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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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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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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多情卻被無情惱

第一百章 驚聞(一)

陳元青心態扭轉過來之後,滿心想的都是怎麼撮合陳元昭和許瑾瑜。閒話數句後,陳元青便笑道:“我想去引嫣閣找徵表哥,勞煩瑾表妹帶路。”

許瑾瑜也很想弄清陳元青到底在搞什麼鬼,並未推辭,微笑著應了下來。

陶氏微微皺眉,正想說什麼,陳元青似是料到了她會出言反對,搶先一步張了口:“娘,我向徵表哥探討幾句,最多半個時辰。”

陶氏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落兒子的顏面,縱然心裡放心不下,也只得點了點頭。

眼看著許瑾瑜起身,安寧公主出人意料的也站了起來,甜甜地笑道:“一直坐著也有些悶了,我也去引嫣閣轉轉好了。”

就算沒有私下說話的機會,能見許徵一面也是好的。

陳元青暗暗心急。他是為了給許瑾瑜和陳元昭制造單獨說話的機會,安寧公主跟著算怎麼回事?多礙手礙腳啊!

可安寧公主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許瑾瑜含笑張了口:“公主殿下稍等片刻,我先領著元青表哥去引嫣閣,待會兒就陪你去園子裡。”

你不是嫌悶嗎?我待會兒陪你到園子裡可勁兒的轉上半天。

這次,輪到安寧公主啞然無語了,眼睜睜的看著許瑾瑜走了,心裡暗暗懊惱不已。

陳元青原本擔心陳元昭礙著顏面不肯跟著走,正要沖陳元昭使眼色。沒想到,陳元昭已經主動起身跟了出來。

哼!死鴨子嘴硬!明明就是喜歡許瑾瑜,口中還不肯承認!

陳元青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很快又將這一絲酸意按捺了下去。

之前不是已經想好了麼?要竭力促成二哥和許瑾瑜這一對。至于他自己心裡的酸澀苦楚等過上一段時日,自然就會好了。

許瑾瑜很快就後悔了。

她真不該答應陳元青的提議。她在前領路,陳元青陳元昭就跟在身後。陳元青還好,可陳元昭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即使是背對著,也能察覺到兩道銳利猶如實質的目光在審視著她。

她莫名地生出了微妙的尷尬和緊張。忽然覺得走路都不太會走了。

陳元昭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窈窕的身影,腦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她的腰身纖細,走起路來還挺好看

陳元青扯了扯陳元昭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哥,你別總繃著一張臉。”這張冷冰冰的臉,會嚇到姑娘家的。

陳元昭不耐的斜睨陳元青一眼。不繃著臉,難道要像他一樣嬉皮笑臉的?

引嫣閣很快就到了。

守門的丫鬟開了門,見到一行三人,不由得暗暗一驚。陳元青來過幾回,當然是認識的。可另外這位英俊冷厲的青年男子又是誰?

許瑾瑜看也沒看陳元昭,只對陳元青笑道:“元青表哥,你先到正廳裡稍侯片刻,我這就讓人去把大哥叫過來。”

“不用了,我去他的屋子裡找他就行了。”陳元青動作快極了,沒等許瑾瑜反應過來就一溜煙跑了。

許瑾瑜:“...”

陳元昭:“...”

忽然有種想把陳元青拖回來暴打一頓的衝動!

兩人大眼瞪小眼,無言對視了片刻。

許瑾瑜率先打破沉默:“我答應了安寧公主陪她去花園,不便相陪,請陳二公子自便。”說著,轉身就要走。

“秦王一直對許徵示好,你不覺得奇怪嗎?”

短短一句話,令許瑾瑜全身一震,猛的轉過身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目光中閃過一絲冷然:“你現在有時間和我說話了?”

許瑾瑜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秦王的陰謀,哪裡還有心情和他鬥氣:“之前算我不懂禮數,我給陳二公子陪個不是,你的氣總該消了吧!你怎麼知道秦王頻頻對我大哥示好?還有,秦王到底在存著什麼心?”

許瑾瑜一臉急切。

陳元昭占了上風,卻是半點不急,目光掃視了一圈,淡淡說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就打算在這兒說嗎?”

這裡可是引嫣閣的院門處,先不說引嫣閣裡的下人,就是院門外的路上也不時有人來往。這裡顯然不是“交流”的好地方。

許瑾瑜深呼吸一口氣,迅速有了決斷:“這裡人多口雜,說話不便。到我的閨房去!”

園子裡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想來想去,也只有她的閨房最安全了。

讓一個還算陌生的男子進自己的閨房當然不太好,可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

陳元昭也有些意外。不過,他要追問的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聽見。去許瑾瑜的閨房說話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初夏,你在門外守著。”許瑾瑜慎重地叮囑:“不準讓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含翠!”

許瑾瑜的神色十分凝重,讓初夏也不得不隨之慎重起來:“是,奴婢知道了。”頓了頓,卻又忍不住問道:“如果是大少爺或者是太太來了,奴婢要怎麼辦?”

許瑾瑜想也不想的說道:“先攔著,然後揚聲示意。”

初夏點點頭。

主僕兩個在低聲商議,那一邊,陳元昭卻什麼都沒說,只沖周聰使了個眼色。周聰點點頭,迅速退了下去。也不知躲到了哪裡守著。

許瑾瑜勉強收斂心神,推開閨房的門,走了進去。

陳元昭倒是沒什麼猶豫糾結,也沒覺得進少女的閨房有什麼不妥,大步走了進來,順手關上門,還栓上了門閂。

少女的閨房干凈雅致,高大冷峻的陳元昭往那兒一站這種詭異的類似“幽會偷情”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許瑾瑜莫名的覺得別扭,想了想,又去開了窗。

窗外種著一棵海棠樹,此時沒到海棠開花的季節,不過,樹葉蔥蘢,投下了一片蔭涼。

許瑾瑜站在窗邊,目光所及處有五六米,心裡踏實了不少。這才看向陳元昭:“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總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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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2: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驚聞(二)

陳元昭略略挑眉,似笑非笑:“秦王的事暫且不急,我還有些重要的事問你。那一次你提醒過我的事,到底是從哪兒得知的?”

擺明了是要問出了自己想問的,才會說出秦王的陰謀。

許瑾瑜在短短時間裡讓自己冷靜下來。陳元昭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之前表現的太情急,已經落了下風。接下來要沉下心來小心應對:

“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經都告訴你了。我是從大哥口中偶爾得知,特意好意提醒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一直追問不休疑心於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陳元昭定定地看著許瑾瑜,聲音冷然:“許瑾瑜,你該不是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吧!如果你不說實話,休想從我這兒聽到半個字真話。”

許瑾瑜面不改色的應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是你不肯相信。”

還真是嘴硬!

陳元昭面無表情,目光深沉。

許瑾瑜心中思緒紛亂,面色卻恢復了冷靜。

兩人一個站在窗邊,一個站在門邊,隔著約莫三四米左右的距離遙遙相對。誰也沒再說話。

無言的沉默對峙了片刻,陳元昭忽的張口道:“你不承認也罷,事情的真相我心知肚明。”

短短一句話,聽的許瑾瑜心驚肉跳,反射性地應了回去:“什麼真相?要說就說的清楚明白,何必這般吞吞吐吐?”

