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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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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幸鈴 -【一品農家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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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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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28:19 |只看該作者
014 情深,恨深,痛徹心扉!

    “星月,送藍兒回城。”

    夜千澤溫淡地吩咐著星月,他把寒初藍拉到了馬前,想抱寒初藍上馬,寒初藍拒絕了他的體貼,自己飛身躍上馬背上,俯望著還站在馬兒旁邊的夜千澤,語氣溫柔帶著一分的嬌俏,那是過於感動夜千澤對她的寵愛而湧起的嬌俏,太多人在,她沒有過份流露,可滿滿的感動讓她掩不住,才會流露出一分來。雖說戴著面具,看不到她臉上的桃花,卻能從她的語氣以及宛轉流動的美眸中看出來。

    “千澤,你快去運糧草吧。”

    夜千澤仰眸與她對視著,叮囑著:“要好好地回去,不要再東跑西跑,我一會兒回城找不著你的影兒,我會好好地,萬分溫柔地懲罰你。”

    寒初藍眸眼波光流轉,哪怕戴著的面具很平凡,也讓人覺得此刻的她貌美如花。“不要把我說得像個調皮的小孩子。”嚴格地來說,她比他還要大上三歲呢。她的思想比他成熟多了,只是女人一旦愛上了一個男人,在那個男人面前總會流露出幾分的小女兒態來。

    夜千澤淺淺地笑著,“你如今是越發的不聽話,我只能把你當成小孩子了。”

    “我比你還大……好了,我回去了,你放心,在你回城之後,我一定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寒初藍差一點就說出了自己靈魂真正的年紀,及時住口時不經意捕捉到夜千澤瞬間變得深不可測的黑眸,寒初藍心裡微怔一下,隨即對星月說道:“星月,咱們走。”

    說著,一馬當先,率先離去。

    夜千澤的叮囑追著她跑:“慢一點,小心別摔著。”

    “放心吧,姐的騎術很好。”

    姐?

    她是他的妻,可不是他的姐!

    夜千澤微微地抽了抽臉。

    那些不認識寒初藍也猜不到寒初藍身份的人,聽到寒初藍這一句話,便以為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姐姐。士兵們都在心裡腹誹著:姐弟倆是不是一個娘生的?弟弟俊美得像個妖孽,姐姐平凡得看上十眼都還記不住模樣。

    胡九功沖夜千澤哈哈地笑著,眼裡的調侃濃烈如酒,還記得夜千澤初到西營時,開口閉口都把寒初藍掛在嘴邊,有這樣一位妻子,有時候想忽略都不行。

    夜千澤被胡九功笑習慣了,一臉無所謂地說道:“走吧,折回黑風寨運糧草去。”

    另一端。

    兩道人影一邊飛躍著一邊撕打著。

    那個沒有穿鎧甲的男人,頭發有點散亂,僅著一身便服,便服的衣料也極為上乘,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低。與他撕打著卻又被他一手緊緊地挾持著的那個人則是一身的鎧甲,那人的一邊手連同腰肢被便服男子緊緊地勒住,無法騰出來對付男子,另一邊手便不停地出招攻擊男子,不是單手如鉤去抓男子的臉或者眼睛,就是一掌拍出去。

    男子一邊挾持著他飛躍著,一邊避開他的攻擊,雖然沒有被對方傷到,卻有幾分的狼狽,導致頭發散亂。

    “歐陽烈,放開我!我命令你立即停下來,放開我!”遭到挾持的人總算開口了,聲音雖然冰冷卻異常的清晰,通過聲音可以確定他是個女子。

    這便是玉鈴蘭,大星王朝國民奉為戰神敬仰著的玉大將軍。

    沒有穿鎧甲的自然就是東辰國帝君歐陽烈。

    歐陽烈不是沒有穿鎧甲,而是他身上的鎧甲在戰爭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忽然被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扒了。

    想起當時的情景,歐陽烈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英名都毀在了那一刻。

    兩國的將士,還有他心愛的蘭兒,看到他被白發老者輕輕松松地撲倒在地上,然後身上那襲屬於帝君穿的鎧甲就這樣被白發老者扒了下來。他甚至還沒有回過神來,只知道身上一輕,等他回過神時,白發老者已經拿著從他身上扒下來的鎧甲不知去向。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一刻就像時間靜止不動了似的。

    炮火倏地停止,廝殺的士兵們都忘記了刺殺敵人,全都愣愣地看著威風凜凜,霸氣天成的東辰國帝君被人生生地扒下了鎧甲,甚至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歐陽烈反倒是最先回過神來的人。

    他顧不得去震驚那個白發老者的厲害,捕捉到玉鈴蘭也傻了一般,他立即借著這個機會倏地躍起來撲向了玉鈴蘭,挾持著玉鈴蘭就走。

    丟下了萬馬千軍,不管炮火連天,他只想借機帶走玉鈴蘭,找個安靜的地兒和他的蘭兒好好地說說話。

    玉鈴蘭一邊叫嚷著一邊又是一掌拍向歐陽烈的太陽穴。

    歐陽烈趕緊避開她凶狠的一掌,忍不住叫著:“蘭兒,你想拍死朕嗎?”

    “你該死!”

    “朕死了,你就得守一輩子的活寡!”

    “我呸,你死了,我立即嫁人!”

    玉鈴蘭氣恨地罵著。

    他還有臉對她說這句話!

    他當年設下死局困住她的時候,他當年讓她情不自禁地愛上他,並為了他未婚先孕時,為她想過嗎?她那般的信任他,甘願為了他未婚先孕,到頭來卻是他親手設局把她困住,還害她遭到奸臣的出賣,被他賣了,她還傻傻地替他數錢,只要一想到當年事,玉鈴蘭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要嫁人,只能嫁給朕!朕的後位一直為你空懸著!”

    歐陽烈累了,挾持著玉鈴蘭落在一座山頂上的一塊大石頭上,雙腳一落地,玉鈴蘭立即再次出掌拍向他,歐陽烈只得與她對了一掌,“砰”一聲,兩個人同時嘴角流血,都受了內傷,可歐陽烈就是不放手,並利用他男兒的優勢,不顧受了內傷迅速地把玉鈴蘭摁倒,壓在大石頭上。

    別看歐陽烈瘦瘦削削的,他的力度還是比玉鈴蘭大。玉鈴蘭身經百戰也好,終是女人,男女的力道天生懸殊,她被歐陽烈摁倒在大石頭上,歐陽烈全身的重量都用來壓制著她,還把她雙手捉住,壓制在她的身側,兩個人的身軀立即來了個親密接觸。

    “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玉鈴蘭也不嫁你!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混蛋!我恨不得撕了你,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替我那幾萬個兄弟報仇雪恨!歐陽烈,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玉鈴蘭掙不脫歐陽烈的壓制,嘴巴卻不肯空閒著,拋開大將軍的穩重,像個瘋婆子似的,沖著歐陽烈破口大罵。

    嫁他?

    他還敢對她說這一句話!

    後位為她空懸著?

    呸!

    她玉鈴蘭寧願一生不嫁,也不當他的皇後!

    她始終忘不了十七年前那一戰,忘不了自己在分娩時痛得死去活來,忽然知道了真相,原來他就是東辰國的太子,原來她被困,斷糧斷水,兄弟死傷無數,都是他設的局,她遭到奸臣出賣,也是他的手段,她當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又悔又恨又氣又心如刀割。

    因為她出身將門,性格像極了男兒,沒有女孩子家該有的溫柔嫻熟,只知道舞刀弄槍,只知道上陣殺敵,雖然她也有著美麗的外表,可因為她的性格導致她沒有追求者。她對男人也只有欣賞,沒有動心,直到遇到了他,他的聰明,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她才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女人,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會流露出女人天生帶著的嬌態。

    他救過她無數次,也幫過她無數次,後來還成為她的軍師,朝夕相處,情愫漸生,還暗渡陳倉,頂著未婚先孕要面對的一切流言,替他孕育孩子。

    軍中全是她的人,都幫她瞞著她未婚先孕的事。她的部屬們甚至盼著孩子出生,祝福她和他有情人成眷屬,還說等打敗東辰國,就讓他們趕緊成親。

    可是他回報給她的又是什麼?

    他回報給那些同樣與他朝夕相處了很長時間的部屬什麼?

    是背叛!

    數萬兄弟死不瞑目!

    在後來的歲月裡,她只要一想到他,就會發惡夢,夢到數萬兄弟的亡魂罵她,夢到數萬兄弟橫七豎八的屍體,有些兄弟是死於炮火之下,被轟炸得屍骨無全……

    那樣的背叛,那樣的傷痛,教她如何不恨?

