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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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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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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29:06 |只看該作者
057 挖個陷阱自己跳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只要味道還合胃口,就不會錯過美食,夜錦英的廚藝雖然無法和大廚或者寒初藍的掛鉤,但也不錯,歐陽易越吃越覺得好吃,不知不覺中,就把那四菜一湯全都喂進了自己的肚裡,就連那小酒壺裡的葡萄酒也被他喝了個精光。

    在他吃飯的時候,其他伙計們都偷偷地盯著他,害怕他會嫌棄什麼的。

    看到他把酒菜都吃了個精光,伙計們又覺得這位公子真心能吃,一個人竟然就吃完了四菜一湯,一小鍋的蒸飯,一小酒壺的葡萄酒。

    練武之人的胃口總是特別的大,歐陽易出身皇室,但因為帝君歐陽烈無後無妃無所出,所以他們這些小王爺都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帝君,打小便被要求文武雙全,文能管理朝政,武能馳騁沙場。歐陽易有點像元缺,喜歡周游,喜歡暢游天下,對帝君之位不感興趣,但打小還是要按照帝君的要求去習武。練武苦,消耗體能夠快,也就變得特別能吃。再說了,他本來就是個吃貨王爺,遇到美食,要是不吃完,他就覺得對不起自己,一夜難眠。

    最後一滴酒都滴進了他的嘴裡,他揭開了小酒壺的蓋子,發現空空如也了,那葡萄酒真好喝,可惜那女人只給了他一小酒壺。

    “大掌櫃的。”

    歐陽易扯開喉嚨叫喚著夜錦英,他的動作看似不雅,但他的聲音溫厚,聽在人的耳朵裡就察覺不到他的不雅。

    夜錦英沒有出現,倒是一名伙計笑著走過來,客氣地說道:“客官是不是吃完了?小的來收拾桌子。我們大掌櫃剛才有吩咐過,只要客官把酒菜適數吃完,就讓小的們來收拾桌子,順便再一次提醒客官,記得幫我們酒樓派發宣傳單。”

    歐陽易放下酒壺,有點不滿足地問道:“這酒好喝,還有嗎?再給在下來一壺,在下可以另外給酒錢。”

    伙計不知道夜錦英送上來的是什麼酒,他先拿起酒壺,揭著蓋子聞了聞酒壺裡殘余的酒味道,歐陽易在一旁說道:“是葡萄酒,新釀的,雖說葡萄酒年份越久越好喝,不過你們酒樓新釀的也很好喝。”

    聽說是葡萄酒,伙計就頗為難地答著:“客官,真對不起,這葡萄酒我們酒樓沒有。”寒初藍送來的數量並不多,她的本意是給夜錦英嘗嘗的,如果遇到重要的客人,也可以給客人嘗嘗,畢竟這種酒在大星王朝是屬於珍稀少有的,不像其他國那麼多。夜錦英是看在歐陽易屬於食福酒樓的第一個客人,才會大方地送上葡萄酒。

    歐陽易睨著伙計:“在下剛剛喝的就是葡萄酒,你們酒樓要是沒有這種酒,那在下剛才喝的是什麼?在下聽說了這種酒在大星王朝屬於很稀有的,心裡還在想著貴酒樓好手段,竟然能給客人喝上這種酒,要是專賣這種酒,保證大賺。現在你和在下說沒有這種酒,這不是在騙人嗎?”

    “這,客官,我們酒樓是真的沒有這種酒,要不,客官先等等,小的去找大掌櫃。”那名伙計說著就趕緊去找夜錦英了。

    夜錦英聽到歐陽易喝光了一小酒壺的酒,還要求再喝,便教小伙計說道:“你去告訴他,這酒只免費送給第一個客人嘗試一下的,本酒樓沒有這種酒,他剛才喝的都是我私人所得,如果他還想喝,過段時間東家再釀有了此酒,讓他抬著銀兩來買,保證讓他喝個夠。”

    伙計嗯了一聲,又趕緊回到歐陽易的面前,把夜錦英的話說了一遍。

    聽了伙計復述的話,歐陽易那雙大眼微微地閃爍了幾下,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聽到葡萄酒是食福酒樓的東家親自釀造的,他猜測著食福酒樓的東家極有可能就是藍騎現在的主人。

    他還真想馬上就見到藍騎現在的主人。

    藍騎?

    他的是烈風好不好,被人買走了,就變成了藍騎,又不是藍色的,干嘛叫做藍騎?

    示意伙計把桌子收拾好。

    “客官,那宣傳單……”

    “放心吧,在下既然把酒菜都吃光了,覺得味道真心不錯,自然會替你們酒樓免費宣傳宣傳,這些宣傳單,待到天黑了,在下立即派發去。現在還請你們帶我上樓去,我想先看看我要住的地方是否值得二兩銀一個晚上。”

    食福酒樓名為酒樓,其實和客棧差不多。

    不過還是以食為主,住宿為次。住房全在二樓西北兩面,東南兩面則間格成為了雅房,二樓的大廳也屬於吃飯的地方,距離西北兩面有些距離,影響不到住客們。

    一名伙計帶著歐陽易上樓去。

    在二樓的樓梯口擺放著一塊大牌子,牌子上面又是貼著一張大紅紙,紅紙上面左右各畫著一個箭步,往左走的畫家著一張床,意為要住宿的請往左轉,往右走的則畫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面還畫著幾盤菜,意為要吃飯的請往右轉。除了這些箭頭和畫圖之外,還有兩行字,寫著:住宿請往左走,吃飯請往右走。

    寒初藍用圖文並茂的標語提醒著客人,是想到有些人不認識字,不認識字的人可以看圖,這樣所有客人都能明白,不用誤闖。

    那些圖畫全是夜錦英畫的,寒初藍雖然也會畫畫,但她最擅長的卻是素描,知道夜錦英丹青造詣不錯,她樂得輕松,把這件事又扔給了夜錦英。

    歐陽易站在那塊牌子面前,看著圖文並茂的提示,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他問著伙計:“這塊牌子是誰准備的?”

    伙計笑道:“是我們大掌櫃。”

    歐陽易贊著:“瞧不出來你們大掌櫃還挺有創意的。”那麼平凡的一個女子,只有眼睛是出彩之處,沒想到有那般的頭腦。

    伙計笑著附和。

    歐陽易隨意地推開一間房,看到房間寬敞明亮,擺設整齊,干干淨淨的,站在窗前,看到的是酒樓後院,後院除了馬廄之外,還有一些棚子,棚子下面種著很多蔬菜,那些蔬菜生得旺盛,綠油油的,算是後院的一道風景,還有一些花花草草,以及十幾間不大不小的房間,應該是酒樓的伙計們住的地方,另外還有一棟小小的閣樓,他猜測著是夜錦英的住處。

    搭棚子種菜?

    歐陽易看得新鮮,後來細想,又明白了為什麼搭棚子種菜了。大星王朝的冬天極冷,經常下雪,雪一下菜就會被凍死,要是搭了棚子來種菜,那些菜不容易被雪凍死,倒是個不錯的方法,估計又是那個平凡女子想出來的吧?

    歐陽易就要了這間房,伙計替他收拾好床鋪後就退了出去。

    在房裡休息了片刻,天色漸暗,想起那一大疊的宣傳單,他自嘲地笑了笑,還是拿起了宣傳單,自動自覺地出門去給食福酒樓派發宣傳單了。

    晚上的帝都,依舊人來人往,在亥時末,大街上才會安靜下來。

    歐陽易前腳剛走,寒初藍趁著天黑,帶著星月後腳就進了食福酒樓。

    一對兄妹的相見,就此錯過。

    後院的閣樓上,寒初藍坐於桌前,一盞燭火擺放在桌上,照亮了整間房,夜錦英在寒初藍的對面坐著,星月則守在窗前,凝神靜聽著四周圍的動靜。

    “弟妹怎麼來了?”

    夜錦英淡冷地替寒初藍倒了一杯熱茶,示意寒初藍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寒初藍喝了一杯熱茶後,夜錦英又說道:“我以為昊兒離京了,弟妹會覺得難過,這兩天都不會來。”

    寒初藍笑了笑,“在知道千澤的真正身份後,我就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分離是在所難免的,就算再不捨,也要有割捨。千澤離京了,但我們依舊要過日子,不是嗎?不能說他離京了,我就要郁郁寡歡的。那樣他知曉了,會難過,會牽掛,會擔心。只有我活得好好的,他才能放心,哪怕有牽掛,也不會擔心。他好,我也好,我好,他也好。”

    夜錦英也笑了笑,“難得弟妹看得開。”

    “姐姐,後天酒樓便要開張營業了,一切都准備了吧?傳單發了嗎?”寒初藍一邊問著,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張人面皮來,那是她從星月那裡要來的。看到她拿出人面皮來,夜錦英問她:“你打算易了容去發傳單嗎?”

    寒初藍嗯著。

    夜錦英阻止她往自己的臉上貼人面皮,“弟妹,不用你親自操勞了,已經有人代替咱們去派發傳單了。”

    “是伙計們嗎?”

    夜錦英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是我們酒樓的第一個客人。哦,對了,弟妹,那個男子說藍騎是他的馬呢,我遇著他的時候,他硬說我偷了他的馬,我們還差點鬧起來,藍騎對他特別的親熱,很聽他的話,他在,我連藍騎都拉不動,他讓藍騎跟著我回來,藍騎才肯讓我上馬。他吹下口哨,藍騎就無情地把我摔下了馬背。你的藍騎到底是買來的還是偷來的?”

    聞言,寒初藍微閃著眼,夜錦英又略略地攏了攏秀氣的眉,覺得寒初藍微閃著的眼的時候,讓她又覺得熟悉,好像她剛剛才看到相同情景似的。“我和千澤從清水縣回京的時候,路過臨川城,我因為整天坐在馬車裡,悶得發慌,就請求千澤在臨川城稍作休息,後來李公公毒發,剛好元缺也在臨川城,我瞞著千澤偷偷找元缺討能解李公公身上毒的解藥,卻中了元缺的陰計,無奈之下剛好看到一名青衣男子騎著藍騎從官道上奔馳而來,我便搶了他的馬逃回了城裡,擺脫了元缺。藍騎有靈性,雖然被我搶騎了,卻死賴著我不放,我去哪裡,它都跟著,青衣男子能憑著藍騎找到我,後來幸得千澤解圍,我才甩掉了藍騎,不過我挺喜歡藍騎的。隔天,千澤就送了藍騎給我,他說藍騎是他買來的,花了五十兩銀,所以藍騎是買來的,不是偷來的。”

    說到這裡,寒初藍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藍騎是買來的,青衣男子為什麼會說是偷的?該不會是她家相公趁著青衣男子那天還沒有起來,留下銀錢就先把藍騎牽走吧?

    “既然是買的,他為何說是偷的,昊兒可能買得不夠光明磊落吧。”寒初藍想到的問題,夜錦英也能想到。

    寒初藍的臉微微地紅了紅,為自家男人做了這樣一件事情而臉紅。

    “藍騎是好馬,五十兩太便宜了,怪不得那位公子生氣,看到藍騎就說我是偷馬賊。”夜錦英活躍於帝都市井間,對於各行各物的行情都清楚,藍騎那樣的好馬,最少也要幾百兩銀,夜千澤用五十兩就偷買而來,歐陽易自然虧得要命。

    寒初藍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青衣公子叫什麼名字?他要投宿於我們酒樓?既然千澤偷買了他的馬,那姐姐就代替我好好地抬待他。”

    “我沒問他叫什麼名字。”夜錦英淡冷地答著,又望了一眼寒初藍,“他在找你,估計想找你算帳。”

    寒初藍聳聳肩,“算帳就算帳,咱也不會算輸的。我幫他好草好料地喂養了一個月,真要算帳,他還要賠我喂養的人工費,住馬廄的住宿費,還有草料的費用,打掃馬廄的衛生費,林林種種加一起,把馬還給他,他也要給賠我一筆錢呢。”

    “奸商。”

    夜錦英笑著吐出兩個字來。

    “正所謂無奸不商,無商不奸。”

    “後天你會來嗎?”

    夜錦英正經地問著。

    寒初藍也斂起了奸詐,答道:“食福酒樓是我的第一間酒樓,開張營業,我當然要來。”她又抖了抖手裡的人面皮,說道:“我會易了容再來。”

    夜錦英凝眉,說道:“弟妹,我覺得你就算易了容來參加,也不要以東家的身份。你身邊不是有兩個男侍衛的嗎?你讓那個極少出現在別人面前的男侍衛,易個容,充當東家。你是女子,要是以東家的身份出現,很容易就被人猜到你的身份。這帝都的人都很聰明,很狡猾,稍有點懷疑,就會有數不清的人去打探,很容易就被人扒出底細來。就連姐姐我,在一般情況下也不能輕易露面。”

    寒初藍想了想,點頭應是,“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小七經常充當馬夫,不能讓他充當東家,小五極少露面,就讓小五易個容來充當東家吧。”

    夜錦英嗯著。

    兩個人商量著開業的事情,在夜色漸深的時候,夜錦英提醒著寒初藍:“弟妹,什麼事情都辦妥的了,你不用擔心,後天保證按照你的計劃開張。現在夜色有點深了,你先回府裡去吧。”

    寒初藍站起來,“姐姐,那就拜托你了,這段時間真的難為姐姐了。”

    夜錦英也跟著站起來,淡淡地笑道:“咱倆何必那般的客氣。姐姐又不是白幫你的忙,你給我錢,給我股份分紅,姐姐等於是在幫自己。再累,再苦,姐姐也覺得心甜。”

    在過去二十年的歲月裡,她的目標就是為了能活下去。認識寒初藍後,她的目標慢慢地也在改變,她也想像寒初藍那般自強自信,靠著自己的雙手撐起藍天,至少能改變物質生活,也能讓自己想保護的人生活好轉。別看她的親娘生了個兒子,在陳王府裡就安穩了,其實還是過著如同下人一般的日子。她的父王沒有其他本事,玩女人卻是一流,府裡的姨娘納了一個又一個,有些姨娘年紀比她還要小上好幾歲呢。她娘親年紀大了,色衰,早就在父王面前失了寵,只有個兒子當精神依靠,陳王妃又壓迫著姨娘們,娘親的日子其實也過得苦巴巴的。就算娘親沒有關心過她,也是她的親人,她想讓娘親和弟弟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

    “好,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錦英送寒初藍從後門而出。

    待她關上後門轉身往回走的時候,赫然看到歐陽易就站在不遠處,烏黑的眸子炯炯地注視著她,似笑非笑地問著:“偷偷會情郎?”

    夜錦英神情淡冷,理都不理他,上閣樓去了。

    歐陽易摸摸鼻子,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就她那樣的,估計也不會有情郎。”

    扭身,他也走了,回他的房間去。

    要是知道夜錦英剛剛送走的就是他這一次潛入大星王朝要找的人,他肯定會立即追趕而去。

    老天爺很喜歡開玩笑,讓歐陽易和寒初藍這對兄妹,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相見。而在食福酒樓開張那天,寒初藍又是易容而來,歐陽易依舊見不到寒初藍的真面目,兄妹倆相見卻不相識。

    ……

    正陽宮,銀安殿。

    “皇上,請三思。”

    兩名男子帶著幾分的焦急勸著已經換好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夜無極。

    夜無極把那塊黑色的布條往自己的臉上纏去,低冷地喝斥著兩名男子:“閉嘴,就按朕的吩咐去做。朕沒有受傷之前,你們都不准現身。”

    “皇上。”

    兩名男子更顯焦急,卻無法勸住少帝的行動及決定。

    夜無極想趁著夜深人靜潛入攝政王府去挑釁,想故意讓攝政王府的暗衛們把他當成刺客,只要傷及他的龍體,哪怕他有錯在先,誤傷龍體也是重罪。

    拿攝政王府來開刀,是他要親政的開端。

    這是遲早的事情。

    他現在就是挖一個陷阱,他自己跳。

    “皇上,那兒的暗衛都不是好惹的,皇上還請三思呀。”自知無法再勸阻少帝的行動,可兩個人還是要繼續勸阻。一國之君半夜三更跑去當刺客,不管龍體是否受傷,太皇太後那裡知道了,也會罰責他們這些當奴才的沒有勸阻皇上。

    “朕已經四思過了。”反正他才十五歲,還算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潛入攝政王府被發現後,他可以隨口找個“好玩”的借口,他是皇上,誰能說他什麼?

    今晚這個陷阱,他是跳定的了。

    拿來自己的寶劍,夜無極便朝殿外走去,平時藏身於暗處的那兩名高手無奈地緊跟著他而出,片刻後,三條人影就躍上了正陽宮的瓦面上,一連串的飛縱,輕輕松松地離開。

    ……

    長風苑。

    司馬燕主動請休回文定侯府,沒有了外人,寒初藍覺得自在多了。從食福酒樓回來後,她先去隔壁的流雲院看望上官紫的畫像,陪著上官紫說了一些話,才回到自己的房裡。

    夜色已深,除了小五和小七依舊守在瓦面上,其他人都休息了。

    寒初藍正想寬衣解帶上床休息,忽然聽到瓦面上傳來了小五和小七的低喝聲。

    有情況!

    把已經解開的衣袍重新整理好,寒初藍快步走到窗前,推開窗口,就從窗口躍出去,她動作不嫻熟,躍出窗外,未能迅速地躍上屋頂,先是落在了地面上,再從地面上往屋頂上躍去。

    屋頂上,有三條人影在交手,小五和小七還有一個陌生的黑衣人,那個黑衣人使得一手好劍法,一人力敵小五和小七,竟然打成了平手。

    是刺客還是賊?

    寒初藍不急著加入戰圈,她懂得的招式在高手過招時也派不上用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輕功。她站在不遠處,盯著三個人。

    劍影重重,她差點分辯不出誰攻誰受。

    三個人使用的都是長劍,但黑衣人手裡的劍似乎是寶劍,寶劍向來削鐵如泥,小五和小七一和對方交上手就知道了對方的利器占了上風,都很小心地避免著用自己的劍去擋對方的劍,免得劍被對方削斷了,就是這樣,黑衣人才能與他們打成平手。

    或許是打斗聲驚動了大家吧,星月等人也都聞聲上了屋頂,這下子十名暗衛對付一個黑衣人,一下子就扭轉了乾坤,那名黑衣人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從暗中射出了飛鏢,那十名暗衛趕緊閃躲,躲開了那些飛鏢,然後又有兩名黑衣人憑空冒出來。

    原來還有幫手的。

    寒初藍凝著眉注視著局勢的轉變。

    那後來出來的兩名黑衣人武功比第一名黑衣人要好太多,雖然他們只有三個人,星月等人在短時間內也無法把他們挑倒。

    “世子妃。”

    低沉的叫聲傳來,接著便看到了無塵,無塵竟然也聽到了打斗聲,可見這一次的交手有多麼的激烈。

    黑衣人身上藏著很多暗鏢,時不時飛出幾鏢,有時候還會朝寒初藍這邊擲幾枚過來,幸好寒初藍反應快,都能閃避,讓寒初藍有點意外的是,每當那兩名黑衣人往她這邊擲飛鏢的時候,最先出現的那名個子最矮的黑衣人,總會狠狠地瞪一眼他的兩名同伴。

    貌似是在責怪那兩名同伴把戰火燒到了寒初藍的身上。

    三名黑衣人本來就沒有占到上風,無塵的到來,又讓他們處於了下風。

    瞧著那名稍矮的黑衣人,寒初藍覺得身形極為眼熟,特別是他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這邊瞟過來的時候,那眼神深不可測,她好像經常看到這樣的眼神,與元缺的一樣,但元缺已經離開了帝都,絕對不會是元缺,元缺的身形,她一眼就能認出來。眼神與元缺同出一轍的,貌似是少帝夜無極。

    夜無極!

    寒初藍心下一驚,一回神,發現三名黑衣人都被挑飛了手中的利器,那名稍矮的黑衣人,似是惱羞成怒,朝星月呼出一掌,星月想都不想,就舉掌相迎。

    “星月,住手!”

    寒初藍大叫一聲。

    聽到寒初藍的大叫,星月趕緊收掌,但收勢不及,她只能拍偏,而黑衣人那一掌卻拍在了星月的左肩上,星月卻連眉都沒有皺一下,更沒有悶嗯,好像那一掌軟而無力似的。

    “都給我住手!”

    星月的反應告訴寒初藍,那黑衣人根本就沒有用上什麼內力,要是星月全力以赴,那黑衣人必定會被星月的內力震傷。

    寒初藍一聲喝令下,無塵等人立即躍回到寒初藍的身邊。

    那三名黑衣人則一字排開,站在不遠處迎視著寒初藍。

    寒初藍上前,星月趕緊阻攔,低叫著:“世子妃不可!”

    寒初藍用眼神示意她讓開,星月無奈,錯開了身子,誰想到寒初藍卻朝黑衣人福身行禮,口齒清晰地說道:“初藍見過皇上。”

    皇上?

    夜無極微閃了一下眸子,才扯下蒙面的黑布,似笑非笑地瞅著寒初藍:“嫂嫂是如何認出朕的?”

    看到黑衣人竟然是當今皇上,所有人趕緊跪下行禮。

    星月這才明白寒初藍剛剛叫住她的原因,再聯想到夜無極那軟而無力的一掌,星月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也在心裡暗罵夜無極陰險,想置她於死地。

    傷了皇上的龍體,那可是死罪!

    寒初藍站起來,答著:“初藍記憶力較好,見過皇上數次,也就認得了皇上的身形。”

    夜無極頓覺無趣地嘀咕著:“朕只不過想找嫂嫂身邊的人砌磋砌磋,沒想到被嫂嫂識破了,真是無趣。”

    寒初藍冷下了臉,他要找人砌磋,干嘛找到攝政王府來?他是什麼身份?他是皇帝的身份,他找人砌磋,誰敢使出真功夫來?他跑到攝政王府當刺客,一旦被侍衛傷著了,整個攝政王府都得成了他砌磋下的冤魂。

    “皇上要砌磋,也不能跑到別人家裡去當刺客,萬一被侍衛們傷著了,怎麼辦?就算錯在皇上,但皇上是帝君,龍體何其重要,傷及龍體,我等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砍。”

    聽到寒初藍冷冷的指責,夜無極有幾分的歉意,上前幾步,像個小孩子似的拉著寒初藍的衣袖,歉意地請求著:“嫂嫂,朕也知道朕這樣做不對,可朕打小就習武,到現在都學了十年的武藝,就是不知道自己達到了什麼程度,在宮裡找那些侍衛們砌磋,他們都是敷衍朕,次次都讓著朕,朕要的是真正結果,不是承認。朕沒有辦法,才會用這個辦法,嫂嫂,對不起,朕向嫂嫂道歉。”

    自他手裡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少帝個頭比寒初藍還要高,卻在寒初藍面前似撒嬌一般,寒初藍忍不住泛起了雞皮疙瘩,實在不喜歡和這位看似無害,實際上最為陰險毒辣的小屁孩相處。她依舊寒著臉,不客氣地指責著少帝的陰狠:“皇上要想知道自己的武藝有多高強,可以去和十頭處於發怒中的牛搏斗,牛傷了你,你可以宰了牛,但你這樣潛入別人的府裡,被人誤傷了,那個倒霉迎來皇上大駕光臨的府祗就要倒大霉了,就算皇上不追究,太後不追究嗎?太皇太後不追究嗎?皇上這不是要把那些無辜的人往死裡送嗎?身為帝皇,一國之君,應該專心於政績,治理國家,想著如何發展自己的國家經濟,讓百姓們豐衣足食,老有所終,幼有所養,國力強大了,別人才不敢欺負。而不是整天想著自己的武藝有多高強了,皇上習武,意為強身健體,自我保護,而不是跑到別人家當刺客。”

    不過十五歲的孩子,竟然拿他自身來當誘餌,誘別人傷他,然後他可以以此為借口問責。就算他不會正面問責,傷了龍體,其他文武大臣願意讓凶手逍遙法外嗎?兩宮太後願意嗎?答案肯定是不!

    這一計,不得不說極陰。

    如果星月剛才接了那一掌,以星月的內力,就會把少帝震成重傷,到那個時候,星月要死,她身為星月的主人,也要死,甚至是整個攝政王府都得跟著陪葬。

    但少帝不會死。

    他敢險走這一步,必定留了後路。

    用他一次的受傷,滅了整個攝政王府,他賺了。

    “放肆!”

    那兩名高手低冷地喝斥著寒初藍。

    “放肆的是你們!”寒初藍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語氣也不好,她罵著那兩名高手,“你們身為皇上身邊的人,在皇上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時,非但不阻攔,還跟著湊熱鬧,你們該當何罪?皇上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們首當其罪,別以為你們就做得很對了!”

    兩名高手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不是勸,是無法勸阻少帝的決定。

    “嫂嫂在生氣嗎?”

    夜無極眨著他的黑眸,灼灼地看著寒初藍,很無辜地問著。

    裝吧!繼續裝下去!

    這小子就像他的舅父一樣混!怪不得能成為甥舅,不是一家人就不會進一家門。他甚至比元缺更加的可惡,寒初藍是不喜歡元缺,但也沒有到憎惡的地步,夜無極的所作所為卻讓寒初藍泛起了點點的憎惡。

    扭頭,夜無極又說著自己的人,“嫂嫂教訓得對,朕的確做得不對。不讓你們說話,休得多言。”說著,他又面向寒初藍,小心地陪笑討好:“嫂嫂,對不起,朕知道錯了,朕以後都不會那樣做了,是朕欠缺考慮,只想到試試自己的武功有多高,而忽略了其他事情。嫂嫂,朕在這裡再次向嫂嫂陪不是了。”說著,他作勢要向寒初藍行禮道歉。

    寒初藍不得不去阻止她。

    再不懂宮裡頭的規矩,也知道皇上最大,她小小一名世子妃哪敢承受皇上的賠禮道歉。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寒初藍阻止夜無極向她賠禮的時候,夜無極抓住了寒初藍的手,寒初藍心下泛惡,忽然說道:“皇上想知道自己的反應能有多好嗎?嫂嫂就讓你試試看。”音落,她一腳就朝夜無極的屁股上踢去,夜無極猝不及防,被她一腳踢下了屋頂,要不是他反應真有那麼幾分的快,真要被寒初藍這一腳踢得摔成個四腳仰天的烏龜。

    所有人都傻了眼。

    特別是夜無極帶來的那兩名高手。

    都知道那是皇帝了,寒初藍竟然還敢對夜無極下手,還是很不客氣地踢了夜無極的屁股,那麼的不雅,那般的不尊重夜無極。

    只有夜無極才知道寒初藍把自己從屋頂上踢下來的真正原因,在心裡腹誹著:不就是不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嗎?就這樣把朕踢下來,教朕的龍顏往哪擱?

    “皇上。”

    兩名高手搶下地面上,關切地問著:“皇上,您沒事吧?”

    夜無極還沒有答話,兩個人立即竄回屋頂上,出招撲向寒初藍。

    “回來!”

    夜無極低喝一聲,那兩個人只得悻悻地回到他的身邊。

    仰頭,夜無極沖著屋頂上的寒初藍說道:“嫂嫂,朕的反應還不錯吧?”

    “落地的姿勢太難看,扣八十分,得分二十。”

    夜無極:……

    被寒初藍識穿了身份,夜無極的陰謀不得逞,但他也不肯馬上就回宮,非要賴在長風苑,嚷著要寒初藍陪他喝喝酒,聊聊天。

    聽到喝酒兩個字,寒初藍就兩眼放光,自從她醉過一次後,夜千澤就不讓她喝酒,在家宴上,那些美酒饞得她口水直往心裡流,可就是沒有口福嘗上一口。

    此刻聽到少帝的請求,她倒是不客氣地答應了。

    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吩咐暗衛們煨了一壺酒,寒初藍親自做了幾道下酒的好菜,叔嫂兩人對坐於桌前。暗衛們則防備地站在不遠處,隨時盯著少帝的動作。

    夜無極就是想知道寒初藍喝醉後是否真的會哭?

    他不停地親自給寒初藍倒酒,寒初藍也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他自己則吃著那些下酒菜,覺得下酒菜特別的好吃,讓他吃得停不下嘴來,到最後連給寒初藍倒酒都懶得倒了,只顧著吃菜。

    等他吃飽了,寒初藍也喝完了那一壺酒。

    夜無極拿過酒壺看看,一滴不剩,再看寒初藍,臉不紅,氣不喘,神智比他還要清醒,更沒有哭泣,他眨眨眼,問著寒初藍:“嫂嫂,酒都喝光了?”

    “是呀,皇上吃菜,嫂嫂就喝酒了,這酒挺好喝的。皇上不會怪嫂嫂貪杯全喝光了吧?”

    夜無極訕笑著:“不會。”心下卻在腹誹著:舅父不是說她酒量不好嗎?喝上一杯半杯的就會醉,現在她都喝光了一壺酒,也不見她醉。

    “皇上,夜深了,皇上明天還要上早朝,請回吧。”

    寒初藍站了起來,站到一旁去,一副准備恭送少帝回宮的樣子。

    夜無極有點訕訕然地站起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黑衣,又看一眼寒初藍,意有所指地說道:“嫂嫂原來也會武功的。”

    寒初藍答著:“皇上身邊的人都會武功,嫂嫂遇著的人也都是懂一招半式的,咱們大星是崇武的吧,嫂嫂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不是很正常嗎?”

