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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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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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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2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章 婚期

“妹妹,你在看什麼?”

許徵推門走了進來,笑著問道。

許瑾瑜回過神來,有些赧然地應道:“是陳元昭讓人送了信回來。民亂平了,刺客也已抓到了。現在大軍已經開拔回軍,或許在年底前能趕回京城。”

這倒是個好消息。

許徵笑著打趣:“回來就好。也免得我的寶貝妹妹日夜期盼,等的脖子都長了。”

許瑾瑜立刻笑著應了回去:“大哥近來心情如此好,莫非是因為曹姐姐這個月出了孝期的緣故?”

許徵在翰林院磨練了大半年,如今臉皮比以前老道多了,聞言挑眉笑道:“是啊,我整整等了一年,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當然急著早點把人娶回來。”

兄妹兩個有說有笑,十分親昵。

許瑾瑜心裡暗暗為許徵不平。

同一科的進士大多進了六部,也有的被外放做官,從七品的官職做起,開始了仕途生涯。許徵身為新科狀元,卻一直待在翰林院裡學習。沒有正式的吏部公文任命,也就意味著許徵還不是大燕正式的官員。

這種小事,當然不是皇上授意的。皇上日理萬機,憂心天下,根本不會過問這種事。不過,吏部官員們一個賽一個精明世故,自然會揣摩聖意,故意讓許徵坐冷板凳,借此討好皇上。

許徵受了委屈,心中不知是怎樣的悲憤,在她面前卻隻字未提過。

許瑾瑜忍不住輕聲道:“大哥,你現在委屈是一時的。暫且忍上兩三年,以後總會有轉機的。”

許徵心裡一暖:“你不用為我擔心,現在這樣也很好了。紀澤一死。沒人再虎視眈眈,紀賢妃也無暇讓人來尋我的麻煩。我就在翰林院裡待著,學習各種事務,既逍遙又平靜。”

許徵說的越是平靜,許瑾瑜心中越是難受。

十七歲的少年狀元,本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本該有大好的前塵。可許徵卻不得不憋屈又低調的做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許徵故作輕鬆地轉移話題:“今日我難得休沐。陪你和娘吃午飯。順便商議一下年禮的事。”

許瑾瑜打起精神,點點頭應了。

......

兩個月前,許家母子便搬進了新宅院裡。

雖然許宅及不上鄒家老宅寬敞。更遠不及侯府內宅繁華,可住進屬於自己的家,這種感覺總是格外的踏實心安。

小鄒氏和紀澤死了之後,鄒氏心情也沉寂了一陣子。搬進了新宅子之後,才漸漸愉悅開懷起來。

許瑾瑜許徵眉眼含笑。相攜一起前來。

鄒氏看著一雙出色的兒女,心中溢滿了驕傲和歡喜:“你們兩個來的正好,我正好有事和你們商議呢!曹家小姐已經出了孝期,我打算趁著送年禮的時候。讓官媒一起登門商議定親的事。等定了親就商議婚期,早些將人娶過門來。”

許瑾瑜俏皮一笑:“娘,大哥和你心有靈犀。想到一起了。”

許徵俊臉一紅,卻沒有否認。

鄒氏啞然失笑:“徵兒過了年就十八了。這個年齡也確實該成親了。曹家小姐只比徵兒小了一歲,確實不宜再拖了。”

母子三人商議了片刻,決定過幾日就送年禮去曹家。

......

三日後,許徵特意告假,去了曹家送年禮。

許徵為了曹縈,拒做駙馬,如今在翰林院裡地位尷尬。不過,曹大人曹夫人對許徵的好感卻更勝從前。

這一年來,許徵時常登門拜訪。礙于禮節,他和曹縈不能直接見面,只能隔著屏風說上幾句話。也算稍稍慰藉了一對有情人。

這一次登門是為了商議定親的事,許徵臉皮薄,送了年禮就去見曹縈了。只留下官媒張氏。

張氏也沒繞彎子,閒話幾句過後,很快便向曹夫人提起了定親的事:“貴府老夫人病逝,曹小姐守孝一年,現在正好出了孝期。許家想正式過定,早些商定婚期,不知曹夫人是何心意?”

曹夫人早已將許徵視為未來女婿,心裡千肯萬肯,面上自然要裝裝樣子猶豫不舍不肯點頭:“這等大事,我總得和老爺商議後再做決定。”

張氏也知道此事得多跑幾趟,也不著急,笑著說道:“這是應該的,我過兩日再來聽回音。”

此時的許徵,正隔著屏風和曹縈說話。

“阿縈,”許徵眼中含著笑意,聲音輕柔:“我今日是和官媒一起來的。”

屏風的另一邊,聰慧的曹縈悄然紅了臉,顯然聽懂了許徵的話中之意。

只聽許徵又說道:“我想著年前定下親事商議好婚期,然後過了年我們就成親。希望你爹娘肯點頭同意。”

早些把人娶回家心裡才踏實。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波瀾。

曹縈俏臉通紅,半晌才低聲道:“爹娘會同意的。”

柔聲細語鑽進耳中,許徵遙想著佳人嬌羞垂頭的模樣,心中一陣蕩漾。過了片刻,又歉然張口道:“阿縈,我如今不為皇上所喜,在翰林院也備受冷遇,以後仕途只怕難有寸進。嫁給我,實在是委屈你了。”

話剛說完,一個身影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曹縈穿著淺藍絲襖月白長裙,薄施脂粉清麗動人,一雙盈盈似水的眼眸蘊含著濃濃的情意:“許大哥,只要能和你長相廝守,這些我根本不在意。”

許徵一陣激動,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握住了曹縈的手。

四目對視間,流淌過脈脈情意。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一起悄然退到了屋外。

官媒張氏又去曹家跑了兩回,終於定下了正式過定的日子。兩家趕著在年前過了定禮,婚期就定在來年三月。

許徵沉浸在喜悅中,也沒忘了關注朝堂裡的動靜。

神衛軍的捷報連連傳來,總算令皇上重新舒展了眉頭。得知秦王傷勢痊癒,隨著神衛軍一起啟程歸京,皇上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幾個兒子裡,他最器重偏愛的就是秦王。太子已死,國不能一日無儲君,等秦王回來,就可以著手另立儲君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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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21: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暗湧(一)

延福宮裡。

入了冬之後,葉皇后又病了一場,每日臥病在床補品不斷,精心養著身子。可身體到底不如從前。額上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躺在床榻上,精神怏怏。

坐在床榻邊椅子上的安國公夫人葉氏,風姿綽約容顏絕色,淺笑盈盈。在葉氏的容色映襯下,葉皇后愈發顯得垂垂老矣。

“這半年來,娘娘有大半時間都躺在病榻上,身子骨愈發弱了。”葉氏一臉關切地勸慰:“太子遇刺身亡,娘娘心中哀傷也是難免的。可也不能因此拖垮了自己的身子。”

假惺惺!

葉皇后心中不屑地冷笑,面上卻擠出傷心感懷的神情來:“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喪子之痛,實在難以承受。別人不痛不癢的勸上幾句,真正傷心的,還不是我這個親娘...”

葉皇后不用假裝,也迅速紅了眼圈,落了幾滴眼淚。

“不痛不癢的別人”也在暗暗冷笑,心想你死了兒子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心裡不知有多痛快。

姐妹兩個積怨久遠,久的無人想去回憶當年,也沒人想解開這段恩怨。

兩人面和心不和,外人雖然不知道,彼此卻是心知肚明。

葉皇后咳嗽一聲,吩咐宮女將自己扶著坐了起來,緩緩說道:“元昭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啟程歸京,或許這幾日就能回來了。”

提起陳元昭,葉氏心中想起了半年前分別前的一幕,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澀。母子離心,是葉氏最深的隱痛。

葉皇后偏偏要來戳葉氏的痛處:“對了,元昭一走就是半年。可曾寄過家書回來?”