    站在他的立場上,她也知道他是對的。

    但不代表她會原諒他。

    她甚至懷疑他對她說過的愛,都是為了讓她愛上他,利用感情好將她一網打盡。

    難產生下女兒,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在憤怒的刺激下,帶著部份親兵,殺出重圍,破他的死局,與他血戰於萬馬千軍之中,重傷於他,她也差不多油燈枯盡。

    為什麼會活過來?

    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醒來看就看到呱呱啼哭的女兒,女兒小小的臉蛋卻與他同出一轍,她憤恨地雙手就掐上了女兒小小的脖子,可她無法施力,望著呱呱啼哭的女兒,她除了仰天長嘯,痛恨萬分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做!

    如今,他還敢對她說情說愛,他以為她還是十七年前那個玉鈴蘭嗎?

    被背叛一次,吃一次教訓,就用了她數萬兄弟的性命去換,夠了!

    “還沒有認回女兒,咱們一家三口都沒有團聚,朕就不會去死!朕也不肯去死!蘭兒,對不起!”遲來十七年的道歉,夾著歐陽烈深深的歉意。

    對不起?

    玉鈴蘭冷笑,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滑出了清淚,“對不起!歐陽烈你以為對不起三個字就能抵消你所做的一切嗎?”

    臉輕輕地移靠過來,輕輕地貼著她的臉,歐陽烈心疼地說道:“蘭兒,我知道那三個字不足以抵消我所做的一切,但還是我欠你的。”歐陽烈甩開了朕這個帝皇的自稱,此刻在玉鈴蘭的面前,他便不再是東辰國帝君,而是一個一心想乞求心愛之人原諒的男人。

    他心疼地,又小心翼翼地去吻掉玉鈴蘭的淚,玉鈴蘭狠狠地甩開了臉,不讓他的唇碰到她的臉,她這樣一甩臉,他的唇卻落到了她的耳垂上,他心疼又愛憐地親了她的耳垂一下,她立即扭頭,罵著:“歐陽烈,不准你碰我!女兒?我說過了,她早就讓我掐死了,我絕對不會留下你的孽種!”

    “蘭兒,對不起。”她止不住下滑的淚,讓歐陽烈無視她的警告,她的叫罵,再一次用唇去吻去她的淚。玉鈴蘭奮力地掙扎著,歐陽烈只得狠命地壓制著她掙扎的身子,不讓她有機會甩開他,隨著她的掙扎,他的狠命,兩個人的嘴角又逸出了血絲。

    歐陽烈的血逸出得很厲害,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身下的玉鈴蘭身上,他的眼神依舊溫柔又充滿了歉意及愧疚。他剛才接掌時僅用上了三成的內力,玉鈴蘭卻用盡了內力,所以他受的內傷更重。

    最好他就血流盡而死!

    玉鈴蘭看著他嘴角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心裡詛咒著。

    心的一角其實在痛。

    “女兒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她嫁了人,咱們的女婿就在我們的身邊,蘭兒,你知道嗎,你政敵的兒子便是咱們的女婿。夜千澤,俊美得像妖孽,但他真心不錯,我很欣賞他,可惜他卻是你們大星王朝皇室子弟。”歐陽烈在吻去玉鈴蘭的淚後,又吻去她嘴角逸出的點點血絲。

    玉鈴蘭的身子一僵,他知道了夜千澤就是他們的女婿?

    “蘭兒,我一直派人去尋找咱們的女兒,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咱們的女兒,那是咱們的骨血呀。”歐陽烈低柔地說道。“易兒不負我所托,真的找到了咱們的女兒,只是……”歐陽烈長歎一口氣,“兜兜轉轉,她竟然嫁給了夜沐的兒子。皇家最無情,最無奈,我本打算找回女兒,也不讓皇家的無情及無奈加注在她的身上,讓她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可人算不如天算呀……”

    “造孽!”

    玉鈴蘭恨恨地說道,眼底劃過了痛苦。

    她何償捨得讓女兒成為皇家的人?

    歐陽烈就因為是皇家的人,所以一生只能以江山為重,以百姓為重。像歐陽烈這樣的皇家人,他要把江山擺第一,要把百姓擺第一,就是不能把心愛的女人擺第一。他的愛不屬於一個人,他的愛屬於千千萬萬的子民,屬於大好的河山,就是不屬於她。

    所以,他只能犧牲她,只能背叛她,因為他們是敵對的關系!

    如果他不是皇家的人,不是東辰國的太子,她與他之間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蘭兒。”

    歐陽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及自己必須犧牲的,眼裡也染滿痛苦。

    “我保證,絕對不會讓女兒重蹈我們的後塵。”歐陽烈深深地說道。

    玉鈴蘭苦笑著:“她已經涉上了我們的後塵。”

    她以為把女兒送走,女兒就會像一個普通人一樣,過著普通的生活,哪怕日子窮苦,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無奈,誰知道女兒還是嫁入了皇家,這是命吧。生來就是皇家的人,一輩子都是皇家的人,怎麼都無法擺脫。

    歐陽烈又長歎一聲,看到玉鈴蘭眼裡又含著熱淚,似是不打算再掙扎了,他微微地松了力道,玉鈴蘭真的沒有再掙扎,或許是提到了女兒吧,不管她有多麼的恨他,多麼的冰冷,那個孩子都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曾經有多麼的期待著那個孩子的降臨……女人天生就帶著的母愛,讓她此刻不想再掙扎了吧。

    松開對她的壓制,歐陽烈把她自大石頭上扶起來,摟入自己的懷裡。

    久違的熟悉感傳來,玉鈴蘭微微地僵了僵,本能地就要滑出歐陽烈的懷抱,歐陽烈又趕緊摟住她,痛苦又乞求著:“蘭兒,讓我好好地抱抱你,行嗎?”

    玉鈴蘭動作僵住,扭頭望著他瘦削的臉,淚花又在眼裡打轉。

    “蘭兒,蘭兒。”歐陽烈摟著她,不停地低喃著。“對不起,對不起。”他能說的也只能是這三個字了。她是他計劃中的意外,愛上她更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掙扎過,可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等他愛上她並想改變他設了幾年的局時,已經來不及了,才會有對她的傷害,才會有分離十七年,彼此愛著又恨著的今天。

    他歐陽烈這一生,唯一無法掌控的便是對她的感情了。

    “不要再對我說那三個字!”本來女兒的話題讓玉鈴蘭有幾分的安靜,歐陽烈一再地道歉,又讓玉鈴蘭激動起來。她用力地推開歐陽烈,歐陽烈猝不及防地就被她推下了大石頭,跌倒在地上,跌得萬分的狼狽。站起來,玉鈴蘭狠狠地指著歐陽烈,幾近聲嘶力竭地嚷著:“對不起?歐陽烈,對不起就能抹去你對我的傷害,對我的背叛了嗎?就能抹去因為你,我損失了數萬的將士嗎?數萬條性命呀!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有了,這十七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每每想到你,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如果不是我愛上你,如果不是我信任你,我又怎麼讓我的將士們陷入死局?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寧願我被你的炮火炸得屍骨無全,也不願意我數萬的將士死去!對不起,你現在對我說對不起,你要是後悔,你當年為什麼不停止?為什麼呀!”

    歐陽烈只是愧疚地望著她,任她罵著。

    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沒用了。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也只能那樣做。

    “蘭兒,我……”歐陽烈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聽到她難產的消息,就急著去找她,想去見她。可知道了真相的她,拒絕再見他,她的人也不讓他走近,兩軍只能開戰……他准備充足,她的人是在措手不及之中,又因奸臣的出賣以及斷糧斷水的情況下,所以數萬將士就這樣沒了。

    他也損失了過萬人。

    她拖著生產後虛弱的身體,帶著對他的恨殺出來,他們交手了。

    他根本不想傷她,是他的人傷了她,而他任她所傷,如果能死於她刀下能換取她的原諒,他願意。為國,他也付出了太多,他想,他的命就給她吧。

    可是老天爺不讓他死呀。

    暈迷了數天,御醫,軍醫聯手,硬是把他自死神手裡拖了回來。知道她還活著,他才頑強地活下來,想著有朝一天,他能重新站在她的面前,用他的余生,用他的命向她懺悔。

    “蘭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我也不敢求取你的原諒,如果你覺得殺了我,就能平熄你的恨,你動手吧。我絕不反抗,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有一天能見到女兒,請告訴女兒,我愛她。”歐陽烈說完,就閉上了雙眸,等著玉鈴蘭取他的性命。

    玉鈴蘭冷笑著:“歐陽烈,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音落,玉鈴蘭倏地從大石頭上飛撲下來,重重地一掌拍在歐陽烈的左胸上,歐陽烈立即被她拍飛,沒有任何抵抗的歐陽烈就如秋風中的殘葉一般,被拍飛開去,橫撞在一棵樹上,又像秋風瑟瑟的落葉一般,落在地上,噴出一大口的鮮血。

    玉鈴蘭落站在原地,眼底深處有著痛,卻倔強地怒視著他。

    歐陽烈吃力地想爬起來,傷勢重了點兒,靠自己的力沒有辦法爬起來,他只得扶著樹身,費力地爬站起來,輕柔地對玉鈴蘭說道:“蘭兒,來吧……我還能承受你再一掌,這一次,不要再拍在我的胸上,拍在我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天靈穴。

    “一掌便能結束我的性命,不用再浪費你的內力,也能替你的將士們報仇了。”

    玉鈴蘭恨恨地咬了咬牙,身子飄移過來,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右胸上,恨恨地說道:“我就要你慢慢地痛苦而死!”

