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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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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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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1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章 風云(四)

皇上的話音剛落,几個身材壯實面容肅穆的御林軍侍衛便走了進來。

葉皇后的心直直往下沉,不假思索地攔在楚王面前,厲聲喝道:“都給本宮站住!有本宮在這儿,看誰敢動楚王。”

那几個侍衛不敢對著葉皇后造次,果然停下了腳步。

葉皇后抬起淚眼,懇求地看著皇上:“皇上,就算阿昀犯了再大的錯,總得先給他治好了額上的傷再說。要是就這麼押進天牢,他頭上的傷會一直不停的流血。臣妾懇請皇上開恩...”

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她終于体會到了當日秦王事發時紀賢妃心如刀割的心情。

皇上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這些,冷笑著說道:“他不過是受些皮外傷,流點血罷了。比起枉死在獄中的几條性命來能算什麼。你快些讓開,否則,休怪朕遷怒到你身上。”

葉皇后慘然一笑,滿臉淚痕,狼狽至極的臉上溢滿了堅決:“太子已經死了,臣妾只剩這麼一個儿子。若是阿昀也下了天牢,臣妾還有什麼指望。倒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儿,閉了眼也落個清淨。”

話沒說完,便猛地起身,一頭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

皇上和楚王俱都措手不及,齊齊變了臉色:“皇后(母后)...”

幸好有一個御林軍侍衛離的近些,在葉皇后額頭撞到柱子上的那一刻,用力地拉住了葉皇后。否則,葉皇后身子本就虛弱,再這麼猛力地撞上去,只怕凶多吉少。

饒是如此。葉皇后也頭破血流,几近昏迷,氣息微弱。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皇上看著葉皇后這副模樣,心中十分不忍,立刻命人宣太醫。

鮮血流過葉皇后的臉頰,看著頗為可怖。

葉皇后撐著不肯暈過去。直直地盯著皇上:“求皇上先饒過阿昀。讓人為他治好傷勢,查清楚了一切,再行懲處。不然。臣妾也不治傷,”

皇上縱有再多的怒氣,對著奄奄一息的葉皇后也發不出來了,長長地嘆了口氣:“罷了。一切都依你。先治傷再說。”

葉皇后終于放了心,閉上眼。昏了過去。

皇上隱含著怒氣的聲音在楚王耳邊響起:“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母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有何顏面面對天下人。”

楚王跪在葉皇后身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水混合著臉上的鮮血滑落。

......

几個太醫進了延福宮后。都被嚇了一跳。

花瓶碎片滿地都是,葉皇后昏迷不醒,滿頭滿臉的鮮血。

楚王跪在葉皇后身邊。臉上也滿是鮮血。不知道傷勢輕重,只看這副樣子。便令人心驚。

皇上的目光掃了過來,聲音透著寒意:“你們几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立刻給皇后和楚王療傷。”

太醫們不敢怠慢,應了一聲,忙圍攏過來。

小半個時辰后,葉皇后被抬到了寢室里的床榻上,換了干淨的衣服,額上的傷也包扎好了。只是還沒清醒過來。

楚王同樣包扎了傷處,換了衣服,坐在葉皇后身邊,緊緊地握著葉皇后的手,一聲聲喊著母后。

皇上憋了一肚子怒氣,無處可泄,厲聲吩咐:“傳朕的口諭,從現在開始,延福宮里的所有人不得邁出延福宮半步。也不准任何人靠近延福宮。等皇后醒了,立刻命人給朕送信。”

說完便拂袖而去。

至于楚王要如何處置,皇上並未明言。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楚王是徹底失寵了。

皇上走了之后,楚王揮揮手,所有的太監宮女也都退下了。

楚王用袖子擦了眼淚,眼中滿是怨毒的恨意。

父皇口口聲聲說最偏愛他,根本都是假的。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肯給。如果不是葉皇后豁出了性命要保下他,此刻的他已經被押進了皇宮的天牢。

上一個進天牢的是秦王。那杯毒酒還是他和魏王親自送進天牢的。

楚王深呼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慨暴怒都壓進心底,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憤怒或恐懼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想出對策來。

他很清楚,那几個中毒身亡的人絕不是他讓人動的手,必然是魏王在暗中搗鬼。世上沒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是做過的事,總有蛛絲馬跡。

可恨的是他被困宮中,行事多有不便,送信出宮都很難。更何況,楚王府的心腹幕僚又被押進了刑部天牢,匆忙間也想不到忠心又可靠的人手。

楚王擰緊了眉頭。

此時,葉皇后悠然醒轉,睜開了眼。微弱地喊了聲:“阿昀...”

楚王立刻回過神來,急急地應道:“母后,儿臣在這里。你現在感覺如何了?頭上的傷要不要緊?儿臣這就讓人喊太醫進來。”

“暫且不用了。”葉皇后勉强打起精神,低聲叮囑道:“太醫若是知道我醒了,立刻就會稟報給你父皇。只怕你父皇又要命人將你關進天牢里了。倒不如一直‘昏迷’著,你父皇看在我的份上,總不會過分為難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時間,多拖延一日都是好的。”

楚王既感動又羞愧,低聲道:“都是儿臣不孝,連累了母后。”

葉皇后虛弱無力地扯了扯唇角:“你是我儿子,我這個當娘的,護著自己的儿子是天經地義的事。”

說到這儿,葉皇后氣息有些混亂,休息了片刻才問道:“剛才我來不及細問,只聽聞皇上大發雷霆,親自到了延福宮來責問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安排了人頂罪嗎?莫非是被你父皇察覺了?”

楚王頹然地長嘆一聲:“父皇本打算親自審問那個幕僚,沒想到在進宮的途中毒發身亡。天牢里的几個翰林,也一並死了。父皇認定了是我暗中殺人滅口,根本不給我分辨的機會,便定了我的罪。”

葉皇后倒抽一口涼氣,定定地看著楚王:“阿昀,這儿只有我們母子兩人,你給我說實話,這些真不是你命人動的手?”

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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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1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一章 突變(一)

真是百口莫辯!

連葉皇后聽聞此事后都是這樣的反應,更何況是皇上。

楚王苦笑一聲:“二哥確實好手段。他一邊暗中殺人滅口,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另一邊又故作好人,進宮為我求情。我一時反應不及,在父皇面前揭露是他所為。父皇不但不信我的話,反而怒斥于我。幸好有母后為我求情,否則,我現在已經進了天牢了。”

葉皇后怔怔的聽完:“這麼說來,這些都是魏王暗中搗鬼,確實和你無關了。”

她是他的母親,當然無條件的信任他。

可別人呢?皇上呢?滿朝的文武百官會怎麼想?京城的百姓們又會如何看他?

就算僥幸逃過這一回,他也無顏再爭什麼儲君之位了。又或者,皇上會因為此事迅速地下定決心,立魏王為儲君。

葉皇后越想心越涼。

很顯然,葉皇后想的,楚王也都想到了。因為失血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孔,一片陰郁,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母后,我不能就此消沉坐以待斃。”

葉皇后聽的心驚肉跳:“阿昀,你還想做什麼?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若是再有異動,惹得你父皇起了殺心,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你聽我的,先老老實實的在延福宮里待著,什麼都別做。先等你父皇消了氣再徐徐圖謀也不遲。就算魏王搶先一步做了太子,也未必有那個福氣坐上龍椅。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在這之前,你要做的是忍耐!”

葉皇后的語氣漸漸嚴厲:“我說的你聽見了沒有!”