    夜無極又笑道:“嫂嫂說的也對,朕今天晚上打擾嫂嫂了。”說著扭身就走,走了幾步,便帶著兩名高手躍上屋頂,轉眼之間便消失於黑夜之中。

    他一走,寒初藍趕緊往茅廁裡跑。

    喝了一壺溫開水,憋尿難受呢。

    她剛才喝的那一壺酒,哪是什麼酒,不過是一壺溫開水,酒壺用濃酒浸泡過,酒氣便極重,在溫開水的熱氣沖擊下,酒氣更濃,聞著便以為壺中的是酒,夜無極從一開始就沒有喝一口酒,他的目的是為了灌醉寒初藍,卻想不到他不喝酒,才讓這出戲演了下去。

    他算計著寒初藍,寒初藍又算計著他。

    誰都沒有討到便宜。

    離開後的少帝,嘴角泛著幾分的笑意,酒壺裡的是水不是酒,他知道。

    那女子,是個狡猾的人,值得他花心思去算計,以後的日子還長,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栽在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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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酒樓開張

    大歷國在元宵節那天晚上火燒夷山後,未能成功搶過夷山,現在夷山的守兵雖然少了近半,大歷國在強行過山數次,均以失敗告終後,此刻便在自己的國土邊防暫時駐扎下來,諸將們一次又一次商量著對策。

    他們很清楚,如果在大星的援兵到達之前未能拿下夷山,那他們很難帶著著大軍攻入大星國土。

    大歷的主帥是三皇子上官平。

    夜深人靜時,他站在大軍帳蓬最前緣,眺望著那座不算很高,卻又是阻礙著大軍增去的夷山,俊挺的劍眉攏得緊緊的。

    “啪啪。”

    一只小信鴿乘著夜色而來,上官平瞧見了,連忙吹一聲口哨,那只小信鴿就飛落到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去,小信鴿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捉住信鴿,從信鴿的腳下解下了拴在那裡的一個小紙條,然後便放開了信鴿。

    紙條上面寫著一句簡短的話:世子前往高城。

    世子指的是夜千澤。

    看完了紙條上的內容,上官平便把小紙條往嘴裡塞,隨意地嚼動著紙張,很快就把小紙條吞進了肚裡去。他處理小紙條的行徑和夜千澤很相似,夜千澤是先燒成灰,再和著水喝進肚裡去。兩個人都覺得這些信息,只有爛在自己的肚子裡,其他人才無法知曉。

    扭身,上官平往自己的帳蓬而回。

    臉上的神情繃得更緊了。

    ……

    夜千澤去高城了,寒初藍白天都窩在長風苑裡,要不就是去陪著李氏說話,或者逗著兩位小叔子玩,她特別喜歡夜君瑜,在酒樓開張前那兩天,她幾乎成了夜君瑜的保姆,那小子天天被寒初藍抱著猛親,雖然害羞,卻越發的喜歡親近寒初藍,有一次還當著周妃的面,稚聲稚氣地對寒初藍說“瑜兒喜歡嫂嫂,瑜兒長大了要娶嫂嫂。”逗得周妃等人笑破了肚子。

    寒初藍笑著又親了他一記,他的臉瞬間就漲紅起來,寒初藍把微胖的他抱起來,笑道:“傻小子,我是你嫂嫂呀,我都十七了,你還不足三周歲呢,你算算,等你長大了,嫂嫂多少歲了?那個時候嫂嫂都老了。再說了,長嫂如母,你可不能說要娶嫂嫂的話。否則你大哥會打翻醋壇子,下次你再去長風苑,你大哥保證把你當皮球,一腳踢出來。”

    “世子妃,小少爺還小,不懂事呢,他就是太喜歡世子妃了。”周嬤嬤呵呵地笑道。

    夜君瑜聽得似懂非懂的。

    他望著寒初藍那張年輕俊美的臉,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長大了,嫂嫂就會老呢?難道他長大了,嫂嫂不能還年輕的嗎?

    寒初藍笑,“小孩子都這樣。”小孩子單純可愛,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娶,只是聽人說過,娶了那個人就能永遠和那個人在一起,他們就是單純地不想與自己喜歡的親人分開。

    寒初藍記得自己的親弟弟,當然是指二十一世紀裡的那個弟弟,在小時候看電視,看到電視裡的男主角叫著女主角老婆,他就問母親,老婆是什麼,母親簡單地解釋說,老婆便是要跟那個男人過一輩子的,不會分開的,吃住都在一起的。她弟弟馬上就說,那我要媽媽當我的老婆,逗得大家都哄笑起來。弟弟單純地就想著他是與母親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又不想與母親分開,並無齷齪的思想。在他們純真的心靈裡,根本就不明白老婆的真正含義。

    夜君瑜也一樣。

    他就是單純地喜歡寒初藍這個嫂嫂。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會懂得什麼是情。

    “瑜兒,你最近是不是又貪吃了,似乎又沉了些呢。你可得管好你的嘴巴呀,再沉下去,變成了小胖胖,嫂嫂就抱不動了。”寒初藍把夜君瑜放下來,這小子估計有三四十斤重呢,抱久了,她累。

    夜君瑜可愛的臉上又紅了起來。

    “孩子能吃沒事。”

    周嬤嬤說了一句。

    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就希望主子能吃,健健康康的。在他們認為,能吃的就健康。

    “孩子太小,也不能讓他太胖,瑜兒還不足三周歲,體重已經超了,再胖下去,對他不好。不管是兒童還是成人,過於肥胖都容易患高脂血症,引起動脈硬化,引發冠心病,高血壓等。瑜兒需要加強鍛煉,減減肥,也能強身健體。”

    周妃聽得寒初藍這樣說,緊張地吩咐著夜君瑜身邊的奴才們:“聽到世子妃的話了嗎?以後注意控制著小少爺的飲食,不要讓他再大吃特吃下去。”

    “是。”

    可憐的夜君瑜能吃,不鍛煉,身上長滿了肉,被他最喜歡的嫂嫂一說,膳食減半,倒霉。想他親親大哥夜千澤一餐卻能吃掉三個人的份量,可他大哥依舊身材頎長,身上只有結實的肌肉,沒有多余的肥肉,他親親的大嫂不會減他大哥的膳食,只會千方百計把大哥的肚子填滿塞飽。

    唉,真是同父不同命呀。

    時間過得很快,日起日落間,又是一天。

    等到軟綿綿的朝陽再次升起時,便到了食福酒樓開張的日子。

    寒初藍是找人挑選的黃道吉日,一大早看到早早就爬上高空中的太陽,她就覺得黃道吉日就是黃道吉日,老天爺都格外的賞臉。春天的太陽雖是軟綿綿的,那萬縷陽光從高空中折射下來,還是極為刺眼的。看著太陽也讓人覺得心情大好。平時雖然沒有下雪也沒有下雨,可整天陰沉沉的,伴著冷風,不好的天氣哪能有什麼好心情?

    開門燃鞭炮的時辰是巳時,寒初藍怕自己趕不上開門燃炮的時辰,太陽一躍上了天空,她就趕緊爬下來,因為心急著出門,她連早飯都沒有好好地弄,只隨便地下了點面條。長風苑的人在司馬燕住進來後,就沒有機會再吃上寒初藍的好手藝了,好不容易司馬燕主動請休回娘家了,寒初藍這兩天又像以前一樣,自己在長風苑裡的小廚房裡給大家弄吃的,可才吃了兩天,今天寒初藍卻只下了面條,小五和小七一邊往鍋裡夾撈著面條,一邊你一言我一句的:“我以為世子妃今天會包餃子呢。”“我還以為世子妃會做餛飩呢。”

    星月在一旁聽著,伸手就要奪他們的碗,兩個人趕緊格開了星月的手,很識趣地話鋒一轉:“世子妃是神廚,煮什麼都很好吃,就算是我最不愛吃的面條,也煮得比任何人的好吃,教我這個最不愛吃面條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的,這才是神廚呀。”

    小七不愛吃面條。

    無塵等人都知道的。

    現在他成了長風苑裡的人,因為寒初藍花樣太多,極少會下面條,並不知道小七不愛吃面條。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世子妃煮的面條很好吃。”

    今天要當主角的小五,附和著,他撈了滿滿一大碗的面條,星月瞪他,板著臉說他的面太多了,他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今天要出任務,沒吃飽,沒力氣演戲。”

    星月似笑非笑地應他一句:“世子妃的酒樓今天開張,世子妃肯定會露一手的,你現在撐得太飽了,一會兒你就吃不下世子妃做的好飯好菜了。”

    聞言,小五就要把碗裡的面條往鍋裡倒,星月又失笑地攔住他,沒好氣地說道:“這麼大的一個子,撐不死吧?”

    撇她一眼,小五嘀咕著:“你是故意的,怪不得今天你和彩月兩個都不和我們搶吃的,原來是留著肚子去吃更好吃的。”

    “那是你們笨。眼前有一點點好吃的,就忘了自己是男是女的。”

    “這一點你請放心,我小五隨時都記得我是個男的,倒是你,像個男人婆似的,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女的嗎?”小五又撇了星月一眼。

    星月一挺胸膛,忽然又想起寒初藍的調侃,說她的胸最大,她又趕緊轉身,端著自己那碗面條,一邊走出去,一邊冷哼著:“我是男的不會撲倒你,是女的,更不會撲倒你,就不勞你關心了。”

    小五沖著她的背影嘀咕著:“就你這樣的,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誰要你撲倒,我還不如摟著小七……”話沒有說完,小七就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這家伙與小七扮過了新郎新娘,就老是拿這事來調侃小七。

    “趕緊吃你的,世子妃要趕時間呢。”

    小七真心羨慕這個同伴可以到食福酒樓去充當一回東家,能嘗遍世子妃今天做出來的菜式。他經常充當馬夫,熟頭熟臉的,世子妃不允許他跟著去,就算他說也要易容,世子妃也不讓。只肯帶著易了容的星月和彩月一起去。

    反正今天能去食福酒樓的人,他都羨慕。

    用過了早膳,寒初藍化了妝,扮成了一位慕名而去的普通少婦,帶著同樣換了面孔的星月和彩月一起趕往食福酒樓,小五則獨自前往,免旨讓人發現食福酒樓的“東家”與寒初藍是認識的。

    拜傳單所賜,現在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位於南城區最好的地段,新建而成的那間名叫做食福酒樓的今天要開張營業。

    傳單上的介紹以及附上的那幾幅圖畫,讓食客們蠢蠢欲動,很想立即就嘗嘗那些美味佳餚。

    湊熱鬧的人,真心沖著美食而來的人,很早就把食福酒樓門前的街道都堵住了,大家都等著吉時的到來。

    酒樓正門口上方懸著的“食福酒樓”四個大家現在被一塊紅布蒙了起來,就等東家在吉時扯下紅布。就連擺放在門口街道邊上的另一塊“食福酒樓”的牌子也被用紅布蒙蓋起來。

    別人家的酒樓除了正門口的那塊匾之外,只會再做一塊像旗子一樣的布帆招牌,迎風飛揚,也讓客人能在遠處就能看到自己酒樓的招牌。

    食福酒樓在街邊上擺放招牌,又在二樓上像別人一樣掛一塊布帆做成的招牌,再加上門口的那塊匾,就等於用了三塊的招牌,招牌都比別人多,更讓食客們好奇,很想知道食福酒樓的實力有多強,敢在這裡四周圍都可見酒樓的南城區開張營業,與諸多酒樓爭生意。

    食福酒樓的正大門還沒有打開,伙計們在門前鋪擺著鞭炮。

    歐陽易這個食福酒樓的第一位客人,大概是沾了食福酒樓開張的喜氣吧,也顯得很開心,跟著伙計們忙上忙下的。他還和夜錦英說,放炮由他來放。

    夜錦英淡冷地應他一句:“那就麻煩了。”

    “你態度就不能好一點的嗎?”歐陽易嘀咕著,每次和他說話,幾乎都是用著淡冷的口吻。

    夜錦英還是淡冷地撇他一眼,“我就是這樣的態度。”

    歐陽易咂咂嘴,要不是為了能吃到夜錦英做的飯菜,加上想通過夜錦英找到藍騎現在的主人打聽那名少女的下落,他還真不想拿熱臉貼夜錦英的冷屁股。

    小五易了容,扮成了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用的那張人面皮和夜錦英的那張人面皮有點相似,一樣的平凡無奇,只不過一個是女相,一個是男相。看著兩個人站在食福酒樓的門前,就像一對父女似的。

    小五也真打算充當一回夜錦英的父親,這樣夜錦英以女人之身當個大掌櫃,大家也能理解了。

    夜錦英倒是沒想到小五會自稱是自己的父親,她也淡定,照單全收。

    “父女”倆搭台,說了一些場面話,博得觀眾們的鼓掌,在二掌櫃提醒說吉時已到時,小五高聲吩咐著:“放炮!”

    早就等著這一刻的歐陽易立即點燃了鞭炮。

    瞬間,辟裡啪啦的鞭炮聲便響了起來。

    在炮聲中由夜錦英和小五同時扯下了招牌的紅布,眾人一邊躲閃著鞭炮,一邊用力地鼓掌,在扯下招牌上的紅布時,再由小五推開了酒樓虛掩著的大門,所有伙計以及大廚們都整整齊齊地分成兩列站在門內。

    等到兩大串的鞭炮全都放完了,小五又揚聲說道:“各位,食福酒樓今天開張營業,還望大家多多關照。今天凡是在本酒樓消費的客人,一例打八折,再送一盒禮餅。”

    音落,那些早就想進去的人們,一邊朝小五道著恭喜,一邊朝酒樓湧進去。

    伙計們迅速忙開,大廚們趕緊回到廚房裡忙活。

    點酒點菜的聲音此起彼伏,一聲一聲地傳進廚房裡。

    歐陽易想第一個擠進酒樓的,慢了幾步,就被一湧而入的人們擠到了後面去。易了容的寒初藍帶著星月和彩月也融在人群中擠著,不小心就踩了被擠到後面來的歐陽易一腳。

    寒初藍扭頭,歐陽易抬眸。

    四目相對,寒初藍在心裡贊歎著:好一雙明亮的大眼。

    歐陽易也在心裡贊著:這帝都的女人,長相都不咋樣,但那雙眼睛總是比其他地方的女子要明亮,要好看。眼前這個女子的眼睛比那個平凡無奇,總是拿冷屁股來回應他熱臉的大掌櫃還要美。

    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彼此的眼睛出奇的相似。

    “公子,對不起,踩到你了。”

    寒初藍率先笑著道歉。

    歐陽易身上的那襲青衣也告訴了她,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腳的男子,就是藍騎的原主人,想到夜錦英的話,寒初藍又慶幸自己易了容,否則被這個原主人逮著,保證沒完沒了。

    不到萬不得已,寒初藍還是不捨得送還藍騎的。

    她最後悔的是跟著夜千澤回帝都,沒有把輕風帶走。如今輕風保證又被代青帶回後山去了吧,那家伙就喜歡與獸為伍,遲早都會獸性大發,就是不知道誰倒霉了?是猛兒?猛兒是公虎。是枕頭?枕頭又是公蛇,是輕風?輕風又是公馬……

    扯回飄遠的思緒,寒初藍嘴邊還掛著那抹不好意思的笑。

    歐陽易也笑道,他望著不停從他們身邊擠過的人,“大家好熱鬧,會發生捅擠倒也正常,夫人不用過於自責,在下沒事。”

    寒初藍如今是少婦打扮,歐陽易便以夫人相稱,壓根兒不知道寒初藍就是一個多月前搶了他烈風的少女。

    寒初藍笑笑,朝歐陽易又福了福身,算是再一次的道歉,歐陽易虛扶她一把,然後又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寒初藍帶著二輪明月進酒樓去了。

    酒樓裡現在人太多,易了容的寒初藍主僕三人都不出眾,寒初藍隱身入了廚房,星月和彩月則隱身於樓上,默默地留意著每一個客人,預防有人在這個大好的日子前來搞破壞。

    歐陽易進來後,連角落都沒有他的位置了,瞧著夜錦英正在招待客人,於是他朝夜錦英走去,走近夜錦英的身邊,他又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他的熱臉,溫笑著對夜錦英說道:“大掌櫃,要不要我幫忙?”

    夜錦英淡冷地望他一眼,淡冷地答著:“可以,但沒有工錢。”

    歐陽易微微地抽臉,認識這女人三天了,就沒有給過他一次好臉色。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夜錦英,“我不要工錢,我只要免費吃一天。”

    “准了,小二哥們最忙,你幫忙端菜去。”

    吃貨王爺,為了免費吃上美食,很認真地去當他的免費小二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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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藍兒遇險

    熱熱鬧鬧的一天,客人進進出出,嘗過了新酒樓的飯菜,喝過新酒樓的例湯後,客人都贊不絕口,覺得比其他酒樓的還要好味道,最主要是價錢公道,在這個南城區來說,食福酒樓的酒菜味道極佳,可以說是能擠上眾多酒樓的前十名了,但價格卻在眾酒樓之尾,這樣一來,客人們便覺得食福酒樓更便宜,吃得更劃算。

    最主要的是那例湯很好喝。

    聽一些離開後的客人討論食福酒樓的飯菜好吃,其他酒樓的東家也聞訊而來,隱入其他食客當中,到食福酒樓來嘗嘗味道,同行雖然相忌,但同行也最喜歡去嘗試同行的廚藝,這樣能找出同行的優點和缺點,把同行的優點學到,再用回到自己的酒樓裡。

    一整天下來,食福酒樓的生意火爆,雖說是第一天開張,卻是個好意頭。別說是整個南城區就連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在南城區新開的一間食福酒樓,酒菜的味道都極好。

    寒初藍在酒樓裡當了一天的大廚,一直忙到天黑,住房都住滿了人,她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從廚房裡走出來,兩輪明月連忙迎過來,星月有點心疼地問著:“還好吧?”

    還有伙計們在,星月沒有稱呼寒初藍為世子妃。

    寒初藍笑道:“很好。要是天天都能讓我忙成這個樣子,那我就發了。”

    星月淺笑,把她扶到了一張桌子前坐下。

    “大掌櫃的,在下的美食呢。”

    同樣勞累了一天的歐陽易也是這個時候才有空停下來,想他生來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時候做過這等事,為了換取一天免費的美食,他過去二十幾年的精力全都用到了今天來,真累死人了,看來小二不好當。

    歐陽易在寒初藍旁邊的那張桌子前坐下,人才坐下就揚聲叫喚著夜錦英。

    夜錦英在櫃台裡正在算著帳呢,想知道今天一天賺了多少錢。聽到歐陽易的叫喚聲,頭也不抬,淡冷地答著:“你的美食不是被你吃進肚裡了嗎?你今天一天已經吃完了三餐。”

    “我一天要吃五餐,才吃了三餐,你還欠我兩餐呢。”歐陽易站起來,走到櫃台前,優雅地雙手撐放在櫃台前,灼灼地望著頭也不抬的夜錦英。他連在下都不自稱了,與夜錦英的距離不知不覺拉近了,誰都沒有注意到。

    寒初藍饒有興趣地望著歐陽易的背影,嘴角微彎,泛著淺淺的笑意,那雙黑珠子烏溜溜地轉動著,也不知道她在心裡想著什麼。

    夜錦英和夜千澤同歲,就是月份稍大,二十一歲放在二十一世紀裡還屬於一枝花的年紀,但在這個年代裡就屬於老姑娘了,興寧會說她十八歲的年紀應該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那夜錦英就應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可她如今依舊雲英未嫁。雖說自從興寧與太皇太後鬧了一場後,太皇太後總算完全松口,所有皇孫皇孫女們的婚事都交由自己的父母作主,可夜錦英在陳王府被壓制著,陳王妃平時笑得像個菩薩似的,心胸其實狹隘得要命,她根本就不會替夜錦英安排婚事,陳王爺又是個不理事的人,要是夜錦英繼續留在陳王府,估計再過十年,都還待字閨中。

    更別說如今的她已經被趕到別莊去了。別莊對於王府裡的姑娘們來說如同被打入了冷宮一樣,哪還有出頭之日?

    如今跟了她一起創業,她就想過了,要是能遇著好男兒,就替夜錦英安排一個。

    現在瞧到歐陽易對夜錦英似是挺有興趣的,寒初藍便萌生了把兩個湊作對的念頭,當然了前提是她得弄清楚這個青衣男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來自何方,家庭情況如何,是否娶妻,有沒有未婚妻,有沒有暗戀對象什麼的。如果都沒有,那她就不客氣地當這個媒婆了。夜錦英姿色不俗,可此刻易了容,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人們看到她時,更願意去看路邊的小攤小販,都不想對著她那張毫無出彩之處的臉。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有男子瞧上她,寒初藍覺得那是屬於真心喜歡,那個男子也絕對不是以貌取人之庸才。

    “人一天吃三餐是為正常,公子多吃兩餐,小心肥胖。”夜錦英依舊敲著她的算盤,依舊是連頭都不抬,那張平凡的小臉上甚至連半點表情都沒有。歐陽易敢說她是他遇到的諸多女人中最為淡漠的一個,是他不夠俊美嗎?他們歐陽家的男兒個個都是俊男呢,在東辰國,歐陽家的男兒是少女們的夢中情郎,不僅僅是他們有著尊貴的身份,更因為他們全都是人中龍鳳,男兒當中的翹楚。

    “我復姓歐陽,單名易。”

    問不到夜錦英的名字,歐陽易很大方地先報上自己的姓名。

    夜錦英沒有回應。

    歐陽易又咂咂嘴,“大掌櫃的,我忙了一整天,真的餓了,趕緊給我准備美食去吧。我要吃油燜大蝦,糖醋排骨,糖醋魚,白灼菜心,白切雞,青椒煎雞蛋,松鼠桂魚,水晶蝦餃……”

    “說完了嗎?”

    夜錦英總算抬頭望向提到美食就喋喋不休的男人,明明就一副尊貴非凡的樣子,什麼東西沒有吃過,偏偏表現得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好像什麼都沒有吃過似的。

    “我對吃的特別有記性,我能把你們酒樓所有菜式如數家珍,一一說出來。”歐陽易淺淺地笑睨著夜錦英。

    抿抿唇,夜錦英想到他今天也真的幫了不少忙,看在他本是客人的份上,在再次垂下頭去敲算盤時,淡冷地說了一句:“你自己去廚房裡看看,還有什麼吃的,你自己挑選。”

    “我想吃你親手做的。”

    “我沒空。”

    歐陽易又咂咂嘴,撇她兩眼,嘀咕著:“早知道我就跟你算工錢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歐陽易:……

    寒初藍低笑著附到星月的耳邊說道:“有戲。”

    星月只是看一眼歐陽易和夜錦英,低淡地說道:“那人是個練家子,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武功與我不分上下。”

    “我知道。”

    寒初藍早就知道歐陽易會武功,而且不弱,能纏住元缺片刻的人,武功是不會弱到哪裡去的。聽到歐陽易先向夜錦英自報姓名,她敢說這兩個人真有戲,不,是歐陽易對夜錦英有點特別,但夜錦英對歐陽易還沒有意思。

    星月贊賞地看著寒初藍,以為寒初藍的眼神銳利到那種地步了,誰知道寒初藍低低地又說了一句:“藍騎的原主人便是他,我從他那裡搶過藍騎的時候,知道的武功不錯。”

    星月的贊賞頓時被這句話潑掉了。

    彩月在一旁掩嘴偷笑。

    世子妃膽子大,情急的時候別說搶馬了,就連人都敢搶。

    歐陽易轉身離開了櫃台,打算自己進廚房裡找點吃的,瞧見寒初藍饒有興趣地望著自己,他又沖寒初藍友好地笑了笑,覺得這位夫人特別的親切。

    寒初藍也回給他一記友好的微笑。

    等到歐陽易進了廚房後,寒初藍才起身走到櫃台前,低低地對夜錦英說道:“姐姐,到你的閣樓去。”

    她也很想知道今天是賺了還是虧了。

    但在這大堂之上,她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幫忙算帳,心癢癢的,只能讓夜錦英到閣樓去。

    夜錦英嗯了一聲。

    寒初藍轉身離去,帶著她的兩輪明月轉到後院去。等歐陽易從廚房裡搜刮到不少美食,美滋滋地用個大托盤端出來的時候,發現夜錦英不見了,他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夜錦英的身影,他也沒有太在意,現在是吃飯更重要。

    後院的閣樓上,夜錦英把算出來的帳推到寒初藍的面前,臉上難得地有了燦爛的笑容,說道:“弟妹,今天的生意火爆,進帳六百六十兩整,真是六六大順呀。”

    寒初藍也笑了起來,她問著:“扣除了食材的原料費,人工費,地皮費,水費,柴費嗎?”進帳千兩如果都扣除了其他原材料費用,那真是大賺特賺了,如果沒有扣除的話,那賺的只是零丁。

    夜錦英眨了眨眼,然後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斂了回來,說道:“姐姐太興奮了,第一次做自己的生意,忽略了那些。我再重新算算。”意思就是支出的費用沒有扣除。

    寒初藍笑道:“進帳千兩是總數,賺的錢則需要拿總數來減去支出的,余下的才算是今天賺來的。”

    夜錦英歉意地答著:“姐姐知曉的,就是一時間太興奮了。”

    寒初藍拍了拍夜錦英的手背,表示理解。

    要是一開始就讓她算帳,她估計也會像夜錦英這樣開心得忘記了減去支出的數額了。

    夜錦英重新計算過後,臉上還是有著笑容,只不過不像剛才那般燦爛了,寒初藍問著:“淨賺多少?”

    “淨賺二百三十六兩五錢。”

    寒初藍點頭,“應該是這個數。開酒樓,看似很能賺錢,實際上扣除了支出的,賺得一般般的。我們今天是第一天開門做生意,大家圖個新鮮,還能賺這麼多錢,以後估計不會有這麼多的純賺了,畢竟競爭力太大,今天的客人中,就有不少其他酒樓的人前來摸底。以我的估算,我們酒樓,以後純賺最多就是能保持在七十兩到一百兩之間。”

    這帝都雖然繁華昌盛,可爭食的人也多,他們食福酒樓表面又沒有什麼靠山,很容易會被別人擠下去,他們現在能靠的便是自己的實力,靠著實力去留住客人,只要每天穩定客源,就算一天只賺一百幾十兩,一個月下來也能過千兩的收入,算是很不錯的營生了。

    她和夜錦英都是女人,對於古代的女人來說,能月入千兩,屬於白富美了。

    雖然距離她的目標相差太遠,但有了個開頭,她還是信心十足的,只要努力,酒樓的生意肯定一天比一天好的。

    “也很不錯了,我在王府的時候,一個月的例錢才三兩銀呢。”夜錦英笑道,她很容易滿足,覺得現在這樣的收入對她來就是天文數字了。過去她的例錢根本就不夠花,為了能熬過一個月,她都很節省的。府上那麼多的姑娘,就數她這個大郡主的例錢最少。王妃一頓飯所花的銀兩都比她一個月的例錢還要多。

    寒初藍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說道:“姐姐,你跟著我,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望著她,夜錦英淺笑著,“姐姐不覺得苦,相較於你以前在鄉下的日子,姐姐想還是比你好一點吧。”她可是聽說過了寒初藍初嫁到夜家的時候,夜家別說有多少銀兩,就連吃都沒有得吃,是靠著寒初藍才慢慢地發家。

    提到以往的日子,寒初藍也深有感觸,“那會兒,每天一睜開眼,就頭痛,頭痛著一家三口的口糧該去哪裡弄來?千澤那個時候又是個只會吃不會做的沒用之人,姐姐不怕你笑,我以前特麼的瞧不起千澤,覺得他中看不中用,不過別人說他中看不中用的時候,我又特別的生氣。他是我的男人,不管中不中用,都只能是我說,其他人不能說他。”

    夜錦英笑笑,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夜千澤身上背負著太多了,就算隱世於鄉下,那些責任依舊背負在他的肩上,他哪能過著真正的男耕女織的平靜生活?所以不會做事也很正常。

    “現在的千澤,倒是變化很大,我覺得我是現在才認識千澤的。”

    提到夜千澤,寒初藍的神情變柔,思念之心頓起。

    三天了,也不知道他帶著他的兄弟們走到哪裡了,一路上是否順利?

    “那是昊兒真的愛上了你,願意讓你去了解他,否則你依舊只能看到他的表面。”

    寒初藍沒有答話,她還在想著此刻帶軍在外的夜千澤。

    夜錦英知道她想到了夜千澤,沒有再打擾她,放任她陷入相思之中。她拿著算盤起身離開了閣樓,在離開前吩咐星月,一會兒就送寒初藍回府,寒初藍今天真的累壞了。

    等到寒初藍從思念之中回過神來時,早就不見了夜錦英的影子。

    “姐姐呢?”

