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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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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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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1: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章 兒女

半個時辰後,顧采蘋生下了一個女兒。

眾人並未鬆口氣,反而更緊張起來。因為顧采蘋的肚子裡還有一個。

顧采蘋的肚子比普通孕婦大了不少,之前就曾說笑過可能是雙生子。沒想到會一語成真,顧采蘋竟然真的懷了兩個。

生下女兒之後,顧采蘋已經沒了力氣,肚子依然陣陣抽痛。

顧采蘋半昏迷著,口中無意識的溢出痛苦的呻吟。

馬婆子和高婆子接生經驗豐富,很清楚顧采蘋的情形十分不妙。

到了這種時候,產婦本人的意志非常重要。只要能撐到孩子生出來,就能母子平安。否則,必然是一屍兩命。

許瑾瑜的手被顧采蘋攥了半夜,早已青了一片。不過,現在沒時間計較這些。顧采蘋的情況十分危險,再這樣下去,不用兩個產婆做什麼手腳,她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了。

“表嫂,你一定要撐下去。”許瑾瑜俯下身子,在顧采蘋的耳邊說道:“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快些清醒過來,用些力氣。不然,孩子生不出來,你的性命也保不住。”

許瑾瑜不斷地在顧采蘋耳邊重複這幾句話。

許久,顧采蘋才又睜開了眼,吃力的吐出幾個字:“再喂我喝些參湯。”

她不能這麼昏迷過去,她要平安地生下孩子

許瑾瑜鬆口氣,兩個產婆也精神一振。顧采蘋能醒過來就好。

......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

此時已臨近中午。從昨天夜裡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時辰。

產房裡時不時的傳來顧采蘋有氣無力的聲音。待在產房外的紀妤,聽到這樣的聲音已經不會慌亂了,卻也絕沒有勇氣進產房看一眼。

女人生孩子實在太可怕了!

真不知道許瑾瑜怎麼有勇氣一直待在產房裡。

紀妤心浮氣躁。皺著眉頭問道:“送信的人回來了沒有?大哥怎麼還沒來?”田莊離威寧侯府路途不近,約莫三個時辰的路程。一夜過來,送信的人怎麼著也該將信送到了吧!

一旁的管事媽媽也是一臉焦慮:“奴婢現在就去門口看看。”

走了沒幾步,便有丫鬟匆匆地來稟報:“送信的人回來了。”

紀妤立刻有了精神:“快些讓他過來稟報。”

可惜,送信的小廝帶來的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消息:“啟稟三小姐,奴才連夜去侯府送信,可世子不在府裡。聽門房管事說。世子也沒當值。”

奇怪。大哥既不在府裡又沒去當值,到底去哪裡了?

紀妤心裡不快,很自然的遷怒到小廝的身上:“沒用的東西。你就不知道去找一找大哥嗎?大嫂難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向大哥交代?”

那小廝被罵的十分委屈,卻也不敢辯駁。陪笑道:“是是是,都是奴才沒用。還請三小姐勿惱。只要世子一回府,門房管事便會立刻將世子妃臨盆的事稟報世子。說不定,世子已經得了消息趕過來了。”

紀妤發了一通脾氣,很快也就氣順了。不耐的揮揮手讓小廝退下。

就在此刻,產房裡響起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紀妤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害怕了。立刻進了產房。

顧采蘋拼盡力氣,生了孩子後便徹底暈厥了過去。兩個產婆有條不紊的收拾善後。

許瑾瑜熬了一夜半天。面色頗為憔悴,神色間卻滿是喜悅:“妤表妹,快些過來看看。表嫂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雙生子已經十分少見,龍鳳胎更是少之又少。

紀妤一聽,心裡也歡喜得不得了,忙湊過去看孩子。

剛出生的孩子其實並不好看,皮膚鄒巴巴的,扯著小嘴哭喊。不過,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兒侄女,看著總是可愛的。

紀妤喜滋滋的誇道:“果然長的好看,一定像我小時候。”

許瑾瑜:“...”

許瑾瑜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有意附和幾句,哄紀妤高興。

誰也沒料到顧采蘋會生兩個,幸好之前準備了兩個奶娘。奶娘各抱一個喂了一會兒,兩個孩子小嘴被堵上,總算不哭不鬧了。

孩子吃飽了之後,很快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紀妤有些笨拙的抱起男嬰。許瑾瑜親眼看著這兩個孩子出生,心中也多了一份微妙的感情,輕輕的抱起了女嬰。

細細打量,女嬰的輪廓頗有些肖似紀澤。此時已能看出五官秀氣,長大了以後肯定是個美人兒。

只可惜,這一對孩子的命運註定了不會太平順。紀澤和小鄒氏的事情隨時會曝露出來,到時候小鄒氏性命難保,紀澤也會聲名狼藉。有這樣一個父親,這對姐弟日後的生活如何,也是可想而知。

紀妤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我差點忘了,我們兩個到現在還沒吃一口東西呢!”紀妤歡快地笑了起來:“我這就吩咐廚房做些吃的送來。”

被紀妤這麼一說,許瑾瑜也覺得饑腸轆轆了,笑著應道:“有勞妤表妹,讓廚房做兩碗面送來就行了。”

紀妤笑著點了點頭,小心地放下孩子走了出去。

許瑾瑜笑意微微收斂,看向兩個產婆:“表嫂現在如何了?”

經過今天的事,產婆們再也不敢小覷了這位看似溫和的表小姐,陪笑著應道:“世子妃生產用力過度虛脫昏迷,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好好睡上幾日,多喝些補品補補身子就行了。”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今日辛苦你們了。等表嫂醒了,一定會重重的有賞。”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和妤表妹都沒什麼照顧產婦的經驗,伺候表嫂做月子的事也一併交給你們。只要表嫂安然無恙,自然是你們的功勞。不過,如果表嫂有什麼差錯,那就怪不得我遷怒於人了。”

兩個產婆唯唯諾諾的應了。心裡卻暗暗叫苦不已。

有這位精明厲害的表小姐盯著,她們兩個哪裡還敢做什麼手腳。可等世子來了,她們要怎麼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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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2: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一章 噩耗

一個下午過去了,天色漸漸晚了,依然不見紀澤的蹤影。

顧采蘋昏迷未醒,兩個產婆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朝霞帶了兩個丫鬟也在產房裡,許瑾瑜和紀妤俱都疲累不堪,一起出了產房。

紀妤忍不住發了幾句牢騷:“大哥怎麼還沒來。他這一天到底忙什麼去了。有什麼事能比得上大嫂生產更重要?”

田莊離京城遠,來回傳遞消息不太方便。紀妤一個下午已經打發兩撥人去府裡送信了。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紀澤。

許瑾瑜心裡隱約有了猜測,口中隨口應道:“世子肯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沒能回府,也不知道表嫂臨盆的事,所以才遲遲沒來。反正表嫂母子平安,再等一等好了。”

紀妤悻悻地輕哼一聲。

許瑾瑜打起精神說道:“熬了一天一夜,我們也都累了。先吃晚飯,好好睡上一覺。等到了明天再讓人去侯府送信。”

整整一天一夜沒合眼,紀妤也十分疲倦,聞言點了點頭。隨口吩咐朝霞:“讓廚房準備晚飯。今天大傢伙兒都辛苦了,讓廚子多做些好吃的。”

朝霞笑著領命退下了。

許瑾瑜看在眼裡,不由得抿唇微笑。

經歷了這麼多事,原本浮躁衝動從不懂收買人心為何物的紀妤也慢慢長大了,變的成熟懂事。比以前看著也順眼多了。

只可惜,紀妤有那樣一個不擇手段的親娘。真不知小鄒氏和紀澤之間的事曝露之後,對紀妤是何等的打擊。

“三、三小姐,不好了!”一個丫鬟滿臉倉惶驚恐的來了。

紀妤心裡一沉,不假思索的追問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大哥他出事了?”所以才一直沒來田莊?

許瑾瑜心裡一動。凝神看了過去。

那小丫鬟臉色十分難看,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紀妤本就是個急性子,見小丫鬟吞吞吐吐的,想也不想的扇了她一巴掌:“有什麼事你倒是說啊!這麼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小丫鬟被這一巴掌扇的頭暈眼花,淚水汪汪,說話總算是利索了:“侯府那邊送了信來,說是夫人養病的田莊昨夜走了火。田莊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裡面的人都被燒死了。就連夫人她也...”

小丫鬟說不下去了,用袖子抹起了眼淚。

紀妤的臉唰的白了,頭腦一片空白。聲音不自覺地尖銳起來:“你說什麼?什麼田莊走火,這不可能。你肯定是聽錯了!”

田莊怎麼會走火,娘怎麼可能會死!

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應道:“這樣的大事,奴婢怎麼敢說話。報喪信的人就在外面。小姐若是不信,就親口問上一問。”

話還沒說完。紀妤已經跑著沖了出去。

許瑾瑜在聽到小鄒氏的死訊之後,怔忪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也追了出去。

她等這一天實在等的太久了。自重生的那一天起。她用盡心機,百般周旋,暗中佈局。就是為了報仇雪恨。

雖然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不過。肯定和威寧侯脫不了干係。偌大的田莊怎麼可能無故走火,而且所有人都死在了火中。

......

