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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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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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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0:1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偶遇(二)

許瑾瑜順著許徵的目光看過去,當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時,不由得暗暗蹙眉。

怎麼會這麼巧?

平日裡想躲還來不及,難得出一回府,竟在酒樓前遇上了。

不管心裡樂不樂意,既然正面遇上了,總不能當做沒看見。許瑾瑜扯了扯許徵的衣袖,低聲道:“大哥,是秦王和楚王。”

許徵嗯了一聲,低低的叮囑:“我上前去打個招呼,你們就別過去了,在這裡等我。”

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許徵十分不樂意許瑾瑜和秦王有牽扯。殊不知,許瑾瑜的心情和許徵差不多。

秦王顯然也留意到許徵一行人了。清俊如竹風姿出眾的少年走上前來,微笑著說道:“沒想到在這兒會巧遇秦王殿下和楚王殿下。”

秦王眼中滿是笑意:“確實很巧。今日我和五弟是微服出行,你別一口一個殿下了,叫我三公子,稱呼他五公子就行了。”

許徵立刻笑著改了口:“是,許徵見過三公子,見過五公子。”

楚王相貌清秀文弱,說話時也頗為隨和:“偶爾相遇,既是巧合也是有緣。不如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許徵略一猶豫,歉然的婉拒:“今天我陪著母親妹妹一起出來,總不能拋下她們兩人。只能愧對五公子的一腔熱情了!”

“讓她們一起來就是了。”秦王輕松自若的笑道:“這鼎香樓的二樓有幾個寬敞的雅間,可以設兩席,中間隔上一道屏風就是了。”

秦王如此熱情,許徵所有拒絕的話也出不了口了,只得笑著應了。

從秦王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許瑾瑜就隱約有了預感。這頓午飯,大概是別想踏踏實實安安分分的吃完了。

不出所料,許徵很快就走了過來:“娘,妹妹,三公子五公子盛情相邀,我實在不好意思推辭。今天中午,我們就和兩位公子在同一個雅間吃飯。”

沒等許瑾瑜有什麼反應。鄒氏已經搶著笑道:“兩位殿公子這般盛情。我們怎麼好意思拒絕。”

那可是秦王和楚王,是兩位皇子!許徵能得他們另眼相看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就知道鄒氏會是這等反應!

許瑾瑜無奈的笑了一笑,當秦王和楚王走近時。微微一福:“見過三公子五公子!”

“許小姐無需多禮。”秦王笑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在酒樓門口說話多有不便,到二樓雅間裡再說也不遲。”

說著,理所當然的舉步先行。

楚王緊隨其後,在經過許瑾瑜身邊時。有意無意地多看了許瑾瑜一眼。那一眼裡,含著好奇和興味。

許瑾瑜垂下眼瞼。很自然地避開了楚王探尋的目光。

在別人眼中,年輕的楚王性子最溫和,也最平易近人。

許瑾瑜卻清楚地知道,這個看似文弱無害的楚王。才是最心狠手辣陰狠無情的那一個,將來也會是坐在龍椅上執掌天下的天子。

對著秦王,她還有應付躲讓的心思。對著這位楚王殿下。卻是打從心底生出懼意。

一行人剛進酒樓,就引來眾人矚目。

許瑾瑜一直垂著頭。又借著許徵遮掩身形,倒也不算惹眼。真正惹眼的,是秦王和楚王。雖然兩人穿著尋常,身為皇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卻是遮掩不住的。

鼎香樓的掌櫃不敢怠慢,親自上前招呼:“幾位公子裡面請,二樓有雅間。”

秦王隨意的吩咐:“挑一個寬敞雅致些的雅間,設兩席,中間用屏風隔開。”

掌櫃忙笑著應了,挑了靠街的風景最好的雅間,又指揮伙計抬屏風。

秦王笑著問許徵:“你這些日子可去了曹大人的府上請教?”

許徵答道:“前些日子去過一回。這幾天沒什麼空閑,做的文章都不滿意,便沒好意思登門請教了。”

空閑其實是有的,就是因為許瑾瑜落水一事心情煩悶。心情不好,當然也沒了做文章的心思。

秦王笑著說道:“你才學出眾,秋闈必能考中,不用憂心。過些日子,我替你引薦一位翰林學士。你向他多請教,或許會有些收獲。”

說到收獲的時候,語氣格外的意味深長。

許徵何等敏銳聰慧,幾乎立刻就聽出了秦王的言外之意。

堂堂秦王殿下,引薦的翰林學士絕不會是普通之輩。說不定是秋闈的主考官或是專門出考題的考官。只要得到幾句“指點”,“收獲”絕不會少。

勤奮苦讀數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榮耀門庭。眼下有這麼一條“捷徑”擺在面前,若說半點都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可只要想到這一點頭的代價是什麼,許徵心裡那一點火苗立刻就被澆滅了。

皇位爭斗素來都是伴隨著腥風血雨,秦王再好,畢竟不是太子。早早投向秦王,絕不是明智之舉。

“多謝三公子好意。”許徵委婉的拒絕:“不過,離秋闈已經沒多少時日,過了今日,我打算安安靜靜的在府中看書溫習,不再出府。免得心思浮躁影響了讀書。”

他親自出言示好,許徵竟然張口拒絕?

秦王笑容一頓,眼裡流露出了一絲不快。

這樣的示好招攬,對秦王來說也是極少的。沒想到許徵這般不識抬舉!

一旁的許瑾瑜心裡咯噔一沉。

秦王表面再隨和再大度,也掩蓋不了他身為皇子的強勢和驕傲。許徵毫不猶豫的拒絕,無異於當場落了秦王的顏面。如果秦王翻臉怎麼辦?

鄒氏心中惶惶不安,不停的沖許徵使眼色。秦王殿下好意招攬,怎麼能這樣一口回絕?萬一惹惱了秦王,別說秋闈了,只怕連性命都不保。還不快些低頭認錯?

楚王也在看著秦王,眼中閃過和年齡絕不相符的深沉。

秦王沒說話,漫不經心的用右手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熟悉他脾氣的人都清楚,這是他心情不太美妙的時候的小動作。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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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0: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偶遇(三)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眨幾次眼的功夫。

這短短片刻,眾人各懷所思,神色微妙。當事人許徵,反倒是最冷靜的那一個。他不是無知無畏,相反,他看的比誰都清楚透徹。

秦王賢名在外,最愛惜名聲。招攬被拒秦王肯定心中不快,不過,總不至於為了這點事就要了他的性命。更何況,中間還有紀澤這一層姻親關系。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多就是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就在此時,跑堂的伙計走了過來,殷勤的笑道:“席位已經擺好了,請幾位客官移步。”

秦王淡淡地嗯了一聲,抬腳走了過去。

居然沒翻臉沒發火?

許徵一愣,站在原地忘了動彈。

秦王坐了下來,神色依然恢復如常,笑著招呼道:“五弟,許徵,你們兩個傻呆呆地站在那兒?還不快點過來!”

許徵定定神,含笑應了。走到秦王身邊坐下。

秦王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親切地和許徵閑聊起來。秦王才學淵博,見識也頗有過人之處,談笑風生,實在令人很難生出惡感。

許徵剛才僥幸逃過了一回,如今秦王又擺出了毫不介懷的樣子,他要是板著臉可就是不識好歹了,只得打起精神相陪。

隔著一道屏風,秦王和許徵的談笑聲清晰的傳了過來。

鄒氏高高提起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太好了!秦王殿下大人大量,並未和許徵計較剛才的言語之失。

許瑾瑜卻沒覺得輕鬆,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

秦王禮賢下士是沒錯,許徵也確實是才華過人。可秦王身邊謀士如雲,不缺有才學的人。是什麼理由。讓秦王對許徵這般看重?

