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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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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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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0:3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定親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

大哥怎麼會忽然約許瑾瑜相會?含翠怎麼會在茶水中下藥?還有,許瑾瑜是怎麼察覺出不對勁的?顧采蘋又是怎麼代她前去赴的約?

種種疑問在紀妧的心頭閃過,她緊緊地盯著許瑾瑜,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紀妧冰雪聰明,許瑾瑜早料到表面的“事實”瞞不過紀妧:“妧表姐,以你的聰慧,肯定能猜出端倪來。這件事真正的主謀不是世子,也不是含翠,而是姨母。”

紀妧果然沒怎麼驚訝,皺著眉頭說道:“姨母有意讓大哥娶你,直接和大哥說就是了。為什麼要用那麼齷齪的法子來算計你?”

許瑾瑜是小鄒氏嫡親的姨侄女。小鄒氏想讓許瑾瑜嫁給紀澤做續弦以便掌控內宅,這也說得過去。可是,小鄒氏怎麼會用如此不堪入目的手段來算計許瑾瑜?

許瑾瑜平靜又坦然的應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之前姨母暗中向我娘提了親,被我拒絕了。姨母如意算盤落了空,心中不甘,才會使出那樣的手段來。我不願嫁給世子,顧采蘋卻是心儀世子,求之不得,所以心甘情願地替我去赴約。”

紀妧又靜默了許久,然後長長地嘆息一聲:“你果然一點都不喜歡大哥。”

所以才將威寧侯世子妃的位置拱手讓給了顧采蘋。

許瑾瑜淡淡一笑:“是,我沒有做世子妃的野心,對世子也沒有男女之情。姨母想讓我嫁進侯府來,不過是想利用我,也沒存著什麼好心。我當然不願受她的利用。所以來了個順手推舟將計就計。”

許瑾瑜承認的十分坦蕩。

紀妧苦笑一聲:“換了是我,大概也會像你這麼做。我原本盼著你做我的大嫂,看來是不可能了。”

想到顧采蘋,紀妧心裡就一陣陣厭惡。

奈何事實就是這麼殘酷。顧采蘋嫁到侯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不管她喜不喜歡,都要接受這個事實!

許瑾瑜看著紀妧,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兩人從疏遠到熟悉,從彼此防備到默契相投。如果沒有前世的陰霾,如果沒有紀澤,她們一定會是一對閨中密友。

可惜,這段友情從一開始就被層層陰雲籠罩。

她和小鄒氏紀澤的仇怨不死不休。她復仇成功的那一天,就是威寧侯府顏面掃地之時。她和紀妧之間,大概也只有反目成仇了。

想到這些,許瑾瑜心裡沉甸甸的。紀妧因為紀澤和顧采蘋的親事,心情陰郁,也沒了說話的心情。

兩人沉默地對坐了許久。

按著俗禮,新婦回門,在娘家不宜待的太遲。

紀妧臨走前,和兄長紀澤詳談了許久。具體說什麼,誰也不知道。紀妧離開的時候,臉色有些沉重。

“妹妹,你今日和妧表姐是不是說了什麼?”許徵忍不住問道:“自妧表姐走了之後,你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許瑾瑜輕嘆一聲:“妧表姐聰慧過人,有些事根本瞞不過她。我只能說實話。我和她關系再好,終究抵不過她和紀澤的
兄妹之情。將來,我和她會漸行漸遠,或許還會反目。想到這些,我心裡有些難受。”

許徵見不得她這副低落的樣子,笑著安撫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因為她,就順了姨母的心意吧!”

“是啊,我知道這是必然的事。”許瑾瑜笑的有些苦澀:“所以,我心裡才更不是滋味。”

許徵憐惜的摸了摸許瑾瑜的長發:“世上的事,總不能兩全,總有許多無奈。對妧表姐來說,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兄長。對你來說也是一樣,我和娘的分量比誰都重。是紀澤和姨母先來算計我們,我們只是自保罷了。沒什麼可愧疚難受的。”

確實是這個道理。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從來都是另一回事。

許瑾瑜打起精神說道:“大哥,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心情有些郁悶,等過些日子就會好了。離秋闈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你只管專心用功讀書,其余的事情一概都不用管。”

許徵笑著嗯了一聲。

對他來說,這次的秋闈至關重要,不容有失!他確實要專心準備,不能分心。

眼下小鄒氏要忙著紀澤和顧采蘋定親的事,應該也沒什麼閑情逸致來挑刺找茬吧!

小鄒氏確實很忙。

雖說紀澤和顧采蘋定親的事不宜張揚,要低調進行,該有的步驟確實半點都不能少的。免得失了禮數,被顧家挑出毛病來。

紀澤回了軍營之後,對定親一事不聞不問,所有的事自然都落到了小鄒氏身上。

小鄒氏一肚子苦水無處可訴,強撐著笑臉張羅定親的事。

一個月後,兩家交換了更貼,正式定下了親事。

小鄒氏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脾氣愈發陰晴不定。汀蘭院裡的丫鬟一個個戰戰兢兢,唯恐一個不慎挨了板子,落得和含翠一樣的下場。

紀澤和顧采蘋正式定了親事,婚期定在了來年的四月。這個消息沒有刻意宣揚,卻還是很快傳進了各人耳中。

這一日,散了朝之後,秦王特意叫住了紀澤,笑著拍了拍紀澤的肩膀:“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悄無聲息的就定了親事,這樣的喜事,怎麼瞞的那麼緊。怎麼也該請我喝上一頓喜酒吧!”

紀澤每次想到這門親事,就慪的不得了。壓根不想提,含糊的應了句:“顧氏走了還不到一年,定親的事不便宣揚。”

“瞞著別人也就罷了,怎麼連我也瞞下了。”秦王和紀澤是嫡親的表兄弟,平日來往甚密,說話也十分隨意:“聽說你要娶顧家的四小姐做續弦。那位顧四小姐上次來過秦王府,還是和許二小姐一起落的水。”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紀澤臉色更微妙了。

當日顧采蘋落水,醜態畢露,被眾人都看在眼底。當時他根本沒有救她的心思,眼睜睜地看她出了醜。

當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得娶她過門。如果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哼!他那個時候就應該做些手腳,讓顧采蘋永遠待在水塘裡。

秦王心思敏銳,很快就察覺出紀澤的情緒有異,半開玩笑的試探道:“別人定親都是滿心歡喜,你倒是與眾不同,不但沒高興,還冷著一張臉。怎麼,難道這門親事你不情願?”

紀澤立刻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殿下多心了。”

家醜不可外揚!顧采蘋縱有千般不好,以後總得嫁到侯府來。而且,那天晚上的事實在不願啟齒。

紀澤避而不談,秦王也不好再追問,笑了笑就扯開了話題:“父皇今日在朝上定了秋闈的主考官,是國子監祭酒曹大人。看來,曹家很快就要擠滿了登門求教的學子了。”

提起秋闈,提起曹大人,當然少不了要提起即將參加秋闈的許徵。

“許徵近來可曾出過府?”秦王故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雖然語氣淡然,眼底的亮光卻出賣了秦王的真實情緒。

紀澤看在眼裡,心裡了然,笑著應道:“自從二妹出嫁之後,我一直忙著軍營裡的事,已經有一個月沒回府,也沒見過徵表弟了。他有沒有出府,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秋闈將近,以他的勤奮刻苦,必然日夜溫習苦讀,大概是不會出府的。”

秦王口不對心的說道:“既是如此,那就讓他好好溫習書本。等過了秋闈再邀他出來喝酒。”

紀澤一個月沒回府,秦王也有一個月沒見過許徵了。想到那張俊秀斯文含笑的臉孔,秦王心裡蠢蠢欲動。

同為男人,紀澤當然了解秦王在想什麼。立刻笑著接口道:“出府喝酒確實不妥。不過,若是殿下肯賞臉去侯府,見一見徵表弟說說話倒是無妨。”

這話正合秦王心意。

秦王不假思索地應下了。

就在此刻,陳元昭過來了:“玉堂,你和殿下在說什麼?”

紀澤隨口笑道:“我邀秦王殿下今晚到侯府小酌幾杯。你若是有空,也一起來吧!”陳元昭從來都不喜酒宴應酬,紀澤純粹是隨口這麼一說罷了。

沒想到,陳元昭一口就應了下來:“好!”

紀澤:“...”

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陳元昭居然主動張口要去侯府赴宴?

秦王也有些訝然,不過,面上卻半點不露,親熱的拍了拍陳元昭的肩膀:“沒想到子熙也有這份雅興。好,今晚我們三個不醉無歸!”

陳元昭眸光一閃,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秦王喜歡男人的秘密,知道的不多。陳元昭正巧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知道秦王喜歡的男人是清秀斯文的少年,絕不是他這一型。不過,每次靠近秦王身邊,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膈應。

秦王虎視眈眈的覬覦著許徵,遲早會對許徵下手。許瑾瑜和許徵兄妹感情一向親厚,也一定為此憂心忡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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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0:3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急切

紀妧出嫁了,顧采蘋和紀澤定了親,也不便再到侯府來。

侯府裡陡然冷清了不少。

紀妤和許瑾瑜雖然不太對盤,可府中只剩她們兩個同齡的,來往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

許瑾瑜閒來無事,大多在做繡活。

她一個人靜坐著飛針走線,手法十分流暢,針法細膩多變。

紀妤一開始看著興致勃勃,時間一長,就沒了興致:“瑾表姐,你整日做繡活,難道不嫌悶嗎?”

許瑾瑜微微一笑,手下動作未停:“習慣了,倒也沒覺得累。”

前世在繡衣閣裡做了八年繡娘,繡活一件接著一件,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就是刺繡。當然是很累的,卻又不能不強自撐著。時間久了,幾乎累的麻木了,也就撐了下來。

現在的生活就是每天陪著母親兄長說說話,閒來無事看看書做些繡活,十分悠閑自在,比起以前宛如天堂。

許瑾瑜手中正在做著一雙襪子。白色的細棉布,襪子邊上仔細的繡著幾片竹葉。這雙襪子當然是做給許徵的。

從兩年前開始,她的繡藝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許徵身上的衣物鞋襪,都是她親手做的。

紀妤打量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襪子穿在腳上,繡這些竹葉別人又看不見。費這麼多心思做什麼。”

許瑾瑜也不和她爭辯,只笑了一笑,又垂下頭繡起了竹葉。

別人看不看見有什麼要緊,許徵喜歡就行了。

紀妤根本停不住嘴,絮絮叨叨的說道:“真是奇怪了。大哥以前每隔十天半月都會回來一次。這次可有一個月沒回過府了。該不是因為定親的事不高興了吧!我今天問我娘,她不高興。還沉著臉罵了我!”

許瑾瑜饒有興味的哦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繡活:“姨母怎麼罵你了?”

說起這個,紀妤一肚子委屈,憤憤不已的說道:“我就說了都怪顧采蘋,如果不是她厚顏無恥的纏著大哥,大哥也不必和她定親。大哥心裡不痛快,當然不想回府了。我說的明明都是實話。我娘卻把我臭罵了一頓!”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唇角的笑意頗有幾分意味深長:“和顧家定親的事,姨母心裡也不痛快。你總在姨母面前提這些,她豈能不惱火罵人以後你長些教訓。閉口不提就是了。”

算計不成,反而賠上了紀澤的親事,最懊惱最憋悶的人非小鄒氏莫屬了。而且,紀澤一直不肯回府。顯然在生小鄒氏的氣。小鄒氏憋了一肚子悶氣,遷怒於紀妤也是難免。

紀妤不滿的哼了一聲:“顧采蘋有臉這麼做。我為什麼連說都不能說了。犯錯的人又不是我。”

許瑾瑜啞然失笑,隨口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既然你不怕姨母責怪,你就只管說好了。”

誰說她不怕了!

紀妤撇撇嘴:“娘罵人的樣子可兇了。尤其是這些日子。脾氣愈發暴躁,三天兩日的發脾氣。我哪裡敢惹她生氣。”

紀澤一個月不肯回府,小鄒氏心中肯定又氣又慌。能不暴躁嘛!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初夏進來稟報:“夫人剛才打發人來送信。說是世子邀了貴客到府裡做客,今日晚上淺雲居裡會設酒宴。到時候要請少爺一起過去。”

許瑾瑜笑容一斂。

紀澤會邀什麼貴客到府中來?還特地叮囑讓許徵過去?