來報喪信的人是威寧侯府裡的一等管事媽媽,穿著一身孝服,眼睛哭的一片紅腫。

沒等面色倉惶慘白的紀妤問出口,管事媽媽就撲通一聲跪下了,放聲痛哭道:“三小姐,田莊走火,所有人都被燒死了,夫人也沒能倖免。奴婢趕著來給小姐送喪信,還請小姐節哀...”

紀妤全身顫抖不已,淚如泉湧:“不可能!娘怎麼可能會被燒死。一定是你們在騙我。娘才不會死。”

紀妤身子搖搖晃晃,似隨時都會倒下。

許瑾瑜走到她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

紀妤淚眼婆娑的看向許瑾瑜,眼中滿是祈求:“瑾表姐,你瞧瞧她們,都在說謊話騙我。竟然說娘死了。她們都是在騙我對不對?”

大仇得報,許瑾瑜也有些輕飄飄的不真實感。不過,看著紀妤沒有血色的臉孔,許瑾瑜還是狠狠心說道:“妤表妹,這麼大的事,管事媽媽和丫鬟豈敢隨口胡說。姨母是...是真的走了。”

紀妤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她眼前一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許瑾瑜不假思索地接住紀妤,因為紀妤身子沉,不由得往後踉蹌一步。

管事媽媽紅著眼眶低聲道:“表小姐,府裡現在已經搭起了靈堂。侯爺命奴婢立刻將小姐接回府裡。”

威寧侯果然已經回京城了!

能生出紀澤這樣的兒子,威寧侯也絕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毫不猶豫就動手殺了曾經萬般寵愛的妻子!

田莊裡所有的人都死了...含玉呢?也隨著那把火香消玉殞了嗎?

想到含玉,許瑾瑜心中沉甸甸的,強打起精神應道:“立刻吩咐下去,我現在陪著妤表妹回侯府。”

突如其來的噩耗,令莊子裡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只有顧采蘋是例外,她還在昏迷中尚未醒來。

許瑾瑜面色也有些泛白,神色卻頗為鎮定,吩咐眾人將紀妤抬上馬車,至於行李之類的,來不及收拾索性就不要了,先趕回侯府發喪要緊。

一干慌亂無主的丫鬟婆子們頓時有了主心骨,很快依令行事。

臨走前,許瑾瑜放心不下顧采蘋,又特意敲打兩個產婆幾句,順便叮囑朝霞時刻貼身伺候,絕不能擅離顧采蘋半步。

朝霞也是個挑眉通眼的伶俐丫鬟,頓時聽出一絲異樣來,神色也凝重起來:“奴婢斗膽問一句,表小姐是不是覺得那兩個產婆不太妥當?”

許瑾瑜贊許地看了朝霞一眼。口中淡淡說道:“妥不妥當我也不清楚。不過,多小心一些總是好事。表嫂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朝霞鄭重地點了點頭。

許瑾瑜上了馬車。車夫揚起馬鞭,發出清脆的聲響,催著馬車奮速前進,向威寧侯府駛去。

......

天黑了之後,城門便會關上。馬車趕在城門關閉之前的一刻進了城門,否則。就要多等上一夜。

車廂裡無人說話。一片沉悶。只偶爾聽到一聲半聲的抽泣聲。

小鄒氏精明厲害,心狠手辣,治府嚴苛。丫鬟婆子們在小鄒氏手下活的戰戰兢兢。小鄒氏驟然走了。身為女兒的紀妤自然是最傷心的。不過,這些下人就未必是真的難過了。面上的悲愴倒有大半是裝出來的。

許瑾瑜心中有數,卻也不揭穿她們。默默的醞釀情緒,逼著自己掉了幾滴眼淚。

不管怎麼說。小鄒氏都是她的親姨母。小鄒氏突然死了,她沒有半點悲戚也太不像話了。在下人面前也得裝裝樣子。

紀妤昏迷不醒。紅著眼眶的許瑾瑜溫柔小心地將紀妤摟在懷中。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將這一幕淨收眼底,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歎道。表小姐真是有情有義,忍著傷心照顧三小姐。

直到子時前,馬車才趕回了威寧侯府。

威寧侯府的大門開著。門上掛著白燈籠。守在門口的小廝穿著素服。

許瑾瑜用力的掐紀妤的人中:“妤表妹,侯府已經到了,你快點醒醒。”

紀妤在疼痛中茫然的睜開眼睛。渾渾噩噩的任由人攙扶自己下馬車。在看到大門上懸掛著的白燈籠的一剎那,渾身一個激靈。

昏厥前的所有回憶瞬間湧上腦海。

田莊走火。所有人都死了。

娘也被火燒死了。

娘死了。

“娘——”紀妤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開兩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

丫鬟們嚇了一跳,忙追了進去。

初夏不假思索的要追進去,眼角餘光瞄到許瑾瑜神色複雜的側臉,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姐,我們是不是也該進去了。”

許瑾瑜默然片刻,才低低地說道:“不用急,我們慢慢走進去就行了。”

為什麼?

這句話差點衝口而出,初夏強自忍下了。小姐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吧!

許瑾瑜抬起眼眸,看著紀妤哭著跑遠的背影,目光複雜之極。

雖然她沒親自動手,不過,小鄒氏也算是死在她的手裡。小鄒氏縱有千般不是,總是紀妤的親娘。看著紀妤痛哭流涕傷心難過的樣子,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所以,還是避開紀妤見到靈堂時的那一幕吧!

......

小鄒氏的靈堂就設置在汀蘭院裡。

府裡所有下人都穿著素服,有頭臉的管事媽媽和丫鬟才有資格待在靈堂裡。紀嬛紀妧驚聞噩耗,都趕回來了。還有紀氏同族的女眷。

靈堂裡擠滿了人。紀妤卻似一個都沒看見,哭著沖進靈堂,撲到了那口黑沉沉的棺木上。一邊哭一邊喊著娘。

因為小鄒氏被燒的屍骨無存,這口棺木裡只放了一套小鄒氏生前穿過的衣服。

紀妧挺著肚子,不便相勸。紀嬛親自走上前,紅著眼眶勸慰:“三妹,遇到這樣的事,你傷心是難免的。可也別太過傷了身子。母親地下有知,只怕也會于心難安...”

紀妤哪裡聽的進去,哭的死去活來,很快又暈了過去。

紀嬛早有準備,立刻命人將紀妤扶下去休息。等紀妤醒了,就要換上孝服來守靈堂。

就在此時,許瑾瑜也進了靈堂。

“姨母,你怎麼就這麼去了...”許瑾瑜哽咽著跪下磕頭,臉上滿是淚水。起身時,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紀妧眼中閃出了水光:“瑾表妹,請節哀。”

許瑾瑜小聲地哭著應了。

一旁的鄒氏早已忍不住了,上前來拉住許瑾瑜,退到了靈堂外的屋子裡。

許瑾瑜用袖子擦了眼淚,面容平靜。

“瑾娘,”鄒氏眼中滿是驚恐,聲音顫抖不已:“今天威寧侯忽然回了府,緊接著就傳來了你姨母被火燒死的噩耗。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小鄒氏居心不良,鄒氏對這個親妹妹早已失望透頂,不願再有什麼來往。可聽到小鄒氏的噩耗時,鄒氏依然震驚不已十分難過。

紀嬛和紀妧傍晚時才趕回來。小鄒氏的靈堂是鄒氏親自領著人佈置的。

許瑾瑜不想多說,輕聲道:“娘,你太多心了。這肯定只是巧合罷了。”

“這真的只是巧合?”鄒氏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姨母之前還好好的在莊子裡養病,遠在邊關的侯爺忽然回了京城,然後就傳來噩耗...”

這其中豈能沒有半點聯繫?

許瑾瑜抬起眼,深深的看著鄒氏:“就算不是巧合又能怎麼樣?莫非娘打算去找侯爺問一問其中的緣故?”

鄒氏啞然。

“姨母是怎麼對我和大哥的,娘應該沒忘了吧!”許瑾瑜平靜的聲音中透出絲絲冷意:“她有今天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其中的內情,和我們無關。我們也無需深究,只要將喪事應付完,就可以離開了。”

“從今以後,我們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侯府裡的事和我們再也沒什麼關係。這樣不是很好麼?”

鄒氏沉默許久,才歎了口氣:“你說的對。你姨母一死,我們和威寧侯府就更遠了一層。以後大概也沒什麼來往了。我們在侯府待幾日,等你姨母下葬了,我們就回去吧!”

許瑾瑜眉頭舒展開來,嗯了一聲。

......

紀妤醒了便嚎啕大哭,哭了又昏倒,昏倒了再醒。一直折騰到了天亮,哭的沒了力氣折騰。就這麼半跪半趴在棺木前。

眾人看在眼底,心裡都覺得酸澀。

小鄒氏這麼一死,最傷心的人可不就是紀妤麼?