她竭力維持鎮定,一顆心卻莫名的緊張不安起來。

總覺得陳元昭似乎真的知道了什麼,那雙冷凝的眼中閃著令人心驚的了然。

兩人獨處的機會實在難得。陳元昭也沒了繞彎子的心情:“你提醒我朝堂即將生亂,遠離楚王。是因為這些事你都親身經歷過!”

許瑾瑜:“...”

深藏在心底從未訴之於口的隱秘忽然被揭穿!

許瑾瑜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頭腦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否認辯解。

不用再追問了!許瑾瑜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了!果然和他所料的一樣,許瑾瑜也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了!

陳元昭沒有重見故人的喜悅,更沒有什麼惺惺相惜的心情,反而皺起了眉頭。

許瑾瑜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你是怎麼猜到的?難道,你和我一樣,也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一切的疑問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第一次見面,陳元昭就對她格外關注!

怪不得陳元昭阻止她和陳元青見面來往!

怪不得陳元昭對她抱著種種偏見!

原來,他竟和她有同樣離奇詭異的經歷!

陳元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淡淡說道:“你既然記得前世發生過什麼,就該讓你大哥離秦王遠遠的。秦王比你想象中的更陰險更深沉更可怕!”

是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問清秦王的事。其他的都可以暫時拋到一旁。

許瑾瑜逼著自己收斂紛亂的心緒,定定神問道:“前世大哥為了我,才答應了紀澤,到秦王府去做長史。我已經勸著大哥處處遠著秦王了,可秦王卻頻頻向大哥示好。他是堂堂皇子,又處處示好,大哥想拒絕,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陰謀?”

陳元昭輕描淡寫的應道:“沒什麼太大的陰謀。你大哥現在還只是個普通的秀才,能值得秦王圖謀的,無非就是人了。”

許瑾瑜俏臉白了一白,一直模糊不清的念頭漸漸清晰:“你的意思是,秦王他...”

陳元昭瞄了她一眼,話語中多了幾分譏諷:“你做了幾年的威寧侯府世子妃,紀澤又和秦王來往密切。連秦王喜歡男人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

秦王喜歡的是男人。

他對許徵示好,是因為他看上了許徵!

許瑾瑜死死的攥緊了拳頭,用力的咬著嘴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自責和憤怒,猶如一把尖銳的利器瞬間戳進了她的胸膛。疼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真是太蠢太天真了!

為什麼前世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前世她婚前失貞,羞愧的躲在屋子裡哭著不肯見人。許徵為了她,去找了紀澤。回來之後,安慰她說紀澤會娶她過門,讓她不用擔心。而許徵,為了她聽從紀澤的安排,進了秦王府做長史。

那個時候,許徵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秦王喜歡男人的秘密?

後來幾年,許徵一直受秦王器重,成了秦王身邊舉足輕重的親信。會不會是因為一直受著秦王的侮辱?

許瑾瑜淚如泉涌,全身抑制的顫抖起來。

大哥你怎麼可以為了我受那樣的羞辱。

“秦王喜歡男人的事,確實是件隱秘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陳元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過,只要是知道這個秘密的,都很清楚許徵在秦王心裡的地位。”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印證了許瑾瑜心裡最可怕的猜想。

許瑾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手捂著臉,淚水肆意的奔湧。宛如一頭受了重傷的小鹿,發出悲傷又絕望的低泣。

陳元昭殺人如麻心冷如鐵,在經歷過前世種種欺瞞和背叛後,心腸更已堅硬如磐石。

可此刻,看著幾乎崩潰的許瑾瑜,陳元昭難得的有一絲心軟了,說出口的話也稍微軟了一些:“看來,秦王好男風的事,你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她怎麼可能知道?

嫁給紀澤之後,她很快就“有孕在身”,在屋子裡“養胎”一直到臨盆。後來更是被軟禁在屋子裡。

她這個威寧侯世子妃,除了有個名分之外,其餘的幾乎一無所有。連侯府裡的下人也從未把她放在眼底。初夏也和她一起被軟禁。別說是和秦王相關的事,就是侯府裡的事她也未必清楚。

許徵在短短幾年裡就成為秦王心腹,風光一時,卻一直沒有娶妻。顯然是因為秦王。紀澤對許徵投鼠忌器,也是因為秦王的緣故。

她的軟弱無用,連累了許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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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傷疤

尖銳的劇痛,從胸膛迅速的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

許瑾瑜甚至沒了站立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靠著墻才勉強撐住了。她捂著臉,泣不成聲。

陳元昭默然片刻,才說道:“已經是發生過的事了,再怎麼哭也沒用。有哭泣的時間,倒不如想一想該怎麼報仇。”

這樣的話對陳元昭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溫和近乎安慰了。

許瑾瑜聽著卻格外刺耳,胡亂用袖子擦了眼淚,眼睛紅紅的,浮著水光:“你說的倒是輕巧容易。我當然想報仇,可對方是皇子,我們兄妹兩個能全身而退已經不易,拿什麼來報仇?”

開了頭,心中苦苦壓抑的自責驚惶忐忑沉重一股腦的傾瀉而出:“不止是秦王,還有紀澤和小鄒氏,他們兩個前世設下陰謀害我,讓我婚前失了貞潔,不得不嫁進侯府。也因此連累了我兄長。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們。”

“我壓抑著心裡的仇恨,每天若無其事的和不共戴天的仇人虛與委蛇。我心裡有多痛苦你知道嗎?”

這樣的痛苦,他當然知道。

因為他正承受同樣的痛苦。

仇人近在咫尺,拔刀就能殺了仇人。可他卻硬生生的壓抑住了這麼誘人的沖動,逼著自己隱忍,等待最好的時機。

他不止要報仇,他還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所以,他不能衝動任性而為!

陳元昭沉默不語,看向許瑾瑜的目光中卻多了一分敬意。

他尚且忍的如此辛苦如此痛苦,她不過是一個弱質少女,竟也撐了下來。只這份堅韌堅強,已經令人另眼相看。

還有,她說的陰謀陷害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婚前失貞一事,也另有內情?

許瑾瑜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自嘲的笑了笑:“你對我一直有成見,想來也是因為此事吧!這也難怪,在外人看來,我貪戀虛榮,為了世子妃的位置對紀澤投懷送抱,這才嫁進侯府。成親才一個月,就被診出了兩個月的身孕...就連我自己,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陳元昭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瑾瑜卻不肯再說了。

那是她最深最痛的傷疤,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袒露傷口。更何況,陳元昭和她一點都不熟。此刻站在這裡,也不過是因為彼此共同的經歷罷了。

陳元昭莫名的有幾分不快,加重了語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瑾瑜反唇相譏:“如果我問你,當年楚王和你到底有什麼恩怨,你肯告訴我嗎?”

陳元昭被噎住了。

他心裡的隱秘和痛苦,絕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必要和打算。所以,許瑾瑜不肯說也在情理之中。

這種無法掌握全局的感覺實在不算美妙。

陳元昭的臉色不太好看。

許瑾瑜只當沒看見,迅速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會引來別人的疑心。尤其是你的仇人!不過,你可以放心,這個秘密我會永遠藏在心底。就算是對著大哥也一定守口如瓶。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對天發誓。”

“不用發誓。”陳元昭的眼眸深沉幽暗:“我從不相信誓言。”

如果一個人的誓言管用,當年死於亂箭之下的人怎麼會是他?