    掌力過重,歐陽烈扶著的那棵樹也被掃斷了,歐陽烈又一次像秋風中的落葉橫飛出去,跌落在地上時,他沒有再爬起來,只是費力地抬起頭來,眼裡竟然含著淚,嘴角不停地逸出了鮮血,無力的手慢慢地抬起,想去抓玉鈴蘭,可最終無力地垂落,他抬起的頭也跟著垂落,貼在地上,不再動。

    玉鈴蘭呆呆地望著不再動彈的歐陽烈,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滴落,一顆心痛得像刀割,她忽然撲跪在地上,痛苦地仰天長嘯:“啊——啊——為什麼呀!為什麼!”她痛苦地狠命地捶打著地面,捶打著地面……

    聲聲長嘯,聲聲質問,聲聲痛,聲聲苦,質問著頭頂上那片藍藍的天,那輪溫暖的艷陽。

    陽光那般的明媚,陽光那般的溫暖,為什麼照明不了她和他的前路,為什麼溫暖不了她和他的心?

    天那般的藍,那般的寬,為什麼不允許他們相愛相知相守?

    既然讓他們是敵對的關系,又為什麼又要讓他們相遇相愛?

    既然讓他們相愛了,又為什麼要讓他們相殺?

    “烈郎!”

    玉鈴蘭嘶叫一聲,然後像瘋了一般撲過去,扶起了歐陽烈,淚水滴落在歐陽烈的臉上,和著歐陽烈嘴角流出來的血,再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染紅了歐陽烈身下的小草,染紅了那數朵被壓殘的白色小野花,白色的小野花瞬間變成了紅色的花瓣,淒淒慘慘地在低泣著。

    “烈郎,為什麼呀!為什麼我們相遇相識相知就是無法相守?為什麼我是大星的將軍?為什麼你是東辰的帝君?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呀?”

    玉鈴蘭的恨意不再,有的全是痛苦。

    她聲聲的質問,響徹雲霄,聞者傷心,連樹上的小鳥都不再鳴叫,同情地望著這對本該相愛卻無奈地相殺的有情人。

    “烈郎……”

    玉鈴蘭就是不敢伸手去探歐陽烈的鼻息,連他的心跳都不敢去聽一下,她知道自己出手很重,歐陽烈毫不抵抗,必死無疑的……

    她終於真手殺死了他!

    她終於替自己報了仇!

    她終於替數萬的兄弟報了仇!

    可她沒有快感,有著的全是痛,全是淚!

    “唉!”

    重重的一聲歎息忽然傳來。

    玉鈴蘭立即扭頭望向發出歎息的那個人。

    白發,怪臉,老者。

    正是在戰場上扒了歐陽烈鎧甲的那個老者。

    “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呀。既下了狠手,又何必抱屍痛哭。你為大星將軍,他為東辰帝君,你為你的百姓,他為他的百姓,你有你的立場,他有他的立場,你有你的責任,他又何償沒有他的責任。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你沒錯,他又錯在哪裡?不,他有錯,他千錯萬錯就是不該愛你,如果不是你,東辰國早就取代了大周,成為天下第一強國。國不強,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或許他做的,對你來說是背叛,也犧牲了太多人的性命,可他都是為了天下歸一,天下歸一才不會有戰爭,沒有戰爭,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樂業,當天下歸一,都要付出慘烈的代價,都要犧牲無數將士才能換來萬萬千千百姓的安居樂業,為君者,他沒有錯!你怨他怪他恨他,他卻只想向你贖罪,只想向你道歉,他對你的愛,遠比你對他的深呀。”

    老者說了長長的一段話,句句入骨入肉又入血,卻同樣的催人淚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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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28:40 |只看該作者
015 莫名反應

    老者的話讓玉鈴蘭更是淚如雨下。

    走過來,老者靠著一棵樹,神態很是慵懶,與剛剛說那些話時的神情判若兩人,瞟著痛苦得恨不得立即就追隨歐陽烈而去的玉鈴蘭,笑瞇瞇地問著:“你真的想他死嗎?”

    玉鈴蘭只顧著哭泣,沒有回答老者的話。

    她,不想他死!

    可是他們之間的過去又讓她萬般的無奈,萬般的怨恨。那樣的怨恨,饒是此刻抱著歐陽烈痛哭時,她都無法立即抹去。

    歐陽烈死了又能如何?那數萬條人命就能活過來嗎?不,不能!

    “他沒死,不過你不給我一個答案的話,再過一個時辰左右,他就會真的魂歸地府,永遠地離開了你,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你數萬的將士,還有你最愛的男人。”老頭子還是瞇瞇地笑著,他的笑和玉鈴蘭的哭就成了正反對比。

    他笑,笑人間情癡。

    他笑,笑人間可笑之人。

    在戰場上,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能取勝,就是強者。在戰場上,死傷在所難免。玉鈴蘭數萬的將士都是戰死的,或許他們死得慘烈,可都是為國損軀,他們是英雄,用他們數萬條人命去換來兩國十六年的休戰。玉鈴蘭應該理性地看待這件事,畢竟她會遭到背叛,也不能完全怪歐陽烈。玉鈴蘭只想到沒有歐陽烈時,她的數萬兄弟就不會死,可是戰爭不斷,她的數萬兄弟就真的不會死嗎?答案是否定的。

    十幾年來,她被恨遮住了雙目,沒有理性地去看待當年事,也沒有好好地站在歐陽烈的立場上替歐陽烈想過。

    親手殺害歐陽烈時,又痛徹心扉,老頭子便覺得她是可笑之人。

    聞言,玉鈴蘭立即去探歐陽烈的鼻息,果真還有鼻息,但很微弱,如果再不施救,歐陽烈就真的命歸黃泉。

    想都不再想,玉鈴蘭立即一掌按在歐陽烈的膻中穴,把自己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歐陽烈的體內,想替歐陽烈療傷。

    “你把你一身真氣都輸給他也無際於事的。”

    老頭子呵呵地笑著,救人那般容易,還要醫者做什麼?

    貌似,他也不算醫者,擁有絕世醫術,卻懶得出手救人,除非他看對眼的人,否則想讓他救人,難於上青天。他學醫不過是喜歡藥味,喜歡與藥草為伍,可不是為了救人的。

    有醫術沒有醫德,就像元缺一樣。

    玉鈴蘭不理他,繼續輸真氣救歐陽烈。

    老頭子也不急,反正死的又不是他的男人。

    身子一飄,就飄上了樹頂上坐著,背靠樹丫,微閉著雙眸打盹。

    一刻鍾後,他又飄了下來,飄到不遠處,倏地一掌拍在地上。

    “轟!”一聲,如同地動山搖,震得方圓百裡的小鳥都趕緊逃命。

    玉鈴蘭正在輸真氣,被這一聲一震,受到影響,真氣錯亂,她匆匆地收掌,隨即吐出了一口鮮血,她慌忙盤膝而坐要調息。

    老者拍過一掌後的地面上被拍成了一個大坑,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他完全不顧自己那地動山搖的巨掌給別人造成了什麼影響,拍完一掌後,他拍拍手,又彈彈身上的灰塵,說道:“剛好能埋了他。”

    他,自然是指歐陽烈。

    說完後,老者就走到了歐陽烈的身邊,彎下腰去把一國帝君的歐陽烈拖著走,毫無尊敬可言。

    “你干什麼?”

    顧不得還沒有調息好,玉鈴蘭立即就撲過來,緊張地搶回了歐陽烈,隨著她這個動作,她無法抑制地又吐了血,內傷越來越重。

    “他都要死了,我把他埋了。”

    老者說得理所當然。

    “他還沒有死!他沒有死!”

    玉鈴蘭聲嘶力竭地吼著。

    “很快就死了。”

    老者答著。

    “烈郎沒死!”怒瞪著老者,玉鈴蘭質問著:“你是誰?”就是這個老頭子扒了歐陽烈的鎧甲,讓大家都怔住了,歐陽烈才會把她劫到這裡來,她才會……

    “我是誰?”老者一臉糊塗樣,答著:“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呢。我只知道你的烈郎很快就要死了。”

    玉鈴蘭很想撲向老者,把他揍一頓,又深知老者是世外高人,自己不是老者的對手。聽著老者口口聲聲說歐陽烈快要死了,又想到老者問過她的話,她忽然明白過來,望著臉色白如紙,快要失去生命跡象的歐陽烈,又望向老者,回答了老者剛才問過她的問題:“我不想他死!”