奇怪的是,侯爺一直都沒露面。還有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一直都沒回府。

紀嬛守了一夜靈堂,十分疲倦。她身邊的紀妧,懷著七個多月的身孕,自是比紀嬛更累。紀嬛心中不忍,勸了紀妧去休息。

紀妧卻不肯,低聲說道:“我要去找父親。”

父親忽然回來,母親突然身亡。設好了靈堂,父親卻一直沒有現身,這事簡直處處透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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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2: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相

紀妧走出靈堂,去了威寧侯的書房。

親兵們守在書房外,見了紀妧,立刻上前行禮。

紀妧淡淡說道:“免禮,進去向父親通傳一聲,就說我有事要見他。”

親兵略一猶豫應下了,轉身進去通傳。紀妧站在外面等候,心裡不無自嘲地想著。她這個做女兒的想見父親一面,都要人通稟。由此可見父女之間是何等的生疏。

等了片刻,親兵才回轉,領了紀妧進書房。

紀妧輕輕敲門,然後聽到一個沉肅又冷漠的聲音:“進來。”

紀妧推門而入。坐在書桌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威寧侯。他低著頭正在寫著什麼,聽到推門聲,才擱了筆。

紀妧趁著行禮問安之際,迅速的打量威寧侯一眼。

這麼多年沒見,對她來說父親陌生又模糊。此時一見之下,和印象中的臉孔差不多,只多了皺紋和滄桑。

紀妧的目光又落在威寧侯身側的丫鬟身上。這個丫鬟身形窈窕,一直垂著頭用左手研磨,看不清面容。不過,紀妧又怎麼會認不出她是誰?

“含玉!”紀妧十分意外,脫口而出道:“你不是得了暴病死了嗎?怎麼又...”

怎麼又忽然活過來,還出現在父親的身邊?

父親突然回京城,還有小鄒氏的猝死,莫非都和含玉有關?

含玉倒是很平靜,放了手中的墨錠,斂衽行禮:“奴婢見過二小姐。”聲音粗糲低啞難聽,完全沒了往日的清脆悅耳。

紀妧又是一愣。

沒等紀妧問出口,威寧侯便淡淡說道:“妧姐兒你來的正好。這件事要瞞著所有人。不過,你們姐妹總該知道真相。含玉,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二小姐。”

含玉應了一聲,迅速抬眸看了紀妧一眼:“奴婢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會讓人很震驚。二小姐懷著身孕,情緒不宜過分激動,不管聽到什麼,還請二小姐保重身體。”

紀妧心裡一沉。心裡湧起了莫名的驚懼不安。

到底會是什麼事?

......

當含玉將事情的始末說完之後。紀妧目瞪口呆震驚不已,腦海中一片紛亂。

怎麼會是這樣!

大哥竟然和繼母暗中苟且多年,小鄒氏去田莊不是為了養病。而是為了養胎。那一場火也絕不是什麼意外,而是父親命人動的手。

“妧姐兒,這等醜事不得聲張,就算是你的夫婿問起。你也一個字都不能說。”威寧侯忍著難堪,低聲叮囑。

其實。他原本不願女兒知道這種醜事。可這種事瞞的了一時,瞞不過一世。與其將來曝出來引出無窮後患,倒不如早些將秘密告訴她們。

紀妧抬起頭,眼中不知何時已經盈滿了淚珠:“父親。你受了這等羞辱,殺了那個賤人也不為過。可女兒想為大哥求個情,求父親不要記恨大哥。他當年也是年少無知。才會受賤人的引誘犯下大錯。我想,他現在一定很後悔...”

“他如果真的後悔了。早就該回府,跪在我面前坦白一切。”威寧侯冷哼一聲,眼中閃過寒意:“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犯滔天大錯,我也不會要了他的命。這一點,他心裡十分清楚。”

“他也正是依仗這一點,才敢在我面前拒不承認。至今還不肯回來。”

這哪裡是後悔知錯的樣子。根本就是懷恨在心!

威寧侯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昨天之前,他縱然再憤怒也沒有殺了紀澤的想法。可很快,他就得知顧采蘋生了一對雙生子,紀家有了子嗣,強自壓抑的殺意在心裡又悄然湧了上來。

紀妧也被說的啞口無言。她心中當然氣惱紀澤的行徑,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她嫡親的兄長。她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威寧侯對紀澤起殺心,更不能看著威寧侯府上演父子相殘的悲劇。

紀妧咬咬牙,跪了下來。

她懷著身孕,行動間多有不便,跪下的時候卻毫不猶豫。

威寧侯一驚,皺眉道:“你還懷著身孕,這樣跪著會傷到身子,快些起來說話。”

紀妧含淚說道:“父親,大哥縱有萬般不對,總是你的親生兒子。女兒懇請父親放過大哥這一回。就算是看在死去的娘的份上...”

紀妧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威寧侯想到早年亡故的原配陳氏,眼裡的殺氣悄然褪去,半晌才歎了口氣:“罷了!我答應你,不管怎樣,也不會生出弒子的念頭。你總該放心了,快些起身。”

紀妧紅著眼眶,艱難的磕了幾個頭:“女兒謝過父親。”

威寧侯心裡不是滋味,半晌才說道:“我私自回京城,要寫奏摺向皇上請罪。靈堂我就不去了,你先退下吧!”

紀妧低聲應了,用袖子擦了眼淚,緩緩起身。

含玉忙過來,攙扶著紀妤起來。

......

紀妧走出書房的時候,面色比來之前更蒼白難看。好在府裡辦著喪事,人人穿著孝服面容悲戚,紀妧的失態並不惹眼。

紀妧心亂如麻,不知不覺中又回了靈堂。

紀妤又醒了,跪在棺木前放聲痛哭,不停的喊著:“娘,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丟下我一個人怎麼辦...”

如果紀妤知道了小鄒氏死亡的真相,如果紀妤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兄長苟且,會是什麼反應?

紀妧打了個寒顫,立刻將這個念頭揮開。

不,絕不能讓紀妤知道真相!

她雖不喜歡紀妤,可紀妤畢竟是她的親妹妹。血濃於水,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紀妤崩潰。

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身子微顫的紀妧,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妧表姐。你的臉色怎麼這般難看?我扶你去休息一會兒。你懷著身孕,可得多保重身子。”

紀妧神色恍惚的看向身側:“瑾表妹,我、我沒什麼,你不用為我擔心。”

這哪裡是“沒什麼”,根本就是心事重重。

許瑾瑜心念電轉。剛才紀妧出去許久,或許是去見了威寧侯,已經知道真相了。所以才會這般失魂落魄大失常態吧!

她只能裝著不知情。細心的勸慰了幾句。

紀妧性子素來堅強。最初的慌亂無措之後,慢慢鎮定下來。小鄒氏已經死了。就讓這個秘密隨小鄒氏長眠地下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靈堂門口。

紀妧轉頭看過去。

是紀澤回來了!

許瑾瑜比紀妧的反應更快。在紀澤出現的一剎那,便抬頭看了過去。

紀澤站在靈堂門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然,神情說不出的僵硬。茫然的目光掠過靈堂裡的眾人,卻似什麼也沒看清,最後。落在了那口棺木上。

紀澤身體一顫,心底湧起無盡的悔意和恨意。

許瑾瑜遠遠地看著。心中一陣快意。

最在意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這對驕傲又自負的紀澤來說,無疑是極沉重的打擊。

紀澤,我終於讓你嘗到了當年我曾受過的痛苦。

知道真相的威寧侯回到了京城,正好躲過了前世的死劫。有威寧侯在。料想紀澤也翻不起風浪來了。或者...還有父子相殘的一幕上演。

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已經和她無關。她只要遠遠的看著就好。

紀嬛急急的迎了過去:“玉堂,你這兩天到底去哪了?府裡發生了許多事。母親養病的那個田莊走火,母親也因此意外身亡了。”

紀嬛的聲音哽咽起來。

紀澤聲音有些奇異的僵硬:“此事我已經知道了。今天特地回來。就是為了...給母親磕頭守靈。”

紀嬛見他神色有異,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一時也沒深想,匆匆吩咐道:“你先去換了孝服再來磕頭。”

紀澤沒有拒絕,緩慢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

“大哥,你等等。”身後忽的響起紀妧的聲音:“我陪你一起去換衣服。”

也不知紀澤有沒有聽清紀妧在說什麼,胡亂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紀妧定定神,強自鎮定地走到了紀澤的身側。紀妧神色蒼白目光異樣,紀澤也沒察覺。

......

兄妹兩個一路沉默著到了淺雲居。

下人早已將白色的孝服準備好了,紀澤機械般的換上,出來之後,對紀妧說道:“我換好衣服了,現在可以去靈堂了。”

紀妧卻一動都沒動,只定定地看著他。

紀澤此時壓根沒心思揣度任何人的心思,略有些焦躁不耐地看了過去:“怎麼了?”

紀妧深呼吸一口氣,一聲令下,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兄妹兩人:“大哥,你和母親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澤:“...”

紀澤的俊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有心想扯謊應付過去。可在紀妧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半晌,紀澤才回過神來:“你去問過父親,父親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紀妧咬牙:“是,父親什麼都告訴我了。大哥,你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麼?她可是父親的繼室,是正經的威寧侯夫人,是我們的繼母。你喜歡美人,只管納進府來。怎麼偏偏...偏偏就和她...”