葉氏笑容一頓,旋即若無其事的應道:“元昭的性子,娘娘也是知道的。他在軍營裡待慣了,哪裡還記得這些瑣事。”

葉皇后看著葉氏隱忍不發的神情,心情舒暢了一些,順著葉氏的話說道:“是啊,男人和女子不同。女子養兒育女主持中饋。男人心裡裝著朝廷大事。一時顧不到這些也是難免的。對了,元昭過了年就二十二了吧!也該成親生子了。元昭成親,我這個做姨母的總得表示一番心意。等商定了婚期。讓人送個信到宮裡來。”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葉皇后用這一招用的十分嫺熟。

不管葉氏心裡怎麼想,面上不得不領了這份人情:“謝過皇后娘娘。”

葉皇后溫和地笑了一笑:“我們是嫡親的姐妹,說這些話也太見外了。再說了。我一直將元昭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他成親我豈有不過問的道理。”

身為原配皇后。宮中所有妃嬪所出,都是她的兒女。縱然不是出自她的肚皮,見了面都要稱一聲母後。

葉氏只當沒聽懂葉皇后的言外之意,含笑道:“娘娘說的是。我代元昭謝過娘娘的一番心意了。”

閒話說完,葉皇后終於將話繞到了正題上來:“元昭回京,秦王也一起回來了。皇上一直對秦王頗為器重。此次秦王歸京,只怕皇上很快就會提起立儲君的事來。”

立儲是一國大事。影響深遠。

葉氏並未裝傻充愣。她和葉皇后恩怨再多,也是私下的事,遇到這等大事,她還是站在葉皇后這邊的。不然,若讓秦王坐了皇位,將來只怕會不遺餘力的對付安國公府,更不會放過陳元昭。

“娘娘心裡可有打算?”葉氏斂容問道。

葉皇后淡淡說道:“秦王聖眷雖濃,到底不是嫡出,論身份不及阿昀。這儲君的位置,還輪不到他。”

葉氏聽到這樣的話並不奇怪。

這半年來,朝堂上波濤暗湧,魏王和楚王明爭暗鬥不斷。皇上不但沒阻攔,反而冷眼旁觀,頗有些考較兩個兒子的意思。當然了,更有等秦王回來的意思。

現在秦王終於要回來了,葉皇后不著急才是怪事。今天特意讓她進宮來,自然也是為了拉攏示好。

果然,葉皇后又低聲道:“阿昀年紀小,手中又無實權,比起秦王和楚王來難免會吃虧些。元昭手握兵權,又得皇上歡心,只要他肯全力相助,阿昀成功的機會至少也有八成。”

“他日阿昀登基為天子,絕不會虧待了元昭。殿前都點檢的位置,非元昭莫屬。”

葉氏聽的怦然心動。

殿前司都指揮使、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分別統領禁軍,合稱三衙。殿前都點檢,則統領三衙。駐守京城,位高權重。相較之下,神衛軍的統領,自然不及殿前都點檢。

而且,神衛軍是大燕最精銳的軍隊,陳元昭領著神衛軍,時常離開京城剿匪平亂,總令人心驚膽戰。

葉皇后提出的這個條件,實在令人無法拒絕。

葉氏心中下定了決心,卻沒一口應下:“這等大事,我也做不了元昭的主。等元昭回來,娘娘親自和他說豈不是更好。”

葉皇后知道葉氏意動了,無聲的扯了扯唇角。

穿著粉色宮裝的宮女進來稟報:“啟稟皇后娘娘,趙公公來宣皇上口諭,皇上聽聞娘娘身體有恙,特意來探望娘娘,今天中午會留在延福宮用午膳。”

來探望她?

哼!她病了這麼久,現在都快好了,還來探望她什麼?分明是知道葉氏進了宮,打著探病的藉口來見葉氏。

葉皇后一口氣堵在胸口,臉上還不得不擠出驚喜的笑容來:“本宮知道了。你去禦膳房吩咐一聲,讓禦膳房多準備一些皇上愛吃的菜肴。”

宮女笑著應聲退下了。

葉皇后瞄了葉氏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妹妹難得進宮一回,今日也留下用了午膳吧!”

葉氏看著葉皇后忍氣吞聲故作賢慧的樣子,心裡別提多解氣了,故作為難地應道:“皇上特地來探望娘娘,我留下不太好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

葉皇后恨的牙癢,口中卻笑道:“我們是姐妹,皇上是你姐夫,坐在一起用午膳也不算失禮,妹妹不用太過顧慮。”

葉氏“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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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2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暗湧(二)

葉皇后一邊命人準備禦膳,一邊打發太監去金鑾殿外等候楚王。

楚王散了朝之後,大多會來延福宮陪葉皇后用膳。今日難得皇上也來延福宮,正是培養父子感情的最佳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半個時辰後,楚王先來了延福宮。

葉氏起身,正要給楚王見禮。楚王已經搶上前來,托住葉氏的胳膊:“多日不見姨母了,姨母近來可好?”

這麼一來,葉氏也不便再行禮了,索性站直了身子,笑著應道:“我整日待在內宅好吃好喝好睡,也不用操心朝堂大事,哪里會不好。”

葉皇后笑著介面:“是啊,我這個皇后整日操心勞碌,哪里比得上你姨母清閒自在。”

葉氏笑容一僵。

清閒自在幾個字,刺中了葉氏的痛處。

安國公不願也不敢沾葉氏的邊,兒子常年不肯回府,葉氏在安國公府的日子十分寂寞。可不就是“清閒自在”麼?

葉皇后報了剛才的一箭之仇,心情頗為舒暢,也不再招惹葉氏,笑著問楚王:“今日朝會上可有什麼大事麼?”?

楚王眸光一閃,笑著應道:“將近年底了,也沒什麼大事,都是六部衙門裏的事。三哥和陳表哥不日就要歸京,因為表哥平定了民亂,父皇龍心大悅,在朝會上褒獎了表哥一番。此次表哥回來,肯定會有厚賞。”

換在以前,楚王絕不會多心。不過,在知道了陳元昭的身世之後,父皇對陳元昭的器重看在他眼裏,頓時多了幾分難言的滋味。

如果陳元昭也是正經的皇子身份。聖眷絕不會弱于秦王!

秦王靠的是禮賢下士知人善用的賢名,陳元昭卻勝在身手過人擅長領兵征戰,立下赫赫戰功,在軍中極有威望。這一點,不管是秦王魏王還是他自己,都比不上陳元昭。

想到這些,楚王心中湧起類似嫉恨的微妙心情。

對著和父皇苟且生下私生子的葉氏。楚王自然也沒什麼好感。不過。身為皇子,演技似乎都是與生俱來的,楚王將心中的鄙夷忌憚隱藏的嚴嚴實實。陪著葉氏閒聊了許久。

當皇上駕臨延福宮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幅歡樂和諧的情景。

皇上笑道:“你們在說什麼,聊的這麼高興?”

眾人一驚,忙上前行禮。

皇上難得心情不錯。笑著揮揮手道:“罷了,這裏也沒外人。不必多禮了。”

“皇上來了,怎麼也不命人說一聲。”葉皇后臉上猶有幾分病容,精神還算不錯:“忽然就這麼進來了,嚇了臣妾一跳。”

皇上瞄了笑意盈然的葉氏一眼。隨口應道:“皇后還在病中,朕來探望皇后,自然不想要什麼儀仗。免得驚擾了皇后。”

葉皇后只當沒察覺到皇上的頻頻分心,一臉感動地應道:“皇上如此體貼。真是臣妾的福氣。”

皇上詢問了幾句葉皇后的病情之後,才看向葉氏:“皇后憂慮成疾,整日躺在床榻上,沒病也要悶出幾分病來。你得了空閒,不妨多進宮陪陪皇后說話。”

葉氏含笑應了聲是。

葉皇后心裏那個氣啊!

皇上說的倒是好聽!其實不過是想讓葉氏多進宮幾回。當著她的面就這麼眉來眼去,簡直沒把她這個正妻皇后放在眼底。

其實,這也是葉皇后多年心病鬱積,才會如此敏感憤怒。

皇上年齡這麼大了,對女色早已淡了,近年來幾乎很少再踏足後宮。就算葉氏進宮,皇上也不過是見上一面,說幾句話罷了。

當著楚王的面,皇上也比平日收斂了幾分,和葉氏說了幾句話,言談間絕不涉及彼此,只說起了陳元昭:“元昭此次立了戰功,回京後,朕一定要好好地賞他。”

皇上金口一開,可比楚王剛才的話要有分量多了。

葉氏眼中閃過歡喜,忙斂衽行禮:“多謝皇上厚愛。”

皇上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攙扶起葉氏,幸好在手還沒伸出去的時候就恢復了理智,及時地縮了回來:“元昭年少英勇,戰功赫赫,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人的心理很微妙。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對皇上而言,葉氏在他生命中無疑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年輕時的狂戀情熱,刻骨銘心永難忘懷。葉氏在他心裏的地位,遠勝過後宮嬪妃和葉皇后。

對陳元昭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身為天子,他欣賞忠心又厲害的年輕武將。身為父親,他更是暗暗為兒子的優秀出色驕傲自豪。這樣的情緒中,又夾雜了幾分歉意和愧疚。

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也使得陳元昭在皇上心中佔據了特殊的位置,甚至隱隱超過了秦王。

自太子死了之後,皇上時常考慮立誰為儲君的問題,雖然屬意秦王,心中也不免暗暗遺憾。

如果陳元昭不是私生子,如果陳元昭也有皇子的身份,其實比秦王更適合做儲君。

這些隱秘的念頭,被皇上深深的壓進心底,無人知曉。

......