    寒初藍本能地問了一句。

    星月答著:“在世子妃想念世子的時候,大郡主就到前堂去了。大郡主吩咐了,世子妃今天也累壞了,早點回府休息,酒樓有她看守著,不用擔心。”

    寒初藍嗯著,人跟著站起來,望望窗外,黑漆漆的,知道時辰不早了,也不再逗留,帶著星月她們從後門悄然離開了食福酒樓。

    或許是春末的寒意未退,又或許是夜色真的深了,大街上鮮少看到行人了,四周圍都靜悄悄的,就連各處的客棧也都關上了門,只有屋簷下的燈籠懸掛在那裡帶來些許的亮光。

    寒初藍和彩月坐在馬車內,星月趕車,主僕三人匆匆往攝政王府而回。

    從南城區到東城區攝政王府,趕馬車的話,只需要二十幾分鍾就能到了。

    出了南城區後,各街各巷更加的安靜,馬車的車輪聲便顯得格外的刺耳。進入了東城區後,在別處還能聽到馬車的聲音,應該是其他府上的主人外出,深夜才回來吧。

    星月趕著車回到攝政王府的後門前停下來,聽到馬車的聲響,在後門守候了一整天的小七,趕緊開門讓主僕三人迅速地把車趕進王府裡。小七迅速地關上後門,人則躍上了牆上,先是遠遠地眺望著遠方,凝神靜聽片刻,確定沒有任何人跟蹤寒初藍,他才躍下牆頭。

    一進長風苑,他就拉住了星月,問道:“可有帶些東西回來給我們?”

    星月板著臉甩開他的手,淡冷地答道:“彩月給你們每個人都帶回來一合禮餅。想吃的,自己討去。”

    走在前方的寒初藍聽到小七的問話聲,好笑地頓住腳步,轉身對小七說道:“都在馬車上呢,彩月一個人可拿不了那麼多,大家都吃去吧,別驚動其他人。我累了,先回房了,你們不需要再侍候我。”說著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聽說好吃的全都在馬車上,大家全都向馬車上撲去,搶吃的,長風苑這些暗衛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他們搶得又不會發出半點的聲音,周圍的人根本就聽不到,誰也想不到夜深人靜了,長風苑的人還會搶吃的。

    都是寒初藍培養出來的一班吃貨。

    休息了一個晚上,隔天起來,寒初藍又容光煥發的了。

    今天她不能一大清早就去酒樓,要先給太皇太後送湯。

    在廚房裡替太皇太後燉好了湯後,也順便地給周妃和李氏都燉了一盅靚湯,她先給周妃送去,然後才走進李氏的小院子裡。回府後的李氏比在鄉下時更加的安靜,在鄉下她雖然干不好農活,還是會下地干活的。回京後,衣食無憂了,她便變得無所事事的,閒著無事時,她就開始做衣服,做的全是娃娃的衣服,她說,等寒初藍懷孕生子後,不用再准備衣服了,她都給寒初藍做好了。

    寒初藍很喜歡她做的那些小衣服,可惜她現在還沒有孩子。夜千澤現在帶兵打仗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相公不在身邊,她也生不出孩子來。

    “娘。”進了院子,寒初藍就眼尖地看到了李氏坐在涼亭下做著衣服,她連忙端著湯走進涼亭,一邊把湯放下,一邊說道:“娘,這外面風大,你怎麼不進屋裡坐著。”

    李氏溫和地笑著:“整天坐在屋裡也悶,出來吹吹風也好。”

    寒初藍在她的身邊坐下,歉意地說道:“娘,對不起,是藍兒不孝,沒有好好地陪伴過娘。”

    放下手頭上的針線活兒,李氏笑道:“娘知道你忙,娘不用你陪,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她揭開了燉盅的蓋子,看到今天的湯又變換了,她欣慰地笑著:“你天天都變著法兒給娘換湯,天天讓娘喝著那麼美味的湯,這還不是孝順嗎?藍兒,娘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是寒初藍改變了夜千澤,也等於改變了她。

    她以前想過回京後,她最多還是跟在夜千澤身邊侍候著的,不曾想過會得到主人的地位。是寒初藍教會了夜千澤尊重她,孝順她,夜千澤才會堅持著叫她娘,夜沐看在她救了夜千澤有功,又養大夜千澤,再看到夜千澤夫妻都如此的尊重她,才會順水推舟給她今天這種地位,有丫環媽子侍候著,在這座王府裡,幾乎和周妃平起平坐了。

    “你是我娘嘛。當後輩的孝順長輩是理所當然的。”

    “今天這個是什麼湯?”

    “豬尾湯。豬尾據說能補腎,娘天天都坐著,坐久了會傷腰,藍兒就給娘做了豬尾湯,讓娘補補腰。”

    李氏笑道,“你有心了。”

    “娘,快趁熱,先把湯喝了吧。”

    李氏點頭,慢慢地喝起湯來。

    豬尾湯補腰,在喝來,是補了她的心,讓她一顆心如同喝蜜一樣甜。有寒初藍這樣的兒媳婦,是她的福氣。

    “娘,我的酒樓開張了。”

    “娘知道。你最近都忙得不見人影,娘就知道你的酒樓要開張了。生意還好吧?”李氏不出門,但對長風苑的動作還是很在意的,那裡住著的是她最在乎的親人呀。寒初藍也和她說過酒樓的事情,對於寒初藍要做的事情,李氏現在是一百個支持及贊成,她覺得寒初藍有經商頭腦,而夜千澤以後要走的路又需要用到大量的銀兩,僅靠上官紫留下來的那些嫁妝,根本不夠的。先不要說其他用處,僅是養活那五千名暗衛,就需要一大筆的錢。

    如果有一天夜千澤有了自己的大軍,又脫離了朝廷,那軍餉就需要夜千澤自己支付了,需要的錢則是天文數字。有一個有賺錢頭腦的賢內助,就能幫到夜千澤很多的忙。

    “昨天開張的,生意還好。以後就不知道了。”

    “娘相信你,你一定能經營好你的酒樓的。在鄉下,那麼多的菜地,你都經營得好好的,你當初說要壟斷清水縣的蔬菜市場,後來你不是做到了嗎?”李氏對寒初藍還是非常放心的。

    寒初藍笑:“謝謝娘的信任。”

    李氏笑看她一眼,關切地問著:“宮裡頭的湯水送進去了嗎?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先給宮裡頭的那位送湯去吧,回來咱娘倆再好好地聊聊。”

    “好。”

    寒初藍叮囑李氏喝完湯後要進屋裡去,就離開了李氏的院落,帶著星月,拎著食盒,給太皇太後送湯去。

    司馬燕事件後,寒初藍再出現在太皇太後面前,太皇太後的態度都是淡淡冷冷的,沒有過份地為難她,也沒有對她好,每天當著寒初藍的面喝完了湯,就讓寒初藍離開,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寒初藍想如果不是喝她的湯喝上了癮,估計太皇太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想看到她呢。

    她知道在夜千澤回來之前,太皇太後是不會再往長風苑塞女人來鬧她的了。至於太皇太後還會不會有其他手段,這個可就難說了。

    不管是什麼手段,寒初藍都做好了心理准備,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放下了湯碗,太皇太後並沒有看向寒初藍,只是淡冷地吩咐著:“退下吧。”

    寒初藍上前來收拾好自己的燉盅,朝太皇太後福身行了一個禮,便帶著星月退出慈慶宮,喬依兒則負責收拾太皇太後的湯碗。

    才退出慈慶宮,寒初藍又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少帝夜無極。

    “嫂嫂。”

    夜無極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身邊只帶著一名貼身太監,連一名宮女都沒有,他好像是要來慈慶宮給太皇太後請安的,看到寒初藍,他才頓住腳步,俊臉上揚起了一抹溫煦如同春風的笑容,先寒初藍一步叫了寒初藍。

    “奴婢見過皇上。”星月先向夜無極行禮,寒初藍則隨意地向夜無極福了福身,客氣地說了句:“皇上是來向太皇太後請安的嗎?太皇太後在裡面呢,皇上快進去吧,否則太皇太後就要去散步了。”太皇太後剛喝完了湯,肯定要到御花園走動走動的。

    這皇宮裡的女人就是這般的無所事事,能活動的地方,除了皇宮還是皇宮。

    夜無極斂起了笑容,上前兩步,站在了寒初藍的面前,寒初藍淡定地仰臉望著他,客氣地問著:“皇上想問嫂嫂什麼話嗎?”

    “嫂嫂就是個玲瓏心,朕不過上前兩步,嫂嫂就猜到了朕的心思。朕想請嫂嫂幫朕作個參考,知嫂嫂每天在這個時候給皇祖母送湯,朕一下朝就匆匆趕來的,所幸見著嫂嫂了。”

    沖著她而來?

    寒初藍全身的神經都繃緊起來,要和這個少帝交手,她必須集中精力,否則容易遭到少帝的算計。她虛虛地笑道:“不知道皇上請嫂嫂幫你參考什麼?”

    “選後。”

    選後?

    寒初藍眨眨眼,才說道:“皇上,這個好像不是嫂嫂能參考的吧。”選後可是大事,參考的資格只有兩宮太後,她一個分出宮外的王府世子妃哪有這個資格。

    “朕不讓母後和皇祖母知道就行了。嫂嫂,你就幫幫朕吧。”夜無極作勢又要來拉寒初藍的衣袖,寒初藍趕緊避開他要撒嬌的動作,她也才十七歲呢,被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拉著衣袖撒嬌,她會連昨天晚上吃的都吐出來。

    “皇上這是在為難嫂嫂呀。皇上,嫂嫂還有其他事,嫂嫂就先走了。”說著,寒初藍趕緊越過夜無極就走。

    夜無極並沒有攔截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朕覺得嫂嫂身邊的這名奴才挺不錯的,不如朕就選她為後,嫂嫂意下如何?”

    寒初藍倏地頓住腳步,扭身幾大步就回到了夜無極的面前,寒著一張絕美的臉,冷冷地說道:“皇上,你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不能開玩笑,你剛剛那一句話,就可以把星月踢進地府裡。帶路!”該死的少帝!

    拿她身邊的人來開玩笑,借此逼著她去幫他參考選後之事。

    參考就參考吧!

    她一定幫他選一個丑八怪為後。

    “畫像都在朕的正陽宮,正陽宮不是誰都可以去的,嫂嫂只能一個人跟著朕前往。”夜無極溫笑地望著寒初藍,與寒初藍的氣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星月,你先出宮,在宮門口等我。”

    寒初藍扭頭吩咐著星月。

    星月眼底有擔憂,卻什麼也不說,恭敬地應了一聲,果真獨自離去。

    夜無極笑著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不認識路。”

    寒初藍老實地答著,她是誤闖過正陽宮,那是誤闖,再加上是晚上,她根本就認不出路,現在讓她先走,她哪知道往哪條路走?

    夜無極又笑著:“朕忘了,嫂嫂還不曾去過朕的正陽宮。”他特別的加重了“不曾去過”那四個字。說完,他朝前走去,讓近侍跟在寒初藍的身邊,預防寒初藍半路跑了。

    寒初藍知道夜無極利用星月留下她,又支走星月,肯定有什麼陰謀等著她,但她也只能跟著夜無極走。夜無極陰險,她要是不跟著他走,他真的向滿朝文武或者兩宮太後提出要選星月為後,那她也要受罪。她也想知道少帝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走了一會兒,才回到正陽宮。

    白天的正陽宮,嚴肅,安靜,雖然華麗無比,因為是少帝的寢宮,便顯得格外的沉悶,在這裡當差的奴才們,連大聲喘氣都不敢,就怕驚擾了聖上,招來橫禍。

    夜無極把寒初藍直接帶進了銀安殿,銀安殿正殿是他偶爾用來接見重臣的地方,偏殿便是他的臥室。那張沉香八柱雙門龍床看上去特別的貴氣,床柱上全都是蟠龍祥雲圖案。

    寒初藍並沒有看到那張龍床,她也不知道偏殿就是夜無極就寢的地方。她跟著夜無極進了銀安殿後,夜無極請她坐下,才正兒八經地拿來那幾幅美人畫像,請求寒初藍幫她挑選皇後。

    抱著幫他選一個丑八怪念頭的寒初藍,在打開那些畫像後就失望了,最丑的那個都都是美人胚子,根本就沒有丑八怪。看著一個比一個美的少女畫像,寒初藍也覺得站在男人的立場上,實在難以取捨。

    “真美。”

    欣賞著一幅又一幅美人畫像,寒初藍由衷地贊著。

    夜無極站在她的面前,注視著她的臉,也應著:“是的,真美。”

    “她們都是誰家的姑娘?”

    夜無極把其中一幅畫像抽出來,說道:“這是元家的。”他又再抽出兩卷畫像,說道:“這兩個是司馬家的。”

    寒初藍面前的畫卷一下子就少了一半,最後送到夜無極面前的畫像一共也就六幅畫像,他要從這六個人之中挑出一後二妃。

    皇帝大婚,不僅僅是把皇後娶進宮裡來,還有二妃,有了一後二妃,代表皇上長大了,可以親政了,攝政王就要把政權還給少帝。

    夜無極再從寒初藍的面前又拿走一卷畫像,說道:“這是元家表親的。”接著又拿走一卷,說道:“這是司馬家表親的。”

    最後寒初藍手裡只有一幅畫卷不是司馬家了也不是元家的。

    寒初藍明白了,夜無極的婚事被兩宮太後操縱著呢。

    元太後希望兒子娶元家的女子為後,讓元家的尊貴繼續下去,太皇太後又希望孫兒娶司馬家的女子為後,永保司馬家的榮華富貴。

    雖說這些女子都才貌雙全,可少帝有一股被操縱的感覺,教他如何甘心?

    寒初藍更明白了,夜無極讓她參考選後,是想把她扯進這趟渾水中,也想讓她成為撞上兩宮太後槍口的倒霉者。

    她要是勸皇上選擇元家的女子,就會被太皇太後恨上加恨,要是選了司馬家的女子,又遭到元太後的記恨,要是兩家的女子都不選,就會遭到兩宮太後的記恨,她小小一名世子妃本來就沒有資格參考皇上選後,她現在被逼著要提出意見,她該如何才能讓自己周全身退?

    “嫂嫂,你說朕該選哪個為後?”

    寒初藍淡定地把六卷畫像重新看了一遍,說道:“皇上是天底下最有艷福的男人,這些姑娘又都是美人胚子,捨棄任何一個都可惜,皇上可不把她們都納入後宮中。”

    這樣一來,誰都不用得罪。

    “朕可以全都接收,但皇後只能給一個人,朕是問嫂嫂該選誰為後?”

    寒初藍把畫像卷好,站起來,全都往夜無極懷裡塞去,灼灼地望著他,說道:“皇上心中早就有了選擇,何必再把你嫂嫂我扯進這趟渾水裡。皇上,如果沒有其他事,嫂嫂就告辭了。”說著,她朝夜無極拱拱手,扭身就朝外面走去。

    夜無極沒有攔她,更沒有阻止她離去,只是目送著她走出銀安殿,在她走後,夜無極的眼裡才掠過了一抹陰寒。

    來的時候,跟著夜無極一起,走的時候,卻只有寒初藍自己一個人。

    皇宮的路太多,宮殿也太多,一上了九曲十八彎的回廊,寒初藍就被繞得暈頭轉向,不知道該往哪裡出去了。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女子的呼救聲。

    寒初藍停下來,聽著遠處的呼救聲,確定真是呼救聲了,她才尋聲找去。

    在一處人工湖前,一名宮女焦急地扯開喉嚨大聲呼救,湖水裡還有一名宮女在沉浮著,看那名落水的宮女胡亂地拍打著水面,一沉一浮的,寒初藍就知道她不會游泳了。

    “救她,若安落水了,求求你幫忙救救她。”呼救的那名宮女一看到寒初藍走過來,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欣喜若狂,趕緊迎向寒初藍,焦急地把寒初藍拉到了湖邊,指著在湖水中沉浮的宮女,焦急地說道。她的臉上因為擔心同伴,又因為自己久久的呼救聲都沒有喚來其他人而白著,眼睛也紅紅的,淚水在眼裡打轉。

    她甚至不顧寒初藍是女子,就把寒初藍當成了救同伴的救命稻草。

    救人如救火,寒初藍吩咐岸上的宮女:“你再去叫人,我怕我一個人救不起她。湖水還冰冷,誰都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在她吩咐間,那落水的若安已經要被湖水吞沒了。

    顧不得太多,寒初藍一提真氣,學著電視裡的高手那般,腳點湖面就朝若安飛躍而去。她原本是想就這樣飛躍過去把若安救起來的,可當她迅速地去提若安的時候,忽然被若安抓住了手,一股重力把她扯下了湖裡,刺骨的湖水冷得她顫起來,猝不及防間,她也連嗆了幾口湖水,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那個看似不會游泳,要被湖水吞沒的若安,忽然就如同水中的蛟龍一般,變得靈活至極,把她整個人就往湖底猛按下去,存心要把她淹死。

    寒初藍是被若安自背後按住頭頂的,她用雙手自背後去反抗,但在水中,她不夠若安靈活,再加上一開始就猝不及防,輸在了防備之上,掙扎了很長時間,她都無法把若安擺脫,若安的力氣比她還要大,雙手粗糙而大,不像女人的手……

    寒初藍明白了,若安是個男人!

    男扮女裝引她上鉤。

    又栽了一次跟斗。

    寒初藍意識到這一點後,悲哀地想著,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是披著羊皮做著最狠的狼?她的掙扎漸漸軟化直接停止。

    察覺到她不再掙扎了,若安松開了手,寒初藍就往湖底沉下去,若安以為她死了,並沒有去探她的鼻息,也探不到了,因為若安一松手,寒初藍就沉下湖底。

    “快點上來。”

    岸上的那名宮女低叫著。

    若安自湖中一躍而上,轉眼間就回到了岸邊。

    “快走。”

    宮女低聲吩咐著,兩個人迅速地離開了人工湖邊。

    人工湖上恢復了平靜。

    誰也不知道剛剛在這裡發生了謀殺案,有人謀殺當今攝政王的嫡長兒媳。

    片刻後,湖面上才開始有動靜。

    寒初藍自湖底游上來,在頭顱破水而出時,她狠命地呼吸著空氣,那兩個謀殺她的人要是再不走,她就憋不住了。

    她慶幸自己不是以前那個寒初藍,以前那個寒初藍是在張家村那條河裡溺水而亡,才讓她魂附於寒初藍身上,成為了夜千澤的妻子。她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個農村,村裡也有一條人工運河,運河的河水也很深,因為經常會發生溺亡事件,所以村裡的孩子們,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學會游泳,寒初藍從六歲開始在村裡的河裡玩水,八歲學會游泳,到穿越時的二十四歲,已經有了十六年的游泳經驗,她潛水憋氣在她同齡的伙伴之中是個佼佼者,沒想到在今天會救了她一命。

    是誰要謀殺她,她不用猜,也能猜到是太皇太後。

    只有那個女人才敢動她。

    除了太皇太後之外,還有一個人會這樣對她,她要是猜得沒錯的話,那個人便是少帝夜無極。

    呼吸了幾口空氣,寒初藍趕緊朝岸邊游去,春末的湖水還是冷得徹骨的,那兩個人要不是走得快,她不會溺死,也會冷死。

    游水的時候,寒初藍都覺得自己的四肢冷得要僵硬了,不想死的念頭支撐著她硬是游到了岸邊,吃力地爬上了岸,她卻再也沒有力氣爬站起來了,只能伏爬在岸邊,渾身濕透,又冷得臉青,唇紫的她,除了等著被人發現被救之外,便無他法。

    天空上有太陽,可湖邊的樹木多,蔥郁的樹木把陽光擋住了,根本就照射不到寒初藍的身上。

    她冷得全身顫抖,四肢僵硬,神智也在漸漸變得迷糊。

    難道她寒初藍今天就要死在這裡?

    你練的內功屬於火類,運氣調息能解你身上的寒氣。

    在寒初藍快要沉入黑暗之中的時候,她的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很細微,但她又聽得真切,是女子的聲,說得很溫柔,對她似乎還帶著點點憐惜。

    費力地扯回了神智,她吃力地抬頭四處張望,卻什麼人也看不到。

    那個人也不再說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似的。

    她練的內功是夜千澤教的,她聽夜千澤說過,他練的內功屬於熱火一類的,所以夜千澤身上總是暖烘烘的,也不怕冷。

    忍著極冷,咬著牙,寒初藍逼迫著自己一定要坐起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靠著自己堅強的意志,總算坐了起來,盤膝而坐,她趕緊運氣調息。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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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30:00 |只看該作者
060 用隱忍去換他的崛起!

    夜千澤那種內功雖然是赤火之類的,練到最高層,可以赤足走在雪地上,非但不會冷,反而能讓積雪融化,夜千澤練了十幾年,又吃過了千年人參,都還沒有練到那種境界,寒初藍不過是一個初入門的人,就算元缺給了她兩顆增加內功的藥丹服下了,她的內功還是未能達到赤火的地步,她運氣調息,只能讓自己的身體漸漸回暖,連身上的濕衣裳都無法烘干。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根底,等到身子回暖了,四肢不再僵硬,她連忙收回真氣,站起來就趕緊走,她要找個地方借套衣裳把身上的濕衣裳換掉才行,否則她依舊會冷死。

    春風撲面而來,書上形容溫和的時候老是用如煦如春風,寒初藍卻覺得春風刺骨嚴寒,一陣接著一陣吹來,把她全身的骨頭都穿透了,冷得她渾身打顫,才回暖的身子又開始變冷,濕衣裳緊貼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層一層的冰雪一般。

    走了一會兒,她又不得不停下來尋個僻靜的地方再次運氣調息,讓自己的身子暖和起來。第二次運氣調息後,她站起來,望著眼前的重重宮闕,兩道秀氣的眉蹙得緊緊的。皇宮很大,她進宮數次,也就只認得去慈慶宮的路,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分岔路那麼多,她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離開?

    她又該去哪裡,才是安全的?

    這皇宮,處處陷阱,處處殺機。

    經此一次,寒初藍也寒了心,救人反被害,最是無情帝王家。

    以後,她要學會硬著心腸,就算要救人,也不能自己一個人跑過來,否則就會像剛才那般,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死了數百次也不會被人發現。要不是她會游泳,她的屍體就會在這個人工湖裡爛掉,靈魂又得重新穿越一次了。

    驀然,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快速地自她的眼前掠過。

    寒初藍立即低喝一聲:“誰?”

    那道身影往前飛縱而去,寒初藍覺得那道身影很眼熟,不,是那人身上披著的火紅色披風讓她覺得眼熟。剛才才吃了暗虧的寒初藍,馬上又追趕而去。

    星月對夜千澤說過,必須要讓她在紅塵中打滾,哪怕滾得全身是傷,卻能換來她成長的經驗。剛才一傷,讓她明白在皇宮裡救人,不要自己一個人去救,現在追趕紅影,又會換來什麼?明知道會有危險,寒初藍還是追了去。

    沒有闖過刀山火海,哪知道刀山的鋒利,火海的炎熱?

    那道紅色的身影飛縱得很快,又似是對皇宮很熟悉,寒初藍敢說,皇宮是高手們鍛煉輕功及反應能力的好地方,這裡面高手如雲,戒備森嚴,可還是有不少人喜歡潛入皇宮。那人故意引著寒初藍,在寒初藍追不上時,她又會放慢速度,寒初藍快要追上的時候,她又飄走了。

    追了不過三四分鍾時間,那人忽然加快速度,眨眼間便消失於層層宮闕之中,寒初藍在一處宮殿前停下來,臉色不太好看,追丟了!這是她在皇宮追人,第二次追丟的。

    在你沒有成為一流高手的時候,不要再潛入皇宮!

    這是元缺在正陽宮裡對她說過的話。

    也是夜千澤提醒過她的話。

    秘密都在皇宮裡,真相都在皇宮裡,但她還沒有那個能力來挖掘秘密,挑開真相。

    眼前的宮殿,寒初藍認得,她頓時大喜,這是惠太妃的宮殿。

    身上的濕衣服又把她凍得牙齒都在打顫了,寒初藍正想往惠太妃的宮殿走入,惠太妃帶著兩名宮女正想出宮,估計是想到御花園走走吧,看到寒初藍披頭散發,全身衣服都濕透了,緊貼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臉色青紫,那是冷著的,以往紅潤誘人的唇瓣此刻也是紫色的,還在渾身打顫。

    “藍兒。”

    惠太妃一愣,隨即快步地迎出來,關切地問著:“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如此的狼狽。天哪,這種天氣,全身濕透該有多冷呀。快,隨太妃進宮去換衣服。”惠太妃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寒初藍匆匆進走進她的宮殿,還急切地吩咐著奴才們:“馬上燒一大鍋熱水,記得要把水煮沸,放一把姜,然後送到我的房裡去,還有速煮一碗姜湯,一並送來。”

    惠太妃心急之下,連自稱都忘記了。

    掌心中的那只小手變得僵僵的,冰冷至極,連她的手都覺得冷了。

    春末的天氣本來就冷,這帝都的氣溫就像現代裡的北京差不多,寒初藍又是個怕冷的人,渾身濕透不把她冷死才怪呢。好在她追那個紅影,一路施展輕功,提出了真氣,身上才暖著,一收真氣,夾著寒意的春風一吹,身上的濕衣服又像層層冰雪一般把她籠罩著。

    要不是落到了惠太妃的宮殿門前,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惠太妃帶著寒初藍匆匆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早有宮女尾隨而來送著干爽的衣裳,惠太妃親自給寒初藍換衣服,她一扒下寒初藍的衣服,寒初藍就趕緊往惠太妃的床上鑽去,扯棉被緊緊地包著自己,全身顫抖著。惠太妃心疼地看著她這個樣子,也不催著她馬上穿上衣服,知道她需要身子回暖一些了,才有力氣再穿衣服。

    “姜湯!姜湯好了嗎?”

    惠太妃扭頭朝外面叫嚷著。以往雍容華貴的她,此刻形象都不想顧了,一看到在被子下面顫抖的人兒,以及那張青紫的臉,她就心疼,眼前浮現的好像是十六年前,那個尊貴的和親公主被拒於慈慶宮門外,冷得瑟瑟發抖的樣子,頓時,她心酸起來。

    在這個皇宮裡頭,那麼多的主子,不嫉妒,也不疏遠,更不算計上官紫的人,只有惠太妃。她甚至同情著上官紫,可她當時也不過是小小的一名嬪妃,根本就沒有地位替上官紫說話,在太皇太後面前,連元太後都不敢替上官紫求情呢,更不要說她了。不過元太後是不會替上官紫求情的,先帝對自己的弟媳也就是上官紫有著齷齪的思想,元太後嫉恨上官紫都來不及呢,哪裡會替上官紫求情。

    少帝如今對寒初藍也有點齷齪的想法,當年事,似乎又在這一代人的身上一步一步地重演。

    知道上官紫死於那場大火後,惠太妃震驚過後,有身份又如何?一旦淪為和親公主,嫁到他國,便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哪還有公主的架勢?有外貌又如何?自古紅顏多薄命,一把火,便化為烏有。

    她只能痛苦地對著上官紫的靈魂說了一句:“來生,卿不要再投生於帝王之家。”

    拿過褻衣褲,惠太妃心疼地說道:“藍兒,先穿上貼身的衣物吧。”

    寒初藍接過她遞來的內衣褲,在被子下面摸索著穿上,惠太妃看到她的臉色微微好轉了,便又把裡衣,中衣都給她,讓她在被下慢慢地穿上,完全穿好了衣服後,姜湯送來了。

    “藍兒,先喝碗姜湯暖暖身子,驅驅寒,一會兒再用姜湯洗個身子,你冷了那麼久,風寒入侵,可不是小事。”惠太妃從宮女手裡接過了那碗姜湯,親自喂寒初藍喝,寒初藍雖然換過了衣裳,人還在被裡,但她還是冷著,她沖惠太妃歉意一笑,笑得有點蒼白,便從惠太妃手上接過姜湯,說道:“太妃,我自己來。”接著,她迫不及待地把一碗姜湯喝了個精光。

    暖和的姜湯入肚,就如同一股暖流似的,瞬間流竄於她的全身,讓她的身子開始回暖,臉色色慢慢地恢復了紅潤,紫色的唇瓣也開始變回紅色。

    惠太妃又命宮女拿來了干淨的大帕子,愛憐地替寒初藍放下散亂的頭發,再幫她擦拭著頭發,心疼地問著:“藍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弄得如此的狼狽。是不是太皇太後為難你了?”

    寒初藍搖頭,“太妃,初藍一會兒再和你細說,能不能讓人給我做點吃的?”

    惠太妃嗯著,又扭頭吩咐奴才們趕緊去給寒初藍做吃的。

    “太妃娘娘,熱水好了。”

    有名太監在房外弓著腰,恭恭敬敬地隔著門稟報著。

    “提進來。”

    惠太妃吩咐著。

    那名太監推開了房門,帶著兩名小太監進來,兩名小太監各拎著一桶熱氣騰騰的熱水。

    准備好了熱水,惠太妃吩咐奴才們都退下,她自己在屏風外面守著,讓寒初藍自己在屏風內洗個熱水澡。

    熱水放了大量的姜,姜的辣味刺鼻,寒初藍卻洗得格外的暖和。

    泡了一個熱水澡,寒初藍完全恢復過來,除了頭發還是濕的之外。

    屋外有太陽,她可以到屋外去曬曬太陽,這樣頭發就干得快。

    在她泡完熱水澡後,飯菜也准備好了,惠太妃依舊是讓奴才們把飯菜送到房裡來,讓寒初藍就在她的房裡吃著。

    “全都退下,沒有哀家的允許,誰都不要來打擾世子妃。”

    “是。”

    眾奴才退下。

    惠太妃慈愛地在寒初藍的對面坐下,看到寒初藍先盛了一碗熱湯喝,她眼底的心疼又浮現出來,第一次見寒初藍,是寒初藍來葵水的時候,那次搞得大家人仰馬翻的,結果卻是……笑得她肚子都痛。這是第二次見寒初藍,依舊是那般的狼狽,她就沒有看過這位侄媳好好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藍兒,現在沒有其他人了,你可以告訴太妃,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弄得全身濕透的?不要告訴太妃,你跳進湖裡洗澡去了。”

    寒初藍喝了一口湯,自嘲地說道:“太妃還真猜對了,藍兒就是跳進湖裡去了。”

    惠太妃微愣,她只不過是戲謔一句,沒想到寒初藍真的跳進湖裡去了。伸手,她就去摸寒初藍的額,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現在還沒有發燒,頭腦應該清醒才對,這樣的天氣,你跳進湖裡干嘛?有大魚等著你去捉?”