出身名門的紀妧,到底說不出“勾搭成奸”之類的字眼。一張俏臉憋的通紅,眼底滿是憤怒和失望。

紀澤的臉上火辣辣的。

兄妹四人裡,紀嬛出嫁的早,紀妤年齡小又隔了一層,他和紀妧的感情一直是最深厚的。若是換了別人這樣指責,他大概早就惱羞成怒記恨在心了。

紀妧用盡所有的自製力,將心頭翻騰不息的怒氣按捺下去:“她這樣死了,倒也是樁好事。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別讓大姐和三妹知曉了。尤其是三妹,她若是知道自己的親娘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只怕撐不下去。”

紀澤沒吭聲。

“這件事到此為止,從此以後,只當沒發生過這些事。”紀妧又說了下去:“我已經求了父親,請求他放過你這一回,父親已經答應了。你待會兒去靈堂磕了頭,就去找父親。”

“到底是嫡親的父子,血濃於水。父親已經殺了母親,氣也該消退大半了。只要你表現的誠心悔過,父親總不會再為難你...”

紀澤忽地冷笑一聲,笑聲有些尖銳:“二妹,你真的以為父親會不介懷嗎?你也太天真了!”

紀家的男人骨子裡都流著冰冷的血液。

威寧侯從來不是什麼善茬,如果不是因為紀家只有他這麼一個子嗣,那一天夜裡,死在田莊裡的絕不止小鄒氏一個人。

想到死在自己刀下的小鄒氏,紀澤的心像被揪緊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紀妧聽的一陣心驚:“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父親已經答應過我了,他說過會放過你這一回。”

紀澤冷笑不語。

就算威寧侯肯放過他,他也絕不會放過對方!

如果不是威寧侯逼著他動手,他怎麼會親手殺了小鄒氏,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而且,他曾隱秘的做了安排,原本這個時候威甯寧應該已經死在戰場上了...沒想到,威寧侯回了京城,也正好逃過了這一劫。萬一此事被威寧侯知道了,父子兩個最後一絲情分也就沒了,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他要早一步動手。

當然了,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威寧侯對他戒心正重,不容易得手,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他只能暫且隱忍示弱,靜待時機!

“對了,大哥,你這兩日一直沒回府,有件喜事你還不知道吧!”紀妧打起精神,擠出笑容:“大嫂昨天臨盆,生了一對龍鳳雙生子。”

雙生子本就少見,龍鳳胎更是極為少有。

這樣的好消息,卻沒能令紀澤展顏,他的反應甚至算得上冷漠:“這幾日府裡有喪事,等喪事結束了我再去田莊裡看孩子。”

有兒子本是件好事。不過,對此時的紀澤來說,這實在算不得喜訊。

紀家有了子嗣,他這個兒子也就沒那麼重要了。說不定,威寧侯會狠下心來對付他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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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2: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三章 軟禁(一)

停靈七日後,盛放著小鄒氏衣物的棺木下了葬。

小鄒氏正值盛年意外身亡。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京城,不知引來多少猜測。更令人驚訝的是,原本應該駐守在邊關的威寧侯竟暗中回了京城。

無詔擅離邊關的罪名可不小。威寧侯主動上密折向皇上請罪,皇上召威寧侯進宮,君臣密談許久,說了什麼無人知曉。之後,皇上並未降罪威寧侯,反而下了恩旨,命威寧侯在京城休養數月再回邊關。

皇上感於威寧侯鎮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十年未能與兒女相聚,特意下旨,讓威寧侯世子紀澤告長假回府,直至威寧侯離開京城。

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趙公公用陰柔尖細的聲音宣讀了聖旨。

紀澤跪下,恭敬地接了聖旨,一臉感恩戴德:“多謝皇上恩典。”

趙公公笑道:“雜家伺候皇上這麼多年,可從未見過皇上待臣子有這樣的恩典。世子整日忙碌辛苦,此次可算是沾了威寧侯爺的光,可以在府中好好歇上一陣。真是羨煞旁人了。”

紀澤揚起笑臉應對了幾句,待趙公公走了之後,笑意頓時悄然隱沒,目光陰沉而冷厲。

在別人眼中,皇上對威寧侯父子恩寵有加。可對紀澤來說,這個“長假”絕不是什麼好事。

原本趁著慕容暉不在京城,他可以暗中拉攏下屬,迅速的掌控侍衛步軍。日後慕容暉意外身亡,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接任都指揮使一職。

可這道聖旨一下,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大半。

想也知道,這道旨意,是威寧侯親自向皇上求來的。什麼恩典。都是騙人的屁話。真正的目的是懲罰他的忤逆。

紀澤一路沉著臉回了府。

剛回府,便有下人來稟報:“侯爺吩咐過了,只要世子一回府,就立刻去書房見侯爺。”

紀澤神色淡淡地應了。

......

小鄒氏死後,汀蘭院便空了出來。威寧侯沒踏進過汀蘭院半步,獨自住進了書房。

從邊關帶回來的幾十個親兵,分成兩班輪流守在書房外。沒有威寧侯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進書房。

紀澤站在書房外,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含玉。

在看到含玉俏臉的剎那,紀澤的眼中閃過駭人的冷芒。右手悄然握緊。就是這個賤婢暗中跑到邊關送信,使得威寧侯憤怒歸京,也使得小鄒氏一屍兩命。

想對付威寧侯需要從長計議,對付區區一個丫鬟卻是不費什麼力氣。

紀澤眼中的殺意十分明顯。幾乎毫不遮掩。

含玉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見紀澤這般模樣也沒覺得害怕。神色頗為從容:“世子爺請進,侯爺已經等你多時了。”

紀澤狠狠地盯了含玉一眼,才大步進了書房。

含玉識趣的退到書房外,關了門。走出幾米遠,守在門外。

威寧侯不但沒命人殺了她,反而吩咐她貼身伺候。書房裏外都是親兵。只有她這麼一個丫鬟,自然格外的惹眼。

府裏的丫鬟婆子們。在暗中猜測過小鄒氏的意外身亡之後,不免再悄悄議論上幾句含玉。羨慕眼熱的,免不了要說些酸溜溜的話,諸如“夫人一死倒是便宜了含玉,說不定能飛上枝頭”之類的。

經歷過這麼多的事,含玉早已脫胎換骨,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爭強好勝掐尖要強了。根本就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

書房裏,父子兩人相對而立。

自從那一夜過後,這還是父子兩個第一次獨處。

威寧侯深深的看著紀澤,似乎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麼。

可他註定要失望了,紀澤在踏進書房的那一刻,便將所有的恨意怨恨都壓進了心底。此時一派恭敬:“不知父親召兒子前來,有何事要吩咐?”

威寧侯眸光一閃,淡淡說道:“你今天已經接到皇上聖旨了吧!”

紀澤應道:“是,皇恩浩蕩,特意恩准兒子告了長假在府中陪伴父親。”

“這是我親自求來的聖旨。”威寧侯似笑非笑地看著兒子:“之前未曾告訴你,也沒和你商議,你心裏可有怨氣?”

紀澤扯了扯唇角,笑著應道:“父親離開京城這麼多年,兒子心中一直掛念。此次終於有機會在父親面前盡孝,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有怨氣。父親這麼想,可就實在冤枉兒子了。”

笑容真摯,語氣真誠,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威寧侯淡淡一笑:“你不怨我就好。”頓了頓又道:“這麼多年顧氏一直無所出,你續娶了小顧氏,小顧氏倒是有福氣能生養的,為你生了一對龍鳳雙生子。前幾天一直忙著喪事,你還沒來得及去看一眼孩子吧!”

“回稟父親,兒子正準備今日去探望小顧氏。”紀澤立刻答道:“小顧氏一個人在田莊裏做月子,未免有些孤獨冷情。兒子想在田莊小住幾日,陪陪妻子孩子。”

借著探望顧采蘋的名義,先出府再說。他暗中掌握的勢力,威寧侯在短期之內是查不出來的。

這才是紀澤真正的底牌。

威寧侯語氣依舊淡然:“不用你出府了。我早上就命人去田莊接人。到了晚上,小顧氏和孩子就會被接回府。”

紀澤的神色微微一僵。

威寧侯竟派人去接顧采蘋母子回府...這樣一來,他也就沒了理由出府,被變相的軟禁在府裏。

雖說他還可以暗中命人出府送信,可一來一回耽誤時間不說,也很容易被威寧侯察覺。

此時容不得紀澤多想,在威寧侯銳利逼人的目光下,紀澤只有低頭稱是的份:“一切但憑父親做主。不過,小顧氏成親才七個月就生了孩子,傳出去名聲總是不好聽。”

“就說是早產好了。”威寧侯隨口一句,便將紀澤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紀澤心裏憋屈極了,卻不便反駁。

威寧侯沉默片刻,忽的又說了句:“如今我身邊無人伺候,打算納一個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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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2: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四章 軟禁(二)

續弦是正經的娶過門做繼室,納妾室就簡單多了。

做父親的要納小妾,當然無需徵求兒子的同意。威寧侯只是通知紀澤一聲罷了!