用完了午膳之後,皇上又在延福宮裏待了半個多時辰才離開。

皇上走了之後,葉氏也起身告辭。

葉皇后身子虛弱,不便相送,便命楚王送了葉氏一程。

很快,楚王便回轉。

葉皇后強撐著的笑容淡了下來,冷笑一聲道:“今日你也親眼看見了。你父皇對陳元昭母子可上心的很。幸好陳元昭的身份見不得光,不然,這皇位輪誰做可說不準。”

楚王神色陰鬱,眼中閃著冷意:“母后放心,我會暗中提防陳元昭。”

葉皇后嗯了一聲,又低聲問道:“他和秦王就快到京城了。刺殺太子的證據呢,他有沒有暗中讓人送回京城來?”

楚王神色愈發陰霾:“半個月前,我就收到了陳元昭派人送回來的信,說是已經找到證據,還抓到了兩個活口。已經讓人暗中送往京城了。可等來等去,一直都沒等到。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什麼岔子。”

聽到這兒,葉皇后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現在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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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2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三章 歸京(一)

“這些事只能暗中進行,絕不能讓人察覺。”楚王沉聲道:“我已經暗中命人出京搜尋他們的下落了。”

葉皇后久居深宮,整日見到的都是女人間的勾心鬥角爭風吃醋這類手段,遇到這類事也沒什麼好主意。

葉皇后想了想叮囑道:“總之,你要多加小心。最要緊的是先對付秦王,然後是魏王。至於陳元昭,只要暗中提防就行了。在沒立儲君之前,一定要拉攏示好。”

“今天你父皇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他對陳元昭十分器重偏愛,只要陳元昭全力助你,秦王和魏王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個道理非常簡單。

兩個兒子加在一起,分量總會更重一些。

更何況,楚王佔據了嫡出的身份,只要她活著一日,秦王魏王休想越過楚王去!

楚王點點頭應道:“這些我都知道,母后不用憂心。”

葉皇后看著成竹在胸自信滿滿的楚王,心中頗為欣慰。

大半年前,當楚王表露要爭奪儲君之位的時候,葉皇后陡然驚覺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了,總有些陌生和不適應。時間久了,葉皇后才漸漸適應了楚王人前人後的不同臉孔。

楚王暗中命人搜尋接應,可他註定要失望了。

日子一天天的溜走,那兩個刺客的下落杳無音訊。更令楚王心驚的是,他派出去接應的幾撥人馬竟也消失無蹤。

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般。

是誰在暗中搗鬼?

誰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些?

是傷勢痊癒正在歸京途中的秦王,還是陰險精明善於偽裝的魏王,抑或是深沉不可測的陳元昭?

楚王越琢磨越是心驚。

他畢竟年幼,之前嫡親的兄長做著太子,他沒動過爭奪儲君的心思。又常年住在宮裏,暗中的勢力遠不及秦王魏王。也沒太多可用的人手。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就有些捉襟見肘有氣難出的鬱悶了。

......

相比起葉皇后母子的陰鬱氣悶,長樂宮的紀賢妃近來卻是春風得意。

皇上十分重視秦王歸京,特意吩咐禮部準備迎接秦王,近來又頻頻賞賜東西到長樂宮。

皇上的態度表露的如此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後宮嬪妃們一個個暗中來示好。太監宮女們爭搶著要來長樂宮伺候。

憋屈了數年的紀賢妃。如今風頭極勁,一時間,將葉皇后也壓了過去。

等秦王被立為儲君。將來坐了龍椅,她就是一朝太后。壓了她數年的葉皇后,將來也要看她的臉色度日!

每每想到這些,紀賢妃心裏就無比快意。

“女兒見過母妃。”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紀賢妃美妙的暢想。

紀賢妃回過神來。笑吟吟地喊了聲:“湘兒,快些過來。今日皇上賞了許多衣料到長樂宮來。你挑些喜歡的,做幾身新衣。”

安寧公主卻沒什麼興致,淡淡說道:“這些都是父皇賞給母妃的,母妃留著做新衣吧!女兒的衣服已經足夠了。不用再添新衣了。”

紀賢妃笑容一頓。

自從許徵拒婚之後,安寧公主消沉了許久,也變的沉默了許多。往日那個天真活潑俏皮伶俐的慕容湘。像經歷了無情風雨的花苞,還未盛放。便已顯得淒清孤寂。

都是那個許徵!

現在騰不出手來對付他,總有一天,她要讓許徵嘗到苦果。讓他知道不識抬舉的代價!

紀賢妃眼中殺氣騰騰,安寧公主看的暗暗心驚,心知紀賢妃又“惦記”上了許徵,忙張口轉移紀賢妃的注意力:“母妃,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四,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三哥真的能在年前趕回來麼?”

紀賢妃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展顏笑道:“是啊,他之前送了信回來,說是年前能抵達京城。”

頓了頓又低聲笑道:“立儲君是大事,一般都會在新年伊始的時候確立儲君。他急急地趕回來,也是為了趕上新年初一時,隨著你父皇祭天祭祖。”

提到儲君的時候,紀賢妃臉上的笑容更盛,仿佛儲君之位已經盡在掌握。

安寧公主也舒展了眉頭,為秦王高興。不過,這份高興裏,又夾雜了幾分隱憂。

“母妃,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父皇中意的不是三哥怎麼辦?”安寧公主試探著問道。

“不可能!”紀賢妃想也不想地應道:“我伺候你父皇二十多年,對他的性情脾氣十分瞭解。他若不是中意秦王,也不會處處為他造勢。你以為這些日子長樂宮的賞賜都是沖著我來的?傻丫頭,這是你父皇故意抬高我的地位,也算是為秦王撐腰。”

安寧公主默然片刻,才說道:“父皇的心思,母妃能看得出來,皇后娘娘也該看得出來才是。可她一直按兵未動,母妃就不覺得奇怪麼?”

紀賢妃近來事事順暢,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聞言不以為意地笑道:“她就算心中不快,又能如何?太子死了,楚王年輕體弱,遠及不上秦王有聲望。你父皇現在擺明瞭要立秦王為儲君,她縱然是皇后,又能怎麼樣!”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中流露出鄙夷和不屑。

安寧公主還想說什麼,紀賢妃又說道:“放心,我沒被高興沖昏了頭腦,在這種時候,絕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去招惹葉皇后。”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等秦王回來。等皇上立秦王為儲君,等秦王坐上龍椅。

到那個時候,她再也無需顧忌葉皇后和楚王了。

紀賢妃收回游離的心緒,柔聲說道:“湘兒,過了年你也十七了,該挑駙馬了。過些日子,我就向你父皇提起此事,一定為你挑一個才貌出眾的駙馬!”

駙馬兩個字,宛如一支利箭,刺中安寧公主脆弱的胸膛。安寧公主身子微微一顫,垂下頭:“女兒想在母妃身邊多待兩年,暫時不想出嫁。”

什麼不想出嫁,還不是惦記許徵那個混賬東西。

紀賢妃擰起了眉頭

就在此刻,宮女琉璃一臉喜色的進來稟報:“娘娘大喜,秦王殿下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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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歸京(二)

紀賢妃心花怒放,頓時將原本要說的話拋到了腦後,霍然起身,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秦王真的回來了嗎?”