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

一團迷霧中,似乎有一個隱約的念頭掠過,然而,沒來得及細想,就一閃而逝。

“瑾娘,”鄒氏悄悄地扯了扯許瑾瑜的衣袖,聲音壓的極低:“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徵兒也真是的。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當面回絕。幸好秦王殿下沒生氣。否則,今日可就真的難收場了。”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同樣壓低了聲音:“我倒是覺得大哥做的對。”

鄒氏心中不贊成。可此時此刻此地實在不適合爭辯這個問題:“先不說這些。等回去再說。”

秦王就坐在隔壁,萬一聽到什麼只字片語就糟了!

鼎香樓不愧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樓,上菜的速度快,菜肴鮮香可口。可惜許瑾瑜和鄒氏都是滿腹心事。再美味的飯菜吃到口中也沒什麼滋味。

母女兩個很快就擱了筷子。

屏風的另一邊,卻是酒興正濃。

秦王頻頻舉杯。許徵也端起酒杯相陪。他的酒量實在不算好,很快就不勝酒力。

許徵生的俊秀斯文,眉眼間浮了幾分醉意,俊臉泛紅。更顯動人。

秦王目光灼灼,心中陣陣悸動,喝下的酒在胃裡迅速的灼燒。全身燥熱難耐。幸好是坐著,否則就要當眾出醜了。

越難到手的。越是惦記。

秦王對許徵就是如此。

秦王府裡除了正妃李氏之外,還有不少美貌的侍妾。李氏生了兩個兒子,侍妾裡也有所出。從表面看來,秦王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嗜好男風。

秦王野心勃勃,一直以賢名示人,這個不光彩的毛病當然不能讓人知曉。

等閒的也入不了秦王的眼。要相貌出眾,要氣質過人,要才思敏捷,要懂詩詞書畫。家世太顯赫的不能碰,免得惹來麻煩。最好是家世低一些的。

許徵的出現,令秦王心蕩神馳。

短短幾次接觸後,秦王就下定了決心,這個人,他是要定了!

想長久將人留在身邊,當然要花些心思。許徵有自己的清高和傲骨,並未讓秦王退卻,反而對許徵更高看了幾分。

秦王心思浮動,實在按捺不住親近許徵的衝動,親自端起酒壺為許徵斟酒。

許徵忙笑著推辭。

兩人爭奪間,秦王正大光明地抓住了許徵修長的手:“不過是親自斟杯酒罷了,你就別推辭了。”

說著,硬是為許徵倒了酒。然後依依不捨地鬆了手,心中暗暗回味不已。

許徵有了幾分酒意,並未留意到秦王異常灼熱的目光,

楚王就坐在秦王身側,將秦王異樣的反應盡數看在眼底,眸光一閃。口中卻笑道:“三哥,許徵可沒你的好酒量,再這麼喝下去,他今天只怕是走不出這個雅間了。”

秦王笑道:“喝醉了怕什麼,反正有馬車送他回威寧侯府。”

許徵趁機放下酒杯告饒:“我確實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還請三公子見諒!”

面泛桃花,也不過如此!

秦王心旌搖搖,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將心頭的蠢蠢欲動按捺下來:“也罷,就饒過你這一回。等你考中秋闈了,擺宴席慶賀的時候,可不能再這般推拒躲閃了。就算是酩酊大醉,也要陪本王盡興。”

心情亢奮激動之余,也忘了遮掩自己的身份,本王兩個字很自然的出了口。

許徵不好拒絕,只得笑著應下了。

許徵眼裡那一抹勉強的無奈,自然瞞不過秦王。

秦王非但沒打退堂鼓,反而心中更多了幾分征服掌控的欲望。

他耐心有限,最多再等上幾個月。等許徵考過了秋闈,他將許徵招攬進王府就不會引人注目。

許徵注定了會是他的人!

許瑾瑜和鄒氏隔著屏風等的心焦。可秦王談興極濃,扯著許徵說個沒完。一直到未時正才散了席。

臨分別前,秦王還拍了拍許徵的肩膀,朗聲笑道:“我和你實在投緣。可惜你要靜心讀書,不便常出來應酬喝酒。”

許徵對秦王的熱情也有些不勝其擾,面上卻不便流露出來,客氣地應對了幾句。

楚王話不多,存在感也不強,沖許徵和許瑾瑜笑著道了別,便隨著秦王離開了。

總算是走了!

許瑾瑜和許徵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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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秦王:許徵,你注定了會是本王的人!

安寧公主:三哥,你怎麼可以搶我的駙馬!

許瑾瑜:都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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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0: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憂思(一)

母子三人心事重重,匆匆回了府。

回了引嫣閣之後,鄒氏立刻關了門,難得地板著臉孔數落:“徵兒,今日你是怎麼回事?秦王親自張口招攬,你怎麼當場就回絕了?幸好他沒翻臉發怒,不然要怎麼收場?”

不等許徵說話,鄒氏又說道:“我真弄不懂你是怎麼想的。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投靠秦王,你為什麼要拒絕?若是投靠了秦王,以後的好處暫且不說,就是秦王為你引薦的翰林學士,對你的秋闈也一定大有好處...”

“娘,你只看到了好處,有沒有看到其中的風險?”

許徵早料到鄒氏有由此一問,平靜地應道:“秦王只是一個皇子,聲名卻超過了太子,又四處招攬人才,足可見其人野心不小。我若是投靠了秦王,將來秦王和太子爭斗,我也會被卷入其中。皇位之爭,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娘,你確定真的希望我去投靠秦王嗎?”

鄒氏聽著這一番話,臉唰的白了,幾乎想也不想地應道:“不希望,一點都不希望。徵兒,你做的對。輕易得來的榮華富貴,我們還是別要了。”

什麼皇位之爭,什麼性命之憂,聽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許徵淡淡說道:“我今天出言拒絕,確實冒了一些風險。不過,秦王賢名在外,最愛惜羽毛。就算心中不快,也不會當場翻臉。我也只有這麼表態,才能絕了秦王的招攬之心。”

鄒氏連連點頭。

許徵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擺平了鄒氏,根本沒用許瑾瑜張口。

等鄒氏走了之後,兄妹兩個臉上的笑容幾乎同時隱沒,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隱憂。

剛才那些話是哄鄒氏安心。這件事其實沒那麼簡單!

“大哥,我總覺得秦王對你的招攬有些不對勁。”許瑾瑜目光凝重:“爹去世的早,你如今只有秀才的功名,說句不好聽的,就算秦王再愛才,也不至於總盯著你不放。”

許徵神色同樣沉凝,哪裡還有之前的酒意熏然:“我也覺得不對勁。”原來之前在秦王面前的不勝酒力。竟有大半是裝出來的。

許徵酒量確實不算太好。卻也不至於喝幾杯就倒下。

“從一開始,秦王就對我十分友善。秦王素來以禮賢下士平易隨和聞名,我有些受寵若驚之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今天,秦王的反應實在出人意料。”許徵眸光微閃,俊秀的臉孔上沒什麼笑意:“沒當場翻臉也就罷了,後來還對我如此熱情。”

他何德何能。竟能讓堂堂秦王折腰交好?

而且,聽秦王後來的話音。根本就沒放棄要招攬他的意思。

種種跡象,都透著詭異。

事有反常必為妖!秦王到底在搞什麼鬼?

許瑾瑜皺著秀氣的眉頭,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出其中的原因。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是讓人頭痛。如果你考中了秋闈後,秦王招攬你去秦王府,到時候怎麼辦?”

到那個時候。想拒絕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畢竟,紀家和秦王府關系密切。許徵又和紀家是姻親。投向秦王這一邊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許徵也皺起了眉頭:“我也正為此事煩心。”

秦王越是熱情,他心裡的戒備就越深。可秦王的身份擺在那兒,絕不是他能撼動得了的。就算是考中秋闈再考中春闈,入朝做了官,最多也只能從六品的小官做起。和秦王相比,依然是雲泥之別。

皇權至上,身為一個手握實權頗得聖心的皇子,想對付一個人實在簡單。甚至不用自己動手,稍微示意,自然有人出手。

這也正是許徵和許瑾瑜最為頭痛懊惱的一點。

秦王的友善示好,可不是那麼好拒絕的!