十有八九又是秦王來了!

一想到秦王,許瑾瑜心裡便蒙上了厚厚一層陰影。

秦王對許徵的勃勃野心和私欲,實在令人憎惡。她和許徵一直安慰鄒氏會有應付的法子,其實兄妹兩人都很清楚,秦王絕不好應付。考取功名只是多了一道護身符,可指望著入了仕途就能令秦王知難而退,顯然不太可能。

許瑾瑜定定神,對初夏說道:“我這就去告訴大哥一聲。”

許瑾瑜推開書房的門。

許徵原本正低頭寫著什麼,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妹妹,你怎麼來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潛心讀書,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幾乎都在書房裡。許瑾瑜也極少來打擾他。

許瑾瑜秀眉微皺,低聲道:“大哥,秦王又要來了。紀澤還特地提前讓人回府送信,讓你今晚也去淺雲居。”

許徵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去也無妨。”

“可是...”

“你不用擔心。”許徵沖許瑾瑜笑了一笑:“秦王也得要臉面,總做不出欺男霸女的事情來。我只當什麼也不知道,小心應對過去總沒問題。”

也只能如此了!

許瑾瑜難得稚氣地握緊了拳頭,忿忿道:“如果我身懷絕世武藝就好了。先狠狠揍秦王一頓,揍的他鼻青臉腫,再也不敢出來見人。”

許徵被逗得莞爾一笑,心中涌起一陣暖意:“妹妹,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放心,我能應付的。”

看著許徵堅定含笑的俊秀臉孔,許瑾瑜心中一陣陣酸楚。

她怎麼能放心?怎麼能不怕?

前世因為她的緣故,許徵進了秦王府,屈辱的做了秦王的禁臠。這一世,就算提前知曉有了防備,可他們兄妹怎麼會是秦王對手?

唯一的辦法,只能小心應對拖延下去。等秦王犯上作亂被魏王揭發,秦王沒了好下場,許徵的危機也就迎刃而解了。

得知紀澤晚上會回府,小鄒氏頓時精神一振,親自去了廚房安排好了晚上酒宴的菜單,又去了淺雲居,吩咐下人將淺雲居裡外收拾的乾乾凈凈。

何媽媽如今管著淺雲居裡的瑣事,殷勤地跟在小鄒氏說道:“夫人放心,世子雖然不在府裡。可奴婢每日都讓人將淺雲居例外打掃兩遍,保準一點灰塵都沒有。”

小鄒氏嗯了一聲。她今日心情一好,看所有人都順眼多了:“碧羅人呢,今日怎麼一直沒見到她?”

何媽媽小心陪笑:“碧羅整日待在屋子裡,要不就是在世子妃的寢室裡待著,平日極少出來。”

要說這碧羅,對已故的顧氏著實忠心。留在淺雲居裡。很少出去走動。每天將顧氏的寢室擦拭打掃的十分乾凈。

何媽媽一開始對碧羅還存著幾分戒心。唯恐碧羅暗中給她使絆子和她奪權。時間久了,碧羅從無異動,對何媽媽又是畢恭畢敬。何媽媽也就放下心來。

想到碧羅,不免想到顧氏,想到顧氏,不免又會想到顧采蘋。

小鄒氏剛好轉了不久的心情。又開始浮躁起來。

何媽媽渾然不察,依舊殷勤的陪著笑臉:“夫人。不知世子晚上會請哪些貴客回府?”

小鄒氏忽的就沉了臉,厲聲道:“混賬東西世子想請什麼樣的客人,難不成還要向你一一匯報不成?”

何媽媽心裡突突一跳,撲通一聲跪下。然後啪啪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奴婢多嘴,還請夫人息怒。”

果然是個油滑的小人這麼一扇耳光,讓小鄒氏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小鄒氏不耐的皺著眉頭:“行了。快些退下吧!”

何媽媽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然後迅速地退下了。

近來夫人心情不佳喜怒無常。還是躲的遠一些為好。

小鄒氏在焦躁不安中等了一個多時辰。

天色漸漸晚了,還是不見紀澤回府。小鄒氏心中暗暗著急。紀澤該不會不回來了吧!

算算日子,紀澤已經快一個月沒回府了,顯然氣還沒消。再這麼下去可不行。她還打算著,今天晚上好好哄一哄他。

含玉笑吟吟的走了過來稟報:“夫人,世子回府了。秦王殿下還有陳將軍也來了。”

總算回來了。

小鄒氏心中一喜,立刻起身出去相迎。

“夫人,世子回來了,自然要來給您請安。您出去相迎,似乎不太妥當。”含玉鼓起勇氣提醒。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多這個嘴,免得惹來小鄒氏不快。可若是不提醒這一聲,小鄒氏舉止欠妥,到最後十有會遷怒到她頭上來。

貼身大丫鬟,看著風光,其中的艱辛酸楚又有誰能知道?

小鄒氏果然停下了腳步,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坐下了。

可惜,等來等去,也不見紀澤來請安。

小鄒氏的臉越來越陰沉,瞟向含玉的目光也冷颼颼的。含玉後背陣陣發涼,心裡叫苦不迭。

完了!為什麼要多這個嘴!

明明知道夫人一直在等世子回來,明明知道夫人迫不及待的想去世子,明明知道世子和夫人慪氣不肯見夫人...現在夫人心裡肯定窩著一團怒火,再不想法子,今天倒霉定了!

含玉急中生智,小心翼翼的笑道:“夫人,剛才是奴婢思慮不周。世子和秦王殿下陳將軍一起回的府,以秦王殿下的身份,自是不會來汀蘭院。夫人應該去淺雲居一趟,給秦王殿下請安才是。”

顯然這句話合了小鄒氏的心意,也為小鄒氏找到了臺階。

小鄒氏矜持地嗯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只是略顯倉促的步伐出賣了她此刻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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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昭為了討好老婆大人,都准備為了大舅子犧牲色相了!

陳元昭:小秦秦,我可是國草喲!看我的八塊腹肌!

秦王翹起蘭花指:呀呀呀,嚇死奴家了!可人家—直當攻,不想當受。

陳元昭喝了一口采花毛尖:我只能攻!你想攻,找紀澤。

紀澤捂緊菊花:我也是攻!我專攻后媽!

小鄒氏咬著手帕羞澀地說:我想你攻我菊花!

陳元青捶胸頓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禮崩樂壞,人性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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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0:3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周旋

小鄒氏步履匆匆的到了淺云居。在見到紀澤的一剎那,小鄒氏的目光亮了一亮,像往日一般帶著隱晦的熱切。

紀澤卻神色淡漠,目光和小鄒氏微微一觸,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小鄒氏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紀澤這是還沒消氣呢...

“妾身見過秦王殿下。”小鄒氏强打起精神,擠出笑容,上前給秦王行了一禮。

秦王含笑應道:“夫人不必多禮。”

陳元昭是晚輩,自是要主動見禮:“見過夫人。”

小鄒氏笑道:“陳將軍難得來府里做客,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將軍海涵。”

陳元昭惜字如金:“夫人客氣了!”他對小鄒氏本來就沒什麼好感,自從安插了眼線在威寧侯府之后,小鄒氏的一舉一動也落入了他眼底。他對心狠手辣的小鄒氏愈發厭惡。

小鄒氏無暇留意陳元昭的神色如何,她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紀澤身上,略帶討好的笑道:“世子打發人回府送信,我讓廚房精心准備了菜肴,淺云居里外也收拾的干干淨淨。”

紀澤淡淡應道:“有勞母親費心了。”

小鄒氏被噎了一下,很快又笑道:“近來世子一直沒回府,想來是公務繁忙。今天上午妤儿問起,還被我數落了一頓。世子當然要以公務為重。府里的瑣事有我打理,世子無需憂心。”

這番場面話說的十分漂亮。

紀澤卻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扯了扯唇角說道:“辛苦母親了。”

小鄒氏的笑容快撐不住了。

她這麼巴巴的趕到淺云居來,就是為了示好,紀澤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卻偏偏這副反應。

小鄒氏心中不甘心,不想就這麼離開。厚顏留下。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秦王心中詫異,忍不住看了小鄒氏一眼。

男人在一起說話,待會儿還要喝酒。小鄒氏素來是個挑眉通眼的伶俐人,今天怎麼這般沒眼色,一直待著不走?

陳元昭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氣氛陡然冷凝了下來。

小鄒氏咬咬牙,終于起身:“世子好好招呼秦王殿下和陳將軍,妾身就不打擾了。”

紀澤終于正眼看了小鄒氏一眼:“請母妃吩咐一聲。讓廚房准備一些醒酒湯。”

小鄒氏瞬間心花怒放。展顏笑道:“好,我這就去廚房吩咐。”

奇怪!不就是准備醒酒湯嗎?這麼簡單的事,也值得小鄒氏這般高興?

陳元昭眸光微閃。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鄒氏想算計許瑾瑜,甚至不惜用了下藥這樣的腌臜下作的手段。而紀澤,竟也沒什麼意見,任由小鄒氏安排。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

小鄒氏滿臉歡喜的離開了,很快。許徵便來了。

此事正值炎夏,淺云居的正堂里擺放了几個冰盆,比外面自然涼快了不少。

白皙俊秀的臉上浮著一抹淡如清風的淺笑,一襲簡單的竹青色衣袍。衣袖處用同色的絲線繡了竹葉暗紋,衣袍下擺也有同樣的暗紋,映襯得許徵眉目清朗風姿卓然。

秦王几乎無法抑制心里的蠢蠢欲動和燥熱難耐。目光灼熱。

他身邊從不缺清秀柔順有才學的少年,可許徵卻是他生平所見最優秀出色的。從長相到性子。無不合他的心意。

越是得不到手的,越令他心中牽掛。他甚至為了許徵,三番五次的主動到威寧侯府來。這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几乎是從未有過的。

對許徵,他志在必得!

許徵似是沒察覺到秦王略帶侵略性的熱切目光,含笑走上前,抱拳行禮:“許徵見過秦王殿下,見過陳將軍和世子。”

秦王的語氣隨意和親昵:“不是和你說了嗎?以后見了本王不必行禮,也不用拘禮。”

許徵笑了笑,神色依然恭敬:“多謝殿下抬愛。”

秦王看許徵是越看越順眼,也不介意許徵有意無意的生疏客氣,笑著招呼道:“這儿又沒外人,只有我們几個,過來坐本王身邊說話。”

許徵推辭不過,只得應了,笑著走到秦王身邊坐下了。不巧和陳元昭坐了個臉對臉。

陳元昭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和許徵說話,許徵淡淡的瞄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移開了目光。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如果不是因為許徵的安危,他怎麼會一起跟著到侯府來?早知道許徵這麼不領情,他真不該來這一趟!

陳元昭心中冷哼一聲。

好在他本就是一張冰塊臉,根本看不出高興還是不快。也絲毫沒影響到秦王的談興:“許徵,很快就到秋闈了。你心中可有把握?”

許徵答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溫習苦讀,把握談不上,不過,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方不會辜負這麼多年的勤奮苦學。”

紀澤笑著插嘴道:“徵表弟,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在朝會上,皇上定了曹大人做今年秋闈的主考官。這對你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許徵聽了這個好消息,也是精神一振:“真的是曹大人做主考官嗎?那可太好了!”

這几個月來,他常去曹家聆聽曹大人指教,獲益匪淺。如今曹大人做了秋闈主考官,也就意味著他的秋闈之路會走的更順利一些。

科舉考試為了杜絕舞弊,批改試卷時都要糊住姓名。不過,每個人省閱考卷都有自己的偏好,考生若能投其所好,中舉的几率會大大增加,名次也會更好一些。

紀澤笑道:“當然是千真万確。今天朝堂上才定。估計不出一天就會傳遍京城。從明日開始,曹大人府上的訪客肯定會更多了。好在曹大人素來欣賞你的才學,你登門請教,曹大人一定會見你。”

許徵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

他沒那麼清高,有現成的人脈關系,能用為何不用?曹大人肯隨意指點几句,肯定比他埋頭苦讀强的多。

他一定要考中秋闈。而且要考一個好名次!最好是一鳴驚人。聲名響徹京城。

這世上沒有誰可以信賴依靠,想保住自己,想保護妹妹母親。唯有依靠自己!