    寒初藍自嘲地笑著,吃她的飯菜,喝她的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惠太妃,經歷了救人反遭其害後,她真的不敢再相信皇宮裡的人。惠太妃對她是不錯,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這皇宮裡頭,每個人看到她不是笑瞇瞇的?可是害她的時候,又個個都心狠手辣。

    惠太妃知道她不信任自己,也不生氣。在這皇宮裡頭,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能相信。

    “你身邊沒有帶著人嗎?”

    惠太妃轉移了話題。

    “帶了,不過出了點事兒,我讓她先出宮在外面等我。”寒初藍沒有告訴惠太妃,她遇著了少帝,少帝逼著她幫他選後,接著才會迷路,救人被害。

    這一連串,串在一起,讓她膽戰心驚,不想懷疑這是少帝在害她,但又不得不懷疑。

    再聯想到前兩天的深夜,少帝扮作刺客現身於攝政王府,少帝的行動告訴她,他要逼政,要拿回政權,就會對攝政王府下手。

    攝政王與少帝的矛盾,終是要來了。

    千澤不在,她進宮,如同入龍潭虎穴,少帝想殺她,真的輕而易舉。而少帝打小便生活在這個皇宮裡,皇宮裡的人都以他為主,就算惠太妃對她尚可,誰能保證她說出了真相來,惠太妃不會告訴少帝呢?

    “以後進宮給太皇太後送湯,不管再遇著誰,都不要再理睬,盡量早點離開,這裡就是個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惠太妃意有所指,又意味深長地提醒著寒初藍。

    “謝謝太妃提醒,初藍會的了。”

    吃一塹長一智,今後她都會萬分小心的。不把全身的神經豎起來,就不要進宮。

    是她的心還不夠狠,把所有人的性命都看得平等,也就是她的不夠狠,才會遭到算計。

    “你呀,真有點像你的母妃,總看不透這世間上的險惡。”惠太妃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寒初藍沒有答話。

    吃飽喝足了,她請辭。

    “不休息一會兒?”

    寒初藍搖頭,“初藍在宮裡耽擱的時間長了點兒,星月會擔心的。剛才真的謝謝太妃。”

    惠太妃淺笑著站起來,拉著寒初藍的手,慈愛地叮囑著,“以後我讓我身邊的雲兒在御花園等著你,當你退出慈慶宮後,她再帶你出宮,這樣就不會迷路了。”

    寒初藍微微地閃爍著黑眸,惠太妃看出她迷路了?

    “傻丫頭,太妃在宮裡生活了那麼長時間,那點兒眼力還是有的。你不願意對太妃說真話,太妃也不會怪你,在皇宮裡,就是不能說真話,往往真話會害死人。”

    “謝謝太妃。”

    惠太妃點點頭,拉著她走出房間,正要喚人送寒初藍出宮去,寒初藍忽然輕輕地問著:“太妃,可知道誰叫若安?”

    惠太妃微愣一下,問道:“你認識若安嗎?還是你經常往楚王府裡鑽?若安是楚王的貼身近侍。就像李公公是你父王的近侍一般,不過若安是貼身侍衛,李公公這樣的才算是貼身近侍。”

    寒初藍笑道:“我是常到楚王府裡找興寧妹妹,經常聽到有人說若安的,又不好意思問興寧妹妹,怕妹妹說我打探她家的事情呢,但又實在是好奇,想著太妃娘娘見多識廣,或許知道若安是誰呢。原來是楚王伯父的近侍,怪不得名聲那麼響亮,整個楚王府的人都知曉他,提到他又一臉崇拜的樣子,我還以為是世外高人呢。”

    “不過是小小一名奴才,有什麼名聲?名聲都是主子們的。”惠太妃冷哼著。

    寒初藍笑笑,“也是。”

    惠太妃喚來了雲兒,吩咐雲兒每天要到御花園等著寒初藍,就算寒初藍會遇著突發的事情,至少有一個人知道,可以給太妃通風報信。

    “雲兒,你現在送世子妃出宮去。”

    “是。”

    叫做雲兒的宮女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便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寒初藍向惠太妃告別,才跟雲兒離去。

    望著遠去的寒初藍,惠太妃眼底有著化不去的心疼。

    ……

    望春風亭下,楚王夜宸正坐在亭下與少帝博弈,他是進宮來給太皇太後請安的,剛好遇著少帝,叔侄倆便在望春風下擺下了棋盤,想著來個一較高下。

    輪到少帝了,他是白子,拿著白子,他冥思著該把手中的子往哪個位置上放,才能吃掉夜宸的黑子。夜宸微笑地看著他,也不催促,任他苦思冥想。

    一男一女走進涼亭裡,分別站在夜宸的左右兩邊,其中那個男的附身在夜宸的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話,夜宸微微地嗯了一聲。

    少帝抬眸,望著夜宸,問道:“皇叔是不是府裡有事?”

    夜宸淺笑著:“是有點事兒,臣還是先陪皇上下完這一盤棋再回府吧。”

    少帝棋藝不算精,夜宸擺下的棋局,他一時半刻想不出破解的方法來,聽到夜宸府裡有事,立即抓住當成台階下,笑道:“皇叔既然府裡有事,就先回去吧,朕也要去御書房裡看看奏章了,要是攝政皇叔知道朕又在虛度光陰,又得訓朕一頓了。”

    夜宸笑道:“你攝政皇叔也是為了你好,恨鐵成鋼嘛,他替你打理朝政那麼多年,也累了,皇上要早點成熟起來,才能讓攝政皇叔放心地安度晚年。”

    少帝沖夜宸眨眨眼,然後在石桌上輕輕地敲了兩下,夜宸心領神會,淺笑著再站起來,朝少帝施了一禮,說道:“皇上要去看奏章,臣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告退。”

    少帝揮揮手,夜宸帶著他的人退出了望春風。

    “可知道若安對皇叔說了什麼嗎?”

    夜無極低沉地問著,亭外亭內的奴才們都沒有回答,也不詫異他會有此一問。

    “都退下。”

    夜無極沉冷地吩咐著,所有奴才趕緊遠離望春風,在他們都遠離之後,才有一名斗笠男子出現在望春風亭下。

    “楚王派若安去暗殺世子妃。”

    那名斗笠殺手便是那天晚上在正陽宮出現的,也是殺手中的頭兒。

    “什麼?”

    夜無極倏地站了起來,急切地問著:“嫂嫂如何了?”

    “沉屍湖底。”

    “混帳東西!”夜無極一把推開那人,罵道:“你瞧著了怎麼不救她!”他的人匆匆地跑出了望春風,著急的聲音還傳回來,“舅父回來會把朕的皇宮都拆了。”

    跑了幾步,他又似一陣風似地刮回來,揪著男子的衣領質問著:“在那個湖?”皇宮裡人工湖不少,寒初藍在哪裡遇害了?

    都怪他,干嘛要把她扯進選後這趟水?就算他對她有些許的追逐之心,舅父也提醒過了,他的皇後必須從那些美人佳麗中挑選出來,是不可能有她的!她來了,他又不讓人送她出宮,皇宮那麼大,她肯定會迷路,然後就容易遭到算計暗害,怪不得楚王皇叔今天會進宮來給皇祖母請安,原來是沖著她來的!

    夜無極心裡懊悔不已。

    “皇上,她已死,可以當成她失足落水,與皇上無關。”男子淡冷地說道,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妻子,本來就要和夜千澤一起死,現在不過是比夜千澤早死一步。

    “就算是死,朕也要把她的屍首找到,教朕如何面對舅父?舅父一再叮囑朕要保全她……”夜無極第一次嘗到了悔恨,第一次嘗到了害怕,隱隱中,一顆心也在痛著。

    他算計寒初藍,也會謀害她,可他都沒有下狠手,還沒決定就此要了寒初藍的命,在夜千澤還活著之時,他都不會要寒初藍的命,如今卻……

    “冷宮附近的那個人工湖。”

    男子淡冷地說了一句。

    下一刻,夜無極便如風一般刮走了,還把他身邊所有人都刮走。

    很快地,在靠近冷宮的那個人工湖,也就是寒初藍遇害的地方,很多侍衛,太監,宮女們駕著小舟,在湖面上拿著長長的竹竿探著湖底,還有很多侍衛被逼著跳下冰冷的湖水裡尋屍。一批侍衛冷著了,又換一批侍衛下去。

    夜無極站在湖邊,神色沉凝,那張稚氣未脫的俊臉有著前所未有的冰冷,陰郁的視線緊緊盯著湖面,既盼著找到寒初藍的屍首,又怕找到寒初藍的屍首。

    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那張笑臉,一想到舅父的癡心不悔,舅父的威脅,夜無極渾身都發冷,快步走來,他就打算跳入湖裡去,身邊的近侍趕緊拉住他,勸著:“皇上不可,這湖水冰冷,皇上萬萬不可下湖。只要世子妃是在這湖中,奴才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夜無極沒有說寒初藍為何會在這湖裡,大家都以為寒初藍是失足落水。

    知道楚王謀害寒初藍,夜無極很生氣,想馬上就拿楚王問罪,可一想到他如今還要與楚王聯手逼政,他又只能壓下憤怒。楚王會謀害寒初藍,應該是與興寧在太皇太後面前失寵有關吧。

    興寧一直得寵於太皇太後膝下,卻因為寒初藍幾句話而與太皇太後鬧翻,就算興寧當時不說,回到府裡,她不會把經過告訴父王嗎?楚王會記恨寒初藍很正常。

    只是,夜無極覺得楚王還是太狠了,怎麼能在這宮裡對寒初藍下手呢?

    “藍兒,藍兒。”

    聞聽噩訊的夜沐匆匆而來,看到滿湖的人都在打撈著寒初藍的屍體,夜沐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那個兒媳婦那般的聰明,怎麼可能會失足落湖?

    太皇太後和元太後也趕來了。

    太皇太後不相信寒初藍會失足落湖,再者了這個人工湖靠近了冷宮,也不是寒初藍出宮的必經之路,寒初藍怎麼會跑到這裡失足落湖?太皇太後明白寒初藍是遭到謀害的,雖覺得寒初藍死了,她又少了一個眼中釘,但還是有幾分的可惜,撇開成見,她是挺欣賞寒初藍的。

    “母後,你就這麼容不下藍兒嗎?”看到太皇太後來了,夜沐痛恨地質問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臉一沉,“沐兒,你這是在懷疑母後嗎?母後喝了藍兒送進宮裡來的湯水,就讓她回去了,誰知道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她出事了,你心裡難受,母後理解,母後心裡也難受著,可你怎能如此的質疑母後?”

    夜沐冷笑著:“除了母後,還有誰敢動我的兒媳婦!”

    “你!”

    太皇太後氣得半死。

    “藍兒沒死!”

    聞訊匆匆地趕來的惠太妃連行禮都顧不得了,就先嚷出了一句話。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夜沐和夜無極齊齊撲到惠太妃的面前,夜沐差點就要失禮地扳住惠太妃的雙肩了,他急切地問著:“藍兒沒死?消息是假的?藍兒現在哪裡?”

    “藍兒確實掉進過湖裡,不過她沒死,就是弄濕了衣服,在我宮中換的衣服呢,我讓雲兒送她出宮了。至於為什麼掉進湖裡,藍兒說湖裡有大魚,她就跳進去捉大魚。”惠太妃老實又摻了一點善意的謊報言解釋著。

    聽到寒初藍沒事,叔侄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太皇太後卻蹙著眉:“什麼湖裡有大魚?就算有大魚,她堂堂一個世子妃跳進湖裡只為了捉魚,成何體統?還弄出過失足落湖溺亡的消息來,沐兒,你這個兒媳婦該好好地管教管教,別整天沒規沒矩,沒大沒小的。”

    夜沐不理她,確定寒初藍真的沒事,他立即離開。

    一場打撈屍體的鬧劇,就此結束。

    表面上是消息誤傳,實際上陰謀藏其中,這宮裡頭的人都心知肚明。

    太皇太後命令今後誰都不能議論這件事,說是為了維護寒初藍的面子,維護攝政王府的面子。

    ……

    “王爺回府!”

    夜沐匆匆下馬,緊跟著他的李公公連忙揚聲,告訴府裡的人,夜沐回來了。

    周妃迎來,夜沐卻越過她,快步地朝長風苑走去。

    “王爺……”周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叫住李公公,問道:“李公公,王爺今天怎麼回來得這般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公公低歎一聲,“周妃,一言難盡,奴才先跟王爺去一趟長風苑看過世子妃安好再說吧。”世子妃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沒有世子妃親自去求元缺救他,他早就死了。或者像那幾名暗衛一樣成了一個廢人。

    “藍兒怎麼了?藍兒才從宮裡回來呢,什麼事都沒有。”寒初藍回來後還來看過她,婆媳倆說了些話,寒初藍才回長風苑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周妃白著臉急問:“藍兒在宮裡闖禍了?”

    李公公安撫著她:“周妃,世子妃沒闖禍。奴才先去長風苑,周妃不要胡思亂想。”說著李公公追上夜沐。周妃滿心的懷疑,顧不得跟去有可能又會招來夜沐的冷眼,跟著去長風苑。

    周妃還沒有到長風苑,忽又看到夜沐匆匆折返。

    “王爺。”

    周妃叫他一聲,想問他一句,他卻連看都沒有看她,還是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視她如空氣。饒是被他冷待遇數年了,周妃還是覺得心裡難堪。咬了咬下唇,周妃自己去長風苑,倒是李公公有點同情她,叫住了她,“周妃不用去長風苑了,世子妃有事找王爺,已經去王爺的院子裡等著王爺了。”

    周妃愣了愣,只哦了一聲,看著李公公又去追趕夜沐的步伐。

    夜沐的松院,她可以去,但無法走進書院,就算她此刻也跟著去松院,也無法得知寒初藍要和夜沐說些什麼。周妃只能隱約地猜到,或許攝政王府的上空要變色了。

    松院的書房裡,夜沐和寒初藍這對公媳第一次擠在書房裡談著正事。

    寒初藍對夜沐沒有半點的隱瞞,把自己如何被少帝攔下,如何離開正陽宮,又如何迷路遇到人呼救,自己救人反遭其害的事情都說出來,並且說出了若安的名字。

    聽到若安的名字,夜沐的臉色變得漆黑無比,寒初藍灼灼地望著他,輕輕地問著:“爹,若安是不是楚王的近身侍衛?”

    夜沐點頭。

    “是他的近身侍衛,深得他的信任。”

    他們這些王爺的身邊都會有幾名心腹近侍的。

    “如果是,楚王為什麼要對我下手?因為興寧嗎?”寒初藍試探地問著夜沐,覺得這個可能性極低,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夜沐答非所問:“當年父皇與母後最疼愛的便是我,父皇一再地說過他駕崩後,皇位傳給我。可我在親兄弟四人之中,年紀是最小的,上面還有三位皇兄。父皇偏心於我,已經讓三位皇兄心裡有芥蒂。我娶了紫兒後,紫兒和親公主的身份讓母後介懷,覺得如果父皇把皇位傳於我,那麼將來的江山就會落入上官家的後代手裡,也就是澤兒。母後開始干涉父皇意欲把帝位傳給我,我對帝位沒興趣,我只想與紫兒過著平淡的生活。”

    當年事,寒初藍聽過很多次了,雖說次次的版本不盡同,卻又有太多的相同之處。由夜沐親口說,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夜沐答非所問,是在間接告訴她,楚王對她的殺機起因嗎?

    “澤兒五歲的時候,父皇不幸駕崩了,他駕崩前留下了一道遺詔,可是遺詔沒有宣讀,甚至沒有出現在文武大臣面前,就那樣憑空消失了。那遺詔還是在父皇神智清醒時寫下的,父皇告訴過我內容,他駕崩後,讓我繼承帝位,一定要立澤兒為太子。但後來遺詔不見了,不知道是父皇藏起來了,還是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毀掉了遺詔,等到父皇駕崩後,因為沒有遺詔,便以傳嫡傳長的方式,讓大皇兄繼承了皇位。我對皇位本就不感興趣,遺詔不見就不見了吧,皇兄繼位對我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雖說三位皇兄對父皇母後偏愛於我有點意見,畢竟是親兄弟,在面對著其他庶兄庶弟時,他們對我還是最疼愛的。只是我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先帝身體不好,繼位不過三年時間就駕崩了,母後曾經當著先帝以及我的面提出,兄終弟及的要求,讓先帝把我立為皇太弟,繼承大統,哪怕我一再推卻,母後依舊堅持著,先帝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幽幽地說一句‘昊兒是大歷國皇外孫’,母後的堅持便崩潰了。”

    寒初藍這一次聽出了婆婆上官紫會被燒死的原因了。

    “那件事後,先帝對我有點見外,剛好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帝就把我派出京了,紫兒擔心我遭到暗害,硬是派了代青隨我離京,結果那一別便成了永別,再回來,面對的是紫兒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首……”說到這裡夜沐低泣起來。

    “爹,這麼多年來,你是否查到了真相?”

    寒初藍輕輕地問著,這句話也是夜千澤問過的。

    夜沐痛苦地點頭。

    “是他們,我的母後,我的皇兄們,母後是想除掉紫兒母子,這樣我的身邊就沒有別國之人,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繼承皇位,生下純正血統的皇子皇孫。先帝是利用母後毀掉我的精神支柱,讓我更加的對皇位死心絕望,好保存他兒子的帝位。他哪肯把帝位傳給我呀,是母後太傻了,誤以為沒有了紫兒,他就把帝位還給我。其他人,則是得不到紫兒,便看不得我與紫兒幸福……這麼多年來,我怎麼可能查不到真相!”

    “爹既然查到了真相,為什麼不替母妃報仇?”

    夜沐痛苦地反問寒初藍一句:“藍兒,如果是你,你能弒母弒兄只為妻報仇嗎?”

    寒初藍頓時無言以對。

    凶手都是自己的血親,教夜沐如何去為妻報仇?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忠孝自古兩難全呀,無論取捨哪一邊,對那一邊都是傷害,最苦的便是夾在中間的。

    “那爹也是早知道千澤未死的?”

    夜沐點頭,“紫兒是不是死了,我無法確定,只能憑著一副與她差不多的屍骨裝入棺中,但澤兒是我的骨血,屍首是不是他的,我可以以滴血認親的方式來確認。”

    寒初藍點頭。

    父子倆的血能融解為一體,就算是屍骨,滴了血進去,也會被屍骨吸收。

    如果沒有血緣關系,滴了血,血也會流落,不會被融入屍骨裡。

    “知道澤兒還活著,但我也不能表現出知道,只能一直忍著骨肉分離的痛苦,忍受著妻死子亡的打擊,痛不欲生,只希望用自己的隱忍,用自己的痛不欲生換來澤兒的活命。”這十幾年來,夜沐才是過得最苦的那個人。

    知道是誰害了他的妻兒,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知道兒子還活著,只能放手,假裝不知道,讓兒子在鄉下吃苦挨窮,偷學武功,他隱忍一切,只希望換來兒子的崛起。他知道,只有兒子強大了,才能活下去,才能擺脫這些虎豹豺狼,才能替亡妻復仇。

    這麼多年來他還願意呆在皇宮裡頭處理朝政,最主要是想找到他父皇留下來的遺詔,只是他把御書房和正陽宮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遺詔,或許遺詔被燒毀了吧。可直覺又告訴他,遺詔應該不會被毀,他的父皇都能提前把龍紋令牌主人血換成澤兒的,代表他的父皇能猜到一些事,或者察覺到一些陰謀,遺詔那般重要的東西,父皇沒有親手交給他,或者當年的一批忠直重臣,說明父皇把遺詔藏了起來。

    “千澤當年是如何逃出火海的?火勢那麼大,娘能帶著千澤逃出火海,為什麼母妃他們逃不出去?”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澤兒的床底下有地道的,李氏知道,應該是帶著澤兒從地道中逃走的,地道有兩個出口,一個出口在王府的花園裡,一個出口直通城外。李氏帶著澤兒肯定是先從第一個出口爬出,讓她瞧見了不對勁,才會帶著澤兒回到地道裡從城外的出口離開,自此隱居鄉下。”這是夜沐猜測的,也只有這個猜測才合理。

    “母妃真的死了嗎?”寒初藍又輕輕地問著。她那個婆婆來自皇宮,深諳皇室的無情,怎麼可能那般輕易地被燒死?她沒有武功,卻能培養出五千名暗衛留給兒子,可見她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子,一個如此聰明的女子,就算面臨火海,也應該鎮定地想著逃命的法子,怎麼會等著被大火燒死?夜千澤的床底會有地道,她的床底就不會有地道嗎?

    想到自己跟著夜千澤剛回王府的那個晚上,在流雲院拜祭上官紫的時候,她似是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息聲。那不是錯覺,寒初藍敢說是真的有人在歎息。再想到自己今天在宮裡遇險時,那道細微帶著對她憐惜的聲音,以及那道莫名出現的火紅色身影,紅色影子分明是帶著她走去惠太妃的宮中,而且那道紅色的披風,她現在想起來了,就像夜千澤送給她的紅色狐裘披風差不多,而紅色狐裘披風是上官紫的遺物。

    但如果上官紫未死,她為什麼不現身?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夜沐被太皇太後逼著再娶?為什麼在夜千澤回京後,她也不出現?

    “藍兒,你明白楚王為什麼會謀害你了嗎?與興寧無關,那不過是他在走著當年對付爹的路數。”夜沐此時才沉沉地說了一句。

    一切都與皇權有關。

    “爹這個攝政王位置也坐不穩的了,他是站在少帝那一邊的,兄弟之情還不及叔侄之情。可如今爹又不能退下來,一退下來,澤兒就會任人宰割了,在他還沒有成為強者時,爹都不能退下來。藍兒,爹還有太皇太後護著,再怎樣,她都還是我的母後,我還是她的兒子,她再怨再失望都會保著我的性命,倒是你,會成為他們首要除掉的對象。藍兒,千澤愛你,就像爹愛你們母妃一樣,沒有了你,千澤就會像爹當年一樣崩潰。為了千澤,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宮裡頭,你能不進就盡量不進去。”

    寒初藍重重地點頭。

    嫁與夜千澤那麼長時間了,夜沐第一次與她說這些事,代表夜沐已經把她看成與夜千澤是一體的。

    “藍兒一會兒就把湯的做法寫出來,差人送進宮給太皇太後,讓她命奴才們照著做法做給她喝,陳王妃的美容湯做法,我也寫出來,以高價賣給她。但是,爹,宮裡頭的人一個比一個大,隨便都能壓死我,他們讓我進宮,我不能推卻,想不再進宮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隱起來。”

    夜沐深深地看著她,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寒初藍把自己想到的法子,低低地說出來,夜沐聽後不停地點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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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30:24 |只看該作者
061 誰在謀害誰?

    寒初藍是想趁這一次落水而裝病,然後讓夜沐送她到別莊去休養,再讓一個人易容成她到別莊去,她則到食福酒樓和夜錦英一起經營酒樓,先賺錢再說。

    “他們肯定會來探視的。”

    夜沐雖然不停地點頭,算是贊成寒初藍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提醒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來的時候,就讓他們看到我本人,他們走後,再用替身,反正我還在帝都,也會密切地留意著他們的動向。他們喜歡監視著我們攝政王府,爹,我們也可以以治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也去監視他們,稍有風吹草動,我們也能提前知道,做好迎戰的准備。”寒初藍低聲說道,攝政王府經常被人監視著,她是知道的。她就從來沒有見過有王府老是被別人當成菜市場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怪這帝都裡高手如雲。她以為帝都是權力的中心,卻沒想到帝都這些尊貴的主子們,都是打小習武的,文武雙全。

    沒有進帝都,不知道天有多高,沒有進帝都,不知道地有多寬,沒有進帝都,就不知道高手有多高。

    不管是最好的還是最壞的,都集中到了帝都,不愧是一國的中心呀,好壞參半!

    “我覺得不管是治理國家,還是管理一個家庭,錢都很重要,沒有經濟支撐,什麼事都成不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事事都少不了錢,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一切都要往錢看。或許文人雅士會覺得我們俗氣,可他們那麼高尚,還不是要拿錢去買東西,沒錢,他們去哪裡買書,買文房四寶來裝風雅?我對勾心斗角沒什麼經驗,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斗,當然了,別人要和我斗,我也不會退縮。對賺錢,我倒是很有興趣,爹,在元缺回來之前,就讓我先好好地去當一個奸商吧。”

    夜沐贊賞地看著她,欣慰地說道:“藍兒,你比爹,比千澤都看得長遠,也很現實。雖然我們都自恃高高在上,好像不用在乎錢是什麼東西,但正如你所說,沒有錢,就算我們再高貴也沒用,人,畢竟是人,不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地去當你的奸商吧。其實爹名下也有些莊子鋪子的,要不爹都給你打理吧。”

    寒初藍搖頭拒絕,“爹,如果讓我管著王府裡的鋪子,別人就會知道我沒有生病。再說了,做生意總有坑蒙拐騙利益沖突,打著攝政王府的名義經商,也會容易替爹再添敵人。爹要是信得過周妃,倒是可以把攝政王府名下的鋪子交給周妃打理。”

    夜沐微微地沉臉,冷哼著:“她是母後的人,母後把她安插到爹身邊來當眼線的。”

    “周妃愛爹,這是事實,藍兒看得出來的。”

    寒初藍開始明白夜沐不愛周妃,不僅僅是太皇太後逼他娶的,還因為夜沐懷疑周妃是太皇太後安排到他身邊的眼線。

    “這麼多年來,周妃可有把爹的事情告知太皇太後?”

    夜沐抿唇。

    他一直給周妃冷待遇,周妃也毫無怨言,對他依舊如初,太皇太後會逼著他與周妃圓房,是太皇太後派人到王府裡偷看過,知道他一直不與周妃同房,周妃是不曾去太皇太後面前告過他的狀。

    “她沒有任何的經商能力。”

    半響,夜沐才淡冷地說了一句。

    寒初藍在鄉下創出的那番事業,他是看在眼裡的,所以他相信寒初藍,但周妃一直呆在王府裡,整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字,或者管教孩子,要不就是給他燉補湯,哪能管理鋪子?

    “周妃溫柔婉約,她就是那種只能被人護著,被人寵著的人。”

    夜沐又補充了一句。

    “但周妃也有玲瓏的一面,這麼多年來她能在那些人身邊周旋,沒有給你添過麻煩,就證明了她不是一個沒用的人。她現在在府裡也無所事事的,爹不如就讓她試著去管理一間鋪子,鍛煉鍛煉她的能力,要是她真有這種能力,再把其他鋪子交給她打理,也能替府裡增加些收入。”

    寒初藍覺得周妃不是一個沒用的人,只不過她一直都沒有機會去鍛煉。

    “爹是不是怕她管著鋪子了,拿捏王府?”