許瑾瑜凝視著許徵:“大哥,不管此事有多艱難,你一定要記得,無論如何不能去秦王身邊。”

前世的慘痛教訓依然歷歷在目。秦王絕對是一個沾不得的麻煩。

許徵點點頭:“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哪怕以前他偶爾也想過投靠秦王仕途平坦順利些,可經過這一回之後,他也痛下了決心。一定要和秦王撇清距離!必要時候,就算翻臉也在所不惜!

許瑾瑜見許徵神色堅定,心裡長鬆一口氣。

沒人比她更了解許徵。

許徵看著脾氣溫和,實則極有主見,下定了決心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既然這麼說了,就不會再和秦王有什麼牽扯。

至於以後會因此遇上的麻煩,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解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說了。

兄妹兩個難得這樣交心長談。許瑾瑜想了又想,終於將另一樁心事也說出了口:“大哥,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沒告訴你,是和安寧公主有關。”

“上一次在秦王府,安寧公主對我十分熱情,是她提議到水池邊賞魚。還命人叫你過來,讓你作畫。如果不是我意外落水,你就得作一副池魚圖了。日後見了安寧公主,還是離的遠一些為好...”

“你想告訴我,安寧公主心中傾慕我是吧!”許徵冷不丁地接過話茬。

許瑾瑜:“...”

許徵很少看到聰慧冷靜的妹妹這副眼眸圓睜的可愛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揉了揉許瑾瑜的頭發:“安寧公主表現的這麼明顯,我又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來?”

許瑾瑜定定心神,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是怎麼想的?如果安寧公主有意招你做駙馬,你會願意嗎?”

許徵扯了扯唇角:“這還用問嗎?我當然不願意。”

大燕朝對皇室宗親有嚴格的規定,尚了公主的駙馬只能領些虛職。說的直白點,就是只拿俸祿不用做事的那一種。

做了駙馬,這輩子衣食無憂光耀門庭是足夠了。可對有鴻鵠之志的許徵來說,這絕不是他想要的未來。

安寧公主確實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女,可公主的身份,已經足以讓許徵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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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0: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憂思(二)

許瑾瑜的一顆心徹底落了地:“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說實話,我一直擔心你會被安寧公主迷住呢!”

安寧公主貴為公主,卻沒什麼架子,容貌俏麗,性子活潑可愛。撇開公主的身份,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少女。

許徵笑了一笑,隨口說道:“在臨安的時候,傾慕我的少女多的是。難不成人家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回應不成?安寧公主確實討人喜歡,不過,我喜歡的女子不是她那樣的。”

許瑾瑜好奇之心大起,笑著追問:“大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許徵先不肯說,禁不住許瑾瑜再三追問,終於吐露了幾句心聲:“我喜歡的是溫柔文雅的女子,不用太美,長的清秀順眼就可以。最好是飽讀詩書有才學,門第也不用太高,配我剛好就行了。”

許家如今現狀如此,想娶高門貴女不太現實。就算是娶了門第高的妻子,也難免讓人覺得是在高攀仰仗岳家。

許徵看著脾氣溫和,骨子裡卻有著少年人的傲氣。所以,尚公主這種事是想也不會想的。

許瑾瑜抿唇笑了起來:“以大哥的相貌人品,想娶什麼樣的姑娘都沒問題。大哥又何必拘泥於門第高低。如果有家世好的姑娘對你傾心,你可別因為自尊心就錯過了。”

在許瑾瑜心中,許徵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長,也是世間最優秀的少年。配得上世上最出色的少女。

許徵啞然失笑,低聲道:“家世優渥出身好的女子,大多傲氣。我若是娶這樣的妻子回來,只怕未必肯對娘好,也未必會對你好。家宅不寧。可不是什麼好事。我寧願娶一個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女子。讀書多明事理,孝順婆婆善待小姑。”

許徵對安寧公主無意,自然也有這一層原因。

天家公主,脾氣再好也是尊貴的公主。一旦尚了公主,就得住進公主府。到時候鄒氏和許瑾瑜要怎麼辦?

許瑾瑜聽著微微有些心酸:“大哥,沒想到你想的這般周全仔細。可這麼一來,就太委屈你了。”

“有什麼委屈的。”許徵笑了。清俊的眉眼溫暖柔和:“這世上。我最親的人就是你和娘兩個人。我的妻子當然要和我一條心,必須要對你好,對娘好。否則。我寧願不娶妻!”

許瑾瑜不願聽這樣的話:“這種想法可萬萬不能有。娘生平最大的願望有兩個,一是盼著你出人頭地光耀門庭,二是盼著你早點娶妻生子。這種話要是被娘聽見了,她又該著急了。”

許徵立刻好脾氣的改口:“好好好。剛才是我不對,不該這麼說。”

許瑾瑜心裡一陣溫暖。大哥總是這樣。凡事都讓著她。兄妹兩個感情極好,幾乎從來沒有口角。

許徵看著許瑾瑜,忽的說道:“妹妹,高門府邸大多內宅不寧。什麼侯府國公府都不例外。你不是貪念榮華的性子,將來我替你挑一個謙恭溫和脾氣好有才學的丈夫。”

娘家勢弱,嫁到門第高的人家勢必要受些輕視。倒不如嫁一個家世普通好學上進的少年。如果許瑾瑜受欺負了。他這個做兄長的也能為妹妹撐腰。

許瑾瑜先是一怔,很快便明白過來許徵的良苦用心。笑著應了一聲:“好。”

前世過往如雲煙。

曾經受過的屈辱羞辱,再也不會發生。這一生,她不僅要報仇雪恨守護家人,還要堂堂正正的嫁人生子,過些平靜安逸的日子。

以大哥的眼光,相中的必然是好的。終身大事,交給大哥做主也無妨。

......

“他們是什麼時候回的府?”

汀蘭院裡,小鄒氏坐在椅子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著。

站在小鄒氏面前的是一身青色衣裙的丫鬟。這個丫鬟一臉憨厚誠懇,赫然是含翠。

“約莫是申時回來的。”含翠恭敬的說道:“回來之後,母子三人不知在屋子裡說了些什麼,許太太先走了。然後表少爺和表小姐在屋子裡又說了許久。”

小鄒氏追問道:“到底說了些什麼?”

含翠一臉為難:“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門外有那個初夏守著,奴婢根本沒辦法靠近屋子,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沒用的東西!”

小鄒氏臉色一沉,聲音也冷了下來:“派你去這麼久了,每次來稟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真正要緊的一問三不知。簡直就是個廢物!”

含翠渾身一顫,想也不想地跪了下來,磕頭告饒:“奴婢沒用,請夫人恕罪!不是奴婢不肯出力,可實在是找不到機會。平日奴婢管著許小姐的箱籠,其他的什麼事也不用做。貼身伺候的活兒都是初夏的,表小姐平日幾乎從不招我伺候。和許太太或是表少爺說話的時候,也從不讓奴婢靠近半步!奴婢也不敢表現的太過火,免得惹來表小姐疑心。”

說起這些,含翠也是滿肚子的委屈。自從到了許瑾瑜身邊,她一直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從沒出過半點差錯。

可許瑾瑜就是不待見她,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的。也不讓她近身伺候,她能有什麼辦法?

偏偏每隔幾日就要來向小鄒氏稟報,她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事,每次見小鄒氏都覺得心虛。

小鄒氏面色愈發陰沉。

許瑾瑜果然不是個好拿捏的主。這是有意提防著含翠,也是在防著她呢!

含翠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過了許久,才聽到小鄒氏冷然的聲音:“行了,別跪著了。回引嫣閣的時候,記得小心些,要是惹來許瑾瑜的疑心,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最後一句說的陰測測的。

含翠心底冒起一陣陣寒意,忙恭敬的應聲退下。

走出汀蘭院很遠了,含翠才長長地鬆了口氣。此時額頭和手心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含翠用袖子擦了額上的汗珠,定定神,回了引嫣閣。

正巧在廊檐下遇到了許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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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夜謀

許瑾瑜隨口問了句:“半天不見你,你這是去哪兒了?”