許瑾瑜雖然不清楚陳元昭的往事,卻也知道他被觸到了痛處,略有些歉然的住了嘴。

這樣的情形確實很奇妙。

兩人原本算不上熟悉,甚至彼此互看不順眼。可現在多了共同的秘密,似乎多了一種奇妙的聯系。讓兩人無形中親近了不少。

痛哭了一場,心中被壓抑的痛楚似乎也輕松了許多。

想到秦王,許瑾瑜心中多了幾分徹骨的恨意。可一想到報仇,心中卻無力極了。

陳元昭有兵有權,本人武藝過人,又有前世的經歷,只要籌謀得當,向楚王報仇絕不是沒影子的事。至不濟,總能自保。

可她和許徵,卻根本無力向秦王尋仇。

她恨極了這種無力感。

許瑾瑜自嘲的說道:“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你,我還能仗著幾分美色去接近楚王,如果能攀上未來的皇上,將來對付秦王也不算難事。”

陳元昭皺了皺眉,莫名的覺得這話有些刺耳:“我遲早會殺了楚王!”

所以,用美色去迷惑楚王什麼的,想都不用想了。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你放心,我不至於卑鄙的用你的秘密去討好楚王。”

這個玩笑,顯然沒逗樂陳某人。

陳元昭霍地沉了臉,面色陰沉:“你最好不要有這個想法。”

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永遠張不了口的人。以他狠辣無情的性子,應該是悄悄殺人滅口。想讓一個嬌弱少女永遠消失的法子真的是太多了。

“你會殺了我嗎?”

顯然,許瑾瑜比他想象中更聰慧更敏銳,似是察覺到了他一閃而過的殺氣,定定地看了過來,緩緩問道。

她剛哭過,頭發有些凌亂,眼睛紅腫,臉上淚痕未乾。

這樣的許瑾瑜,實在算不上美。

可陳元昭卻生平第一次如此專注的看著一個少女。

“你會殺了我嗎?”許瑾瑜又重復問了一遍,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沒覺得害怕:“毒誓靠不住,人心更靠不住。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守住秘密。你要報仇,將來肯定會有做很多事。一定怕走漏風聲,或是讓仇人窺破你的秘密。殺了我,是最好的辦法。”

每一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陳元昭的眉頭擰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堂堂男子,向一個弱女子動手算怎麼回事!就算是要報仇,也不能濫殺無辜!

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絕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麼憐惜。

許瑾瑜心裡頓時一鬆。

她剛才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試探他的反應。看來,他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

就在此刻,門外忽的響起了初夏的聲音:“大少爺,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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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三章 盛怒

許徵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陳元青之前說會拖住許徵,怎麼才拖延這麼一點時間?真是沒用!

陳元昭心中不快的想著。

許徵略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然後便是咚咚的敲門聲和許徵強自壓抑怒意的聲音:“妹妹,開門!”

許瑾瑜早料到許徵會起疑找過來,卻也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她和陳元昭獨處一室,形容又有些狼狽,許徵看到了不發火才怪。

這一猶豫,門外的許徵愈發焦急,連聲催促開門。大有再不開門就要踹門進來的架勢。

許瑾瑜只得過來開門,在經過陳元昭身邊時,匆匆的扔下一句:“待會兒你別吭聲,一切由我應付。”

陳元昭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許瑾瑜開了門。

門外是許徵,還有急急追來的陳元青。

當許徵看到許瑾瑜明顯哭過的紅腫眼睛還有屋裡的陳元昭時,怒火猶如星火燎原,迅速的充斥胸膛。

“陳元昭,你為什麼會在妹妹的閨房裡?”盛怒之下,許徵也沒了往日的斯文有禮,硬邦邦的指責出聲:“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為什麼妹妹會哭成這樣?”

陳元昭何曾被這般當面指責過,眼眸冷了一冷,正要說話,許瑾瑜已經搶著應道:“大哥,你先別生氣。這不關陳二公子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哭了片刻。”

許徵根本半個字都不信,安撫的看了許瑾瑜一眼:“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大哥今天一定為你討回這個公道。”

說著,又冷冷的看向陳元昭:“到底是怎麼回事?男子漢大丈夫,當敢作敢為。這麼縮頭縮尾的不敢吭聲,算什麼男人!”

這樣的挑釁,是男人都無法容忍。

更何況,陳元昭從來不是好脾氣的,更不是一個愛解釋的男人。面對許徵憤怒的詰問,陳元昭只冷然的回了一句:“我和她之間的事,和你無關!”

許瑾瑜暗道一聲不妙!

果然,許徵的眼中幾乎快噴出火星來了,大步走到陳元昭面前:“你說什麼?什麼叫你和她之間的事?你們兩個除了那次落水救人之外,根本毫無瓜葛。我們許家已經親自登門道了謝,這件事也就了結了。你現在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許徵手裡有刀,此刻大概早就毫不客氣地用刀指著陳元昭了。

陳元昭目光森冷,唇角抿的極緊。

熟悉他脾氣的陳元青,不由得暗暗叫苦。

完了,二哥生氣了!這下可怎麼收場才好?

二哥也真是的。讓你和瑾表妹培養感情,你在院子裡說說話就是了,怎麼跑到人家女孩子的閨房來了。這要是傳出去了,瑾表妹的名聲可就全沒了。

也怪不得許徵會這般憤怒!

陳元青硬著頭皮走上前打圓場:“徵表哥先別發火,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

“什麼誤會?”許徵冷笑一聲,高漲的怒意下,話語遠比平日尖酸刻薄:“知禮懂禮的男子怎麼會進少女的閨房?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這樣的行為都不可原諒!還有你,剛才一直拖著我討教什麼狗屁文章,就是為了陳元昭打掩護。你們兄弟兩個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陳元青被罵了個狗血噴頭,狼狽之極:“徵表哥,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可解釋的。”許徵怒道:“你們兄弟,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以後這引嫣閣不歡迎你們。”

陳元昭眼裡也跳出了火苗。

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就連太子魏王秦王楚王見了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個許徵,真是好樣的!

眼看著陳元昭的右手握上了斬風的刀柄,許瑾瑜也暗暗叫苦不迭。她也沒想到,許徵會發這麼大的火。再這麼鬧騰下去,動靜只怕會驚動小鄒氏等人。

“大哥,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許瑾瑜緊緊的拉住許徵的胳膊,唯恐許徵一個沖動真的動了手。陳元昭可是大燕朝最出色的武將,和他動手,許徵必然會吃虧!

“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問陳二公子,又怕被人聽進耳中,這才讓他進了我的閨房。剛才我站在窗邊,和他隔了至少三四米遠。他從頭至尾並未有任何唐突的舉動。”

許瑾瑜快速地低聲解釋:“再這樣鬧騰,才是真的糟了。今天府裡還有客人,萬一動靜鬧的太大把她們都引過來,到時候才是真的渾身長嘴也解釋不清了。”

這些道理,不用說許徵也懂。

可人在盛怒的時候,根本就控制不住火氣。如今痛罵了一頓,又聽到妹妹這般軟言解釋,許徵的怒火終於消褪了一些。

不過,他對陳元昭還是沒半點好臉色,冷硬地說道:“今天的事你只當沒發生過,更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如果流傳出只字片語,我絕不會放過你!”

陳元昭心裡一團火苗,冷笑一聲:“哦?你一介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抗,不知你會怎麼對付我?”

許徵尚未完全褪下的怒火瞬間又涌了上來:“會武功會殺人了不起嗎?有本事你現在就拔刀殺了我!”