琉璃笑吟吟地應道:“是,皇上打發人來送信,秦王殿下和陳將軍一起歸京。已經到了城門外,禮部的人已經前去迎接了。”

迎接平定民亂歸來的神衛軍,自有一番繁瑣的禮節。進城之後,士兵要歸營。秦王和陳元昭則要進宮覲見皇上。按著慣例,之後還會有賜宴。

這麼一算,紀賢妃至少也要等上一天才能見到兒子。

很顯然,紀賢妃絲毫不在意要等這麼久,眼角眉梢洋溢著喜悅:“太好了!秦王終於平安回來了!來人,現在就去秦王府送個口信,讓秦王妃到長樂宮來。湘兒也留在這兒,我們一起等著秦王歸來。”

琉璃領命退下了。

安寧公主聽聞兄長歸來,展顏微笑,眼中總算有了幾分神采。

......

城門外,征戰了半年之久的神衛軍將士穿著盔甲,騎在駿馬上。縱然一路奔波,軍容卻十分整齊,絲毫不亂。

陳元昭同樣穿著將軍盔甲,愈發顯得英姿挺拔。

秦王傷病初愈,不宜騎馬奔波,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坐在寬敞奢華的馬車裏。

當魏王楚王和文武百官親自來相迎的時候,秦王才下了馬車。

秦王的身邊多了一張陌生臉孔。這個少年約有十六七歲,眉目頗為清秀。低眉順眼地跟在秦王身後。

眾人留意到這個少年,卻無人放在心上。秦王以禮賢下士聞名,這個少年文質彬彬的,大概是個才學出眾的書生。被秦王看重聘為幕僚。

只有陳元昭心中清楚,這個少年是秦王在山東新納的男寵,近來頗得秦王歡心,回京城的時候也一併帶到了京城來。

若是仔細打量這個少年,有心人不難發現,這個少年竟和許徵有四五分相似。面容雖不及許徵清俊,斯文的氣質卻如出一轍。

“三弟。”魏王激動地握住秦王的手:“這半年多來。父皇日日念叨著你,我和五弟也時時為你憂心。得知你平安歸來,我高興的夜不能寐!”

是擔憂的夜不能寐吧!

秦王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了更激動更高興的神色:“我在山東,也時時掛念著父皇和你們。”

楚王也走上前來,一臉歡容:“三哥,你的身子大好了吧!”

秦王苦笑一聲:“當日我胸口被刺中了一劍。只要再偏上一寸,就會傷及心肺。大羅神仙也救不回我這條性命。幸好我運氣不錯,那一劍未中要害,我臥床養了幾個月才痊癒。不過,身體傷了元氣。這一路都是坐馬車回來的。”

那一劍怎麼不刺死你!

楚王心中冷哼一聲,一臉關切地說道:“回來就好。讓太醫開些補藥,調養好身體。”

兄弟三人在文武百官們面前。表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好戲。

陳元昭冷眼看著,眼底閃過譏諷的冷意。

這半年多來。各人都在暗中做了許多事。只等著回京這一天,精彩好戲就要開始上演。

......

大軍進了城門,馬蹄聲整齊沉悶,穿著盔甲的將士們散發出奪人心魄的冷厲。

為首的陳元昭身姿挺拔,英俊逼人,將前面的幾位皇子都映襯的失了光彩。

寬闊的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一個個面帶笑容,對著神衛軍指指點點。將士們浴血而歸,此時正是最榮耀的一刻,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杆。

陳元昭目不斜視,並未留意街道旁的百姓。

一個帶著帷帽的妙齡少女也在其中,遙遙地看著駿馬上的陳元昭。

陳元昭心裏忽的一動,目光掃視了一圈,然後落在了不遠處的少女身上,心裏湧起一陣狂喜。

少女撩起面紗,露出美麗溫婉的臉龐,盈盈的眼眸中閃著熠熠神彩。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觸,說不盡的纏綿。

只短短片刻,陳元昭胯下的駿馬已經走了過去。身後的將士立刻跟了上來。很快,陳元昭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少女放下面紗。

身側的清俊少年低聲笑道:“妹妹,你天沒亮就起床,趕到城門邊,又站了兩個時辰,只看了這麼一眼,實在太虧了。”

少女微紅了臉,嬌嗔地應道:“大哥,你又來取笑我了。”

這對少年男女,正是許徵和許瑾瑜兄妹。

許瑾瑜花了這麼多心思,趕著來看陳元昭一眼,心中已十分滿足。扭頭對許徵笑道:“大哥,回去之後,可別告訴娘我是來了這裏。”

免得鄒氏絮叨什麼女子當貞靜不宜拋頭露面之類的。

許徵挑了挑眉,笑著打趣:“你真當娘什麼都不知道麼?你這一大早巴巴的跑出來,娘早就猜到你是來見未來夫君的了。沒吭聲,是怕你覺得尷尬而已。”

許瑾瑜俏臉又是一紅。

許徵到底捨不得妹妹尷尬,很快笑道:“好了,人也見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許瑾瑜點點頭應了。

神衛軍的將士綿延數裏,街道邊的百姓們依舊在看著熱鬧。許瑾瑜兄妹卻悄然離開了。

趕到許宅的時候,早已過了午飯的時辰。

鄒氏果然什麼也沒多問,只讓人端出特意留好的飯菜:“你們兩個還沒吃午飯吧!這是我讓廚房特意給你們留著的,一直放在熱水裏溫著,現在還熱騰騰的呢!”

許瑾瑜心裏湧起暖意,主動說道:“娘,陳元昭領軍回來了。我今天特意去城門處,等了許久才看見他。”

鄒氏笑道:“你們兩個有皇后娘娘賜婚,是正經的未婚夫妻。他遠征回來,你去見他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許瑾瑜心裏一陣感動:“娘,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定了親還四處亂跑。”

鄒氏啞然失笑:“我又不是那種死守著禮數的老古板。不過,此事只此一回,以後還是注意些為好。”

許瑾瑜乖乖應了。

許瑾瑜雖乖乖應了,心裏卻暗暗想道,以陳元昭的性子,大概忍不了幾天就會來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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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宮宴

秦王安然歸來,皇上龍心大悅。

陳元昭平亂歸來,皇上龍心暗暗大悅。

總而言之,皇上今天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先大大褒獎了陳元昭一番,然後便是豐厚的賞賜。金銀玉器名刀寶馬不算,皇上還允許神衛軍擴展兵力招募士兵至五萬。

比之前的兵力幾乎多了一倍。

對武將來說,手下的兵將越多,兵權越大。神衛軍是大燕朝最精銳的軍隊,三萬精兵已經讓一眾武將羨慕了,如今兵力又多了兩萬,讓人更是眼熱。

如果不是陳元昭太過年輕,大概早就做了大將軍了。

文武百官們將皇上對陳元昭的器重青睞看在眼底,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過,不管是羨慕的還是嫉妒的,都很謹慎的沒流露出來。

當然了,陳元昭風頭再勁,也不及秦王。

當天晚上,皇上特命宮中準備了宮宴。

美酒佳餚,絲竹聲聲,歌舞翩翩。

聖意十分明顯,不用多揣度也能看得出秦王會是下一任儲君。有資格參加宮宴的都是精明世故的官員,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一個接著一個向秦王敬酒,口中滿是讚譽之詞。把秦王誇讚的天上有地上無。

秦王容光煥發,春風得意。

魏王面含微笑,頻頻和秦王舉杯,看不出半點不愉快。楚王也不遑多讓,一臉真摯的歡愉笑容,仿佛全心全意為秦王的歸來感到高興。

陳元昭坐在秦王身側的一席,正好將秦王等人的一舉一動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心中暗暗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漫不經心地端著酒杯。

“子熙。”秦王笑著沖陳元昭舉杯:“此次你在山東立下赫赫戰功,本王敬你一杯!”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簡潔地應了句:“多謝殿下!”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之後,又和魏王楚王舉杯。

楚王忽的咳嗽一聲,低聲說道:“本王要方便一下,陳將軍陪本王退席片刻如何?”

方便是假。借機詰問才是真的。

陳元昭心中哂然。點點頭應下了。

......

兩人一起到了僻靜的偏殿裏。楚王使了個眼色,太監們立刻退的乾乾淨淨。

每次單獨和楚王相處,陳元昭都要耗盡全身的自製力。抑制住一刀殺了楚王的誘人念頭:“殿下特意叫我過來,一定是有要事吧!”