含翠忙恭敬地答道:“奴婢閑著無事,去了汀蘭院,找了幾個交好的小姐妹說了會兒話。”

這也是含翠的細心高明之處。如果一味扯謊,稍微一打聽就露餡了。她去汀蘭院的時候,難保沒人看見。這樣直接承認是去了汀蘭院,倒讓人無可指責。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徐徐說道:“你本就是汀蘭院的人,姨母臨時派你來伺候我。日後你總得回姨母身邊去,經常回汀蘭院走動也是應該的。”

那雙明亮的眼眸,似一潭清泉,能照見人心底的最隱秘的晦暗。

含翠心中有些倉惶忐忑,面上倒是沒露半點,一臉誠懇地應道:“小姐這麼說,奴婢實在汗顏。自從奴婢到了小姐身邊,小姐一直待奴婢極好。只要小姐不嫌棄,奴婢願長長久久的伴在小姐身邊。”

含翠這一番掏心掏肺異常誠懇的表明心意,許瑾瑜卻沒怎麼動容,不痛不癢地應道:“你有這份心就好。”

含翠縱然舌燦蓮花,也無以為繼了。

許瑾瑜每次見到含翠看似憨厚老實的臉孔,心裡就覺得膈應噁心,懶得再多看含翠一眼,隨口吩咐:“好了,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先退下吧!”

含翠笑容不減,恭敬的應了一聲退下了。

許瑾瑜看著含翠走遠,眼裡的笑意悄然隱沒。

這幾個月來,她故意忽略無視含翠,將含翠晾在一旁。可含翠實在沉得住氣,愣是半點馬腳都沒露。

今日含翠又去了汀蘭院。想來又是小鄒氏召她前去問話了。

“小姐,你似乎不太喜歡含翠。”初夏的聲音裡透出了幾分好奇。

含翠做事勤勉又老實,可小姐對含翠似乎不怎麼待見。平日很少召含翠伺候。

許瑾瑜回過神,笑著打趣道:“我要是喜歡讓含翠伺候,你的位置可就要岌岌可危了。”

初夏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奴婢可不擔心。就算小姐身邊的丫鬟再多,奴婢也是獨一份。誰也越不過去。”

許瑾瑜被逗樂了:“是是是,你在我心裡最重要。”

主僕兩個自小一起長大,彼此熟悉,說話時也十分隨意。兩人正說笑,蕓香過來了:“小姐,晚飯已經備好了。”

許瑾瑜笑著嗯了一聲,領著初夏進了飯廳。

蕓香安靜的伺候著許瑾瑜母子三人用了晚飯,然而收拾了碗筷回小廚房。每日負責洗刷碗筷的是孫媽媽。

孫媽媽做事的時候喜歡嘮嘮叨叨的說話,蕓香照例沉默不語,燒了兩大鍋熱水,又做好了宵夜放在熱水裡溫著。

事情忙完了,蕓香便出了廚房。

此時天色已晚,蕓香悄然出了引嫣閣,幾乎沒引來任何人的注意。

一盞茶時間後,蕓香到了園子裡的一處假山旁。迅速的張望一眼,然後快速地在假山上摸索一下,其中一塊松動被拿了下來。

蕓香將準備好的紙卷塞進去,又將石頭塞了回去。

一切都看不出半點異樣。

蕓香做完這些,才轉身離開。

又隔了半個時辰,假山處多了一個男子身影。這個男子穿著青布小廝的衣服,眉目間帶著幾分憨厚,動作卻異常靈活。很快便取出了那個紙卷。

這個男子,正是和蕓香一起被賣進侯府的小廝周勇。

夜幕降臨。

汀蘭院像往常一樣,過了戌時正就熄了燈。主子歇下了,丫鬟婆子們也都各自睡下了。每日守著院門的婆子,今晚並未鎖門,早早回了屋子。奇怪的是,竟也無人過問。

又隔了一個時辰。

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身影悄無聲息的進了汀蘭院。幾個暗衛像影子一般散落在汀蘭院外,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男子輕車熟路的到了小鄒氏的寢室門外,手剛碰到門邊,門便開了。

只穿著薄薄中衣身段妖嬈豐滿的女子攜著一陣香風投進了男子的懷裡。男子將她摟進懷裡,順手關了門。

黑暗中,男女激烈的糾纏在一起。迷亂的呻吟和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過了許久,才漸漸平息。

“母親,這麼急著讓人叫兒子回來,是不是餓的太狠了?”紀澤不正經的調笑聲響起:“來,兒子現在再喂你一回。”

小鄒氏嬌媚的嗔了一聲:“別鬧了,我特地叫你回來,是有要緊事和你商議。”

“昨日我陪著許家人去了國公府登門致謝。你的大舅母對許家人熱情又客氣。看她的意思,似乎想和許家結親。”

什麼?

紀澤一驚,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來:“陳家怎麼可能相中許家?以許家的家世,根本就配不上安國公府。”

小鄒氏冷笑一聲:“陳元昭天性冷漠,不肯親近女人,也不肯成親。安國公不吭聲,葉氏一個人也拿陳元昭沒辦法。如今看到一線希望,哪裡還管許家家世如何。只要陳元昭肯點頭,陳家說不定很快就會登門提親了。”

“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之前對大姐提了你和許瑾瑜的親事,昨天她已經婉言回絕了。還領著許瑾瑜許徵去鄒家老宅去了一趟。許家人在打著什麼算盤,已經很清楚了。”

紀澤的臉也沉了下來。

其實,娶誰做填房都無所謂。關鍵是要挑一個性子溫軟好拿捏的。如今多了許徵這一層算計,娶許瑾瑜是最好的選擇。

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陳元昭來!

紀澤想了想說道:“陳元昭自幼冷淡,不近女色。大舅母就是有這份心,他也不可能點頭同意。”

小鄒氏輕哼一聲:“這可未必。哪有男人就不親近女人的。如果陳元昭真的對許瑾瑜無意,那一天為什麼要跳進水裡救許瑾瑜?”

這也有道理。至少,他是絕不會跳進水裡救顧采蘋的。

紀澤靜默不語。

“玉堂,不能再等下去了!”小鄒氏急急說道:“萬一陳家真的來提親,許家可就攀上了安國公府。不止是許瑾瑜,就是許徵也無法掌握。安國公府可是太子那邊的人。”

許徵若是成了陳元昭的大舅子,必然會親近太子一系,絕不會再投靠秦王。

他們暗中謀算的事,可就真的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紀澤眸光閃爍不定,半晌才低聲道:“你說的對,那就提前動手。”

小鄒氏見紀澤點頭贊同,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

“此事宜早不宜遲。正好趁著妧姐兒出嫁的那一日,府裡賓客多,我會讓大姐隨在我身邊招呼客人。再安排許徵去招呼男客,到時候許瑾瑜就只剩一個人...”

小鄒氏的聲音越來越低。

紀澤聽了小鄒氏的計劃,似乎有些不贊成:“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火了?裝裝樣子,讓她損了名節不得不嫁到侯府來也就罷了。”

小鄒氏嬌嗔道:“你就別得了便宜又賣乖了。這樣的好事,換了哪個男人都是求之不得呢!”

“這可未必。”紀澤邪邪一笑:“青澀的果子有什麼滋味,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也不知做了什麼,小鄒氏情難自禁的呻吟一聲,斷斷續續地說道:“男人哪有不貪新鮮的。你現在說的好聽,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變心。”

紀澤用力的揉著手下的豐滿,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男人火一上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口中胡亂應了幾句,便沉溺進溫柔鄉裡。

......

安國公府裡。

素來冷清安靜的墨淵居裡,今日難得的燈火通明。

陳元昭今日在太子府赴宴,一直喝到了子時才散席。太遲了來不及回軍營,就回了安國公府。

墨淵居裡沒有丫鬟,周聰沉聲吩咐侍衛去煮醒酒湯燒熱水。

陳元昭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卻比平日亮的多:“我沒喝醉,不用什麼醒酒湯。”

周聰順著他的話音說道:“是是是,將軍當然沒喝醉。”邊說邊沖那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點去!