楚王不怎麼情願地應下了:“好,儿臣都聽母后的。”

葉皇后松了口氣。這一口氣松懈下來。强撐著的精神也消磨殆盡,疲倦之極的閉上了眼睛。

......

此時,魏王已經出了皇宮,坐上馬車回魏王府了。

想到這一天里的跌宕起伏,魏王的心中溢滿了隱秘的喜悅。

葉皇后舍命保住楚王,早在他意料之中。不過,經此一事。父皇對楚王已經失望透頂。楚王的名聲也一落千丈。儲君之位,楚王再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有一件事著實奇怪。

他只安排了人暗中毒殺楚王的幕僚。天牢里的那几個翰林怎麼會一同毒發身亡?

難道是楚王的屬下情急之下出了昏招,所以便宜了自己?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局面對他來說是大大的有利。其中的內情,日后慢慢再查也不遲。

馬車在魏王府的門口停下了。

車夫開了車門。一個打扮利落的小廝走過來,跪在馬車邊。另外兩個小廝則一左一右各自站在車門邊。扶著魏王下了馬車。

因為腿疾的緣故,魏王行走不便,上下馬車更需要人攙扶。伺候魏王的小廝,都是從府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個伶俐有眼色。

魏王滿腹心思,漫不經心地伸出右手,搭在小廝的肩膀上。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小廝忽的伸手擰住了魏王的胳膊。

魏王既驚又怒,霍地看了過去。

能貼身伺候魏王的小廝。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這個小廝到魏王身邊也有兩年了。

白淨清秀面容熟悉的小廝露出了和平日截然不同的猙獰,猛地用力拖了魏王一把。魏王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那個小廝袖中一翻,手中寒光閃閃,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另外兩個小廝猝不及防之余,被嚇的面無人色,一時反應不及。一旁的魏王親兵怒喝一聲,紛紛持刀飛奔而至。

只可惜,一切都遲了!

那個小廝動作快如閃電,狠狠地迅疾地落在魏王完好的左腿上。

鮮血飛濺,魏王因為劇痛,發出一聲凄厲的長長的慘叫聲!

魏王親兵此時才堪堪趕到。此時眾親兵怒火攻心,根本想不到留什麼活口。十几個人圍攻,不到片刻便將那個刺殺魏王的小廝殺于刀下。

另外几個親兵則圍到了魏王身邊,急忙查看魏王的傷勢:“殿下,你現在怎麼樣?”

魏王早已滿頭大汗,疼的說不出話來。左腿血流如注,雖然看不清傷勢如何,不過,肯定不會輕了。

......

親兵們不敢耽擱,立刻找了擔架來,抬著魏王進府。

魏王妃聞訊趕來的時候,看到左腿受傷面無人色的魏王,驚懼交加,當場便哭了起來。

魏王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左腿劇痛不已,額上直冒冷汗。

魏王府里的太醫為魏王止血療傷,眉頭緊皺,神色十分凝重。魏王妃哀哀的哭泣聲在耳邊不斷回響,擾的人心慌意亂。

太醫咳嗽一聲,委婉地提醒道:“下官正為魏王療傷,還請魏王妃暫時回避片刻。等止了血敷好藥再進來吧!”

魏王妃抽抽噎噎地擦了眼淚,哽咽著問道:“李太醫,魏王殿下的左腿受傷重嗎?”

李太醫應道:“傷情如何,現在不好做定論。請王妃耐心等待片刻。”

魏王妃無奈之下,只得先出了寢室。

魏王妃一走,寢室里頓時安靜了許多。李太醫用金針為魏王止了血,然后仔細地檢查魏王的腿上,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個小廝下手著實狠辣犀利,只一刀,便刺斷了魏王的腿筋。腿筋斷裂,自是無比痛苦,也怪不得性情堅韌的魏王慘呼連連。

魏王忍著痛楚,睜開眼,低聲問道:“李太醫,本王的腿傷如何?能不能恢復?”

李太醫斟酌片刻,才含蓄地應道:“那個刺客下手狠辣,挑斷了殿下的腿筋。救治及時的話,也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不過,殿下也要做好最壞的准備。”

最壞的准備是什麼!

魏王心里隱隱有了不妙的預感,定定地看著李太醫,聲音有些沙啞:“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

李太醫避重就輕地說道:“現在還不好說...”

“最壞的結果到底是什麼!”魏王額上青筋畢露,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問道。

李太醫不敢再隱瞞,垂下頭稟報:“如果腿筋無法續上,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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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1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二章 突變(二)

“什麼?魏王在王府門口被刺傷?”消息傳到宮中,皇上頓時變了臉色,霍然起身:“到底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刺客?”

來送信的太監戰戰兢兢地應道:“那個刺客是魏王殿下身邊的小廝,潛伏在魏王府已有兩年。在扶魏王殿下下馬車的時候,將魏王殿下推倒,用袖中暗藏的鋒利匕首刺中了魏王殿下的左腿,刺斷了腿筋。”

皇上的眼中閃出憤怒的火焰。

好歹毒的心腸!

好狠辣的手段!

魏王右腿本就有腿疾,走路只能靠左腿。現在左腿的腿筋被刺斷了,若是接不回來,以后豈不是再也不能下床走動了?

一個有腿疾的皇子做儲君已經十分勉强。若是不良于行...大燕江山豈能交給一個只能坐在床榻上的皇子!

幕后的凶手會是誰?

無需去調查,皇上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答案。

皇上的面色陰沉難看之極,從牙縫里擠出几個字:“那個刺客是何身份來歷?”

跪在地上的太監聽著皇上暴怒的語氣,嚇的連頭都不敢抬,哆哆嗦嗦地應道:“那個小廝是府里的家生子,來歷清白,一時也查不出什麼來。”

“傳朕口諭下去,給朕仔細地查,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誰!”皇上怒喝道。

太監唯唯諾諾的應下了,火速地起身出去傳令。

......

魏王遇刺的消息,不出半個時辰,便傳到了延福宮。

楚王聞言霍然變色。

躺在床上的葉皇后也震驚的變了臉色,猛地坐直了身子。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頭部傷口,疼的倒抽一口涼氣。

“魏王怎麼會遇刺?”楚王含怒追問。

來稟報消息的小太監一臉倉皇不安:“奴才是聽崇政殿里當值的王公公說的。王公公匆匆的將此事告訴奴才,讓奴才來給娘娘殿下送信,具体詳情奴才也不清楚。只聽聞魏王左腿受了重傷,傷到了腿筋,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楚王非但沒覺得高興。臉色反而更陰沉難看了。

魏王右腿本來就有腿疾。這個刺客下手實在狠辣,竟又傷了魏王的左腿。這麼敏感關鍵的時候,魏王遇刺這筆賬。一定會被算到他的頭上!

他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

這一連串的事情,根本就是都衝著他來的。

從落第的舉子告御狀的那一刻開始,一環扣著一環,一步接著一步。逼的他不得不做出應對。他自以為的高妙計策,早已落入了對方的算計。

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是魏王。可現在看來,就連魏王也落入了算計中。

似乎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悄然在黑暗中推動著這一切,織下一張密密的網。將他和魏王都困在網中,進退不得。

葉皇后急切焦慮的聲音響起:“皇上聽到這個消息是何反應?”

小太監答道:“聽說皇上已經吩咐太醫院里醫术最高明的几個太醫去魏王府,務必要治好魏王的腿傷。”

“皇上有沒有提起延福宮或是楚王?”葉皇后追問。

小太監苦著臉:“奴才不知道。”

眼看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葉皇后也沒了多問的心情,揮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

寢室里燃著几支粗大的燭台。明亮的燭火下,葉皇后和楚王的臉孔都沒了血色,同樣難看無比。

葉皇后看著楚王,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聲音也急促不穩:“阿昀,是不是...是不是你?”