    “你不想他死又下那麼狠的手。”

    “我……”

    輕輕地放下了歐陽烈,玉鈴蘭轉而求著老者:“你能救他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他,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說到最後,玉鈴蘭又泣不成聲。這十七年來,她冷硬,她堅強,她無情,冷血,不知道哭是什麼,笑是什麼。今天,她一次性就把十七年的壓抑哭出來了。

    “我是能救他,不過有代價的。”

    “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能救他,我都給你!”

    “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

    玉鈴蘭痛苦地不說話。

    她是恨歐陽烈的,所以她痛下殺手。

    她又是愛歐陽烈的,在歐陽烈生命垂危時,她又心如刀絞,想盡一辦法要救回歐陽烈。

    再怨再恨,她終是無法親眼看著歐陽烈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還是她親手所殺。將來見到了女兒,如果女兒問她,我爹呢?她又該如何面對女兒?

    “我也不會要什麼稀世珍寶,只要你記住,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將來我會向你們提出一個要求,只要你答應了就行。”老者慢條斯理地說道,那雙精堪的眸子不停地閃爍著算計。

    “就算是一百個,一千個要求,我都會答應你!只要你能救他。”玉鈴蘭是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如果你將來反悔,我今天可以救他,他日也可以輕松地取他的性命。”對於玉鈴蘭的答復,老者頗為滿意地點頭。玉鈴蘭知道他的話不是說說就算,以他那身入萬軍之中都如同入無人之境的武功,他想殺人,估計就沒有人能自他的手裡活著逃走。

    “我絕不反悔!”玉鈴蘭堅定地答著,大不了就把她的命拿去。

    老者呵呵地笑著,“希望玉將軍一言九鼎。”

    笑完,老者吩咐玉鈴蘭:“你到一邊調息去,別影響老夫救人。一直辰後,老夫保證能讓他醒來。”

    玉鈴蘭不肯走,老者干脆一甩衣袖,就把玉鈴蘭甩飛到一邊去,他則抱著歐陽烈閃身就不見了。

    “烈郎……”

    玉鈴蘭爬起來想追去,早就不見了老者的蹤影。

    ……

    帝都。

    正陽宮。

    密室裡。

    “他真沒有動靜?”

    夜無極的聲音帶著幾分的不相信,他話中的他指的是夜千澤,寒初藍出事夜千澤不可能不知道,到了今天,夜千澤居然沒有動靜,是夜千澤過於信任寒初藍,相信寒初藍絕對不會有事,還是夜千澤與寒初藍分離的日子太多了,所以對寒初藍的感情慢慢地淡化?

    夜無極覺得不可能。

    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是千真萬確的。

    也是讓人心生羨慕的。

    他,堂堂一國之君,都渴望著能像夜千澤那般,能與自己心愛的女人結為夫妻,恩恩愛愛的。可惜……半個多月不見她,沒有她的消息,他竟然產生了點點的思念,明知道那不該有,因為她會有那樣的下場,都是他一手推動的,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不要去注意她,她就是一塊大磁石。

    這是他舅父曾經提醒他的話。

    當時他還否認了,如今開始想念她了,他才知道真的不能專注地去看她,否則會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她吸引。

    “沒有,近來戰事吃緊。”那人恭敬地答著夜無極的問話。

    夜無極不說話了。

    夜千澤不會從名州跑回來,那他布置的殺局,又無法派上用場了。

    心裡,有幾分的抓狂。

    恨不得立即就把夜千澤除掉。

    “她,在哪裡?”

    “皇上,屬下認為皇上不應該再花心思在她身上,皇上應該……”

    夜無極俊臉一沉,黑眸變得陰冷無比,冷冷地斥著:“朕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安排,沒有她的消息就退下!”

    那個人只得無奈地退出了密室。

    ……

    下午三點多的太陽少了正午時的毒辣,感覺軟綿綿的,寒初藍爬在窗前,看著窗外向西移去的太陽,覺得此刻的陽光就像夜千澤的手,溫溫柔柔的。

    古代沒有鍾,她都是通過看太陽來猜測著時間,如果沒有太陽,她只能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的過去。

    “夫人,你在看什麼?”

    星月推門進來,就看到寒初藍爬在窗前專注地看著窗外。窗外並不是熱鬧的街道,他們已經換過了客棧,寒初藍害怕再遇到那個老頭,哪怕老頭算是幫過她們,但一想到他那能癢死人的癢粉,寒初藍就覺得能躲還是躲吧。

    “看千澤的手。”

    寒初藍隨口答著。

    星月疑惑。

    她走到寒初藍的身邊,望向窗外,除了天空上的太陽之外,就是連綿不斷的房屋,哪有主子的手?

    寒初藍指著太陽,對星月說道:“星月,現在的陽光軟綿綿的,你覺得像不像你家主子的手?他的手就是很溫柔的。”

    星月扭身就走,自家夫人大發情癡呢。

    “主子一會兒就會回來,夫人再心急,也不用望著窗外的太陽就當成是主子的手呀。”星月戲謔著,她只知道主子的手很大,從不知道主子的手像陽光般軟綿綿。

    夫人的形容詞用得詞不達意的。

    寒初藍扭頭撇一眼不懂情的星月,然後站直了身子,離開了窗前,走到星月身邊挨著星月在桌前坐下,笑瞇瞇地問著星月:“星月,你和小七進展到哪種程度了?小七的手溫柔不?”

    剛剛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還沒有把茶水吞進去,寒初藍忽然問著,星月驚得一口茶就噴了出來,寒初藍閃得飛快,否則星月那口茶就噴到她身上了。星月臉紅耳赤地低叫著:“夫人!”

    她和小七進展到……哪種程度?

    她什麼時候和小七進展了?

    瞟著她,寒初藍戲謔地問著:“小七不是偷偷地給你送湯嗎?你受傷的時候,我聽彩月說也是小七心急地輸真氣救你的。你倆……”

    “夫人,我和小七什麼都沒有,夫人,拜托你不要再把玩笑開到星月身上了好嗎?”星月的臉紅得像桃花,心裡在嘀咕著,小七給她送湯,夫人竟然都知道,什麼時候起,夫人的耳朵這麼長了。“夫人,我忽然記起要去買點東西,我先去買東西了,夫人繼續回窗前去看咱家主子的手吧。”星月說完,就趕緊閃了。

    寒初藍取笑著:“臉紅就代表有戲。”

    她身邊的人,最好都能成雙成對的,過著幸福的日子。

    “臉紅就代表有戲嗎?”溫柔的熟悉的嗓音傳來,寒初藍扭頭就看到了夜千澤正把窗子關上,然後轉身靠在窗前,鳳眸柔柔地注視著她。“我記得以前我也是經常臉紅,原來你是早知道咱倆有戲的了。”最後一句話,勾起了夫妻倆對過去的無限回憶。

    寒初藍連問夜千澤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要從窗子進來都不問,一邊招呼著夜千澤過來坐下,一邊答著:“你以前臉皮薄得很,摸你兩把,臉紅得像煮熟的蝦。說老實的,我活了兩……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著像你這般害羞的男人。我想著你那般害羞,咱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用圓房了,我又想著圓房的時候,扒光你的衣服,你會不會全身都紅透……”

    “藍兒。”

    夜千澤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俊臉不可抑制地就燒紅起來,又像煮熟的蝦了。他低叫著:“現在是大白天的,隔壁有耳,你小點聲。”

    寒初藍拿開他的手,瞟著他臉紅的樣子,嘖嘖有聲:“我點的菜,剛好有蝦,一會兒上菜的時候,你和它們比一比,誰更紅。”都滾了好幾次床單了,說一說,他竟然還會臉紅,她都沒有臉紅呢。

    夜千澤微微地抽臉。

    這女人又在調侃他了。

    “藍兒。”夜千澤寵溺地把她抱起,他坐著,把她置放於自己的腿上,親暱又無奈地說道:“為夫的臉皮還是不如你的厚。”

    “還是有進步的。”窩在他的懷裡,寒初藍就喜歡這種親暱的感覺,喜歡他抱著她。仰眸,看他一眼,寒初藍淺笑著,因為笑而微彎著的眸子,如同兩輪彎月似的,“以前你哪敢這樣抱著我。”

    手指輕撫著她的臉,夜千澤只是溫柔地笑著。

    那是他愛上了她。

    如果他沒有愛上她,他依舊不會碰她一下。

    因為有愛了,做一切都覺得是那般的水到渠成。

    片刻後,夜千澤松開了寒初藍。

    “你要離開?”寒初藍忽然問著,問完後,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就像偷情一般,他偷偷地看她兩眼,又偷偷地離開,然後她癡癡地盼著他第二次的到來。夜千澤柔柔地低首凝視著她,一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拇指在她的唇上反反復復地摩挲著,終是貪戀她的甜美,情難自禁地把頭拉得更低,試探地,輕輕地碰觸一下她的唇,她沒有意見了,他才加深了這個吻。

    “藍兒,剛剛才結束一戰,大將軍又失了蹤,軍中很亂,很多傷者需要照顧,我只能來看看你,就要立即回到營中去。晚上,如果有空,我才能來看你。”夜千澤移開唇,很是不捨地說道,他也想好好地與愛妻恩愛一番,也想好好地與愛妻相擁著看夕陽西下,欣賞夕陽無限好。但此刻真不是時候,他無法忽略自己還是一個將軍的事實,忽略不了名州城外經歷了炮火的轟炸,他只能先從她身邊離開。

    “大將軍失了蹤?你是說戰神嗎?她怎麼會失了蹤的?”