陳元昭微微瞇起眼,不快地瞪了周聰一眼:“我說過了,我根本沒醉。你要是讓人煮醒酒湯來,我把湯潑你臉上!”

周聰無奈又好笑。

明明就是喝多了!不然,以陳元昭的性子,絕不可能這般啰嗦。只要冷冷的掃視一眼,保證周圍十米內鴉雀無聲。

陳元昭酒量極好,喝醉的時候少之又少。也因此,幾乎無人知道他酒醉後異于平時愛說廢話的小毛病。

一個侍衛忽的走上前來,低聲向周聰稟報幾句。

周聰神色一動,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個紙卷。然後對陳元昭說道:“將軍,這是蕓香傳回來的消息。”

蕓香傳回來的消息?

陳元昭挑眉說道:“拿過來。我倒要看看,許瑾瑜又鬧騰出什麼事情了。”

可惜現在沒鏡子,不然,真該讓將軍自己照一照鏡子看看此時自己的表情。原本平平板板面無表情,一提到許小姐,神情立刻變的生動起來。

無關喜怒,至少像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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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1: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所夢

周聰很清楚陳元昭的脾氣,聰明的什麼都沒說,將手中的紙卷遞了過去。

陳元昭接過紙卷,沒有打開,反而斜睨了周聰一眼:“你待在這兒,是打算一起看?”

周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退下了。

陳元昭打開紙卷。上面只寫著寥寥幾行字。

許小姐今日隨母親兄長一起出府,回了鄒家老宅。中午在鼎香樓時,遇到了秦王楚王。回來後,母子三人在屋子裡說了很久,具體說什麼不得而知。

秦王?

楚王?

陳元昭眼中寒光連連閃動。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際的長刀,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

前世一直陪伴到臨死的那一刻,從未背叛過他的,只有這柄寶刀斬風。這一生,他要親手用斬風殺了楚王!殺了那個口蜜腹劍外表清秀文弱實則陰狠毒辣的小人!

大概是今日酒喝的多了,陳元昭心緒翻涌,久久都未平息。深藏在心底的陰暗過往,鋪天蓋地的襲來。徹骨的恨意幾乎將他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洶涌的情緒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陳元昭松了右手,又將左手中的紙條看了一遍。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嘲弄:“許瑾瑜,枉你多活了一輩子,竟連秦王嗜好男風的事都不知道,敢讓許徵靠近秦王。將來總有你後悔莫及的那一天!”

任周聰軟磨硬泡,陳元昭依舊沒喝醒酒湯,也沒用溫水沐浴。他在軍營多年,早已養成了用冷水沖浴的習慣。今晚也沒例外。

冷水沖了全身,酒意也去了不少。躺在床上,竟然沒什麼睡意,頭腦異常清醒。完全是下意識地將紙條又舉起看了一眼。

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傻事時,陳元昭的神色都僵硬了。

這是中了什麼邪?

當日救許瑾瑜只是一時沖動。說實話,當時他並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哪怕是看到了她姣好的身子和羞紅的臉頰,抱了她柔軟的身子,他也沒覺得什麼大不了的。葉氏提議去許家提親,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可似乎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看到這個名字,就會想到她憤怒時明亮璀璨的眼眸,還有犀利毒辣的令人火冒三丈的話語。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甚至會偶爾想起那一天在水池裡抱著她的身子柔軟又微妙的觸感。

真是見了鬼了!

陳元昭惱怒的瞪著那張紙,仿佛這樣就可以驅趕走腦海中不請自來的俏臉。

自八歲那年之後,他對所謂的男女情愛全都是厭惡。後來到了軍營,每天接觸的都是將士,根本就沒接觸過任何女子。

這麼說也不全對。葉氏曾經為他挑了幾個美貌的丫鬟,有的嬌俏有的豐滿有的嫻靜溫柔有的美艷明媚,一個個看著他的時候,眼中都會閃著嬌羞期待的光芒。

那樣的亮光,非但沒引起他的興趣,反而令他覺得噁心。他從來沒憐香惜玉的心思,毫不客氣的將幾個丫鬟都攆走了。

他在葉氏面前扔下狠話,如果再有類似的事,他就立刻自請出京,永遠不會再回京城。

葉氏既生氣又無可奈何,終於還是妥協了。

他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地裡謠傳他身體有“隱疾”。對這種無稽之談,他嗤之以鼻,卻從來不屑於解釋。

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反正他上輩子沒成親,這輩子也沒有娶妻的打算。

他對許瑾瑜格外留心,當然和男女之情毫無關系。只是因為他要提防戒備,絕不能容任何變數影響到他的復仇大計。

一定是這樣!

陳元昭想通了之後,稍稍鬆了口氣。

陳元昭隨手將紙條放在了枕邊,然後沉沉睡去。

然後,他睡的並不安穩,很快就陷入了離奇的夢境裡。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陳元昭面色很難看。第一是因為昨晚酒喝多了,一夜過來頭隱隱作痛。第二個原因是咳咳,不太好說。

陳元昭用最快的速度換了條干凈的褲子。然後臭著一張臉將被弄臟了的那條扔了。

幸好他晨起從沒有讓人伺候穿衣洗漱的習慣,不然,今天可就出醜丟人了!

陳元昭心情陰鬱,沉著臉去了練功場。

好在他平日就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身邊的侍衛倒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只有細心敏銳的周聰察覺到了些許異樣,試探著問道:“將軍,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是不是因為昨晚酒喝多了宿醉難受?”

陳元昭抿緊了薄唇,隨意地嗯了一聲。

當然是因為宿醉!

絕不是因為夜裡做了羞於啟齒的夢!

更不是因為夢裡出現的那張臉!

將軍果然很不對勁!換在往日,這樣的問題他是絕不會回答的。這其中的原因,當然不會是喝多了酒這麼簡單。

周聰心裡暗暗琢磨著,臉上可沒敢流露出來。

將軍今天的心情顯然不太美妙,這個時候可得低調老實一些,免得惹怒了將軍。

“周聰,過來陪我練刀!”陳元昭冷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周聰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嘴裡發苦:“我的身手比將軍可差遠了,實在不配陪將軍練武。不如我去叫幾個侍衛來。”

陳元昭皺起了眉頭,冷冷地看了周聰一眼:“叫你來就來,哪來這麼多廢話!”

完了!

周聰想躲也多不了,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論個頭身材,他絲毫不弱于陳元昭。論身手,他在親兵中從無敵手。不過,比起陳元昭可就差了不止一籌。

陳元昭天生神勇,力氣遠勝常人,習武極有天分。寶刀斬風在手,上陣殺敵的時候,幾乎無人抵擋得住斬風之威!

平日在軍營訓練,陳元昭也會和將士一起訓練。不過,訓練的方式是十個士兵手執各種兵器圍攻陳元昭。

一般來說,陳元昭會在一炷香時間裡解決戰鬥。

今天就他一個人陪著練武,他一定會被“練”的很慘!

-------------------------------------------------------------------------------------------------

PS:小劇場

周聰:將軍,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是喝多了吧!一定是喝多了!總不可能是做了春夢吧!哈哈哈!這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你身患隱疾不近女色。哈哈哈!

陳元昭:......周聰,來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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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1: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轉變

一個時辰後。

周聰全身疲累,握著長刀的右手又酸又軟。

他幾次想張口喊停。可陳元昭今天異常兇狠,斬風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招呼。他壓根不敢走神張口,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斷了胳膊沒了腿。

又幾個回合後,周聰的長刀和陳元昭的寶刀在空中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然後當的一聲,周聰手裡的刀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上。

斬風險之又險的停在了周聰的胸前。

周聰無奈的苦笑:“將軍,我的刀斷了,我認輸!”

一把普通的長刀,總和斬風刀刃相接,不斷才是怪事!

