先是皇后的人,然后才到了皇帝身邊!

  嚴刑拷打也逼不出一句話,秦澄和他手下十几個大小太監鐵嘴銅牙,撬都撬不開,卻寧願喝下毒酒赴死,也不肯招供認罪,皇帝痛惜秦澄,又惱恨不已——他貴為天子,竟不能取得秦澄的忠誠!

  但有宮嬤嬤和宮女受不住刑,供認確實受上頭指派做過那樣的事,問上頭是誰,宮嬤嬤膽怯地指了指東邊:

  “太子府!”

  招供畫押,之后不但沒有什麼好處,仍免不了一死,宮嬤嬤和宮女們驚恐万狀,大喊冤枉,她們卻不是秦澄手下,多數在閑置宮院里做雜役的,此時喊冤已經遲了,她們必須得死!

  證人未經對質先自撞死伏法,雖然不合理,但憑那一紙供狀呈上,也足夠讓皇帝狂怒。

  本欲立即將太子廢黜、治罪,朝臣們紛紛求情,几位重臣更從各個方面陳述其中不合理處,皇帝才略微隱忍。

  當著百官的面,不容太子有半句申辯,剝奪監理國事權利,太子手中所有事務盡數移交仁王、庄王、敬王分別代理,皇衛將其從皇宮押回太子府,並層層封鎖太子府,太子被禁足三個月面壁思過!

  再著令仁王繼續搜尋相關證據,三個月之后,太子由宗人府審訊,到時視其罪狀輕重另行論處!

  這就是趙瑜趕在六月份從江南啟程返京的原因,路上卻又不急不緩,一為保護小喬和胎儿,二是另有所圖,九月回到京城,剛剛合適!

  暗中的安排早已妥當,正緊鑼密鼓的展開。

  太子也早收到趙瑜的密信,因而他肆無忌憚,禁足當中照舊不依不饒地與仁王對著干,該有的動作一個不放松,這卻不是趙瑜贊同的。

  他不會放過仁王,自當盡力保住一母同胞的哥哥,但不代表他能夠隨時遏止得住父皇的震怒。

  太子疑防親兄弟,趙瑜便索性退后一步,由著京城里龍爭虎斗,他只作壁上觀,此時一旦插手,仁王行動明顯受制,宗人府的審問結果容不得仁王過目或修改,太子更是不可能松口說出任何有損母后、于己不利的言詞。

  而趙瑜為仁王布下的網,隨著仁王的腳步延伸鋪展,未到時辰,不忙著收攏。

  一家人回到端王府,稍作修整,趙瑜即領著雙胞胎和長子趙炫,帶著從江南帶回來的禮物進宮拜見皇帝。

  皇帝看起來沒有多大變化,呵呵笑著把雙胞胎抱在懷中,兩個漂亮可愛的孩子喊一聲皇祖父,在皇帝臉上一邊給他親一個,皇帝又感動又高興,當即賜宴為儿孫洗塵,看向趙瑜的目光仍像往常那樣充滿疼寵,贊賞地笑道:

  “小喬那丫頭不錯,生的儿女個個活潑健康,聰明靈慧,深得朕意!難怪你們走得這麼慢,原來又給朕懷上一個孫子,很好!朕自會厚賞于她!”

  趙瑜俯身揖道:“儿臣代小喬謝過父皇!小喬因身子不便未能進宮覲見父皇和皇祖母、德妃娘娘,自覺不安。感念父皇照看炫儿這許久,儿臣與小喬特地為父皇備得一份禮物,唯望父皇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快快呈上讓朕看一看!”

  皇帝大喜,摸摸趙炫的腦袋:“哈哈哈!難得你們有心,記得朕這個情——你且瞧瞧,炫儿很好吧?朕為這小子可沒少費心機!”

  趙瑜從善如流:“是!儿臣和小喬看到了,炫儿長高不少,又健康又壯實,儿臣非但不能在父皇跟前盡孝,反累父皇辛苦照看孩儿,內心惶恐!”

  皇帝眉開眼笑,十分舒坦:“嗯……好!你們有使命在身嘛,朕照看自家孫儿也應該,無妨無妨!”

  當看到几十個內侍抬上來一個大得驚人的木箱子,皇帝揚眉瞪眼,嘴巴半天合不攏,待內侍們小心冀冀將木箱子放下,趙瑜請皇帝走過去親手解開木箱子側邊上打著蝴蝶結的紅綢緞帶:

  “小喬說:解開這個結,便表示父皇親手收了禮品!”

  皇帝又是一陣大樂:“這丫頭,鬼點子不少!”

  一邊笑一邊伸手解開紅綢緞帶,趙瑜回頭示意趙炫將雙胞胎拉開退后几步,然后動手將木箱子拆開,皇帝背手看了一會,甩一甩衣袖,也走去和趙瑜一起拆。

  殿內兩旁相對站立的內侍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皇帝不出聲,卻自己動手干活,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上前去阻止?

  眾人一致看向上邊的張童,張童微微搖頭,表示不必理會。

  端王夫妻送的禮物,他不用侍衛拆封,寧可親力動手,自有他的道理,且那木箱子明顯在外邊動過了,拆起來並不費勁,便由著父子倆同心協力去打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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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2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章 孝心

  木板盡數拆開,里邊的物件完全呈現在眼前,整個仁和殿里的人們震驚過后,便是發自內心的贊嘆:從未見過這樣大氣又精美的稀罕物,是一架大拓床那般大、足有半人高,雕龍刻鳳、美侖美奐、奇趣盎然的木藝根雕!

  卻不是純粹擺著觀賞的根雕,而是既具觀賞價值又非常實用的根雕茶案!

  色澤鮮明綺麗,金黃偏向于紅潤,紋路清晰奇巧,團團祥云簇擁著欲騰飛而去的龍鳳栩栩如生、相偕成趣,鱗爪羽毛精細雋美,巧奪天工,整個根雕從上至下,層次分明,景像何止上百,皆是渾然天成,既有龍鳳騰飛,又有險峰怪景,林木蒼茫,山川幽澗,林中糜鹿探視,狡兔藏隱,山下阡陌田園精舍,蓮池荷箭,水中緩行的小舟,竹林怡然垂釣的漁人……其間上下三處寬闊之地則打磨得平坦滑潤,光可鑒人,可擺放茶具,品茗休閑,賞玩奇趣。

  皇帝万分驚訝,站在邊上呆看半晌才快步上前,伸出雙手細細撫摸,臉上喜色愈加濃厚,最終笑得燦爛無比:“太好了!這個、這個可是茶案?朕從未見過這樣的……這些木紋……祥云龍鳳,千般景物,如此清晰,又如此精巧,毫無連接痕跡,卻不像做得出來,難道都是天然生成?”

  “稟父皇:所謂三分人工,七分天成!這副茶案卻是一整棵木根,絕無連接!”

  趙瑜見皇帝激動成那樣,心想小喬這小家伙還真能揣摩帝心,也只有她敢想敢做,硬是把個滿是疙瘩虯雜交纏的大木頭整成精美絕倫的茶案,就知道皇帝會喜歡!

  他含笑指引皇帝一一賞看精美又實用的根雕茶案,不容易啊,為把這個龐然大物運回京城,花費了侍衛們好大力氣:“父皇請看:這是南方極罕見的千年香桂木。木質金堅剛硬,天然生香,更難得是于万年老林中尋見這副木根,江南雕刻名家買得回來。卻不知如何下手,被小喬偶然發現,小喬會畫圖,目光與眾不同,指點給儿臣看過才知——這些祥云盤龍形狀確實天然生成,呼之欲出,請工匠去掉樹皮。打磨出的木紋更是精美絕世,儿臣與小喬一合計,覺得此物為天降祥瑞,應歸父皇所有,于是趕緊請了二十多位巧匠日夜輪班趕工,三個月之內將之制成根雕茶藝案桌,呈獻給父皇!父皇日理万機,辛勞之余一邊于其上品飲香茗。一邊慢慢賞玩,其間諸多奇趣之處,若能使得父皇解去少許疲乏。儿臣與小喬心願足矣!”

  皇帝笑得合不攏嘴,眉飛色舞,愛不釋手:“此物確實難得!朕很喜歡,很喜歡……你們為父皇著想,千里之外大費周章搬回來,孝心可嘉!好!真是太好了!明日朕就召許老頭進宮,教他看看朕的孝子佳媳給朕帶了什麼回來——只許他看一眼,以后朕就是不宣召,保管他天天想進宮跟朕討茶喝,哈哈哈!”

  皇帝越看越愛。越想越樂,當即吩咐張童:“將這好東西給朕搬回養心殿,仔細著些,莫給碰壞了!”

  見三個孫儿、孫女圍著根雕指指點點,趙雯還趴上去伸手去夠蓮池里一棵荷箭,皇帝趕緊拉開她的小手:“雯儿且住!這不是真的。以后可不能再摘它……祖父另給你一樣,比這個好看多了!”

  左右張望一下,指著側殿長案上一柄鑲嵌著七顆紅寶石的翡翠如意,讓內侍去拿過來,親自接了遞到趙雯手里,趙雯把如意翻來轉去看了看又塞回給他:“這個不好玩,也不漂亮,我不要!”

  趙瑜冒汗,童言無忌也不能如此冒犯天顏啊!

  雙胞胎其實很乖巧,小喬卻不肯過早拘束孩儿,但皇家規矩禮制森嚴,從兩歲起就要懂得一些的。才從江南回來,沒來得及教導他們,誰知道一進宮就有這等事?長者賜不可拒,何況是皇帝賞賜,管你喜歡不喜歡!這麼多龍子龍孫,膽敢斷然拒逆聖意的,恐怕就只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了!

  正待要替女儿求寬恕,皇帝卻已拉著趙雯走開去,一邊指著四邊寶閣書架上陳列的各種擺件,絮絮叨叨道:“那你要什麼?這個?還是那個?來來瞧這對玉雪獅子,像真的一樣,漂亮吧?小巧玲瓏,雯儿拿著不費勁……”

  兩個哥哥跟在他們后頭,趙雯沒要玉獅子,卻被趙煒接過去,張口就道:“這個我要了!”

  皇帝大方地揮揮手:“拿去,賞你了!”

  趙瑜狂汗,心想不得了,回去一定狠下心來請嬤嬤嚴加訓教這倆孩子。

  仁和殿里走了一圈下來,趙炫沒有說話,也得著一樣好東西,是個血紅寶石印鑒,皇帝平時常用在字畫藏書上。

  而趙雯最后看中皇帝御案上一支有天然花紋的細細的玉管狼毫,把玩了一下,笑咪咪地說道:“雯儿要學寫字,以后給皇祖父寫信!”

  “好,好!朕的乖孫孫!”

  皇帝大喜,連連點頭:“你倒是個識貨的!和甸軟玉冬暖夏冰,柔潤貼手,屬國進貢之物,這樣的筆管儿朕也只有三對,就賜給你一對!雯儿既要學寫字,明儿可隨哥哥們進宮讀書!”

  趙雯拍手歡呼:“噢!好哦!謝謝皇祖父!”

  趙瑜忙道:“父皇,雯儿還小,再說她是女孩……”

  皇帝說:“這個無妨!端王府的孩儿天資聰穎,炫儿如今書讀得比燁儿還好!都聽許老頭的,兩歲開蒙!雯儿與煒儿是雙生子,十歲前不要分開,由著她隨哥哥們一起讀書,再大些朕另為她作打算。你瞧她,小小人儿極有見地主張,長大了必定不俗!忠義侯府生養得好女儿,咱們皇家未必就養不出一個那樣的人物!”

  皇帝正說得高興,內侍來稟道:為端王府洗塵的酒宴已安排好,席設仁壽宮。皇上宣召進宮陪宴的王爺、宗親、公主駙馬和大臣們也已到齊!

  皇帝便牽起趙雯,側頭看著趙炫和趙煒,笑著說:“孫儿們餓了吧?朕也餓了,許久未覺得這般餓!想是今日見著你們高興的,要多吃兩碗飯……傳旨,擺駕仁壽宮!”

  “父皇!”

  趙瑜趕上一步,下決心說道:“父皇賜宴,儿臣感恩不盡,儿臣想……想與大哥、大姐也聚一聚,共享榮恩!”

  皇帝盯看著趙瑜,笑容收斂,溫和的目光轉為犀利:“你早間不是見過趙琮嗎?朕還未及問過你!”

  趙瑜坦然和父皇對視一下,即垂下眼眸:“回稟父皇:碼頭風大,儿臣護著小喬和孩儿們,未曾與大哥說得話,只來得及感謝各位親友的厚意,冒寒出城相迎……儿臣就是看到大哥他、他似乎病了,瘦得厲害!父皇疼愛儿臣,器重大哥,儿臣跟隨父皇身邊,親眼見到父皇對大哥嚴加管教,每樣事要求他務必做得完美無缺,大哥多年來一直遵循父皇訓諭,但馬有失蹄,人孰無過?大哥就算做錯了事,請父皇看在他是長子,自小孝順恭謹,對父皇惟命是從,盡全力追隨父皇,為底下弟弟們做出表率的份上,也請父皇惜取您多年傾注于大哥身上的心血,寬恕他吧!”