問的含糊不清,楚王卻是一聽就懂,一臉的無奈和憤怒:“母后,我這几天一直待在延福宮里,一舉一動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就是想傳個消息出去都不容易,根本沒機會安排這樣的事。再者說了,父皇正為舞弊案中毒身亡的几個官員生我的氣,我夾著尾巴做人還來不及,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動手對付魏王?”

哪怕心中有過這樣的念頭,他也絕不可能選這樣的時機動手!

知子莫若母!

看著楚王的樣子,葉皇后便知道他沒有說謊。

魏王遇刺一事,確實和楚王無關。

“你這麼說,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葉皇后眼中滿是焦急:“可是,你父皇又怎麼肯相信你和此事無關?”

魏王左腿受傷,几乎徹底斷絕了爭奪儲君的希望,最大的獲益者就是楚王。怎麼看這件事都像是楚王動的手。

楚王一臉頹然地苦笑一聲:“這個暗中設局陷害我的人,心機深不可測,手段更是凌厲狠絕。只這一招,就已經將我逼得無還手之力。父皇本就對我有成見,先入為主地認定了是我所為。我不管怎麼辯解,只怕父皇也是不會相信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葉皇后又急又氣,額上滲出了冷汗:“要不然,你立刻就去崇政殿,向你父皇解釋請罪。”

楚王定定神,沉聲應道:“不行!父皇正在氣頭上,我現在去解釋請罪,只會適得其反。母后可別忘了,我現在還在軟禁中。根本不應該知道魏王被刺殺一事。”

“我不能慌了手腳,只能靜觀其變。”

葉皇后默然片刻,長嘆一聲:“希望太醫們能將魏王的腿傷治好。”

只要魏王安然無恙,皇上也不會被憤怒衝昏頭腦全部怪罪到楚王的身上!若是魏王的腿真的徹底站不起來了,這盆髒水潑到楚王的身上,洗都洗不清了。

想到秦王的下場,葉皇后只覺得不寒而栗。

抬頭一看,卻見楚王的眼中射出憤怒的寒光:“有人一直在暗中設局害我。我一定要找出這個人!”

葉皇后先是一愣,很快也反應了過來:“是,這一連串的事都是衝著你來的。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對付你。”

這個人會是誰?

既有這個能力,又和楚王有深仇大恨...

葉皇后腦海中迅疾的閃過一個身影,心里暗暗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楚王。

楚王顯然也想到了同一個人,目光陰鷙,緩緩說出三個字:“陳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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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1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三章 猜疑

“不可能是他。”

葉皇后皺起了眉頭,細細地分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你又素來交好。怎麼會暗中對付你。更何況,他半年多前就去了邊關,一直未曾回京。京城離邊關數千里之遙,就算是快馬來回傳遞消息也要一個月。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知道了,早已時過境遷了。”

楚王默然不語。

葉皇后分析的句句有理。

理智上來說,他也覺得陳元昭不可能是幕后凶手。可不知怎麼地,他的心里總覺得此事和陳元昭脫不了干系。

母子兩個默默相對片刻,楚王又張口打破了沉默:“說不定,他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邊和我虛以委蛇,一邊和魏王眉來眼去,暗中設局對付我們兩個。若是魏王雙腿俱都廢了,我又為父皇厭棄,說不定父皇會讓他認祖歸宗,公開他的真正身份...”

“不可能!”葉皇后尖銳地打斷楚王:“這絕不可能!皇上和臣妻私通生下的儿子,怎麼敢讓他認祖歸宗。這豈不是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德行有虧。皇上絕不可能這麼做!”

葉皇后反復地重復著這几句,仿佛這麼說就能說服楚王,也能說服自己。

然而,她的心里卻無法抑制的驚惶起來。

葉氏和皇上私下獨處的那兩回,宛如兩根刺埋在心底。她試圖詢問,皇上卻毫不留情地讓她難堪。

莫非,葉氏就是在求皇上讓陳元昭認祖歸宗?皇上也答應了下來?

葉皇后越想越心慌意亂,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楚王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忙問道:“母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一直瞞著我?”

葉皇后略一猶豫,才低聲答道:“在我生辰的時候,皇上和葉氏那個賤人獨處了許久,上元節那一天,又和葉氏在一起。也不知她和皇上說了什麼。我問皇上,皇上根本不肯告訴我。”

楚王的臉瞬間扭曲的駭人:“那個賤人,一定是懇求父皇讓陳元昭認祖歸宗!”

一定是這樣!

陳元昭也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暗中設局了對付他!

可笑他自以為將陳元昭玩弄于鼓掌中。卻不知自己才是黃雀眼中的那只螳螂!

“母后,我的猜測絕不會有錯。”楚王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怒道:“陳元昭早就知道了身世。也對皇位有了野心。他答應了要幫我,暗中卻和魏王來往不斷。可恨我疏忽大意,竟沒有提防他。”

葉皇后本就猜疑不定,被楚王這麼一說。愈發動搖,似反駁楚王。又似喃喃自語:“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可他遠在邊關,根本不在京城,到底是怎麼布置好這一切的?他怎麼會知道你會在恩科會考中做手腳?”

楚王語塞。

這也正是這件事最說不通的地方。

當初謀划這件事的時候,只有最心腹的兩個幕僚知道。為了保密。連葉皇后都沒告訴。陳元昭更是半點不知情。

還有,陳元昭明明不在京城,到底是怎麼設的局?

原本以為想明白的事。又成了一團亂麻。

葉皇后打起精神說道:“罷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是魏王的腿傷。只要他沒有大礙。一切都還有翻盤的機會。天這麼晚了,你不用守著我了,先回寢室歇著。”

楚王卻說道:“儿臣哪儿也不去,就在這里守著母后。”

再精明狠辣,到底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身份矜貴高人一等。就像養在花園里的鮮花,從未經歷過真正的風吹雨打。

此時的楚王,面上雖然維持著鎮定,其實早已心慌意亂了。

執意要守著葉皇后,何嘗不是害怕皇上隨時翻臉,想借著葉皇后的庇護躲過這一劫?

葉皇后瞬間洞悉了楚王的心思,倒也沒怪楚王什麼,反而更添了几分心酸和憐惜,輕聲應道:“也好,那你就留下吧!”

太子已死,她只剩下這麼一個儿子了。

就算豁出去這條命,她也絕不會容任何人傷害他!

......

這一夜,對葉皇后和楚王來說,實在太漫長了。

葉皇后几乎一夜都沒合眼,楚王先是坐在床榻邊,疲倦的時候就在床邊趴上一會儿。一夜過來,神色十分憔悴。

兩人額頭都受了傷。不過,楚王是被花瓶砸中了頭,是一些皮外傷。葉皇后卻是結結實實的撞中了柱子,又年邁体弱,上藥包扎后也沒靜心休息。

天亮的時候,葉皇后的臉孔泛紅,額頭發燙。

楚王見勢不妙,立刻命宮女去宣太醫。

宮女去了一趟太醫院,然后委屈不已地回來稟報:“太醫院里的所有太醫都被派到魏王府去了,現在只有几個藥童。”

楚王氣的臉都白了。

可再生氣也沒用。就算是他親自去太醫院,也找不到太醫。

葉皇后睜開眼,虛弱地喊了聲:“阿昀,沒太醫就算了,我躺著休息就行了。”

楚王壓抑下心底的怒氣,湊過來低聲安撫道:“母后,你好好歇著。儿臣這就讓人准備熱水,儿臣為你擦一擦汗,總會舒服好受些。”

葉皇后沒有拒絕。

熱水很快被送來了。

楚王小心翼翼地用擰了熱水的毛巾為她擦拭臉孔時,葉皇后果然舒適精神了一些,也有力氣說話了:“魏王現在怎麼樣了?左腿的傷能治好嗎?”