    夜沐臉色微緩,淡淡地說了一句:“她不是那樣的人。我對她那麼壞,但她依舊把兩個孩子教得很好,兩個孩子對我這個當爹的不怨不恨,實屬難得。”夜沐對周妃也有點兒矛盾的心理,既懷疑她是母後安排來的眼線,又相信周妃的人品。一般女人被丈夫冷待遇那麼多年,都會心生怨言,就會影響到孩子,可周妃沒有,她只會傳輸好的給孩子,不讓孩子去恨自己的父親,怨自己的長兄。

    雖說周妃溫柔婉約,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她的一顆心卻是大海,納百川。

    “既然如此就讓周妃去嘗試管理鋪子吧,她比藍兒更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厲害關系,不會隨意與其他王府發生沖突的,最主要是她太無聊了,爹對她不好,藍兒不敢指責爹什麼,但站在女人的立場上,我還是很同情周妃的。”公公對婆婆的舊情難忘,她理解,可婆婆如今已死,就算沒死,也離開夜沐十幾年了,夜沐既然娶了周妃,哪怕被逼迫著娶,也要承擔起一個丈夫的責任。因為夜沐是自己的公公,是千澤的生父,她身為兒媳婦的,便不敢去指責夜沐什麼,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她覺得周妃很可憐。周妃不想和上官紫去爭,她不過是在盡著她身為一個妻子的責任。

    穿越至今,寒初藍只有從周妃身上才看到古代妻子的淒苦,是精神上的那種苦。

    她知道在古代,有很多這樣的妻子,真正見到了,她發現自己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總想替周妃爭取一點什麼,卻又要考慮到自家男人的心情。夜千澤以前或許怨恨過周妃,覺得周妃的出現,讓自己的父親在感情上背叛了母親。但回京後,與周妃生活了一段時間,周妃的人品又讓夜千澤無法再怨恨下去。

    周妃在這一家子之中才是最可憐,最無辜的那個。她拿真心愛著夜沐,卻連夜沐一個正眼都得不到。她很用心地經營著這個家,卻始終格格的不入。沒有人真心把她當成女主人來看,李公公都比她在王府裡更有地位。在丈夫心裡,她連毛發絲的地位都沒有,流雲院裡面的那幅畫像永遠把她壓在山下,讓她喘不過氣來。

    夜沐再娶,寒初藍是能理解的。她始終覺得人死了便死了,再愛再思念都無濟於事,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地活下去,死去的那個人也希望活著的人能活得幸福,而不是只守著她的亡魂度日,那樣只會讓她在九泉之下難以安心,無法走得了無牽掛。活著的人只有重新接受新的幸福,死去的人才能安心。

    上官紫最愛夜沐,她怎麼可能願意看到夜沐一直孤獨終老?哪怕陪著夜沐的人不再是自己,只要夜沐不孤獨,有人代替她照顧夜沐,有人代替她關心著夜沐,有人代替她給予夜沐無私的愛,夜沐安好了,上官紫才能瞑目。

    抿了抿唇,夜沐終是松了口,“那爹就把昌隆街的一間鋪子交給她打理,也好讓她消磨時間,更不用再被她的妯娌們諷刺她管不到自家的鋪子了。”

    寒初藍在心裡腹誹著:原來爹都知道周妃承受了多少痛苦的。

    “藍兒,一會兒爹寫一張單子給你。把整個帝都每間鋪子的幕後老板是誰寫清楚,你自己看著辦吧。”意思是藍兒要當奸商,想在商場上收拾誰,斷了誰的經濟,讓藍兒自己努力去。

    寒初藍忽然覺得自己的公爹其實也是一個很腹黑的人,表面上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實際上什麼都知道。整個帝都多少鋪子呀,公爹竟然都知道幕後老板是誰。

    有了公爹這樣的支持,她當奸商也就有了目標。

    她第一個就要斷楚王的經濟命脈!

    武力上,權力上,身份上,她不是楚王的對手,但在商界,她要扭轉乾坤,在元缺回來之前,狠狠地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為什麼要在元缺回來之前?那是因為元缺醫術高明,在他面前,她無法裝病,所以必須在元缺回來之前動手。希望那家伙一年半載再回來吧,這樣她能順手把元缺的天下第一樓都據為己有。

    寒初藍要裝病,其實不用裝,她在湖底泡了那麼長時間,就算喝了姜湯,泡了姜澡,還是風寒入侵了,當天傍晚便發起了高燒兼咳嗽。

    ……

    深夜,二更。

    黑色的身影沒入了正陽宮,早有人在等候著,看到著一身黑袍的夜宸進來,那人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說道:“楚王,皇上在密室裡等著了。”

    夜宸淡冷地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讓那人退下。

    那人朝夜宸拱拱手,便退下了,但正陽宮的守衛並沒有退下,夜宸是夜無極的皇叔,在正陽宮得到的信任卻不及元缺。

    元缺,夜無極都防備著,更不要說夜宸了。

    夜無極會和夜宸聯手逼著夜沐還政,但也不會讓夜宸趁機奪權的,少帝的野心是自己一手管著天下,不僅僅是大星王朝。帝皇有些雄心是好事,也代表要利用無數人,要犧牲無數人。

    密室裡,那顆被元缺把玩弄過,還曾萌生過送給寒初藍當珠子玩的夜明珠依舊放在桌上那個盒子裡,散發著純潔明亮的光芒,把密室照亮起來。

    夜無極立於那幅天下的地圖面前,視線在地圖上來回地巡視著,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也沒有扭頭,更沒有轉身,一點都不擔心進來的人會不會偷襲他。那身明黃色的龍袍此刻文風不動地套在他已經算得上是頎長的身子,從背後看去,可以看出他也是個俊挺的人,那股隱忍著的霸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沒有親政,久坐龍椅上,天威便被培養出來了。

    “極兒。”

    夜宸走到他的身旁,輕輕地叫了一聲。

    聽到夜宸的叫聲,夜無極才轉身,向來深不可測的眼神在看到夜宸的時候,倏地生起了一股憤怒,他陰冷地質問著:“你是不是對嫂嫂下手了?”

    連皇叔都不叫,可見他是真的在生氣。

    夜宸淡冷地應著:“是臣下的手。”

    “皇叔,你怎麼能對嫂嫂下手?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做過的,她……”

    “極兒,你在心疼她!”

    夜宸冷冷地說了一句,一句話點出了夜無極對寒初藍的不正常。

    夜無極微微激動的神情瞬間又回復了平靜,眼神恢復了深不可測,他幽冷地說道:“朕只是還不想動她。”

    “極兒,皇叔是過來人。”夜宸嘲諷地說了一句。“她如果不是昊兒的妻子,皇叔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哪裡會花心思去殺她?昊兒不該活著,她也不該成為昊兒的妻子。更別說她是個比紫兒更強的女子!”

    “不管如何,現在不能動她。”

    “極兒,你不要重蹈你父皇的腳步。”

    “皇叔多心了,極兒很清楚自己在做著什麼,極兒絕對不會重蹈父皇的腳步。”先帝對弟媳上官紫心存愛慕之心,如果夜無極對寒初藍也有情,就等於重走先帝的路。撇了夜宸一眼,夜無極似笑非笑地說著:“皇叔對她不是也沒有忘懷?”

    一個上官紫,勾走了多少人的魂?

    夜無極沒有目睹當年的那些事,只是從元太後的嘴裡獲知。

    夜宸不說話了。

    上官紫是他這輩子犧牲最大的,可他依舊不能後悔,依舊要為了他的任務繼續走下去,繼續搞亂這個天下。

    “極兒,咱們說正事吧。”

    夜宸轉身走到了桌前坐下。

    夜無極也不再談感情事,在夜宸的對面坐下,叔侄倆商量著逼政的事情。

    “你攝政皇叔不能留,趁昊兒還沒有強大起來,斬草除根!”

    夜宸陰狠地說道。

    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念及與夜沐的手足之情,也沒有念及上官紫,要再一次把上官紫唯一的血脈除掉。

    “但朕答應過了皇祖母,在攝政皇叔沒有謀反之心時,絕對不傷他們的性命。”夜無極也想著把整個攝政王府夷為平地。只有死人,才不會再成為他一統天下的絆腳石。

    “母後向來就偏愛他。”

    夜宸冷哼著。

    “皇叔,你先與文武大臣串通一氣,讓攝政皇叔歸還政權,朕已經長大了,早就可以親政了,攝政皇叔再不歸政,說不過去的。攝政王府暫時先留著,朕親政後,再慢慢困著他們,逼著他們自己撞到朕的刀上來,那個時候皇祖母也無話可說。現在重點的還是要除掉夜君昊,皇叔與朕都很清楚,夜君昊才是攝政皇叔的精神支柱,沒有了他,攝政皇叔失去斗志,我們要拿捏他就輕而易舉了。”

    夜宸陰冷地說道:“極兒放心,皇叔會安排人去除掉夜君昊的,皇叔就讓他這一去,再也沒有命回來!就算路上干不掉他,到了玉大將軍那裡,他也休想活下去,戰火無情,刀劍無眼,他要是戰死沙場,也是他的命。”

    夜無極點頭。

    “不過,極兒,皇叔還是覺得要先除掉寒初藍。別看她是從鄉下出來的,卻不是省油的燈。你興寧姐姐與你皇祖母的關系一向很好,被她隨意地挑撥了兩句,就鬧翻了,你皇祖母氣上興寧了,興寧又恨上皇祖母了,這都是寒初藍一手造成的。從中可以看出這個女人也是攻於心計的。”夜宸始終覺得寒初藍留不得。

    夜無極沉默不語。

    他也知道寒初藍留不得,但又不想親手除掉寒初藍,再者元缺千般叮囑萬般叮嚀,在元缺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如果他放任這些人殺害寒初藍,元缺回京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不敢保證。他更怕元缺一怒之下,撇下他都不管了,少了元缺的幫忙,他等於少了左右手,是左右手,元缺一個人就能充當他的左右手呀。沒有了左右手,他只有無手之軀,力量大大地變弱了。

    就算他是元缺的親外甥,但元缺心性難測,他真的不敢保證在親情與愛情面前,元缺會選擇親情。

    元缺對女人向來不上心,獨獨愛上寒初藍,哪怕寒初藍是人妻,他依舊癡心不悔。夜無極知道自己的舅父一顆心都在寒初藍身上了,所以他現在不能動寒初藍,除非他不再需要元缺的輔助。

    “極兒,皇叔承認那女子有傾城傾國之色,可絕色的女子向來是禍水,你不要留下這個禍水,總有一天會禍害到你的。更何況皇宮美女如雲,與她平分秋色的也有人在,極兒可不能戀她之色而棄大事不顧。”夜宸以為夜無極不願意動寒初藍,是因為對寒初藍有幾分的情愫,卻不知道元缺威脅過夜無極要護住寒初藍的周全。

    “皇叔,你讓朕再想一想。”

    “極兒,成大事者就不能兒女情長!”

    夜宸陰狠地說道。

    夜無極又沉默。

    “還有,極兒,難道你就沒有發覺她深不可測嗎?她出身貧苦,三餐不繼了,卻會寫字,還認識不少的字呢。擺道理,是一條一條地擺,連你皇祖母這種久居深宮的老狐狸都辯不過她。皇叔調查過的,她曾經掉進河裡差點淹死,可白天的時候,若安按她下湖裡,她竟然能活過來,證明她其實是會游泳的,而且她在水裡憋氣的本領挺好的。以前沒有聽說過她會武功,如今她又會武功,好吧,武功可以跟了昊兒後再練,可她和昊兒成親不過大半年,再怎麼苦練,也不能練出那般深厚的內力嗎?這樣一個深不可測,處處是謎的女子,留下真的是後患無窮,趁她如今還飛不起來,咱們必須先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再也飛不起來,只有死人,才不會東山再起,極兒,你明白了嗎?”

    “朕問過她,她說她是跟村子裡的秀才偷學的字。”

    “就算這樣說得過去,但游泳那一事呢?”

    “她差點溺水而亡,後來會學游泳也很正常呀。”

    “極兒,你還說你不是在重蹈你父皇的路,你對她處處維護有什麼用?她是夜君昊的世子妃,是別人之妻!愛上別人之妻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他深深嘗試過了。

    夜無極有點惱羞成怒地強調著:“皇叔,朕說了沒有就沒有!皇叔看著辦吧,但不能讓朕知道,朕要是知道了,表面上還是要救她的。”

    做樣子給元缺看。

    夜宸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過,夜無極此刻有點心煩,沒有捕捉到。

    “放心,皇叔會辦得妥妥當當的。你攝政皇叔就先留著吧。”讓夜沐再一次目睹失去至親的痛苦,他才覺得大快人心,才能補回自己吃了幾年的酸醋的苦楚。

    “皇叔如果沒其他事情,先回府休息吧。”夜無極淡冷地吩咐著。

    夜宸達到了勸說的目的,站起來,客氣地朝夜無極行了君臣之禮,“臣告退。皇上也要早點休息,畢竟明天還要上早朝。”

    夜無極淡冷地揮揮手,示意他走。

    夜宸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確定夜宸已經離開了,夜無極才走出密室,回到銀安殿,喚來自己身邊的高手,低沉地吩咐著:“給朕盯住楚王,如果他傷及世子妃的性命,就通知朕,如果僅是傷,不會要了世子妃的性命,就不用通知朕。”

    “是。”

    “去吧。”

    夜無極揮揮手,示意高手去執行新的任務。

    那人朝他拱拱手便走了。

    “舅父,朕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這也是朕最大的讓步。”對他來說,還是江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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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30:40 |只看該作者
062 別弄髒衣服

    隔天,攝政王府的世子妃因為風寒入侵重病的消息迅速地傳開,攝政王替世子妃請來了最好的大夫,可是開了藥方,連吃數劑藥都無法讓世子妃的高燒退下來,無法讓世子妃的咳嗽好轉,急壞了整個攝政王府。

    寒初藍的兩位婆婆急得團團轉,親自照顧著高燒不退的她,濕帕子換了一條又一條,能退燒的土法子,用了一個又一個,還是無濟於事。

    夜沐沒有辦法,只得進宮請了太醫院的御醫們到攝政王府替寒初藍看病。

    聞聽寒初藍風寒入侵重病,宮裡頭的人都很清楚原因,少帝夜無極覺得是自己沒有替元缺保全寒初藍,心裡愧疚不已,吩咐御醫們一定要醫好寒初藍,不管要用多少珍貴藥材,他只要寒初藍好轉。

    太皇太後也假惺惺地關照了幾句,她老人家心裡卻是希望寒初藍最好燒成個傻子,以後不用她再費心去對付。

    因為寒初藍生病了,無法給太皇太後送湯,也無法給陳王妃送湯,讓這兩個喝慣了寒初藍做的湯的尊貴女人,又無法適應,既想著寒初藍最好因此病燒成個傻子,又希望寒初藍好轉,真是心情矛盾呀。

    御醫們也給寒初藍開了方子。

    寒初藍吃了御醫們開的藥後,短暫地退了燒,趁著退燒之際,她把太皇太後經常喝的那種湯的做法寫了下來,請求周妃代她送給太皇太後,今後她就不再給太皇太後送湯了,讓太皇太後自己做著喝。陳王妃的美容湯做法,她差星月送到陳王府去,不過不是白送,要求陳王妃拿銀兩來換,喝了一個月美容湯,自我感覺不錯的陳王妃,牢記著寒初藍的話,美容湯要堅持天天喝才見效,她也聽說過了,元缺喝過寒初藍的美容湯,說寒初藍的湯的確有美容功效,所以寒初藍要求她拿錢銀來換美容湯的做法,她也樂意,還為了顯擺一番,給了高價,一百兩銀買一份湯的做法。等她拿到了湯的做法,付了錢後一看那湯所需要的食材很簡單,她等時綠了臉,覺得自己被寒初藍坑死了。

    在御醫們以為寒初藍被他們治好的時候,情況又來個急轉直下,在隔天,寒初藍再度發燒,這一次御醫們用最好的退燒藥,都沒效果。

    一連數天,寒初藍都沒有退燒,咳嗽又無法好轉,整個人都顯得沒精神,憔悴不堪。

    在這其中,不少人過府來看望她,當然了,大家都是想探個虛實,看到寒初藍臉色時而蒼白,時而因為發燒而通紅,又咳得像要氣絕的樣子,那些人相信寒初藍真的病了。宮裡頭的人更加的明白,一個人泡在冰冷的湖底,再好體質的人也承受不了,所以只派奴才們過府問候,並沒有親自前來察看,都選擇相信寒初藍重病了。

    御醫們沒用,攝政王氣得把所有御醫們都趕走了,御醫們回到太醫院又要承受少帝的咆哮及指責。

    世子妃可是世子心愛的妻子,她重病無法治愈,攝政王府真的亂了,攝政王為了治好世子妃,更是貼出了求醫的榜貼,說是誰能治好世子妃,重重有賞。

    大家聞聽連御醫們都束手就擒,以為寒初藍是沒得救了,再者夜沐先把整個帝都最好的大夫請去看過,都沒用,榜貼出去一整天,都無人敢上門來。

    長風苑內,“愁雲慘淡”。

    “星月,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寒初藍悠閒地坐在院子裡啃著一個蘋果,問著星月把行李收拾得如何了。她臉色紅潤,不咳不喘,哪像個重病垂危之人?

    寒初藍風寒入侵,發高燒,咳嗽也真有其事。不過在御醫們給她開了藥,短暫退燒那會兒,她是真的退了燒,也不怎麼咳嗽了,在人前她咳得要氣絕的樣子自然是裝的。雖說隔天發燒復發,卻是低燒,為了演戲,她還命人在床底擺了兩三盆燒得紅紅的炭,她躺在床上能不全身體溫升高嗎?這幾天可苦了她,差點就讓那些炭把她給烤熟了。

    御醫們把脈,她的風寒還有些許殘余著,也就能瞞天過海。

    現在夜沐貼榜求醫,不過是為了安排她去別莊休養鋪路。

    “都差不多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寒初藍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王府的。“今天無望,估計要明天了。”夜沐會讓人到他們同樣在新城置辦的別莊附近找一位醫術過得去的大夫,充當名醫進城來,到攝政王府揭榜,所以她只能再等等。

    果然,貼榜的隔天,有人前來揭榜,說能讓寒初藍退燒,攝政王大喜,連忙把大夫請進府裡。那名大夫給寒初藍把過脈後,告訴攝政王,寒初藍體內的風寒入侵得太厲害了,短時間內無法完全好轉,而他又住在新城裡,家裡有老有小要照顧,無法長留在王府裡醫治寒初藍。攝政王當即說,只要他的藥能起到作用,他可以把寒初藍送到新城別莊靜養一段時間。

    於是大夫就給寒初藍開了一個方子,王府的人給她抓藥,熬藥,待她喝了藥後,咳嗽還真的有所好轉呢,不再像之前那般咳到要氣絕似的,不過體溫還是時高時低的,大夫說那是因為風寒沒有完全驅除,所以時好時壞。

    為了寒初藍好,攝政王當即高調地把她送出王府,送到新城別莊去,反正新城別莊距離帝都也不算很遠,坐馬車的話,不過半天的時間便能到達。除了長風苑數名暗衛之外,還有李氏陪同。

    重病出京的寒初藍,一出帝都,就與一名身高和她差不多的暗衛交換了身份,由暗衛易容成她的樣子前往新城別莊,她則帶著都易了容的小七,兩輪明月以及朝雲回到帝都,隱入食福酒樓,她當個幕後的操縱老板,那四名跟著她回來的暗衛則化身成為小二哥或者在廚房裡打雜的。

    李氏不能跟著寒初藍回來,免得引起別人的猜疑。

    ……

    卻說夜千澤帶著三千雲家軍離開了帝都後,前往高城,趕了十天的路,這天在經過一座山下的樹林裡,卻遭遇到了山賊。

    山賊打家劫捨,打劫軍隊卻是開天劈地頭一回。

    林中,三千雲家軍對峙著四千名的山賊。

    久沒有練拳腳的雲家軍躍躍欲試,磨掌霍霍,恨不得立即沖過去把這些自己撞上門來的山賊剿了。

    夜千澤望望山頭,山上毫無建築物,可見這些山賊並不住在山中,既然不是住在山中,便不是山賊,不過是一些人假扮山賊半路截殺他們。他低聲地對余許說道:“他們不是山賊。”

    余許盯著與自己兄弟們對峙著,打斗一觸即發的黑壓壓人群,那四千名山賊衣衫各異,就算手裡拿著的僅是大刀長茅,從他們整齊有序,甚至還排了陣的場面來看,這些人還真的不是山賊。

    山賊再囂張,也不敢打劫軍隊吧。

    “夜將軍怎麼看?”

    余許也是低聲地問著夜千澤,夜千澤淡淡一笑,如花似的笑容讓對面的山賊晃了晃眼,在心裡罵著:一個男人怎麼笑得比娘們還美!夜千澤笑過後才回答著余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某些人私藏的親兵呀,咱們都還沒有上戰場呢,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趕來相送,想讓咱們死在山賊手裡,也太污蔑咱們弟兄了。”

    余許也是淺笑,問道:“夜將軍你說怎麼辦?”

    彈彈手指,夜千澤鳳眸一閃,極其溫柔地說道:“告訴兄弟們,殺吧,記得別弄髒自己的衣服,天氣還冷著呢,洗衣服很冷。”

    余許呵呵地笑,胡九功那個大嗓門就是個急性子,聽到夜千澤的吩咐,立即扯開他的大嗓門,揚聲大叫著:“兄弟們,殺!記得別弄髒自己的衣服哈,天氣還冷著呢,洗衣服很冷!”

    對面的四千名山賊不等夜千澤他們出手,就先撲殺而來。雙方竟然連一句對話都沒有。

    夜千澤和余許都沒有出手,兩個人好整以閒地躍上了一棵最高的大樹上,一左一右分坐兩個樹叉,然後像看戲似的看著樹底下廝殺的兩方人馬。

    夜千澤也猜得不錯,這四千名山賊根本就不是山賊,而是別人派來截殺他的殺手,也可以說是親兵。

    雲家軍本來就喜歡揍人,以前就常常跑到東營去挑釁東營的將士們,常把東營的將士揍得臉青鼻子腫的,鬧得沈將軍苦不堪言,氣憤恨不已,只能怪自己的將士不如雲家軍凶狠。

    派人截殺夜千澤的人也很清楚雲家軍的底細,那四千名山賊都是精兵,又占著人多,交起手來,雙方都還占不到便宜。不過雲家軍是那種越戰越勇的人,很快地,他們就占了上風,把對方殺得心生寒意。

    地上的屍體,開始橫七豎八占著地兒,鮮血慢慢地染紅了泥土。

    夜千澤飄到一棵松樹身上,像孩子似的對松果感興趣,不停地接著松果,卻又不停地把松果往地面上扔去,扔一個松果,就砸中一名山賊,他還專挑山賊的眼睛下手,山賊被他用松果砸中眼睛,吃痛之余也看不到眼前之物,等回神時,已經魂歸地府。

    余許看得興起,也學著夜千澤的樣子,不停地摘松果,扔松果。

    敵方頭兒怒火中燒,揮舞著利劍腳點樹身,刺向夜千澤。

    “你想吃松果,早說嘛。”夜千澤是輕輕松松地避開了那個人的利劍,還笑嘻嘻地把剛接到的幾個松果暗運內力,重重地朝那個人的雙眼以及太陽穴擲去。那人劍法還不錯,手中的利劍連連揮舞,夜千澤擲出的松果便被他砍成了兩半,跌落在地上。

    那人揮著劍又朝夜千澤撲來,夜千澤倚仗他的輕功了得,在樹林中不停地穿梭,樹林中的樹木都被他踩滿了腳印,他並不還手,任那人揮著劍,沉著地追殺著他,在他跑的時候,還不忘去摘松果砸那些山賊們的眼睛。追殺的他那個人忍不住暴吼著:“夜君昊,有種的,你別跑!”

    哎呀,知道他原名叫做夜君昊的山賊,真是人不出山,能知天下事呀,了不起。

    夜千澤瞬間提升內力,人如同鬼影一般,一下子就在那個人的面前失去了蹤影,卻跑到了那個人的身後,輕飄飄地問著:“你怎麼知道我叫夜君昊?你是夜宸的人還是夜無極的?”

    那人倒是沒想到夜千澤那麼厲害,一下子就從他的前面跑到他的後面去了,驚得他立即腳點樹身,倏地轉身,鋒利的劍也隨之刺向夜千澤。夜千澤飄下地面上,他也跟著落地,連口氣都沒有喘,就一劍撲向夜千澤,夜千澤卻出手如風,把手上摘得的松果全都往他的劍飛去,那些松果這一次沒有被利劍砍成兩半,而是全都被利劍穿心而過,原本閃著寒光的劍身,不過在眨眼之間便穿滿了松果,瞧著就像葫蘆串,還挺好看的。

    “好!”

    眾人齊聲呼好,接著便是雷鳴般的掌聲,“啪啪!”就像燃放鞭炮似的。

    那人一愣,大家都忙著叫好,不怕失手被殺嗎?

    眼角余光一掃,他驚得目瞪口呆。

    在他追逐夜千澤,被夜千澤當成猴兒耍的時候,他的那些手下們死的死,傷的傷,有大半都倒在地上,沒死沒傷的也被雲家軍的凶殘嚇破了膽,撇下他這個頭兒往山上逃竄而去,雲家軍並不追趕,在山林中窮寇勿追。

    此刻圍著他四周圍的全是雲家軍,一雙雙如狼似虎的黑眸,一個個都想把他撕成碎片的樣子,把這個本來屬於暗衛的頭兒,嚇得臉色大變。

    四千名山賊是夜宸派來的親兵,雖說是精英,可惜在向來以魔軍出名的雲家軍面前,還是不敵,除了暗衛化妝成的山賊逃走之外,那些屬於夜宸親兵的都死的死,傷的傷。

    夜宸不是輕敵,是沒有真切地目睹過雲家軍這支軍隊的厲害。再說了雲家軍此次跟著夜千澤出京重返戰場,懷擁凌雲壯志,士氣高漲,他們又是狂傲之人,軍中高手如雲,以一般的精兵來對付他們,准輸無疑。

    那人不敢戀戰,他又不是傻子,以他一個人戰三千人,哪有勝算之理?

    他迅速地沖天而起,想著從樹梢上逃走。

    “兄弟們挺喜歡你的,你跑什麼呀。”

    在他沖天而起時,夜千澤比他更快,搶先躍到了他的頭頂上,一腳就往他的頭頂上踢去,逼得他一劍朝夜千澤的腳砍去,夜千澤再往上飛高一點,就避開了他的劍。

    “夜千澤,接劍。”

    徐周把自己手裡的劍往上一送,夜千澤接住他送上半空的劍,有劍在手,他立即使出他那出神入法,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法,愣是把那人從半空中逼回到地面上,很好心地把那人的劍也給挑了,落地後靦腆地沖那人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瞧著你的劍挺重的,就幫你挑開,這樣你跑起來的時候沒有累贅,你不介意吧?”

    “夜君昊!”

    那人被夜千澤戲弄得肺都炸了,手一揚,一排毒鏢就朝夜千澤射來。

    “找死!”

    夜千澤低喝一聲,戲弄之情全收,手中之劍連連揮舞,在擊落毒鏢的同時,他手腕一抖,一枚飛鏢從他握劍的手中飛出,欺他沒有暗器嗎?爺最擅長的暗器便是飛鏢,隨時帶著呢,飛鏢迅速地沒入了那人的喉嚨,一鏢穿喉。

    “漂亮!”

    “好速度!”

    “好反應!”

    “夜將軍,沒弄髒衣服吧?”

    眾人鼓掌,贊賞之聲成了那人最後的催魂曲。

    環視著兄弟們的戰績,夜千澤笑瞇瞇地問著:“人齊了嗎?”

    “報告夜千澤,人都齊了!”六位小將領齊聲答著。

    夜千澤閃爍著鳳眸,再笑著問:“有人弄髒衣服了嗎?弄髒衣服的給我站到一邊去。”

    身上沾濺有鮮血的,默默地站到一邊去。

    夜千澤笑容一斂,揚聲說道:“弄髒衣服的兄弟們免費給大家洗衣服一個星期!”

    “好!”

    “夜將軍,一個星期是多少?”

    大家在贊同夜千澤的“處罰”時,又好奇地問著夜千澤。

    “我家藍兒說了,一個星期就是七天。”

    “切,又是夫人說的!”

    “怎麼,你們有意見?”提到分離了十天的愛妻,夜千澤又一臉的溫柔,習慣了他這副樣子的兄弟們,懶得再理他,大家分工合作,把敵人的屍體埋起來。這是雲飛揚傳下來的習慣,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死了,都把他們埋起來,免得暴屍荒野。雲飛揚說了,上了戰場的將士們哪怕是敵對的,也是各自為了保護各自的國土家園,只不過彼此立場不同而已,都是值得尊重的。

    那些要免費給大家洗一個星期衣服的士兵一邊掩埋敵人的屍體,一邊嘀咕著:“下次咱絕對不弄髒衣服。”

    清理了戰場,夜千澤干脆讓大家原地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趕路。

    原地休息就要吃點干糧,喝口水或者找點什麼吃的。

    這些能手們,掏鳥窩,林中小鳥喳喳叫,叫兩聲,成了他們的囊中物,不過畢竟還是春季,掏鳥窩找不到什麼吃的,追捕小鳥,看著很大個,扒了毛,小得讓他們覺得不夠塞牙縫。

    最後還是一個二個老老實實地坐在千余座新墳頭上啃著他們帶著的干糧。

    在夜千澤遭到夜宸親兵截殺的同時,遠在高城的玉鈴蘭和東辰國大軍已經交戰數次了。雖說歐陽烈身受重傷,在最先幾次都無法親自上陣,但由他布置,數次交戰,雙方都是吃力不討好,誰也沒有占到誰的半點便宜。

    歐陽烈很了解玉鈴蘭的作戰方式,她還有很多方法都是他教她的呢。而玉鈴蘭也很了解歐陽烈,每一次迎戰,都會細心地布局,希望能打敗歐陽烈。但每一次都遭到歐陽烈大軍的破解,打過無數次勝仗的玉鈴蘭,此刻才是逢對手。雖說數戰她都沒有輸,但也沒有贏,讓她臉上的寒冰越結越厚。

    歐陽烈不急著去攻高城,也不急著把玉鈴蘭打敗,他就是想和玉鈴蘭耗著,就能天天與她同處一片藍天底下。在最近的兩次交戰中,歐陽烈雙肩上的劍傷好得七七八八了,便披甲上陣,每次坐在高頭戰馬上,都用著深情的眼神遙望著對面的玉鈴蘭。

    玉鈴蘭恨極!直悔自己那天晚上干嘛要刺偏,她應該一劍刺進他的心髒,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種僵局。

    都是他忽然問起女兒的事,才教她忽然心軟。

    再怎麼恨,女兒終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無法做到真正的不在乎,再者把女兒送走了十七個年頭,安靜的時候,她也會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女兒活得好不好。

    高城在前,歐陽烈攻不下。

    名州在東辰大軍之後,玉鈴蘭又奪不回。

    兩軍的士氣經過數次交戰,都沒有低落,反倒是一軍高過一軍。

    可是此刻,情況忽然有變。

    玉鈴蘭正在帳蓬裡和眾將商議著如何打敗歐陽烈,奪回名州,忽聽帳外傳來士兵的稟報聲:“報!”