  皇帝冷笑一聲:“你知道他做錯事?他錯在哪里?”

  “儿臣聽說右衛營換新兵器一事,那件事儿臣未南下時約略知道些,只是沒想到兵部辦事拖沓,竟然經久不上報朝廷……”

  “只這一件?”

  “其他儿臣不知!”

  “可聽到有人與你提及皇后之事?”

  趙瑜緩緩抬頭,眼里淚光閃動:“母后?儿臣幸運,做了父皇與母后的孩儿,父母恩愛情深,最受實惠的便是儿女!父皇對母后疼寵不盡,與母后共同養育儿臣與大哥大姐,儿臣記得當年無比幸福快活!父皇母后之恩,兄弟姐妹之情,儿臣當永世銘刻在心!母后已去世多年,漫道她貴為國母,品性賢良,風華絕代,淑德仁善溫柔高雅無人能及,蓋棺定論!誰敢妄議國母,擾她芳魂不得安寧,不但父皇不允許,儿臣也誓當追查到底,絕不放過!”

  皇帝瞪著趙瑜聽他說完,眼中厲色漸消,臉上仍有寒意,父子相對無語。

  趙雯卻在此時搖了搖皇帝的手:“皇祖父餓了沒力氣說話,雯儿也餓,我們走,去吃飯!”

  皇帝低頭看著稚嫩嬌柔、玉雪可愛的孫女,眉眼神態都像極小時候的趙瑜,什麼都不懂,什麼話都敢說。

  禁不住又露出笑容:“好好走了,餓了真的沒力氣!來,皇祖父帶雯儿去坐車輦!”

  撇下趙瑜父子,自顧牽著趙雯頭也不回地走出仁和殿。

  趙瑜站著不動,父皇沒叫他跟上,他就不能擅自跟著。

  兩個儿子跟著眾人走到殿門口,回頭發現父親不動,有點著急地兩下里觀望几下,趕緊又跑回來,靜靜地等在一旁,很快人都隨皇駕走光了,只剩父子三人石化一樣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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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一章 梅妃

  趙瑜很清楚,太子剛剛解禁,宗人府還未進行第三次問訊,弟弟返京得到允許可以去郊外相迎,如今皇宮內苑連滎陽都被禁入,父皇賜宴,必定不肯召請太子進宮!

  但此事總要化解,遲一日不如早一日!

  皇家父子心知肚明,太子若不清白,就此被定罪,那等于是宣告死去的皇后也有罪,且罪不可赦!

  皇帝否定了高皇后,從前的夫妻恩愛,情深意重,在世人眼里便都變成了假像!

  他可以聽信德妃母子几句話,憑几張虛假的供詞,廢棄太子、怪罪死去的發妻,倒是替愛妃和三個未曾謀面的胎儿伸了冤,得到德妃和庄王、仁王更加貼近的擁戴,但同時也丟棄掉珍惜了半輩子的與皇后共有的那份情愛,和辛苦培養長大、父子相親這麼多年的三個嫡子女的心!

  至高無上的皇權柄始終在他手里,曾經如此深重的夫妻情、父子情當真說棄就能棄了麼?

  不能、不願意相信父皇真能硬得下心。

  趙瑜沉思不語,兩個小男孩左右各據一邊,也不作聲。

  約莫半盞茶功夫,兩名內侍匆匆走進仁和殿,對趙瑜行禮稟道:“皇上有旨:請端王殿下與二位公子速至仁壽宮……”

  趙瑜對內侍道了乏,俯身去抱孩子,趙煒卻繞開:“雯儿走了,抱哥哥吧,我跑得快!”

  趙炫拔腿跟著跑:“我比你快!”

  趙煒自小飯量大,健壯結實,長得快,個頭趕上趙炫了,看著兩個小孩儿在前頭賽跑,趙瑜不由失笑:雯儿愛撒嬌,平常不肯多走,總要他抱,他也習慣了抱一個走路。到底是男孩子要强,兩個儿子不需要他抱。

  雯儿!

  趙瑜眉心一跳,猛然加快腳步趕上兩個儿子:只顧想事情,竟忘了女儿才從江南回來。她小腦袋里未必還存留嬰孩時期的記憶,懂事以后第一次見到皇祖父,能有几分親近?卻肯跟著皇祖父坐車離開,未見父親和哥哥們跟著也不吵不鬧!

  趙瑜的心頓時軟作一團,從小捧在手心的乖女儿,以為她什麼都不懂,誰知她一直在留意聽父子倆說話。小人儿敏感聰慧,聞嗅到祖父與父親之間的不愉快氣氛,她害怕了,怕祖父生氣,怕父親吃虧,本能地把祖父拉走!

  她寧可自己擔驚受怕,不要父親有半點危機!

  小哥倆比誰跑得快,趙瑜是牽掛擔心女儿。父子三人疾風般趕往仁壽殿,兩名傳信的內侍緊走快跑還是被遠遠甩在后面,不禁抓頭:至于麼?皇上吩咐端王若是不痛快。就給他說兩句好話,好話都還沒說呢,父子三個就跑得飛快,合著剛才是故意擺譜給皇上看的?

  唉,也就是端王了,這麼多個皇子中,皇帝顧慮過誰痛快不痛快?

  趙瑜走進仁壽殿,早有多人到來並已准備入席,他目光所及,依次與眾位宗親兄弟、朝臣們作揖為禮。腳下不停,一直走到上席,朝正位上的皇帝躬身一禮,剛說得一句:“儿臣見過父皇!”

  就看到皇帝身邊冒出個扎著雙抓髻系著粉紅珍珠串的小腦袋,正是女儿趙雯,笑嘻嘻舉著個雞腿衝他晃了晃。又沉了下去。

  趙瑜哭笑不得,這精靈小鬼,躲起來啃雞腿呢!

  皇帝也朝他揮揮手:“雯儿自有人照看,你自去吧,眾人都為你而來,好好敬几杯酒。炫儿,帶煒儿找你師傅去!”

  趙瑜看著趙炫拉了弟弟走開,也不等內侍來引,很熟練地東繞西繞,在東北角找到個地方坐了下去,正要細瞧他們邊上都是些什麼人,忽聽殿外几聲傳報格外清晰響亮:“太子殿下到!”

  “滎陽公主、成駙馬到!”

  殿內靜了一靜,很快又恢復原來輕微交談著的嗡嗡聲響。

  趙瑜目光平淡地往門口掃看一眼,仍像剛進來時那樣,面帶微笑與眾人點頭致意,由內侍引領走向自己的位席坐下。

  待眾人都坐定,皇帝舉杯開宴,酒過三巡,端王敬過父皇,再向大家敬酒,之后底下眾人便可以舉杯互敬邀飲,陸續有人向端王敬酒,端王一一答謝,行走在席間,順理成章地和太子坐到一起,因是臨時賜下的接風洗塵酒宴,召請的多是皇家人和宗親,只有少數朝臣,因而未作太多拘束,眾位隨同來的王妃、公主可同席,滎陽公主在成駙馬陪同下,也走過來向太子、端王敬酒,兄妹三人就像往日在宮中聚會那樣,相互禮讓坐下,微笑著從容敘話。

  皇帝朝他們看了兩眼,第一眼目光深沉,難以探測其意。

  第二眼平淡多了,見他們未散,就叫身后內侍將御桌上兩碟菜品送去他們席上,兄妹三人趕緊起身,一齊向父皇謝恩。

  底下眾人看在眼里,神色各異,內心也各有想法。

  排在下方席位上坐著的庄王、仁王十分安靜,兄弟倆默不作聲地慢慢吃著喝著,仁王不時與鄰坐宗親舉杯共飲,借此觀察太子和端王,眼角余光也在密切注視著皇帝的神情舉動。

  敬王等人走去和端王敬酒敘話過后,輪到庄王和仁王。

  一切都在平和的氣氛中進行,端王客客氣氣,庄王、仁王恭謹有禮,按照皇帝的意願,兄友弟恭,給人的感覺很不錯。

  仁王笑著對趙瑜說道:“德妃娘娘得知四哥回京,很是高興,也想來看望四哥、四嫂和侄儿們,但娘娘居于中宮,每日打理后宮事務,又要照看病中的皇祖母,一時竟抽不開身,望四哥莫怪!”

  趙瑜淡笑,聲音和緩輕松:“德妃娘娘辛苦!綺春宮雖是偏殿,到底不適合她,德妃本性喜清靜,未必應付得了后宮紛亂!說起來原是我的錯,她在德潤宮過得平穩安樂,偏叫我請出來主持婚儀,讓父皇覺得她很有才干,這几年吵吵鬧鬧的,若為此累壞,豈不是我的罪過?我是不是該想個法子,還她清靜日子?”

  趙瑜邊說邊斟酒,再次舉杯,仁王被動地與他共飲第二杯,淡漠而清冷的目光瞬間交鋒,一觸即收,庄王無語,仁王微微色變,見有人上來敬酒,兄弟二人即走回自己的席位。

  小喬歇得兩日,養好精神,隨趙瑜再次進宮拜謁長輩,給太后、德妃娘娘和后宮輩份高些的妃嬪各送上江南土儀和各式精美禮品。

  皇宮內苑西北角的冷香宮,一個靜寂卻不失奢華的宮院里,正廳堂上也端端正正擺著一份厚禮,江南各種珍稀土儀、蘇杭著名織坊出的綾羅綢緞、細紡絹紗,品質上佳,花色獨一無二,還有南珠、寶石美玉,琳琅滿目,大大小小的錦盒整整裝了六個!

  一位三十歲左右,肌膚如雪,容貌艷麗嬌媚的紫袍女子慵懶倚在軟榻上,以手支頷,微皺一雙秀美的黛眉注視著案桌上的禮盒。

  一名彩衣宮女腳步輕捷地走到面前,蹲身行禮道:“啟稟梅妃娘娘,陳少夫人到了!”

  實際年齡已經四十多歲的梅妃,美目依舊明亮如星,濃密的眼睫毛長而微卷,扑閃了兩下,臉上綻放出迷人笑容,姿態優雅柔曼地伸出一只手,旁邊侍立的宮女立即上前將她扶起,另一名宮女蹲下為她穿上繡鞋,她滑下軟榻,俏然而立,身段婀娜多姿,如楊柳扶風,又似荷枝舞動,步履輕盈飄逸,款款向殿門走去。

  傳說中刁鑽任性的梅妃卻有著一把柔媚入骨的甜美嗓音,語氣輕緩嬌怯,若不看人只聽其聲,還以為是個十七八歲未經世事的青澀少女:“這丫頭!才見過本宮几天,又來!都快生了,還四處亂跑,非得要本宮陪她,真怕了她!請進來吧,千万仔細服侍著,慢慢走,莫著急……”

  宮門處,端王府王駕緩緩駛離,趙瑜攬著小喬倚靠軟墊,夫妻倆喁喁細語。

  小喬笑道:“人說知子莫若父,你和太子倒是厲害,反過來,變成知父莫若子了!”

  趙瑜也笑:“無可奈何,只好作此謀划,不然怎麼辦?那些朝臣吃飽了沒事做,整日逼著父皇立后,宮里又有太后相助,若無意外,德妃必能成功扶上后位!德妃做了皇后,仁王羽冀初成,他自認可以名正言順與太子爭位,會變本加厲,到時生出的麻煩就更多了。原本對德妃倒沒有什麼成見,如今絕不可以!不管出于何種理由,她出賣母后這一條便不能原諒!雖是父皇暗許打壓太子,但仁王如此肆無忌憚,手段狠厲,哪是對付兄弟?擺明了把我們當成相殺的敵人!這樣一個陰險對手得逞,我們便再無安寧日子,稍不留意活路都被他堵死,豈能容他?后宮那些新晉美人多數是太后安排的,來歷不明,父皇寵著玩而已,絕不肯付出真心,她們還沒有能力、不夠資格爭后位,唯有梅妃可以!只需要她露個面,德妃就得回德潤宮去養著!”

  小喬驚訝不已:“你,如何能這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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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二章 迎駕

  趙瑜苦笑:“小喬,你沒見過梅妃,她很不一般!若將母后比之為水,梅妃便是火,父皇先娶了母后,夫妻恩愛,后遇梅妃,仍然被她所迷惑……若非她性格使然,母后去世,后宮早就是她的天下了!”

  小喬搖搖頭,嘆了口氣:“我還是不能理解:既然恩愛,何以能再愛上別人?阿瑜,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遇到那樣的女子!這輩子你只有我就好!”

  趙瑜撫摸著她鼓起的腹部,語氣里充滿幸福:“有你足夠!下輩子還這樣,等我來找你,任你帶我往何方,我都樂于相隨,記住了?”

  小喬笑著輕輕答應:“嗯!”

  “小四儿怎麼不動?睡著了麼?”

  “今天早上起來動了一下,剛才在宮里一直不安寧,他好像不喜歡那地方!”