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陳元青簡直要給自家二哥跪了。

進了許瑾瑜的閨房,也不知說什麼把人家弄哭了。現在被人家兄長逮了個正著。被罵上幾句不痛不癢的,就當沒聽見不行嗎?

這可是你未來的大舅子啊!

你現在把人得罪的這麼徹底,將來你會很慘你知道嗎?

陳元青和許瑾瑜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瞬間有了默契。不能再讓他們兩個繼續這麼對峙下去了!

陳元青拉住陳元昭的胳膊,不遺余力的往外拖:“二哥,我們還是快回去吧!別讓娘和大伯母等的著急了。”

陳元昭身子僵了一僵,終于還是被陳元青拖著走了。

臨出門前,陳元昭下意識的看了許瑾瑜一眼。

許瑾瑜正抬頭和許徵說著什麼,壓根看都沒看他。

陳元昭薄唇抿的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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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一)

陳元青一路拖著陳元昭出了引嫣閣。

一直到了引嫣閣的樹下才停了。

“二哥,你剛才說話也太過分了。”陳元青一想到剛才的一幕,頭都大了,忍不住抱怨道:“徵表哥在氣頭上,說幾句就隨他好了,你和他爭鋒相對做什麼?”

陳元昭冷哼一聲:“我行得正坐得直,沒做半點虧心事,憑什麼要白白挨罵?”

陳元青翻了個白眼:“你現在是出了一口氣了,將來要怎麼辦?他們兄妹兩個感情十分親厚,你現在就惹惱徵表哥,萬一徵表哥竭力反對...沒有萬一,他一定會反對你和瑾表妹的親事。到時候,有的是你頭痛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什麼時候說要娶許瑾瑜了?

陳元昭瞪了陳元青一眼。想說些什麼,可他生性不喜歡解釋任何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了。

然後,他就得繼續忍受陳元青一連串的囉嗦。

“今天徵表哥在氣頭上,不管你怎麼解釋他也聽不進去。還是等過些日子他消氣了,再私下找他解釋一下好了。算了,看你這副樣子,也知道你說不出什麼軟話好聽話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來好了。到時候由我來說,你千萬別張口。”

說著說著,陳元青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到了:“有我這樣一個好弟弟,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陳元昭被他的自說自話氣樂了。

什麼福氣?沒被他氣死算不錯了!

陳元青卻誤會了陳元昭的表情,咧嘴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太感動。誰讓我們兩個是兄弟呢!”

陳元昭嘴角微微抽搐,乾脆利落的扭過頭。

再多看陳元青一眼,只怕他會忍不住動手揍人!

陳元昭兄弟兩個一走,許徵的怒火也漸漸平息。

“妹妹,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讓陳元昭進你的閨房?”

自家妹妹的性子,許徵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許瑾瑜心甘情願,陳元昭絕不可能有機會進她的閨房。

當然了,許瑾瑜樂意是一回事,陳元昭真的進來是另一回事。他剛才的憤怒可絕不是假的。

許瑾瑜抬起眼眸,眼中滿是痛楚:“大哥,陳元昭知道秦王對你示好的緣由。”

許徵一愣,下意識的追問:“他說了什麼?”

怪不得許瑾瑜會讓陳元昭進她的閨房。這種隱秘的事,確實不宜讓任何人聽見。

許瑾瑜的眼圈紅了,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說秦王...有斷袖之癖!”

許徵全身一僵,在原地呆立許久。

斷袖之癖短短四個字,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盤旋。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頓時豁然開朗。

第一次在宮中見到秦王,秦王就對他十分友善。再後來的幾次碰面,秦王頻頻流露出招攬之意,即使他婉言回絕,秦王也沒放在心上,依然對他親切有加。

原來,秦王不是看重他的人品才華,而是看中了他的“人”!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許徵握緊了拳頭,怒氣在眼底一點一點的匯聚。無法言喻的憤怒在胸口激蕩不休。

“大哥,秦王好男風的事,知道的人極少。”許瑾瑜聲音哽咽顫抖:“紀澤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將你引薦給秦王,根本就沒存著好心。之前姨母向娘提及我和紀澤的親事,也是想用我來牽制你罷了。”

殘酷的真相,讓許徵憤怒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好!好一個姨母!好一個紀澤!好一個威寧侯府!”

轉身就要走。

許瑾瑜不假思索的拉住許徵的胳膊:“大哥,你要做什麼?”

“我現在就去和娘說,我們今天就搬出侯府。”許徵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不,我們現在還不能走。”

許瑾瑜卻出人意料的反對:“他們暗中設計,想利用我們兄妹兩個。如果現在就撕破臉,他們沒了顧忌,使出什麼下作的手段來,我們防不勝防。倒不如暫時留下,裝著什麼也不知情,降低他們的戒心和防備。靜待最佳的時機,給予他們重重一擊。還要讓他們有苦說不出來。到時候我們再堂堂正正的搬出侯府。”

許徵一時氣昏了頭,許瑾瑜這番話,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現在撕破臉可不是好事!

秦王顯然是打著正大光明將他留在身邊的主意,一直頗有耐心。礙著紀澤這一層關系,也不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如果此時搬出侯府,住進鄒家老宅,秦王惱羞成怒,命人暗中將他擄走軟禁在某處,到時候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是皇權至上的年代,皇子的身份給了秦王無人能及的權勢。眼下的他,毫無和秦王較勁的資本。

至少得考中秋闈,有了功名在身,有資格入朝為官。不論官職大小都是一道護身符。

“你說的對,現在還不能離開。”許徵深呼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陰謀算計。這件事,也不能讓娘知道。免得她露了馬腳。”

許瑾瑜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

許徵轉過身來,為許瑾瑜拭去臉上的淚痕。

他的俊臉依然發白,沒什麼血色,目光卻恢復了鎮定,聲音裡透出少年人的自信和堅定:“妹妹,你別哭,也不用怕。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許瑾瑜鼻子一酸:“大哥,我沒覺得委屈。我從來沒有嫁給紀澤的打算。我真正擔心的是你。”

許徵擠出一個笑容,寬慰許瑾瑜:“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已知道了秦王的為人,我自會小心提防。”

“不止是秦王,還有安寧公主。”許瑾瑜苦笑一聲:“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安寧公主也來為妧表姐添妝,剛才想借機來見你,被我應付了過去。”

因為對秦王的厭惡,連帶著對安寧公主也添了幾分惡感。

許徵皺了皺眉,俊秀的眉眼中滿是冷意:“他們兄妹倒是差不多。”

一樣的別有用心,一樣的熱情主動,一樣的不容人拒絕。

這樣的所謂喜歡,只讓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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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真相(二)

兄妹兩個說了會兒話,心情總算各自平靜了一些。

許徵想了想問道:“陳元昭怎麼會這麼好心,把這麼要緊的事告訴你?”

橫看豎看,陳元昭也不像是日行一善的人。

許瑾瑜面不改色的應道:“大概是看在救了我一命的份上,不想看著我們兄妹掉進泥沼裡。所以才會提醒我一聲。”

真的這麼簡單?