秦王笑著說道:“許徵,你要專心讀書准備秋闈,今天晚上我們三個喝酒,你就不用喝了。替本王斟酒就行了。不過,等你考中了秋闈。可得好好地陪本王大醉一場盡興一回。”

說到盡興兩個字時,微妙的頓了一頓。

許徵心中只覺得膈應又惡心,面上卻笑容自若:“那是當然。”

陳元昭的目光掠過許徵安然自若的俊臉,不太情願的想著。這個許徵,倒也不算笨。知道剛强易折,懂得巧妙周旋。先忍下一時之氣。以圖日后脫身。

只可惜,許徵不知道秦王的脾氣。

秦王外表的溫和都是偽裝。真正的秦王,野心勃勃掌控欲極强,生性貪婪。看中的人絕不會輕易罷休,勢必要弄到手才甘心!

如果許徵以為考中了秋闈,有了功名就能躲過秦王的覬覦,那就大錯特錯了!

飯菜准備好之后,眾人移步飯廳。

秦王左側坐著紀澤,右側坐著喜歡的少年,心情好極了。許徵按捺著心里的厭惡,笑著手執酒壺,為秦王斟酒。

喝吧!喝死你才好!

紀澤十分健談,秦王也是妙語連珠,陳元昭卻是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喝酒的動作倒是快的很,一杯接著一杯,臉色絲毫不變。

陳元昭頻頻和秦王舉杯,秦王興致極高,喝的十分爽快。

許徵很快就察覺出了微妙,不怎麼確定的想著,陳元昭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是想把秦王灌醉吧!

陳元昭會有這麼好心?

當然了,不管陳元昭是出于什麼用意,效果是顯而易見的。秦王很快就有了醉意,目光不自覺的多了几分放肆。在許徵為他斟酒的時候,隨意又順理成章的拉住了許徵的手:“許徵,本王十分賞識你的才華。以后到本王身邊來做事,本王絕不會虧待了你。”

許徵强忍著翻臉走人的衝動,笑著敷衍道:“殿下一片美意,我心領了。秋闈未過,談何前程?”

秦王借著几分酒意,將心里的野心和欲望泄露了一絲:“秋闈沒考中也沒關系,秦王府里的屬官位置給你留著。”

一直沒吭聲的陳元昭,忽的張口道:“我的酒杯里沒酒了,許徵,你來替我斟酒。”

語氣談不上有禮,可許徵此時卻是求之不得,借著起身斟酒抽回了手,也正好避開了秦王咄咄逼人的招攬。

秦王心中有些失落,卻也不氣餒。

如果許徵輕易就心動答應了,他也不會如此看重許徵了。對著喜歡的少年,他多的是耐心。

這頓酒宴,直到子時才散了。

秦王酩酊大醉,只得留宿在淺云居。紀澤也醉醺醺的:“徵表弟,煩請你代我送一送子熙。”

許徵巴不得早點離開,想也不想地應了。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淺云居,沒走出多遠,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的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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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動(一)

暗夜中,一個俏麗的丫鬟打著燈籠。昏黃的光芒靜靜的灑落在少女美麗的臉龐。

溫婉沉靜,眉目柔和,美好的如一幅水墨畫。

陳元昭下意識地多看了許瑾瑜一眼。

自從那一天晚上接到周勇的消息,他終於知道自己一直都誤會了許瑾瑜,每每想起她,他心中都會涌起莫名的怪異感覺。

這種奇怪的感覺,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仿佛黑白的世界裡,忽然多了一抹鮮亮的顏色。又仿佛是荒漠的天地裡,多了一汪清泉。

等等,這都是什麼酸溜溜的形容詞!

陳元昭皺了皺眉,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有些不滿。

許瑾瑜已經走上前來...別誤會,是走到了許徵面前,壓根看都沒看他一眼:“大哥,酒宴怎麼散的這麼遲?”

許徵無奈的笑道:“秦王世子還有陳將軍的酒興都極高,如果不是秦王殿下醉倒了,只怕還不會散席。”頓了頓又責怪道:“這麼晚了,你不早些歇著,怎麼還跑到這兒來了。我來之前不就和你說過別等我了嗎?”

語氣中透著親昵和心疼。

許瑾瑜抿唇一笑:“你遲遲沒回去,我心裡惦記著你,哪裡還睡得下。索性就過來等你了。也沒等多久,最多等了一盞茶時分罷了。”

許徵不信,問初夏:“你和小姐來了多久了?”

初夏笑嘻嘻的應道:“少爺,你就別為難奴婢了。小姐說是一盞茶時間,當然就是一盞茶了。絕沒有半個時辰。”

許瑾瑜:“...”

許瑾瑜好氣又好笑,轉頭瞪了初夏一眼:“好啊,你就是這麼對主子的麼?等回去了,看我怎麼罰你!”

這麼不痛不癢的威脅,從小到大初夏不知聽了多少回,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口中意思意思地告饒:“小姐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許瑾瑜拿初夏沒辦法,只得笑著向許徵解釋:“真的來了沒多久。初夏是故意淘氣,你別聽她胡說。”

許徵心裡暖暖的,卻故意板起了臉孔:“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許瑾瑜放心不下,所以到淺云居外等他。他何嘗不擔心許瑾瑜?那個秦王既喜歡男人,也有一堆美貌的侍妾,根本就是一個男女通吃的好色之徒。許瑾瑜生的如此美麗,萬一秦王動了心思怎麼辦?

許瑾瑜乖乖地應了。

兄妹兩個有說有笑,完全忽略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從未被忽略的這麼徹底的陳元昭,心裡莫名的惱怒。他又不是空氣,許瑾瑜不可能看不到他。到現在都沒正眼看他,也沒和他說話,分明是故意晾著他!

換在平日,陳元昭十有是板著臉孔走人。可醉酒之後嘛...

“許瑾瑜,你沒看見我也在嗎?”陳元昭的語氣裡含著不滿,目光也比平日亮的多:“怎麼看都不看我一眼?”

許瑾瑜:“...”

她確實是有意晾著他沒錯!不過,以陳元昭的性子,不應該是面無表情的保持高冷氣質嗎?這副咄咄逼問的樣子也太幼稚了。

不等許瑾瑜張口,許徵便皺起了眉頭,冷淡的說道:“男女有別,舍妹沒正眼看你,才是守禮數的行為。不知陳將軍有何不滿?”

陳元昭斜睨許徵一眼:“我和許瑾瑜說話,何時輪到你來插嘴了。”

許徵:“...”

許徵火冒三丈,皮笑肉不笑的應道:“陳將軍大概是在軍中待久了,命令下屬也成了習慣。可惜,我不是你的下屬,也無需聽你的吩咐。天這麼晚了,還請將軍早些回軍營或者回安國公府。我和妹妹就不多奉陪了。”

說著,看向許瑾瑜:“妹妹,隨我回引嫣閣去。”

“等等,”陳元昭淡淡說道:“我有話要和她說。”

許徵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應了回去:“陳將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難道你有話要問,妹妹就一定要聽不成?”

陳元昭不快的擰起眉頭:“許徵,你別太過分了!我有話要問許瑾瑜,又不是要問你。你怎麼囉嗦絮叨個沒完。”

“妹妹的事,我這個做兄長的當然有權利過問。”許徵半步不讓:“已經是深夜了,有什麼話以後再問。”

陳元昭冷哼一聲:“為什麼要等以後,我現在就要問!”

原來陳元昭酒喝多了是這副模樣!

眼睛異常明亮,看著清醒,其實已經醉了,話比平日多了幾倍不止。有些稚氣,有些蠻不講理,也有些可愛。

許瑾瑜既覺得訝然又有些好笑,倒也沒什麼被唐突冒失的惱怒。先安撫的看了許徵一眼,然後看向陳元昭:“不知陳將軍有什麼事要問我?”

被那雙明亮的眼眸看著,陳元昭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是反射性的應了一句:“剛才有話想問你,現在忘了。”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怎麼這麼蠢?!陳元昭很快反應過來,懊惱地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許瑾瑜一怔,旋即忍俊不禁的輕笑出聲。

那抹嫣然的笑意,宛如夏夜中的一縷清風,悄然吹進心田。也吹動了他二十多年來冰冷如鐵的心。

這種柔軟溫暖的感覺實在太陌生太奇怪了!

陳元昭忍不住又皺緊了眉頭。

他高大英俊,面容冷漠,皺緊了眉頭的樣子足可以嚇哭孩童。許徵頓時生出了誤會,不悅地說道:“陳將軍,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問?要問煩請快一點問,別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

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看久了會讓人做噩夢的好嗎?

陳元昭不耐揚眉:“我有話獨自問她,你先回去。”

獨處?做夢!

許徵拒絕的干脆利落:“深更半夜,瓜田李下理當避嫌。我是不會讓你和妹妹獨處的。你若是不肯問就算了。”

陳元昭皺眉,定定地看著許徵。

許徵冷冷回視。

許瑾瑜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他們兩個怎麼到了一起就會起爭執。幸好見面的機會不算多,不然每次都這樣,也夠人頭痛的。

陳元昭見許徵不肯退讓,索性看向許瑾瑜:“我要問你的事,和你姨母還有紀澤有關。你確定這些話讓你兄長聽見也無妨嗎?”

許瑾瑜笑容一頓,心中驚疑不定。陳元昭到底知道了什麼?

許徵聽出了不對勁,疑惑的看了過來。

許瑾瑜和陳元昭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沒什麼男女之情,卻又總是私下獨處說話。仿佛存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一般。

可他們到京城只有半年,許瑾瑜每次出府他都很清楚。和陳元昭加起來也沒見過幾回。

許瑾瑜略一權衡,很快有了決定:“大哥,你暫且先回去!陳將軍有話獨自問我,我很快就回。”

許徵顯然不太情願:“可是這於禮不合。”而且,他也實在放心不下。

“大哥,”許瑾瑜的眼中多了一絲懇求:“算我求你了。”

許徵從來都拒絕不了許瑾瑜的請求,這次也不例外。許徵當然舍不得怪自己的妹妹,於是,一腔怒火就傾瀉到了陳元昭的身上。

許徵狠狠瞪了陳元昭一眼,半是警告半是威脅:“這是最後一回。以後休想再和她私下說話。”

說完,又殷切的叮囑許瑾瑜:“讓初夏站在一旁守著,如果他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或是說了什麼不妥的話,立刻就高聲叫人。府裡巡邏的家丁和護衛都不遠,立刻就會趕過來。”

陳元昭:“...”

許瑾瑜也有些哭笑不得:“大哥,你想到哪兒去了。陳將軍豈是那等卑劣小人。”陳元昭或許冷漠自大無情了一些,可絕不會做出什麼調戲女子的惡劣行徑。

也對!陳元昭身患“隱疾”,一直不近女色,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才對。

這麼一想,許徵總算放心了一些,又瞪了陳元昭一眼,才走了。

許徵一走,初夏也退開了一些,守在路口警惕的四處張望放風。

許瑾瑜抬頭看向陳元昭:“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問我,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陳元昭定定地看著許瑾瑜,卻話不對題:“你和許徵的感情似乎特別好。”這對兄妹的親厚感情,遠遠超過了陳元昭對兄妹兩個字的認知。

他和陳凌雪,平日見了面基本沒什麼話說。紀澤和紀妧好一些,見面的次數也不算太多。遠遠不及許瑾瑜和許徵。

那樣的親密友愛,那樣的彼此信任彼此愛護。不知怎麼的,他看在眼裡,竟然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許瑾瑜有些訝然,顯然沒料到陳元昭會忽然蹦出這麼一句,下意識地應道:“是,我和大哥只相差兩歲,自小就感情深厚。大哥處處照顧我護著我,有什麼事都會讓著我。我對大哥也是一樣。這世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大哥。”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娘。”

陳元昭聽了這番話,面色似乎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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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昭對許瑾瑜說:我的衣服袖子破了,你給補一下。

陳元靑大囧:哥,你是追妹子,不是找繡娘!