  小喬說:“阿瑜,我們之前都不與梅妃有來往,今天卻忽然送了冷香宮一份禮,若讓別人知道了會怎樣?梅妃若不接受呢?”

  “她會接受的,宋娉婷剛才進宮了。”

  “你……娉婷都快生了,還累她走來走去!”

  趙瑜帶了些歉意道:“娉婷與梅妃最親近,最適合代替我們兄弟與梅妃接上話,我讓人去找應景之時並不知她有身孕。不必擔憂,宮里張童會安排人看好她,宮外來來往往則由羅允真負責她的安全……你知道的。應景他也很細心!”

  小喬微微點了點頭,趙瑜又說:“梅妃並不是個無知女人,她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這麼多年也該想通了。二哥、三哥相繼出世,然后才有我,她覺得我與大哥都活著,而二哥和三哥卻折了,不公平,認為是我和大哥故意如此。如果我或大哥死掉一個,而二哥、三哥活著一個。那才算合情合理!”

  小喬也覺無奈:“這種事怎麼說得清楚?當年我被二哥哥和四寶背著走在街上,你們四兄弟像風一樣從我們身邊掠過,我都能感覺到你們的倉惶,猶如驚弓之鳥,能逃得出城門就算不錯了……”

  趙瑜被她逗笑:“我們像驚弓之鳥?嗯,這麼說也算對吧,總之那時就是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出生天!所有的人都能理解。唯獨梅妃不能,那也難怪,她太過悲痛。母后教我和大哥体諒她,只緘口莫言,倒是父皇被她吵得煩透了,那也是他的儿子,豈有不心痛的?后來梅妃又對母后不敬。被關進冷宮。但父皇並未虧待她,宮里她的用度最大,極盡奢華。外邊人只道父皇冷落梅妃,無人相信其實是她不肯與父皇好好相處,見一次面給父皇添一次堵,最終令父皇狠下心不再去找她……眾皇子中敬王與梅妃比較親近,時常去探望,只我和太子不能與她見面。母后說梅妃至死都不會對我們兄弟有好意,不必與她有來往,還需謹防為她所害!這個我們倒不用怕,那份禮品由張童安排送入冷香宮,不會讓人知道!”

  小喬說:“這次你欲助她重新取得皇寵,利用她把德妃再打回潤德宮,難道就不怕梅妃真得了勢,反借助父皇之力害你們兄弟?”

  趙瑜笑笑:“梅家外戚有在朝為官的,多為文官,太子多年拿捏著,並不讓他們越過指定的界限,無人得勢,前兩年更受一起貪墨案牽連,族人更加凋零,近親唯有宋子儀稍顯眼,如今平調回京,只放在閑職上。所以梅妃,不經允許她就興不起浪,害不了人!我們已經不奢望父皇能夠一如既往思念母后,唯願父子相安無事,平穩度日,維系社稷安定,共圖國運昌盛!國不可一日無君,坤寧宮亦不好常久空虛,這個道理不需要提醒,我們自然是懂得的,端看父皇的心意而已!如今立后之議已擺上明面,朝野注目,勢在必行,德妃承眾望所歸,所以仁王得意洋洋!只是他高興得太早,夢很快便醒!”

  “梅妃要如何代替德妃?你們要怎樣做?”

  趙瑜臉上又浮現一絲無奈的神情:“只要梅妃肯主動向父皇示好,皇后之位十有八九是她的!至于具体怎麼做,我也未能知道,都有張童,他在宮里長大,隨侍父皇,對妃嬪們比較了解,由他一手操辦!”

  “阿瑜,父皇更要不高興了,兩個最親近的內侍,秦澄為太子盡忠,張童……”

  “張童是忠于父皇的,他只是為我辦點事而已!”

  趙瑜替小喬整理脖頸上的軟絲圍領,笑著說:“我以前比較粗心,常見的人或事不感興趣,或者說是看不上眼的,都不會去留意,秦澄和太子早有來往,我卻是在密探那里知曉。父皇身邊的張童我只知其人,並不多加搭理,后來逐漸用上他,他很不錯,每每用心、全力將事情做好……”

  小喬腦海里閃過張童俊秀而靦腆的笑容,再次暗自為他嘆惋:那樣溫雅機敏,精明內斂的風流人物,卻做了太監!

  又想到炫儿身邊跟著的四個大小太監是張童的人,順而思及雙胞胎讀書之事,不由蹙起眉頭:

  “炫儿在宮里的隨從都是張童選的,如今煒儿和雯儿也要進宮,怎麼辦?父皇也真是的,怎麼就專管咱們家孩子上學的事?才兩歲,讀什麼書啊,會把他們累壞的!”

  趙瑜安慰她:“炫儿都應付過來了,煒儿和雯儿腦子不比炫儿差,想必也是可以的。教導皇孫們讀書的除了許狀元,另有四五個師傅,你也知道煒儿那性子,師傅們或許沒教著他什麼,反會被他弄煩,雯儿是女孩,他們不會太認真,識兩個字,描描紅也就罷了。每天進宮半日,權當進學里尋伴玩玩,早早將他們接回家就是了!”

  “還不如我自己教!”

  “你安心養著肚子里這個,別太費神。對了,今天該見宜師傅了吧?”

  “是明天,明天宜師傅和靜師傅會來王府探診脈像。”

  “好,我明天去接她們!”

  接下來的日子里,趙瑜顯得有些忙碌,每天早出晚歸,白天多數不在家,晚上很夜才回府,小喬知道他初回京城,即便一切盡在掌握,對歸屬自己打理的政務並不生疏,卻仍要做出個忙亂的樣子給人看。

  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小喬遵守規矩不去多問,剛從南方回來,她自己也有些事需要處理,樂得趙瑜不在身邊,趙瑜通常不管束她,但若是真要管起來她就動不了。

  世事紛紛攘攘,許多令人驚心的結局,過程往往平淡無奇,轉眼間四個月過去,度過漫長冰冷的隆冬,東風送暖,雪消冰融,剛過完喜慶的新春佳節,正月二十二日午后,小喬生下第四個孩子,這次不用問太醫和宜師傅,她和趙瑜早就猜到了,是個健康漂亮的儿子,皇帝賜名趙燮。

  這期間發生的几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又足以能改變某些人的命運前程,看似自然發生,實際上不知有多少人為這些事暗地里勞神費勁,耗盡心思。

  不管小喬覺得如何神奇,事實真是趙瑜所說的那樣——梅妃出面,立德妃為新皇后的聖旨即便蓋上了龍印玉璽,同樣不作數,被皇帝親手送入火爐,瞬間化為灰燼。

  張童引領皇帝走的路線向來不偏離主道,絕不自作聰明向皇上稟報御花園中哪個方位什麼花儿開了,景致宜人,勸告皇上另辟蹊徑順路觀賞,那日走在御花園長長的畫廊上,張童見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要往哪個宮院去,便提醒了一句:

  “皇上,您前儿答應過鄭昭儀一起用午膳……”

  皇帝微微皺眉,懷上龍種的嬪妃需要多加關心,但她們也太纏人了。

  “先去宜瑞宮,劉昭容昨晚身子有些不適,朕瞧瞧她好了沒有……明儿再去看鄭昭儀!”

  “是!”

  往宜瑞宮去可走寬敞的玉石甬道,需要繞一個大彎,也可沿九曲橋橫跨荷池,能縮短一半路程,皇帝被張童一打岔,沒心情思考問題了,只想趕快見到劉昭容,揮揮手道:

  “不往前了,過橋直走!”

  于是一行人相隨走上曲橋,過了曲橋,還是要繞一個小彎,路過掩映在梅林中的冷香宮。

  冷香宮內笑聲陣陣,異常歡樂,梅妃不能走出宮門,但她可以自尋樂子,絲竹弦琴,踏舞飛歌,只要她喜歡,由她玩鬧。

  梅香陣陣,沁人心脾,半閉的宮門內歌舞正酣,宮牆上探出的几枝紅梅昭示里邊的花事更加濃艷,皇帝頓住腳,朝宮門那方看,便見守著宮門的兩名太監楞怔了一下,一人立即跪倒,一人急忙跑進去,一路大喊:

  “皇上駕到!”

  皇帝冷笑:沒眼色的奴才,他這還站在路口呢,又沒朝那邊邁步!

  但是梅妃出來了!

  紫衣翩然,嬌艷依舊,老天對她不公,奪去她兩個儿子,歲月卻待她不薄,不曾損壞她半點容顏,仍許她年輕如青春少女般輕盈柔曼、娉婷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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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替換

  時值深冬,卻有暖陽普照,深宮梅林紅梅盛放,陣陣清香沁人心脾,而剛剛歇罷歌舞的梅妃身上透出的淡淡溫香,卻更令皇帝迷醉,俯身扶起梅妃,看她舞衣單薄,粉面含春,肌膚透紅,緩緩抬頭,一雙瀲灩水眸嫵媚多情,軟軟的聲音嬌嗲而溫柔,透著一股誘人的慵懶:

  “皇上……”

  皇帝只覺心頭顫動,深身熱乎乎的:正是這個語調,這把甜美柔膩的聲音,每次都能成功地把他絆住,在她房里一直住到天明!

  那時她喊的是“王爺!我好想你!”

  而他早與楚王妃高氏有約定,只和側妃侍妾生孩子,不與她們同枕共眠!

  梅妃天生麗質,熱情如火卻又柔韌如絲,他無法抵御。

  和高氏恩愛情深,但是他有多迷戀疼愛梅妃,只有自己內心知道。

  他是天子,天子的尊嚴和驕傲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梅妃踏在腳下,但他不甘心,將她禁閉于冷宮,許她過著比皇后還要奢華的生活!

  不相見不等于完全遺忘掉,終于等到今天,這個任性執拗的女人肯低頭了!

  張童眼看皇帝牽了梅妃的手,相攜走進冷香宮,他垂下眼眸,暗暗透了口氣。

  還是這樣好,若是讓梅妃走出冷香宮,專門去到御花園做出與皇帝偶遇的樣子,即便皇帝不責怪她抗逆聖意,擅自離開宮院,那樣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徒然引起皇帝生疑——梅妃驕矜自傲。自喻為梅花,寧願獨自盛開,孤芳自賞,也不肯輕易攀附。求人憐愛!

  獨處冷宮這麼多年,只有皇帝來看她,她沒有主動遣人去找皇帝。

  失去了儿子。與皇后爭鋒被皇帝無情打壓,早已對皇帝心灰意冷,以為就此老死冷宮,命運卻不允許她冷傲到底!

  最終還是要放下心結,委婉承歡。

  是因為趙瑜讓宋娉婷向她陳述厲害,她思來想去,松動了:人生几何?自己可以不在乎榮辱存亡。但就這樣任由兄弟斷了仕途,家族從此沒落,梅家子孫后代淪為平頭百姓,實在有點不應該!

  德妃那個沉悶木呆女人做了皇后無所謂,但她的儿子看起來確實精明陰狠。万一他得手,換了他上來做太子,對自己、對梅氏家族親友絕不會是好事!

  還不如留著原來這個,高皇后已死,自己即便做了皇后,但膝下無子,對于趙琮和趙瑜來說,構不成威脅,他們就不會趕盡殺絕。

  梅妃一旦決定便身体力行。僅僅一夜之間,皇帝又變回痴情種,獨寵梅妃,几乎絕跡后宮。

  兩個月之后,便是趙燮出生前几天,梅妃身著華麗的錦繡鳳袍。頭上九龍珠冠光華燦爛,手捧玉冊寶書,緩步登上丹墀,與皇帝並排端坐在龍椅上,受百官朝拜,正式冊封為皇后。

  皇子們參拜母后,面色恭謹,個個從容淡定。

  仁王心中失望不甘,臉上當然不能表露出來,他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沒想到過梅妃的存在對德妃有很大威脅,但除掉梅妃並非易事,冷香宮名為冷宮,實際上錦繡奢華,人氣甚旺,不算歌姬舞娘樂伎,光是使喚的宮女太監嬤嬤各類人員多得不可計數,堪比慈寧宮!眾星捧月,把個梅妃服侍得如同皇后一般,他的人輕易插不進去,還未及籌划得當,得出個万全之策,就被趙瑜趁了先!

  趙瑜走了這一步棋,倒令仁王猝不及防,怎麼也沒想到梅妃會原諒趙瑜,兩人一拍即合。

  仁王暗自冷笑:那不可能,不合情理!梅妃,她一定另有主意!只要稍有點能力,誰不想力爭上游?端王是司馬昭之心,打著維護太子的旗號,私底下還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梅妃……趙瑜都能利用,他仁王也可以!

  梅妃與德妃同為側妃,姐妹相稱,德妃對梅妃多有容讓。梅妃痛失儿子,病得快要死去時,日夜守在她床前的,是德妃,希望梅妃能記住這份情!

  太子趙琮還像往常那樣,平靜安穩地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上。

  宗人府查無實據,太子洗清冤屈,皇帝撫慰几句,仍許他協助打理國事,卻多是文教農事水利方面,其他的,自有敬王、庄王、仁王分管。

  皇帝和太子,父子間一朝生隙,就難以恢復到從前了。

  太子目光略略掃向下首的仁王,這個人擅長聲色犬馬,只宜混吃等死,有什麼真正的本事,也配站在這里?還奪去他手上三分之一的實權,實在可恨!