楚王一夜沒睡,也一直在惦記著魏王的腿,奈何延福宮的人不能出宮,消息並不便利。

“應該能治好。”楚王盡量用肯定的語氣,既是安慰葉皇后,也是安慰自己:“太醫院里的太醫們個個醫术高超,父皇既是將他們都派到了魏王府,一定能將他的腿傷治好。”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

楚王和葉皇后俱是一驚,心中各自忐忑緊張。

葉皇后無力下床迎駕,楚王深呼吸一口氣,走到門邊:“儿臣參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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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處置(一)

皇上面無表情,看也沒看楚王一眼,大步進了寢室,走到了葉皇后的床榻邊。

楚王的心一沉,勉强維持著平靜,跟在皇上的身后。

葉皇后神色憔悴黯淡,短短兩天內,蒼老了許多。她原本躺在床上,此時作勢欲起:“皇上...”

“皇后還受著傷,不必講究這些虛禮,在床榻上好好歇著吧!”皇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不辨喜怒。

越是這樣,越是令葉皇后惶惑難安。

葉皇后張口謝了恩,迅速地和楚王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皇上來意如何,今日可得小心應對。

楚王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皇上似沒察覺到葉皇后和楚王的眼神交流,緩緩說道:“魏王昨日下午在王府門口遇刺。刺客是他府上的小廝,來歷清白,查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朕知道此事后,既驚又怒。短短兩年間,先是太子遇刺,現在又是魏王。手足相殘,禍起蕭牆!朕這個天子,到了地下實在無顏見列祖列宗。”

手足相殘,禍起蕭牆。

楚王心中一凜,無法抑制的慌亂起來。

皇上這麼說,分明是已經認定了刺傷魏王的事是他所為!

楚王扑通一聲跪下了:“父皇請聽儿臣一言。儿臣這些天一直在延福宮里,沒出過延福宮半步。根本不知宮外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二哥被刺客傷了左腿...”

“哦?你真的什麼都不知情?”皇上終于正眼看了楚王一眼,目光冷厲中含著譏諷:“那你是如何得知魏王被傷了左腿?”

楚王:“...”

葉皇后心里一顫。她和皇上相伴多年,對皇上的脾氣十分熟悉。皇上真正暴怒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神情!

皇上已經認定了楚王是主謀!今天到延福宮來。是要治楚王的罪!

葉皇后用盡全身的力氣下床,顫顫巍巍地在楚王身邊跪下了:“皇上,臣妾用這條性命為阿昀做擔保,此事真的和他無關。還請皇上命人嚴查此事,還阿昀一個清白。”

“還他一個清白?”皇上尖銳地冷笑一聲,聲音里流露出憤怒和失望:“他還有什麼清白可言?枉我一直最疼他,甚至想著立他為儲君。可他是怎麼做的?迫不及待地拉攏人心安插人手。事情敗露了就殺人滅口。為了儲君的位置。不惜對自己的兄長下此毒手。”

“魏王的左腿已經徹底廢了,從今以后,再也不能下床榻走路!這一切。都是你的好儿子的功勞!”

最后一句,宛如石破天驚春雷乍響,震的葉皇后和楚王齊齊變了臉色。

擔心了一夜的噩夢,竟成了事實!

魏王的腿徹底廢了。這盆髒水也徹底潑到了楚王的身上。

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只怕皇上也聽不進去了吧。

“父皇。儿臣真的沒做過這件事。若是父皇不信,儿臣現在就立下毒誓...”

楚王努力撇清辯白,可惜,還沒等他的話說完。皇上便冷冷地看了過來:“住嘴!朕不想聽你說半個字!”

那目光冷若冰雪,含著無盡的失望和憤怒,再也沒了往日的慈愛和溫和。

楚王不肯坐以待斃。咬咬牙說道:“父皇要治儿臣的罪,總該有證據吧!現在無憑無據便定了儿臣的罪。儿臣心里不服。”

眼看著楚王死不認罪,皇上死死壓抑的怒火也涌了上來:“你要證據,好,那朕就給你證據。”

“那個刺客在魏王府潛伏多年,兩年前才到了魏王身邊伺候。身世來歷清白,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有能耐在魏王的身邊安插這樣的眼線,除了你還能有誰?”

“還有,朕只有你和魏王兩個儿子。魏王雙腿俱廢,朕絕不可能讓他做太子。那麼剩下的唯一人選就是你。”

“朕實在想不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如此費盡心機地對付魏王!”

皇上的話語一句比一句尖銳!

楚王百口莫辯,所有的熱血涌上腦海,衝口而出道:“難道父皇忘了嗎?父皇的儿子可不止我和二哥!還有一個陳元昭。這一切根本都是陳元昭暗中搗的鬼!他布下這一局,陷我于不仁不義,又害了二哥,分明是居心叵測!”

皇上:“...”

皇上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葉皇后倒抽了一口涼氣,狠狠地瞪了楚王一眼。

楚王真是昏了頭!此時還有伺候的太監宮女都在,怎麼能將這個天大的隱秘隨口就說了出來?

皇上惱羞成怒之下,只怕會大發雷霆。

事實證明,葉皇后確實很了解皇上。

短短片刻的寂靜沉默之后,皇上心里所有的怒火都燃燒到了臉上,臉孔隱隱有些扭曲的猙獰:“好!皇后,你真是為朕生了個好儿子。”

葉皇后全身一顫,眼中閃過驚懼和慌亂:“皇上,臣妾這麼多年來一直守口如瓶,從未和任何人提起此事。只是太子無辜被殺,臣妾心中悲慟,又盼著阿昀能坐上皇位。這才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臣妾絕不是有意讓皇上難堪,還請皇上恕罪!”

說著,用力地磕了几個響頭。

額頭上已經包扎好的傷勢,又迸裂了開來,滲出鮮血,看著觸目驚心,

皇上正在盛怒中,看在眼里,沒有半點心軟,反而更添了几分怒氣,驀地看向楚王。眼中寒意大盛:“慕容昀,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楚王呼吸不穩,頭腦一片空白,無意識地張口說了句:“儿臣真的沒做過這件事。”

皇上冷笑:“你覺得朕還會信你的謊話嗎?”

楚王遍体冰涼。

皇上定定地看著面無人色的楚王,冷冷說道:“來人,將楚王押進天牢,沒有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去天牢探望。”

不等葉皇后張口求情,又說道:“皇后,朕和你夫妻一場,不想見你磕頭求情的可憐模樣。朕的脾氣你也是清楚的,不要讓朕再遷怒于你。”

葉皇后身子晃了一晃,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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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處置(二)

眼睜睜地看著楚王被几個御林侍衛拖走,葉皇后心痛如割。

她想豁出一切保住楚王。可皇上還在氣頭上,万一連她一起發落,母子兩個一起進了天牢,一切就真的全完了!

葉皇后死死地咬緊了牙關,待楚王的身影消失后,眼淚如泉水般肆意奔涌出來。

她還跪在地上,額上血跡斑駁,根本無力起身,看著既狼狽又可憐。

皇上深呼吸一口氣,將胸膛中涌動不息的火苗按捺下去:“來人,將皇后扶到床榻上休息。”

几個宮女走過來,小心地攙扶起葉皇后。

葉皇后在床榻上躺下,哽咽著為楚王求情:“皇上,阿昀自幼体弱,經不起天牢里的陰森寒冷。臣妾知道皇上很生氣,不敢求皇上放了阿昀。只求皇上早日查清事實,等真相大白了,阿昀也能早些出天牢...”