許徵搖著扇子:不許繡竹子、蘭草、松樹、梅花…總之我喜歡的都不許繡!

一個月后,軍營流傳陳元昭屬豬,今年本命年,據給他洗衣服的勤務兵說,陳元昭的袖口、褲腳、短褲上都繡著大紅色的小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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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動(二)

陳元昭沉著臉皺著眉頭不說話。

許瑾瑜心裡暗暗奇怪,卻也沒深想,抬眼看著陳元昭:“你不是說有話要問我嗎?到底是什麼事?”

陳元昭也看了過來,一雙眼睛閃過奇怪的光芒:“許瑾瑜,紀澤和小鄒氏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許瑾瑜心中一驚,掀起了滔天巨浪。

陳元昭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難道他已經察覺出了什麼?

不,不可能!小鄒氏和紀澤的奸情是一樁極大的隱秘,陳元昭絕不可能知道。剛才這麼問,一定是故意詐她!

許瑾瑜下意識的避開了陳元昭冷凝銳利的目光,故作淡然地應道:“我不懂你在問什麼。他們兩個一個是威寧侯夫人,一個是威寧侯世子,是一對繼母繼子,能有什麼秘密。”

陳元昭定定地看著許瑾瑜。

星光熹微,月華如水。

她微微垂著眼,掩去了眼底的思緒。他和她只隔了三尺遠,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下巴和菱形的紅唇。他從沒有如此專注的看著一個少女,也從沒有像此刻一般奇異的感受。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悄然淡去,他的眼中只看見她。

心跳似乎也比平時快了許多。

是喝醉了吧!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你在撒謊!”陳元昭將那些古怪的情緒揮開,聲音裡少了往日的冷厲,多了一絲不自覺的柔軟:“你很清楚我在問什麼。”

“紀妧出嫁的那一天晚上,小鄒氏和紀澤聯手設局,想毀了你的清白和名節,逼著你嫁進侯府。你不僅躲了過去,還將計就計,讓顧采蘋代你前去赴約。紀澤不得不和顧采蘋定親。這件事只要一細想,就能想出其中的蹊蹺來。紀澤不可能不知道小鄒氏的算計,可他為什麼肯心甘情願的聽小鄒氏的擺布?”

許瑾瑜越聽越心驚,不答反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在侯府裡安插了眼線?”

陳元昭眼眸微瞇,冷然道:“我自然有辦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你不要左顧言他,紀澤和小鄒氏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瑾瑜反唇相譏:“你不是有辦法知道你想知道的事嗎?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陳元昭被噎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冷厲:“許瑾瑜!你肯定知道些什麼,現在就告訴我!”

他常年領兵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別人聽從自己的命令。語氣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了霸氣和頤指氣使。

許瑾瑜被他理所當然的霸道語氣惹怒了,俏臉一冷:“先不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陳元昭,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干脆利落的說完之後,許瑾瑜就待轉身離開。

“紀澤和小鄒氏之間,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私情?”陳元昭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許瑾瑜全身一僵,想也不想地否認:“這怎麼可能!”

她反駁的太快了!正表明了她的心虛。

陳元昭銳利的目光落在她強自鎮定的俏臉上,淡淡說道:“許瑾瑜,我不是你的敵人。就算我猜中了這個秘密,你也不必驚慌。”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許瑾瑜心裡一沉,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嫣紅柔軟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陳元昭的目光迅速的在她的唇上掠過,眼眸暗了一暗,聲音裡有一絲奇異的沙啞:“自從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後,就開始起了疑心。”

“前世被設計陷害的人是你,你嫁給紀澤之後,就有了身孕。一直深居簡出,幾乎從不見外人。後來又被送到了田莊裡。田莊失火的那一天夜裡,你乘亂逃了出來。如果不是元青及時找到你收留了你,只怕你已經被紀澤滅了口。你不過是一個區區弱女子,為什麼紀澤要對你窮追不舍?你的手裡,一定掌握著他不為人知的隱秘!”

“今天散朝之後,紀澤邀請秦王到侯府來做客,我也跟了來。小鄒氏竟跑到了淺云居來,和紀澤說話的時候帶著討好,紀澤態度冷淡,小鄒氏笑的十分勉強。紀澤稍微假以辭色,小鄒氏就滿臉的歡喜,遮也遮不住。他們兩個,絕不可能是一對普通的繼母繼子。”

有什麼能讓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如此在意,甚至進退失據失了分寸?

小鄒氏比紀澤只大了五歲。威寧侯常年不在府裡,年輕貌美的繼母和繼子之間滋生出不可告人的感情。

果然是駭人聽聞的醜聞!

一旦想通了這一節,前世許多疑竇也隨之而解。

怪不得許瑾瑜嫁入侯府之後就深居簡出,怪不得許瑾瑜生了兒子之後就被送到小鄒氏處撫養,怪不得許瑾瑜會被送到田莊裡。

許瑾瑜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眸卻異常明亮:“是,你猜的沒錯。紀澤確實和小鄒氏有染。他們兩人狼狽為奸,為了遮掩私情,前世設計陷害我,讓我婚前失貞失了名節,懷著屈辱嫁到了侯府。頂著這樣的名聲,我在侯府裡幾乎抬不起頭來,更無顏見外人。他們兩個用我做幌子,暗中茍且。我心中懷著怨懟和仇恨,卻又無可奈何。”

“後來,我被暗中送到田莊裡,被人看守著,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幸好大哥暗中找到了我。他打算救我出苦海,可沒想到秦王事發,他是秦王黨羽,也沒能躲過那一場屠戮。大哥被斬首,我娘也上吊死了...”

不知何時,她的臉上已掛滿了淚珠,聲音也漸漸哽咽。

最深的隱痛最痛的傷疤,被生生的撕開,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陳元昭心中一陣莫名的激蕩,胸口似被什麼堵著,有些發悶,有些莫名的痛楚。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像他一樣,心中藏著血海深仇,卻不得不強自隱忍。只因為此時還沒有報仇雪恨的能力。不得不若無其事的和仇人周旋。

他曾經無數次從前世的噩夢中驚醒,醒來時全身冰冷,心中的恨意幾乎要衝破胸膛。

她呢,又是怎樣熬過這樣痛苦的日夜?

許瑾瑜的眼中浮起水光,眼眸中溢滿了回憶的痛楚:“我當時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和他們到地下相聚。可我不能死,我要為他們報仇。初夏代替我死了,我換上初夏的衣服,匆忙逃出田莊。幸得元青表哥收留,我才能躲過紀澤的追殺。我心中對元青表哥充滿了感激。可是,我從來沒有要嫁給他的打算。我也不知道他為了我竟和家人鬧翻了。那一天,你忽然到了我面前,不問青紅皂白的指責了我一番,我心中氣極,和你大吵了一回。從那時起,我就決定離開那裡。我不想連累元青表哥!”

為什麼他有一種當年的自己混帳透頂的感覺?

陳元昭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類似愧疚的情緒。可他從未向任何人道過歉,那句“對不起”到了嘴邊,卻遲遲沒出口。

許瑾瑜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裡,根本就沒留意到陳元昭的欲言又止,迅速的說了下去:“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就在你進宮出事的那一天,元青表哥偷偷溜了出來找我,他懇求我和他一起離開京城。我拒絕了他,他很失望的回了陳家。就在那一天晚上,你在宮裡出了事,後來,陳家上下無一幸免,元青表哥也被你牽累,被斬首了。”

陳元昭眼眸暗了下來,聲音異常緊繃:“你說的都是真的?陳家所有人都死了?”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許瑾瑜用袖子擦了眼淚,聲音低了下來:“之後的數年裡,我經常會想,如果當日我答應了元青表哥,和他一起逃出京城。他是不是就能躲過這一劫?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發生過的事永遠無法再回頭。”

“這一世,我既是重生了,自然想報答元青表哥當年的收留之恩。可我只是一個閨閣少女,沒機會接觸朝堂上的事,也沒什麼好辦法救元青表哥。所以我才會鼓起勇氣提醒你遠離楚王。只要你能安然無恙,陳家就不會受牽連,元青表哥也不會死。沒想到因此惹來了你的疑心,對我一再追問不放。甚至連我的秘密隱痛也不肯放過。”

許瑾瑜將深埋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看著面色泛白神色沉凝的陳元昭,心裡只覺得暢快淋漓:“陳元昭,你剛才不是一直在逼問我的秘密嗎?現在我已經都告訴你了,你聽了是不是覺得很愉快?這種揭人瘡疤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陳元昭啞然。

他想告訴她,他不是有意揭開她的傷疤。

他只是情不自禁的想知道和她有關的所有事!

可許瑾瑜,顯然是誤會他了。

此時的她,就像當年一樣,張開了身上所有尖銳的刺,憤怒又敵視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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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動(三)

無言的對峙了片刻。

陳元昭神色僵硬地張口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刺探你的隱秘,也不是想揭你的傷疤。我心中起疑,才來向你求證。我沒想到你的身上曾發生過這麼多事情。”

前後兩輩子第一次道歉,第一次向女子低頭,第一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的滋味。

然而,那並沒有什麼用!

許瑾瑜絲毫不領情,冷冷應了回去:“問都問了,我答也答了,這個時候再說對不起還有意思嗎?”

陳元昭被堵的啞口無言。

許瑾瑜眼眸被水洗過一般,明亮逼人:“前世你一直忠心追隨楚王,全力支持楚王繼承皇位。可楚王登基不久,就在宮中對你下了手,還滅了陳家滿門。你和楚王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我心中好奇,你可以告訴我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最深的隱痛和傷口冷不丁的被揭開!

陳元昭薄唇抿的緊緊的,臉色難看起來。

許瑾瑜卻似沒看到陳元昭難看的面色一般,繼續說道:“楚王心狠手辣,絲毫不念你們之間的情義。皇後是你嫡親的姨母,素來看重疼愛你。為什麼也會默許此事,就連你的母親也沒放過?還有你,自小就去了軍營,和父母感情淡漠,一直不肯成親。直到臨死的那一天依然孑然一人。到底是因為什麼?難道你真的身患不為人道的隱疾,所以才不肯娶親?”

陳元昭的俊臉徹底黑了,素來冷凝的眼眸閃著怒火。

看著真解氣!

許瑾瑜連連戳他的傷疤,心中十分快意,故作禮貌的笑了一笑:“小女子心中有諸多疑惑,還請陳將軍一一解答。”

“許瑾瑜!”陳元昭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你別太過分了!”

許瑾瑜欣賞著陳元昭憤怒隱忍的表情,:“原來在陳將軍的心裡,有人追問你的往事隱秘很過分。那你呢,你又憑什麼要來逼問我的秘密?”

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

陳元昭憤怒的想著,盯著許瑾瑜紅潤的嘴唇,心中繼續憤憤的想著,真該找個什麼東西將她的嘴堵上。

話說到這份上,算是撕破了臉。許瑾瑜有種拋開一切不管不顧的痛快。

她以前一直是怕陳元昭的。怕他的陰沉冷厲,怕他的冷面無情。即使是遠遠的看著他,也會為那份冷凝心驚。此刻,這份怯弱和懼怕卻徹底煙消雲散。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眼裡燃著怒意,卻又強自隱忍壓抑。

身為女子的直覺告訴她,他絕不會傷害她。因此,她愈發多了恣意的底氣和勇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想來陳將軍心中不會再有‘疑惑’,也不會再來逼問我了吧!今日就此別過,我想以後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免得惹來身邊人的誤會。”

說完,許瑾瑜便轉身離開。

陳元昭下意識地說了句:“等一等!”

“陳將軍還有何指教?”許瑾瑜沒有回頭,語氣中滿是譏諷。

是啊!兩人鬧的如此尷尬,他張口叫住她還能說什麼?可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含怒離開,他的心裡又十分不情願。

許瑾瑜等了片刻,沒有等來陳元昭的下文,淡淡說道:“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陳將軍請自便。”

說著,抬腳走了。

這一次,陳元昭沒有叫住她。

他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那抹窈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心裡空蕩蕩的,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許瑾瑜步履匆匆,比往日走得快的多。

初夏幾乎是小跑著跟了上來:“小姐,你怎麼走的這麼快?”就像是怕有人追上來一般。

許瑾瑜腳步一頓,自嘲的笑了一笑。

是啊,走這麼快做什麼。難道還怕陳元昭追上來不成?這裡是威寧侯府,陳元昭不可能做出過激的舉動。以陳元昭的驕傲,也一定不屑于做出刁難女子的舉動來。

初夏走到許瑾瑜身側,偷偷打量許瑾瑜一眼,好奇地問道:“小姐,陳將軍剛才問了你什麼?”