    “進來!”

    玉鈴蘭沉冷地應一聲,她的聲音清脆,但因為語氣冰冷,便顯得沉冷如男子。

    一名士兵掀簾而入,恭恭敬敬地向玉鈴蘭行禮後,才稟報著:“稟報大將軍,東辰國退兵了。”

    玉鈴蘭挑眉,冷冷地問著:“說清楚一點!”

    歐陽烈怎麼可能退兵?

    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心願就是一統天下,與大星的戰事才挑起,他就退兵?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回大將軍的話,剛剛東辰國的大軍就從他們的駐扎的地方撤走了,現在正在退回名州的路上,大將軍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看。”士兵也覺得東辰國不會自動退兵,可事實上,東辰國的大軍真的在撤退呢。

    玉鈴蘭站起來,快步地出營,幾位將領也尾隨著她而出。

    不久,她出現在高城裡高高的城牆上,拿著望遠筒望著東辰國大軍駐扎的地方,果真看到歐陽烈的大軍正在整然有序地離開駐扎的草地,往名州退回去。

    玉鈴蘭的眉緊緊地攏了起來。

    歐陽烈又在耍什麼花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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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31:02 |只看該作者
063 邪肆師尊來了

    玉鈴蘭把望遠筒遞給身邊的將領們看,等他們一一都看過了遠方的情況,玉鈴蘭才低冷地問著:“諸位怎麼看?”

    “末將認為這其中有詐。”

    一位將軍答道。

    玉鈴蘭冷笑著,“歐陽烈在以退為進,他往後退,退回名州,引著我們去攻打他,這樣我們在城外,他在城內,不及他占優勢,能重創我們,這樣他再率著大軍追趕,可以在半路上再重創我們一次,等回到高城,我們在士氣上就顯得低落多了,他一鼓作氣,很容易攻下高城,高城一旦失守,後面的茂城,我們哪還能再守住?”

    “那依大將軍的意思,就這樣不理不睬嗎?”

    玉鈴蘭依舊冷笑著,只不過眺望著遠方,冷冷地擠出一句話來:“以雲家殘軍的速度,再過十天,就能到達高城,就讓夜君昊這個大難不成的攝政王府世子爺去攻打名州吧。”

    “但是,大將軍,他們不是只有三千人嗎?”

    玉鈴蘭扭頭撇了那位將軍一眼,冷哼著:“他三千人可以頂三萬人,三千人攻城,足夠!”

    說完,她扭身就下了高高的城樓。

    這一場戰爭,也不是一時半刻能結束的,只要其他地方沒有傳來戰報,她就先和歐陽烈各據一城耗著,等到少帝安排來的先鋒軍到了,再讓先鋒軍去打頭陣。不管夜君昊身份有多麼的尊貴,到了這裡,就越不過她這個大將軍。她不會陰他,她會讓他光明正大地去為祖宗爭光!

    如果玉鈴蘭知道她要派去打頭陣的男人如今是她的女婿,不知道她臉上的寒冰是否會融化?

    ……

    又一個夜晚到來。

    帝都。

    寒初藍就住在後院的閣樓裡,和夜錦英同住一起。為了不讓歐陽易認出來,這一次回來,她換了一張人面皮,充當著夜錦英的遠房親戚,這樣她和夜錦英住在一起便理所當然了。

    入夜了,酒樓也就慢慢地安靜下來。

    在寒初藍以病離開帝都的這幾天裡,食福酒樓的生意還算穩定,每天的客流量和開張那天相差不算大,每天純賺保持在一百兩左右,開張數天,進帳過千兩了,樂得夜錦英越發的有拼勁了。

    因為食福酒樓新開張的,菜式好,味道佳,價格公道,讓很多食客都往食福酒樓鑽,導致周圍的客流量減少,已經遭到同行的眼紅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同行來陰他們了。

    夜沐把整個帝都的商鋪幕後老板是誰的列寫出來,有二十幾頁之多,寒初藍細細地看過了那些鋪子的東家名字,發現夜宸在帝都的產業幾乎可追上少帝和元缺了。他名下很多商鋪,別人都不知道是他的。這個男人,貴為皇室王爺,已經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了,竟然還想壟斷帝都的經濟,野心還真大。

    除了夜宸的之外,寒初藍還看到了一個她做夢都想不到的名字:上官紫。

    她的婆婆在帝都也有好幾間鋪子,有布行,有茶行,有米行,還有雜貨店,也有酒樓,她的酒樓叫做“醉紅塵”,寒初藍以前跟著夜千澤四處品嘗帝都各大酒樓酒菜的時候,也去過醉紅塵,醉紅塵在南城區光華路那裡,地段不錯,但生意卻一般,酒菜的味道更是一般,所以生意不好。

    當時夜千澤也沒說那是他母妃的酒樓,或許他也不知道。夜沐特意地在上官紫名下的商鋪標明了開業的時間,從時間上看,醉紅塵是在上官紫去世那年冬開的,也就是說上官紫剛開了醉紅塵,就死了。或許是這樣,所以醉紅塵的業績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吧,其他店鋪因為開張得較早,看經營情況來看,茶行,米行,布行還算可以,至少是有賺的。醉紅塵的生意最為慘淡,寒初藍敢說一定虧本,雜貨店估計只能平本,沒有什麼盈利。

    夜千澤曾經說過他的母妃也給他留下不少產業的,一直都交給暗衛們打理,財富肯定有,就是不知道積聚得有多少,再說了那麼多店鋪,總有盈有虧,盈利的去貼補虧損的,那樣的話真正的純賺就不會有很多。

    目前寒初藍也不知道上官紫名下到底有多少店鋪,她一個和親公主,能帶來的嫁妝大多是實物,她名下店鋪肯定是她嫁過來後,像寒初藍現在一樣,自己投資的。

    夜沐向來不打理鋪子,他也沒有時間去打理,上官紫那些產業在競爭力極強的帝都裡還能生存至今,實屬不易,也可見上官紫挑選的那些人有多麼的念舊。

    屋頂上似是有人飄落。

    “咚咚。”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敲著算盤的夜錦英,以及在看著那些名單的寒初藍,都抬眸望向了房門口,寒初藍把名單收好,淡冷地問著:“誰?”

    “世子妃,頭兒來了。”

    星月低低的聲音響起。

    頭兒來了?

    夜千澤的暗衛頭兒不就是鐵頭嗎?鐵頭來找她?不會是夜千澤出了什麼事吧!想到這裡,寒初藍趕緊走去開門,卻只看到星月站在門前。星月用眼神示意寒初藍跟著她走,寒初藍探出身子來,四處張望後,才跟著星月閃身離開。

    不久後,主僕倆來到了寒初藍平時用來練武的四合院裡。

    鐵頭在黑色的夜空下等著兩個人,看到星月帶著寒初藍而來,他迎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向寒初藍行禮,恭敬地叫著:“屬下鐵頭見過夫人。”

    除了派到長風苑的八名女暗衛叫寒初藍為世子妃,其他暗衛都習慣叫夫人。

    “鐵先生不用多禮。屋裡請!”寒初藍低沉地說著,示意鐵頭不用多禮,她朝鐵頭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自己率先朝屋裡走去。

    進了屋,寒初藍自己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微弱的燈火閃爍著,能讓人看清楚屋裡簡單的擺設。

    “鐵先生找我有事?”

    寒初藍在桌前坐下,抬眸望著鐵頭,低聲問著。

    鐵頭又朝寒初藍拱拱手,說道:“夫人,主子在初到西營的時候,曾經吩咐過屬下去尋找那三千將士的家人,找到之後,都安排到清水縣去。屬下現在辦妥了這件事,但人數太多,有老有少,有弱有殘,一時之間都不好安排。主子說過會讓夫人給清水縣的傅氏兄妹和楊家公子寫信,讓他們給予一定的安排,至少也要保證著他們的食宿問題。他們都是敦厚老實之人,還能干活,如果夫人能夠給他們安排一些事情做,能讓他們自己解決自己的生計問題,他們說更好。屬下今天晚上來找夫人,就是請夫人寫信的。”

    鐵頭雖然是傅氏兄妹的頭兒,但那些菜地卻是寒初藍的,傅氏兄弟不過是代替寒初藍在管理著菜地,鐵頭自然不會利用自己的頭兒身份,擅自作主讓傅氏兄妹未經寒初藍同意,就接納那麼多人。

    寒初藍沉著地問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老老少少一共是六千七百四十九個人。”

    寒初藍微微地蹙了蹙眉,說道:“你們一下子就帶著那麼多人進清水縣嗎?人數太多,容易引起注意的。”

    鐵頭答道:“不是,屬下等人是把他們分散,分批,不全是到清水縣去,其他鄉鎮也有,大星的東北方極冷,每到春冬兩季,都會有很多人承受不了寒冷,會舉家往南下遷徙,屬下等人就是利用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安排他們分散於清水縣以及楊縣等鄉鎮。那些地方都有夫人的菜地或者田,屬下想只要夫人讓傅氏兄妹安排一下,他們就能充當夫人菜地上的工人,既能幫夫人做事,又能解決他們的溫飽住宿問題。”

    “每一個地方需要安排多少人?”

    “不超出三百人,勞動力不足一百人。”

    寒初藍僅是在清水縣管轄下的二十三個村落裡,就有很多菜地,後來又讓懷雲和楊庭軒合作,買下了清水縣周圍的無主荒地,改地為田,現在要開始春耕了,懷雲估計又得為請工人的事情而憂了,要是每一個地方安排不足三百個人,又不全是勞動力,還算正常,也不會讓別人過份去留意。

    “當初請工人的事情就著實讓我憂慮了一番,後來是小五和小七幫忙請回來的,看那些工人做事干脆利落,又不多話,我猜測他們極有可能是和小五小七一樣都是爹爹身邊的暗衛。”小五和小七畢竟是夜沐派來的。“就算不是暗衛,也有可能是王府侍衛。”她進府後發現王府裡的侍衛比其他王府裡少很多,她還以為就是因為這樣,攝政王府才會老是招來梁上君子呢,現在想來估計是被派去做其他事了。

    夜沐初見她時,並不怎麼喜歡她,也不打算接納她,但夜沐走後,還是讓小五和小七留下來幫助她。

    鐵頭低沉地說道:“不是暗衛也不是侍衛,屬下等人試探過了,他們都不會武功,只是普通的勞力,至於他們去哪裡請來的,屬下等人沒必要去追究,只要他們能幫夫人做事就行。”

    “我現在就給懷雲寫信,寫好後,鐵先生帶著信馬上趕回清水縣,早一點把他們都安排後,最近要開始春耕了,就當作是懷雲請的工人,就是這麼多人,住宿成問題,估計目前只能給他們先搭建木屋了。”寒初藍覺得這件事是一座大山,壓在她的頭頂上,沉重得讓她連大口喘氣都不敢。雖說這些人有一部份是可以勞動,畢竟是那三千雲家軍的家屬,她不能說讓他們做事,解決吃飯問題就行,吃飯問題現在對她來說不難,難的是住房。

    鐵頭嗯著:“屬下等人都想到過這些問題,等到安排好他們後,屬下等人會給他們搭建臨時的木屋。過一段時間後再讓他們逐步到府衙上登記入戶,正式成為清水縣的百姓。”

    寒初藍點頭,是要一步一步來,她也不敢拜托楊庭軒,楊庭軒與她的友好關系整個清水縣的人都知道的,要是再拜托楊庭軒,就容易讓人猜到是她在背後。她信得過楊庭軒,但她信不過清水縣的三姑六婆。夜千澤會把雲家軍的家屬們都集中安排到清水縣,估計是想到清水縣距離帝都遠,天高皇帝遠,將來夜千澤帶著雲家軍做出了什麼事來,朝廷就算想用軟禁這些人來達到控制雲家軍,也要花時間來尋找,哪怕是下達文書,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傳達,也需要幾天時間,以夜千澤身邊的暗衛本領以及夜沐還在朝中坐鎮,肯定能提前通知她,她就能提前地把那些人轉移他處。

    “世子妃,文房四寶。”

    星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文房四寶,鋪擺在桌子。星月磨墨,寒初藍用著她不熟悉的毛筆,給懷雲寫下第二封家書。星月和鐵頭看到她握毛筆的樣子,都覺得她握筆的姿勢不正確,看她寫出來的字還行,兩個人都懶得去糾正她的握筆姿勢,反正她能寫出字來就行。

    寫好信,折疊好,寒初藍把信遞給了鐵頭,“拜托鐵先生了。”她又望向星月,吩咐著星月:“星月,你先回一趟酒樓,找到大郡主,請她把這幾天酒樓的盈利都給你帶來,讓鐵先生帶到清水縣去,那麼多人,花銷會很大,我才讓懷雲去買地改為田種水稻,懷雲那裡估計沒有多少錢的了。”

    星月恭敬地應了一聲,扭身便走。

    寒初藍請鐵頭稍等片刻,待星月拿了錢來再走。

    鐵頭說道:“夫人要是經濟困難,屬下等也有點錢,可以幫助夫人解決困境。”

    寒初藍抬眸炯炯地望著他,嚴肅地說道:“你們的錢有更大的用處。”

    鐵頭抿唇,不再堅持要幫助寒初藍解決經濟問題。

    寒初藍在鄉下有數百畝的菜地,現在春季了,菜種起來又要容易很多,只不過買地改為田那裡花銷得太大,懷雲手上的錢銀都花得七七八八了,不過現在每天還有盈利,就算要養那麼多人,也只是暫時性的困難。再說了讓那些家屬充當工人掩人耳目,原先的那一批工人就要適量地裁掉,其他花銷也就是比以前稍微多一點而已,寒初藍把食福酒樓這幾天賺的千兩銀子給鐵頭帶回去給懷雲,能分擔不少。

    星月很快就回到小四合院裡,把一個盒子交給了寒初藍,盒子裡面裝著十錠十兩為一錠的銀兩,寒初藍一邊接過銀兩,一邊問著:“姐姐沒有說什麼吧?”

    “大郡主沒有說什麼,只問了一句,夠不夠?不夠的話她再去想辦法幫世子妃籌借一些。”

    寒初藍微微感動地歎著:“姐姐是個明白人。”雖說酒樓是她的,但一直都是夜錦英在打理,才賺了點錢,就被她適數拿走,換成其他人,心裡肯定會有點不好受,覺得自己累死累活,賺來的錢一下子就沒有了,不值得。

    畢竟這一千兩銀子裡還有她答應給夜錦英的分成呢。

    寒初藍把裝著千兩銀子的盒子遞給了鐵頭,人也跟著站起來,溫和地說道:“鐵先生,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代我到後山去向師尊問聲好。”

    十錠銀兩交到懷雲的手裡,懷雲會去找楊庭軒兌換成文錢的,這樣方便懷雲給工人結算工錢。楊家家財萬貫,都可以變成錢莊了。寒初藍覺得楊家真的應該去開個錢莊,那樣盈利更多。

    這個異域空間還沒有銀票的出現,要是有了銀票,就會有錢莊的出現,那樣帶著銀票比帶著銀兩就要方便很多。不過據她那點微薄的歷史知識了解,錢莊好像是起源於明朝中葉的,她又並非穿越回中國的歷史上,而是一個不存在的年代,不存在的空間,以現在這裡的發展來看,應該和中國古代的唐宋年間差不多,所以沒有錢莊出現也很正常。

    在錢莊還沒有出現時,那些有錢人,都是把錢藏在自己的家裡,文錢一串一串地串起來,一千文成為一吊,也稱為一貫,家財萬貫這個詞語便是這樣來。

    鐵頭接過了裝有千兩銀子的盒子,恭謹地應著:“屬下要是能看到代大師,會代夫人向代大師問好。”問題是代大師已經不在後山上了。

    代青去了哪裡,鐵頭等人不會過問,也不會去查探,怎麼說代青曾經是他們的首領,又是主子的師尊。後山上,不僅代青不見了,就連輕風,猛兒,還有枕頭等動物也一並失蹤,估計是被代青帶走了吧。

    鐵頭走後,寒初藍才和星月悄然地離開。

    “轟隆——”

    一聲春雷在深夜中響起,片刻後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

    寒初藍以為這場春雨要下上三五天呢,春雨向來綿綿纏纏的,沒想到隔天,雨便停了,太陽不客氣地擠出雲層,萬縷陽光從高空中灑落,替濕漉漉的大地染上一層金色。

    雖然地上有些積水,不過到中午的時候,地上的積水便被蒸發干淨了,街道上重新變得干爽起來,更因為一場春雨的洗禮,整個帝都都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東城門前,有一人三獸被守城的士兵團團圍住,不讓他們進城。

    那人看上去很年輕,好像才二十出頭似的,身材高大卻有點苗條,不像一般男子那般壯實。他有一張俊美又有幾分陰柔的臉,身上一襲寬松的衣袍,連個腰帶都沒有,哦,不,有腰帶,還是一條很粗,很粗的腰帶,不過那腰帶比任何人的都要特殊,因為是蟒蛇的粗身子,那條蟒蛇似乎還沒有從冬眠中回過魂來,那蛇眼還半瞇半合的。那個人從腰間到腋下都是蛇身,只有手腳是自由的,那蛇頭搭放在他的肩膀上,蛇那麼大,瞧著有過百斤重,可他這樣槓抱著蛇走,輕松自如,好像那蛇是假的一樣。除了這條人人看到都會驚得臉色大變的蟒蛇之外,他還拉著一匹馬,那馬看上去還不錯,像寶馬,寶馬有人欣賞,可一看到寶馬旁邊的那頭威風凜凜的猛虎時,就算寶馬是血汗寶馬,他們都沒有心情去欣賞了。

    帶著一頭猛虎,一匹馬,一條大蟒蛇的人,守城的士兵會放他進城才怪呢。

    那人瞧著那麼多人圍著他,又害怕他身邊的猛虎,不敢靠近前來,他有點不悅地對著守城的將領說道:“喂,你們干嘛不讓我進城?”

    “嗷——”

    那頭猛虎也跟著嗷了一聲,嚇得那些要進城的人都往回跑,要進城的人更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請問這位壯士是耍雜戲的嗎?如果是,還請壯士把自己的動物用鐵籠鎖著了,再帶進城裡來,否則會嚇壞了百姓們。”守城將領很客氣地問著那個野獸主人。

    野獸主人連看都不看那將領一眼,兩眼望天,哼聲從鼻孔擠出來:“誰說我是耍雜戲的?我不過是帶著我的馬,帶著我的寵物,帶著我的枕頭進城來看我徒弟的媳婦兒,你們不讓我進城,是不是欺負我徒弟的媳婦兒了?怕我進城發現真相,然後找你們的麻煩,對吧?”

    那將領微微地抽臉,誰認識他的徒弟媳婦兒?

    “請問壯士徒弟的媳婦兒住在哪裡,我們幫你尋來,你帶著這些野獸,不能進城。”將領還是耐著性子勸說著似乎不喜歡講道理的野獸主人。

    野獸主人扭頭問著猛虎:“猛兒,他們不讓我們進城找徒弟的媳婦兒,怎麼辦?”

    “嗷——嗷——”

    猛虎又威風凜凜地虎嘯兩聲,驚得城裡的百姓們全都往家裡鑽,也把那些守城士兵嚇得抖一抖握著長槍的手。

    將領怕猛虎忽然撲咬而來,連聲吩咐著:“弓箭手!”

    “喂,你們是什麼意思?我的寵物們都像貓一樣溫馴,你們想用箭射死它們,我跟你們拼了!”野獸主人似是惱羞成怒似的,槓著大蟒蛇就沖過來,驚得那些士兵連忙刺出長槍,可那沉重卻靈活的蛇尾一掃一卷,他們手裡的長槍全都被蛇尾卷走,或者掃飛到一邊去,瞬間,那些士兵就成了赤手空拳。

    那名將領後退好幾步,讓弓箭手拉弓放箭。

    “別傷人,阻止他們入城便可!”

    將領低沉地吩咐著。

    野獸主人站定,一招手,猛虎和寶馬都走到了他的身邊,那條半睡半醒的蟒蛇還是保持著原樣,好像打架的事與它無關似的,但從剛才蛇尾橫掃千軍之勢來看,它清醒得很呢。

    “壯士,還請離開,我們是不會讓你進城的,百姓們都被嚇壞了。”將領以為野獸主人害怕了,又勸著對方離開。

    野獸主人微微一笑,卻笑得很傾城,讓守城的士兵都在心裡娘了一句,真像個妖孽。

    “我都說了它們都是我的寵物,不會傷害百姓的,將軍要是不信,上前來摸摸我的猛兒,看看它會不會一口把你吃了。”

    將領沒有傻到上前去摸老虎頭,畜生無情,他要是近前,虎口一張,他就會成為老虎的囊中之物。

    守城的士兵越來越多,弓箭手隨時都會放箭,在這個情況下,大家都會以為野獸的主人會帶著他的寵物們離開的,沒想到他偏偏不走,還要帶著他的寵物們進城,將領只得命令弓箭手放箭。

    瞬間,冷箭如雨,全都往猛虎和蟒蛇射來。

    野獸主人忽然把蟒蛇往地上一扔,寬松的衣袍一脫一揚,強大的勁風變成了龍卷風,卷走了所有射來的冷箭。他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速度太快,誰都還沒有看清楚,只看到那龍卷風,風停時,滿地的箭。

    將領臉色一變,又一揮手,又是一連串的箭飛出。

    但依舊被他用衣袍掀造出龍卷風把所有箭都卷住,散落在地上,那一人三獸連根頭發都沒有少。

    將領知道遇到了世外高人,一邊指揮著士兵們上前截攔,一邊派人急報上司,有一人三獸攻城。

    野獸的主人穿回了衣袍,又把蟒蛇槓起來,帶著寶馬和猛虎肆無忌憚地往城裡走,那些士兵一邊阻攔,一邊節節後退,不管他們有多少人,都無法接近這個人的身邊,而他們手裡的長槍一刺出,就會被蛇尾掃走,那頭猛虎不時地虎嘯幾聲,不少人撲過來,又一個一個地被拍飛。

    守城將領親自出手,卻連對方三招都接不住,就被蛇尾掃飛到一邊去,掉落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冷箭不停地放著,但對付這個世外高人,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眼看一人三獸就要進城了,吃力地爬起來的將領大急,高聲吩咐著:“關城門!”

    聽到人家要關城門了,野獸的主人似乎有點生氣,吩咐著猛虎和寶馬:“自己想辦法進去!咱從城樓上進去。”說著,他槓著蟒蛇竟然轉身往外走,那頭猛虎低嘯一聲,倏地發威,咻地就往前方的人群沖去,把那些手握著兵器的士兵們趕緊舉槍,揮刀砍來,誰知道那道猛虎忽然往地上一蹲,借著猛力往人們的腳下滑穿而過,眾人只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溜過,還沒有看清楚,猛虎已經從他們腳下溜走了。真想不到龐大的猛虎竟然有如同貓兒一般的敏捷反應。

    “老虎進城了!快跑呀!”

    百姓們看到猛虎竟然沖進來了,嚇得趕緊扔下手裡的東西,拼命地逃竄。

    猛虎進城後,就拼命地奔跑,它很聰明,怕被弓箭手射中,專往人群中鑽去,弄得弓箭手們都不敢放箭,百姓們又忙著逃命,弄得雞飛狗跳的,一團亂,讓士兵們更是無法截殺猛虎。

    城裡弄得雞飛狗跳了,城樓上,那一人一蛇也把城樓整得人仰馬翻的。

    守城的士兵很多,可那個人的武功高強,輕功及身法都了得,一閃,就不知道去了哪裡,簡直就像個鬼魅似的,雖然他沒有傷人,士兵們也無法傷到他,甚至連他的衣衫都觸不到。

    一頓人仰馬翻後,一人一蛇就進了城。

    那寶馬因為是馬,在人們的意識裡沒有什麼危險性,它不用沖,也不用爬城樓,在猛虎和一人一蛇制造出混亂時,城門都不用再關了,因為關了也沒有,它就這樣輕輕松松地,慢條斯理地,一步一個馬印走進城裡來。

    東城門是帝都守兵最重的城門,竟然連一人三獸都攔不住,被他們輕輕松松地闖進了城裡,不知道丟了誰的臉。如果不是不想傷人,守城將領會用大炮轟炸幾下,這一人三獸想進城是不可能的。

    聞聽一人三獸攻城,夜沐大感意外,知道對方是世外高人,親自帶著人趕來。

    剛好就看到進了城的一人三獸匯合後,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著,瞧見他之後,那一人三獸停下了腳步。

    “攝政王小心!”

    追來的守城士兵又把一人三獸圍住,而夜沐帶來的侍衛們則緊張地護衛著夜沐。

    “讓開!”

    夜沐低沉地吩咐著。

    “攝政王!”

    “讓開!”

    夜沐再次低沉地命令著。

    侍衛們無奈,只得讓開。夜沐越過侍衛,一步一步地走向對方。

    那個人的眼神在看到夜沐時,一下子就變得陰沉冰冷,冷冷地盯著夜沐,在夜沐走過來時,他忽然吩咐著:“猛兒,吃了他!”

    猛兒嗷嗷兩聲,果真凶猛地朝夜沐撲過來。

    “代青,你在做什麼!”

    夜沐縱身躍起,躲開了猛兒的凶撲,低沉地質問著。

    “讓猛兒吃了你!”

    代青冷哼著,“你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代青!”

    夜沐不停地躲閃著猛兒的攻擊,十幾年不見,這家伙還是那般的不講理嗎?

    那些侍衛們想殺了猛兒,代青冷哼著:“誰要是動了我家猛兒的一根虎毛,我就把誰變成猛兒!”

    “都退下!”

    夜沐低沉地命令著。

    他也跟著落在地上,不再躲閃著猛兒的攻擊,他就不信代青真敢讓老虎把他給吃了!

    猛兒撲來,一下子就把夜沐撲倒在大街上。

    “攝政王!”

    眾人大驚。

    夜沐面不改色,只是說道:“代青,謝謝你把我送去和紫兒見面。”

    代青臉色倏地一青,大叫著:“猛兒,退下。他想去和公主見面,我偏不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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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邪肆師尊來了(下)

    猛兒雖然把夜沐撲倒了,其實它並沒有咬傷夜沐,不過是做個樣子,它早就被代青和夜千澤培養出靈性來,知道什麼人該咬,什麼人不該咬。一看代青對夜沐的態度,它就知道代青對夜沐就像以前對寒初藍一般,表面上在傷害,實際上只是試探。

    聽到代青的大叫,猛兒爬在夜沐的身上,嗷了兩聲,然後還用虎爪拍了拍夜沐的臉,夜沐僵在地上,代青在一旁撫掌大笑,覺得堂堂攝政王被一頭野獸撲倒,還被野獸拍了拍臉,太丟臉了。

    侍衛們則緊張地盯著猛兒看,很害怕猛兒虎口一張,就傷著了夜沐。

    “猛兒,要不要撒一泡屎給他?”

    代青笑著問。

    夜沐陰臉,低叫著:“代青,你別太過份。”

    音落,代青就掠了過來,整個人爬在猛兒的身上,他雖然瘦削了點兒,但也是個大男人,整個人撲爬在猛兒的身上,猛兒一時之間承受不起他的重量,虎身一爬,就爬伏在夜沐身上,頓時就形成了一虎一人壓倒堂堂攝政王。

    “王爺!”

    李公公驚叫著,卻不敢上前來,夜沐認出了代青,他也認出了代青,知道代青是上官紫身邊的第一高手,世子的一身武藝都是代青所教。夜千澤差不多可以和元缺打成平手,可見代青的武功有多麼高強了。代青本來就不喜歡夜沐,兩個人是情敵嘛,情敵自然是兩看相厭的,以前上官紫夾在中間,兩個愛著上官紫的男人都還能忍受著彼此,上官紫一死,兩個人就成了敵人似的。代青以前是個冷冰冰的人,現在卻成了個放肆之人,簡直就可以說是嬉皮笑臉,像個無賴。

    兩個人有十三個年頭不見面了,如今一見面,還是這般的敵對,代青讓猛兒攻擊夜沐,不過是在發洩他對夜沐的不滿。可他再對夜沐不滿,他也不能傷著夜沐,夜沐是上官紫最愛的男人,只要是公主在乎的,他都要去保護。

    一揮手,李公公示意侍衛們把兩人一虎都圍起來,不要讓百姓們看到夜沐的狼狽樣。

    不用李公公示意,那些侍衛早在猛兒撲倒夜沐的時候就圍了起來,百姓們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攝政王來了。

    枕頭看著主人那麼舒服地爬在猛兒身上,它也美滋滋地爬過來,就要往代青身上睡去,代青低喝一聲:“枕頭,滾!”只有他睡枕頭,何時輪到枕頭來睡他了?