不過,以威寧侯的性子,特意提起此事,絕不是無的放矢。

短短片刻,紀澤心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口中應道:“父親納一個側室伺候也是應該的。不過,父親多年沒回京城,心中大概也沒合意的人選。不如放出風聲,挑一個身家清白美麗賢慧的女子進府...”

威寧侯輕描淡寫地打斷紀澤:“不用了。我心中已經有了合意的人選。”

紀澤心中一個咯噔,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不知父親說的是誰?”

威寧侯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說起來,這個女子你也很熟悉,就是含玉。”

什麼?父親竟然要納含玉為妾?

紀澤又驚又怒,一時忘了裝恭敬,霍然抬起頭來:“父親想納妾,美麗又聰慧的良家女子多的是。為何偏偏要挑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

含玉曾是小鄒氏的貼身大丫鬟,對他和小鄒氏的私情瞭若指掌。威寧侯明知道他對含玉懷恨在心,卻要正大光明的納含玉為妾,這樣的舉動,和打他的臉又有何異?

更何況,含玉一旦做了威寧侯的妾室,他想殺含玉就會有諸多顧忌。

威寧侯面色一冷,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寒光逼人:“想納誰為妾是我的事,莫非我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主,要聽你的不成?”

孝之一字。宛如一座大山,壓的滿心怒火的紀澤啞然無語。

紀澤咬咬牙,低頭認錯:“剛才兒子一時激動,說話冒失,還請父親不要怪罪。”

威寧侯扯了扯唇角,眼裡卻沒什麼笑意:“父子兩個說話,說錯了也無妨。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的。”

“含玉身世淒涼。當年被賣進府為奴為婢,非她所願。後來做了那麼多違心事,也是被逼無奈。她能迷途知返。甘冒風險,不遠萬里到邊關來給我送信,足可見其品性善良堅韌。娶妻當娶賢,納妾當納美。含玉比起那等不知廉恥的女子來要強多了。”

“那等不知廉恥”的女子,指的當然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的小鄒氏。

饒是紀澤臉皮再厚。聽了這番話也禁不住變了臉色。

一抬眼,卻見威寧侯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威寧侯常年征戰沙場,雖然四十多歲了,身體卻依然健壯。絲毫不比年輕人遜色。舉手投足間更有著懾人的威儀。此時緊緊的盯著紀澤,銳利的目光似能洞悉一切。

紀澤心裡湧起一陣寒意,定定神應道:“父親說的是。是兒子太過淺薄。對含玉有了偏見。兒子要恭喜父親,得了這樣稱心如意的如花美眷。”

威寧侯嗯了一聲:“納妾無需過多講究。過些日子,挑個好日子,我就正式納了含玉。”

小鄒氏剛死,威寧侯就納妾。這種事傳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會暗中嘲笑黃泉之下的小鄒氏。

很顯然,威寧侯是故意為之。

礙於顏面,威寧侯不能將小鄒氏的醜事公之於眾,還要忍著屈辱將小鄒氏好好下葬。只能用這樣的舉動發洩心中的怒意。

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在紀澤的胸膛湧動不休。

不過,紀澤心中雖然怒不可遏,面上卻沒流露出來,笑著附和幾句,才告退出了書房。

走出書房幾步,紀澤看到了待在廊簷下的含玉,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賤婢。然而,想到書房裡的威寧侯,紀澤不得不強忍怒氣,拂袖離去。

......

到了晚上,顧采蘋和一雙兒女被接回了威寧侯府。

顧采蘋產後身子虛弱,一直臥床靜養。今日一路奔波,疲累不堪,兼且做月子的女子見不得風,下了馬車便被軟轎抬著回了淺雲居。

一雙孩子卻被抱到了威寧侯面前。

孩子出生也有幾天了,皮膚還有些皺巴巴的,眉眼倒是稍稍長開了一些。紀澤生的俊美無雙,顧采蘋也是個美人兒,孩子自然不會醜到哪兒去。

一向威嚴的威寧侯,在看到兩個孩子時,目光頓時柔和了起來,有些笨拙的抱過了男嬰。

紀家終於有後了!

如果那個逆子不知悔改,膽敢在暗中有什麼舉動,他也無需心軟!

威寧侯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懷中的男嬰有些不安的扭動身子,然後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男嬰一哭,在奶娘懷中的女嬰也鬧騰哭了起來。

威寧侯皺了皺眉,將哭鬧不已的男嬰給了奶娘,一揮手,兩個奶娘將孩子抱了下去。

......

淺雲居裡。

顧采蘋小憩了片刻,總算有了些精神。吩咐奶娘抱了孩子過來,逗弄了片刻,又心神不寧的惦記起丈夫來。

紀澤肯定知道她回府了吧!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來看她?

生產後醒來,她便驚聞了小鄒氏被火燒死的噩耗。

她震驚錯愕之餘,心中又有些隱秘的竊喜。

她和小鄒氏一向相處的不甚愉快,小鄒氏對她似乎有些奇怪的敵意。而且,她總隱隱覺得紀澤和小鄒氏的關係不同尋常,小鄒氏突然死了,對她來說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就在此刻,紀澤走了進來。

顧采蘋眼睛一亮,嬌軟地喊了聲:“世子爺......”

紀澤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床邊,抱起男嬰。他注視著孩子的目光不全然是欣喜,還有些複雜和微妙。

這就是他盼了近一年的孩子。

原本,他應該再有一個兒子的...

顧采蘋有些難堪和失落,擠出笑容:“世子爺,兩個孩子還沒名字呢!還請世子爺為他們取名。”

紀澤臉上沒什麼喜色,淡淡說道:“還是讓父親起吧!”

顧采蘋訕訕地哦了一聲。

過了片刻,顧采蘋又說道:“世子,母親在田莊裡住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走了火?”

誰曾想,此話一出口,紀澤的面色陡然一沉,冷冷地扔下一句:“好好做你的月子,和你無關的事情無需多問。”

說完,紀澤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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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2: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隱秘

紀澤突如其來的怒氣,讓顧采蘋既錯愕又委屈傷心,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奶娘們忙將孩子抱了出去。

朝霞免不了要安慰顧采蘋一番:“夫人意外去世,世子心情不好,語氣難免差一些。世子妃可別放在心上。再說了,您正做著月子,萬萬哭不得。若是月子裡落下什麼毛病,以後可就難治了。”

好話說了一籮筐,顧采蘋依舊耿耿於懷。

朝霞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我們一直在田莊裡待著,消息閉塞,對府裡的事情不熟悉。不如將碧羅叫來問一問。說不定她能知道些內情。”

這倒是個好主意。

顧采蘋用袖子擦了眼淚:“你現在就去叫碧羅過來。”

很快,碧羅便來了。

自顧氏去世之後,碧羅一日比一日沉默少言,臉孔也愈發清瘦,斂衽行禮之後,便安靜地站到了一旁。

顧采蘋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碧羅,你一直在府裡,對府裡的事情應該很清楚。前些日子田莊走火,婆婆被火燒身亡的事,你有沒有聽過什麼傳言?還有,公公怎麼會忽然回了京城?”

碧羅沉默了片刻,忽地低聲道:“世子妃,奴婢有些事想稟報。”

顧采蘋一怔,然後看了朝霞一眼。

朝霞有些悻悻地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碧羅和顧采蘋兩個人。顧采蘋挑了挑眉:“到底有什麼要緊事,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碧羅深呼吸一口氣,將深藏在心底的隱秘說了出來:“夫人的死根本不是意外。含玉死裡逃生,對夫人懷恨在心,不遠萬里悄悄奔赴邊關。將夫人和世子苟且的事稟報給侯爺知曉。侯爺憤怒之余,暗中趕回京城殺了夫人。”

一聽到苟且兩個字,顧采蘋的頭腦轟地一聲,手腳陡然冰涼,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碧羅,你、你說什麼?什麼苟且?世子和夫人到底是怎麼了?”

碧羅抬起頭,眼中流露出哀傷和一絲隱約的同情:“二小姐這般聰慧敏銳。難道從未察覺到不對勁嗎?”

“如果不是因為察覺到此事。大小姐當年怎麼會落了胎,後來又鬱鬱而終?”

顧采蘋的臉唰的慘白,頭腦混亂之極:“如果真的是這樣。大姐當日為什麼不對我明言?”

碧羅想到被氣的嘔血身亡的顧氏,眼中閃出水光,哽咽道:“大小姐一直都是個打落牙齒和著血吞的性子,又視此事為奇恥大辱。哪裡肯吐露半個字。奴婢貼身伺候大小姐多年,也一直被瞞在鼓裡。直到大小姐病逝。曾在夜半時分見到過世子悄悄潛出書房,才看出些端倪。不過,奴婢當時還不敢確定。”

“後來,二小姐嫁到侯府來。奴婢不願讓人擅動大小姐的寢室,以死相逼。夫人一怒之下,領著人到淺雲居來。我大著膽子詐了幾句,夫人竟投鼠忌器。不敢再動我分毫。我這才敢確定心中的猜想。”

“可此時,二小姐已經懷了身孕嫁到了侯府來,再說什麼都遲了。而且奴婢無憑無據,一切都只是推測,說了只怕二小姐也不信。”

顧采蘋哆嗦著,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許久才擠出幾個字來:“真的是侯爺殺了夫人?”