    寒初藍錯愕地問著,心,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痛得她的兩道眉都擰了起來。

    夜千澤立即緊張地問著:“藍兒,你怎麼了?”

    寒初藍像是沒有聽見夜千澤的問話似的,緊張地抓住了夜千澤的手,追問著:“戰神是不是……戰亡了?”玉鈴蘭怎麼可能會失蹤?如果玉鈴蘭會失蹤,她只想到一個可能,就是戰亡了。

    “沒有,只知道是被歐陽烈劫走的。”夜千澤疑惑妻子的反應,還是答著,他本能地安撫著妻子,“藍兒,大將軍不會有事的。”

    聽到玉鈴蘭還活著,寒初藍才松了一口氣,回過神後,她也疑惑地對夜千澤說道:“千澤,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聽到玉鈴蘭失蹤了,就擔心,就緊張,心還會莫名地痛。難道是我過於崇拜她所致?”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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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28:58 |只看該作者
016 妻子不是談交易的籌碼

    夜千澤微閃一下鳳眸,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愛妻的反應,只得順著她的意思說:“可能你真的是太崇拜她了。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她經歷過了無數次生死,也不會讓她自己有事的。”

    寒初藍點頭。

    “千澤,你先去忙吧。”寒初藍壓下心裡的疑惑,溫聲催促著夜千澤回軍營去。夜千澤深深地凝看著她,忽然用力地把她帶入懷裡,低首就尋上她的唇,霸道地撬開她的貝齒,霸占她的芬芳領域,吞噬她的甜美。吻得極為瘋狂,寒初藍都覺得自己的唇瓣被他吻得生出麻痛感。

    知道他此刻一吻才是懲罰她冒險替他解圍的,寒初藍沒有掙扎,沒有拒絕,溫順地放任他用著獨特,也是他喜歡,她心甘情願的懲罰來懲罰她。

    被他懲罰一次,夫妻的感情只會越發的好。

    半響,夜千澤移開了唇,深邃的鳳眸鎖著寒初藍戴著面具的平凡臉,低啞地說道:“晚上,再和你好好地算帳。”

    寒初藍嬌嗔著擰一下他的腰肢,夜千澤低叫著:“藍兒,你要謀殺親夫嗎?”

    “擰你一下,死不了人。”寒初藍嬌嗔著。把夜千澤拉到窗前,眼裡卻有著不捨,“千澤,快去吧,軍營裡此刻很需要你。”

    “等我回來。”夜千澤沒有再逗留,溫聲地留下一句話。寒初藍點頭,目送著他輕巧地穿窗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你有沒叫我等你,我都會等你回來的。”寒初藍呢喃著,他是她在這個年代裡唯一能依靠的人呀。盡管這具身子也還有親人,她依舊視他為她唯一可以依賴的大山。

    斂回眺望的眼神,寒初藍決定出去走走。來到名州,她還沒有好好地逛過這座在最近連續遭受多次戰火的城市呢。

    扭身,寒初藍離開了房間。

    星月在樓下角落的一張桌子前獨自喝著茶,瞧見她下來,星月也沒有站起來,只是盯著她的步伐。寒初藍下了樓,看一眼星月,星月心領神會,放下了茶碗,站起來跟著寒初藍離開她們投宿的客棧。

    大街上行人匆匆,很多人都是背著包袱打算離開名州的。

    “昨天,他們還能氣定神閒,今天怎麼就慌了,要背井離鄉?”星月小聲地嘀咕著,雖說才經歷了戰火,玉鈴蘭不是沒有輸嗎?

    寒初藍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匆匆離開的人,說道:“這些心急著離開的人應該都是之前滯留在名州的異鄉客吧。玉將軍是沒有輸,但雙方死傷無數,人死得多了,便會發生……”瘟疫。寒初藍沒有說出這兩個字,怕被匆匆擦身而過的百姓聽到,引起慌亂。

    戰爭過後,最容易的就是爆發瘟疫。

    名州城外剛剛經歷了戰火,很多士兵戰死,如果沒有把他們的屍體進行火葬,處理不好的話,目前的天氣又熱了,很容易就會爆發瘟疫。

    一旦爆發瘟疫,不僅是將士們會感染,就連城裡的百姓也會受到感染。那些四處行走的人,見多識廣,想到戰爭的後遺症,才會匆匆地離開名州。名州本土的老百姓根就在名州,不是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離鄉背井的。

    星月明白寒初藍想說了是什麼,便有點擔心地說道:“主子在營中。”

    寒初藍沉默片刻,才輕輕地說道:“千澤會處理好犧牲的士兵屍體的。”

    主僕倆在大街上走了一會兒,也沒有買什麼東西,寒初藍最主要是想借著逛街打探一下民情的。

    除了那些被寒初藍認為是異鄉客的離開之外,大部份的百姓都還是繼續過著他們的日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前方迎面走來一大隊老百姓的隊伍,全是女人,有六旬老嫗,也有中年婦女,年輕的少婦,更有未出閣的姑娘,她們都是自發地匯聚成一支隊伍,隨著她們漸行漸近,隊伍也越來越壯大。

    寒初藍好奇地停下來,等到隊伍走過來時,她攔住一位大娘,禮貌地問著:“大娘,你們這是組團去哪裡?”

    大娘先是問著:“夫人是外地來的吧?”寒初藍點頭後,她才接著道:“怪不得夫人不知道,我們名州城地處邊塞,近來常有戰事發生,每次戰爭結束後,我們都會自發組隊出城去給受傷的將士們包扎傷口。咱們女人家心細,動作也溫柔,能幫軍醫很多忙,同時也能讓受傷的將士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包扎,上藥。他們受傷,他們戰死,都是為了保護我們,都是為了讓我們能過著安穩的日子,我們不會上陣殺敵,能做的便是這一點了。”

    大娘說完,就繞過了寒初藍追上大隊伍。

    寒初藍為百姓的自發組團出城幫傷兵包扎傷口的舉動感動。

    普普通通的百姓,尚會為傷兵盡力所能及的幫助,她身為軍人之妻,她怎能什麼都不做?

    “星月,我們也去幫忙。”寒初藍說完,就自發地融入了這支救命的娘子軍中,星月自然跟隨著。

    城門沒有再關閉,進出城的百姓很少,看到的大多數是城裡的大夫背著藥箱,匆匆地出城,看樣子也是自發地到大軍駐扎的軍營中幫著救治傷兵的。

    傷兵無數,藥便顯得緊張。城裡有幾家藥鋪安排著伙計把一些藥一起送到軍營中。

    軍隊沒有來麻煩百姓,百姓甘願去幫助軍隊,可謂軍民聯心。

    寒初藍主僕倆隨著自願的娘子軍出了城,走了很長的路才到了玉鈴蘭大軍駐扎的地方,只見帳蓬無數,士兵也無數,沒有受傷的扶著受傷的回來,或者把戰死的同伴們抬到更偏遠的地方去,死亡人數太多,不可能一一地進行掩埋,只能堆放在一起,用大量的煤油灑在屍堆上,進行焚燒。

    都是並肩作戰的同伴,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每個人都心情沉重,有些眼含著熱淚,可也無奈,他們不是新兵,很清楚戰後焚屍預防爆發瘟疫的慣例。

    隨軍的軍醫忙得連喝一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傷兵太多,大多數都是重傷,軍醫只有十幾個,根本就不夠用。娘子軍的到來,以及那些自願出城幫忙的大夫們,稍微地解了軍醫的困境。

    寒初藍沒有看到夜千澤,她也沒有空去問夜千澤在哪裡,就投入了幫傷者包扎傷口的緊急工作之中。

    不知道忙了多久,天色漸漸沉下來。

    忙碌的人依舊在忙碌著。

    夜千澤匆匆地走過,一位軍醫立即叫住他,“夜將軍。”夜千澤連忙停下來,問著:“劉軍醫,怎麼了?”