許徵心中暗暗疑惑,不過,卻沒追問,只叮囑道:“陳元昭此人陰沉危險,以後離他遠一些,更不能和他私下見面。”

許瑾瑜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

今天該說的話都說清了。陳元昭既是重生了,自然會向楚王尋仇,保護安國公府的人。以後,也用不著她再多事了。

許徵又說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宜出去見人,讓初夏重新為你梳妝。”

不用許徵提醒,許瑾瑜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點點頭應了。

初夏端了溫熱的洗臉水來。

許瑾瑜細細的洗了臉,略略敷了粉遮掩哭過的痕跡,又重新梳了發。等收拾妥當之後,總算能出去見人了。

許瑾瑜對許徵說道:“大哥,我去沉香閣看看,你就別去了。”

安寧公主還在沉香閣呢!許徵還是避著一些的好。

許徵卻說道:“陳家兄弟都在,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還是陪著你一起去好了。”

許瑾瑜略一猶豫:“可此時去沉香閣,肯定會遇到安寧公主。”

“遇到又能如何?”許徵神色淡淡,俊秀的臉孔一片清冷淡漠:“就算她是公主,我也沒有巴結討好的必要。”

安寧公主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巴巴的湊過來。

許徵如此堅持,許瑾瑜只得依了他。

兄妹兩個一起到了沉香閣。

也不知道之前陳元青是怎麼解釋的,眾人對他們兄妹兩個遲來了許久的事並不奇怪。

陳元昭的目光迅速的掠過許瑾瑜平靜的俏臉,很快又移開了。

安寧公主在見到許徵時,心中頓時溢滿了喜悅,笑著喊了聲:“許表哥。”

許徵卻恭敬地行了一禮:“許徵不敢當公主殿下這般稱呼,公主殿下還是直呼我的姓名為好。”

恭敬有禮中,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安寧公主也不是蠢人,豈能察覺不出許徵刻意的疏遠,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許瑾瑜微笑著張口道:“公主殿下,你剛才不是覺得有些悶麼?不如我和顧姐姐一起陪你去園子裡轉轉如何?”

安寧公主笑的有些勉強:“也好。”

許瑾瑜說的很清楚,是她和顧采蘋相陪。也就是說,許徵是不會去了。

許瑾瑜只當沒看到安寧公主眼底的那一絲失落,親熱的招呼顧采蘋:“顧姐姐,我們一起陪公主殿下去園子裡。”

顧采蘋欣然應了。

至于紀妧,還得陪著葉氏等人說話,當然不便離開。

再美的景色,此時也入不了安寧公主的眼。一想到許徵低垂的眼和看似恭敬實則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禮貌生疏,安寧公主心裡就像被什麼堵著似的,難受極了。

生來金枝玉葉,不管什麼都是唾手可得。她從不知道,原來示好被拒是這樣的難堪。

“公主殿下,你不是最喜歡竹林麼?我們去竹林那邊可好?”

安寧公主擠出一絲笑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到了竹林邊的亭子裡,安寧公主不由得想起了許徵揮毫寫詩作畫時的情景。一顆少女芳心既甜蜜又苦澀。

很快,就連顧采蘋也察覺出了安寧公主的心神不寧。

許瑾瑜卻恍若不察,陪著安寧公主在花園裡轉悠了大半個時辰。臨近正午了,才一起回了沉香閣。

小鄒氏留了顧夫人和葉氏陶氏等人在沉香閣吃午飯,至于陳元青陳元昭兩人,則由許徵相陪去了汀蘭院那一邊。

這一回,心神不寧的人輪到許瑾瑜了。

許徵之前和陳元昭爭鋒相對互不相讓,就差沒動手了。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吃飯該不會打起來吧!

事實證明,許瑾瑜真的是多慮了。

許徵氣頭過了之後,頭腦已經恢復了清明冷靜。旁邊還有不少丫鬟伺候著,這些丫鬟都是小鄒氏的眼線。他絕不會當著她們的面和陳元昭發生爭執。

陳元昭的城府更甚許徵。雖然看許徵很不順眼,面上也沒表露出來。

飯桌出奇的安靜。

陳元青悄悄看一眼許徵,又偷偷看陳元昭一眼,一開始膽戰心驚,等了半天沒見兩人有任何異動,又不免有些詫
異。

奇怪,兩個人不久前還勃然大怒差點動手,現在怎麼如此平靜?

難道他之前都想錯了?其實,許徵欣賞的妹婿人選就是二哥這樣的?

三人各懷心思,都沒什麼胃口,各自草草吃了幾口就擱了筷子。然後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吭聲。

這氣氛也太詭異了。讓人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陳元青硬著頭皮打破沉默:“今日勞煩徵表哥一直陪著我們兄弟兩人了。”

許徵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應道:“世子不在府裡,我代他招呼兩位貴客也是應該的。”

知道是紀澤在背後算計自己,許徵想起紀澤時真是咬牙切齒殺人的心都有。

陳元昭瞄了許徵一眼,忽的說了句:“如果世子在府裡,說不定秦王也會來。”

聽到秦王兩個字,許徵面色冷了一冷,聲音有些僵硬:“多謝陳二公子提醒。”

看來,許瑾瑜已經將秦王好男風一事告訴許徵了。

陳元昭從來都是個心腸冷硬的人,和自己無關的事從不過問。今天提醒許徵一句,已經是破例了。

不過,許徵顯然沒怎麼領情。

陳元昭索性閉上嘴,之後再也沒說過話。

午飯後,安寧公主回了宮,葉氏陶氏也告辭回府。陳元昭兄弟兩人也隨著一起走了。

顧夫人卻沒走,去了顧采蘋的屋子。母女兩個在屋子裡嘀嘀咕咕說了許久,直到傍晚,顧夫人才離開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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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六章 出嫁

日子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紀妧出嫁的這一天。

威寧侯府開了正門迎客,從早上開始,客人源源不斷就沒停過。

小鄒氏等人忙著招待女眷,男客則由紀澤領著紀灝等人招呼,許徵於情於理都要幫著一起招呼客人。

秦王露面的一剎那,許徵身子微微一僵,很快恢復如常。

紀澤笑著迎了上去,和秦王寒暄數句,又隨口吩咐許徵:“徵表弟,我今日很忙,你代我好好招呼秦王殿下。”

許徵唇角含笑神色自若,看不出半點異樣:“好。如果我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秦王殿下別介意。”

秦王笑著打趣:“午宴的時候記得陪我多喝幾杯酒就行了。”

“我酒量平平,還請殿下見諒。”許徵一臉歉然:“而且,今日府中來了很多貴客,我哪有資格和殿下同席。”

秦王想也不想地說道:“今日是妧表妹出嫁的大喜日子,來的都是客人,又不是在朝堂上,還分什麼尊卑。你不用擔心,今天坐在我身邊也無妨。”

如果不知道秦王的真面目,此時的許徵肯定會因為秦王的平易隨和受寵若驚。

此時此刻,許徵只覺得一陣陣噁心。

仔細留心,秦王看著他的眼神確實有些微妙。只是秦王做戲的功夫太高明了,將那一點不可告人的欲望和心思隱藏的嚴嚴實實。

許徵收斂思緒,含糊其辭地應了過去。

到了午宴坐席的時候。許徵以方便為借口,躲回了引嫣閣。

秦王左側坐著紀澤,右側的空位是留給許徵的。左等右等不見許徵的身影。秦王心裡暗暗惱怒,卻又不便表露出來。

有資格和秦王同席的,當然都不是普通之輩。陳元昭也在其中。

陳元昭瞄了秦王一眼,閑閑問了句:“殿下身邊的空位不知是留給誰的?”