說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皇上神色沉凝,聲音冷然:“朕剛才說的話,皇后應該都聽清楚了。這個小廝來歷清白,毫無可疑之處。現在又已死無對證,朕還怎麼查清事實?朕相信自己的判斷!”

葉皇后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淨,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皇后好好在延福宮里歇著,這些事就不必操心了。”皇上的語氣又加重了几分:“朕自會處理。”

葉皇后死死地咬著嘴唇,拼命地將眼淚咽回去:“皇上,臣妾如今只有這麼一個儿子了。不管如何,求皇上一定要留著阿昀一條性命。”

皇上沉默了片刻,用一種奇異難懂的眼神看了葉皇后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阿昀將來如何,得看皇后的心意了。”

葉皇后:“...”

皇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皇上沒再說什麼,很快擺駕離開。

留下葉皇后惶惑不安地反復琢磨著皇上的話。

......

楚王被押進天牢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魏王府。

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魏王,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忽的笑了起來。那笑聲顯得詭異凄厲又瘋狂,聽的人心中陣陣發涼。

籌謀了這麼多年。眼看著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他的腿筋徹底斷了,再也沒有好的可能。他的余生,只能在床榻上或椅子度過。再也不能下地走動。

一個不能走路的皇子,再也沒了角逐儲君的希望,再也沒了坐上龍椅的可能。這個事實,令他恨之欲狂痛不欲生。

魏王妃的眼睛早已哭的又紅又腫。

聽到魏王的笑聲。魏王妃心中一陣惻然,也不再哭了。沙啞著聲音安慰魏王:“皇上絕不會饒過楚王,殿下只管安心養傷。”

魏王眼中飛快地閃過恨意,冷笑道:“那麼多太醫看過了我的左腿,都說腿筋無法續上了。我這條腿也徹底廢了。從今以后,我只能躺在床榻上,徹底是個廢人了。養不養傷又有什麼區別!”

楚王絲毫不顧兄弟之情,對他下此毒手。他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來人。傳我的命令下去,讓人將楚王暗中謀害我的事傳出去。”

魏王神色猙獰,眼中滿是瘋狂的光芒:“添油加醋也好,捏造事實也罷,總之,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里,讓此事傳遍京城所有人的耳中。要讓所有人知道楚王的心狠手辣無情無義。”

“還有,再命人將我的傷勢稟報到宮里去,說的越重越好。”

被關進天牢遠遠不夠!

他一定要親眼看著楚王身敗名裂。

他得不到的東西,楚王也休想!

......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楚王謀害魏王的消息風一般地迅速傳遍京城。

不出三天,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秦王謀害太子一事還歷歷在目,竟又冒出了皇家手足相殘的聳動消息,就像沸水落進了油鍋,整個京城迅速地沸騰了起來。

魏王黨羽紛紛到魏王府探望魏王,卻都被拒之門外。魏王誰都不肯見。

楚王黨羽欲打探楚王的消息,只可惜宮中守衛森嚴,根本查探不到任何消息。只知道楚王被關在天牢里,任何人包括葉皇后在內,都不得探望。

一時間,眾人猜疑不定,人心惶惶。

魏王兩腿俱廢,不可能再做太子。楚王又犯下弒兄的重罪,看皇上的反應,顯然沒打算輕輕放過楚王。

那麼,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到底打算立誰為太子?

流言紛擾,就連即將臨盆的許瑾瑜也耳聞了此事。

“初夏,這些事你是從哪里聽來的?”許瑾瑜十分震驚,脫口而出問道:“魏王真的左腿受傷,再也不能下床走動了嗎?還有楚王,真的被關進了天牢?”

“當然是真的了。”初夏輕快地笑道:“如今京城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奴婢陪著小姐整日待在墨淵居里,知道這個消息已經夠遲了。”

許瑾瑜下意識地看了芸香一眼。

芸香立刻說道:“奴婢倒是知道的早。不過,奴婢想著少奶奶即將臨盆,不宜大喜大悲,更不宜煩神操心,所以就一直按捺著沒說。”

許瑾瑜怔忪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唇角悄然揚起。

陳元昭在離開京城前,曾輕描淡寫地說過早有安排。魏王和楚王如今的一切,一定是陳元昭暗中籌謀布局的結果。

魏王徹底成了廢人,楚王又為皇上厭棄。等陳元昭得勝歸來班師回京的那一天,或許就是認祖歸宗的時候了。

離陳元昭報仇雪恨的那一天,也越來越近了。

肚中的孩子似感受到了母親的喜悅,也動了一動。

許瑾瑜抿唇一笑,輕輕的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輕聲說道:“孩子,你是不是急著想和娘見面了?娘也盼著你早日出世。你那個狠心的爹還在邊關沒回來,看來是趕不及看你第一眼了。”

說到最后一句,語氣中流露出淡淡的悵然若失。

她能理解陳元昭的身不由己。可將要臨盆生產之際,丈夫不在身邊,心中總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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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臨盆

葉氏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原本以為不可能的事,如今正一步步的來到眼前。就算葉氏再淡定,也禁不住浮想聯翩暗暗歡喜起來。

魏王沒了指望,皇上又擺明了不會放過楚王。這樣的情況下,皇上曾允諾過的事,也沒了多少阻力。應該很快就會讓陳元昭認祖歸宗,恢復原有的身份了。

或許,陳元昭暗中謀划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又該如何自處?

葉氏想到這個問題,一顆心又晃悠悠地沉了下去。

皇上德行有虧,和臣妻私通生子,將儿子的身份大白天下,免不了會有許多風言風語,史書上也會留下極不光彩的一筆。

皇上尚且如此,她這個紅杏出牆與皇上私通的安國公夫人,更會惹來千夫所指万人唾罵...到那個時候,她還有顏面苟活于世面對世人嗎?

葉氏心潮起伏久久難以平息,不過,在許瑾瑜面前,她卻沒有表露出半分。

許瑾瑜臨盆在即,需要維持心情平和,不宜煩心。

不過,這件事顯然瞞不了太久。

這一日到了墨淵居后,許瑾瑜主動說起了魏王楚王的事:“前几日魏王左腿受傷,皇上一怒之下,將楚王關進了天牢。這些事婆婆都知道了吧!”

葉氏見瞞不過去,索性直言相告:“這件事几天前我就知道了。不止是我,府里上下全都聽說了這個消息。我不想你為這些事煩心,便嚴令任何人不得在你面前提起此事。”

許瑾瑜心里暗暗感動,柔聲道:“婆婆用心良苦。儿媳感激不盡。婆婆請放心,儿媳知道輕重,眼下最要緊的是養胎,平安地生下孩子。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不問。”

葉氏舒展眉頭,贊許地點了點頭:“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你已經足了月。隨時都可能肚痛發作。平日里衣食起居一定要多小心,身邊万万不能少了人伺候。”

許瑾瑜一一應下了。

這几個月來,葉氏照顧她十分精心。衣食住行事無巨細。

產房早在一個月前就准備好了,還請來了京城最好的四個產婆,奶娘也早就備好了。万事俱備,只等孩子臨盆出世了。

......