  他輕哼一聲,不著急,慢慢來,怎麼搶走的,管教你怎麼還回來!

  趙瑜不在朝堂上,因各地駐防的兵營要依次替換配上新兵器,他不時要隨同兵部的人四處去巡視,皇帝見他忙碌,特意恩許不必每日緊張趕著上早朝,需要他議事時再著人去請,若他有事又趕不上朝議,可直接入宮面聖稟報,如此手握重權又散漫自由的王爺,歷經三代也只見著趙瑜一個。

  小喬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靜溫馨快樂甜蜜,孩子們一天天長大,活潑可愛、頑皮搗蛋也不失乖巧懂事,她和趙瑜的感情早在花橋縣蓮花村時就已水乳交融難以分割,歷經生離死別再失而復得,醞釀多年的思念濃烈醇厚如酒,兩人沉醉其間,相親相愛情意纏綿,無需海誓山盟,彼此心有靈犀。

  成婚第五個年頭,他們有了四個寶貝儿女,長子趙炫即將滿四歲,雙胞胎八月份滿三歲,都是靈敏聰明的小人精,端王府有了他們每天笑聲不斷,熱鬧歡樂,夫妻倆早忘記新婚時說過的不許太過寵愛孩子的話,趙瑜隨著小喬,小喬若想把孩子寵上天,他就能找到梯子,把他們送上去,再負責一個一個接下來。

  令小喬有點哭笑不得的是,四子趙燮看上去安靜斯文,卻像是個愛惹事的,偏偏生在這個時候:內宮人事不穩,皇后換了人選,朝政紛繁多變,太子與仁王仍在不停地明爭暗斗,趙瑜不知道是真忙還是假忙,三不五時地離開京城,几天或十几天才回來,他和小喬商量:我不在家,你一人應付不來,這段時日不太尋常,小四儿的滿月酒不辦了吧!你與侯府說一聲,讓孩儿的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舅母們為燮儿制几套衣裳,送他些小福禮,有點意思便罷了!

  小喬自然聽從,只可憐趙燮同為皇孫,比之哥哥姐姐們卻相差太大,出生那天不允許張揚,外人探得消息趕來探視,總被王府人以王爺不在家,王妃体弱不能接見為由婉拒,到最后連個滿月酒也不給他辦,若不是外界明白知曉端王府除王妃外沒有側妃和侍妾,又親眼得見端王妃身懷六甲,趙燮遭此待遇,肯定要被人誤認為是庶出的儿子。

  皇帝卻不贊同趙瑜和小喬的決定,貴為皇孫,滿月怎可以悄悄儿地不聲張?端王不在京城,端王妃体弱,不是還有皇后嗎?即下旨由皇后主持,在宮中為皇孫趙燮辦滿月酒,遍請百官命婦赴宴,端王府不需要做什麼,端王妃只需抱著趙燮進宮露個面就行了。

  此番恩寵又被王爺、王妃們眼紅了一把,小喬耳聽皇家妯娌們笑語里隱含的尖酸,懶得搭理,心里暗自吐槽:你們睜大眼睛瞧看清楚了再說話好不好?皇帝擺這個酒可不全為我儿子,一半卻是為了他的新皇后!

  雖然她這個想法有點將人家的好心腸當成驢肝肺的意味,但確確實實,梅皇后在趙燮的滿月禮上比小喬母子還要風光,賺足了面子。

  帝后恩愛令人羨慕,梅皇后的年輕嬌美更讓命婦們驚訝艷羨,不敢相信眼前仿如二十七八歲的皇后,已經是不惑之年了。

  而皇帝看向梅皇后的目光卻讓小喬的心無端沉重起來:趙瑜就常這樣看她,那種赤裸裸、入骨的寵溺嬌縱,皇帝給了高皇后,又分給梅皇后,他怎麼能夠做得到?一顆心分成兩半?

  小喬不認為之前的淑妃得了皇帝的心,她只是高皇后的影子,是個寵物一樣的存在,而德妃,也僅僅是個特定時期里的某種慰藉,那麼后宮新晉的美人們呢,她們又算是什麼?

  小喬扶額——她不止一次懷疑皇帝與高皇后之間到底有沒有真心相愛過?但她可以不信別人,難道也不信趙瑜?可皇帝的多情有目共睹,他分明就是個濫情的家伙!

  父子相承,太子也那樣多情,只有趙瑜……小喬相信趙瑜不會像他的父親和哥哥,可是,如果給他這樣的機會呢?如果讓他當太子、做皇帝,他可以拒絕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嗎?

  小喬打了個寒顫,希望沒有如果,她不想要那樣的如果!

  不想做高皇后,更不想做德妃,高皇后閉眼死去一了百了,看不到以后的事,德妃得了几年恩寵,梅妃一旦走出冷宮,她的恩愛便到頭了,被皇帝決然放下,不聞不問,孤獨清冷,更不堪人譏笑,心灰意冷之下請旨搬回德潤宮,皇帝毫無憐惜之意,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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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四章 揭露

  相夫教子,打理王府內務之余,趙瑜不刻意阻擋,小喬的應酬便逐漸多了起來。

  暮春初夏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京中貴婦們閑著無事,尋找各種借口,攀比著辦起各種宴會,小喬縱然喜歡熱鬧,也不是每請必應,閨友兼大嫂孫蘭貞和陳少夫人宋娉婷的邀約她想也不想就會赴約,還有就是趙瑜拿來的請帖,她也趁興而去,興盡而歸,既做公關聯絡上下屬感情,也要自己玩得高興,不白辜負好時光好景致。

  文麗三月中旬生了個女儿,許府上下歡喜不盡,滿月禮小喬不見請帖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前往許府道賀,趙瑜無可奈何,只好跟著一同去,他就是受不了許俊卿對小喬的那份心思,若不陪著,小喬或可能與許俊卿見面,不管有意無意,都無法忍受。

  小喬怎會不懂趙瑜內心所想,斜瞪他一眼:這人真是不可思議,兩人如此恩愛,孩子都生了四個,還瞎想什麼?

  趙瑜笑而不語,夫妻同心,小喬當然不用懷疑,可恨許俊卿,他都這把年紀了還不娶妻,想干什麼呢?

  吃過許府長孫女的滿月酒,小喬接連又赴了四五場喜宴,都是不認識的人家,孫府或宋家的親戚,之后是各王府、公主府的宴請,天氣漸熱,終于膩味了,來來去去就那樣,熱鬧但不盡好玩,便開始托辭,婉拒各種邀約,安心在家陪孩子。

  這期間又一批官員入京敘職,接受考評,陳應章和劉朋也同時進京。端王府未出面接見,都由陳應景為兩人打點,結果自然盡如人意,二人考較合格。一同錄為六品京官,陳應章補了戶部給事,劉朋則進入吏部。

  給假三個月返鄉打理好一應事務。務必准時上任。

  陳應章、劉朋歡喜不盡,即日返回故里,做舊職交接,祭祖,與親友話別,再攜眷屬入京任職。

  端王府風華院越來越熱鬧,依然是趙燁和趙炫兄弟倆住著。逐漸長大的皇孫們卻愛來找他們一起玩,趙煒、趙雯也鬧著要住進來,小喬答應趙煒,過几天滿三歲了可以搬來和哥哥們一起住,但趙雯不行。因為是女孩儿。

  趙雯皺起小臉:“我不想做女孩儿了,我也做男孩,行不行?”

  小喬怔住,趙瑜卻笑了,抱起趙雯看著小喬說:“那不行!為父只有你一個女儿,稀罕著呢,你再學別人變成男孩,我怎麼辦?”

  趙雯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我還是做女孩儿吧。不然父親就沒有女儿了!”

  趙瑜誇獎地親親女儿:“雯儿最乖!”

  小喬咬著唇笑,暗地里掐了他一把,趁趙雯不注意,趙瑜俯在小喬耳邊說道:

  “看你教壞我女儿,我得管好她,不許她學你毫無規矩!”

  小喬氣笑:“她自己有這想法。可不是我教她!你現在說我毫無規矩,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只准你一人不守規矩!”

  “哼!才不信你!你總拘著我,好多事不准我做!”

  “那是因為我沒空陪你去做,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奶娘抱著咿咿呀呀鬧個不停的趙燮,身后跟著几個小丫頭找了來,趙雯一見,立刻從父親懷里滑落下地,跑過去朝趙燮張開幼嫩的雙臂:

  “噢!燮儿不哭,不哭啊!姐姐抱抱!”

  三歲的娃娃哪里抱得動七個月大的嬰儿,奶娘也不敢給,趙燮卻高興了,呲著兩對小兔牙嘻開嘴笑,掙扎著從奶娘懷里扑向姐姐,小姐弟倆大青蛙抱小青蛙,几個小丫頭只得從旁幫著攙扶,好不緊張。

  在另一邊空地上玩耍的几個男孩聽見聲響,也紛紛跑來,爭搶著抱趙燮,帶他去看兄弟們堆砌的積木城堡,趙燮樂不可支,興奮得手舞足蹈,這才是他該來的地方啊,整天呆在花團錦簇的女人群里,有什麼意思?

  趙瑜和小喬相擁站在亭子里含笑看著孩子們玩樂,趙瑜說:

  “孩儿們長得太快了,特別是煒儿和雯儿,一眨眼就三歲。三歲就隔開去確實太早了些,但有哥哥們在先,燮儿到時必定也要學樣,四個男孩一起住風華院有點擠,可以分兩個到瑞華院去!”

  小喬看看他:“瑞華院,太子和太子妃住著呢。”

  “燁儿越長大体質越好,不需要擔心,他們估計是不再進來了,太子的一些書籍衣物都已搬走。”

  趙瑜雖然不很清楚太子為什麼要進端王府來住那一陣子,但依現在的情形看,太子不會再來了。

  太子對他消除了戒備,甫一恢復自由即加緊挽救和鞏固自己手上的勢力,以應對、反擊仁王,太子府暗地里緊張而忙亂,更有后院諸般瑣事纏身,他哪里還有心思進端王府陪護燁儿?況且現在皇子們攀比似地生儿育女,各王府只除了端王府子嗣嫌少,其他的哪個不是后院繁花似錦,儿女一年內就能生出三四個以上,皇帝的皇孫、皇孫女多不勝數,一個更比一個出色,他對長孫趙燁已不及從前親切,太子也由此對体質瘦弱、沉默少言的趙燁逐漸冷淡下來,卻更多喜愛健壯活躍的次子趙炬。

  經過數次變故,太子對父皇徹底冷了心,也看明白了——父皇已經不再看重他喜歡他,反之最大的顧忌就是他這個太子,出過苦勞掙得功勞,治國有方眾望所歸,年紀漸長,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勢力……父皇其實是故意假借仁王之手牽制打擊他,如果沒有弟弟端王掌握兵權,父皇多少忌憚些,他這次絕對死在仁王手上!

  他不再相信方先生的龍氣之說,更願意沉心靜氣,潛在自己的太子府籌謀划策,和弟弟趙瑜聯手一起打擊已經坐大的仁王兄弟。

  宮中德妃失寵,對仁王沒有太大影響,他依然受皇帝寵信,每天隨侍皇帝身邊,在眾人眼里仁王比太子還尊貴。

  令趙琮兄弟不屑的是,仁王毫不介意梅妃取代了自己的母妃,登上皇后寶座,反而對梅皇后如同親母,百般巴結奉承,恨不得做了梅皇后的親生子。而仁王也算是梅皇后從小看大的孩子,梅皇后自是不會排斥,待之十分親切慈愛,二人總有話題談論,母子親近和睦,皇帝當然願意看到梅皇后心情愉快,仁王仍像往常德妃得寵那樣,在宮中行走自如,為所欲為。

  但仁王得意不了多久,八月梅皇后奉旨為端王府龍鳳胎辦了個慶三歲生辰酒宴,席間對玉雪可愛的雙胞胎十分喜愛,情不自禁左摟右抱,甚至向皇帝提出要將雙胞胎養在宮中,自己親自照管,皇帝雖不忍拂她的意,卻也知道問一聲端王夫婦,趙瑜和小喬哪里敢答應?不提當年那一樁過節,梅皇后心里對趙瑜恨意未消,怕她拿孩子泄憤,他們可不是太子和仁王,舍得把這麼小的孩子送進宮里養,早晚不得見面,夫妻倆同口一詞,只說孩儿離不開父母,拒絕了皇后的好意。

  梅皇后倒也能想得通其中曲折,並不多說什麼,誰知過了不久,梅皇后竟然珠胎暗結,診出喜脈,帝后頓時欣喜不已,梅皇后對腹中胎儿珍之重之,皇帝更為能補償她,願她再生一子,親自對坤寧宮作了一番梳理,所用人員皆是知根知底的親信,侍衛環侍,戒備森嚴,眾皇子、公主入宮請安問候盡孝心只能在外殿,由內侍、宮嬤代為傳稟即可,仁王自然也再沒有機會進坤寧宮,面見梅皇后。

  第二年六月,梅皇后以四十有六高齡,在夏陽燦爛花木芳華中拼盡全力產下一子,相貌酷似死去的二子趙琨,皇帝欣喜之余,賜名趙瑗。

  梅皇后生得趙瑗,又悲又喜,此后一心一意全在趙瑗身上,精心撫育,而皇帝雖然也顧及后宮其他妃嬪和幼子幼女,卻以梅皇后母子為重,疼寵依舊,夫妻倆万千寵愛付于一小小嬰孩,外邊皇子們如何爭斗,都懶得去管了。

  趙瑜依從太子的意思,就在此時命人收網,將仁王和庄王兄弟從云端拽落下地。

  御史彈劾,仁王的罪責樁樁件件有據可查,真實無誤,這些卻並不能讓仁王懼怕,朝堂上他揚眉冷笑,而皇帝端坐龍椅,平和淡定,面無波紋。

  眾朝臣內心暗自嘀咕,趙瑜不動聲色,散朝后兄弟几人隨同父皇進了偏殿,一番唇槍舌箭,針鋒相對,以真憑實據佐證,皇帝先是痛心,最終震怒了,卻仍想護著仁王,欲召宗人府,宗人府宗正及左右無不是皇帝族中兄弟,皇帝有意相護,他們豈有不聽的?