陳元昭滿心的煩躁陰鬱散去了大半,懶得計較周聰那點心思。將斬風入鞘,然後去了凈房。練了一個時辰的刀,全身都是汗,得沖浴更衣。

周聰鬆口氣,立刻回了屋子沐浴換衣。

墨淵居門外。

一個面容俊朗的少年站在門邊,想敲門,舉起手卻又放下。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敲了敲門。

這個少年,當然是陳元青。

陳元昭是半夜回的府,陳元青早上才知道。他們兩個一直親厚,只要陳元昭回府,陳元青一定會到墨淵居來。

今天,陳元青卻在門外站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敲了門。

開門的是陳元昭的親兵。見了陳元青,那個親兵立刻恭敬的行禮。

陳元青的聲音裡帶著些莫名的緊張:“二哥人呢?”

親兵應道:“將軍剛才和周侍衛練了一個時辰的刀,現在正在凈房裡。三公子請先稍等片刻。”

陳元青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好,我先到二哥的屋子裡等他。”不用立刻見陳元昭,讓他復雜又糾結的心情輕鬆了一些。

理智上來說,陳元青很清楚許瑾瑜拒絕自己的事和陳元昭無關。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一想到許瑾瑜可能會成為自己的二嫂,陳元青心裡就悶的喘不過氣來。

可躲著也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所以,陳元青還是到墨淵居來了。

陳元青經常出入墨淵居,輕車熟路的進了陳元昭的屋子。

陳元昭的屋子寬敞乾凈,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沒有一件多余的東西。屋子顯得空蕩冷清,就像陳元昭給人的感覺一樣。

不對,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陳元青目光一掃,眼尖的發現枕下似乎壓著一張紙。不知紙上寫了什麼,只露出了一角。

陳元青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走上前,拿起那張紙條。匆匆看了一眼,神色頓時變的古怪又微妙。

就在此刻,門被推開了。

沐浴更衣後已經恢復如常的陳元昭走了進來:“元青,你等多久了?”在看清陳元青手中攥著的紙條時,素來面無表情的陳元昭神色一僵。

該死!他昨晚怎麼這麼粗心,竟沒將紙條收好就睡下了。早上又...不提也罷!現在這紙條正巧被陳元青看個正著,以陳元青的性子不誤會才怪!

陳元昭腦海中瞬間掠過一連串的念頭。不過,他天生的冷臉,從面上根本看不出一星半點。

陳元青果然生出了誤會,用指控的眼神瞪了過來:“二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瑾表妹?”

陳元昭一時沒想到完美的理由解釋紙條的事,索性也不解釋了:“你進了我的屋子也就算了,怎麼可以亂翻我的東西?”

可惜,情緒激動的陳元青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更沒被陳元昭的冷臉嚇倒,憤憤不平的說道:“二哥,你喜歡瑾表妹,就堂堂正正的登門提親。暗中命人潛伏在瑾表妹身邊偷偷留意她的一舉一動,這種行為實在不可取!姑娘家膽子小,你這麼做雖然是出於真心,也會嚇到她的。”

陳元昭:“...”

陳元青果然是誤會了。而且,誤會的方向和他預期的全然不同。

陳元青見陳元昭神色僵硬,自以為說中了陳元昭的心思。心裡依舊是苦澀的,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不接受現實了。

反過來想。他和許瑾瑜總之是沒緣分了,與其看著許瑾瑜嫁給別人,倒不如嫁給二哥。

二哥一直不近女色,不肯成親。如今總算有中意的女子了,也是好事一樁。

一個人想法的轉變,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

陳元青忽然就想通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痛楚酸澀難過消散了大半,激動的情緒也平復了許多:“放心吧!二哥,我會為你保守秘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不過,你派到侯府那邊的暗衛可別再留下了。萬一以後瑾表妹發現了,十有八九會生你的氣。到時候你就是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解釋不清的誤會還是別解釋了!就讓元青這個傻小子誤會也罷!

陳元昭閉上嘴,任由陳元青一個人說個不停。

陳元青絮絮叨叨地說道:“說起要怎麼討姑娘歡心,這個我可比你強多了。”

“姑娘家臉皮薄,出門又不容易。你得主動登門去見她。好在我們和威寧侯府是姻親,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登門。比如說妧表妹就要出嫁了,我們國公府總得去給妧表妹添妝吧!待會兒就去問問大伯母和我娘,問清她們哪一日去侯府。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去。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找個機會和瑾表妹私下說會兒話。”

陳元昭實在聽不下去了,不耐地掃了陳元青一眼:“無聊之極!”

他每天忙的很,哪有時間去威寧侯府!

陳元青顯然聽出了他的話意,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了過來:“軍營裡的事擱下一天有什麼要緊,和終身大事相比,孰重孰輕?”

陳元昭再一次被噎住了。半晌才冷著臉說道:“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我和許瑾瑜之間什麼也沒有。我不會去提親,她也不會嫁給我。你就別胡思亂想瞎操心了。”

陳元青一臉震驚:“你救她的時候,看了她抱了她,你竟然沒有登門提親的打算?二哥,你怎麼可以不負責任!”

陳元昭:“...”

---------------------------------------------------------------------------------------------

PS:小劇場

陳元青:二哥,追女孩子要厚著臉皮,找機會登門見她,送禮物討她歡心,要會說甜言蜜語,要和她的家人打好關係。還有還有,別板著一張死人臉,要多笑你知道嗎?

陳元昭:你的法子要是管用,為什麼許瑾瑜會拒絕你?

陳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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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添妝(一)

紀妧出嫁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前來為紀妧添妝的女眷一個接著一個,和威寧侯府素日有往來的陸續都登了門。小鄒氏忙著招呼客人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鄒氏當然也要為紀妧添妝。

到底添多少,鄒氏也沒個主意。這種事不便和許徵商議,便和許瑾瑜商議起來:“我打算送一套赤金頭面首飾給妧姐兒添妝,你說會不會顯得單薄了?”

許瑾瑜想了想說道:“按理來說,一套赤金頭面首飾添妝也不算小氣了。不過,我們畢竟是借住在侯府,送這樣的添妝禮就有些少了。而且,妧表姐和我相處的極好,處處照拂我。還是多送一些吧!”

鄒氏也覺得有道理,笑著應了。

許家不算大富大貴,不過,許翰做了十幾年同知,留下的家財也足夠母子三人寬裕的過一輩子了。來京城之前,鄒氏特意將大半家產細軟都帶了過來,就是為了給許徵將來打點。如今挑些添妝禮也不是難事。

至于許瑾瑜自己,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暗中準備了禮物。

母女兩個各自帶上了禮物,去了沉香閣。

說來也巧,剛走到沉香閣的門口,就遇到了前來為紀妧添妝的顧采蘋母女。鄒氏忙笑著和顧夫人寒暄幾句:“顧夫人今日是特地來給妧姐兒添妝麼?”

顧夫人含笑應道:“是啊,妧姐兒出嫁這麼大的喜事,我當然要來添妝。”頓了頓又嘆道:“蕙娘在世的時候,和妧姐兒感情最好。可惜她走的早,沒能親眼看著妧姐兒出嫁。”

有意無意總提起顧氏,無非是想顯示顧家和紀家的關系密切。

幸好顧夫人還不知道小鄒氏有意讓紀澤娶許瑾瑜做續弦,不然,豈不是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麼一想,鄒氏心裡陡然有了種無法言語的優越感。

長輩們寒暄,許瑾瑜也沒閑著,沖顧采蘋笑了一笑:“顧姐姐,你為妧表姐準備了什麼添妝禮?”

自從那一天許瑾瑜開誠布公地和顧采蘋“溝通”過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就緩和了不少。不管顧采蘋是不是真的放下戒備了,至少表面上親熱多了。

顧采蘋抿唇笑道:“不過是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不值一提。不知許妹妹準備了什麼禮物?”