隔了一段距離,初夏根本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卻將兩人激動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裡別提多好奇了。

小姐一向冷靜鎮定,鮮少有失控的時候。今晚卻在那位陳將軍面前失了態...還有那位陳將軍,一直站在那兒,直到她們走出很遠了都沒動彈。

再聯想到之前兩人曾私下見過幾回,讓人想不多心都不行啊!

一時間,初夏浮想聯翩,嘴角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曖昧。

許瑾瑜瞄了初夏一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行了,收起你的胡思亂想。我和陳元昭之間什麼都沒有。他就是有些話要私下問我,不便讓別人聽見罷了。”

一個男子總想著私下見一個少女,說的話不願讓別人聽見。就這也能叫什麼都沒有?

初夏用那種“小姐你就忽悠人吧”的眼神看了過來:“是是是,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奴婢不多嘴就是了。”

許瑾瑜哭笑不得,白了初夏一眼:“我和他真的沒什麼。上一次讓他進我的屋子,也是有些事要獨自問他,不宜讓別人聽見。”

初夏很流利的接過話茬:“不止是上次。還有在陳家那一回,陳將軍也一定是有話和小姐獨自說,所以才讓大少爺避開。奴婢都懂的。”

許瑾瑜:“...”

初夏一挺胸膛,俏麗的臉上滿是堅定:“小姐請放心,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不該說的字半個字都不會說。就算是大少爺問起來,奴婢也會替小姐遮掩到底。”

說著,水靈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沖許瑾瑜討好的一笑:“不過,奴婢心裡實在是好奇。陳將軍對小姐有意,小姐對陳將軍是不是也有些心思?”

許瑾瑜瞪了初夏一眼:“你戲文看多了吧!腦子裡整日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再多嘴,就罰你半年的月錢。”

在半年月錢的威脅下,初夏忍痛閉上了嘴。

這真是一個解釋不清的誤會。

連初夏都生出了誤會,更不用說別人了。想到回去之後還要接受許徵的盤問,許瑾瑜已經開始頭痛了。

不出所料。剛一踏進引嫣閣的院門,就見許徵一臉急切的迎了上來。

當看到許瑾瑜臉上隱約的淚痕時,許徵的臉陡然沉了下來,聲音裡滿是怒氣:“好一個陳元昭!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實在可恨之極!他人呢,我現在就去找他。”

許瑾瑜窩心極了,卻不得不攔下許徵:“大哥,你先別生氣,隨我回屋裡,聽我給你細細解釋。”

一邊說著,一邊攥著許徵的衣袖往裡走。

這熟悉的賴皮舉動,讓許徵哭笑不得,滿腔的怒火消褪了大半,身不由己地隨著許瑾瑜進了屋子。

一路上,許瑾瑜已經想好了借口,此時娓娓道來,頗像那麼回事:“陳元昭剛才特意留下我,其實是想問我們打算怎麼應付秦王。我說沒什麼法子,只能先周旋應對。他說話尖酸難聽,我一氣之下掉了幾滴眼淚。”

許徵心裡已經信了大半,口中卻哼了一聲:“這種事要問也該問我才對,問你算怎麼回事?”最可氣的,是陳元昭竟然將許瑾瑜弄哭了。加上前一回,已經兩回了!

他捧在手心呵護疼愛,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的寶貝妹妹,卻因為陳元昭哭了兩回!

許徵自問胸襟坦蕩,可對陳元昭這樣的行徑卻是無法容忍。他對陳元昭的印象也降到了最低點——充其量也就是比秦王好了那麼一點點。

許瑾瑜見許徵信了自己的說辭,不由得暗暗松口氣,笑著安撫許徵:“陳元昭出身名門年少得志,性子傲氣也是難免的。你不必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反正過了今日,我們和他也沒什麼接觸的機會了。”

這可未必!

陳元昭可不像是會多管閒事的人,卻偏偏對他們兄妹的事如此關心。還總是想私下和許瑾瑜獨處說話。這樣的行為對一個男子來說意味著什麼,許徵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看來許瑾瑜有些遲鈍,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許徵可不會提醒許瑾瑜這些,只叮囑道:“總之,以後離陳元昭遠一點。不管因為什麼事,都別和他再獨處。免得被人看在眼裡,瓜田李下,總該避嫌。”

許瑾瑜乖乖點頭應了:“嗯,就是大哥不說,我也會留心的。”

今天晚上,她和陳元昭算是徹底鬧僵了。以陳元昭的驕傲,絕不可能低頭再來找她...呃,這麼說好像有點怪怪的。反正,她以後是不會再私下見陳元昭就是了。

許瑾瑜答應的這麼快,讓許徵也徹底放了心。

看來,許瑾瑜對陳元昭沒有半點男女私情,不然絕不會答應的如此利落。

至于陳元昭在想什麼...哼!不管陳元昭怎麼想,只要有他在,陳元昭休想再靠近許瑾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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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往事

小鄒氏一直等到了後半夜。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紀澤卻一直都沒來。小鄒氏滿心的期望和熱情一點點被耗光了,呆呆的坐在床邊,面色蒼白。

她的腦海中,忽的浮現出當年初見紀澤的情景。

當年的她,只是鄒家的庶女。長姐嫁給中了探花少年得志的許翰,夫妻恩愛,堪稱一樁金玉良緣。她不甘心在親事上被鄒氏壓一頭,暗中精心謀劃起了自己的親事,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到了威寧侯的身上。

威寧侯有兩女一子,原配陳氏難產身亡。威寧侯雖然年齡稍大了一些,卻身份尊貴容貌英俊,若能嫁給威寧侯做繼室,對她來說,自然是一門好親事。

她費盡了心思,暗中打聽威寧侯的喜好,費盡心思制造“巧遇”。她的美貌果然打動了威寧侯,初次的那一回,她清楚地在威寧侯眼中看到了驚艷!

很快,威寧侯便登門提親。嫁到威寧侯府的那一天,她既興奮又緊張,頂著紅蓋頭坐在新房裡。

新房裡很快就來了客人,一個清亮的男孩聲音響起:“你就是我的繼母嗎?掀開蓋頭給我看看。”

聲音有些傲慢無禮。這個男孩正是威寧侯的唯一的兒子紀澤。也只有他,才有資格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

她心中當然不快,卻又不敢開罪了繼子,忍氣吞聲的扯下了紅蓋頭。

年僅十歲的男孩身量修長,已經有了少年的模樣,相貌十分俊美,一雙黑亮的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議。他用挑剔的目光看了她幾眼,然後嘲弄的笑了一笑:“果然長的很美,怪不得我爹會堅持娶你回來,連你是鄒家的庶女也不介意。”

當年的她,還只是十五歲的少女,遠遠沒修煉至今日的城府。聞言又羞又惱,騰的漲紅了臉。俏臉紅若雲霞,明艷不可方物。

美麗是她最大的資本,見慣了美人的威寧侯尚且不能自持,更何況只有十歲的男孩。紀澤又看了她一眼,說話總算沒那麼尖酸刻薄了:“今天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安分地做你的威寧侯夫人,我們三兄妹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膽敢對大姐或二妹不利,我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通狠話之後,男孩揚長而去,留給她一個囂張的背影。

那一刻,她心裡暗暗立誓:總有一天,她要將這個繼子收拾的服服帖帖,讓他對自己畢恭畢敬,再也不敢對她這般放肆。

新婚情熱,她使出渾身解數,用嬌媚的身子和似水柔情徹底收服了威寧侯的心。威寧侯很快將內宅的事務全數交給了她。侯府裡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兒,眼看著她受威寧侯的寵愛,哪裡還敢給她使絆子。紀嬛生性溫柔嫻靜,不難應付,紀妧還是個剛斷奶的孩子,對她更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唯一讓她忌憚的,只有紀澤。

威寧侯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十分看重,紀澤聰慧過人,更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十分難纏。她和紀澤正面對上顯然是不智之舉。她聰明的用了懷柔的手段,每日噓寒問暖精心照顧,就是孕中也不例外。

她的舉動贏得了威寧侯的歡心,也為自己贏來了美名。

紀澤雖然早熟,畢竟還是個少年,還是一個缺少母親關愛的少年。她用了幾年的時間,終於一點一點的打開了他的心防。他看著她的時候,不再疏遠冷淡,和她說話也不再刻薄。她心中驕傲又歡喜。

那一年,威寧侯領兵出征,紀嬛出嫁。紀妧還是個七歲的孩子,紀妤只有三歲。而紀澤,正好十五歲,容貌愈發俊美,溫潤如玉,風度翩翩,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暗中傾慕。

不知從何時起,她的目光越來越多的落在了紀澤的身上。心中偶爾閃過的綺念,讓她羞愧又慌亂。她已經不是懵懂少女,而是一個二十歲的通解人事的成熟少婦了,自然很清楚這種綺念意味著什麼。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隱藏著這份不該有的念想,一邊卻又情難自禁的靠近他,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嶄露出美麗成熟的風情和美麗。從他眼中偶爾閃過的灼熱亮光裡尋找到了隱秘禁忌的快意。

她很清楚,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只能維持這樣的曖昧,絕不能再進一步。若是一個不慎鬧出什麼醜聞,等待她的將是無比凄慘的下場。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越是壓抑的厲害,感情越是滋長的極快。男女之間的感情也最是微妙,互相吸引時,根本無法顧及雙方的身份。不止是她,紀澤看著她的目光也越來越熱切露骨。

如果僅止於此,或許也就沒了這段孽緣。偏偏老天也誠心要促成他們兩人一般。

紀澤因在軍營裡訓練淋雨高燒不退,在府中靜養。威寧侯在外領兵沒有回京,她衣不解帶的親自照顧紀澤。兩人朝夕相對,情意在彼此心中瘋狂滋長。他的病分明好了,卻硬是在床上多躺了幾天。終於在某一個晚上,兩人突破了死守嚴防的界線。

她至今依然記得那一個夜晚。她的手撫摸上他的胸膛,低下頭親吻他的唇角。他低低的喘息一聲,然後用力的抱緊了她,反將她壓到了身下。

瘋狂又迷亂的糾纏中,他從少年蛻變成了男人。而她也徹底跨出了這一步,再難回頭。

他沉浸在她的嫵媚妖嬈裡無法自拔,她迷戀他年輕健壯的身體。亂倫的情欲讓他們兩個無法自拔。

兩人白日見面的時候,依然維持著繼母和繼子應有的距離。到了夜晚,他會暗中潛入她的寢室裡,天亮前再離開。

她如同走在懸崖邊緣,一邊提心吊膽隨時會墜落,一邊恣意縱情。

很快,顧氏就過了門。

顧氏賢惠端莊,性情溫婉,又一心戀慕紀澤。紀澤對顧氏並不熱情,在她屋子裡留宿的次數屈指可數。遠遠不及來找她的次數。

可她依然瘋狂的嫉妒顧氏。她嫉妒顧氏是紀澤明媒正娶的妻子,嫉妒顧氏可以正大光明的待在紀澤身邊,嫉妒顧氏可以為紀澤生育子嗣。這份嫉妒,令她心中陰暗扭曲,故意處處刁難顧氏。

顧氏只以為她這個婆婆是為了爭奪內宅掌權,渾然不知她的憎惡嫉恨是為了紀澤。

因著紀澤極少親近顧氏,顧氏過門幾年一直沒有身孕。她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故意責問。臉皮薄性子內斂的顧氏,根本無顏說出丈夫不肯親近自己的事實,只能默默地將委屈心酸咽進肚中。

然而,顧氏在進門的第六年,終於還是懷上了身孕。府中所有人都為之欣喜,她面上裝著歡喜,心裡卻嫉恨欲狂。

顧氏怎麼可以懷上紀澤的孩子!