  趙瑜說:“自然要送交宗人府,但后宮之事如何說明?半數以上新晉妃嬪為周氏族親女子,罪族女服侍帝王,誕下龍嗣亦有過先例,如若明知也罷了,卻完全是暗中操縱,仁王為爪牙,太后做指使,千方百計蒙混聖聽,是何目的?難道讓宗人府把太后也一並審問?”

  這話原本沒多大意義,就是隨口說說,以觀有什麼后效。

  皇帝目光陰沉地掃一遍眾皇子,最后盯著趙瑜:“依你們,便當如何?”

  一直不作聲的敬王出列,躬身道:“稟父皇:儿臣以為此事宜先交由太子與六宮統管處置,然后再報備宗人府,尋個名目最后定罪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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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五章 問罪

  敬王這一提議得到善王附和,太子很滿意——就是想要這個結果,仁王落到自己手里,絕對讓他求死不能!

  仁王早已跪在地上求饒,此時庄王也急忙跪下懇求:“父皇,皇族中人犯下罪行,歷來只交由宗人府審訊……”

  皇帝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們兄弟倆,起身拂袖而去:“此事全權交由太子去辦,偕同宗人府,按律處置!”

  仁王和庄王恩寵得來不費功夫,獲罪也是這樣簡單,太子慢慢磨蹭,仍不夠兩個月時間,將仁王和庄王相關罪證盡數提交上去,宗人府具折呈報皇帝,量定罪行:庄王趙珞、仁王趙櫻糾結朋黨,欺上瞞下,諸多罪行皆指欲圖謀不軌,按律,當貶為庶人,驅離帝京。

  皇帝只猶豫了一下,即提御筆批了個“准”!

  二王被貶,即日攜家眷在兵丁驅趕下灑淚離京,庄王府、仁王府清空,朋黨皆被太子趕盡殺絕。

  梅皇后所生小皇子趙瑗滿百日之時,宮中大擺宴席,喜樂不盡,德妃卻在絲鼓歌樂聲中以一掛白綾自縊身亡。

  皇帝、梅后聞訊,不免為她傷感一回,命以名貴棺槨盛斂,按貴妃禮制葬于皇室陵園。

  張童得了皇帝授意,大力清理后宮,包括一直得皇帝憐愛的惠妃陳氏在內,十几名妃嬪相繼“病逝”,只是她們位階低下,沒有喪葬禮儀,只各自配備一副薄棺,悄悄從最僻靜的宮門一角抬出就算了。

  周氏親屬女子生下的兩名皇子一名皇女,交坤寧宮撫養。

  德妃去世一個月,太后也終于不甘心地閉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氣。

  太后薨,舉國喪,京城禁各種宴樂婚嫁,為國太守喪一年。

  至此。后宮算是真正太平干淨了,梅皇后母子過得安然舒心,皇帝也覺輕松不少。

  太子除掉仁王,不但收回原該屬于他掌握的權限。又悄然接收仁王、庄王掌管的事務,皇帝對此不置可否,父子倆明面上都不顯山露水,暗地里縫隙卻拉得更大了。

  而皇帝對于自己最寵信的儿子端王趙瑜,既倚重著,也開始慢慢地、一步步防范。

  這源于梅皇后,梅皇后給皇帝吹枕頭風。說趙瑜是虎狼,請皇帝不可大意,為了幼子趙瑗,千万要留心防范太子和趙瑜,庄王和仁王便是被趙瑜設計下來的,若不如此,德妃也不會死!

  庄王和仁王被貶,皇帝自然心知是趙瑜相助太子所為。仁王什麼德行,做父親的怎會不知?寵其卻反而害了他,想保護他。無奈趙瑜和太子拉著眾皇子一致反對,做為皇帝,他不能有失公允,唯有舍棄仁王兄弟,讓他們吃吃苦頭也好,過個三几年再召回就是了。

  卻沒想到德妃為此想不通,也怪他不曾跟德妃講清楚,對于德妃,他有所愧疚。

  皇帝深知趙瑜脾性,趙瑜不是虎狼。是高貴神武的龍子,完全承接得自己的優點和長處,龍章鳳姿,最出色的儿子,他曾經屬意的太子人選。

  這天下給了趙瑜並不遺憾,就怕他懾于先皇后遺書。禮讓太子。

  就像自己毫不藏私地完全寵信趙瑜,而趙瑜也能毫不猶豫,以十二三歲的小身子為父親阻擋刀槍,生死相隨,太子趙琮是先皇后高氏最疼愛器重的儿子,他也為悍衛高皇后做了許多事,而今后宮有梅皇后,有心愛的幼子趙瑗,太子內心未必容得他們,而趙瑜與太子是親兄弟,早被高皇后訓教要相守相護,皇帝不得不另行考慮,開始防備趙瑜,意圖慢慢收回些兵權,逐步牽制他。

  帝后的種種思慮,當前形勢,趙瑜和手下眾謀士都有所料及,由此需要做出的應對,也一一展開。

  總之端王府的宗旨就是,讓皇帝看到忠心和誠意,卻又不能讓皇帝牢牢抓在手心

  小喬頻繁進宮給梅皇后請安,讓孩子們與帝后的寶貝小儿子趙瑗打成一片。開始時梅皇后並不太喜歡小喬太過接近,但小喬是誰?她也不見得很喜歡和梅皇后討近乎,只是想幫趙瑜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有宋娉婷從旁插科打諢,又有皇帝的好感,趙瑗只愛跟著端王府的孩子們玩,梅皇后帶著一絲戒心,最終還是接受小喬,使之成為連太子妃也不能及的,當今皇后最看重的王妃,經常幫助梅皇后打理一些原該皇后管的事務,這在別人眼中是殊榮,小喬卻寧願不要。

  趙燮三歲入學,此時許俊卿已被委以實職,政務纏身,不做開蒙先生了,但仍負責指導趙燁、趙炫的學業。

  也就在這一年,他被許夫人和小喬一起設計,見到一位嫻靜溫柔、容貌清雅秀美的女子,得知是小喬暗中做伐,苦笑不已,最終聽從母親安排,娶妻成家。

  那女子名叫文慧娘,是吏部都給事劉朋之妻妹,原是訂過親的,卻因為母親去世,執意要為母守孝三年,未婚夫在此期間另行娶良妾生儿育女,文慧娘不能相容,毅然請父兄退辭婚事,兩家差點為此打起來,最后劉朋出面擺平,與妻子將小姨帶至京城,文慧娘仍以十九歲“高齡”待字閨中。小喬與劉朋妻來往,卻被慧娘所吸引,慧娘出身富裕人家,卻自小愛讀書,精通詩詞歌賦,還讀經史,真正的博古通今,更難得是女子專修的繡藝針線也沒落下,外表閑適悠然,內心極有主張,見識卓然不俗。

  不知為什麼,小喬每次見到文慧娘就想到許俊卿,實在忍無可忍,最終通過妹妹文麗找了許夫人來相看,許夫人也很喜歡文慧娘,並不嫌棄她曾經訂過親,又主動退婚,于是小喬提議許夫人仍用許真卿那一招,在寺廟里讓二人見了面,許俊卿是蒙在鼓里,文慧娘卻一見鐘情,許俊卿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便順了大家的意,當然他自己對文慧娘的容貌氣質是滿意的,不然也不肯遷就。

  兩三年間,最辛苦的莫過于宋娉婷,可笑當年灑脫自如,最不喜受牽絆的人,如今卻被接二連三的生育困在深宅,也算是個“報應”吧,她自己都這麼說的。

  二子被宋家人抱走,三子歸陳家,然后四女又被宋家抱走,眼下又剛懷上一個……小喬笑不可抑,孫蘭貞跟著夫婿在馮老家養病几年,懂得身体需要愛惜,調養生息才能保持健康,好心勸道:

  “悠著點,生得太密了,再强壯的体質也會壞掉的!”

  小喬也說:“你別以為有宜、靜師傅在,你就放心地大生特生!”

  “這麼容易就有了,我能怎麼辦?”

  宋娉婷一臉苦惱:“婆婆每天總要叫應景去她房里說話,來來去去就是要多些孫儿,她院子里那些丫頭一個比一個水靈漂亮,盡是從江南買來……我不生,也不行啊!”

  小喬說:“你放心啦,應景從小專心自制,行止端庄,他不會聽信你婆婆的話,納個妾給你添堵,你現在就是不生了,他也不說什麼,一樣敬重疼愛你的。”

  孫蘭貞看她一眼:“你就能知道?”

  小喬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嘛,我七歲就認得他,相信他的人品,就像相信你們兩個一樣!”

  宋娉婷垂下眼眸,臉上微微泛紅:“我也知道他為我在婆婆面前爭辯過多次,我……我願意為他生孩子!”

  小喬望天:“那就不必多說了,愛生多少只管生去!”

  孫蘭貞幽然道:“唉,能生就生吧,我倒也願意生一個,卻是不能!”

  宋娉婷問她:“不是兩個都好了,不吃藥了嗎?”

  孫蘭貞輕聲說:“離馮老定的時間還差三年,若是强行生,于我可能會丟掉性命,孩儿也怕先天不好!此事我們早已稟明父母,沒人說什麼,只是我自己有時覺得對不起夫君,還有列祖列宗。”

  “你怎不說最對不住的是咱們家老太太?”

  小喬笑著打趣:“我大哥若沒有你相伴至今,或許也會好起來,但一定不能好成這樣!不就是不生孩子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咱們家二爺,一個接一個的生,早補上你們大房的數,三爺也娶妻生子了,侯府十几個小孩儿,到時你任意指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當成你自己生的養著,就儿女雙全了!”

  說得三人都笑了,孫蘭貞笑著說:“看來我和你大哥也只能做此打算,你不知道,沈秋萍現在又懷上了,與娉婷月份差不多,她與我閑話時言下之意,就想把這個孩儿給我呢!”

  “她是個精明的,且看著吧!”

  小喬眸色微暗,轉了個話題:“文敏的婚事談如何?”

  宋娉婷也很感興趣:“對啊蘭貞,你家那小姑子性情甚合我意,我喜歡!誰教她這一著?比武招親,頭一次聽說!”