秦王眸光微閃,隨口笑道:“是留給許徵的。不過,他一直都沒來,大概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紀澤聽出秦王話語中隱約的不悅。忙笑道:“我這就打發人去找他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了吧!”陳元昭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已經快開席了,再找人豈不是耽擱了開席的吉時?”

這倒也是。

當著眾人的面,紀澤不便多說。只向秦王使了個眼色。想接近許徵多的是機會,不必急在今日。

秦王也只得將心裡的蠢蠢欲動按捺下來。

外面的喜宴熱熱鬧鬧,沉香閣裡也比平日熱鬧的多。

穿著大紅精致嫁衣的紀妧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紀妧本就生的美貌,今日更是美的驚心動魄。紅色的嫁衣映襯的臉頰緋紅嬌艷。一向清冷的眼眸漾著新嫁娘特有的嬌羞和嫵媚。

丫鬟和喜娘喜氣洋洋的站在一旁。紀妤顧采蘋許瑾瑜也都陪著紀妧。新嫁娘要矜持端莊,不便張口說話。不過,屋子裡說話的人多的是。

尤其是紀妤,嘴幾乎就沒停過。

“二姐,你今天就要嫁到李家去了。以後可得常回來走動。我們府裡的人本來就不多,你這一出嫁,以後府裡就剩我一個人,就更冷清了。”

平日姐妹兩個性情並不相投。也沒什麼深厚的感情。可紀妧出嫁之際,往日的小小恩怨頓時不值一提了。

紀妤說著說著。眼圈竟隱隱紅了。

紀妧心裡也不是滋味。

親娘早亡,和繼母感情冷淡,感情深厚的長嫂病逝了。父親常年駐守邊關,已經有幾年沒回過京城。就連她出嫁,父親也不能回來。

出嫁對一個女子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從此離開娘家,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生活。小心翼翼的為人妻為人媳,伺候丈夫伺候公婆,將來生兒育女操持一堆瑣事。

對未來的期盼和緊張忐忑迷茫,交織成了復雜莫名的滋味,在心頭流淌。

許瑾瑜看著紀妧,腦海中想起的,卻是當年穿著紅嫁衣嫁入侯府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她太傻太天真了!滿心期盼著嫁給心中的良人,卻沒想到,等待她的是籌謀許久的重重陰謀。

人生可以重來,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她絕不會再犯曾經犯過的錯。

迎親的人很快來了。

此時迎親的習俗十分繁瑣,講究之處極多,就不一一贅述了。

最精彩有趣的,莫過於新郎進門這一關。紀澤親自攔著門,紀灝等人圍擁在一旁出題刁難。

新郎官那一邊也早有準備,冒出幾個文采出眾的青年男子,猜謎對對子作詩,比的不亦樂乎。鬧騰了近一個時辰,新郎官李睿才進了門。

李睿比紀妧年長一歲,今年十八,長身玉立劍眉星目,十足的翩翩少年。

紀妧早已頂上了紅蓋頭,手中被喜娘塞了喜帶,和李睿各執一端,在喜娘的攙扶下出了閨房。然後便是拜別高堂。

威寧侯不在,正經的長輩只有小鄒氏。拜別了小鄒氏之後,紀妧由兄長紀澤背著上了花轎。鞭炮聲中,花轎被穩穩的抬起,然後離開侯府。

鄒氏看著這一幕,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嘆道:“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就這麼出嫁了。”

嫁人之後,就是別人家的兒媳了。想回娘家一趟,還得看婆婆是否同意。如果遇到刁鉆刻薄的婆婆,一年回不了娘家一趟也是有的。

許瑾瑜看出了鄒氏的心思,親昵的依偎著鄒氏,小聲說道:“娘,我不想嫁人,我一直陪著你。”

鄒氏聽著十分窩心,口中卻道:“別胡說,女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許瑾瑜抿唇不語。

經歷過前世種種,她還有喜歡一個人的勇氣嗎?

臨近傍晚,前來賀喜的客人便一一告辭了。

晚上依然有宴席,留下的都是紀氏同族的人。

紀澤苦笑著對許徵說道:“徵表弟,我中午喝的太多了,現在頭痛欲裂,實在不能再喝了。煩請你和紀灝兩個替我招呼好族人,我暫時回淺雲居休息片刻。”

紀灝想也不想的應了,許徵也只得應了下來。

鄒氏陪在小鄒氏身邊。不等所有客人都走,鄒氏也別想消停了。

許瑾瑜沒多少胃口,只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就在此刻,含翠悄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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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算計(一)

含翠走到許瑾瑜身邊,低聲耳語道:“小姐,奴婢有件極要緊的事要告訴你。”

極要緊的事?許瑾瑜心裡一動,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了。”

含翠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為難:“可是,這裡實在不便細說,小姐不如找個理由先回引嫣閣。”

許瑾瑜眸光一閃,隨意的嗯了一聲:“你先回去等我,我片刻就回。”

含翠應了一聲,很快便退下了。

許瑾瑜瞄了含翠匆忙的身影一眼,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這一幕和前世何其的相似。不同的是提前了半年多。看來,小鄒氏是沒了耐心,也沒了底氣等下去了。迫不及待的想設局害她。

鄒氏在小鄒氏身邊,許徵在男子那一邊的宴席上,如今就剩她一個人。

而紀澤,已經因為“醉酒頭痛”先回了淺雲居。

小鄒氏想做什麼,已經呼之欲出了。

她要怎麼破這一局?

許瑾瑜的目光落到了身側的顧采蘋身上。

顧采蘋正巧也看了過來,笑著說道:“許妹妹,你怎麼這麼早就擱了筷子?”

許瑾瑜心念電閃,很快有了決斷,低聲笑道:“顧姐姐,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說。如果方便的話,你和我一起去引嫣閣如何?”不等顧采蘋拒絕,又加了一句:“我要說的事,和世子有關。”

顧采蘋果然立刻應道:“好,我和你一起去引嫣閣。”

兩人一起悄然退席。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只余天際一抹昏黃的餘暉。

走到半途,許瑾瑜忽的停下了腳步,意味不明的叮囑了一句:“顧姐姐,待會兒進了引嫣閣,你什麼都別問,一切都聽我的就是了。”

顧采蘋本就多疑,聞言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麼?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許瑾瑜到底要搞什麼鬼?

“顧姐姐先別著急。”許瑾瑜不疾不徐的說道:“我暫時要賣個關子。你若是肯聽我的,過了今晚,保準你心想事成。”

顧采蘋頓時怦然心動了。

和紀澤有關,心想事成...

看著顧采蘋連連閃著異彩的眼眸,許瑾瑜心中一鬆。顧采蘋果然沒令她失望!

“你先在這兒等上一會兒,我先回去,再讓初夏領著你悄悄進引嫣閣。”許瑾瑜低聲叮囑:“動作小心些,盡量別讓人看見。”

怎麼像做賊似的。

顧采蘋心裡咕噥了一句,卻沒說什麼,點點頭應下了。

許瑾瑜叫過初夏,耳語數句。

初夏顯然有些驚訝,正想張口問幾句,許瑾瑜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初夏,我剛才和你說的事十分重要,你一定要照著做,絕不能有半點疏忽。”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初夏頓時收起了所有的玩笑之心,低聲應了。

引嫣閣裡。

含翠在許瑾瑜的屋子裡站著,下意識的看了桌子上的茶壺一眼。默默的將待會兒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反復想了一次又一次。

只要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事,夫人一定會更器重自己。

明明她才是最勤勉最努力的一個,憑什麼做大丫鬟的人卻是含玉?