    枕頭的蛇眨閃爍著,然後委屈地伏低了蛇頭,閉上蛇眼,蛇身一動也不動,在地上裝死。

    那些侍衛看得大是驚奇,這蛇也通人性嗎?

    代青伸手去拍著夜沐的臉,冷哼著:“王爺,好久不見呀,你都老了不少,公主要是瞧著了,肯定不會再要你。”

    夜沐暗運內力,把爬在他身上的一人一虎都甩開,他自地上一躍而起,一邊輕彈著衣服上的灰塵,一邊淡冷地應著:“不會老的是妖孽,紫兒向來不喜歡妖孽,她說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你在說我是妖孽!”代青呵呵地笑著:“澤兒更像妖孽呢,我都不知道有多麼的想睡了澤兒。”

    “有種的,你就去睡吧,藍兒會把你斬成十八段!”

    “臭丫頭呢?”

    提到寒初藍,代青的神情才稍微正經一點兒。

    “不告訴你。”夜沐冷哼一聲,“有本事的,你自己找去。”

    代青諷刺著:“夜沐,你還是不是人?老子幫你養大兒子,還娶了媳婦兒給他,你見了老子連一聲多謝都沒有。我不過是問我徒弟的媳婦兒在哪裡了,你竟然不讓我知道。說,你是不是嫌棄臭丫頭的出身,逼著澤兒把她休了?你要是敢的話,我把你的攝政王府都拆了。”

    “流雲院就在攝政王府裡,你要是把攝政王府拆了,紫兒怎麼辦?”

    代青跳腳,“夜沐,你休要拿公主說事。現在假惺惺地做個樣子給誰看?公主都仙逝了,她活著的時候,你沒有保護好她,人不在了,保護她的院落有個毛用!”

    夜沐臉現痛苦之色,是呀,人都不在了,還保護著流雲院有什麼用?

    瞧見了夜沐臉上的痛苦之色,代青冷哼一聲,也不想再說下去,招呼著猛兒,踢了一腳裝死的枕頭,牽著輕風就走。

    “代青,你去哪兒?”

    夜沐急問。

    “與你何干?”

    代青淡冷地撇回了一句。

    夜沐輕輕地說道:“如果你不嫌棄的,可以住到王府裡去。”

    代青扭頭瞟他一眼,嘲笑著:“可惜我偏偏嫌棄。”

    攝政王府就是過去的沐王府,那裡面處處都殘留著公主的氣息,他回去了,只會觸景傷情,再說了攝政王府如今也換了女主人。

    他此番進京來,是為了寒初藍,又不是沖著夜沐來的。這十三年來,他過得不好,夜沐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就算夜沐再娶。夜沐再娶,才是夜沐最痛苦的事。他其實比夜沐更好過一點,至少他在夜千澤身邊,看著夜千澤成長,夜千澤又是公主的翻版,瞧著夜千澤就等於瞧著了公主,也算是借著夜千澤去一解他的思念之苦。

    代青的性子,夜沐也很清楚,他沒有再挽留,也不再邀請,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守城士兵離開,告訴百姓們不用害怕,那猛虎雖然凶猛,卻懂人性,不會隨意傷人的。

    只是人們的害怕心理哪是一句話就能抹去的,代青帶著三獸走在大街上,還是把百姓們嚇得遠遠地躲閃著。

    代青先去找吃的,看到不遠處有一間酒樓,他帶著三獸不客氣地走進了酒樓裡,酒樓裡的客人忽然看到一人三獸進來,全都扔下了碗筷,就奪門而出,掌櫃和小二哥都往桌子底下鑽去,害怕猛兒會把他們撕了。

    一陣大亂後,酒樓裡只有掌櫃和小二哥在顫抖著,其他人都跑了,客人們連錢都還沒有付,酒樓今天注定了要虧損一筆錢。

    代青往一張桌子前坐下,就拍著桌子對掌櫃和小二哥說道:“都鑽桌底干嘛?沒見過貓嗎?沒見過蚯蚓嗎?一只貓一條蚯蚓都嚇成這個樣子,丟不丟人呀。爺餓了,有什麼好吃的,都給爺送上來,還有,我的貓要吃三只雞,我的蚯蚓要吃五只鴨,不用扒皮了,它們自己會解決。我的馬幫我牽到外面去,給它喂點草料就行。諾,錢在這裡。”

    代青說完自懷裡摸出了一文錢,扔在桌子上。

    掌櫃的和小二哥爬出桌底,才想說話,看到代青扔出一文錢,掌櫃趕緊賠著笑臉說道:“公子,一文錢只能吃一個包子。”

    “什麼公子,爺都四十好幾了,還公子嗎?叫大爺。”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代青其實已經四十幾歲了。

    掌櫃連忙應著:“是,是,大爺。”

    “爺身上就這麼點錢,怎麼辦?”

    代青擺明了就要吃霸王餐的。

    掌櫃的給小二哥使個眼色,意思是讓小二哥趕緊去給上頭的人報信,可不能讓這一人三獸吃霸王餐,更不能讓這一人三獸影響了酒樓的生意。剛才那麼多的客人都吃了飯,還沒有付錢,結果被這一人三獸嚇跑了,現在他們去哪裡收錢去?

    代青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他走進的這間酒樓,剛好就是夜宸名下的產業。

    “你先給爺上菜,爺吃飽了就想辦法弄錢來給你們。猛兒,枕頭,輕風,你們都到門外去,別在這裡嚇壞別人了。”代青一邊吩咐著,一邊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

    三獸很聽話地走了出去。

    猛兒爬在酒樓門口的右邊,枕頭把蛇身子盤成一團,爬在酒樓門口的左邊,形成了左青龍右白虎,蛇眼,虎目炯炯地盯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來往的商客,並不知道代青剛才帶著三獸闖城門的英勇事跡,也沒有看到一人三獸進酒樓,趕路肚子餓了,想進酒樓吃飯,結果看到酒樓門口有猛虎有蟒蛇守著,嚇得腿都軟了,哪裡還有客人敢進這間酒樓吃飯?

    掌櫃已經鎮定下來,見此情景,他好聲好氣地請求著代青:“大爺,小的立即吩咐人給你准備好酒好菜,就當是我們免費送你的,大爺能不能讓你的老虎和大蛇不要占據著酒樓的門口,咱們開門還要做生意的呢。你看,剛才你們一進門就把我們的客人都嚇走了,那些客人都還沒有付錢呢。”

    “什麼老虎,哪有老虎,那是我養的貓,它吃得多,就長得特別大,不是老虎。不會咬人的,不信,你去摸摸看,它要是咬你,我給你一兩銀,它要是不咬你,你給我十兩銀。還有,那條不是大蛇,就是一條小蚯蚓,被我養了十幾年,就長這麼大了。不信,你再去摸摸,看看它會不會一口吞了你,會的話,我給你一兩黃金,不會的話,你給我十兩黃金。”

    掌櫃的臉都綠了,遇著蠻橫不講理的人了。

    不過在上頭還沒有來人的時候,他只能先周旋著。

    “來人,給這位大爺上好酒好菜,也給門口的貓准備三只雞,蚯蚓准備五只鴨,給馬添些草料。”掌櫃什麼都滿足代青,等到東家派人來了,再收拾代青。

    很快地,代青面前的桌子就擺滿了好酒好菜。

    猛兒的三只雞也送來了,它不客氣地張嘴就吃,不過片刻時間,三只雞就進了虎肚,連根雞毛都沒有掉落。

    枕頭吃食也是狼吞虎咽的,蟒蛇本來就是先把食物整個咽下去,再慢慢地消化的。五只鴨不過是叫了兩聲,就被它適數吞進蛇腹裡。

    路過的人看到這兩頭猛獸吃食那般的凶殘,就算知道這兩頭猛獸不會隨意傷人的,也驚得不敢走近,只敢遠遠的看著。

    整個帝都今天算是被代青這一人三獸搞得雞飛狗跳了。

    夜沐還下令,誰都不要傷害那一人三獸,如果一人三獸做出傷害百姓的事來,則要火速地通知他,他會親自來收拾這一人三獸。

    得到一人三獸中的人就是代青,而且一人三獸還跑到自己名下的酒樓了,夜宸親自前來。這間酒樓屬於他的產業是公開式的,他來也無須掩人耳目。

    看到一虎一蛇占據著自己酒樓門口,沒有一個客人敢到他的酒樓吃飯,夜宸的臉色微微地繃了繃,就邁腳要上台階進酒樓去,誰知道他才一邁腳,枕頭忽然竄起來,蛇尾還在門口處,蛇頭拖著粗粗的蛇身就朝夜宸撲去。蛇的動作有時候也是很凶猛的,夜宸被枕頭忽然攻擊,趕緊往後飛躍,才避開了枕頭的攻擊。枕頭在他往後躍時,又迅速地縮回了身子,眨眼間,蛇身又盤成一團了。

    夜宸試探著再上前,這時候輪到猛兒出擊了。

    猛兒連虎嘯都懶得吼兩聲,就先撲向夜宸,夜宸又趕緊往後躍,猛兒在他躲閃時,又回到門口蹲下。

    遠處圍觀的人忽然明白了,這兩頭猛獸是不會隨意傷人,但也不會讓人靠近。

    “代青。”

    夜宸沒有再試著要進去,只是在門口叫著代青的名字。

    代青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叫聲似的,只顧著吃他的飯,喝他的酒。

    夜宸得不到回答,想從正門進去又不可能,只得繞到後院的後門進入。

    走回到正堂裡,瞧見代青吃得津津有味,他瀟灑地在代青的對面坐下,執拿起酒壺就要替代青倒酒,發覺酒壺裡的酒早就被喝光了。他便吩咐小二哥再給代青來一壺酒,等到小二哥拿來了酒後,他才替代青倒了一杯酒,淺笑著說:“代兄,好久不見。”

    “你誰呀?”

    代青睨了他一眼,淡冷地問著。

    夜宸好脾氣地答著:“代兄,我是夜宸呀,就是楚王。”

    “哦,有事?”

    夜宸笑著:“本王聽說代兄來了,就急著給代兄接風洗塵呀。”

    代青端起夜宸倒給他的那杯酒就朝夜宸當頭潑過去,哼著:“虛偽的小人,瞧著惡心。”

    “王爺!”夜宸身邊的若安上前兩步,就想教訓代青,被夜宸喝退了。他們都不是代青的對手,動手的話,他這間酒樓以後也甭做生意了,會被代青夷為平地。

    “掌櫃的,爺吃飽了,有上等房嗎?爺要休息。錢在此。”說著,他掏出一錠銀兩往桌上一擺,掌櫃的走過來,看一眼夜宸後,才小心地堆笑著:“大爺,我們酒樓只是吃飯的地方,沒有住宿的。大爺要住宿,對門便是客棧呢。”

    心裡卻在好奇代青的身份,連尊貴的楚王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會是什麼人?

    代青離開帝都已經十三個年頭,再加上他本來是上官紫的暗衛首領,就算是第一高手,在帝都裡也沒有什麼名氣,只有熟識上官紫的人才知道他。

    “爺就要在這裡住。”

    代青一副無賴樣。

    夜宸接過近侍遞來的干淨帕子,把臉上以及衣服上的酒水都拭干淨,聽到代青的話,他苦笑著:“代兄,你對本王有什麼不滿的,盡管提出來,還請代兄不要強人所難,本王的酒樓真的只管吃飯,不管住宿。再說了,代兄帶著兩頭猛獸一起,代兄要是在本王的酒樓住下,那本王的酒樓今後還要做生意嗎?代兄,還請看在本王的薄臉份上,請高抬貴手,饒了本王的酒樓吧。這一頓飯,就當是本王請的,不收代兄一分錢。”說著把那一錠銀兩推回到代青的面前。

    代青哼著:“我就喜歡這裡,夠大,夠華麗。”

    夜宸苦笑著,吩咐著掌櫃:“給代兄送上十兩銀,讓代兄去住帝都最大的,最好的客棧。”

    “我不去。”

    代青還是哼著。

    夜宸又吩咐著:“五十兩。”送走這個不講理的瘟神再說。

    “五十兩就打發我,我是乞丐嗎?五十兩不夠去醉紅樓睡頭牌呢。”

    夜宸在心裡腹誹著:這家伙忽然回來,到底想做什麼?還那般高調地回來,難道是因為寒初藍?想到寒初藍,夜宸的眼底又掠過了殺氣。

    那個女人現在去了新城別莊,正好給他更好的機會去除掉她。

    不過代青回來了,要是為了那丫頭回來,他就不好下手了。他身邊所有人高手都不是代青的對手,當年要不是上官紫把代青派去保護夜沐,那場大火又怎麼可能燒得起來?

    “六十兩。”

    “一百兩。”

    “七十兩。”

    “兩百兩。”

    “最多八十兩。”夜宸有點生氣了,代青簡直是在敲搾他!

    “五百兩!”

    代青笑瞇瞇地伸出五個手指頭,夜宸的臉都要綠了。

    看向門口的兩頭猛獸,不把這個家伙請走,他的酒樓就要關門了,損失的何止五百兩呀!想到這裡,夜宸忍痛應著:“好,五百兩,本王送代兄五百兩,請代兄去南城區的食福酒樓吧,那裡的酒菜不僅好,而且還兼住宿的,是集酒樓和客棧於一體的。”食福酒樓從開張以來,就生意好得讓人眼紅,正好把這一人三獸往食福酒樓推去,就算食福酒樓的酒菜再好,有這一人三獸在,也休息再開門做生意。

    這叫做借刀殺人。

    吩咐掌櫃給代青送上了五百兩銀,夜宸客氣地送代青出酒樓。

    掌櫃心疼五百兩心疼得要命,這可是他們酒樓好幾天的收入呀,這個無賴吃了一頓霸王餐,還要坑走他們五百兩銀,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東家為什麼要忍受,這個無賴到底是什麼來頭呀?

    就算明白東家是在花錢消災,可東家那般尊貴的身份,還要如此的忍氣吞聲花錢消災,掌櫃心裡實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敢多問。

    “早知道我要一千兩了。”

    拎著沉甸甸的五百兩銀,代青一邊走出夜宸的酒樓,一邊嘀咕著。

    夜宸真想剁了他!

    但他現在只能先忍著,在沒有弄清楚代青重回帝都的真正原因,以及沒有想到好辦法對付懂有靈性的兩頭猛獸時,他都不會輕舉妄動的。

    “猛兒,枕頭,輕風,咱們走了。”

    代青走出酒樓後,招呼著他的寵物們,槓起枕頭,抱著五百兩的銀子,坐在輕風的背上,帶著猛兒慢悠悠地往南城區走去。

    一人三獸已經傳遍了整個帝都,再看到他們的時候,百姓們就不像一開始那般害怕了,雖然還不敢近前,卻也不再嚇得四處奔跑,只是好奇地看著一人三獸從他們身邊走過。

    食福酒樓裡,寒初藍在廚房裡聽到一人三獸攻入東城,後又跑到人家的酒樓去嚇跑所有客人,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變態師尊來了嗎?

    外面傳來了騷亂後,寒初藍快步地走出了廚房,酒樓裡的客人都還在,並沒有看到一人三獸。她再往酒樓外面走去,這才看到不遠處的一人三獸慢悠悠地朝她的食福酒樓走來。

    看到猛兒,寒初藍大喜,正想迎上前去,一想到自己現在易了容,猛兒認不出她來,便站在酒樓門口,看著代青慢慢走近前來,想看看代青會不會到她的酒樓來鬧事。

    一人三獸到了食福酒樓果真停了下來。

    代青槓著枕頭下馬,瞧著了寒初藍,像是隨口招呼著似的招呼著寒初藍:“這位大嫂,我這枕頭太重了,你能不能幫個忙,幫我把枕頭搬進去?”

    酒樓裡的客人也不知道是誰先瞧見了猛兒,嚇了一大跳,都要奪門而逃,猛兒忽然虎嘯一聲,寒初藍連忙扭頭提醒著大家:“大家不要怕,他不會隨意傷人的,你們要是跑了,它就會一個一個地追上前,把你們吃了。”

    也不知道猛兒是不是就聽懂了寒初藍的話,它又虎嘯兩聲。

    那些客人害怕自己一跑,老虎真的會追著咬自己,都不敢再跑。

    寒初藍上前去,從代青的手裡就抱過枕頭,覺得很重,她抱不動,忍不住罵了枕頭一句:“死枕頭,你又肥了不少,趕緊減肥吧!”

    她音落,猛兒忽然朝她撲來,把她撲倒在地上,因為她抱枕頭,連帶地,枕頭也摔在地上,她整個人就枕在枕頭的蛇身上,猛兒的老虎頭往寒初藍身上蹭來,又似乎在嗅著寒初藍身上的味道似的。

    代青淡冷地哼著。

    臭丫頭,露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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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大家本來還不敢跑的,忽然看到寒初藍被大蛇和猛虎撲倒了,寒初藍罵枕頭的話,別人都沒有聽見,只聽到代青對寒初藍說的話,寒初藍走過去,就被蛇和老虎撲倒,寒初藍一喊救命,那些客人就嚇得一團亂,既想去救寒初藍,又想逃跑,更覺得寒初藍太老實了,代青叫她過去,她就過去。猛獸就在前門口,他們要是從前門跑走,也會遭到猛獸的攻擊,都急沖沖地往後門湧去。

    夜錦英淡冷地站在後門那裡,淡冷地望著一湧而來的客人,淡冷地提醒著大家:“吃過了飯,喝過了酒,點了菜的,請先付錢。”

    客人們趕緊付錢。

    急著逃命,那些客人大都是胡亂地給錢,但夜錦英的腦瓜子竟然特別的好使,那麼多的客人,誰點了飯菜吃過了,誰的還沒有上桌,誰要了什麼菜,需要付多少錢,她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還在等著飯菜上桌的,她一分錢不收,就讓客人出去。吃了飯菜的,她也給別人退回多余的錢。

    原本還是湧擠亂哄哄的客人,忽然間就被這間酒樓的大掌櫃那份淡定,那份氣魄鎮住了,全都不慌不亂了。

    所有客人都慢慢地離開了食福酒樓,覺得這間酒樓不僅酒菜好,湯美,就連大掌櫃都比一般男人要鎮定,都有點同情食福酒樓招來了一人三獸的禍害,想著等一人三獸走後,他們要來好好地補償這間酒樓。就沖著大掌櫃那份鎮定都要來賞個臉。

    歐陽易雙手環胸,靠在不遠處的牆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夜錦英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揚聲說道:“不愧是大掌櫃,在這個時候還能鎮定下來收錢。你就不怕你那個工人會被老虎咬死嗎?”

    “什麼工人?”

    夜錦英在聽說一人三獸的英勇事跡後,就擔心一人三獸會跑到食福酒樓來嚇跑客人,時刻防著,在外面傳來騷亂後,她知道一人三獸來了,就先一步來後門守著,她也是瞧見寒初藍在前門的,想著寒初藍也能臨危不懼,很放心由寒初藍守著前門,此刻聽到歐陽易說工人會被老虎咬死,她臉色一變,就快步朝前面走去。

    等夜錦英跑到前面去的時候,酒樓的大門已經關閉了,寒初藍和星月彩月兩個人背貼著門,臉上的神色似是被嚇著了,但三個人的眼底都沒有懼意,寒初藍的眼裡隱隱還有著笑意呢。看到寒初藍沒事,夜錦英才松了一口氣。

    寒初藍還在想著剛才的事兒呢,好久沒有看到猛兒,她都想著猛兒了,沒想到那個變態師尊竟然帶著猛兒和枕頭到帝都來。

    這個大變態,行事作風就是不按牌理出招的。

    她隱身於這裡,剛才就差一點完全露諂了,在她被猛兒撲倒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露了諂兒,聽到代青的冷哼時,她緊急之下只能想到喊救命來掩飾自己與兩大寵物的交好。

    代青肯定是認出她的了。

    還好,他也沒有當面點破。

    她不知道代青是直奔她而來還是被別人指使著來,後者的可能性居多。食福酒樓剛開張數天,生意好得讓人嫉妒,代青帶著三獸,容易嚇到客人,有些人別有用心就指使著代青往食福酒樓來。

    現在客人都從後門走光了,前門又關門大吉,以躲避一人三獸,正合別人的心意,她也必須這樣做個樣子才能掩飾一切,在沒有弄清楚這個變態師尊這般高調地回京的原因之前,她都不能再露面,猛兒和枕頭都認出她了,代青可以不表露,萬一兩頭猛獸控制不好,次次看到她都格外的親熱,她還易什麼容,直接恢復寒初藍的身份得了。

    夜宸並沒有馬上回府,他在酒樓裡等著消息。

    一名小二哥快步地從外面進來,滿臉笑容,走到夜宸的面前,笑道:“王爺,食福酒樓關門了,客人都走光了。今天,他們也別想再賺錢。”

    夜宸撇他一眼,沒好氣地罵著:“他們不過是關門,本王還虧了五百兩呢。”

    不過聽到食福酒樓現在關門了,夜宸心情還是有所好轉,又問著:“那一人三獸呢?”

    “那個人看到大家都害怕他的猛獸,愣在食福酒樓門前老半天,然後就帶著三獸從南城門出城了。”

    “代青走了?”

    夜宸有點不相信,代青才來,怎麼可能肯走?

    “他有沒有向人打聽什麼?”

    小二哥點頭答著:“小的聽到他向路人打聽攝政王府世子妃的近況,知道世子妃被攝政王送去新城別莊養病了,他才帶著三獸走的。”

    夜宸嗯著,揮手示意小二哥可以下去了。他明白代青為什麼肯走了,因為寒初藍不在城裡。

    代青果真是為了寒初藍而來,那他想除掉寒初藍,就變得困難多了。想到以前的代青,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現在的代青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夜宸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一人三獸離開了帝都城後,各大酒樓又恢復了正常的營業。

    寒初藍在盼著天黑的到來。

    天黑後,她可以去找代青,或者等著代青來找她。

    寒初藍也沒有等太久,很快天就黑了。

    她一直等著,直等到夜深人靜時,她才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帶著星月,悄然地離開了食福酒樓。夜錦英知道她出去,也不管她,兩個人相互關心,卻又相互不干涉。她只是提醒一下寒初藍,不要被歐陽易發現,那家伙在食福酒樓一住數天,都不肯離開,直說他們酒樓的酒菜味道好。反正他住一個晚上,收他二兩銀子,夜錦英巴不得他在這裡住上十年八年的,把他身上所有銀兩都挖到她的錢袋裡來。

    出了酒樓,星月就想往城外奔去,寒初藍低聲叫住她,“城牆太高,城樓上太多守兵,咱們不要去,那變態不會在城外等著我們的。”

    星月想了想,頓住腳步小聲地問著:“世子妃的意思是?”

    寒初藍輕輕地說道:“回王府吧,他肯定在流雲院。”

    代青對她婆婆的感情深如海,寬別帝都十三年,如今回來,不可能不去看看她婆婆的遺像。白天他高調地進城,高調地離開,不過是走一場戲,吸走別人的視線,好讓他晚上能悄無聲息地再潛回城裡,偷偷地去看望上官紫的遺像。

    主僕兩人借著漆黑的夜色,快速地往攝政王府趕去。

    長風苑因為沒有主人在,顯得有點冷清,一入夜,就變得安安靜靜的。隔壁的流雲院也是,而主人不在,這兩座院落也不像以前那般迎來太多的梁上君子。除了寒初藍離開的那一天晚上還有人來探個虛實之外,到現在都不再有人出現。

    寒初藍和星月才落在長風苑的瓦面上,就被發現了,寒初藍扯下蒙面黑布條,那些暗衛看到是寒初藍,才默默地向寒初藍行了一禮。寒初藍低聲地問著:“師尊呢?”

    幾名暗衛不約而同地往流雲院的方向看去。

    寒初藍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代青是趁夜深人靜時潛回了城裡,潛入了攝政王府。帝都那道高牆,她想躍出去,很困難,但代青想進來,卻很容易。

    寒初藍跳下了地面上,沒有再蒙上黑布條,示意星月不用再跟隨,她獨自從長風苑那道半月形的拱門穿過,進入了流雲院。

    流雲院依舊處處是燈籠,不管是什麼時候進來,都感覺不到黑暗。

    可在寒初藍的眼裡,這裡才是最黑暗的地方。

    正堂屋裡,代青默默地注視著上官紫的畫像,神色痛苦,忽然聽到腳步聲,他倏地低喝著:“誰?”人就忽然飛出來,伸手如鉤就抓向來人。

    “師尊,是我。”

    寒初藍急急地閃開他一抓後,急急地低叫著。

    看到是寒初藍,代青非但沒有收手,再次向寒初藍抓過來,寒初藍現在是學到了幾招,可在代青這樣的高手面前,她除了靠著輕功能躲閃兩招之外,根本就接不了代青的半招。

    一共就躲了三招後,寒初藍就被代青的爪子抓住,往屋裡扔入,摔在地上,摔得她暈頭轉向的,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被代青摔碎了。

    代青蹲下身來,伸手就搭上了寒初藍的脈門,把了片刻的脈後,才罵著她:“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喜脈?”

    寒初藍綠著臉,“有喜脈被你這樣一摔,也變成沒有了。”

    代青一聽覺得也有理,嘀咕著:“那我不是該慶幸你沒有喜脈,否則把公主的嫡長孫摔掉了,那我就罪過了。”

    寒初藍吃力地爬起來,抹去嘴角流出來的血跡,瞪著代青,說道:“我都說是我了,你干嘛還下如此的狠手?我差點都要被你摔死了。”

    “你那一身真氣,把你從東城門的城樓往下扔,都摔不死你。可惜你還不會靈活運用,真是笨蛋一個,元缺那個變態的怎麼不把那種好藥給澤兒吃呀,給你吃,太浪費了。”寒初藍身邊發生過的什麼事,代青都知道了,不知道是暗衛們告訴他的,還是另有其人。

    “你才笨蛋。”

    代青一巴掌就朝寒初藍的頭頂拍去,斥著:“有你這樣當徒弟媳婦兒的嗎?罵師父笨蛋的。”

    “我今天差點就被你的到來揭穿了底牌。”

    代青眨眨眼,說道:“誰想到你有世子妃不當。”

    寒初藍神色一垮,很認真地說道:“師尊,說句實話,我真心不喜歡當世子妃,我還是喜歡當個自由自在的小農妻。”

    代青撇她一眼,“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都變不成鳳凰。”

    “師尊,你這次來?”寒初藍轉移了話題,懶得再和代青斗嘴。

    代青從懷裡摸出一塊圓形的,好像也是什麼牌子遞給寒初藍,寒初藍伸手就接,代青嚴肅地命令著,:“對著你婆婆的畫像跪著,神情要肅穆,雙手接拿。”

    寒初藍馬上面對著上官紫的畫像跪著,神情嚴肅,雙手遞起,代青也站起來,嚴肅地把那塊圓形的木牌子放到寒初藍的手裡,那塊小牌子就像一般的玉佩那般大,是縷空式的,刻著一只漂亮的鳳凰,刻得栩栩如生。

    “鳳凰令是公主的商業令牌。”

    代青嚴肅地解釋著,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大疊的帳冊,他穿著寬松的衣袍,在懷裡藏著那麼多的帳冊,竟然也沒有人看出來。他把那一大疊的帳冊一並交到寒初藍的手裡,解釋著:“公主打小便是她父皇母後兄長們的掌上明珠,她父皇給了她無數財富,在她和親大星的時候,大歷當今帝君又給了她豐厚的嫁妝。嫁入王府後,她便把她擁有的財富,一步步地分散於天下五國,交由擅於經商的暗衛們打理。她則憑著鳳凰令來管理著她的財富。沒有鳳凰令,就連夜沐和澤兒也無法接管她的商業王國。澤兒要用到錢,可以去取,但還要打下欠條,除非澤兒持著鳳凰令去取錢。”

    “我聽千澤說起過母妃給他留下了不少的財富的。我借病離開帝都的時候,爹也給我一張單子,發現了母妃留下來的一些店鋪,但有些店鋪並不能盈利。”寒初藍越來越佩服她那位無緣相見的婆婆了,以柔弱之軀,竟然有著龐大的商業王國。

    代青神色微微地松緩下來,輕歎著氣說道:“鳳凰令是公主在出事前連同帳冊一起交給我的,我當時還以為公主會派我帶著鳳凰令和帳冊代替她去巡視她的商業王國呢,誰想到……鳳凰令沉寂了十三個年頭了,澤兒不擅於管理財物,再者他身上背負著更重的責任,公主渴望的是天下歸一,四海升平,再無戰爭,身為公主的也不用再和親,承受與親人分離之苦。公主無法完成心願,澤兒就要去完成。鳳凰令久久不出現,公主的商業王國便有點頹廢,急須一個人去挽救公主的商業王國。你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對賺錢還是有點興趣,師尊沒有辦法,只能把這個重任交給你了。你現在也不要去想著在商場上對付楚王,他加害於你,你就要親手以血去還擊。你要去做的,是挽救公主的商業王國,只要公主的商業王國被挽回來,將來千澤需要用多少錢,都能供應得上。咱們要做的就是,把敵人的錢財都算進咱們的錢袋裡。”

    連楚王加害寒初藍的事情,代青都知道了。

    “宮裡有故人呢。”

    代青輕輕地說了一句。

    就是那位故人聯系他,他才會急急地進京的。

    寒初藍沒有問宮裡的故人是誰,問了,代青也不會告訴她的。

    “你現在的這點武功也無法自我保護,我這次來了,就打算暫時留下,由我親自調教你,你入門遲,無法像澤兒那般成為一流高手,但你幸得元缺送你好藥,也算是你的命好了,那家伙對你還真是好得讓人嫉妒呢。藥王谷的聖藥呀,就這樣入了你的肚子裡。從明天開始,你白天去管理公主的店鋪,先從帝都的店鋪管起,也不要再易容了,恢復身份,那些個人都知道公主的店鋪在哪裡,你要做的就是借著他們對公主的齷齪思想去賺他們的錢。他們賺百姓的錢,你就賺他們的錢。明白嗎?晚上你就給我好好地練武去,花上一年半載的,以你的資質來看,勉強能殺死若安,自己替自己報仇了。”

    寒初藍點頭。

    她被害時,雖然聽到那名宮女叫著若安,但她沒有其他證人,那名宮女必定又是楚王的人,明知道是楚王在加害她,她也無法去找楚王問罪,夜沐在當天有沒有去楚王府興師問罪,她不是很清楚,卻能猜得到結果。無憑無據,僅憑一句若安,就想定罪,萬一別人是借若安之名行凶呢?所以結果肯定是不上不下地吊著的。

    把該說的都說了,代青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寒初藍的肚子,歎著氣,“我還以為這次回來,能抱著徒孫了呢。”

    寒初藍臉一紅。

    代青輕咳一聲,也覺得自己身為師尊的心急著抱徒孫,有點尷尬,便不再看寒初藍的肚子。而是吩咐著寒初藍:“向公主行禮,你接下了公主的鳳凰令,今後便是鳳凰令的主人,還有這些帳冊,你好好地看一看,看看有沒有人趁公主不在了,起了貪念。”

    寒初藍重重地向上官紫的畫像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恭謹地說道:“母妃,藍兒會努力的!”