  孫蘭貞看了小喬一眼,笑道:“除了端王妃,還有誰敢給小姑出這樣的怪招?偏文敏還信了,這不,打了三天下來,真給她招到個武將女婿!都以為是尋常人家男儿,父親想著既是降得住咱們家姑娘,就招為上門女婿,可以住侯府,也可以另立門戶,只聽小夫妻的意思,誰知那家人找上門來下聘禮,卻是西京虎威大將軍平宜興的小儿子,也是個力大無窮天不怕地不怕的,與咱們小姑正好天生一對!如今各樣禮數都過完了,昨日才定下吉日,十月間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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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六章 歸去

  日子像永不停息奔涌東去的江水,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擋,微起波瀾,暗潮涌動,不管多大的痕跡最終都會平息、消逝。

  時光會悄然飛逝,這是世間永恒的定律。

  忠義侯府嫁掉最后一個小女儿,熱熱鬧鬧的場面仿佛發生在昨天,彈指間,十年過去了。

  十年內發生的事情不可謂不多,生老病死,新舊交替,世間常情,值得慶幸和珍惜的是:小喬所在的世界里,青山尚在,綠水依舊,世態人情未有太大改變,而她和趙瑜生的五個小寶貝都長大了,四男一女,分別傳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男孩俊美高大,女孩明艷照人。

  是的沒有弄錯,他們一共生了五個孩子,趙瑜在手下眾多能人輔佐下,軍事防務和朝中謀划一向算無遺漏,卻有兩次避子失敗,江南懷上了趙燮,趙燮四歲那年,夫妻倆去了一趟西京,在妹妹文敏和妹夫平昀展修建的竹林山庄里住了二十多天,忘帶避子香,兩人恩愛依舊,都以為不會那麼容易有的,可趙煊還是不期而至。

  趙炫十七歲,雙胞胎十五歲,趙燮十三歲,最小的趙煊也滿八歲了。

  端王府一家七口,美滿幸福,溫馨和樂,卻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儿子們多愛跟著母親,心里有什麼秘密願意告訴母親,從牛高馬大、唇上已長出細細絨毛的趙炫到細瘦秀美難分雌雄的趙煊,不管人前多麼傲慢持重,一挨近母親,又沒有父親在旁的時候,看著他們就總覺得像在撒嬌。

  女儿趙雯則是趙瑜最忠實的粉絲和小跟班,趙瑜對女儿的疼愛不聲不響,卻厚重而殷切,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即便是外出辦要緊的事務,儿子都不帶,趙雯要跟著他卻會答應。想盡辦法請來世外高人為儿子們傳授劍术和武藝,也讓女儿一起學,並親自督學,悉心點拔。

  不敢說疼愛女儿超過了愛小喬,但若說僅次于也不對,應該是一樣的。這點如果由小喬自己來判斷。她只會一笑了之――沒有可比性,一個男人愛妻子和愛女儿,那是完全不同的感情,趙瑜對趙雯再多疼愛,實際也是為她這個做母親的盡到愛女儿的心意。

  小喬卻不贊成女孩儿學武,初入門時女儿嬌嫩的肌膚上滿是紫痕,看得她心疼不已,趙瑜對小喬說:

  “總要有些摔打,過了初學期就能好。難得雯儿不用迫著也肯學,比你以前强多了。女子天生弱質,就得學些防身术。我們的女儿不容人欺負,將來出嫁到夫家,万一遇著事態緊急,寧可她傷人,不許人家打她!”

  小喬哭笑不得:“你就不許她嫁個真心疼愛她的?小夫妻倆像我們一樣不吵不鬧,還打什麼勁?”

  “不是說了以防万一麼?若能那樣自然最好!”

  趙瑜並不像小喬對女儿的婚姻持樂觀態度,皺著眉道:“我也留意看過一些儿郎。沒看得上誰,我都不能入眼,雯儿怎會喜歡?這卻如何是好?都十五歲了……”

  “你著什麼急?不過才十五歲。早著呢,讓她再玩兩年,十七八歲再嫁!”

  “十五歲還早?你七歲找到我,十六歲嫁進端王府,十七歲都當娘了!”

  “噓!”小喬趕緊挨過去,豎起食指貼在他唇上:“小聲點,仔細孩子們聽了去!什麼叫我找到你?是遇上了!良緣可遇不可求,懂嗎?咱們是天定良緣,雯儿自會有她自己的福份,未到來而已,等著吧!”

  趙瑜俊美的鳳目含帶笑意,看著年過三十,依然妍麗嬌艷,体態略顯豐腴卻凹凸有致、愈發柔美誘人的小喬,那一臉裝出來的嚴肅認真令他實在忍無可忍,打橫抱起來,一邊往內室走去,一邊俯臉在她鬢發間廝磨,氣息微喘:

  “什麼懂不懂的?又拿這種口氣跟為夫說話!你當訓你儿子呢!你儿子很多了不起是吧?索性咱們再多生几個!”

  小喬掙扎著討饒:“阿瑜……阿瑜別……這大白天,孩子們隨時會到來……”

  趙瑜仿如未聞,攫住她香艷紅唇一路親吻,袍袖輕揮,煙羅幃幔層層垂下,到達大床時小喬早已渾身酥軟,柔情似水,嬌喘吁吁不管不顧地迎和他,兩人身上衣裳件件脫落,傾刻間顛龍倒鳳,肆意歡愛,半透明的鮫綃紗帳遮掩不住滿床春光,愉悅快意的呻吟聲隱忍不住頻頻傳至外間,嬤嬤們大驚失色,趕緊指揮侍女關起房門,院門處也嚴密守住,千万不能讓公子小姐們此時進來,王爺和王妃不肯守規矩,卻不能帶壞了小主子們!

  天朝十多年無戰事,四海清明,社稷平穩,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家富足則兵强馬壯,威鎮四方,周邊依附著的許多屬國,年年進貢稱臣,天朝也不曾有絲毫松懈,邊防國門依然穩如磐石。

  但朝廷內部就未必了。

  皇帝自從封梅氏為皇后,后宮美人又誕下几名幼小的皇子和公主,更與梅皇后生了小皇子趙瑗,二人對這個儿子疼愛非常,捧著含著,好不容易養到十二歲,封為梁王,將被廢的庄王、仁王的封地合二為一,賜與梁王。

  不提太子內心作何感想,端王和下邊的几位親王對此都沒有什麼表示。

  皇帝重煥青春一般,不再需要太子監國,每日按時臨朝,勤政專政,眾大臣暗自驚訝,太子好不容易糾集起來的一批黨羽又開始有些動搖。

  趙瑜早得身邊謀士指示,內心清楚明白:皇帝此舉是必然的,他年紀不算老,雄心尚在,未必就真的甘心將身后事安排妥當,將天下交付儿子之手。如今更有梅皇后,還生下幼嫡子,皇帝更加不會放手,在位日子還長著呢,好好享受太平盛世吧!

  仁王與太子之爭是皇帝授意,原本只想讓他們互相牽制,不曾想趙瑜插手,直接除了庄王和仁王。這是必須的,二王不去,趙琮和趙瑜兄弟日子不好過。

  皇帝不太顧忌趙瑜,卻也要時刻防他,想從他手上拿回兵權,奈何趙瑜滑如游魚,更以事實向他說明:兵權只在握在趙瑜手上,父皇的龍椅才能坐得更安穩。

  皇帝只好再次放棄削弱趙瑜的想法。聽之任之,軍事上完全倚重端王,而趙瑜的精細和實力也令皇帝暗自欣慰:還好是端王,如果換過來,太子處在這個位置,天朝怕就沒有這般太平了。

  太子在太子的位置上就未必太平,冷板凳一坐就是二十余年,功勞和苦勞都被忽略,這后面的十年,封了梅皇后。除去庄王和仁王,太子一樣討不得好。不管做了多少,對亦或錯,皇帝投向他的目光再也沒有色彩,平淡而冷漠,像看一個陌生人,太子滿心的苦澀和怨懟無處發泄,心性改變極大。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賢孝溫良的皇儲了。

  太子妃產后留下病根,久治不愈而死,太子稟明並求得皇后同意。將父兄皆在朝為官掌實權的田氏扶上太子妃之位,原先的側妃韓氏早已亡故,另納娶的二名側妃,俱為權臣勛貴之女,太子府后院夫人侍妾不下二十人,都是所結朋黨之族女,當年高皇后所立遺囑,言明太子妃非高氏不可,被太子棄之腦后,他后悔不該太聽信母后的話,現在一切都是錯的!

  孝順有什麼用?父皇除了接二連三地打壓,可曾以慈父之心待他?娶高氏女更加沒用,簡直就是敗家,太子妃高氏生的趙燁、趙雪、趙露,弱得不能再弱,風一吹就壞,高氏去世不到一年,趙雪數月之后也跟著死去,白費心機給她尋得一門好親事,嫁過去都沒能生下一子半女。

  還是趙瑜精明,索性提都不提高氏女,悶聲不響娶得小喬,只是三品官之女,可人家天姿聰穎,招財有术,天文地理無所不通曉,且娘家父兄精壯有能力,家族一經扶持即强盛無比,這樣的女子為妻,才堪稱旺夫宜家,趙瑜這些年志得意滿,與妻室的幫助分不開!

  太子府如今是田氏掌管中饋,田氏是個有福氣的,自然也比高氏精明强干得多,不過三兩年的時間,太子府一掃此前陰氣沉沉的風貌,明朗齊整多了。

  或許別人眼中並無太大變化,但在太子看來,就是如此。

  田氏所出的二公子趙炬,健壯高大,俊朗英武,與端王府的長子趙炫有得一比,太子引以為傲,出行必帶在身邊,還有趙炬同胞弟弟趙爝也是如此,体質强壯,從小極少生病,能文能武,深得太子喜愛。

  而寄居在端王府的長子趙燁,出落得俊秀溫雅,博學多才,極有乃父之風,太子對他卻平平淡淡,父子相對無話可說。

  皇長孫趙燁已年滿二十歲,皇帝親自為長孫賜婚,指的是大理寺卿徐懷正的孫女,婚期臨近,趙燁在端王府風華院里與趙炫、趙煒、趙燮、趙煊依依惜別,准備搬回太子府居住,奉旨娶親成家。

  太子府除了一干侍衛奴仆,並未另派人來迎接,趙煒不滿:“趙炬什麼意思嘛?眼里還有沒有大哥哥?”

  趙炫看弟弟一眼,輕斥:“未經了解,不准胡說八道!或許他有別的事呢?跟隨太子身邊出行呢?什麼大不了的,他不來,咱們不能送大哥哥回府麼?”

  “對,少他一個,地球照樣轉!”

  趙煒說了句在外人聽來肯定會莫名其妙的話,而這些圍繞在小喬身邊長大的孩子們,卻一個個神情平淡,毫無詫異之色――他們知道的奇聞逸事太多了,端王妃腦子里的故事沒完沒了,端王府的孩子從小到大聽著,不足不夠。

  趙燮言語不多,轉過身看到侍從們搬動書籍畫卷之類,隨手一指:

  “這些都是大公子心愛之物,費心得來的名畫,寧可少拿些,一樣一樣不許有半點折損!”

  趙煊抬頭看著趙燁,一張秀美的小臉儿酷似小喬,就算是頭戴玉冠,穿著端庄的男儿服飾,仍時常被人誤認為是個女孩裝扮成的男孩,這是他平生最感苦惱之事。

  連說話的語氣、神情也像小喬:“大哥哥,我們舍不得你走。不如咱們求一下皇祖父,就在端王府娶親又如何?大不了做弟弟的一起住到瑞華院去,風華院做你的新房!”

  趙煒伸出手,趙炫卻近水樓台先得月,早把趙煊攬了過去,讓他貼靠自己站著:

  “煊儿這主意不錯,只是……唉,你不懂的!”

  趙燁抬手摸摸趙煊的后腦勺,嘆息一聲笑道:“我又如何舍得你們?但我是太子府的長子,原本就該住在太子府,當初為治病來到這里,能在端王府住了這些年,承四叔、嬸娘關愛,和几位弟弟朝夕相處,親密無間,我知足了!而今也該回太子府去,必須回去,成家立業是大事,還有更重要的――我要照顧病弱的妹妹,母親臨去世留下遺言,我記在心里了!”

  趙燁面露傷感,他怎不知太子府的情形?自從母親去世之后,太子府基本上就是田氏母子的天下,太子不提出接他回府,皇祖父也不作聲,趙炬在府中儼然以嫡長子自居,雪儿出嫁不到二年去世,露儿身体病弱,太子不疼,田氏更不看,她無人倚傍,年紀漸長性格卻越發孤僻,連話都不愛說。他若再不回去,連露儿只怕也壽命不長了。

  趙炫說道:“大哥哥在王府陪我們這些年,如同親生手足一般,父親、母親皆有訓教:不可忘了哥哥從小攜帶之恩!大哥哥不必煩憂,皇祖父有旨:皇長孫可以自由出入端王府,端王府的兄弟們也能自由出入太子府!我兄弟几人隨時會去看望你和妹妹,有需要相助的,我們不會袖手旁觀!”