碧羅坦然答道:“這個奴婢也不敢確定。只是猜想罷了!奴婢覺得,此事世子也一定是知情的。夫人意外身亡的噩耗傳到侯府的時候,世子既沒有當值也沒在府裡。”

怪不得紀澤一直待她冷冷淡淡!

怪不得小鄒氏對她一直懷有隱約的敵意!

怪不得她剛才問起小鄒氏意外身亡一事的時候,紀澤會發那麼的火氣!

原來,紀澤一直和小鄒氏暗中有私情。

顧采蘋淚臉滿面,低聲啜泣起來。

碧羅默然許久,才低聲問道:“奴婢斗膽勸二小姐一句。此事二小姐心中有數就好,在世子面前萬萬不能流露出來。否則,以世子的心狠手辣,說不定會對二小姐不利。”

顧采蘋難得地聽進了碧羅的勸慰,顫抖著用袖子擦了眼淚,紅著眼眶說道:“碧羅,從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邊伺候吧!遇事也能多提點我一些。”

碧羅在顧氏身邊多年,對侯府上下的人都很熟悉,性子沉穩,做事仔細,樣樣都勝過朝霞。

顧采蘋之前冷落碧羅,只是因為心中不忿。現在得知真相,心驚膽寒,忽然覺得沉默少言的碧羅可靠起來。

碧羅低低地應了聲是。

接下來一連幾日,顧采蘋都活在戰戰兢兢忐忑不安中。既盼著紀澤,又害怕見到紀澤。

好在紀澤來的極少,偶爾來了,也只是看一看孩子,並未來探望顧采蘋。

顧采蘋暗暗鬆口氣之餘,心中又覺得憋悶。小鄒氏已經死了,紀澤依然對她念念不忘。對自己卻視而不見異常冷淡。

朝霞的心情也不太美妙。

也不知那一天碧羅和顧采蘋說了什麼,之後便成了顧采蘋身邊的貼身丫鬟。顧采蘋對碧羅器重依賴,甚至隱隱超過了她。

......

威寧侯親自下令,命人將空置的依蘭院收拾乾淨,又搬了許多嶄新的傢俱進院子。然後命廚房準備幾桌喜宴。

這些不同尋常的舉動,頓時令下人們議論紛紛人心浮動。暗暗猜測起威寧侯的用意來。

夫人去世還不滿一個月,難道威寧侯又打算續弦了?

這個謠言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威寧侯命管事置辦喜事用的東西,說是要納一房妾室。妾室的身份比不得續弦,不過,在威寧侯府沒有女主人的情況,威寧侯正經納進府裡的側室也算是半個主子了。

也不知誰這麼幸運,能入侯爺的眼。

眾人傳說紛紜,含玉自然也聽說了一些,卻並未放在心上。

堂堂威寧侯要納二房,肯定要挑身世清白美麗溫柔賢慧的良家女子。和她這個身份卑微的丫鬟沒什麼關係。

對她來說,無非是再換一個主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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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二房(一)

威寧侯很晚才回府,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

雖然多年沒回京城,威寧侯卻是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此次無詔回京,上了一份請罪的奏摺,皇上不但沒怪罪,反而恩准他在京城休假。還下恩旨讓紀澤也告假待在府裡,讓威寧侯一享天倫之樂。這份恩寵,在武將中堪稱獨一無二。

這些天,威寧侯接了不少請帖。

本來眾人還在擔心威寧侯亡妻傷心過度不肯出來見人,沒曾想威寧侯接到請帖就赴宴。這麼一來,請帖就更多了。

含玉守在書房裡一天無所事事,此時主子回來了,立刻打起精神伺候更衣沐浴。

小鄒氏是個刻薄難伺候的主子,含玉能在小鄒氏身邊立足多年,這些貼身伺候的活兒自然不在話下。

伺候一個男人和伺候一個女子差別多了去了。一開始含玉有些不習慣,不過,從邊關回京城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那一點點羞澀不自在也漸漸被拋到了腦後。

威寧侯不喜說話,生性威嚴,含玉漸漸摸清了威甯侯的性子,也格外的伶俐知趣,從不多舌。

然而,今晚的威寧侯似乎和平時有些不同。

沐浴更衣過後,威寧侯坐在床邊,遲遲沒有就寢,只定定地看著含玉。

含玉被盯的心裡發毛,卻不敢多問,垂首站著。

半晌,威寧侯才張口道:“明天要忙上一整天,你今晚早些休息。”

含玉先應了一聲,旋即茫然地抬起頭,眼中有些迷惑不解:“明天侯爺納妾,奴婢有什麼可忙的?”

威寧侯的神情有些奇怪。又有些奇怪的笑意,聲音透著不自覺的溫柔:“我要納為二房的人就是你,你當然會很忙。”

含玉:“...”

含玉杏目圓睜,一臉錯愕,神情僵硬,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威寧侯竟然要娶她做二房?!

這...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

......

威寧侯原本目光含著笑意,可看著含玉只有震驚卻毫無喜色的樣子。不由得擰起了眉頭:“怎麼?難道你不願意?”

含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緩緩跪下,聲音有些晦澀:“多謝侯爺的美意。可奴婢...奴婢身份卑賤,實在擔不起侯爺厚愛。”

威甯寧侯笑容一斂。

從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一躍成為威寧侯側室,成為正經的主子。這對丫鬟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喜事。他之前一直沒告訴含玉,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卻怎麼也沒料到,含玉竟是這樣的反應!

含玉跪在地上。只覺得兩道銳利有如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手心不由得滲出了冷汗。

朝夕相處兩個多月。她對威寧侯這個男人也有了些瞭解。常年領兵征戰位居高位,習慣了發號施令,絕不容別人忤逆自己。

她這樣的舉動,無疑是不識抬舉。威寧侯一定會勃然大怒吧。

等了許久。卻並未等來意料中的怒火。

威寧侯淡淡地張口問道:“含玉,你為什麼不願意?”

為什麼?

含玉的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張俊秀斯文溫和的少年臉孔,心裡湧起甜蜜苦澀摻雜的滋味。口中卻輕聲道:“奴婢身份低微,又曾為虎作倀。如今右手做事不便。嗓子粗啞難聽。實在不配做侯爺的妾室。”

“我既是決定要納你為妾,就不在意這些。”威寧侯忽的打斷了含玉。

含玉啞然。

威寧侯又說道:“你不用跪著了,起來說話吧!”

含玉只得道謝起身。

“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威寧侯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含玉心裡一顫,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有。奴婢以前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從未接觸過外邊的男子。”

別看威寧侯現在一副大度溫和的樣子,如果她直認不諱,他不惱羞成怒才是怪事。

有了小鄒氏的“珠玉在前”,威寧侯對此事也格外的敏感。見含玉否認的迅速堅決,心中的惱怒稍稍退去:“沒有就好。因為鄒玉娘的事,紀澤對你心懷怨恨。現在礙著我,不敢對你動手。一旦我離開京城,就是你的死期。只有成為我的側室,才能令他望而卻步,不敢對你動手。”

“我不妨和你說實話,以後我不會再續弦了。你雖然只有側室的名分,卻不用擔心會有心胸狹窄的主母刁難。若是能早些懷孕生子,為紀家延續血脈,以後我會將內宅的事都交由你打理。”

這番話對任何女子來說,都有不小的吸引力。對含玉來說,無疑是一步登天的喜事。更何況,還有心狠手辣的紀澤在一旁虎視眈眈。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含玉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一顫,垂著頭說道:“多謝侯爺抬愛,奴婢...奴婢願意!”

威寧侯眉頭舒展開來,起身走到含玉身側。然後,一隻手落到了含玉纖弱的肩膀上。

他這是...要她今晚就伺寢嗎?

含玉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身子顫抖了起來。

那只手緩緩的摩挲著她的肩膀,很快又停下了:“你不用怕。我沒那麼性急,等明天正式納了你過門再圓房。你先回屋去休息吧!”

含玉怔怔的抬頭看著威寧侯,竟看到他眼底的一絲溫情和憐惜。心裡忽的一動。

撇開身份的差距不提,威寧侯也是相貌堂堂殺絕果伐的七尺男兒。而她,右手無力,嗓子晦啞,除了年輕之外別無所有。他肯給她這樣的名分,又許了將來,可見對她有些情意。

或許,嫁給他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只要她安分守己,將來有個一兒半女傍身,至少能保一世衣食無憂。

至於許徵...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是她的一廂情願。許徵大概從不知道有一個丫鬟默默地戀慕著他吧!她也該放下心中的奢望了!