    劉姓軍醫緊蹙著眉,環視著傷員區裡無數的傷員,痛苦的叫聲低低又不曾停止過地響起,他憂慮地說道:“夜將軍,傷兵太多,我們的藥不僅不夠,而且很多人傷勢太重,我們無法醫治,有些人還發起了燒,作退燒用的柴胡特別的短缺,怎麼辦?”

    鳳眸一沉,夜千澤環視著那麼多痛苦地低嗯著的傷員,劍眉也輕擰起來,他問著:“城裡的藥鋪贈送來的藥品也不夠用嗎?”

    劉軍醫搖頭。

    “好,我知道了,我立即派人進城采購藥品。”夜千澤心情有幾分的沉重地應著。眼底的焦慮卻越加的重,城裡的藥鋪贈送了不少藥品,如今再進城去采購,其實也采購不到多少了。

    沒有藥,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人。

    夜千澤和劉軍醫都很清楚。

    劉軍醫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如果可以,還可以到高城和茂城購買藥品,只是,傷者太多,怕是把三個地方所有藥鋪有用到的藥都運了來,也不夠用,更不要說還要反復地換藥,下一次戰爭的來臨,又需要用到大量的藥。”

    “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你先去救人。”夜千澤沉聲地吩咐著劉軍醫。

    “劉軍醫,快來幫忙,玉小將軍傷重垂危。”一位軍醫匆忙而來,瞧著劉軍醫,立即拉著劉軍醫就走。玉小將軍是玉家的家生子,跟著主人姓,也跟隨著玉鈴蘭從軍,立下汗馬功勞,也成了將軍,因為玉鈴蘭是大將軍,他便被稱為玉小將軍,是玉鈴蘭麾下最得力的將軍之一。

    聽說玉小將軍傷重垂危,劉軍醫連忙跟著那位軍醫走。

    夜千澤先去找余許,把去高城和茂城兩地買藥的重擔交給了余許,又命史長治帶人進城把全城藥鋪有用到的藥都一一買來,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吩咐完後,夜千澤匆匆向玉小將軍的帳蓬走去,在再一次路過傷員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腳步一頓。

    寒初藍忙著幫傷兵包扎,從出城到現在就沒有喝過一口水,她喝得嘴唇都干了,她也沒有去喝水,只是偶爾地舔一舔干干的唇瓣,額上,臉上全是汗水,她都沒空去擦拭一下。

    幫一位被敵人的長槍劃傷了手臂的傷兵包扎好後,寒初藍發現自己從軍醫那裡領來的藥沒有了,只得先去領藥,站直身子,正想扭身走就看到夜千澤朝她走來。

    “藍兒,你怎麼在這裡?”

    寒初藍看一眼傷兵們,總算抽個空拭了一把額上和臉上的汗水,答著:“幫忙呀。”

    夜千澤愛憐地望著她,想說她兩句,終是什麼都不再說,跟著她一起幫傷兵包扎。

    止血藥首先短缺。

    “沒有了止血藥,怎麼辦?”寒初藍擔憂地對一旁擰著劍眉的夜千澤說道。

    “傷兵太多,剛剛劉軍醫對我說,藥品不夠,我已經讓余將軍等人去采購藥品了,現在還有什麼藥,先簡單地幫他們包扎一下。”

    寒初藍心痛地應著:“也只能這樣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把夜千澤拉到一邊去,小聲說道:“千澤,我記得母妃也有不少的藥鋪,我用鳳凰令把那些藥品全都調到這裡來用,你覺得如何?”

    夜千澤兩眼一亮,隨即又微黯:“遠水救不了近火。”

    “但能讓軍中藥品充足呀,這一次就先用近處的藥品了。”

    夜千澤點頭。

    寒初藍見他點頭了,立即說道:“我現在就去。”

    說著扭身就走。

    “藍兒。”

    夜千澤連忙拉住她,關心地問著:“你記得那些藥鋪都在哪裡嗎?”

    寒初藍輕拍著他的手背,“我都看過了賬冊,帳冊裡有寫明母妃每一間鋪子的地址及掌櫃是誰。遠處的我就先不去調運了,先把距離最近的調來。千澤,放心,我自有分寸。”上官紫的商業王國,是五花百門的,只要能賺錢的行業,她都有涉足。藥鋪自然也有不少,只不過有遠有近,遠的分散在他國,近的,在附近的城郡裡。“只是有點對不起母妃,師尊把鳳凰令交給我,我還沒有讓母妃的生意賺錢,就先花去不少,這一次調走藥品,站在生意的角度來看,損失慘重。將來有機會回到帝都,我會到母妃的靈前道歉的。”

    做生意,不願意做虧本生意,她接管鳳凰令後,只幫助醉紅塵起死回生,只把紫記布行庫存的布料銷掉,賺的錢很少,如今這樣一做,損失的遠遠超過了她當初賺回來的那幾百兩。

    但,她不後悔。

    財富與生命相比,生命更重要。

    溫厚的大掌包住了她的小手,夜千澤溫柔地說道:“藍兒,母妃是個識情識理曉大義的人,她當初會建立這個商業王國,為的就是在戰爭中能幫上忙,不管是財還是物,你這樣做,母妃只會開心,不會怪你的。”他溫柔地又用大手再替寒初藍拭著又冒出來的汗水,溫柔的聲音可以擰出水來,“母妃那麼的疼愛我,你是我的妻子,母妃愛屋及烏,怎麼捨得怪你。只是,藍兒,我心疼你。”

    寒初藍也柔柔地望著他,柔聲道:“我還能挺住,千澤,你也一樣,要挺住,這幾天估計都會很忙的。”

    夜千澤忍不住愛憐地把她帶入懷裡,發狠地摟了她一把,才松開她,垂眸凝視著她,叮囑著:“快去快回,有什麼事要立即通知我,我一定會趕去幫忙的。”

    寒初藍笑,“我知道了。”

    找來星月,寒初藍帶著星月便在夜千澤的目送下離開軍營。

    寒初藍一走,夜千澤先偷偷地發了一個特殊的聯絡任務信號,只有他的暗衛首領鐵頭以及代青才能明白其中意思的,讓鐵頭派人暗中保護寒初藍,不能讓寒初藍在第二次拿出鳳凰令調動藥品時發生任何意外,發完信號後,他才趕去玉小將軍的帳中。

    玉小將軍傷勢極重,僅是被敵人長槍刺傷的傷口就多達五次,更不要說還中了一箭,幾位軍醫聚在他的帳中,緊急地對他進行搶救,但每位軍醫的臉色都非常的凝重,覺得玉小將軍估計熬不過今天晚上。現在玉鈴蘭失了蹤,生死不明,玉小將軍如果救不過來,士氣也會受到打擊。行軍打仗,士氣低落的話,往往不堪一擊。

    沒有受傷的將領也圍在玉小將軍的帳營中,憂慮地看著生命垂危的玉小將軍。

    夜千澤進來,那幾位將領只是看了他一眼,都不說話。他們都是玉鈴蘭的部屬,而夜千澤是夜沐的兒子,夜沐和玉鈴蘭不對盤,他們自然也就看夜千澤不順眼了。

    “劉軍醫,玉小將軍的情況怎樣了?”夜千澤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他關切地問著劉軍醫。

    劉軍醫看向夜千澤,長歎了一聲,搖搖頭。

    那些將領一見劉軍醫搖頭,異口同聲地命令著:“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劉軍醫只是歎氣,“玉小將軍的傷勢嚴重,我等醫術有限,玉小將軍怕是熬不過今天晚上的,除非……”

    “除非什麼?”