  趙燁微笑點頭,內心無限感動又苦澀不堪:人人都知道皇儲尊貴,皇長孫亦貴不可言,將來是要承嗣的,卻無人能明白他內心所想,其中他不稀罕這個身份,如若可以,情願不要!趙炬不是想要得很麼?盡管拿去好了!他歸去僅僅為了母親遺囑,看顧妹妹趙露,太子府冰冷無情,早已不屬于自己,大大小小十多個親兄弟,反不如端王府的堂兄弟們親近,連小小的趙煊都能看出來,他和妹妹,以后的日子將會是怎樣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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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七章 大結局

  皇帝他老人家卻不知道,大理寺卿徐懷正是田氏的表舅爺,太子府與徐府時常有來往,而被賜嫁皇長孫的十六歲徐小姐,近兩年更是應太子妃田氏之邀,每年總會來太子府玩耍几回,太子府內院她十分熟悉。

  這個情況趙瑜知曉了,即在趙燁婚娶前找到太子,兄弟倆關在書房內非常嚴肅地談了一小會,趙瑜離開之后,太子府二公子趙炬被十几名侍衛制服,帶離京城,往城外皇庄去小住一段時間。

  几天后,婚儀照常舉行,徐小姐鳳冠霞帔,喜氣洋洋在紅綢帶牽引下,與新郎趙燁敬拜天地,誰也看不透那張鮮艷的紅綢蓋巾下,新娘精致的俏臉淌滿淚水。

  皇帝與皇后未親自過來觀禮,十二歲的梁王趙瑗卻來了,趙瑗姿容俊美,氣度優雅,被梅皇后嬌養著,十二歲還住在皇宮內,未曾開牙建府,平時只和端王府的几個孩子親近,趙燁住在端王府,關系自然也極親近,長侄大喜之日,小叔父總要來賀一賀。

  端王府四兄弟護著女扮男裝的趙雯同來,見了趙瑗,自然而然地也將他護在中間。

  兄弟几個警惕性都很高,防范于未然這句話,不僅僅從父親口中聽過,皇祖父也時常對他們念叨。

  趙瑗和趙雯正在興致勃勃對新郎新娘指指點點的時候,趙炫和趙煒就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兄弟倆對視一眼,趙炫不動聲色陪著弟弟妹妹和梁王,趙煒則轉身從喜堂側門出去,帶著几名侍衛迅速搜尋,很快找到了未經太子准許,潛逃回京的趙炬。

  趙炬守在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必經的畫廊下,負手而立,傲慢地瞪著趙煒,一雙通紅的眼睛中射出凶狠而冷澀的光芒。

  趙煒比趙炬小兩歲。身量体型卻比趙炬高大些許,抬手作揖行禮,客氣地喊了聲三哥哥:

  “新人即將過來,咱們兄弟在這儿站著有擋道之嫌,三哥哥不忙的話弟弟陪你到那邊風香亭小坐,手談几局如何?話說上次你可敗在小弟手下,不想扳回一局麼?”

  趙炬冷哼:“這是太子府,不是你們端王府。小孩儿少管閑事!回家找你娘去!”

  趙煒本是個點火就著的脾氣,此時沒有大人在旁邊,他反而能保持冷靜,强壓怒火:“太子府與端王府休戚相關,我不管閑事,難道讓閑事找上我端王府?告訴你,老子管定你了!我回家自然是要找我娘,在此之前,先帶你去找你的娘!請她自問是如何調教出你這麼個好儿子的?走!”

  趙煒逼上前,趙炬身形一動。右手亮出長劍,喝斥道:“再警告你一次:退開!”

  趙煒面色如常。半步不讓,身后一名侍衛輕呼:“煒公子小心!”

  趙煒冷笑:“很好,聽說趙炬不是花架子,我今日且試他一試!”

  手掌輕撫腰間,卡嗒聲響,手上多出一柄長劍,劍身鑄刻花紋。可不正是他束在腰間的金質腰帶?腰帶幻化為利劍,此時天青色團花繡袍上僅系著一束絲絛,墜下兩串湖色宮穗。隨風飄蕩,襯得他多出几分風雅姿態。

  皇室子弟,龍子鳳孫,天生尊貴驕矜,趙煒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卻生得健碩威猛,跟風雅並不搭界,倒是一身霸氣,令人側目,

  雙方侍衛尚未眨得几下眼,二人已經纏斗在一起,趙煒目的就是要將趙炬引開,一上來就使狠招,趙炬天生神力,太子府侍衛尋常上來六七個人都圍不住他,但遇上趙煒,算是遇著克星了,很快就被迫躍出畫廊,趙煒乘勢逼得他離更遠些,往池湖假山那邊去。

  趙炬氣得大叫:“你什麼也不懂!再瞎鬧,我開殺招了!”

  “來啊,讓我看看你都有什麼殺招!”

  趙煒輕松應付,語氣譏誚:“我如何不懂?你不就是想搶徐小姐麼?不管你們以前如何,現在她已經被皇祖父賜給大哥哥為妻,朋友妻尚不可欺,何況她已成長嫂?你有沒有腦子?皇恩浩蕩,聖旨如山,皇祖父未賜婚于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以什麼理由抗旨?自己找死,莫拖累別人!太子殿下是你父親,也是我父親的親哥哥,我父親不想他哥哥出事,你就不能搗亂!”

  “你!你們……奪妻之恨,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容忍?”

  “徐小姐是大哥哥的妻,是你嫂子!”

  “不是!她早已經是我的人……是我要迎娶的女人!”

  “……胡說八道!去!”

  趙煒挽了個劍花騙過對手,然后飛起一腳將心頭紛亂的趙炬踹下冰冷的湖水中,從容收劍,喝令太子府侍衛:

  “還不快綁了起來?再讓他鬧出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侍衛們自然知道此事重大,半點不敢怠慢,聽從趙煒的話立即把剛從水里撈出來,凍得發僵的趙炬捆綁好,早有人跑去報知太子,太子正在接待賓朋,對趙炬的任性不聽話很氣惱,吩咐侍衛只管把二公子關押起來,不必多言。

  俗話說“是禍躲不過”,並不完全正確,某些程度上還得怪人,人的自律性和原則性不夠强,禍事就真的無法避免,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太子府禍端就是個例子:趙炬潛回府中,被關押起來的消息很快被太子妃田氏知道,扔下一攤子事立刻跑來看視儿子,饒是田氏精明,思慮周到,一見著儿子身上傷的,大冷的天氣凍得嘴唇烏紫,還被捆得像個粽子般,頓時又心疼又生氣,好言勸撫儿子,開解他說徐小姐不算是最好的,容貌体態也就和他房里几個暖床的侍女差不多,好姑娘多的是,以后想要多少都行。

  正是慈母多敗儿,趙炬假意聽信了母親的話,田氏欣慰之余就讓侍衛給趙炬松綁更衣,免得凍壞了公子爺,趙炬卻哪里等得及沐浴更衣?他此時與徐小姐情意正濃,真心相悅,就怕趙燁與徐小姐趁吉時洞房了,一得自由,立即突出門,往新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之后發生的事情十分簡單,引起的后果卻非常巨大。

  徐小姐倒也堅貞,坐床之時趁人不備,用剪子剪斷頸部血管,趙燁一面叫人請太醫施救,一面焦急地俯身查看新娘傷勢,趙炬趕到,一腳踹飛趙燁,抱住新娘大哭,新娘終是血盡窒息而亡。

  太子和太子妃氣喘吁吁地跑來,一切都晚了――趙燁被大力踹踢,正對心窩,一口氣上不來,很快死去,趙露來到新房門口,聽見里邊說大公子沒救了,二話不說,一頭撞向門外廊下的大柱子,身死。

  皇帝爆發雷霆之怒,不過沒有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偏殿,當著太子和几位親王的面,讓內侍立即將一壺毒酒送去太子府,盯著太子的臉,一字一句道:

  “皇子皇孫殺個尋常人不必償命,朕的長孫卻不是尋常人!田氏母子几人都要死!”

  太子一陣心痛:“父皇,炬儿是一時糊涂!爝儿……他對此事並不知情!”

  皇帝聲音冷酷如冰雪:“從此沒有炬,也沒有爝,宗人府即時將他們除籍!我皇室無此等品行惡劣之人!”

  太子嘴角抽動,半晌不動,趙瑜說了句:“請太子殿下遵從皇旨!”

  太子無力地緩緩跪下,頓首道:“儿臣遵旨!儿臣謝父皇恩!”

  眾親王把頭垂到胸口,大氣不敢喘。

  數日后,趙瑜請旨往東邊巡視防務,皇帝准奏,趙瑜第二日即出城,儿女一個不帶。

  趙瑜走了不到半個月,皇帝下詔廢掉太子,朝堂上正議立梁王為太子之際,內侍跌跌撞撞來報:梁王欲出宮游玩,在宮門外几十步遠處被武藝高强的異人刺死。

  皇帝几乎暈倒,朝臣大驚,預感到巨變將臨。

  果然,廢太子尚有暗力,拼死一搏,原本是想手持梁王圍宮門逼皇帝退位,誰知梁王性情不如表面上那麼溫馴,寧死不受人劫持,梁王身死,皇帝悲痛無比,下旨射殺廢太子,對城中所有與廢太子關系密切的人員勢力格殺勿論!

  端王府緊閉大門,表面上云淡風輕,無妨無害,實際王府內侍衛林立,兵馬屯藏,端王四子一女與親衛們守護著端王妃,一旦有誅殺旨意傳來,立即行動。

  端王並未去遠,只在城外某處潛藏。

  但皇帝畢竟還沒老糊涂,爪牙未觸及端王府。

  他只是后悔不曾早早除掉廢太子,害幼子梁王丟了性命,后宮梅皇后聞聽噩耗,昏絕于地,再也沒有醒來。

  皇帝一夜間須發皆白,終于服老,待趙瑜東巡歸京,當著文武百官宣旨――皇孫趙炫即日起為皇太孫,即皇儲。

  眾人皆驚異,趙瑜卻平淡如常,唇角微翹:從來不稀罕龍椅,小喬也不想他當皇帝,最怕有三宮六院爭寵,這一個結局,倒是能讓小喬松口氣了。

  又過了兩年,皇帝駕崩,二十歲的趙炫即位,改元稱帝。

  封帝師許俊卿十三歲之長女為皇后。

  三位弟弟依次封為武王、賢王、德王,唯一的妹妹趙雯為大長公主。

  父親趙瑜與母親小喬不肯受封為太上皇與皇太后,只待一切塵埃落定,文臣武將如眾星環月般擁戴著趙炫,趙炫的龍椅坐得再穩當不過,夫妻二人即相攜回淮南封地,過神仙都羨慕的逍遙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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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4 15:25:39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少年才俊

  金秋時節,天高氣爽,朵朵輕逸白云點綴著蔚藍如海的天空,襯著一望無垠金黃色的原野,天地間呈現出一派純淨脫塵的秋日景致,像一副壯闊的畫卷,鮮艷而美麗,安寧而遼遠。

  出城的寬闊官道早經打掃,灑過壓塵的清水,卯時三刻,東城門左中右三門大開,從京城內涌出大批皇衛,俱是高頭大馬,盔甲鮮明,旌旗獵獵,一出城門即順官道縱馬望城外疾馳而去。

  被守城兵士阻在城外道旁等候入城的人們知道,這是皇帝要外出狩獵了呢,第一批皇衛是先鋒,又叫探路的,一去不回頭,直達目的地做好警戒,恭候皇駕。

  果然,待得皇衛離去遠了,守城兵士即揮揮手,示意人們趕快進城,再過一會,將有大批人馬隨皇駕出城,到那時候想進城門可就難了。

  人們安靜有序地相隨入城,一邊相互攀談,或興奮或從容笑著議論皇帝此次的秋獵,一年一度的狩獵,這個傳統承自先帝,當今聖上登基以來,堅持了六年。

  由皇太孫即位的當今皇帝,年紀輕輕卻英明神武,有先帝之風,文治武功都十分了得,天朝在他的統治下,國富兵强,四海清明,多年來邊境無戰事滋擾,國內無草寇生亂,更兼天地祥和,風調雨順,黎民百姓安居樂業,不受飢餒寒冷之苦。

  民心純朴,不會想到今時今朝的平安富足是先帝遺留下來的功德,或是有賴先帝的皇子們為維持后世昌盛所立下的汗馬功勞,只一股腦將這些歸之于當今皇帝的福祿和仁德——自古以來。威武神勇的皇帝不計其數,但老百姓真正喜歡擁戴的卻是當今聖上這樣的真龍天子,眾望所歸,不爭不搶。從從容容登上大寶,君臨天下,朝野皆平和淡定。無一絲驚心紛亂。

  守城士兵們加緊維持秩序,督促人們進城出城,時間拿捏得不差分毫,隨著八騎皇衛和四騎近侍馳到,城門再度警戒森嚴,此時基本上人員疏散完畢,該進城的進了。該出去的也都已走光,寬闊的中門與左右側門安靜空曠,暢通無阻。

  皇駕不疾不緩自金正街而來,聲勢浩大,秩序井然。前后簇擁的除了皇衛、內侍、宮女,還有皇室兄弟和宗親子弟,並一些文武朝臣,看熱鬧的民眾被攔在路牙子之上,遠遠觀望,嘖嘖贊嘆:皇家這些儿郎清一色都是年輕人,個個少年英俊,氣度不凡。

  圍觀民眾中有些年紀的人便忍不住指指點點,對周圍的人們賣弄見識:

  “皇輦遮得厚實。沒瞧見皇上吧?你們不知道,其實當今皇上從小到大,經常在這條大街上行走,那時候咱們這一帶街坊沒几人不認識皇上的!”

  有几個十來歲的少年圍在身邊噓他:“劉五叔又來哄人了!”

  “臭小子!你們還別不信,回去問你爹娘,他們指不定也是見過的。當年啊。端王府一家子親愛和睦,王爺和王妃出門必帶著小皇孫,他們可不同別家王府的王爺和王妃,將孩儿交給下人們抱去,他們夫妻二人親自抱著小皇孫一起坐王輦,小皇孫愛看熱鬧,索性就挽起車簾子隨他去看,這樣,通街人都看到端王一家,而王爺一家也能將熱鬧街景看個痛快,哈哈!最高興的可是小皇孫,我就見過當今皇帝小時候的樣子,那叫可人心,白白胖胖像個年娃娃,每次見都是王爺抱著,王妃長得花朵儿似的,嬌滴滴溫和柔順,可抱不動他!”