楚王收斂笑容,沉聲道:“我確實有要緊的事問你。你之前給我傳來消息,說已經捉到了刺殺大哥的兇手。並且暗中讓人將刺客送到了京城。不過。我一直沒見到這兩個人。不僅如此,就連我派出去接應的人也沒了音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元昭皺了皺眉頭。神色也凝重起來:“一定是有人暗中搗鬼。”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楚王憋了多日的悶氣,語氣隱隱流露出不滿:“此事你是否走漏了風聲,被二哥或三哥察覺了?”

思來想去,隱藏在暗中的黑手無非是秦王或魏王。

陳元昭神色一冷。淡淡說道:“殿下這麼說,莫非是懷疑我暗中向秦王或魏王通風報信了?”

陳元昭一板起臉孔,楚王立刻解釋道:“我並無此意。表哥請勿多心。我只是心中覺得詫異,所以才想問一問你罷了。絕沒有疑心你的意思。”

陳元昭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行事十分小心,沒走漏過風聲。說不定,是殿下派來的人裏,有人生出了異心,暗中投靠了秦王魏王,將消息透露了出去。”

這怎麼可能!

他派出去的人手,都是真正的心腹,十分忠心可靠,絕不可能背叛他!

一定是別的地方出了岔子。

楚王心念電閃,口中卻說道:“表哥提醒的是,我這就命人暗中查探,抓到那個存了異心圖謀不軌的人,絕不輕饒。”

陳元昭思忖片刻,才緩緩說道:“查探內應一事,倒不是最要緊的。當務之急,是要想一想該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

“如果是秦王暗中搗鬼,一定會將刺客殺人滅口。我們手中沒有證據,就無法扳倒秦王。一旦皇上冊立秦王為儲君,殿下就會居於劣勢。”

“如果是魏王動的手,只怕很快就會有行動。殿下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該如何表現才對。”

楚王聽了連連點頭,一臉感激地歎道:“幸好有表哥全力相助。不然,我哪里是二哥三哥的對手。”

陳元昭眸光一閃,難得地笑了一笑:“殿下這麼說,太過自謙了。論身份,殿下才是皇后娘娘嫡出,儲君的位置,還輪不到秦王和魏王。”

不管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聽著總是格外順耳。

楚王笑了起來,承諾道:“我若有登上皇位的那一日,殿前都點檢的職位非你莫屬。”

......

當陳元昭和楚王一起回到殿內的時候,魏王有意無意地看了過來。

陳元昭迅速地和魏王交換了一個眼色。

野心勃勃滿懷壯志的秦王,此時正值一生中最榮耀最風光的時候。根本不會料到,魏王早已虎視眈眈地布下這一局。

當然了,奪儲是秦王兄弟三人之間的事,誰要對付誰都是他們的事。他不用摻和太多,冷眼旁觀就行了。

宮宴過半,陳元昭有了幾分酒意,起身向皇上奏請:“皇上,臣離京已有半年,歸心似箭,想先行告退,回府見母親。還請皇上恩准!”

皇上聽到陳元昭急著回府見葉氏,眉頭舒展開來:“也好,你先回府,明日再進宮來見朕。”

陳元昭謝恩後,迅速的退出殿外。

正值寒冬,夜風凜冽,吹到臉上一陣陣刺痛。陳元昭卻絲毫沒覺得冷,素來冷漠的眼眸閃著熠熠光芒:“周聰,你領著侍衛們先回府。”

周聰一愣:“將軍不回安國公府嗎?”剛才在殿內不是說要回府見夫人嗎?

陳元昭挑了挑眉。

周聰立刻懂了。

感情將軍是打著回府的名義,去私會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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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2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夜會(一)

冷風一吹,幾分酒意消退的乾乾淨淨。

想到闊別已久的佳人,陳元昭胸膛一片火熱,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見到許瑾瑜。此時夜深人靜,街道上空無一人。陳元昭用力一夾馬腹,追月精神抖擻,跑的愈發快了。

許家新買了宅子,就在鄒家老宅附近。具體的位置,許瑾瑜早已在信中描述過了。

陳元昭策馬到了許宅的不遠處,放了韁繩,任由追月留在原地,自己則翻牆進了許宅。

隱藏在暗中的侍衛們,聽到細微的動靜,立刻警覺地圍攏了過來。

清冷的月色下,陳元昭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臉孔映入眼簾。

原來是將軍來了!

侍衛們默默地轉過身去,仰頭望月。

其中一個還特別貼心地指了指許瑾瑜的閨房方向。

......

許瑾瑜今日雀躍欣喜,心情激動,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都沒有睡意。索性下了床,摸索著穿了繡花鞋,走到窗邊。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也格外的亮。

許瑾瑜生了興致,推開窗子,正要來個望月興歎,一個高大的黑影忽地出現在眼前。

逆著光看不清這個黑影的面孔。只看到一雙灼灼閃亮的眼眸。

許瑾瑜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張口就要喊人。

黑影迅疾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唇:“別怕,是我。”

熟悉的低沉聲音入耳,許瑾瑜驚惶不安的心陡然平靜了下來,明亮的眼眸漾起醉人的柔情。

是陳元昭來了!

陳元昭鬆開手。

瑩白的月光下,許瑾瑜臉頰緋紅,眼波似水。陳元昭心裏一陣悸動。忍不住俯下身子,隔著窗子吻住她的紅唇。

許瑾瑜熱血上湧,身子微顫不已。用力地推開陳元昭,羞紅著臉低聲道:“別胡鬧,屋裏還有初夏在呢!”

初夏早就睡下了。萬一兩人鬧的動靜太大,把初夏吵醒了多尷尬。

陳元昭剛嘗了一點甜頭,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哪里肯就此罷手。沙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把初夏叫醒,讓她出去放風。”

許瑾瑜:“...”

許瑾瑜有些羞窘,可兩人久別重逢。不止是陳元昭“迫不及待”,她也想依偎在他的懷裏一敍別情。

許瑾瑜咬了咬嘴唇,退開幾步。

陳元昭身手俐落之極,雙手略一撐。便跳了進來,落地悄然無聲。

睡在地上的初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揉了揉眼睛,當看到屋裏多了一個黑影時,反射性地尖叫了一聲。

“初夏別喊。”許瑾瑜也顧不得羞臊了。忙制止初夏:“是陳元昭來了。”

初夏杏目圓睜,一臉的不敢置信。這深更半夜的,陳元昭竟然偷偷溜到小姐的閨房來了!

要是被人察覺怎麼辦?

雖然口口聲聲喊著姑爺。可畢竟還沒成親,總該避嫌一些。未來姑爺的膽子也太大了。

許瑾瑜臉熱心跳。好在屋裏沒燃燭臺,光線不明,倒也看不出來:“初夏,你先退下,我...我和他單獨說會兒話。待會兒我叫你了,你再進來。”

小姐和姑爺獨處,和肥羊送到狼嘴邊差不多。

初夏心裏暗暗嘀咕著,不怎麼情願地應了。

......

初夏剛一出屋子,陳元昭就急切地摟住了許瑾瑜。

黑暗中,彼此的身體緊緊依偎,兩顆心隔著胸膛跳地飛快。

過了許久,陳元昭才稍稍抬起頭,呼吸粗重。許瑾瑜更是嬌喘吁吁,衣襟也有些可疑的淩亂。

“阿瑜,”陳元昭低低的喊著許瑾瑜的名字,聲音裏蘊含著滿足的輕歎:“這半年來,我日夜惦記著你。恨不得飛回京城來。”

能從陳元昭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實在難得。

許瑾瑜心裏甜絲絲的,低聲說道:“我也天天惦記你,擔心你在山東有危險。”

那種牽腸掛肚的滋味,是平生從未領略過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想到他時就會失神怔忪,接到他的來信欣喜若狂。

“對了,我為你做了幾身新衣,讓人給你送去,你都收到了吧!”

陳元昭嗯了一聲,目光柔和起來:“收到了,這些日子我身上穿的都是你做的新衣。你給我做的香囊,我也天天戴在身邊。”

想她的時候,就摸一摸香囊,仿佛她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什麼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什麼叫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終於深切地嘗到了其中的滋味。

許瑾瑜忍不住彎起了唇角:“你戴著香囊,就不怕別人取笑你麼?”

陳元昭挑了挑眉,傲然道:“誰有這個膽子!”

許瑾瑜被逗地直笑。清脆的笑聲很快便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衣服摩擦的聲音,還有低低的吮吸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屋裏才又響起了說話聲。

“不准再胡鬧了,我還有事要問你呢!”許瑾瑜的聲音軟軟的,滿是嬌嗔。

陳元昭低笑一聲,聲音裏透出一絲寵溺和縱容:“好,我不鬧了,你問吧!”