    眾人急問。

    劉軍醫答著:“除非國舅爺在,國舅爺醫術高明,有他在,或許玉小將軍還有一線生機。”

    聞言,眾人大失所望。

    有希望等於沒希望。先不要說元缺此刻不知道在何方,僅說元缺欠抽的性格就讓眾人失望。元缺救人只憑喜好,他想救的時候,就算你想死,他也不會讓你死,他不想救的時候,你求生求死,他都不會出手。

    提到元缺,夜千澤瞬間消失在玉小將軍的帳營裡。

    ……

    明月高懸,清風陣陣。

    滿院子草木扶疏,月影重重,此刻算得上是良辰美景。

    屋頂上一抹白影,迎著陣陣清風,拎著一壇美酒,仰望著明月,他仰頭灌了一口美酒,笑著:“好酒!”他又望向了躍過高牆的那道身影,還是笑著邀請:“君昊,來,陪我喝兩杯。在這他鄉,咱倆能相遇,算得上是他鄉遇舊人,可以喝兩杯。”

    夜千澤飛躍而來。

    落在瓦面上,夜千澤淡冷地看著元缺笑容滿面的臉,淡冷地拱了拱手,“元缺,謝謝你白天幫我解了圍。”

    停止喝酒,元缺笑道,笑意未達眼眸深處,“幫你解圍的是寒初藍吧,你親親的娘子。”

    “如果沒有你帶著援兵趕來,僅憑藍兒,也未能真正解圍。”夜千澤就事論事,解圍一事,元缺的確幫了他。他不會因為兩個人是敵對的,就抹去元缺幫過他。

    “要不是你護送著糧草,沒有糧草,戰神的大軍就會陷入絕境之中,元某人可沒有那個閒心去幫你。”元缺笑著湊過臉來,黑眸瞟著夜千澤妖孽的俊臉,輕笑的話裡又泛著無情及森冷:“元某巴不得你戰死沙場,寒初藍成了寡婦,然後我可以接手她,與她共度余生。”

    夜千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白天的時候還真的為難國舅爺了。讓國舅爺的希望落空,還得勞煩國舅爺親自帶著援兵來幫千澤解圍,真是千澤的榮幸。”

    元缺笑著磨牙,“無防,來日方長,元缺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夜千澤也笑著磨牙,也微微地傾過身來,兩個男人面對面,眼對眼,鼻對鼻的,“是呀,來日方長,那一天,在你生命終止時都不會到來。”

    元缺呵呵地大笑著,手一提,把那壇酒送到嘴邊,瀟灑地喝了一口酒,笑睨著夜千澤:“君昊,你一路趕來,打敗我的手下,殺到我的面前來,不是為了和我斗嘴吧。”

    “玉小將軍身受重傷,性命垂危,軍醫束手無策,千澤想請國舅出手相救。”還有順便幫黑風以及黑風寨上的那些人解毒。

    元缺笑得更大聲,笑得極為猖狂,還夾著對夜千澤的諷刺,“君昊,你還真是宅心仁厚呀。玉小將軍可是玉家的家生子,對戰神死忠,戰神與你們攝政王府是對立的,你竟然為了玉小將軍奔跑,跑到這裡來求我出手救玉小將軍。你不覺得玉小將軍死了,玉鈴蘭少了一位得力助手,你也等於少了一位敵人,不好嗎?”

    “大將軍為歐陽烈所劫,玉小將軍再戰死的話,我軍士氣誓必受到影響,若敵軍再來犯,士氣低落的軍隊,不堪一擊,我軍一敗,名州甚至高城,茂城等城池都會被敵軍攻陷,到時候敵軍士氣高漲,直取京師,大星亡埃。身為大星人,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星滅亡?兩相比較下,千澤與戰神的私人敵對算得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連這一點都分不清楚嗎?”

    “說得真好聽!”

    元缺明褒暗貶。

    “可惜元某不是大丈夫,元某就是一個地道的小人,君昊,你說怎麼辦?”

    “元缺,玉小將軍等不得,你我之間的恩怨,先拋下,請你隨我去一趟軍營救治玉小將軍。”元缺說元缺的,夜千澤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似的,繼續請求著。

    元缺還是笑,很喜歡看著夜千澤來求他。

    “我為什麼要救治玉小將軍?”

    元缺欠抽地反問著夜千澤。

    望著他,夜千澤問著:“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要寒初藍,你也肯嗎?”

    元缺一斂笑意,炯炯地望著夜千澤。

    “她是我妻!”

    “我知道她是你妻!我就是要你的妻!如果你肯把寒初藍讓給我,我立即去救玉小將軍,甚至無條件地損贈我名下所有藥鋪的名貴藥品,如何?”

    夜千澤冷冷地拒絕著:“元缺,我夜千澤可以與人談任何交易,就是不會用自己的妻子當成籌碼與人談交易!”

    元缺又笑,“以你的身份,你想要更好的女人,多的是。她,出身貧賤,你們家的門檻太高,根本就不適合她。”

    夜千澤冷哼著:“以你的身份,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家的門檻太高,你家的門檻又有多低?藍兒不適合我,難道就適合你嗎?”

    知道元缺愛寒初藍,但元缺極少當面向夜千澤宣戰,要求夜千澤讓出寒初藍。

    “在大事面前,世子爺連小小的美色都不肯割讓,還談什麼大丈夫。”元缺諷刺著,心裡卻在澀澀地想著,如果其他女人能取代寒初藍,他何必苦苦地愛而不得?他愛上了寒初藍,這一輩子就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因為他的心已經被那個不識好歹,欠他無數恩情還不清的女人填滿了。被填滿的一顆心,哪還能再容納其他人?

    “隨你怎麼說,我夜千澤絕對不會賣妻!”夜千澤冷哼著。

    元缺笑容再次一斂,陰冷地說道:“世子爺不肯割愛也無防,只要世子爺自斷雙臂,元某也願意去救治玉小將軍。”

    “元缺!”夜千澤瞪他。“你別太過份!”他真自斷雙臂,元缺只會大快人心,還不會去救玉小將軍,他沒有傻到相信這個陰險的家伙。

    這個男人,真的讓人恨不得抽死他!

    寒初藍每次碰到元缺時,都會在心裡罵元缺一頓,便是因為這個男人實在欠抽。

    “不願意是吧?夜千澤,剛才把自己說得那麼的高尚,現在怎麼不造了?你真是虛偽,寒初藍怎麼會對你這種偽君子死心塌地,放著我這樣的優秀男子不愛,非要為你承受那麼多,也不知道我在一旁看著她受傷,有多麼的心痛。”

    元缺是吃不能葡萄就說葡萄酸,硬是把夜千澤說成虛偽的人。

    “元缺,你這麼優秀還不如我這個偽君子,真是失敗!”夜千澤冷冷地駁了他一句,一縱,便走,不想再求這個欠抽的家伙。他在來找元缺的時候,已經聯系師尊代青,代青會立即趕來。

    代青是不像元缺這麼厲害,但身上也有很多靈丹妙藥,說不定能救治玉小將軍以及替黑風寨的人解毒。

    “怎麼不求我了?你不是說玉小將軍不能死嗎?來,陪我大醉一場,我就去救玉小將軍。”沖著夜千澤的背影,元缺放肆地叫囂著。

    夜千澤消失在月色中,元缺才低喃著:“其實你只要讓寒初藍來見我一面,只要寒初藍求我一聲,我立即去當你們免費的軍醫。”

    他今晚站在屋頂上喝酒賞月,不過是在等寒初藍來。

    “我知道你絕對不肯割讓寒初藍,也知道你顧全大局,可我想要的,不過是見她一面,好好地看看她……”

    “少谷主。”

    一名手下忽然在屋下拱手恭敬地叫著。

    元缺神色立即恢復了常態,慢條斯理地又喝著美酒,淡冷地問著:“什麼事?”

    “寒姑娘連夜離開,極有可能會利用鳳凰令調運藥品到名州。”

    寒初藍明明就是他人之妻,不再是姑娘家,但元缺不喜歡聽手下稱呼寒初藍為夜夫人,或者世子妃,他的人也深知寒初藍是主子心裡的最痛,便都叫寒姑娘,算是讓主子還有一點念想,其實就是自欺欺人,只會讓元缺更痛,可他痛也痛得甘之如飴。

    “楚王啟動了‘天殺’要她的命,鳳凰令再現,她立即就會進入‘天殺’組織的眼裡。”元缺自言著,手裡的酒壇隨之掉落在屋頂上,酒壇砸穿屋頂,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灑滿一地。

    “凌青,帶上其他人立即去追她,暗中保護她,記住,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要她平安無事!”

    元缺吩咐的話甩下來,人已經掠走。

    凌青立即問著:“少谷主不親自去?”