几天后的一個深夜。

許瑾瑜在一陣陣疼痛中被驚醒了。

因為早有心理准備。許瑾瑜並未慌亂,輕聲喊了初夏一聲:“初夏。快醒醒。我肚子疼,大概是快要生了。”

初夏陡然驚醒,一個咕嚕地爬了起來,急急的衝到床榻邊:“小姐。你現在怎麼樣?”

屋子角落一直燃著燭台,投下昏黃的光暈。

許瑾瑜已經睜開了眼,額上冒著汗珠。眼中溢滿了痛楚,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些痛。快些叫人來,扶我到產房去。”

初夏心疼地為許瑾瑜擦了汗,然后立刻去叫醒了芸香和兩個產婆。

芸香動作最快,迅速起身,和初夏一起扶著許瑾瑜去了產房。

產房就設在西廂房,走几步就到了。短短的几步路,卻花了几倍的時間。到了產房里,產婆們也來了。

這几個產婆都是極有經驗的,兩個照顧許瑾瑜的身子,一個准備熱水毛巾剪刀之類的,還有一個坐鎮指揮發號施令,一切有條不紊。

很快,葉氏便聞訊趕來。

許瑾瑜躺在床上,被陣痛折騰的睜不開眼,臉上冷汗涔涔。她用力地咬緊了牙關,沒有痛呼呻吟。

葉氏握住許瑾瑜的手,關切地說道:“瑾娘,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免不了要熬一熬忍一忍。我已經讓人給你熬參湯了,你要保存体力。”

女人生第一胎至少也得几個時辰,有的熬上一兩天也生不出來。到底要熬多久,就要看各人的身体情況和運氣了。

許瑾瑜嗯了一聲,很快又是一波陣痛襲來。

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体會生產的痛苦。

許瑾瑜一開始意識還算清醒,漸漸地因為劇痛思緒渙散。耳邊傳來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

“夫人請放心,少奶奶年輕底子好,毅力又堅韌,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奴婢不知替多少人接生過。女子生孩子的痛苦,很少有人能忍得住喊叫。其實,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要忍住。亂喊亂叫的,一口氣就泄出去了。憋住這口氣,生孩子反而有力氣,也會順暢的多。”

“是啊,少奶奶真是堅强,到現在一直忍著沒哭喊。”

這些都是產婆的聲音。

葉氏的聲音也會間或響起:“瑾娘確實是好樣的。”“參湯給我,我親自喂她喝。”

溫熱的參湯喝進肚中,對陣痛沒什麼緩解,不過,身子里又多了些力氣,讓她熬過下一波的疼痛。

產房外響起了說話聲。是陶氏袁氏等人聞訊趕過來了。

許瑾瑜昏昏沉沉的,再也無力睜開眼。

......

夜色散去,天際漸漸露白。許瑾瑜進了產房,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

“少奶奶,快些用力!”

“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再用力,孩子就快出來了!”

產婆安慰鼓勵的聲音不停地在耳邊回響。站在她身邊的產婆不停地用毛巾為她擦拭汗珠,另一個產婆為她按揉肚子。

許瑾瑜忍著疼痛,照著產婆說的法子用力。

疼!

真的好疼!

她上輩子從未生過孩子,也從不知道女人生孩子要吃這麼多的苦。

陳元昭,你為什麼還沒回來。為什麼在我這麼痛苦的時候,沒有陪伴在我的身邊。

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席卷而來。許瑾瑜死死地咬著嘴唇,淚水混合著汗水流過臉頰,滴落在枕邊。

葉氏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瑾娘,你覺得疼就喊出來吧,別這麼忍著了。”許瑾瑜的嘴唇早已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可她至始至終都忍著,愣是一聲都沒哭喊過。

許瑾瑜早已疼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陣尖銳至極的痛楚猛地襲來,許瑾瑜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產婆驚喜的喊了出來:“孩子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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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19: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七章 儿子

許瑾瑜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才悠然醒轉。

“小姐,你可終于醒了。”映入眼簾的,是初夏驚喜的俏臉:“小姐昏迷了大半天,奴婢真是被嚇壞了。”

許瑾瑜虛弱無力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問了句:“孩子呢?”為什麼孩子沒在她身邊?

初夏笑吟吟地答道:“小少爺出生之后,哭聲特別響亮。夫人怕小少爺的哭聲影響了小姐休息,便讓奶娘把孩子抱到隔壁的屋子里去了。小姐想見小少爺,奴婢這就讓奶娘抱小少爺過來。”

小少爺?

原來,她生了個儿子。

許瑾瑜心中涌起一陣喜悅,產后的虛弱疲倦似也一掃而空:“快讓奶娘抱孩子過來。”

不到片刻,奶娘便抱著孩子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滿臉喜氣的葉氏:“瑾娘,你給元昭生了個白胖的小子呢!”

奶娘小心地將孩子放到了許瑾瑜身邊。

許瑾瑜迫不及待地看向孩子。

肉嘟嘟的小臉,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大概是剛出世的緣故,小臉上的皮膚還有些皺巴巴的,不過,五官輪廓隱隱有陳元昭的影子,也有她的影子。

孩子大概是剛吃過奶,不哭也不鬧,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可愛極了。

只看了一眼,許瑾瑜的心里便涌起無限柔情和憐愛。

這是她的儿子,也是陳元昭的儿子。他的身上,流著他們的血。

許瑾瑜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臉。

孩子舒服地眯起眼睛,看著可愛極了。

葉氏看著心中歡喜。忍不住湊過去,笑盈盈地說道:“孩子和元昭出生的時候一模一樣呢!對了,我記得你說過元昭已經給孩子取好了乳名。”

許瑾瑜柔柔地嗯了一聲:“就叫他麒哥儿吧!”

麒哥儿。葉氏默念几遍,揚起笑臉贊道:“這個乳名好。以后就叫他麒哥儿好了。”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笑道:“全名倒是不必著急。等元昭回了京城再起也不遲。”

許瑾瑜心里微微一動。

聽葉氏的語氣,分明已經知道了陳元昭的野心。

“少奶奶昏睡了大半天,還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芸香笑著走了進來。手中捧著托盤:“奴婢特地為少奶奶熬了魚湯。少奶奶請用一些吧!”

剛生完孩子,不宜進食太多,喝些清淡美味的魚湯最好不過。

魚湯整整熬了一個時辰。呈出濃濃的奶白色,沒有半點腥氣,十分鮮美。

許瑾瑜聞著魚湯的香氣,頓覺飢腸轆轆。由初夏扶著自己半坐半躺著,慢慢地喝了大半碗魚湯。

葉氏口中說著:“魚湯這麼熱。可千万別燙著我們麒哥儿了。”邊說邊抱起了麒哥儿,麒哥儿乖乖地待在葉氏懷里,不哭也不鬧。

葉氏越看越喜歡,抱在懷里簡直舍不得撒手。

許瑾瑜看著專心逗弄孩子的葉氏。心中涌起柔軟和溫暖。

前世她和葉氏接觸不多,不過,在她的印象里。葉氏身份貴重,頗為自矜。冷冷淡淡的不好親近。這一世,她和陳元昭成了夫妻,和葉氏也成了婆媳。離的近了,才漸漸察覺到葉氏的好。

葉氏看著冰冷,實則外冷內熱。真心接納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地對待那個人。

陳元昭的性情脾氣,其實大半都承襲了葉氏。

葉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壓根沒留意許瑾瑜微妙的目光,頭也不抬地笑道:“你生完麒哥儿之后,昏睡了大半天。袁氏她們來探望你,都被我打發走了。現在你醒了,估摸著她們一會儿就會過來。還有,我已經打發人給許家送了喜信。你娘和你兄長說不定很快就來了。”

按著此時的風俗,娘家人應該在孩子的洗三禮那一天再登門。

不過,以鄒氏和許徵的性子,只怕忍不到三天后。

......