許瑾瑜立刻問道:“你在信上寫的含糊其辭。真的捉到刺殺太子的刺客了嗎?那些人在哪里?有沒有稟報給皇上知曉?”

陳元昭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你一口氣問這麼多,讓我從哪一個答起才好。”

許瑾瑜忍不住瞪了陳元昭一眼:“還不快點說。”

陳元昭無聲地笑了笑,許瑾瑜在人前總是一副溫婉端莊的模樣,只在私底下才會露出慧黠俏皮甚至是凶巴巴的一面,還有只在他面前流露的嬌蠻。

不過,他更喜歡這樣的許瑾瑜!

陳元昭淡淡說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抓到刺殺太子的刺客。”

許瑾瑜的笑容僵住了:“你說什麼?你沒抓到刺殺太子的刺客?”

“是。”陳元昭迅速地接過話茬:“秦王心狠手辣,事成之後,早已暗中將那批刺客全數殺了。”

許瑾瑜頭腦一片混亂,脫口而出問道:“可你在信上不是說已經捉了兩個活口麼?”

陳元昭面不改色地應道:“那兩個活口都是假的。”

許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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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52: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夜會(二)

這答案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許瑾瑜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元昭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在山東全力追查刺客,秦王一邊養傷,一邊暗自得意。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捉到那些人。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守住秘密。”

“不過,這些早在我預料之中,也在魏王預料中。我大張旗鼓地追查刺客,只是幌子,做給秦王看而已。其實,魏王手中早已有了秦王刺殺太子的證據。他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等秦王傷癒歸京。要在秦王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殺秦王一個措手不及!”

說到這兒,陳元昭頓了一頓,然後歎道:“魏王隱忍陰險,精於算計,如果不是因為有腿疾不得聖心,前世也不會落敗給楚王了。”

“這三人裏,我真正忌憚的,就是魏王!”

秦王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秦王垮臺後,魏王和楚王為了儲君之位,肯定會鬥個你死我活。

許瑾瑜回過神來,憂色難掩:“魏王楚王都不是善茬,你和他們周旋,可一定要謹慎小心些。”

陳元昭嗯了一聲,半開玩笑地應道:“我大仇還未報,還未娶你過門,哪里捨得死,你放心好了。”

心裏多了一份牽掛,人也變的貪生怕死了。

生命中還有比報仇雪恨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許瑾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什麼生啊死的,這種話聽著多不吉利,以後不准說這樣的話。”

陳元昭無聲的揚起唇角,俯下頭,兩人額頭相抵。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卻比纏綿的擁抱親吻更親密。

“阿瑜,我們早些成親吧!”陳元昭目光灼灼,聲音有些奇異的沙啞:“再這麼下去,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話語很含蓄,眼神卻異常灼熱。

許瑾瑜俏臉紅若雲霞。輕輕地說道:“大哥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明年三月。等大哥成親了,你就登門來商議婚期吧!”

回應她的,是陳元昭結實溫暖的懷抱。還有纏綿熱切的吻。

......

打更聲遙遙地傳來。

五更了!

天邊隱隱透出一絲亮光,很快,天就要亮了。

陳元昭縱然有再多不舍,也不得不走了:“我得走了。”

兩人畢竟還沒成親。深更半夜偶爾私會,總得避人耳目。要是被許徵或是鄒氏發現就不好了。

許瑾瑜心裏也覺得不舍。踮起腳尖,在陳元昭的唇上輕輕一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這一吻,立刻又勾起了陳元昭的熱情,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難分難舍。

就在此時,初夏略有緊張的聲音在門外忽然響了起來:“小姐,快些讓姑爺走吧!奴婢剛才好像聽到些動靜。好像是少爺院子裏傳來的。說不定是少爺醒了。”

許徵的院子就在許瑾瑜隔壁,只有一牆之隔。有什麼動靜。很快就能聽到。

許瑾瑜一驚,忙推開陳元昭,急急說道:“你快走,走的時候留心些,千萬別驚動大哥。”

許徵對陳元昭一直沒太多好感。礙著許瑾瑜的顏面,很少再撂臉色。不過,陳元昭半夜悄悄溜進許瑾瑜閨房這種事情,許徵肯定會很生氣。

陳元昭不願見許瑾瑜為難,很快應了,迅速的推開窗子,俐落地跳了出去。

許瑾瑜站在窗邊,略有些緊張地目送著陳元昭的身影。

陳元昭今天的好運氣顯然用完了!

千軍萬馬若等閒,翻牆頭這種小事更是手到擒來的陳元昭,今天竟然一時失手...不對,是一時失腳,一個沒踩穩,從牆頭上掉了下來。

許瑾瑜頓時花容失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陳元昭反應敏銳,在半空中便調整了身形,穩穩的雙腳落地,並未出現摔倒在地的慘劇。

不過,倉促之間,落地的聲音實在不算小。

於是,隔壁的院子裏立刻傳來許徵憤怒的聲音:“來人,府裏鬧賊了!快將這個賊抓起來!”

陳元昭:“...”

許瑾瑜:“...”

這個時候,想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顯然是不可能了。陳元昭略有些黝黑的臉孔閃過可疑的暗紅,羞臊惱怒兼而有之。

幾個呼吸的功夫,許徵便跑了過來。

因為太過匆忙急切的緣故,許徵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俊臉上滿是憤怒焦慮。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小廝的手中各自攥著一根木棍。

然後,許徵看到了站在牆邊的青年男子,所有的表情頓時僵硬住了。

......

這種時候見到未來的大舅兄,實在是尷尬。

面對許徵怒氣衝衝的俊臉和陰沉的眼神,陳元昭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半晌才咳嗽一聲說道:“你每天都起的這麼早?”

話一出口,頓時懊惱不已。說什麼不好,怎麼偏偏說了這麼一句。

果然,許徵冷哼一聲:“是啊,我確實不應該這麼早就起來,也免得遇上半夜偷偷潛入女子閨房的登徒子。”

聽到登徒子這幾個字,陳元昭也有些不快:“大舅兄言重了。我和阿瑜是未婚夫妻,分別半年之久,我心中掛念,特意來看看她,有什麼不對?”

喲,還振振有詞!

許徵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是‘未婚’夫妻!”

未婚那兩個字,咬的重重的。

陳元昭到底理虧,被噎了一句,不吭聲了。

許徵確實是滿肚子惱火,可陳元昭來都來了,他再生氣又能如何?

許徵不便沖陳元昭發火。不過,那些姍姍來遲的侍衛們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許徵冷冷地看著幾個巡夜的侍衛:“你們幾個今天巡夜,難道就沒發現有人翻牆進來嗎?”

當然發現了。可那是自家將軍,誰敢攔著?

侍衛們不敢辯駁,一起跪下請罪。

許徵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可不好好敲打侍衛們一番,日後陳元昭豈不是更肆意妄為了?

於是。許徵狠狠地訓斥了眾侍衛一通:“幸好來的是陳將軍。如果來的是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偷了東西倒是小事,傷著府中人的性命怎麼辦?你們是陳將軍派來的。許家沒養著你們,所以你們做事不肯盡心。這樣的人,我們許家用不起也不敢用。今日陳將軍也在,你們幾個隨著陳將軍離開吧!”

侍衛們被罵的灰頭土臉。一個個在心中暗歎倒楣。

許徵平日待人溫和客氣,對侍衛們也頗為客氣。今天顯然是氣得狠了!

陳元昭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換在平時。誰敢這樣沖他發火,他早就翻臉了。可眼前這個不是別人,是許瑾瑜的兄長,此事又確實是他理虧。只能憋屈地受著這份閒氣了。

然後,因為動靜不小,原本熟睡中的鄒氏也被驚動了。

......

鄒氏神色匆匆地趕來。看到陳元昭的一剎那,驚的目瞪口呆。

不過。她比許徵的反應要溫和多了,很快便回過神來,還打起了圓場。吩咐侍衛們都退下,又嚴令小廝丫鬟們不得私下亂說此事。

然後,鄒氏才看向陳元昭,語氣還算平靜:“天已經快亮了,既是來了,就吃了早飯再走吧!”