心中的千回百轉,並未顯現在臉上。

含玉恭敬地告了退。

威寧侯注視著含玉窈窕的身影,目光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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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二房(二)

威寧侯府剛辦了喪事不久,又辦起了喜事。

這一日,威寧侯府張燈結綵,賓客盈門。來的客人裡除了親眷好友之外,還有不少軍中武將。

威寧侯父子親自招呼賓朋。女眷則由紀嬛紀妧姐妹招呼,至於紀妤,在小鄒氏下葬之後就病倒了,至今還下床不起。這一日依舊待在清芷苑裡沒有出來。

其實,紀妤身體雖然不佳,卻遠沒到不能下床的地步。她不肯出去,大半是因為憤怒憋悶的緣故。

“咣當”一聲脆響,一碗熱騰騰的藥汁和碗一起落了地,頓時摔地粉碎。

紫月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道:“三小姐,你身子還沒好,可得按時喝藥...”

“滾!”

“這碗藥灑了沒關係,奴婢剛才熬藥的時候,特地叮囑多熬了一碗,現在就去重新盛一碗端來。”

“我讓你滾,你聽見了沒有!”紀妤火冒三丈,怒駡道:“再敢囉嗦,就打你三十板子!”

紫月一聽三十板子,立刻不敢多嘴了,垂著頭退了出去。

母親屍骨未寒,父親就另娶新歡!更可氣的是,納的二房竟是母親生前的貼身丫鬟。這樣的舉動,簡直是故意讓九泉之下的母親難堪!

父親怎麼可以這麼做!

紀妤越想越惱火,將伸手可及之處的東西全都扔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絕於耳。

門又被敲響了,紫月在門外說道:“三小姐...”

竟然還敢來!

紀妤憋了滿肚子的悶氣正無處可發,快步去開了門,劈頭蓋臉地罵道:“混帳東西!讓你滾出去別來煩我。還敢來大呼小叫...”

等等,紫月的身後怎麼還有兩個人?

紀妤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說道:“二姐,瑾表姐,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

站在門外的正是紀妧和許瑾瑜。

許瑾瑜大仇得報,這些日子心情極佳,面色紅潤更勝往日。

紀妧挺著肚子。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三妹,你已經有力氣罵人了,想來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之前我讓人來叫你出去招呼客人。你為何又推託不去?”

紀妤的臉忽紅忽白。

紀妧又繃著臉訓道:“母親去世,不止你傷心,我們心中都不好受。可逝者已逝,再傷心難過也無濟於事。活著的人得向前看,好好活下去。父親納二房是府裡的喜事。你鬧小性子不露面,讓父親知道了,心中必然不快。就是新過門的玉姨娘心中也會疙疙瘩瘩的不痛快。”

“父親在京城待不了幾個月,就要回邊關。到時候會將府裡的事交給玉姨娘。你和她鬧的不睦。以後吃虧的可是你。”

紀妧一番苦口婆心,其實都是為了紀妤著想。

威寧侯對小鄒氏厭惡痛恨,連帶著對紀妤這個女兒也格外冷淡。這些日子從未探望過臥病在場的紀妤。在這樣的情況下。紀妤不但沒想著討好父親,反而使性子鬧騰。只怕更為威寧侯所厭棄。

可惜。一無所知的紀妤根本不瞭解紀妧的一片苦心,聞言頓時氣紅了眼眶:“二姐,連你也向著那個賤婢!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母親身邊的一條狗。現在母親死了,她向父親獻媚,倒成了半個主子。我才不出去,我也不要見那個賤婢。以後也不承認她是什麼姨娘。”

啪地一聲,紀妤的臉上浮起了五道指印!

這一巴掌,打斷了紀妤的嘶喊,也把紀妤徹底打懵了!

紀妤既震驚又傷心:“二姐,你...你竟然為了一個賤婢打我!”

姐妹雖然不算親密,不過,這麼多年來朝夕相處,也算有些感情。紀妧性情矜傲冷淡,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是冷嘲熱諷幾句,何曾動過手?

許瑾瑜也是一驚,立刻看向紀妧。

紀妧神色激動,臉孔漾起憤怒的紅暈,聲音嚴厲中帶著些顫抖:“紀妤,你到底什麼才能長大,什麼時候才能變得成熟點?”

“含玉以前確實是丫鬟,可父親前幾天就讓人除了她的奴籍,今日正經的納她為妾室。如果父親不再續弦,她就是威寧侯府的半個女主人。你口口聲聲罵她賤婢,你是成心要自找不痛快麼?”

紀妧越說越惱怒,火氣盡數地湧上腦海。

紀妤心中也有了些悔意,口中卻不肯認輸:“她不過是個姨娘,難不成還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不成!”

紀妧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紀妤,還沒來的說話,臉色忽然一白,雙手捂著肚子,眼中流露出痛楚。

“妧表姐!”許瑾瑜眼疾手快的攙住了紀妧,急急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紀妧的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字:“快些扶我坐下。”

就連紀妤也被嚇到了,不敢再出言頂撞,和許瑾瑜一左一右扶著紀妧坐下。

紀妧面色蒼白,閉上雙眸,平復紊亂的心緒。

“二姐,你好些了麼?”紀妤咬了咬嘴唇,眼底滿是懊惱和後悔:“都是我不好,不該惹你生氣。你好生歇著,我這就去梳洗穿衣,一會兒隨你們出去。”

紀妧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紀妤唯恐再惹得紀妧不高興動胎氣,忙喊了紫月進來,替自己更衣梳洗。

許瑾瑜站在紀妧身側,握著紀妧略顯冰涼的手,低聲勸慰:“妧表姐,妤表妹還小,性子急躁,說話又衝動直接。你就別和她置氣了。”

紀妧默然片刻,才歎口氣,唇角滿是苦笑:“我怎麼會和她置氣。我只是為她著急罷了!”

為紀妤的不知天高地厚而焦慮,為紀妤的不懂寬懷忍讓而著急。

這樣的紀妤,哪可能是善於隱忍性情果決的含玉的對手。

含玉對小鄒氏恨之入骨,難保不會遷怒紀妤。更可慮者,一旦兩人生出衝突,威寧侯大概也不會站在紀妤這一邊。

這些隱憂和焦慮,對著“毫不知情”的許瑾瑜,紀妧實在難以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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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二房(三)

許瑾瑜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紀妤不知內情,一味埋怨威寧侯冷淡寡情,妻子亡故一個月就另娶,對含玉滿是敵意。紀妧看在眼里,哪里不著急的道理。剛才那一通怒斥,是希望點醒紀妤。

紀妧看著冷淡,其實外冷內熱,最重情義!

如果紀妧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她暗中設計的,會怎麼看她?縱然不成仇人,也會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相知相惜了吧。

許瑾瑜將這些唏噓壓進心底,笑著扯開話題:“說實在的,我也真沒料到侯爺竟然納含玉為妾。接到喜帖時,我被嚇了一跳呢!”

小鄒氏“意外”身亡,身邊的丫鬟婆子也一並命喪黃泉。威寧侯肯饒過含玉一命,已經讓人很意外了。誰能想到,含玉竟然還有這份機緣,入了威寧侯的眼,嫁給威寧侯為妾。

姑且不論含玉對威寧侯有沒有情意,只從結果來看,嫁給威寧侯無疑是含玉最好的歸宿。

脫了奴籍,改變了低微的身份,一躍成了主子。將來再生個一兒半女,這一輩子也有了依靠。

紀妧扯了扯唇角,聲音平平板板的,沒多少喜意:“母親亡故,父親身邊總少不了人伺候。含玉年輕貌美,聰慧伶俐,做事又仔細周全。也怪不得父親會喜歡她。”

這顯然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話題。

紀妧很快沉默了下來。

許瑾瑜明知紀妧心事重重,也不好出言開解,有意說些令人高興的事:“對了,妧表姐,你見過兩個孩子了麼?孩子出生的時候,我也在產房里。兩個孩子一般模樣,生的可愛極了。”

提起那一對孩子,紀妧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笑意:“前些日子我就見了兩個孩子,一般模樣冰雪可愛,看了就讓人心中歡喜呢!”

“再過些天。就是孩子滿月。”許瑾瑜笑道:“我親手做了兩身孩子衣裳,準備著送來當賀禮。你這個親姑姑,準備的滿月禮自然要比我厚重。快些說來聽聽,你給孩子準備了什麼滿月禮?”

紀妧抿唇一笑:“我讓人打了兩對赤金的長命鎖。你精于女紅刺繡。做出的嬰兒衣物肯定精致好看。你可不能偏心,將來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你也得為他親自做身衣服才行。”

“那還用說。”許瑾瑜笑著接過話茬:“等孩子出生了,每季我都為孩子做兩身新衣。反正我整天閑的很。”

紀妧笑著打趣:“你定了親事,婚期最多是明年。你這時候也該忙著繡嫁妝了。怎麼會閑著無事。”

許瑾瑜的臉微微一紅,聲音里多了幾分羞澀:“等大哥成親了,才會輪到我出嫁,還早著呢!”

曹縈到年底出孝期,就算再急,婚期也得到明年。她和陳元昭的親事,得等到大哥娶親之后再商議婚期。

想到陳元昭,許瑾瑜心中有些悵然。

這些日子,陳元昭暗中和魏王來往頻繁,又要時刻盯著山東那邊的動靜。根本分不出心神也抽不出閑空來看她。算一算日子,兩人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了。

“怎麼了,在想著你的未來夫婿麼?”紀妧略顯促狹的聲音在許瑾瑜耳邊響起。

許瑾瑜迅速回過神來,故作淡然地否認:“沒有的事。”

口是心非!