如果顧氏生下了兒子,她就再也沒有拿捏顧氏的把柄。更重要的是,男人有了兒子之後,對妻子總會多幾分關注,或許一顆心也會漸漸靠攏過去。

不行!她絕不能讓顧氏平安的生下孩子。

她被嫉妒沖昏了頭,故意設計顧氏親眼看到了她和紀澤的親密,顧氏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驚駭不已,倉皇退出內室的時候重重摔了一跤。孩子小產了,顧氏也徹底倒下了。之後一直纏綿病榻。

這當然是一步險棋。如果顧氏來個魚死網破,不管不顧的說出一切,她和紀澤就會身敗名裂。不過,她太了解顧氏了。顧氏生性溫軟,死死的守著名門閨秀的顏面,又深愛著紀澤。遇到這樣的事只會忍氣吞聲,根本不可能將此事說出來。

她果然賭對了。

顧氏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撐不了多久。她正好接到了鄒氏的來信,從信中了解到許瑾瑜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開始暗中謀劃起了一切。

娘家勢弱,本人性子又溫軟好拿捏,這樣的少女,正適合做紀澤的續弦。當然了,絕不能讓許瑾瑜這麼輕易就過門。必須讓她在婚前就失了名節,等嫁過來之後只能戰戰兢兢伏低做小,壓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切都計劃好了,她也說服了紀澤同意這個計劃,甚至主動引誘許瑾瑜。誰能想到,這個完美的計策,竟一錯再錯,鬧到了今天這步田地。

紀澤這次是真的惱了她了。整整一個月不肯回府,回府了也不肯來見她。她不顧顏面的親自去淺雲居,就是變相的低頭示好。

紀澤明明讓她準備好醒酒湯的。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

他會不會從此以後永遠都不來了?

小鄒氏腦海中思緒紛亂,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絕望不知不覺中,小鄒氏已是滿臉淚痕。

就在小鄒氏心灰意冷已經放棄了希望的時候,門外忽的響起了熟悉的有節奏的敲門聲。兩長兩短。

是紀澤!一定是紀澤來了!

小鄒氏甚至來不及擦干臉上的眼淚,就撲到門邊。開門的時候,手不停的顫抖著。

門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小鄒氏撲進他的懷裡,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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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和好

“你怎麼到現在才來?”

小鄒氏哽咽著說道:“我整整等了你半夜,你要是再不來,我也活不到明天了。索性一頭撞死在墻上,落得個乾凈利落。也省得你日日見著我心煩。”一邊說一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過了一個月,紀澤心裡的怒氣消褪了不少,如今見小鄒氏哭哭啼啼的,心又軟了幾分:“我本想早點過來。可秦王今日醉了酒,總得有人照顧。我一直等到他睡下了才有時間過來。”

聽到紀澤軟了語氣,小鄒氏心中一陣激動欣喜。繼續哭道:“顧采蘋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識人不明,看錯了含翠,也小覷了許瑾瑜。鬧到了這步田地,害的你必須要娶顧采蘋過門。都怪我。”

“可真論起來,誰也沒有我心中難受。我恨不得日夜都守著你,別的女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挖了她的眼珠子。你要娶顧采蘋,我心裡像刀割似的。這些日子沒有一天是好過的。你又生著我的氣不肯回來,我真是尋死的心都有了。”

邊哭邊將豐滿的胸膛靠了過去。

紀澤月餘不近女色,今晚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心猿意馬,大手用力的覆上她的胸前,用力的揉捏。

小鄒氏不知是疼痛還是歡愉的呻吟了一聲。

紀澤心裡的火苗躥了起來,打橫抱起小鄒氏,大步走到床榻邊,迅速的褪去彼此的衣物。然後壓了上去。

激烈的交歡過後,兩人光裸地摟在一起。

小鄒氏又說了一通軟綿綿的情話,紀澤心底最後一絲怒氣也終於散了,淡淡說道:“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已然這樣了,現在再抱怨什麼也無濟於事了。還是好好籌劃一番,免得等顧采蘋過了門之後,察覺到我們兩個的事。”

顧采蘋和顧氏可不一樣。小鄒氏雖然嫉恨顧氏,也不得不承認顧氏心胸涵養極好。縱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肯四處張揚,是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子。

顧采蘋卻是截然相反。心思淺薄,頭腦蠢鈍,這也就罷了,最令人頭痛的是還自以為聰明。身為顧家幼女,平日最得父母寵愛,做事沖動魯莽。

這樣的人,根本藏不住心思。萬一被顧采蘋察覺到他們兩個的私情,十有八九會鬧騰的眾人皆知。

小鄒氏想想也覺得頭痛,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婚前失貞,其實是一個最好的把柄。可恨的是許瑾瑜和她聯合起來顛倒黑白,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含翠頭上。顧家又為顧采蘋出面撐腰,這件事想來日後是不能多提了。要不然,還像當年的顧氏一樣,盡量少沾她的身子,讓她遲遲懷不上身孕。”

“哦?這倒是個好法子。”紀澤似笑非笑的揚起了唇角,伸手在她的胸上重重的擰了一把:“不過,這樣的法子到底是為了我著想,還是想綁著我,不讓我碰別的女人?甚至連子嗣都不能有?”

這次擰的貨真價實,小鄒氏痛的哆嗦了一下。卻被說中了心思,沒臉呼痛嬌嗔,一狠心說道:“是,我確實是有私心。我想獨自霸占著你,不讓任何女子靠近你身邊。更不想別的女人給你生孩子。”

她這麼直接的承認了自己的私心,紀澤反而沒有發怒,只淡淡說道:“你還不是為我爹生了孩子?再說了,我今年二十五了,總不能一直沒有子嗣。將來顧采蘋過了門,你不讓她給我生兒子,難道你能替我生?”

小鄒氏被噎了一下,一句“我替你生”到了嘴邊,卻遲遲說不出口。

私下偷情已經冒著極大的風險了。想生一個孩子更是難如登天。怎麼遮掩過去就是一個大問題!更不用說懷胎十月中會遇到的各種風險,就是安然生下來了,又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帶到府裡來?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她的心裡還是因為這個念頭心蕩神移起來。

如果能為紀澤生一個兒子,一個完全肖似紀澤的孩子,流淌著她和他的血液。這一生一世,她和紀澤永遠糾纏不清,無法分開了!

小鄒氏久久沒說話。

紀澤挑了挑眉:“怎麼不說話了?難不成你在想著要怎麼生孩子?”

“沒有的事,”小鄒氏違心的說道:“我剛才是在想,許徵看著脾氣溫和,其實性子固執。和許瑾瑜一樣,都不是好拿捏的主。我原先想著,先算計許瑾瑜失了名節,許家要低聲下氣地求著讓許瑾瑜嫁到侯府來。到時候就用此事來要挾許徵,不愁許徵不答應。可如今算計許瑾瑜不成,連帶著許徵那邊也讓人犯愁...”

“這有什麼可發愁的。”紀澤輕描淡寫的接過了話茬:“許徵根本不知道秦王喜歡男風,更不知道秦王看中了他。只以為秦王是欣賞他的才華著意招攬。等秋闈過後,秦王再親自張口招攬,許徵也就沒了借口推辭。等他到了秦王身邊,怎麼下手就是秦王的事了。”

小鄒氏見敷衍了過去,暗暗松口氣,討好的笑道:“是是是,以後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敢亂出餿主意了。”

她的柔順嫵媚討好,令紀澤心情舒暢多了,又欺身壓了上去。

前半夜苦苦等待,後半夜和紀澤廝混,小鄒氏幾乎又是一夜沒睡。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小鄒氏卻毫無倦容,一掃前幾日的落寞蒼涼,面色紅潤,眼角眉梢隱隱洋溢著春情。那份如水的嬌媚,足以令男人癡醉沉迷。

含玉心知肚明小鄒氏為何心情這麼好。昨天夜裡,她可是在門外整整守了一夜,小鄒氏一夜沒睡依然容光煥發,她可就苦了。現在精神萎靡,也不知道怎麼撐過這一天。

含玉自然不敢訴苦,強打起精神上前伺候。

小鄒氏難得的發了一回善心:“含玉,今日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屋子休息一天。晚上再來值夜。”

感情不是心疼她站了一夜,是打算著今晚讓她繼續站啊!

含玉在心裡大翻白眼,面上卻殷勤討好的笑道:“夫人這般心疼奴婢,奴婢這輩子伺候夫人,下輩子還要待在夫人身邊。”

小鄒氏莞爾一笑:“油嘴滑舌,盡是說些好聽的來哄我。”

不哄怎麼行!

她已經連著做了好多天的噩夢了。每次都會夢到含翠滿身鮮血的凄慘模樣,然後,被捆著挨板子的人換成了她。結實的棍子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血肉模糊痛徹入骨。

每天早晨醒來,都是一身的冷汗。

身為奴婢,生來卑賤。一條性命在主子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想安然活著,就得做違心事說違心話,含玉早就習慣了,又嘴甜如蜜的哄了小鄒氏一番,才回了屋子睡下了。

鄒氏領著許瑾瑜兄妹來給小鄒氏請安的時候,忍不住說道:“妹妹今日的氣色可比前幾天好多了。”

可不是麼?前些日子小鄒氏怏怏不樂,就算精心裝扮也掩蓋不住黯淡無光的面色。今日卻笑意盈盈,整個人都透著光一般。

小鄒氏唯恐鄒氏看出端倪來,敷衍的笑道:“前些天忙著操持世子定親的事,茶飯不思,睡的也不好,氣色難免差了一些。如今親事已經徹底定下了,我這顆心也就放下了。”

說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許瑾瑜冷眼看著小鄒氏春風滿面的樣子,心中譏諷的笑了一笑。

紀澤一個月沒回府,昨天總算回來了。看樣子還好好的“安慰”過小鄒氏了。難怪小鄒氏今日心情這麼好了。眼角眉梢的春情壓都壓不住。

真期待顧采蘋嫁過來的那一天。到時候,一定好戲連連!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想著,臉上漾起了笑容:“等顧姐姐過了門,早日為世子延綿子嗣,姨母也能一享含飴弄孫的樂趣了。”

子嗣這兩個字,頓時戳中了小鄒氏的痛處。

小鄒氏早起的好心情飛走了大半,面上卻還得若無其事的笑著應道:“是啊,世子至今沒有子嗣,我心裡也在暗暗著急呢!顧四小姐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等嫁過來之後一定能很快懷上身孕。能一舉得子就更好了。”

許瑾瑜眸光微閃,若有所指的笑道:“姨母處處為世子著想,世子知道了,心裡一定很感動。”

小鄒氏做賊心虛,聽到這樣的話心裡頓時漏跳了一拍。

許瑾瑜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小鄒氏心中驚疑不定,忍不住看了許瑾瑜一眼。許瑾瑜乖乖的站在鄒氏身邊,看著別提多溫柔多乖巧了。

一定是她多心了!她和紀澤的事十分隱秘,府裡知道的都是心腹,絕不敢隨意透露風聲。許瑾瑜絕不可能知道。

小鄒氏神色鎮定地笑了一笑:“我雖不是世子的生母,卻也盼著世子早些有子嗣。”

正說著話,就有丫鬟來稟報,世子和秦王來了。

小鄒氏忙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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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調戲

秦王一夜宿醉,俊朗的臉孔略顯蒼白,精神倒是不錯。

眾人一一給秦王行禮。

秦王笑道:“常來常往的,不必這麼多虛禮。”又特地打量許徵一眼,笑著打趣:“昨天晚上我和玉堂子熙都喝的酩酊大醉,只有你滴酒未沾躲了過去。今日神采奕奕,本王看著實在又嫉又羨。”

秦王說的風趣,眾人都捧場的笑了起來。

鄒氏到底演技不夠精湛,一想到眼前這個男子對許徵懷有不可告人的叵測居心,心中既恨又怕,笑容不免有些勉強。

許瑾瑜眼角餘光瞄到鄒氏僵硬的笑容,不動聲色的扯了扯鄒氏的衣袖。在場的一個比一個精明,必須打起全部精神應付,萬一被看出端倪來就不妙了。

鄒氏回過神來,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幸好小鄒氏和紀澤正暗暗眉來眼去,並未留意到鄒氏一閃而逝的異樣。

秦王在威寧侯府吃了早飯之後,和紀澤一起離開了。

鄒氏領著一雙兒女回了引嫣閣。許徵正準備去書房,卻被鄒氏叫住了:“徵兒,你等等。我有話要問你。”

許徵隱約猜到了鄒氏要問什麼,神色依然鎮定:“娘,你要問什麼?”