    代青凝望著上官紫的畫像,溫柔深情又恭敬地說道:“公主,屬下已經把你的重托移交給你的兒媳了,相信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寒初藍心情激動,又重重地給上官紫叩了幾個響頭。

    一路走到今天,她開始漸漸明白,大家都在為了上官紫的一個心願而去努力著,便是天下歸一,四海升平,再無戰爭,身為公主不用再去和親,離鄉背井,遠離親人。

    而上官紫的目光長遠,更讓寒初藍自歎不如。

    怪不得上官紫會得到那麼多人的愛戀,集美貌與才氣於一身的女子,就是天底下最動人的,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想到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寒初藍猜想著,或許上官紫的仙逝,都是她設下的一個局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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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6 23:31:43 |只看該作者
065 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麼說

    “臭丫頭,你先回去吧,師父還想陪陪公主。”代青凝視著上官紫的畫像,朝寒初藍輕輕地揮了揮手。知道他對自己婆婆的感情,寒初藍也沒有多說什麼,抱著那一大疊的帳冊,默默地退出了流雲院的正堂屋,從那道半月形的拱門回到了長風苑。

    代青讓她不用再易容,她也就沒有再回到食福酒樓裡,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燭台前坐下,就開始翻看著那一大疊的帳冊,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又先拿來一本書,在那本書的後面寫下了“千澤,我想你!”。

    這一次,她不再用“同上”來代替。

    望著搖曳的燭火,寒初藍有些許的出神,她想到了遠方的千澤。

    夫妻倆成親大半載,真正相處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左右,她十分懷念那三個月的時間,渴望著與他天長地久,再也不分離。不過想到他身上背負著的責任,寒初藍唯有壓下相思,逼著自己學會面對孤獨與思念。

    上官紫的商業王國真的讓寒初藍看得眼花繚亂,她的婆婆堪稱經商天才絕對不為過,她始終想不明白,婆婆身為皇家公主,衣食無憂,盡享榮華富貴,怎麼就會經商?或許上官紫名下有大量的財富,說不定也是她招人嫉妒,遭人置她於死地的原因之一呢。

    從她提前把鳳凰令和帳冊都給了代青,可以看出肖想她商業王國的人肯定存在,那道鳳凰令或許是別人想要的,她害怕自己守不住,便提前把重要的東西先交給了代青,以代青一身傲世的武功,誰能從代青身上奪得鳳凰令?

    猜想到這些後,寒初藍一顆心通寒。

    為人性的貪婪心寒,為人心的險惡心寒。

    每一本帳冊便是一個行業的經營帳冊,在這個年代裡,凡是能賺錢的行業,都有涉及。

    帳冊太多,寒初藍無法一下子看完,她便先把每一本帳冊的名字大概地瀏覽一遍,當她看到“地冊”的時候,有點好奇這本地冊是什麼東西,便翻開來看,一看她就兩眼放光,就像她當初等到楊庭軒主動來找她的時候一樣,兩眼大放光彩。

    原來地冊是土地的帳冊。

    上官紫也像寒初藍在鄉下那般,喜歡購買無主荒地。

    寒初藍資金有限,買來的無主荒地不過數百畝,都種了菜,如今雖然再添一些,卻是和楊庭軒合伙的,懷雲的來信已收到,在信中告訴她,這次和楊庭軒合伙購買清水縣鄰縣等地方的無主荒地一共六百畝,楊庭軒擁有四百畝,懷雲的錢只夠買下兩百畝。所以說寒初藍現在擁有的地才五六百畝,在古代人少地多的情況下,她擁有的田地在富人當中,並不算多。

    上官紫不一樣,她是公主,她有的是財富。再者夜沐當初也像夜千澤那般疼愛她,寵她在心尖上,她要做什麼,夜沐都支持她。所以她在京城郊外,購買了很多無主荒地,還有新城那裡也有大量的土地,新城距離帝都最近,繁榮自不必說,但城裡繁榮,城外依舊和鄉下一般,百姓們靠著種田種地過日子,沒有田地的便租來種。

    上官紫的地便是租給別人耕種,每年收點租。

    寒初藍對土地的使用最感興趣,她懷念在鄉下種菜的日子,她是個地道的農村人,對田地懷著特殊的感情。就算人在帝都,也開了酒樓,目標是讓酒樓分號遍布全國,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種田種菜種紅薯。

    細細地翻看著帳冊的記錄,寒初藍不知道是誰在記著帳冊,但帳做得很清楚,數目分明。每一年,每一季度,一畝田地收租多少,都有記載,就連佃農收成多少,也都有詳細記載。還有誰租種哪裡的田地,租種了多少畝,租種年限是多少,什麼時候到期,也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拿來炭筆,寒初藍先把租種年限到期的打上個勾。她可以利用那些到期的田地又種上蔬菜瓜果,回到她在鄉下的農妻生活。

    既然上官紫的暗衛隱在各處,她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在她的蔬菜裡下毒害她,她更會像在張家村時一樣,請人看守著菜地。

    如果不是春耕已經開始,她想種水稻的,既然春耕已經開始,她想種水稻已經來不及了,就先種菜吧,等到第二季水稻開始耕種時,她改菜地為農田,種一季度的水稻,種過菜的田地再改為稻田,生長得特別的好。她在二十一世紀裡親眼見證過,她所在的那個鎮裡,就有很多村子的稻田租給別人當菜地使用,現代的人生活條件好了,鄉下人也有很多不種田了,但田荒著又可惜,有人承包他們的田來種菜,他們每年收點租,也不算荒廢田地。而菜場裡的人,種一段時間的菜後,就會種上一季度的水稻,菜場裡的人根本不需要施肥,那些水稻也比別人的長得好,因為種菜時下了不少的肥,土地變得極其肥沃。

    再者一塊地,不能一直種一樣東西,否則種到最後,那些植物就會病變,有些人用一塊地種花生,剛開始種,收成太好,但一直在那塊地種,越到後面收成越差,甚至發瘟,讓你一點收成都沒有。在這個時候,要麼把那地荒上兩年,要麼就改種其他改變一下土質。種菜的,種上一段時間後,改種水稻,或者種紅薯,花生等,變換一下,再重新種回蔬菜。

    租期未到的,就繼續租給別人。

    翻看完土地的帳冊後,寒初藍便開始計算一共有多麼地的租期是滿的。

    一共也就四戶佃農的租期滿了,他們沒有再繼續租下去,應該是換地兒了,帝都生活壓力太大,靠著租種土地過日子是有點困難。其他地方雖然不及帝都繁華,但人口少,土地多,他們換個地兒長期定居,只要在當地官府裡入個戶籍,依照大星的律例,還能從官府那裡分到一些薄田,哪怕是薄田,至少是自己的田產,要是有些積蓄的,則可以自己買些田產,自此安居樂業,也好過在帝都拼搏一生,連間屋都建不起來。

    再說了古代的稻田產量低,一畝田不過產米兩石到三石,一年兩季,也不過是五六石的產量,遇著大豐收年也才八九石,二十畝田得米四十石到六十石之間,除去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再交租,余下的拿去變賣,一石米在米行的價格是一兩銀,但農民把米賣出去時,一石米是得不到一兩銀的,一年下來最多也就是進帳二十幾兩銀,這還是豐收年的收成,如果遇到收成不好,一年能賺十幾兩銀就很不錯了。在帝都,這樣的年收入,真心過不下去,要是在張家村那樣的地區,一年有這樣的收入,日子倒是能過得有滋有味的。

    這也是那四戶佃農在租期滿後選擇離開帝都的主要原因。

    每戶佃農租種二十畝地,四戶一共是八十畝,只有六十畝是集中在一起的,另外二十畝則四分五裂。寒初藍決定把那集中到一起的六十畝地種上蔬菜瓜果以供城裡人的需要,她在種菜方面也算有點心得了。另外二十畝被四分五裂的地就種些紅薯,玉米,也不會浪費。紅薯在鄉下通常是貧苦百姓的口糧呢,雖然賣價很低,但它量重。

    她在張家村的時候,忘記了一件事,就是曬紅薯干片,不是生曬而是煮熟了紅薯,剝掉薯皮,然後用刀把紅薯切成一塊一塊的,鋪擺在簸箕上,在陽光底下曬,曬干後便成了紅薯片,不過未加工過的紅薯片曬干後雖然好吃,卻很干硬,顯得特別的耐吃。

    如今貴為攝政王府世子妃的寒初藍,還在想著種田種菜,會讓整個帝都的貴族笑話她狗改不了吃屎,經過代青的提點後,寒初藍如夢初醒,不想再隱身當奸商,她想做什麼,就甩開膀子去做,就算有人要陷害她,她隱身,難道就不會有嗎?還不如光明正大。她就是改不了老本行,就是喜歡種田種地,如何?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麼說。

    其實跟著夜千澤回到帝都後,寒初藍已經覺得自己被帝都吞噬,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充滿自信,敢作敢當的寒初藍了,而是處處小心翼翼,想什麼都受到陰謀算計的局限,老想著如何去避開,行事作風,就顯得拘謹,她整個人也就被改變了。

    陰謀算計會來的總是會來,她要做的只能是防范。

    寒初藍在房裡看著帳冊,還留在流雲院裡的代青,卻和一個人在說著話,那個人背對著代青,在二月春風似剪刀的夜裡,那個人還披著那件紅色的披風,卻不是狐裘披風。

    “你總算回來了。”

    那個人低歎一聲,輕輕地說道,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溫和而動聽。

    “藍兒在宮裡遭到暗算,我能不回來嗎。”

    “如果不是藍兒,你就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嗎?”那女子的話裡帶著些許的幽怨,也夾著些許的無奈。

    代青並沒有看著她,依舊專注地看著上官紫的畫像,淡冷地說道:“如果藍兒不需要代青調教,代青是不會回來的。澤兒是公主唯一的血脈,澤兒視若生命的妻子是藍兒,在澤兒不在的時候,藍兒便是代青要保護的對象。”

    “你的心裡永遠都只有她嗎?”

    女子又低歎著氣。

    “代青這一生都是為了公主而存在。哪怕公主仙逝了,在代青心裡,她也永遠存活著。”

    女子不說話了,又是陣陣長歎。

    她與他之間,隔著的又豈是一個上官紫?她只怨遇上他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再愛的機會。

    “夜深了,你回去吧,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代青淡冷地答著:“咱們是朋友,朋友關心朋友很正常。”

    女子苦笑,“我就知道這是奢望。”說著,她鑽到桌子底下去,在地板上輕敲了兩天,地板便自動往旁邊彈推開一個剛好可以容進一個人的出口,這是地道的出口,女子就是從地道進來的。女子進了地道後,那道地板門便自動合上,如同夜沐書房裡的暗櫃一般,表面看去,就是牆和地板,沒有人知道其中暗藏玄機。

    另一端,楚王府。

    接到密報,自己派出去截殺夜千澤的四千名親兵,死傷慘重,而夜千澤一兵一卒都沒有損失,夜宸重重地一拳捶打在案台上,臉色陰沉得嚇人。

    自從知道夜千澤還活著開始,他布下的局,就沒有一次能完滿成功的。

    最先在客棧裡給寒初藍下了劇毒,本來是成功的了,沒想到最後寒初藍身上的劇毒竟然讓元缺給破解了,那種毒,他都是只有毒藥而沒有解藥的,就是不知道元缺是如何給寒初藍解了那種毒的。除了寒初藍身上的毒被破解之外,他用心策劃的一切也被夜千澤識破了,他本來是想誤導夜千澤,讓夜千澤以為是太皇太後對寒初藍下毒,這樣夜千澤回京後就會和太皇太後槓上,結果失敗。

    他安排到夜沐身邊的人,在回京的路上,又被夜千澤識破,殺之。讓他在後來無法再掌握到夜千澤的行蹤,還白跑一趟晉淵城,浪費了不少人力物力。

    回京後,他暫時沒有動作,直到夜千澤離京,他才對寒初藍下手,可又失敗了,寒初藍竟然會游泳,不僅沒有死,還讓她聽到了若安的名字。雖說寒初藍沒有證據證明她遇到的若安就是他身邊的若安,但攝政王府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寒初藍警惕防備心更濃。這樣就算了,代青竟然重回帝都。

    他擔心自己隱忍幾十年,所做的一切,會隨著寒初藍的出現,代青的回來,一步一步地被識破,被瓦解,那樣的話,他這一輩子的努力就白費了,他的國家也休想入主中原。唯一讓他稍微滿意的,便是大星和東辰,大歷兩國的交系被他挑亂了,如今戰火重燃,算是攪亂了五國鼎立的局勢。

    用力地握緊拳頭,夜宸眼底掠過了寒意,看來他得加快動作了。

    夜,又恢復了寧靜。

    兩天後,“寒初藍”從新城別莊回到了帝都裡的攝政王府。

    寒初藍一甩掉假身份,就先帶著星月去巡視上官紫在帝都的那些店鋪。她最先去的是醉紅塵,臨近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其他酒樓的生意都還算過得去,但醉紅塵卻只有兩三個客人,都是路過的商客,走得又累又餓,看到有間酒樓,隨意就進來用餐的那種客人,做過一次生意,就做不到第二次生意了。

    小七趕著馬車到了醉紅塵,把車停下,星月先下車,她想扶寒初藍下車的,寒初藍卻和她一起從馬車的另一端跳下了車。

    醉紅塵門前屋簷下垂吊著兩個大紅燈籠,或許懸掛的年份有點長了吧,燈籠看上去很舊了,燈籠上面都寫著“醉紅塵”三個字。正門上方也有一塊長方形的匾,“醉紅塵”三個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寒初藍第一次看到這塊匾的時候,曾對夜千澤說那匾上面的字像他的。

    夜千澤當時只是寵溺地笑著握了握她的手,問她:“你覺得那三個字真的像是我寫的嗎?”

    寒初藍點頭,“你的字體修長,下手也有力,字裡行間中流露出狂放,如同龍在飛,鳳在舞。我瞧著那匾上面的三個字,真的像極了你的字體。”

    “這間酒樓經營了十幾年呢,你相公我在那個時候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屁孩,怎麼可能給別人題匾?你呀,是太愛我了,瞧著相似的字體,就以為是我寫的。”

    寒初藍啐他一口,“當街上也不害臊。”

    夜千澤把她扯入懷裡,攬著她的腰肢就往馬車走去,愛憐的聲音帶著點點戲謔,“我現在攬著你呢,也不見別人笑我害臊。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誰又敢笑我?”

    寒初藍輕推著他,失笑著:“越來越厚臉皮了,我非常懷念以前那個會臉紅的相公。”

    夜千澤把俊臉湊到愛妻的面前,閃爍著漂亮的鳳眸,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現在也會臉紅呀,不信你看看。”

    寒初藍看他,果真看到他的俊臉紅紅的,連耳根子都紅通了。她忍不住輕揪他的耳朵,低聲嗔著:“說,你腦裡在想著什麼?”

    夜千澤笑著:“藍兒,你松點力,我的耳朵痛呢。我腦裡只想著你呢,除了想你還能想什麼?”

    “想著我就會臉紅?”

    “我一運真氣,隨時都會火燒雲。”夜千澤老實地答著。

    寒初藍恍然大悟,松開揪著他耳朵的手,在他的扶持下坐回他們的馬車內,才說道:“原來如此,虧我以前還以為我撿到寶了,撿到一個會害羞的相公,撿到一個非常純淨的相公呢。”

    夜千澤連忙辯解著:“藍兒,冤枉呀,我以前是真的臉紅,只有剛才的臉紅是運真氣燒起來的。”他可不想讓愛妻以為他虛情假意。在她之前,他就沒有過任何女人,在男女之事上一直是空白,她以前臉皮又厚,膽子又大,什麼話都敢說,他都被她調戲得紅了無數次的臉,才練成今天的稍微厚臉皮。

    “藍兒,我也是非常純淨的,我只有你一個女人。”夜千澤又補充了一句。

    寒初藍紅著臉嗔著他,“逗你的,瞧把你急得。”他有沒有過經驗,在他們圓房那個晚上,便知道了。那般的笨拙,很想溫柔對她,卻因為沒有技術經驗,到最後還是讓她狠痛了一場。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再面對著這間酒樓,寒初藍的眼神忍不住柔和下來,嘴角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抬腳,寒初藍進了醉紅塵。

    她來過一次醉紅塵,還是和夜千澤一起來的,但醉紅塵的掌櫃對夫妻倆都沒有表現出熟稔來,掌櫃不可能認不出夜千澤,也不可能不知道寒初藍的身份,他們沒有任何的表現,是因為鳳凰令的關系,夜千澤沒有鳳凰令,所以就算夜千澤名義上是他們的主人,卻沒有任何權利管制他們,更不能插手干涉他們的經營方式,在他們的眼裡,夜千澤不過是普通的食客。

    醉紅塵裡那三兩個客人吃飽喝足後,丟下了飯錢,就走了。

    有一位客人在經過寒初藍的身邊時,還好心地提醒著寒初藍:“這位夫人,我勸你不要在這間酒樓用餐,飯菜並不好吃,很一般,要不是肚子餓極了,又趕路趕得累,真不想進來吃。這帝都那麼多的酒樓,就數這間酒樓的生意最差了,還開在東城區,不關門,也虧死了。”

    那位客人說著,一邊搖頭,一邊離開。

    東城區的地最貴,上官紫當年買下這塊地建了醉紅塵,花費的銀兩肯定不比她建食福酒樓少,但醉紅塵生意差,暗衛們又懷舊,不願意讓上官紫名下的任何一間鋪子消失於世上,在這十幾年來,不知道從別處調了多麼銀兩來填醉紅塵的無底洞。

    醉紅塵的管理者又沒有想辦法去改善醉紅塵的現狀,這個無底洞什麼時候能填滿?

    客人都走光了,倘大的酒樓裡,就只有掌櫃在無聊地看書,兩名店小二在收拾桌子。

    看到寒初藍帶著星月進來,兩名店小二態度淡冷地問道:“夫人是吃飯嗎?請坐。”

    寒初藍微微地挑了挑眉,她第一次來的時候,掌櫃和小二對她和夜千澤還算熱情,這一次,店小二的態度怎麼如此的淡冷,態度都不好,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做生意的人,哪怕不想笑,在打開門的時候,就必須笑臉迎人。顧客就是上帝呀,拿著這副淡冷的態度,哪能讓上帝開心的?

    “我想找你們掌櫃。”

    寒初藍淡淡地回應著。

    她要先了解清楚醉紅塵這麼多年來都不想法子改善現狀的原因。

    一名小二哥扭頭望向櫃台,對寒初藍說道:“掌櫃在那邊,夫人自己找去吧。”

    寒初藍淡冷地嗯了一聲。

    她走到櫃台前,掌櫃早就聽到她的話,卻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直到她走過來,伸手在櫃台前輕輕地敲了敲櫃台,掌櫃才放下手裡的那本書,抬眸看向寒初藍,然後站起來,客氣地問著:“夫人想吃什麼?我讓小二哥到廚房裡去傳話。”

    寒初藍在這個時候轉身走向一張桌子,在她轉身走開的時候,系在她腰間的的那個鳳凰令牌便晃動起來,那個掌櫃一看到她系在腰間的鳳凰令,臉色一凜,快步地繞出了櫃台,趨上前幾步客氣地對寒初藍說道:“剛才聽夫人說要找我,請問夫人有何賜教。”

    寒初藍頓住腳步,望著掌櫃,這名掌櫃大概五十歲的年紀,人不高,卻瘦,便顯得瘦小,加上年紀稍長,像個小老頭似的,只有一雙眼透著精光。“樓上有雅座嗎?”

    小老頭連忙點頭,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恭敬地說道:“夫人請。”

    寒初藍也不客氣,徑直就朝樓上走去,小老頭微弓著腰跟著寒初藍一起上樓去。

    進了一間廂房裡,寒初藍還沒有坐下,那小老頭就趕緊跪下向寒初藍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屬下汪海見過少夫人。”夜千澤屬於他們的少主,寒初藍便是少夫人。鐵頭他們是直接省去了個少字,稱寒初藍夫人。

    “不必多禮,起來回話。”

    寒初藍在桌前坐下,請汪海起來回話。

    汪海神色恭敬地站起來,恭敬地問著:“夫人想問什麼,屬下只要知曉的,絕不隱瞞。”

    寒初藍微微地點頭,望著汪海,淡淡地問道:“汪先生,請問醉紅塵開張營業多少年了?”

    “今年便進入第十三個年頭了。公主仙逝前五天開張的,一直到現在。”

    寒初藍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了一本帳冊,是醉紅塵的帳冊。

    她把那本帳冊遞給汪海,汪海恭敬地接過了帳冊,瘦削的老臉上略顯紅色,寒初藍淡淡地說道:“不需要我問,汪先生也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什麼。醉紅塵經營至今,一直都是虧本,靠著從別處調資金過來填補虧空的,才能維持至今。我可以理解大家為了保存母妃的心血才這樣做,但汪先生身為醉紅塵的掌櫃,為什麼就不想辦法去改變醉紅塵的現狀,卻要等著救助呢?我翻看過這本帳冊了,醉紅塵在最初幾年裡,也有過紅火的時候,就是時間總是不長,所以一年下來還是虧損大把的銀子。為什麼?”

    汪海立即單膝跪在寒初藍的面前,滿臉歉意地說道:“少夫人,是屬下經營不力,請少夫人治罪。”

    “汪先生先起來,我今天來不是問罪的,我也不想母妃留下來的心血被毀了,所以咱們要努力地去挽救醉紅塵,讓醉紅塵改變現狀。”寒初藍起身,上前親自把汪海自地上扶起來,動情地說道,“汪先生有什麼難處,此刻就咱們三個人在,星月如今是我身邊的貼身侍女,也是你們的同伴,信得過的,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謝少夫人不責之恩。”

    上官紫對那些掌櫃們說過,誰持著她的鳳凰令,如同她親臨一般。

    在鳳凰令面前,汪海顯得格外的拘謹。

    請汪海坐下,寒初藍也坐下,汪海不敢與她平起平坐,她一坐下,汪海就趕緊站起來,寒初藍也無奈,這些人有時候,肆無忌憚,有時候特別的講究規矩。

    “醉紅塵最初的生意的確不錯,但都是好景不長。屬下接管醉紅塵,接管得太匆忙,再加上公主她……屬下經營醉紅塵,完全依賴著廚子,廚子請得好,飯菜就做得好,這樣生意就會好。可是帝都生存競爭力太大,酒樓就像雨後春筍一般,一間接著一間冒出來。少夫人跟著少主轉悠過整個帝都了,很清楚帝都的酒樓有多少,很多酒樓背後都有大靠山,所以那些酒樓從來不愁好廚子,也能花高價把其他酒樓裡的好廚子挖走。公主一走,鳳凰令消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醉紅塵就處於了劣勢,背後毫無靠山可言。很快就爭不過那些有靠山的大酒樓,我們的廚子也被人家挖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往高處走,廚子們覺得在我們酒樓裡無法很好地發揮他們的廚藝,都要走,我也不好強留,只能看著廚子請了一批來又走一批,生意便隨著廚子的頻繁變換,時好時壞。到了最近幾年,大家都覺得醉紅塵是最沒前景的酒樓,好廚子都不願意來了,就算我們出得起好價錢,他們還是不願來,說我們這裡的風水差,好景都不會長,他們來了,最多只能做上一兩個月,他們是希望一干就干上幾年的,是希望所有人都會品嘗他們的廚藝,而不是一兩個月,請不到好廚子,便只能請一些差的,勉強維持著正常的體制。”

    寒初藍微微點頭。

    帝都是大星王朝的京城,全國的政治經濟中心,這裡的競爭力比其他地方大上好倍。上官紫的商業王國又是靠著鳳凰令來調動管理,上官紫一死,鳳凰令沉寂,就算夜沐有心想幫亡妻挽救醉紅塵,沒有鳳凰令,也不能插足醉紅塵的事務,導致醉紅塵在嚴峻的競爭力下處於劣勢。

    古代的這些令牌,最大的缺點便在於只認令牌不認人。

    “廚子的事情,我來解決,伙計的事,則要拜托汪先生去解決了。咱們開酒樓的,開門便做生意,待客的態度很重要。剛才我瞧著那兩名小二哥的態度過於淡冷,這種態度,客人怎麼想來?客人們進來消費想吃一頓好酒好菜,而不是進來面對小二哥的淡冷,這樣的淡冷態度,甚至會影響客人的心情及食欲,客人來吃一次,絕對不會想再來第二次。不要說別人,就先說自己,我們去酒樓吃飯的時候,一進門,小二哥就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我們心裡也好受,進門,面對的是淡淡冷冷,誰想進來?”

    汪海連連點頭,“他們也是見酒樓的生意慘淡,失去了待客的熱情。一會兒屬下說說他們,他們就會改的了。”

    寒初藍搖頭,“不用了,直接結工錢讓他們走吧。像他們這個工種的,不管酒樓的生意處於什麼狀態,他們的態度都要始終如一,而不是生意好時,就笑臉迎人,生意不好時,就冷臉待人。重新請幾名勤快靈活的伙計,事先給他們說清楚,不管酒樓生意好壞,態度都要給我保持著。”

    汪海又連連點頭。

    “少夫人,如果咱們能請到像食福酒樓那樣的好廚子,咱們醉紅塵或許就能起死回生了。”

    寒初藍笑了笑,問星月:“星月,你們之中,有沒有人喜歡下廚的?”

    星月答著:“屬下等人都會下廚,就是廚藝深淺的問題。”

    寒初藍點點頭,“回頭我找師尊討兩名目前沒有什麼安排的人到醉紅塵來,我親自教他們廚藝,他們有些基礎,學起來也快。這樣就算醉紅塵的生意起來了,也不用擔心廚子被人挖走了。汪先生也說得很對,人都往高處走,在外面請回來的廚子,再好,遇到比醉紅塵更好的酒樓,他們還是會想著跳槽的,只有我們自己的人,才不會被別人撬牆腳。”

    五千名暗衛雖然分散於天下五國,但也不是每個人現在都有任務在身的,很多都還處於待命階段,或者還處於訓練階段。像傅氏兄妹就是還處於訓練階段的,還不能正式接任務,就被夜千澤派到寒初藍身邊充當幫手了。

    上官紫的人也真怪,暗衛們,夜千澤都可以調動,她的商業王國明明也是交給暗衛們打理,沒有鳳凰令,夜千澤卻不能插手管理,要用錢,還要打欠條,是她擔心自己的兒子敗家嗎?

    反正寒初藍覺得自己得花很長時間去理解及洞悉她婆婆的那顆玲瓏心。

    汪海贊同地點頭,“少夫人英明,屬下早就聞聽少夫人在廚藝上的造詣極深,有少夫人親自賜教,也是他們的福氣,更是醉紅塵的福氣,醉紅塵擺脫困境指日可待了。”

    寒初藍眼神深深,在心裡低歎著:她願意做這些,不過是因為她愛夜千澤。

    千澤,你在遠方還好嗎?

    古代沒有電話,真心不方便,就算可以寫信,可是夜千澤在前行當中,她寫信的話,送信的人就要一直追趕著夜千澤的步伐前進,送信的人也會累,等到信送到夜千澤手裡,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微微垂眸看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恩愛數回,還是沒有孕育到小包子。看來她想提前當娘還是不行,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她當初就不對夜千澤說那些話了,這樣他們早點圓房,說不定就能早點養個小包子呢。

    只是,誰都不能早知道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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