當年她和含玉是一起進的府,被夫人挑中進了汀蘭院。兩人年齡相若,又一起從小丫鬟做起。含玉很快嶄露頭角,到了夫人的身邊伺候,後來接替了梅香的位置,成了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這府中上下,誰見了含玉不是滿臉帶笑,巴結又討好的叫一聲含玉姑娘?而她,卻一直做著二等丫鬟,被含玉壓著一頭。

她面上不顯,心裡的嫉恨卻愈來愈深。

被夫人委以重任,到許瑾瑜的身邊做眼線,她既忐忑緊張又暗暗振奮。

她的好機會終於來了!只要好好表現,討好了夫人,將來何愁沒有好前程?

可惜,許瑾瑜實在謹慎難纏,這幾個月來,她根本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今晚對她來說,是最佳的立功機會。

含翠心裡盤算著,耳邊忽的聽到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許瑾瑜回來了!

含翠幾步上前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許瑾瑜。

素來和許瑾瑜形影不離的初夏卻沒在。

含翠細心敏銳,自然不會忽略了這一點:“小姐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初夏沒一起回來麼?”

許瑾瑜隨口說道:“我的香囊落在飯廳那邊了,初夏回去拿香囊,一會兒就回來。”說著,抬眼看向含翠:“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和我說麼?”

那雙平靜黑亮的眼眸,似能看進人心底最深處。

含翠心裡一顫,莫名的有些慌亂,面上卻半點不露,依舊是那副憨厚誠懇的模樣:“是,奴婢確實有要緊的事稟報。晚飯前奴婢遇到了世子,世子叮囑奴婢給小姐送個口信,有些話要獨自和小姐說。淺云居和引嫣閣人多口雜,說話多有不便。世子會在園子裡假山旁等小姐。”

唯恐許瑾瑜不知道是哪一處假山,又添了一句:“就是園子裡最大的那處假山,旁邊有一片木槿花叢。”

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樣的手段!

許瑾瑜暗暗冷笑,強忍住扇含翠兩巴掌的沖動,故意流露出一點驚喜和一絲遲疑:“孤男寡女晚上相會,只怕是不太妥當。萬一被人看見了,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可不好。”

含翠立刻低聲道:“現在府裡的人都在前廳,天又晚了,園子裡根本沒人。小姐若是實在不放心,奴婢陪著小姐一起去,遠遠的站著放風。絕不會讓任何人接近半步。”

許瑾瑜似被說的動了心,躊躇片刻才下了決心:“算了,還是讓初夏陪我去好了。”

含翠暗暗一喜,應了聲是。

只要許瑾瑜肯去就好,是不是她隨著去倒是無所謂。她巴不得將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含翠倒了一杯茶,送到許瑾瑜的手邊:“小姐,這是蕓香特意烹煮的酸梅茶,生津止渴,十分解暑。喝一杯酸梅茶再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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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算計(二)

許瑾瑜滿腹心思,隨口嗯了一聲,接過了茶杯,送到唇邊。

含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壓抑著心裡的雀躍和欣喜。只要許瑾瑜喝了這杯加了料的茶水,她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

許瑾瑜卻又放下了茶杯,蹙眉說道:“含翠,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世子為什麼無端端的約我去假山邊說話?萬一不小心被人察覺了,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我還是別去了。”

不去怎麼行!

含翠心中一慌,忙低聲勸道:“世子特地約小姐見面,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去只怕不太好。而且,外面天已經黑了,園子裡絕不會有閑雜人等,小姐只管放心好了。”

許瑾瑜皺著眉頭沒吭聲,手中端著茶杯動也沒動。

含翠的心猶如十五個吊桶提水七上八下的,卻又不敢催促的太緊,唯恐許瑾瑜生出疑心來。

就在此刻,門忽然被敲響了,初夏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小姐,顧四小姐來了。”

含翠一驚。

這麼要緊的時候,怎麼會冒出一個顧采蘋來?

許瑾瑜也是一臉意外,先看了含翠一眼,低聲道:“含翠,你先悄悄去稟報世子一聲,就說顧姐姐來找我說話,我會遲一些去。記著悄悄去,再悄悄回自己的屋子。不知顧姐姐會在我這兒待多久,你別在她面前露面,免得被她看出不對勁來。”

含翠心裡一鬆,只要許瑾瑜肯去就好:“是,奴婢這就去。”說著,忍不住又看了許瑾瑜手中的茶杯一眼。

可許瑾瑜絲毫沒有喝的意思,甚至放下了茶杯。

含翠無奈的開了門離開了。走到廊檐下時,迎面遇上了顧采蘋。

含翠忙恭敬的行了禮。顧采蘋滿腹心事,哪裡有閑情理會她,隨意地嗯了一聲,匆匆地走過含翠的身邊。

淺紫色的衣裙掠過含翠的眼簾。

含翠下意識的看了顧采蘋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匆匆的出了引嫣閣。

初夏和朝露在門外幾米的地方守著,顧采蘋進了屋子。

許瑾瑜微微一笑:“在外面等這麼久,委屈顧姐姐了。”

顧采蘋憋了半天,早就一肚子悶氣和不滿了:“許瑾瑜,你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先是叫我到引嫣閣來,半路讓我在院子外等著,現在才讓我進來。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時間無多,許瑾瑜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顧姐姐,你想嫁給世子嗎?”

問的簡直就是廢話!

如果不是為了嫁給紀澤,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會厚顏賴在侯府不走嗎?

顧采蘋沒好氣的應道:“我的心意你不是早就知道麼?還有什麼可問的。如果你特意叫我來,就是說這些沒用的廢話,那我可現在就走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姨母一直希望我能嫁給世子。而且,姨母還私下向我娘提了親事。”

輕飄飄的兩句話,頓時讓顧采蘋身子一僵,霍地轉過身來:“你說什麼?她竟然已經向你提親了?”

小鄒氏竟然已經向許瑾瑜提親了?

這怎麼可以!如果紀澤娶了許瑾瑜,那她要怎麼辦?

許瑾瑜無奈地苦笑;“是,姨母說,世子還要為亡妻守孝,一年之內不便正式定親。不過,可以先將親事私下定了,等明年就讓我過門。”

顧采蘋氣的俏臉煞白,死死的盯著許瑾瑜的俏臉,目光中充滿嫉恨:“原來你特意找我來,就是為了向我炫耀此事。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因此就放棄。”

許瑾瑜正色道:“顧姐姐誤會了。這門親事,我已經拒絕了。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對世子並無男女之情,也沒有嫁給他的想法。我向我娘表明了心意,我娘委婉的已經拒絕姨母了。因為此事,姨母心中很是不快。”

顧采蘋滿腔的憤怒和嫉恨都凝住了,頭腦裡一片紛亂,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這麼好的親事,你為什麼拒絕?”

許瑾瑜露出一個嬌羞的表情:“其實,我心中真正中意的人是陳二公子。這門親事,我當然是不願意的。”

謊話說的多了,越來越順溜,就像真話一樣。

顧采蘋聽進耳中,倒是相信了幾分。

許瑾瑜又說道:“今天晚上,世子約了我去園子裡的假山旁見面,說是有些重要的話要和我說。孤男寡女私下見面,有損閨譽,我沒打算去。不知你是否願意代替我前往?”

顧采蘋呆呆的看著許瑾瑜,頭腦幾乎快不夠用了:“你...你讓我代你前去?”