鄒氏憋了一肚子的話,可看著許徵平靜如常的樣子,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裡,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許徵等了片刻,見鄒氏遲遲沒張口詢問,索性主動張了口:“你是想問秦王的事吧!這兒沒有別人,只有我們母子三個。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鄒氏略一猶豫,終于問道:“秦王每次見了你,都像今天這麼‘熱情隨和’嗎?”

說熱情隨和,其實頗為委婉。事實上,秦王的行為做派簡直已經視許徵為“自己人”了。主動招呼許徵坐在身邊,和許徵談笑風生,早飯時甚至為許徵夾過飯菜。

鄒氏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當場失態。

許徵避重就輕的應道:“這也沒什麼。秦王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對人一向如此。”

鄒氏再糊涂也不會信了這樣的說辭,長嘆一聲道:“徵兒,你就別騙我了。秦王再平易近人也是皇子身份。平日裡只有別人討好巴結他的份,他何須對別人如此殷勤。”

若是換在以前,鄒氏只會因為秦王對許徵的看重歡欣鼓舞。可知道了秦王的醜惡用心之後,這樣的舉動卻讓鄒氏打從心底裡生出懼意。

她怕秦王對許徵“鍥而不捨”!

她更怕許徵拒絕秦王後會面對的困境!

看著一臉擔憂的鄒氏。許徵心裡涌起陣陣暖意,故作輕松的笑道:“娘。你不用多慮。我能周旋應付。”

“是啊,娘,你要相信大哥。”許瑾瑜接過話茬:“千萬別亂了陣腳,更不能惹來姨母和世子的疑心。我們眼下沒別的依仗。最大的優勢就是秦王他們以為我們一無所知。這才使得我們多了周旋的機會和時間。一旦露出馬腳讓他們察覺了,那才是真的糟了!”

鄒氏想了想,苦笑著點點頭:“你們兩個說的對。我今日確實是有些亂了手腳。”

她竟不如一雙兒女冷靜鎮定。還要兒女倒過來安慰自己,說起來真夠羞愧的。

許瑾瑜笑著安撫鄒氏:“娘。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你心裡擔憂大哥,我何嘗又不是?可遇上了這樣的事,再慌亂再害怕也無濟于事,我們只能挺起了胸膛往前走。我相信蒼天有眼,好人會有好報,惡人也一定躲不過老天的懲罰。大哥一定會安然無恙!”

最後一句,說的斬釘截鐵!

許瑾瑜在心中暗暗立誓。今生她願用所有的一切來守護許徵的平安,哪怕因此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鄒氏被許瑾瑜的自信堅定感染,臉上終于綻出了笑容:“對,我不能慌了手腳。至少在你們姨母面前,我得裝得若無其事。”

許瑾瑜俏皮的眨眨眼:“娘,這一個月來,你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在姨母面前裝的有模有樣,竟沒引起姨母的疑心。”

這一個月來,鄒氏潛移默化的變化十分驚人。演技進步神速,對比起前世,頗有些脫胎換骨的感覺。

重活一世,不止是她發生了驚人的改變,身邊的人也在悄然改變。這樣的變化,令許瑾瑜十分欣慰。

......

日子一晃,又滑過了小半個月。

進了八月,天氣漸漸涼爽,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甜膩的桂花香氣。

秋闈的日子漸漸臨近,許徵埋頭苦讀,幾乎整日待在書房裡。許瑾瑜和鄒氏每日精心照顧許徵衣食住行,有了蕓香之後,吃食上花樣翻新,就連小鄒氏院子裡的小廚房也多有不及。

紀妤偶爾在引嫣閣裡吃了一回桂花蓮藕之後,被蕓香的廚藝折服,厚著臉皮向許瑾瑜討要蕓香:“好表姐,我用兩個廚子換蕓香。”

許瑾瑜也十分中意蕓香的廚藝,自然不肯換:“這可不成。蕓香廚藝好,大哥這些日子已經吃慣了蕓香做的飯菜,忽然換了廚子,大哥肯定吃不慣。”

現在一家三口已經被蕓香的好廚藝養刁了嘴。換了廚子,肯定吃不慣。更何況,她也不想慣著紀妤的壞毛病。

當初嫌棄蕓香,說了一堆難聽話。現在覺得蕓香好了,就想把人要走。哪有這樣的好事!

許瑾瑜拒絕的乾脆利落。

紀妤心中不快,卻又無可奈何。這半年多相處下來,她對許瑾瑜的脾氣也算熟悉了。別看許瑾瑜平日裡溫柔和善,其實十分有主見,決定堅持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

許瑾瑜見紀妤撅著嘴不高興。又笑著哄道:“你喜歡蕓香的廚藝,以後常來引嫣閣就是了。喜歡吃什麼,我讓蕓香下廚做給你吃。”

紀妤可不懂客氣兩個字為何物,聞言立刻道:“上次的桂花蓮藕很好,我還想吃桂花元宵。”

許瑾瑜也是服了紀妤:“好好好,我這就讓初夏去吩咐蕓香一聲。”

紀妤興致勃勃的說道:“園子離種了幾株桂花樹,現在桂花開的正好。我們帶著籃子去。摘一些新鮮的桂花回來。這樣做出來的蓮藕和元宵才更有滋味。”

得了。這半天又別想消停了。

許瑾瑜只得應了。

許瑾瑜和紀妤在前走,身後的初夏和紫月兩個丫鬟,胳膊上分別挽著一個精致小巧的竹籃。籃子裡還放了精巧的剪刀。

桂花香氣濃郁,順著徐徐微風吹拂過來,香氣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這樣清爽宜人的天氣。嗅著花香,讓人心情很難不好起來。紀妤領著紫月霸占了最大的一株桂花樹。許瑾瑜略一打量。選中了不遠處的另外一株。

剛走到樹下,一張熟悉的笑臉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表小姐是要摘桂花嗎?”

是和蕓香一起進府的花匠周勇。

這個周勇約莫十九歲,生的眉清目秀相貌端正,平日做事勤懇老實。十分討人喜歡。許瑾瑜閑來無事在園子裡閑轉,十次倒有七八次都會看到周勇在園子裡忙活著伺候花草。偶爾也說過幾回話,算是熟面孔。

“是啊。今日打算讓蕓香做一些桂花蓮藕和桂花元宵,所以小姐打算親自來摘桂花呢!”初夏搶著答道。

周勇略有些靦腆的看了初夏一眼:“其實。枝頭上的桂花比樹下的更香更好。”

初夏活潑愛笑,聞言皺了皺鼻子:“我當然知道枝頭上的桂花更香更好,可桂花樹那麼高,想摘枝頭上的得爬到樹上才行呢!我和小姐可不會爬樹。”

周勇立刻毛遂自薦:“我會爬樹。把籃子給我,我到樹上摘一些來。”

初夏聽的頓時心動了,笑著看向許瑾瑜:“小姐,要不然,就讓周勇爬樹上摘一些桂花吧!”

許瑾瑜本想婉拒,可看著一臉笑盈盈的初夏和眼中滿是期盼的青澀少年,心裡忽的一動,笑著點了點頭:“也好,那就麻煩周勇一回。”

周勇像是得了什麼美差,精神抖擻的應了。從初夏手中接過了竹籃。一手拿著竹籃,另一手穩穩的攀住了樹干,三兩下就上了樹,動作利落極了。

初夏站在樹下,關切的說道:“周勇,你動作慢些,小心些,可別一個激動摔樹下來。”

周勇已經站到了樹杈上,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初夏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掉下去的。你看看哪一條樹枝上的桂花好,我這就摘給你。”

初夏果然興致勃勃的指揮了起來。

周勇身手矯健利落,在初夏的指揮下,不一會兒就摘了大半籃子的桂花,依然沒有停手,大有不摘滿不罷休的意思。

這是打算做桂花宴嗎?

許瑾瑜莞爾一笑,忍不住看了初夏一眼。這一看,頓時看出了那麼一點興味來。

初夏仰起清秀的臉龐,興致勃勃的指揮周勇摘桂花,唇邊掛著甜甜的笑意。

許瑾瑜和初夏情同姐妹一起長大,對初夏的性子很熟悉。初夏稍欠些沉穩,不過,卻活潑可愛,又生的俏麗水靈。以前在臨安的時候,許宅裡的小廝家丁們一個個爭著獻殷勤。到了威寧侯府之後,暗中心儀初夏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初夏對任何小廝的示好都不假辭色。沒想到,對這個周勇倒是格外的隨和。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樹上的周勇來。

十九歲的少年,生的眉目端正討人喜歡,唯一的遺憾是整日待在園子裡,臉黑了一些。會伺弄花草,也算是有一技之長。做事勤快,獻殷勤獻的半點都不惹人厭煩,足可見這個周勇看著憨厚,實則機靈。

當然還是配不上初夏。不過,總比侯府裡其他的小廝強多了。

許瑾瑜這廂暗暗琢磨著,不遠處有兩三個小廝看到這一幕,也在竊竊議論。

“這個周勇,平日裡看著老實巴交的,原來一肚子花花腸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攀上了表小姐。”

“什麼表小姐!你眼睛沒瞎吧!周勇明明是沖著表小姐身邊的初夏去的。”

“初夏生的水靈漂亮,又活潑愛笑,比起夫人身邊的含玉也不遑多讓。這麼一朵鮮花,怎麼可能插在周勇這坨牛糞上。他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就是就是,還腆著臉去幫初夏摘桂花。哼,要是一個不小心掉樹下摔了腿,那才叫精彩!”

小廝們湊在一起,其多嘴八卦的程度絲毫不弱于女人,又是眼熱又是嫉妒,說出口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只可惜,老天沒聽到他們心裡的祈禱。周勇那小子不但沒從樹上摔下來,還摘了滿滿一籃子桂花,然後賣弄從樹上一躍跳了下來。

初夏驚呼一聲,一雙杏眼睜的圓圓的:“周勇!你沒事吧!”

周勇穩穩的落了地,竹籃裡的桂花安然無恙,一瓣都沒掉出來:“沒事,這一籃子桂花給你。”

看著那張笑嘻嘻的臉孔,初夏俏臉微微泛紅,故作鎮定的接過竹籃,一邊張口數落:“好好爬下樹來不是最好,非要這般賣弄,也不怕摔一跤摔斷了腿,到時候可怪不得別人。”

“初夏姐姐說的是。”周勇很自然的換了稱呼,一臉誠懇:“剛才是我一心賣弄,幸好沒事。萬一真的摔了一跤,摔斷腿倒是無妨,養傷一陣子就好了。就怕會嚇到表小姐和初夏姐姐。”

初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就連許瑾瑜也被逗樂了。剛才只是隱約猜想,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了,這個周勇,果然是對初夏有意,費盡心思湊過來討好哄初夏開心。

“我比你還小,你叫我初夏姐姐可不妥。”初夏笑著說道。

周勇立刻從善如流的改口:“那我以後就叫你初夏妹妹!”

初夏:“...”

許瑾瑜看不下去了。她還在這兒呢,周勇膽敢當著她的面調戲初夏!

“初夏,桂花既是摘好了,我們就去喊她們一聲,一起回去吧!”許瑾瑜看也沒看周勇,只輕飄飄的吩咐初夏一句。

初夏立刻應了一聲,不再理睬周勇,挽起竹籃轉身便走了。

周勇:“...”

周勇懊惱的想扇自己兩耳光。

叫你多嘴!叫你忍不住油嘴滑舌!

他之前一直留意初夏,是為了打探許瑾瑜的一舉一動。留意著留意著,一不小心就上了心。見到那張甜甜的笑顏,就滿心的蠢蠢欲動,忍不住往前湊。

之前表現的多好,可恨太過雀躍露了一點點原形,惹惱了許瑾瑜,大概也惹惱初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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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0:3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告狀

紀妤和許瑾瑜各自拎著一籃子桂花回了引嫣閣。

蕓香從廚房被叫了過來,看著桌子上滿滿兩籃子桂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紀妤興致勃勃的問道:“蕓香,這些桂花留著做桂花蓮藕,還有桂花元宵。對了,能做多少?”