紀妧笑著瞄了許瑾瑜一眼,正要說什麼,穿戴一新梳洗整齊的紀妤過來了。

紀妤剛才氣的紀妧動了胎氣,心中既愧疚又惴惴不安。此時站在紀妧的面前,格外的溫馴乖巧:“二姐,我已經換好衣服了,這就隨你一起出去。”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保證乖乖聽你的話,絕不惹你生氣了。”

紀妧見她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一軟。想到紀妤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些難言的酸澀:“三妹。你這麼做不是為了我。你乖巧聽話些,以后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堂堂的侯府千金,難道還要看一個姨娘的臉色過日子不成!

紀妤心中不以為然,口中卻並未反駁,繼續乖乖點頭。

紀妧心中暗嘆一聲。

許瑾瑜攙扶著紀妧起身,笑著招呼紀妤:“妤表妹。我們兩個攙著妧表姐出去。”

紀妤乖乖應了一聲,走到紀妧身邊,攙扶起紀妧的另一只胳膊。

紀妤大概是被紀妧之前動胎氣的痛苦模樣嚇到了,出來之后,表現的還算不錯。

......

當客人在威寧侯面前禮貌地誇贊“玉姨娘”貌美如花嫻淑端莊時,紀妤忍著沒有譏諷出聲。最多就是撇撇嘴,臉色不太好看罷了。

喜宴過后,許瑾瑜特意到了依蘭院的新房里。

今日登門的女眷雖然不少,不過,個個自矜身份,肯來依蘭院的幾乎沒幾個。新房里遠不如外面熱鬧,顯得頗為冷清。

含玉身為妾室,不能穿大紅,今日穿了一身嶄新的粉紅衣裙。頭上頂著紅蓋頭,安靜地坐在床邊。

身邊幾個丫鬟都很臉生,大概是剛買進府的。

只從這一個小小的細節里,就能看出威寧侯對含玉頗為上心。含玉畢竟是丫鬟出身,現在一躍成了主子,侯府的丫鬟少不了風言風語,伺候起來也未必如意。索性重新買了一批丫鬟進府。

許瑾瑜進了新房,走到含玉身邊,微笑著喊了一聲“玉姨娘”。

含玉身子微微一顫,忽的張口說道:“你們幾個都退下,我要和表小姐單獨待會兒。”

這樣的吩咐,顯然有些于理不合。不過,幾個剛進府的丫鬟哪里敢吭聲,齊聲應了退下。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含玉和許瑾瑜。

含玉掀開蓋頭,她本就生的年輕美貌,今日精心裝扮后,更是美麗:“奴婢謝過表小姐救命之恩。沒有表小姐,含玉也沒有今日。”

說完后,出人意料的起身跪下。

許瑾瑜一怔,迅速反應過來。在含玉的膝蓋還沒落地之前,便急急地扶起了她:“玉姨娘快請起,你現在嫁給侯爺,也算是我的長輩。這樣的舉動可萬萬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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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結交

含玉執意要跪著謝恩,許瑾瑜自是堅決不肯。.

兩人僵持了片刻。含玉終于緩緩站直了身子,鄭重道:“表小姐對奴婢有再生之恩,大恩不言謝,奴婢一定會銘記于心。日后只要表小姐有差遣之處,只管張口,奴婢絕不會推辭。”

以含玉此時的身份地位和對威寧侯的影響力,這個承諾自然頗為分量。

許瑾瑜笑著應道:“玉姨娘有這份心意,我心領了。以后若有求著玉姨娘的地方,我就直言張口了。”

頓了頓又道:“玉姨娘已經脫了奴籍,嫁給了侯爺,身份和以前全然不同。這奴婢二字,萬萬不能再出口了。不然,真的是折煞我這個晚輩了。也別叫我什麼表小姐了,叫我一聲瑾娘就行了,也顯得親熱隨意些。”

這番話,聽在耳中十分妥帖。

含玉不由得在心中暗贊一聲。這位表姑娘,真的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年紀雖輕,說話處事卻周全仔細,滴水不漏。

撇開救命之恩不提,這樣聰慧的女子,也該著意籠絡結交才對。

殊不知,許瑾瑜也存著同樣的念頭。

含玉本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如今又有這樣的機緣,顧采蘋和紀妤遠不是她的對手。以后這威寧侯的內宅,只怕就要成含玉的天下了。和這樣的人交好,有百利而無一害。

許瑾瑜拉著含玉的手,一起坐到床邊,低聲問起了小鄒氏身亡的詳情。

含玉收斂了笑意,將那一夜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當許瑾瑜聽到威寧侯逼著紀澤動手殺了小鄒氏時,十分意外,脫口而出道:“原來竟是世子親自動的手,這下可不妙了!他十有八九會記恨在心,一時奈何不了侯爺,說不定會先對付你。你可得加倍小心。”

一個人到底是真心關切還是虛情假意,從眼角眉梢和語氣中就能窺出一斑。

含玉心中一暖,輕聲道:“多謝表小姐...瑾娘關心。奴婢...我會小心的。”

許瑾瑜眸光微閃。低聲提醒道:“不止是你要小心,還要提醒侯爺一聲,要提防世子在暗中算計。”

這對父子聚少離多,感情淡薄的可憐。紀澤此人心狠手辣。生出弒父的念頭也不稀奇。

含玉聞言,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一定會找個合適的時機,提醒侯爺此事。”

從今天開始,她的命運就和威寧侯緊密聯系到了一起。威寧侯這棵大樹屹立不倒,她也就安然無恙。如果威寧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于情于理,她都緊張在意威寧侯的安危。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太煞風景了。”許瑾瑜笑著扯開話題:“我昨天見了喜帖,才得知你要嫁給侯爺的喜事。也沒來得及親手準備賀禮,以后有空一定補上。”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繡了魚戲荷葉的荷包來。:“這荷包里放了二百兩的銀票,算是我的小小心意,你可別嫌少,一定要收下才是。”

珠寶首飾衣物好看卻不如銀子實惠。含玉原本是丫鬟出身。以前的私房早在離開威寧侯府的時候被搜刮一空。許瑾瑜送這樣的賀禮,可見體貼入微。

含玉這次倒是沒推辭,接過荷包,真摯地道了謝。

許瑾瑜又坐了片刻,和含玉說了會兒話,然后才起身告辭離開。從頭到尾,許瑾瑜都未提起許徵半個字。

含玉更是絕口不提。

既然已經嫁給威寧侯,心里所有不該有的念頭就要斷的干干凈凈。小鄒氏就是前車之鑒,她絕不能重蹈覆轍。

......

出了依蘭院,許瑾瑜又去了淺云居。

顧采蘋還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門。

見了許瑾瑜,顧采蘋心中格外歡喜高興,攥著許瑾瑜的手說道:“瑾娘,你總算來看我了。這些日子我可要悶壞了。”

孩子有奶娘照顧著。她整日躺在床上,身邊只有碧羅和朝霞陪伴,實在憋悶無趣。

許瑾瑜隨口笑道:“世子不是告假在府里麼?難道他沒來陪你?”

這話說中了顧采蘋的痛處。

顧采蘋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語氣中流露出無奈和酸澀:“世子大多待在書房里,偶爾來也是看看孩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回府這麼多日子了。我和世子說的話加起來也沒十句。”

許瑾瑜笑著寬慰道:“大概是世子近來心情不佳,等過些日子,就會好了。”

小鄒氏剛死不久,又是死在紀澤的刀下。紀澤大受刺激,要有心情搭理顧采蘋才是怪事。

顧采蘋不知想到了什麼,輕嘆一聲,眼中滿是苦澀。

許瑾瑜心里悄然一動。

顧采蘋怎麼會是這副反應?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什麼

“說起來,這個含玉也真是好福氣。”

顧采蘋提起含玉時,神情頗為復雜,既鄙夷不屑,又忍不住羨慕嫉恨:“原本不過是府里的丫鬟,被打的半死不活遣送出府。當時大家都以為含玉已經死了。沒曾想,她竟然死里逃生,還跑去了邊關。現在又得了公公青睞,正經的納進府里做妾。”

“聽說,外面來的客人雖然不多,卻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一個丫鬟,能有這樣的造化,真不知是哪輩子積了德。”

語氣里的酸意,幾乎飄滿了整個屋子。

一個卑賤的丫鬟,一躍成了主子。這樣的好運,別說是丫鬟婆子們眼熱,就連顧采蘋看在眼里,也覺得不舒坦。

想到以后還要叫一聲玉姨娘,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許瑾瑜很清楚顧采蘋的小心眼,不動聲色的笑著提醒:“是啊,她確實有運道。侯爺這麼慎重其事的納她進府,可見對她是真的上了心。”

顧采蘋若是聰明些,就該明白含玉絕不是眼下的她能招惹得起的。

威寧侯對紀澤心懷警惕,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和紀澤反目,又怎麼會將顧采蘋這個兒媳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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