“到底去不去,就看你的意思了。”

許瑾瑜淡淡說道:“不瞞你說,這個口信是含翠告訴我的。含翠是姨母身邊的人,這次邀約大概也是出自姨母的意思。含翠還特意為我煮了一壺茶。”

“如果你願意去,現在就和我換了衣服。我們兩個身形相近,天黑之際,遠遠的看不清臉,只看衣服,誰也不知道是你。再有初夏跟在你身邊遮掩,誰都不會起疑心。還有,將這杯茶喝了再走。”

“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只當沒來過。”

有條不紊不疾不徐的說完這番話,許瑾瑜便閉上了嘴。

顧采蘋當然不是蠢人,內宅的手段也見識過一些。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許久都沒說話。

許瑾瑜特地強調了這杯茶,顯然這茶水另有蹊蹺。

去還是不去?

不去的話,這麼好的機會可就白白錯過了。

小鄒氏有意讓紀澤娶許瑾瑜,甚至為此主動出手“撮合”。這一回不成,或許很快就有下一回。

去了就是孤注一擲,若事情不成,她的閨譽也就全完了。可若是成了紀澤必須要給顧家一個交代,也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這個世子妃的位置,誰也搶不走。

顧采蘋面色變幻不定,半晌才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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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3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捉奸(一)

含翠從假山邊匆匆地回了引嫣閣。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引嫣閣廊檐下的風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

含翠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輕手輕腳的躲在了一處角落裡。前面有一叢花擋著,天又黑了,只要不是近距離,根本看不出這裡藏了一個人。

含翠半蹲著,目光密切的留意著院門口。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從廊檐處走來一對主僕。走在前面的是朝霞,後面的少女垂著頭,穿著淺紫的羅裙,自然就是顧采蘋了。

顧采蘋主僕走了沒多久,許瑾瑜和初夏的身影也出現在門邊。

從含翠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臉的。就是能看到,隔的這麼遠,光線又暗,也看不清面容。

不過,含翠記得很清楚,許瑾瑜今日穿的是天青色羅裙。大概是重新梳妝過了,大半的發絲垂在臉側,愈發多了幾分柔美。

在看到那個穿著天青色羅裙的窈窕背影時,含翠鬆了口氣。

等許瑾瑜主僕走了之後,含翠才悄悄的起身,剛一轉身,便被嚇的尖叫了一聲:“誰?”

任誰忽然看到眼前多了一個黑影,都會覺得心驚肉跳。更何況,含翠今天本就做賊心虛,完全沒了平日的鎮定。

“含翠,別怕,是我。”那個黑影走近了兩步,竟是蕓香。

含翠驚魂未定,瞪了蕓香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在這兒蹲了這麼久,根本就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蕓香一臉無辜:“我剛才燒好了熱水,準備回屋。正好看到你蹲在這兒,就過來看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含翠被詰問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悻悻地說道:“這麼晚了,忽然看見一個黑影,我還以為見了鬼了。換成你你比我更緊張。”

同在一個院子裡做事,丫鬟也分三六九等。

含翠是小鄒氏派來的人,就是初夏看見含翠也是客客氣氣的。

蕓香不過是個剛被賣進府裡的丫鬟,含翠自然沒把她放在眼裡。

蕓香脾氣極好,被刻薄了幾句也不惱,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含翠卻沒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悄去了許瑾瑜的閨房。

桌子上的茶杯是空的。

含翠仔細的看了一圈,確定茶水沒被倒在屋子裡的任何角落,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將壺裡剩余的所有茶水都倒在窗外樹下,又將茶壺洗的乾乾凈凈,重新放回桌子上。

夫人吩咐的事她已經都做完了。接下來的事和她無關。

她只要回屋,安心地等著好消息就行了。

月光如華,靜靜的灑落在假山邊。

木槿花叢中,一個修長的青年男子身影負手而立。瑩潤的月光下,男子一襲寶藍錦袍,面容俊美如玉,唇角噙著一抹淺笑,風度翩然。

這個青年男子,當然就是紀澤。

夏日的晚上,猶有餘熱。紀澤的身體裡也有幾分燥熱。

臨來之前,他特意喝了一杯同樣加了料的茶水免得待會兒沒有興致。

他的第一個女人就是小鄒氏。他迷戀小鄒氏的嫵媚妖嬈,對青澀稚嫩的少女實在沒什麼興趣。

等了許久,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終於,眼前出現了少女的身影。

一襲天青色羅裙,長長的秀發垂至胸前,逆著光看不清少女的面容。

身影越來越近,紀澤身體裡的躁動也愈發明顯。

紀澤揚起最溫柔動人的笑容,輕輕喚了一聲:“瑾娘,你終於來了...”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裡,化為不敢置信的怒火:“怎麼是你?!”

離的近了,少女的面容清晰的嶄露在紀澤眼前。

根本不是許瑾瑜!竟然是顧采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澤收斂了所有的笑容,面色陰沉眼神陰鷙:“顧采蘋,你怎麼來了?”

顧采蘋雖然早就知道紀澤等的人不是自己,可在紀澤話出口的一剎那,少女的自尊心還是深深的受了傷。眼中閃出了點點水光:“姐夫,你明知道我對你一片心意,難道你就一點點都不喜歡我嗎?”

語氣中滿是少女的幽怨和自憐。

可惜紀澤心冷如鐵,根本不為所動,冷冷道:“是,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我見到你,心裡就覺得厭惡。你快點走!”

傷人的話語,如同銳利的刀鋒,將顧采蘋的心割的遍體鱗傷。

可已經踏出這一步了,她怎麼甘心回頭?

是成是敗,就看今晚了!

顧采蘋鼓起勇氣,走到紀澤面前。兩人相隔的極近,近的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顧采蘋的臉頰悄然泛起了紅暈,不知是喝下的那杯茶水起了作用,抑或是壓抑不住對紀澤的戀慕。

“姐夫,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以前我不敢多想,因為你是我的姐夫,我不能搶大姐的丈夫。可現在大姐已經病故了,我終於能正大光明的表露我的心意了。此生,我非你不嫁!”

大膽的袒露心聲,並未換來紀澤的動容。

紀澤扯了扯唇角,眼裡滿是譏諷:“你喜歡的是我,還是威寧侯世子妃這個位置?如果我不是威寧侯世子,你還會多看我一眼嗎?”

顧采蘋被噎了一下。

她當然喜歡紀澤的俊美溫和,世子妃的位置也是喜歡的。

可這有區別嗎?為什麼要分的這麼清楚?她嫁給紀澤,就是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又能成為威寧侯府的世子妃,一舉兩得,為什麼不可以?

顧采蘋咬了咬嘴唇,又靠近了一步,抬起眼眸,含情脈脈的看著紀澤:“姐夫...”

兩人幾乎身體相貼,少女的幽幽體香鉆進了紀澤的鼻子裡。

紀澤暗道一聲不妙,身體裡涌動的情欲他太熟悉了。再這麼下去,只怕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紀澤轉身要走。

顧采蘋想也不想的拉住他的胳膊:“姐夫,你別走。”

紀澤下意識的要甩開顧采蘋的手,顧采蘋嚶嚀一聲,撲進了紀澤的懷裡。

軟玉溫香在懷,徹底點燃了紀澤心底的欲望。

紀澤的眼眸暗了下來,身體僵硬。在推開顧采蘋和服從身體本能之間徘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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