蕓香想了想,如實答道:“足夠連著做上一個月。如果怕桂花擱不住,可以做成桂花醬,一天吃三頓也沒問題。”

紀妤:“...”

許瑾瑜啞然失笑:“哪裡要這麼多。拿到廚房,挑最好的桂花做幾盤桂花蓮藕,再多做些桂花元宵。剩下的就按你說的,做成桂花醬,留著以後熬湯好了。”說著,又吩咐初夏一聲:“初夏,你陪著蕓香一起將桂花拎到廚房去。”

初夏笑著應了一聲,拎起其中一個竹籃,另一只手親熱的挽起蕓香,一起去了廚房。

蕓香其實不太習慣有人靠自己這麼近。

自從她到了引嫣閣之後,憑借著高超的廚藝征服了引嫣閣所有人的心,初夏也不例外。初夏天生就是個熱情爽朗的性子,表示好感的法子很直接,時間久了,蕓香也就漸漸適應了。

初夏幫著蕓香一起挑桂花。桂花是連著枝葉一起摘的,現在要將枝葉全部除去,只剩下小小的桂花,放進水盆裡,在水上漂浮不定。

蕓香一聲不吭的埋頭做事,初夏的嘴卻閑不住:“今天摘了這麼多桂花,可多虧了周勇幫忙呢!”

周勇?

蕓香手中的動作一頓,迅速的瞄了初夏一眼。見初夏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了心。看來,初夏並未看出她和周勇的真實身份,剛才只是隨口提起,並不是有意刺探。

“周勇幫了什麼忙?”蕓香隨口笑問:“是幫著搖桂花樹了嗎?”

初夏笑道:“這倒不是。他爬上了樹,替我們摘了一籃子桂花呢!”

蕓香:“...”

周勇可是周侍衛的堂弟,身手利落,擅長潛藏追蹤,是暗衛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屈居到威寧侯府來做一個花匠已經很委屈了,現在為了接近許瑾瑜主仆,竟連爬樹摘花這樣的舉動都做出來了!

初夏想起周勇的舉動,臉頰微紅:“他看著老實,沒想到也是愛占口舌便宜的,當著小姐的面叫我初夏妹妹。”

原來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是為了討好人家初夏姑娘啊!

蕓香和周勇分工明確,一個負責每日留意許瑾瑜的一舉一動,另一個負責將消息傳遞出府。

兩人俱是暗衛中的精英,除了一身好武藝外,還各有所長。蕓香擅長廚藝,周勇擅長易容追蹤,此次被派到威寧侯府來做花匠,伺候花草樹木的本事是後來才學的。周勇頭腦靈活反應敏銳,偏偏頂著一張憨厚老實的臉,屬於騙死人都不償命的那種人。

周勇一邊做著眼線,一邊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努力。典型的假公濟私!

蕓香默默的決定,今天傳消息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在將軍面前告周勇一狀!

一旁的初夏可不知道蕓香默默的吐槽和腹誹,話題很快從周勇轉移到了府裡其他小廝的身上。

小廝們閑來無事湊在一起,最愛議論府中哪個丫鬟最漂亮最水靈。其實,丫鬟們私下到了一起,話題也免不了要圍繞著府裡的小廝打轉。

蕓香年齡稍長,性子沉穩,沉默少言,從不多舌,是個最好的聽眾。

初夏一開始對蕓香還存了幾分戒心,時間久了,卻由衷的喜歡上了蕓香。

這一天晚上,身在軍營裡的陳元昭,果然接到了蕓香傳回來的消息。

陳元昭從周聰的手裡接過紙卷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可熟悉他性情脾氣的周聰卻敏銳的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

性情冷厲泰山壓頂依然面不改色的陳元昭,在接過紙卷的一剎那,手竟然微微顫抖。然後緊緊的攥在手裡。仿佛握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周聰暗暗好笑。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連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動過凡心的陳元昭也不例外。瞧瞧這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模樣。

陳元昭故作平靜的吩咐一聲:“這兒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周聰心知肚明陳元昭是急著看紙卷上的消息,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才退下了。

陳元昭根本沒留意周聰臨走前饒有深意的笑容,迅速地打開紙卷看了一遍。看完之後,陳元昭有些不快的擰起了眉頭。

這個周勇,讓他去威寧侯府盯著,他倒好,竟然還有閑心去討好許瑾瑜身邊的丫鬟哼!

陳元昭一時也想不通自己為何這般憤怒!

想不通就不想了!總之,周勇這等“不務正業”的行徑必須嚴厲制止!

陳元昭親自鋪開紙墨,刷刷地寫了幾行,然後吩咐暗衛要用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送到周勇的手裡。

等暗衛走了之後,陳元昭才睡下了。

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睡意。腦海中不停的晃動著一張熟悉的少女臉孔。

微笑的,歡喜的,憤怒的,傷心的,指責的到最後,定格在了淡漠的表情。那樣生疏又遙遠的看著他,仿佛他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莫名的覺得有些難受。

自從那一晚過後,已經半個多月了。白天忙碌,無暇多想。可每到晚上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幕就會在腦海中不斷的浮現。

就像著了魔怔中了邪一般!

陳元昭懊惱的翻了個身,逼著自己將那抹身影趕出腦海。

第二天天還沒亮,睡的迷迷糊糊的周勇忽的聽到了幾聲類似鳥叫的聲音,立刻就驚醒了。

這是暗衛之間用來緊急聯系的暗號!表示有緊急的消息送過來了。

周勇立刻緊張起來。在威寧侯府待了幾個月,平日裡都是蕓香和他往外傳遞消息。將軍傳遞消息來還是第一回。

到底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

周勇輕手輕腳的穿起了衣物,然後迅速起身從後門出了府。等在外面的暗衛將一個紙卷塞到了他的手裡。

周勇接了消息,再匆匆的回了侯府。特意找了個十分僻靜的地方打開了紙卷,急急的看了幾眼。然後,表情就變成了這樣:...!!!!

紙卷上只有短短幾句話,簡短凌厲。先是指責了他假公濟私接近初夏的行為,然後嚴令他日後專心做事,不得生出歪念!

昨天才發生的事,將軍怎麼會知道?

等等,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今年已經十九了,整日出任務做事,根本沒機會接觸姑娘家。現在好不容易相中一個可心的了,為什麼不能主動一些?

將軍自己是個光棍,還不準屬下找媳婦!

太過分了!

對自家將軍忠心耿耿的周勇,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怨念。

這一個插曲,初夏自是渾然不知。接下來的幾天,她隨著主子去過兩次園子,兩次都遇到了周勇。

周勇明明不時的偷看她,卻沒有過來搭訕說話。

初夏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看了周勇一眼。難道他是那一日被小姐的態度嚇到了?

周勇目力極好,即使隔了七八米遠,又隔了一片花叢,也將初夏俏臉上一閃而過的關切看的清清楚楚。一顆星像被貓爪子撓來撓去。

上前搭話?不行!將軍已經嚴格下了命令,他要是陽奉陰違被將軍知道了,肯定沒好果子吃。可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心裡又實在忍不住。

許瑾瑜敏感的察覺到初夏的心不在焉,隨口問道:“初夏,你怎麼了?”

初夏定定神,掩飾的笑了笑:“沒什麼。”

沒什麼?

許瑾瑜瞄了在遠處裝模作樣伺候花草的周勇一眼,又看了魂不守舍的初夏一眼。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前世初夏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從未嫁過人,到最後更是代她而死。她虧欠初夏良多,今生最期盼的就是彌補初夏。

不過,沒想到初夏竟對周勇格外留心。

怎麼說呢,周勇當然不算很差,可初夏嫁給一個花匠,實在有些委屈了。要不然,就當成什麼也不知道好了,少女的心思最善變,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優秀的男子出現。到時候不用她阻撓,初夏自動就改了心意。

許瑾瑜心念電轉,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若無其事的笑道:“今天日頭有些曬人,在園子離站的久了,有些燥熱。我們還是回去吧!”

初夏不疑有他,笑瞇瞇的應了一聲,隨著許瑾瑜轉身離開。

猶豫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準備厚顏湊上來搭訕的周勇:“...”

眼睜睜的看著初夏的身影走遠了,周勇心裡別提多失望了。然後憤憤不平的想著,一定是蕓香暗中向將軍告密了。不然,將軍怎麼可能知道他心儀初夏的事?

改天他就去私下找蕓香,央求也好威脅也罷,總之讓她為自己保守秘密。否則,他就將她一直暗戀堂兄的事告訴堂兄!

剛回引嫣閣,就見含玉來了。

含玉沖許瑾瑜行了一禮:“夫人命奴婢來給表小姐送個口信,請表小姐隨奴婢去汀蘭院一趟。”到底是什麼事,卻沒細說。

許瑾瑜應了一聲,隨口問道:“只我一個人去麼?妤表妹呢?”

含玉笑著應道:“三小姐那邊也有人去送信了。”

許瑾瑜心裡暗暗奇怪。小鄒氏巴巴的命人喊她和紀妤過去,到底會是什麼事?

許瑾瑜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小鄒氏近來心情頗為不錯,看來和紀澤是真的和好如初了。手中拿著顧家送來的帖子,笑道:“妤兒,瑾娘,明天是顧四小姐的生辰,顧家特意為她辦了個生辰宴會,邀了不少閨秀去做客。這是顧家特意命人送來的帖子。”

紀妤精神一振:“真的麼?那可太好了。”

整日在府裡待著,悶也快悶死了。總算有機會出府了。哪怕對方是她討厭的顧采蘋,也無所謂了。

許瑾瑜對出府做客的興致不是很大。不過,既然顧家特意送了請帖來,少不得明天得去一趟。

“姨母,明天也會去顧家嗎?”許瑾瑜明知故問。

小鄒氏肯定不想去顧家。只怕看到顧采蘋,全身的氣都不打一處來。

果然,就聽小鄒氏應道:“顧四小姐的生辰,邀的都是同齡的閨秀千金。我去了反而不合適,也免得你們都拘束。所以,明日我就不去了。到時候就你們兩個去好了。”

太好了!

沒人管頭管腳的,玩起來豈不是痛快多了?

紀妤滿心雀躍,笑著對許瑾瑜說道:“瑾表姐,我們明天早點出發。”

許瑾瑜笑著點了點頭。

隔日早上,紀妤精心裝扮的美美的來找許瑾瑜。出府做客,當然要精心收拾一番。不然,豈不是被別的名門閨秀給比下去了?

許瑾瑜沒有爭奇斗艷的心思,只穿了一襲天碧色的羅裙。長長的秀發挽起,發際簪著白玉簪,腰間佩戴著一個香囊,其余的別無裝飾。

真正的美人無需濃妝艷抹精心妝點。穿戴的這般素凈,依然清麗動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紀妤難掩嫉意的看了許瑾瑜一眼,口不對心的說道:“瑾表姐,今天是出門做客。你怎麼也不穿的漂亮些。”

許瑾瑜抿唇輕笑:“今天顧姐姐才是主角,我何必去搶她的風頭。”

顧采蘋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要是搶了她的風頭,心中不嫉恨才怪。現在自己和顧采蘋也算是同一陣線的,還是哄著她一些的好。

紀妤輕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穿戴的精致些,是給顧采蘋臉面才對。”

“私底下怎麼說都無妨,待會兒到了顧府,你言行舉止可得多留心一些。”許瑾瑜笑著提醒:“不管怎麼說,顧姐姐都是你未來的大嫂,你若是當著別人的面就讓她難堪,也是讓自己難堪。”

紀妤有些不耐的應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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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許瑾瑜:初夏嫁給一個小花匠太委屈了。不行,我要為初夏另外挑一個好的。

周勇:表小姐,其實我不是花匠,我是陳將軍身邊的暗衛精英,家產頗豐,身手過人又擅長易容追蹤。初夏嫁給我,一定會幸福......(此處省略一万字!)

陳元昭冷笑:本將軍還沒娶妻,周勇你給我消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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