不出葉氏所料,墨淵居很快就熱鬧起來了。

陶氏袁氏都來了。

陶氏看著葉氏懷中的麒哥儿,笑著誇贊了一通:“許氏真是有福氣,進門才一年,就為元昭生了個儿子。看來,日后也是個多子多福的。”

葉氏滿臉紅光神采奕奕:“娶了瑾娘,是元昭的福氣才是。”

許瑾瑜有些受寵若驚了。

葉氏一直待她和善,不過,像現在這般的實在是前所未有。生了儿子,果然不一樣!

袁氏看在眼里,心里又嫉又恨。她一連生了兩個儿子。葉氏最多就是打發人送些補品過去,何曾像這樣親熱地抱過孩子!

葉氏本就偏心許瑾瑜,如今許瑾瑜又生了儿子,以后在府里更是挺直了腰杆。自己這個長媳可就愈發沒什麼地位了。

邱姨娘也滿臉歡喜的來了。

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是她新得了孫子,笑的這般殷勤高興。葉氏略有些刻薄的想著。

她和安國公的夫妻情分早已名存實亡,安國公偏寵著邱姨娘,葉氏根本懶得放在心上。邱姨娘能博得安國公寵愛,自然有几分本事。別的不說,察言觀色殷勤逢迎的功夫就已爐火純青常人難及。

“小少爺生的真是俊,和元昭少爺小時候生的一模一樣。”

只這一句話,便讓葉氏展顏笑了起來:“誰說不是呢!我看著也覺得和元昭一樣呢!”

袁氏按捺下心里的嫉恨,笑著湊過來附和:“是啊,確實生的好。可惜二弟沒來得及趕回京城來,不然,他現在看到孩子不知會有多高興。”

這話里從袁氏口中出來,總有几分不是滋味。

葉氏瞄了袁氏一眼,似笑非笑地應道:“男儿志在四方,整日待在內宅里有什麼出息。元昭去邊關打了勝仗,瑾娘心中也是高興的。遲些回來又有什麼要緊。”

袁氏笑的有些僵硬:“婆婆說的是,儿媳思慮不周,說話欠妥,還請婆婆和弟妹不要見怪。”

根本不用許瑾瑜張口,葉氏輕輕松松地就收拾了袁氏。

正說著,便有丫鬟來稟報,鄒氏和許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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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賞賜(一)

鄒氏和許徵快步走了進來。

按著此時的風俗,男子是不宜進產房的。哪怕是兄長也不例外。不過,許徵和許瑾瑜兄妹情深,根本不介意這區區俗禮。

鄒氏按捺住滿心的歡喜,和葉氏等人寒暄。

許徵顧不得這些,早已搶著坐到了床榻邊:“妹妹,你現在感覺如何?”

許瑾瑜虛弱地笑了笑:“剛生完孩子,免不了有些疼痛不適,也沒什麼力氣。等做了月子就會好了。”

看著許瑾瑜蒼白沒有血色的俏臉,許徵心疼極了。可生孩子是女人必經的痛苦,除了忍耐也沒別的辦法。好在許瑾瑜母子平安,總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許徵柔聲說道:“既是沒力氣,就別說話了,安心躺著。我和娘今日登門就是來看看你和孩子。”

剛提到孩子,一陣響亮的啼哭聲便響了起來。

許瑾瑜醒了之后,還是第一次聽到孩子哭鬧。怪不得之前昏睡的時候,葉氏讓奶奶把孩子抱走,哭聲果然中氣十足。

鄒氏躍躍欲試地伸出手:“孩子怎麼哭鬧的這麼厲害,讓我抱著哄一哄,說不定很快就不哭了。”

葉氏不怎麼情願地將孩子送到了鄒氏的懷里:“元昭為孩子取好了乳名,叫麒哥儿。”

鄒氏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一邊輕拍一邊笑著誇道:“麒哥儿這眉眼生的真好,和瑾娘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葉氏不甘示弱,立刻笑道:“我看著,倒是和元昭肖似的很。”

許瑾瑜聽在耳中,不由得莞爾失笑。

孩子是她和陳元昭的。當然是又像她又像陳元昭了。這麼點小事也用得著較勁麼?

鄒氏和許徵不便多停留,待了一會儿便走了。陶氏袁氏等人很快也離開了。

麒哥儿還在哭鬧不休,奶娘陪笑道:“夫人,麒少爺大概是餓了,奴婢這就抱著麒少爺下去喂奶。”

“等等!”許瑾瑜忽的張口說道;“把孩子抱到我身邊來,我給孩子喂奶。”

此言一出,奶娘和葉氏俱是一愣。

此時富貴人家的孩子。都是由奶娘喂奶。沒想到許瑾瑜竟想親自給孩子喂奶。

“瑾娘。你剛生了孩子,身子還虛弱,給孩子喂奶只怕吃不消。”葉氏很快回過神來。笑著勸道:“還是讓奶娘把麒哥儿抱下去吧!你若是真的想親自喂養孩子,等過上些日子,身子養的硬朗些了再說也不遲。”

許瑾瑜卻很堅持:“我知道婆婆這麼說是為了我的身子好。不過,我聽產婆們說過。想喂養孩子,就得趁著孩子剛出生的時候。等再過些日子。奶水就會退回去,想喂也沒奶水了。婆婆放心,我能撐得住的。”

母子連心。聽著麒哥儿張著小嘴哭喊,許瑾瑜的心也被揪緊了。迫不及待地想將孩子摟進懷里。

葉氏見許瑾瑜如此堅持。只得依了她:“罷了,你既是堅持要喂孩子,我也不攔著你了。不過。若是覺得身子吃不消了,你可別硬撐著。奶水不夠了。就讓奶娘接著喂。”

可別餓壞了她的寶貝孫子。

最后一句話,葉氏忍住沒說出口。

許瑾瑜笑著應下了。

......

第一次喂奶,既新奇又新鮮,當然也免不了手忙腳亂。

許瑾瑜身子虛弱,只能半坐半躺著。沒力氣抱著孩子,便由奶娘抱著麒哥儿。初夏幫著解開衣襟,露出胸前的白皙瑩潤。

許瑾瑜臉頰微紅,卻也顧不得害臊了,吩咐奶娘將麒哥儿抱的再近一些。

麒哥儿很快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張口小嘴,用力地吮吸起來。

許瑾瑜只覺得胸前一陣陣刺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真沒想到,給孩子喂奶竟是這麼痛苦的事。

奶娘十分伶俐知趣,見許瑾瑜蹙眉,立刻笑道:“少奶奶是不是覺得有點疼?一開始喂奶都是這樣的,時間長了就會好了。還請少奶奶忍上一忍,若是實在覺得不適,還是讓奴婢喂吧!”

許瑾瑜不假思索地應道:“不用了,也不是很疼,忍一忍就行了。”

身体的疼痛,在看到孩子滿足的閉著眼睛用力吮吸的時候全部煙消云散了。

許瑾瑜看著懷中的孩子,目光溫柔似水。

母愛大概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情感,從孩子在肚中孕育的那一刻開始發芽生長。當孩子呱呱落地,母親睜開眼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便毫無保留地愛上了自己的孩子。

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為了孩子付出一切,依然無怨無悔。

......