不肯說自己準備的禮物,偏要來打聽許瑾瑜準備的添妝禮。顯然是存了一較高下的心思。

“我為妧表姐繡了一幅桌屏。”許瑾瑜只當沒察覺出顧采蘋那點小心思,又笑著打趣:“顧姐姐和妧表姐關系不同尋常,準備的禮物總該比我貴重多了。待會兒我可要好好欣賞一番。”

短短幾句話,聽的顧采蘋心中舒暢,眉眼舒展開來:“你既是想看,待會兒我送給妧表妹的時候,一起看好了。”

嘖嘖!心眼真是小!說到這份上了,還藏著掖著。

許瑾瑜瞄了朝霞手中捧著的錦盒一眼,心裡倒是真的生出了幾分好奇。

許瑾瑜母女和顧采蘋母女聯袂而來,紀妧笑著在門口相迎,又打發丫鬟去汀蘭院請小鄒氏過來。

添妝當然要有長輩在場。所有的添妝禮也要一一記在嫁妝單子上。

許瑾瑜打量紀妧一眼,低聲關切道:“妧表姐,你這些日子似是清減了一些。”

紀妧原本就不算胖,這幾天清瘦了一些,下巴尖尖的。

紀妧不無自嘲的笑了笑:“這幾天胃口不太好,睡也睡不香,瘦一些也是難免的。”再冷靜再淡定的少女,到了出嫁前都免不了會有些忐忑難安。紀妧也不例外!

顧采蘋也湊了過來,笑著拉起紀妧的手安慰道:“李家是出了名的家風正派,李二公子潔身自好勤奮上進,你就不用擔心了。”

紀妧忍住抽回手的沖動,淺笑著嗯了一聲。

這差別待遇讓顧采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紀妧和許瑾瑜有說有笑,對著自己卻是不冷不熱,話都沒幾句。

小鄒氏很快來了。

一番客套寒暄過後,顧夫人先笑著送上了添妝禮。:“女兒家出嫁了之後,多些體己私房總是好的。我這兒有一間脂粉鋪子送了給妧姐兒,每個月也能多個進項。”

小小的錦盒裡,放著胭脂鋪子的地契。

小鄒氏客氣地笑道:“顧夫人這添妝禮送的太貴重了,叫我們怎麼好意思。”

顧夫人笑道:“這算什麼貴重,只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罷了。蕙娘嫁到侯府八年,一直將妧姐兒當成親妹妹一般疼愛。如今妧姐兒要出嫁了,我就算是替蕙娘盡一份心了。”

不管顧夫人這番話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聽著令人舒心。

紀妧也不得不領這份人情:“謝謝伯母。”

鄒氏在一旁聽著,神色頓時有些微妙和尷尬。和顧夫人一比,她準備的添妝禮可就有些寒酸了,這讓她怎麼拿得出手?

鄒氏忍不住看向許瑾瑜。怎麼辦?要不要回去重新準備一份?

許瑾瑜安撫地看了鄒氏一眼。沒關系,就照著原先準備的添妝禮送就行了。顧夫人送重禮是有所圖,咱們又沒什麼企圖。

鄒氏心下稍安,也送上了添妝禮。一套赤金頭面首飾,還有幾匹極昂貴的衣料。如果不和顧夫人比的話,也說的過去了。

然後就輪到顧采蘋和許瑾瑜了。

顧采蘋從朝霞手中接過錦盒,笑吟吟的說道:“妧姐姐,這是去年生辰時祖母送我的一盒珍珠,都是上好的南珠,正好送給你添妝。”

那一盒南珠一般大小,個個圓潤通透,齊整整的擺在錦盒裡,閃出耀目的光澤。

紀妧沒料到顧采蘋會送這麼貴重的禮物,退卻不過,只得收下了。

許瑾瑜笑道:“妧表姐,我送你的添妝禮是我親手繡的六幅雙面繡,正好可以做一個小巧的桌屏。”

初夏忙將包裹好的繡品打開。紀妧細細翻看,心中十分歡喜。

顧采蘋臉上笑著,心裡卻又不痛快了。她送的可是一整盒南珠,也沒見紀妧這般高興!

就在此刻,含玉匆匆進來稟報:“啟稟夫人,安寧公主親自來給二小姐添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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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添妝(二)

安寧公主竟然親自來了!

紀妧滿臉笑意,親自起身出去相應。顧采蘋上次在安寧公主面前丟了臉,略一猶豫,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許瑾瑜一聽到安寧公主的名字,反射性的覺得頭痛。這位安寧公主如今頻頻露面,讓人想不多心都難。許徵沒半點做駙馬的意思,可萬一安寧公主一廂情願怎麼辦?

換成別家的姑娘心中暗暗傾慕,許徵裝傻充愣當不知道就行了。只要不登門提親,女方總不好主動讓人說親。

安寧公主可就不一樣了!萬一求皇上下一道賜婚的聖旨,到時候許徵想不做駙馬也不行。

說到底,天家公主天生就有任性的資本。

許瑾瑜神色自若的隨紀妧一起迎了出去。

天氣漸漸燥熱,安寧公主今日穿了一身極薄的夏裳,粉嫩的鵝黃色映襯的她格外嬌俏。秀氣的小臉上還敷了些脂粉,更添幾分容色。

“見過公主殿下!”三個少女一起行禮。

安寧公主笑道:“快些免禮。今日我是特地代母妃來給妧表姐添妝的,大家不用拘禮。一口一個公主殿下,叫的我渾身都不自在。”

邊說邊親昵的挽起紀妧的胳膊,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拉起許瑾瑜的手,笑瞇瞇地說道:“瑾娘,上一次在秦王府你落了水,身子還好吧!”

顧采蘋又被晾在一邊,心中又嫉又恨。

這個許瑾瑜,嘴上說的倒是好聽,行動上卻截然相反。先是討紀妧的歡心,現在又巴著安寧公主不放!

許瑾瑜總不好將安寧公主的手甩開,只得任由她握著:“多謝公主殿下關心。我只休息兩天就好了。”

就是就是!真正受了寒氣的人是我啊!

顧采蘋暗暗咬牙,有意搶著說話。可一想到那天當著安寧公主的面落水出了醜,心裡就不自在,終於還是安分老實了一回。

進了屋裡,眾人又是一陣見禮寒暄。

安寧公主神色歡快的笑道:“母妃為妧表姐準備了許多添妝禮,本來打算讓宮女送來。我求了母妃好久,母妃才同意我出宮代她前來。妧表姐,快些來看看這些添妝禮喜不喜歡?”

安寧公主吩咐一聲,身後的八個宮女各自捧著錦盒走了出來。打開錦盒,各式精致華美的珠寶首飾璀璨奪目,讓人看著眼花繚亂。

紀妧是紀賢妃嫡親的侄女,為紀妧添妝當然不會小氣,特地從庫房裡精心挑了些款式新穎的珠寶首飾。

紀妧心中十分歡喜,笑著道了謝:“這些首飾我很喜歡,多謝公主殿下。”

安寧公主俏皮的眨眨眼:“這都是母妃送給你的,你就別謝我了。我應該謝謝你才是。要不是有了這個借口,母妃可不會輕易放我出宮。”

這話說的詼諧有趣,眾人都被逗樂了。

身為公主,衣食無憂榮華富貴自不用說,卻也約束極多,平日被拘在宮裡,出宮的機會少之又少。安寧公主為了能到侯府來一回,軟磨硬泡了許久。

不過,這些話安寧公主是絕不會說的。

安寧公主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在看到那幅精美的繡品時,眼睛一亮,笑著說道:“讓我來猜猜。這麼精巧的繡品,一定是瑾娘親手繡的。”

紀妧笑著應了聲:“公主真是一猜就中。這確實是瑾娘繡的,做成桌屏一定十分好看。”

安寧公主興致勃勃地拿起來翻看。依然是精妙的雙面繡,繡品不算大,卻十分精致。

兩面各有三幅,一面繡了三幅春景,另一面繡著一汪荷塘,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碧綠的荷葉盡情舒展,水波蕩漾,美不勝收。最妙的是有一支荷苞上佇立著一支蜻蜓,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安寧公主贊嘆不已:“這幅荷塘繡的太有意境了,我好喜歡。”

紀妧半真半假地開起了玩笑:“你再喜歡我也不會送給你。這可是瑾表妹特意繡來送給我的。”

安寧公主被逗樂了,故意撅起了小嘴:“瑾娘,你快看看,妧表姐故意氣我。我不管,你一定要繡一幅更好看的送給我。”

許瑾瑜笑盈盈地接口:“好,等公主殿下出閣的時候,我一定繡一幅更大更好看的送給你。”

安寧公主頓時被羞紅了臉。心裡浮現出許徵斯文好看的臉孔,甜絲絲美滋滋的。自然也忘了再提什麼繡品的事。

許瑾瑜及時將安寧公主的話應付了過去,心裡暗暗鬆口氣。

這樣一幅繡品,十分耗費時間和心思。即使是她,也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安寧公主真的張口索要,她也不好拒絕。

花費時間心力還在其次,可她實在不想和安寧公主再有接觸。更不想安寧公主借這樣的機會接近兄長!