  “說得有板有眼,敢情還是真的?”

  “騙你做什麼?”

  “劉五叔只見著皇太孫,沒見著別的皇孫嗎?”

  “別的皇孫麼……喏,都在那儿呢,跟隨皇輦那二位,看那位騎著馬也比人家高出兩個頭,長得最威嚴神武的,那是武王,皇上的親弟弟,邊上是賢王,還是皇上親弟弟,再過去的估計就不是了吧?應該是敬王、善王、義王府上的郡王們……”

  “怎麼是估計呢?合著劉五叔也不是真認得!”

  “呵呵!若當真認得貴人,我還用得著站這儿看熱鬧?皇輦邊上那二位長相與端王爺有點相似,因而我猜的!你們是沒看到,端王爺的長相啊,那叫一個好!這些龍子龍孫里邊,就沒一個比得他去!”

  “劉五叔,端王爺哪里去了?聽說當年太子謀反被誅,為何不是端王爺來當太子?卻反而是端王世子做了皇太孫……”

  劉五叔臉色一變,趕緊驅趕那几個小青皮少年:“去去!父子一家人,誰當皇帝不行?要你多管閑事,滾!”

  遠遠近近圍觀民眾指指點點談笑間,皇駕已經出得城門,在官道上逐漸加快了速度。

  皇輦內,當今皇帝趙炫與皇后許如玉並排而坐,手牽著手,不時相顧會心一笑,趙炫舒展著兩道英挺的長眉,微笑道:

  “朕沒騙你吧?郊外秋景是不是比御花園美得多?哄了許久才肯出來!整日悶在宮里有什麼意思?”

  許如玉俏麗的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溫婉地將頭靠在他的手臂上:

  “謝皇上將臣妾帶出來!郊外勝景果然美不勝收,天地高遠令人心曠神怡啊!往年皇上出城巡獵,臣妾看著賢妃、淑妃歡歡喜喜伴在君側,也很想跟著去,可就是邁不動腳步,走不開——御花園再郁悶,它也是咱們的家,臣妾這輩子都離不開它!誓必聽婆婆的話,好好守護著它,就像當年婆婆守護著端王府,等候王爺和皇上、皇弟們和長公主回家一樣!我也要讓皇上和皇儿們擁有一個詳和安寧、和和東樂的家!不論何時回到家里,皇上和皇儿都能看到臣妾,想要的幸福和溫暖。臣妾願傾盡一生,永遠地、源源不斷地給予你們!”

  趙炫低頭看著溫婉賢明的皇后,感動而愧疚地伸手擁她入懷,嘆道:

  “朕一直覺得。你就是專為朕而生的!十三歲入宮,承擔皇后重任,從來寬善仁厚。處事大方端直,你怎麼能夠如此懂事?十六歲至今,為朕生儿育女,又恐后宮空虛,皇嗣稀少,以十八歲妙齡為朕轔選嬪妃,其實是聽從國丈的勸柬。取朝中砥柱大臣之女為妃,以平衡時勢……如玉,你太厚道了!應多為自己著想,為自己存點私心!”

  許如玉臉上悄然浮上紅云:“皇上,您看不出如玉的私心麼?臣妾所做種種。無一不是為了自己!皇上掌管天下,日理万機,臣妾身為皇后,理應管好后宮及內外命婦諸事,這些對臣妾來說不算什麼,臣妾都不費多大力氣!臣妾看重的是皇上的心,皇上疼愛臣妾,把心交給了臣妾,臣妾為了皇上。為了咱們的家,万死不辭!”

  “傻孩子!不許口無遮攔,說不吉利的話!”

  趙炫一陣心酸,臉上卻笑著:“你記住,你是朕的結發妻子,朕儿女們的母親。不管如何,不論身處何種境地,一定給朕好好活著,陪著朕到老!”

  “臣妾遵旨!”

  “還有,不必太過聽信國丈的話——朕的弟弟們一母同胞,無須設防!武王驍勇,賢王文武全才,德王年紀尚幼,聰明機敏,是父母親的小儿子、心頭肉,我們三個哥哥都疼他……什麼叫至親骨肉?看看你生養的四個小子,相護相愛,手足情深,我們兄弟自小也是如此!至今不能忘記小時候一起在父母身邊嘻戲玩樂受疼寵的情景,我們的父母與眾不同,從小給儿女們的疼愛都是平等的,朕卻自認為多得了不少,因而,若是弟弟們有天不服朕,要與朕爭位,朕不會覺得奇怪,就當是他們與朕討要父母多給的恩寵!”

  許如玉仰著臉看他:“皇上,你真能如此想?父親說,天朝當今格局,完全是先帝在時那樣,只不過是皇上親政居多,而所有的武力兵權,盡數在武王手中,賢王輔之,其余老親王府宗親兄弟們多數圍在武王、賢王身邊,若是二王起異心,易如反掌……”

  趙炫注視著皇后的目光平靜清淡,許如玉心里微跳,垂下眼簾:

  “臣妾妄言了!臣妾……知罪!”

  趙炫復將許如玉摟進懷里:“知罪了吧?剛剛與你說了兄弟親情不相疑,還敢對朕說這些離心的話!朕遲些再罰你!不過呢,婦人不得干政,此話是相對而論,若是什麼都不懂,那也不成!只是懂歸懂,凡事要與朕商量,若万一你半懂不懂呢?朕少不得與你解釋一二,咱們夫妻同心,所作所為應也一致,對不對?你可是怕朕有朝一日被兄弟驅離京城?到那時朕或許只是一介平民,你若願隨我去,便只能是一名民婦村女……”

  許如玉忽地抬頭,堅定地望著他:“我許如玉永遠是你的妻子!生是你趙炫的人,死是你趙炫的鬼!即便你變成一個乞丐,你拄著拐杖,我拿著碗跟你去討飯!”

  趙炫失笑:“說得如此可憐!朕貴為皇帝,討什麼飯?只要不死,總會有吃的穿的!再不濟,咱們一家子往淮南去,父母大人自是要養著咱們,絕不會委屈你許大小姐!”

  許如玉不好意思的笑了,握起粉拳嬌嗔地輕捶他一下,兩人仿佛回到年少時光,在許府,趙炫最愛逗弄粉嫩嬌憨的小如玉。

  “炫哥哥,說過很多次了,許大小姐是你表妹許如意!我在許家排行第七!”

  “可我覺得你才該是大小姐啊,你是許先生的長女,許先生是許老先生的長子,你可不該是大小姐麼?”

  “哪有這樣排論的?你看看忠義侯府,外祖父家二舅父、三舅父的孩子都成家立業了,大舅父才生下表弟黃耀山,他還排到第十七了呢!”

  “哎喲!小十七!朕竟然忘記他!完了完了,狩獵沒帶他出來,讓他少一個煆練的機會,母親知道會寫信罵朕的!”

  趙炫急忙扶起許如玉:“朕得讓人回去接他……”

  許如玉笑道:“皇上不必著急,臣妾聽到武王妃說過,武王去接小十七了!”

  “真的?”

  “哪敢哄騙皇上!”

  “別人不敢。你卻敢!”

  “為什麼啊?”

  “因為朕寵你!在后宮你最大,在朕心里你最重要,你只要記著:和朕一起愛朕的家人——咱們的儿女,父母、弟妹們!這是朕最希望你做到的!”

  許如玉庄重地點頭:“臣妾明白。臣妾一直這麼做,以后還會這麼做!”

  趙炫微笑著拍拍她粉紅的面頰:“朕小時候很敬愛國丈,長大了更敬重他。國丈或許最常對你說的話便是:防范于未然,對吧?其實不用擔心,朕的龍椅坐得再安穩不過,至少二三十年內無事!朕的弟弟們縱然龍精虎猛,也只會盡忠于朕,因為,他們翻不過父母親的手掌心!”

  許如玉低下頭:“皇上……”

  “朕知道。國丈只有你一個女儿,也是將朕這個女婿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才會為朕的皇位、為國事擔憂,朕並不怪他!”

  趙炫說:“路還很遠,你累了吧?躺著歇會。朕下去騎騎馬松松筋骨,順便看看小十七在哪里,與眾位弟弟說句話!”

  “好,皇上小心!”

  內侍牽來汗血寶馬,趙炫跨上馬,皇衛們簇擁著往前馳騁一段路程,此時離京城已遠,眼前地勢平坦開闊,原野色彩綠黃相間。右側遠山如黛,左側一條大江,秋水盈盈,青碧如會流動的翡翠,岸邊紅楓似火,耀眼奪目。

  趙炫深吸口氣。但覺神清氣爽,回頭看到皇衛已退避,弟弟武王趙煒、賢王趙燮和皇叔敬王、善王的儿子們圍攏了過來。

  “怎麼著?想跟朕比馬术麼?”

  趙炫笑著用馬鞭朝他們指點一下:“就你們這些?還有的人呢?武王,不是說小十七在你手里?可看好了,出半點差錯,朕也沒法為你開脫!”

  眾龍孫都笑,趙煒說:“皇上放心吧,小十七出門,侯府侍衛隨從自是要跟著不少,還有黃耀江呢,總之耀字輩的來了很多個,平駙馬也跟他們一起……”

  “平駙馬怎麼也來了?”

  “我叫的!平駙馬本不想來,我勸了好一陣,他才肯來。”

  趙炫瞪他一眼:“你!人家夫妻恩愛,願意相守,你去勸他做什麼?況且那是雯儿,咱們的妹妹,剛為他平家生下孩儿,平駙馬陪雯儿重要還是狩獵重要?”

  趙煒摸了摸頭,尷尬道:“這個……我只想平駙馬身為武將,定是想跟著來一展身手的,那個……回去雯儿不會罵我吧?”

  趙炫不搭理他,敬王次子、恭郡王笑道:“我倒不知道平駙馬也來了!阿煒,長公主便是罵你也只好受了,你這事辦得實在不妥,人家還在月子里呢,你把她夫君拉走了!”

  福郡王也說:“要不,咱把平駙馬勸回去?”

  這提議立刻被大伙儿吵吵著否定了,安郡王說:“什麼意思嘛?本來他就不願意來,喊了人來又讓人回去,這這這……不是瞎折騰嘛?平駙馬心里頭不定怎麼編排咱們!”

  賢王趙燮看趙煒很不好受,便笑道:“算啦,說不定是長公主肯放平駙馬出來的呢?不然他也不會一副坦然模樣,他這人平素在演武場或是打馬球比拼時喊打喊殺,如下山猛虎般,卻最怕長公主……”

  趙炫看著趙燮:“就你知道的多,說得你姐姐成母老虎了,回頭讓她知道,看你怎麼辦?”

  “我、我沒說什麼……你們可不能亂傳啊!”

  “哈哈哈!”

  皇家兄弟們在前頭樂,后頭一群勛貴子弟也自得其樂,年紀大的逗弄著年紀小的,談笑風生,喧嘩不斷。

  在這些十七八歲到二十几歲的公子哥儿中間舌燦蓮花唱主角的,居然是個十一歲清秀單薄的少年,他就是小十七,忠義侯世子黃文義的獨生儿子黃耀山。

  當年孫蘭貞總覺得沒為丈夫生下一子半女,是一種缺憾,偷偷停了避子藥,拼著一死生下這個儿子,黃文義又感動又后怕,從此再不肯讓孫蘭貞懷孕,夫妻倆僅有此子,珍之愛之,卻也沒有太過寵溺,黃耀山承襲了父母雙方的優點,機智靈慧,聰穎好學,很神奇地從姑母端王妃處承接得過目不忘的本領,小小年紀,學富五車,博知廣聞,十一歲便考取了秀才功名,京城士子圈中都知道黃家有一位神童。

  只是這位神童体質比較弱,因為孫蘭貞與端王妃走得比較近的緣故,端王妃說句話,為黃耀山增强体質就成為端王府五個孩子需要重視的任務——沒事帶他四處走走,一為增長見識,二為鍛煉身体,增强体質,直恨不得把他橫著豎著拉扯几下,立馬長高長壯就可以省事了。

  把小十七黃耀山和他十三歲的堂哥、黃文清之子黃耀江圍在中間的勛貴子弟們其實大多都相識,有的還是表親,信義侯府孫家、學士府許家、將軍府平家、工部侍郎韋府,這些都是表親,還有宋府、大理寺卿陳府、吏部尚書劉府、戶部左侍郎陳府……還有后期從江南搬到京城的一部分潘家子弟,都是世家通好,時常相見的熟悉面孔。

  但這些子弟中都沒有誰及得黃耀山聰明,口齒伶俐,多番辯駁誰也論不過他去,黃耀山可不是只會逞口舌之利,他引經據典,有憑有據,駁得人啞口無言。

  從小陪伴著一起長大的堂哥黃耀江很為堂弟驕傲,得意地笑道:

  “你們省省吧,跟他辯,永遠沒有取勝的可能!他是文華書院學子沒錯,可他真正的先生是誰你們知道嗎?是許鳴風許老先生!”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許老先生的關門弟子,難怪有如此驚世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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