許瑾瑜生了儿子,這樣的喜事早已傳遍府中上下,安國公當然不可能不知情。

于情于理,安國公都應該表露出喜悅之情來。

可安國公愣是不聞不問,整整三天都沒露過面。直到麒哥儿洗三禮的那一天,也沒出現。

若是換在以前,葉氏早已憤怒交加,暗中去找安國公“理論”了。不過,自從陳元昭袒露真實的心意之后,葉氏對安國公的種種行徑已經看淡了許多。

陳元昭將要認祖歸宗,安國公此時的冷淡也就無所謂了。

如果安國公上趕著表現出慈父的嘴臉來,才是徹底的笑話。

沒了安國公,孩子的洗三禮照樣熱鬧。陳家的同族女眷,葉氏的娘家人,陳元昭的同僚女眷,還有鄒氏母子,擠的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

產婆們也歡喜的合不攏嘴。

今日來的女眷們出手都很大方。按著此時的風俗,這些銀錢都是她們几個的。平分了也很豐厚。

麒哥儿是今天當然不讓的主角。葉氏抱著麒哥儿,一臉的驕傲。

登門來賀喜的女眷們圍攏在葉氏身邊,將麒哥儿誇贊的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葉氏也不管得、謙虛兩字為何物了。不管是誰誇贊麒哥儿,必要附和几句。

當然了,初為祖母嘛,這份喜悅激動的心情眾人都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了,麒哥儿承襲了陳元昭和許瑾瑜的好相貌,確實生的好。

洗三禮熱熱鬧鬧的進行了大半的時候,宮里也來了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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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19:20: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 賞賜(二)

勛貴或是清流文官們家中添了嫡孫,宮中有賞賜是常有的事。以安國公府的聲勢和陳元昭的聖眷,宮中的賞賜再豐厚都不奇怪。

不過,當眾人看到來的人是趙公公時,神色俱都驚訝而微妙起來。

趙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到各府上宣讀皇上旨意的人大多是他。屋子里的女眷們有大半都認識這位大紅人。

可是...賞賜臣子添丁這種事,不是應該由葉皇后出面嗎?這一次怎麼會換成了皇上親自命人來賞賜?

再一想,楚王被關進天牢,葉皇后心疼幼子在床榻上一病不起,無暇顧及這些。也怪不得皇上會親自命人到安國公府來了。

眾女眷自以為想通了其中的緣故,不再驚訝,卻更多了几分羨慕。

葉氏心知肚明不是眾人想的那麼回事。皇上分明是要借著這樣的舉動,暗示曾允諾的事很快就會成為事實了。

“恭喜夫人,喜添嫡孫。”趙公公一臉的笑容可掬:“皇上聽聞喜訊,心中十分高興,特意命奴才到安國公府來道賀。賞了小少爺如意長命金鎖,還有一些其他賞賜。請夫人一並收下。”

葉氏按捺住心里的激動,恭敬地謝了聖恩,接過那把精致的長命鎖。

皇宮里的如意長命金鎖,和普通的長命鎖自然有些區別。小巧精致,做工精湛,更特別的是鎖上還刻著龍紋。

當年太子秦王有了長子的時候,皇上賞賜的就是如意長命金鎖。

這樣的如意長命金鎖,只有皇室子孫才有資格佩戴。

在場的女眷里,當然不乏有見識之輩。一邊羨慕一邊心中暗暗驚詫。

皇上對陳元昭的聖眷簡直濃重的過了頭,竟把賜給皇孫的如意長命金鎖賞給了剛出生的麒哥儿。

.......

趙公公送了賞賜之后,很快便回宮復命去了。

葉氏鄭重的將精致小巧的如意長命金鎖掛在麒哥儿的脖子上。麒哥儿壓根不知道這長命鎖代表著什麼,將肉嘟嘟的小拳頭塞在嘴里,咂咂有味地吮吸著。

許瑾瑜知道此事,心中暗暗驚喜不已。

皇上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

看來,宮里很快就有大的動靜了。

故意待在書房里沒出來的安國公也很快收到了消息,既驚又怒。再一深想。又忐忑難安起來。

皇上這麼做,到底是何用意?

難道...是要讓陳元昭認祖歸宗?

不,絕不可能!皇上和臣妻私通是何等駭人驚聞的丑聞!皇上怎麼肯在天下人面前承認自己德行有虧?

安國公越想越不安。終于沉不氣了,當天下午終于去了墨淵居。

前來賀喜的女眷已經都走了,只余下鄒氏母子陪著許瑾瑜說話。

葉氏正抱著麒哥儿,聽丫鬟稟報安國公來了。不由得哂然冷笑。

安國公此人貪花好色,軟弱無能。心胸狹窄,卻又沒什麼膽量血性。這麼多年來,頂著綠帽子替皇上養著儿子也不敢表露出半點不滿,只敢將一腔怒氣都遷怒到無辜的陳元昭身上。

現在聽聞皇上命人賞賜了東西給麒哥儿。安國公終于驚疑不定坐不住了。

鄒氏和許徵聽到安國公來了,立刻站起身來。鄒氏笑道:“今日一直沒見親家公露面,現在可算是來了。”

話里隱約透出几分不滿。

麒哥儿的洗三禮。身為嫡親祖父的安國公卻一直不露面,令人頗有微詞。

葉氏只當沒聽出鄒氏的言外之意。若無其事地笑道:“國公爺大概是有些事要找我商議,親家母和許公子就在這里陪著瑾娘好了,我去去就來。”

鄒氏一怔,和許徵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葉氏這麼說,分明是沒打算讓他們和安國公見面寒暄。這樣的舉動,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葉氏話已經出了口,鄒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笑著點頭應了。

待葉氏走了之后,鄒氏才稍稍擰起了眉頭,低聲問許瑾瑜:“瑾娘,你的婆婆和公公是不是不太和睦?”

何止是不太和睦,其中的恩怨情仇,說出來簡直令人咋舌。

許瑾瑜不欲多說,輕描淡寫地應道:“長輩們的事情,我這個做儿媳的不便多問,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

......

葉氏走進正廳,一眼看到了神色陰沉的安國公,不知怎麼地,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笑吟吟地走上前:“國公爺特意到墨淵居來,一定是想見見麒哥儿吧!妾身這就吩咐奶娘將孩子抱過來。”

“不必了!”安國公冷冷說道:“我來是有事要問你。”

一旁的下人,早已知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正廳里,形同陌路的夫妻兩人四目對視,彼此審視,宛如一對生死仇敵,掂量彼此的分量,醞釀一擊必中的殺招。

到底還是安國公沉不住氣,先張了口:“皇上今天命趙公公賞了如意長命金鎖,到底是何用意?”

誰先著急,誰就輸了一籌。

葉氏慢悠悠的一笑:“國公爺這話不該問妾身。若是實在好奇,何不進宮去問一問皇上?”

安國公:“...”

安國公握緊了拳頭,臉孔因憤怒而扭曲,眼中迸射出怒焰,咬牙切齒地低語道:“葉珺!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就欺人太甚了,又能怎樣?

葉氏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國公爺說這話未免太可笑了。妾身什麼時候欺人太甚了。皇上賞賜給麒哥儿一把長命金鎖,有什麼可奇怪的,是國公爺自己大驚小怪才是。”

安國公眼中怒意更盛,忍不住稍稍抬高了音量:“你就別裝模作樣了。誰不知道那長命金鎖是皇家儿孫才能佩戴的。皇上偏偏將這樣的金鎖賞給了麒哥儿,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莫非是你和皇上說了什麼,皇上才故意這麼做?”

給葉氏母子撐腰倒是小事,最怕的是皇上生出了別的念頭。

万一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到那個時候,他這個安國公還有何臉面見人?安國公府又被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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