安寧公主自然不清楚許瑾瑜在想什麼,很快就拋開了羞澀,和許瑾瑜說笑起來。

小鄒氏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得暗暗嘀咕。安寧公主雖說平易近人,可對許瑾瑜也太過友善親切了吧!這才見過幾回就這麼親熱了。

鄒氏心裡卻溢滿了驕傲。

自己的女兒果然是人見人愛。

正說著話,又有丫鬟來稟報。安國公府的人來了。

安國公夫人葉氏是紀妧嫡親的舅母,來為紀妧添妝是理所當然的事。小鄒氏和鄒氏姐妹兩個親自起身出去相迎。

等待的短短片刻,許瑾瑜有些心神不寧。

一想到安國公夫人,不免就想到了陳元昭。想到陳元昭,就會想到那一天的不歡而散...總之,只要和他扯上的都沒好事!

許瑾瑜忿忿地想著,旋即又安慰自己。

她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陳元昭絕不會再生出誤會。再說了,今天是安國公夫人來為紀妧添妝,陳元昭又不會來,不用緊張。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小鄒氏和鄒氏先走了進來,然後是葉氏陶氏,再然後是… 

許瑾瑜的笑容一僵,不敢置信地睜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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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2: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來了......

陶氏的身後跟著陳元青...這也就算了!

可為什麼陳元昭也來了?

在瞄到許瑾瑜一臉見了鬼的神情時,陳元昭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快。

她以為他很想來嗎?

如果不是陳元青在他耳邊嘮嘮叨叨說個不停,他才不會來。當然了,他來的原因絕不是陳元青口中說的“要千方百計找機會登門和許瑾瑜見面培養感情”,而是要找機會繼續上一次的對話,確定心中的猜測。

事實上,不僅是許瑾瑜等人錯愕,就是葉氏聽聞陳元昭要隨著一起來威寧侯府的時候,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份驚訝,很快就化成了喜悅。

陳元昭總算是開竅了!

說是要給紀妧來添妝,真正的用意誰能看不出來?葉氏心中高興,口中卻只字不提,唯恐陳元昭臉皮薄害臊。

紀妧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起身上前打了招呼。等目光看向陳元昭的時候,忍不住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二表哥今日會特地來為我添妝,我實在受寵若驚。”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簡短的應了句:“妧表妹不必客氣。”

陳元昭一身冷凝逼人的氣質,站在那兒什麼也不說也足以令人心驚。他天生一張冷臉,似乎不知道笑容二字為何物。扯著唇角的時候也冷冷的。

紀妧意味深長的瞄了許瑾瑜一眼。

之前許瑾瑜百般否認,現在二表哥都登門了。

許瑾瑜眼觀鼻鼻觀心,壓根沒多看陳元昭一眼。心中卻迅速的思忖起了陳元昭的來意。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陳元昭是為了來見她——就算是來見她,也一定是為了追根問底。

許瑾瑜在最短的時間裡下定了決心。

今日絕不能和陳元昭私下見面獨處,也絕不給陳元昭任何追根問底的機會。

礙於禮數,總得打個招呼。許瑾瑜雖然不想和陳元昭打照面,也只能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微微一福:“見過陳二公子。”又喊了聲元青表哥。

差別待遇還真是明顯。一個是拒人於千裡的陳二公子,另一個卻是親昵的元青表哥。

這個念頭在陳元昭的心頭一閃而過。

他對自己的怪異反應有些不悅,下意識的擰起了眉頭。

陳元青見陳元昭擰著眉頭,立刻沖陳元昭擠眉弄眼。

來之前特意叮囑過的話都忘了嗎?對姑娘家要溫柔一點,別總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就是生的再俊,這副樣子也會把人嚇跑的好不好!

陳元昭不想看到陳元青可笑的蠢樣,目無表情的移開了目光。

陳元青無奈,決定親自給彆扭又冷酷的二堂兄示範一下什麼叫熱情親切。陳元青略微調整面部表情,一雙好看的眼睛浮起明亮的笑意:“瑾表妹,幾日沒見,你的臉色比以前更好看了。”

許瑾瑜:“...”

陶氏:“...”

陳元昭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生出狠狠踹陳元青一腳的衝動。

陳元青在一路上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他壓根半個字都沒往心裡去。沒想到,陳元青真的給他做起“示範”來了。

陳元青無視陳元昭兇狠的目光,繼續熱情又親切地笑道:“對了,今日怎麼沒見到徵表哥?我前兩天做了篇文章,正想請他指點一番。”

許瑾瑜定定神應道:“大哥在引嫣閣,你若是想見他,待會兒去引嫣閣找他就行了。”

陳元青笑道:“好,待會兒我就去引嫣閣。”頓了頓又不誤自嘲的嘆道:“我之前病了半個多月,到現在身體才算好了。耽擱了這麼多天沒溫習書本,做文章都覺得手生了。”

“元青表哥太自謙了。”許瑾瑜淺淺一笑:“大哥素來心高氣傲,很少誇贊誰,卻常在我面前誇你文章寫的好。”

陳元青爽朗的笑了起來:“徵表哥當面可從來沒誇過我。你肯定是說著哄我高興。”

陳元青今天表現的太正常了,仿佛發生過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這本身就已經不正常了!還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眼神帶著殺氣的陳元昭,怎麼看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陳元青在搞什麼鬼?

陳元昭又在搞什麼鬼?

許瑾瑜看著神情天差地別的兄弟兩人,只覺得頭隱隱作痛。

一旁的顧采蘋眼熱羨慕又嫉妒。許瑾瑜果然是攀上了安國公府,所以才大方的不和她爭奪姐夫了。

安寧公主也看的興致勃勃。許瑾瑜落水被陳元昭救起的一幕,她可是親眼目睹的。難道,這位冷厲無情的陳二公子,真的喜歡上許瑾瑜了?

對了還有,待會兒陳元青去引嫣閣見許徵,她要找什麼樣的理由才能順理成章的跟著一起去?

紀妧心裡暗暗嘀咕。

打著給她來添妝的名義來見許瑾瑜,這也就罷了。至少也該準備點像樣的禮物來吧!就這麼空著手來,虧他們兩個好意思!

小鄒氏一邊和葉氏陶氏寒暄,一邊分神留意許瑾瑜的神色變化。心中咬牙暗恨不已。

她之前真是小覷許瑾瑜了!

什麼溫柔沉靜什麼安分守己,根本都是假象!

這個許瑾瑜,根本就是一個貪戀虛榮有心機又有手段的。先對紀澤暗送秋波,後來將陳元青迷昏了頭,現在又瞄上了陳元昭。

哼!可惜許瑾瑜打錯了如意算盤。

再過五天就是紀妧出嫁的大喜日子。那一天晚上,她一定會送一份終身難忘的“驚喜”給許瑾瑜。

陶氏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陳元青,心裡暗暗氣惱不已。前些日子他又是難過又是生病,這病剛好不久,又巴巴的往許瑾瑜面前湊。

今天真不該心軟讓他一起跟著來。

所有人裡,真正高興的大概只有葉氏了。

葉氏看許瑾瑜是越看越滿意。

瞧瞧,臉生的好看,身段也窈窕動人,纖腰不盈一握,胸和臀發育的也好。有這樣的好相貌好身段,將來生下的孩子也一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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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青:二哥二哥,板著一張死人臉是沒前途的。

陳元昭:你再對你二嫂嬉皮笑臉油嘴滑舌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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