未來岳母,真是寬厚溫和,堪為典範。

陳元昭有了臺階下,索性厚著臉應下了。

而許瑾瑜,在許徵出現的那一刻,便羞不可抑地躲進閨房,心裏哀歎不已。

果然不能做壞事,更不能念叨。怕什麼來什麼。

院子裏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許徵和陳元昭對峙的短短片刻,許瑾瑜心驚肉跳。直到鄒氏出來打圓場,許瑾瑜才稍稍松了口氣。

一個是她最敬愛的兄長,一個是她心愛的男子,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真的是左右為難。

初夏很快推了門進來,見許瑾瑜躺在床上,用被褥蒙著頭臉。初夏不由得啞然失笑:“小姐,太太留姑爺吃了早飯再走呢!奴婢伺候你更衣洗漱,一起出去吧!”

許瑾瑜悶悶的聲音從被褥裏傳來:“不,我不去。”

真是沒臉見人了!

初夏笑著勸道:“躲得過今日,也躲不過明天後天,總是要見太太少爺的。再說了,太太和少爺都最疼小姐,只要有小姐在場,想來也捨不得刁難姑爺了。”

過了片刻,許瑾瑜終於將頭從被褥中探了出來:“來伺候我洗漱更衣。”

......

許瑾瑜沒有特意裝扮,只穿了大半新的家常衣裙,梳了個簡單的髮式。沒施脂粉,也沒戴珠釵。

不過,她正值最美的韶華之齡,即使是素顏朝天,也依然綽約動人。

許瑾瑜目不斜視地進了屋子,喊了一聲娘,喊了一聲大哥,便垂著頭坐下了。從頭至尾也沒抬頭看對面的陳元昭一眼,一副犯了滔天大錯的可憐模樣。

許徵心中猶有怒氣,可見了許瑾瑜這般模樣,頓時心軟了,緊緊繃著的俊臉也緩和了幾分:“妹妹,你不多睡會兒,怎麼早早就過來了。”

許瑾瑜繼續垂著頭,小聲答道:“睡不著,就過來了。”

許徵哪里捨得再生氣,先瞪了陳元昭一眼,然後對許瑾瑜說道:“好了,我已經不生氣了。你不用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了。”

許瑾瑜抬起眼眸,可憐兮兮地看了許徵一眼:“大哥,你真的不生氣了麼?”

就算有氣,現在也是完全發不出來了。

許徵擠出一個笑容:“嗯,真的不生氣了。”要氣也是氣陳元昭,他哪里捨得生寶貝妹妹的氣。

陳元昭明知許瑾瑜是故意扮可憐博同情為他解圍,心裏依然覺得不是滋味。

他沒反省自己夜探閨閣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反而更堅定了早點將人娶過門的決心!

沉默地用完早飯之後,陳元昭一本正經地對鄒氏說道:“伯母,聽聞大舅兄明年三月成親。我想等大舅兄成親後,就娶阿瑜過門。”

鄒氏許瑾瑜許徵:“...”

一直悶不吭聲,一張口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這樣真的合適嗎?

鄒氏還沒反應過來,許徵已經板著臉應道:“商定婚期是大事,哪有這麼隨意的。改日你請官媒登門來,等我們商議過了再給回音。”

哼!這麼輕易就想把人娶走,門都沒有!

陳元昭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怒:“好,我今天就回府和母親商議此事,儘快請官媒登門商議婚期。”

原本已經勉強和平相處的兩個人,因為陳元昭夜探許宅的事又變的緊張對立起來。

許徵挑了挑眉,面色不太好看。顯然接下來要說的絕不是什麼順耳的話。

鄒氏見勢不妙,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搶著說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吧!等官媒登門了,再商議婚期。”

許瑾瑜唯恐陳元昭和許徵鬧的不愉快,懇求地看了陳元昭一眼。

面對這樣的目光,陳元昭還能說什麼?陳元昭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然後起身告辭。

鄒氏不敢讓許徵送陳元昭,主動起身笑道:“我送你一程。”

鄒氏送陳元昭出去,屋子裏只剩許瑾瑜兄妹。

許徵一臉慍怒地說道:“陳元昭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在深更半夜偷溜進你的閨房裏。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你以後嫁到安國公府還怎麼做人。他要是真的喜歡你,就該重視你的名節,就該珍惜你,不該做出這麼冒失的舉動來。”

許徵的憤怒不是沒有理由的。

陳元昭昨夜的舉動確實有些輕浮莽撞了。要是沒被人發現也就罷了,偏又被捉了個正著。換了任何一個兄長,見了這樣的未來妹夫,都會大發雷霆。更不用說一直將許瑾瑜捧在手心的許徵了。

許瑾瑜愧疚又自責地看了許徵一眼:“大哥,你心裏不痛快,就罵我幾句,別生悶氣了。”

許徵這麼生氣,也是全心為了她著想。

許徵安撫道:“這事怎麼能怪你。都是陳元昭冒失輕浮,放心,從今天起,我就讓晚上巡夜的侍衛多一倍。再派些家丁巡夜,絕不讓任何圖謀不軌的人進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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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八章 議親(一)

陳元昭騎馬回了安國公府。

周聰迎了上來,半開玩笑地打趣:“將軍一夜未歸,豔福不淺,實在是羨煞旁人。”

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陳元昭一個冷嗖嗖的眼神飛了過來:“我昨夜去了許家的事,你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要是安國公府裏有人知道了,我唯你是問!”

許徵發了這麼大的火氣,陳元昭一開始難堪又憤怒,不過,現在慢慢回過勁來,不得不承認此事確實是他太過冒失了。

未婚男女偶爾見上一面也無妨,像這般夜間私會卻不太合適...是很不合適。更何況,他確實做了許多成親前不應該做的事。

喜歡一個人,不該放任自己的欲望肆意妄為,應該更珍惜她才對!

周聰見陳元昭神色不對,也不再多問了。

葉氏聽聞陳元昭回府了,很快便來了墨淵居,噓寒問暖問長問短。

陳元昭難得有耐心,竟然有問有答。雖然大多是“嗯”“不錯”“還好”之類的字眼,也足以讓葉氏受寵若驚滿心歡喜了。

陳元昭溫和地說道:“母親,我想早點成親。你找官媒去許家商議婚期如何?”

葉氏不假思索地笑道:“好好好,當然好。我今天就讓人找官媒來,備好登門禮,明天就去許家提親。”

陳元昭眉頭舒展開來:“那就有勞母親了。”

葉氏感動地幾乎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來,母子兩個關係冷淡,見面極少。偶爾見面,說不了幾句就會發生爭執。像今天這樣和睦融洽的,幾乎從未有過。

葉氏又說起了另一件要緊事:“元昭。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身子有恙,我進宮探望。皇后娘娘和我說起了立儲一事。”

陳元昭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皇后娘娘和你說了什麼?”

葉氏將葉皇后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地道來:“元昭,不管怎麼說,我和皇后娘娘是姐妹,楚王和你是嫡親的表兄弟。如今諸皇子爭奪儲君之位,你總該站在楚王這一邊。皇后娘娘已經允諾過了。只要楚王登上皇位。就讓你做殿前都點檢。”

陳元昭淡淡說道:“昨晚宮宴之際,楚王也私下找我說過這些了。”

葉氏眼睛一亮,追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楚王的?”

陳元昭意味深長地扯了扯唇角:“我已經答應。要‘全力幫助’楚王。”

葉氏不疑有他,低聲叮囑道:“雖說要站在楚王這一邊,不過,秦王和魏王那邊也不要早早翻了臉。就算日後楚王奪楚失利。也不至於牽連到你。”

陳元昭隨意地點點頭。

葉氏小心翼翼又期待地看著陳元昭:“元昭,你離開京城半年。如今立了功勞回來,就在府中住上幾日如何?正好又近年底了,等過了新年再回軍營吧!”

陳元昭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好,那我就在府裏住些日子。正好可以和母親商量婚期的事。”

就算明知陳元昭是為了許瑾瑜才刻意對自己示好,葉氏心中也依然歡喜。

葉氏迅速下了決心。

不請官媒了。她這個未來婆婆親自登門商議婚期,以示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

臘月二十八。正值年底歲末。也正是各府最忙碌的時候。

也因此,門房管事來稟報葉氏領著官媒一起登門的時候,鄒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安國公夫人也來了?”

門房管事笑著應道:“是,安國公夫人攜了厚禮,親自登門來了。”

鄒氏楞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快些請客人進來。”想了想又吩咐一聲:“去告訴小姐一聲,讓她在屋子裏待著,別隨意出來。”

安國公夫人親自登門,肯定是來商議婚期。許瑾瑜今日確實不宜露面。

鄒氏親自出了內堂相迎。

見面之後,先是一通客氣寒暄,各自分賓客坐下了。

葉氏和顏悅色地笑道:“許太太,我今日特意登門的來意,你也該猜到一些了。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元昭過了年二十二歲。別的男子在這個年齡,早就娶親生子了。所以,我想著早些為他和瑾娘定下婚期。今天登門,就是為了商議婚期的事。”

鄒氏略一猶豫。

一般來說,都是請官媒登門商議婚期。官媒來回跑幾趟,女方才會鬆口。可葉氏今天親自登門,給足了許家顏面。婉言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葉氏平日冷著一張臉,國公夫人的架子拿的高高的,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今日登門商議婚期,卻是眉眼含笑,令人如沐春風:“做母親的,都捨不得女兒出嫁。不過,女兒嫁得良人,有個好歸宿,也是令人欣慰的事。瑾娘和元昭情意相投,又有皇后娘娘親自賜婚,正是一樁大好姻緣。讓他們兩個早些成親,也算是成全了我們做母親的心願。許太太,你說是不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鄒氏也不好再拒絕了。

鄒氏深呼吸口氣,點點頭應道:“也好,不知夫人有意將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

葉氏親自登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許瑾瑜耳中。

“小姐,太太特意打發人來說了,安國公夫人親自登門,大概是要商定婚期。”初夏擠眉弄眼地笑道:“姑爺對小姐真是上心呢!”

這麼快就來商議婚期,還是安國公夫人親自登門,足可見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許瑾瑜微紅了臉,嗯了一聲。

初夏說道:“小姐,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內堂那邊看看。有什麼消息再來回稟。”

許瑾瑜不能拋頭露面,要待在閨房裏以示矜持。初夏當然沒這個顧忌。

許瑾瑜心神不寧地等了許久,初夏才回轉,笑嘻嘻地說道:“恭喜小姐,太太已經答應安國公夫人了。”

許瑾瑜抿唇一笑。

這個結果早在許瑾瑜意料之中。

安國公夫人親自登門,寬厚心軟的鄒氏,哪里好意思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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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3:5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 議親(二)

“娘,你真的答應了?”

許徵回府之後,聽聞葉氏來商議婚期的事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們之前不是商議好了,將妹妹多留一年再出嫁嗎?”

鄒氏無奈地笑道:“安國公夫人親自登門,低聲下氣的商議婚期,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瑾娘和陳元昭已經定了親事,早些遲些總是要成親的。我若是拖延著不肯點頭,陳元昭心中不痛快,安國公夫人心裏只怕也不喜。瑾娘還沒嫁過去,就惹惱了未來的婆婆,這對瑾娘也不好。”

許徵啞然。

鄒氏看向許徵,溫言安慰道:“徵兒,我知道你捨不得瑾娘。我又何嘗捨得?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捨不得,也得讓她出嫁。再者,陳元昭比你還年長幾歲,急著成親也是難免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含蓄隱晦。

不過,許徵還是聽懂了。

陳元昭連半夜私會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萬一以後...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怎麼辦?還不如隨了陳元昭的心意,讓他們早點成親算了。

許徵沉默片刻,終於歎了口氣:“婚期定在哪一天?”

鄒氏答道:“就定在明年的五月初四。”

許徵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五月初四,也太急了吧!”

他是明年三月成親,隔了不到兩個月許瑾瑜就出嫁,時間這麼急促,連準備嫁妝都來不及。

“是啊,時間確實有些緊張。”鄒氏也歎了口氣:“過了年之後,我就得開始為瑾娘籌備嫁妝了。”

正說著,許瑾瑜來了。

許瑾瑜見了許徵。有些歉然心虛,低低地喊了聲“大哥”。

她很清楚,許徵對陳元昭一直有些心結,也不希望她早早出嫁。現在知道婚期已經商定好就在明年五月,許徵心裏一定很不高興。

許徵心裏確實不是滋味。有種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妹妹忽然被人搶走的感覺。

看著許瑾瑜小心翼翼的樣子,許徵心裏有些酸澀,臉上卻擠出了笑容,故作輕快地說道:“妹妹。你和陳元昭定下婚期是喜事。我聽娘說起此事,正為你高興。等過了年,先是我成親。再是你出嫁。我們許家真是喜事連連。”

許瑾瑜豈能聽不出許徵話語中的強顏歡笑,抬眼看著許徵,輕輕說道:“大哥,就算我出嫁了。我們兄妹之間的情意永遠不會變。在我心中,大哥永遠是最重要的。”

許徵略有些僵硬的神色柔和下來:“我也一樣。就算我娶了妻子過門。你在我心裏也是最重要的。”

鄒氏終於聽不下去了。

“行了,你們兩個的終身大事,都是大好喜事。怎麼到了你們口中,就變成生離死別一樣。”鄒氏嗔怪著說道:“你們兄妹兩個素來親厚。感情親密,將來各自成親了,也不會影響到你們兄妹的感情。”

許瑾瑜和許徵對視一笑。

是啊。娘說的對。就算各自婚嫁,生命中多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人。可他們兄妹依然是彼此最珍視的人。

......

此時,陳元昭也回了安國公府。

換在平時,他至少也要等到天黑才會回府。可今天他惦記著葉氏去許家商議婚期的事,做什麼都魂不守舍的。索性早早就回了府。

陳元昭見了葉氏,一改平日的冷淡,語氣幾乎稱得上殷勤了:“母親今天去過許家了吧!許家是什麼反應?”

葉氏傲然一笑:“我親自出馬了,還有不成的事情嗎?”

陳元昭的眼中瞬間閃出了光芒,唇角揚起。

英俊冷厲的臉孔,被這抹笑意點亮,俊朗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葉氏貪婪地看著陳元昭的笑容,喃喃歎息:“元昭,我已經很久沒見你笑過了。”

母子本該是世上最親密的。可陳元昭待她一直非常冷淡,半年不回京城,也沒寄過一封家書來。

可她捨不得責怪陳元昭,也沒那個臉責怪他。

陳元昭心高氣傲,一直以私生子的身份為恥辱。對她這個紅杏出牆不守婦道的親娘滿懷怨恨也是難免的。

陳元昭聽到葉氏的輕歎,神色微微僵硬,將頭扭到了一旁。

不過,到底沒像以前那樣拂袖而去。

葉氏暗暗為這個微小的進步驚喜不已,卻不敢流露出來,唯恐惹的陳元昭不快。很快將話題扯了回來:“我將今日去許家的事情細細說給你聽一遍如何?”

陳元昭將頭轉了回來,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葉氏又是安慰又是心酸。看來,日後想哄陳元昭高興倒是不難。只要對許瑾瑜好一些就行了。

葉氏細細地將今日的許家之行道來。在說到鄒氏猶豫片刻便點頭同意的時候,陳元昭眉頭舒展開來:“岳母確實通情達理,寬厚溫和。”

還沒將人娶回來,這聲岳母叫的倒是順口。

葉氏失笑不已,點頭附和:“是啊,許太太的脾氣確實敦厚。”既不尖酸也不刁難,沒費多少力氣就點頭同意了。

陳元昭又問道:“婚期是哪一天?”

葉氏笑著應道:“是五月初四。”

葉氏請人算了三個吉日帶過去,由鄒氏挑了一個。這三個吉日,兩個都在四月,還有一個五月初四。鄒氏顯然覺得這三個吉日都太早了,無可奈何之下挑了最後一個。

陳元昭挑了挑眉,稍微有些不滿:“沒選四月初八嗎?”

五月初四,還要再等上四個多月!

葉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覺好氣又好笑:“你也太心急了吧!許徵三月成親,許家怎麼肯在第二個月就嫁女兒。就這五月初四,都是勉強著點頭應下的。估摸著許太太是擔心沒時間準備嫁妝。”

提到嫁妝,陳元昭忽地說道:“阿瑜父親早逝,許家家底也不算厚,嫁妝大概不會太豐厚。等她嫁過門了,希望母親不要提起嫁妝多少之類的話,免得她臉嫩不好意思。”

還沒娶過門,就先護上了。

葉氏心裏酸溜溜的,臉上卻笑的十分親切溫和:“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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