    元缺的話從天際邊飄回來,“我去軍營。”

    寒初藍為了傷兵們要再請出鳳凰令,那樣等於暴露了她如今的行蹤,招來更多的殺身之禍,他要是不做點什麼,寒初藍回來肯定又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

    從什麼時候起,他元缺竟然也怕一個女人的罵了。

    打是親,罵是愛,她肯罵他,是不是對他有丁點的愛?哪怕一點點……

    ……

    某座山的一個山洞裡,月光只能照到山洞口,山洞深處根本就照不進去。

    不過此刻山洞深處倒是比山洞口更加的明亮,玉鈴蘭生起了火堆,照亮了整個山洞。為了防止有野獸進入山洞,她同樣在山洞口點起火堆,隔一段時間,她就會走出來添些柴。

    洞中,歐陽烈躺在地上,身上蓋著很多柴草,玉鈴蘭擔心他會冷著,在沒有被子的情況下,只能撿拾柴草當成被子蓋在歐陽烈的身上。

    老者出手相救,歐陽烈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老者說,他雖然續了歐陽烈的命,歐陽烈傷勢過重,暫時不會醒來,需要玉鈴蘭留在他的身邊細心地照料,歐陽烈才會慢慢地醒轉。

    把歐陽烈送還給玉鈴蘭後,老者又不知所蹤,他就像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

    在歐陽烈的身邊坐下,玉鈴蘭眼神變得柔和,柔柔地看著還昏迷不醒的歐陽烈,手,總算能撫上他那張瘦削,依舊能扯動她心房的臉。

    一別十七年,再相見,依舊在戰場上。

    她還是大星的將軍,他身份略變,從東辰國太子變成了東辰國帝君。

    愛也好,恨也好,怨也好,此刻,玉鈴蘭暫時都不去想,只希望歐陽烈快點醒來。

    火堆上架著一個架子,烤著一只山雞,那是玉鈴蘭為了充饑打來的獵物。

    山雞快烤好了,發出了陣陣香味。

    “烈郎,你餓了吧,餓了就早點醒來,我烤了山雞,老樣子,我們一人一只雞腿,一人一只雞翅膀,雞肉,這一次你吃,你有傷,雞頭,雞爪,我吃。”玉鈴蘭撫著歐陽烈瘦削又沒有血色的臉,眼裡有著心疼。她俯下身去,把自己的頭輕輕地伏在歐陽烈的身上,輕聲地說道:“其實我知道你不吃雞頭雞爪的,可你每次都搶著吃,把肉留給我吃。”

    歐陽烈沒有動靜。

    玉鈴蘭回憶著兩個人以前的相處,低低地訴說他們的過去,希望能讓歐陽烈早點醒轉,可惜她說得唇干舌燥,歐陽烈還是昏迷不醒的。

    望著一動不動的歐陽烈,玉鈴蘭的淚又滑下來,痛楚砸上心頭。

    曾經,他們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有情人,可命運的捉弄,卻讓他們成了敵人。

    是命,是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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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29:15 |只看該作者
017 要一個孩子吧

    夜千澤從元缺第N個宅子離開,元缺經年周游天下,所以去到哪裡他都有宅子,對此,夜千澤認為元缺屬於天下富翁之一,就是不明白元缺既然有的是錢,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財富傾盡出來幫助他的外甥?不過想到少帝的城府極深,以及帝皇向來是可以共患難不可共享樂的,夜千澤倒是認同了元缺不用自己的財富幫著少帝,寧願表面幫少帝開鋪做生意,賺點錢幫幫少帝意思意思下。

    為人處世以及閱歷方面,夜千澤承認自己是不及元缺的。

    至少在十一二歲的時候,他還無法像元缺那般心狠地算計自己的朋友。

    請不到元缺救治玉小將軍,夜千澤只能先回軍營去。

    出了元缺的宅子後,騎上戰馬,一路狂奔著往名州城外的軍營奔回。

    夜色漸深,官道上安安靜靜的,只有道路兩旁的小樹林陪伴著夜千澤,馬蹄聲在這個寂寞的夜裡特別的刺耳,能傳出很遠。

    “當當當!”

    不遠處的小樹林裡忽然傳來了打斗聲。

    鳳眸微閃一下,夜千澤放慢了速度,本能地掃向了那片小樹林,十幾道人影在這個時候躍出來,不,是追著一道白色的身影。那十幾個人,一身的黑衣,戴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了一雙雙凶狠的眼睛,人人手裡都持著長劍,白色的身影則是個女子,年紀大概二十出頭,月色落在她的臉上,映出她絕色傾城的臉,可見是個美人胚子。

    十幾個黑衣人追殺著她,她且戰且退。

    瞧著這個白衣女子,夜千澤有股熟悉感。

    驀然他想起了還在帝都時,那個神秘的知情者,還有他與愛妻夜探皇宮的時候,遇到的蒙面白衣女,雖然看不到蒙面白衣女的面容,但那身形與眼前被人追殺的白衣女一樣。

    夜千澤本能地勒住了馬,但並沒有立即就去幫白衣女子的忙,他先騎坐在馬背上觀戰,以前他和白衣女交過手的,能通過招式確定兩者是不是同一個人。

    白衣女發現了夜千澤,並沒有向夜千澤求助,只當夜千澤是剛好路過的趕路人。那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大概是不想人知道他們追殺一個女人吧,發覺夜千澤後,立即有好幾個人朝夜千澤飛撲過來。觀看了片刻,察覺白衣女的一招一式和他在帝都遇到的白衣女不一樣,夜千澤否定了兩者是同一個人的猜測,再者有黑衣人撲殺過來,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白衣女的幫手。

    一交手,他發現這些黑衣人和以前他夷山之行時刺殺他的有些相似,招式很相似,同樣的辛辣狠毒,下手也招招要他的命。

    “公子,此事與你無關,小女子不想你無辜被卷入,快走吧。”

    白衣女且戰且退,退到了夜千澤的身邊,冷冷地對夜千澤說道。

    夜千澤雙掌夾住一把刺向他的長劍,合著劍身欺近對方,再一掌拍出,便奪得了對方的長劍,有劍在手,使出他那套曾經被人誤以為是無影劍法的劍法,再配合著他鬼魅一般的身法,在十幾個黑衣人之中穿梭,劍出,血濺,出手不過數招,便解決了十幾個黑衣人。

    望著血濺黑夜路邊的十幾個黑衣人,白衣女微愣一下,隨即朝夜千澤拱手致謝:“謝謝公子出手相助。”

    夜千澤大手一擲,那把沾滿了鮮血的長劍便被他擲插在地上,劍身還在左右搖擺著呢。看也不看白衣女,他一個飛縱,又躍回馬背上,一邊策馬而去,一邊淡冷地拋回一句話:“在下不是幫你,是他們擋住在下的路了。”

    “公子。”

    白衣女沖著他的背影大喊著:“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理應相謝。”

    夜千澤沒有回答她,馬蹄聲越來越遠。

    望望全都被夜千澤殺死的黑衣人,白衣女漂亮的美眸裡掠過了一抹無情,冷哼一聲,隨即施展輕功朝夜千澤離開的方向躍去。

    ……

    玉小將軍的帳營裡,所有軍醫都無奈地望著雖然包扎好了傷口,但生命跡象正在一點一點消失的玉小將軍。

    其他將領心痛又氣急敗壞地揪住那幾個救治玉小將軍的軍醫們,怒吼著:“花了那麼長時間,還救不回玉小將軍,你們這些庸醫!”

    劉軍醫對揪著自己衣領的那位將領說道:“將軍,玉小將軍傷勢實在是太重了,他現在已經高燒不退,退燒用的柴胡……暫缺,玉小將軍,熬不過去的,我等已經盡力了。”

    那位將領一甩手,劉軍醫就被他甩到外面去,剛好被一個人接扶住。

    “劉軍醫?發生了什麼事?”接扶住劉軍醫的正是求元缺不果,剛好趕回來的夜千澤。他一回來就先來看玉小將軍,代青還在趕來的路上,他擔心代青還沒有趕到,玉小將軍就先亡了。

    見是夜千澤,劉軍醫只得心痛地把玉小將軍的情況說了一遍。

    “玉小將軍高燒不退,是否退了燒就還有希望活下去?”夜千澤擰著劍眉問著,劉軍醫答著:“如果能退燒,是還有生機的,但如今柴胡已經缺了……”劉軍醫沒有再說下去,只能搖頭歎息,見慣了生死的他,此刻也是一肚子的心酸兼無奈。

    “采購藥品的還沒有回來嗎?”

    夜千澤低沉地問著,擰著的劍眉擰得更緊了。

    “夜將軍。”

    被夜千澤派進名州城裡采購藥品的史長治剛好找來。夜千澤撇下劉軍醫快步迎上史長治,低沉地問著:“怎樣了?有柴胡嗎?”

    史長治臉色不好看,他答著:“只有創傷藥,以及一些內服的藥,沒有紫雪丹等退燒藥,連柴胡都沒有了。”

    “該死的!”夜千澤忍不住罵了一句,“整個名州城那麼多的藥鋪,都沒有了嗎?”

    “有一家藥鋪倒是還有柴胡,但店家不肯賣給我們,說我們給的價太低。”史長治說這句話時臉上掠過了憤慨,“他們根本就是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一錢的柴胡就要價二十兩銀。”

    “什麼?”

    夜千澤鳳眸一瞪,怒火騰地燃燒起來。

    劉軍醫在一旁歎著:“無良奸商呀。”

    借著戰亂,大發無良之財,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二十兩銀就二十兩銀了,只要他們肯賣,末將咬咬牙,准備買,誰知店家再度加價,一錢柴胡,一顆紫雪丹各要價五十兩銀,末將被氣得要命,暴罵了一頓,結果遭到店家趕出來。”史長治歉意地向夜千澤道歉,“夜將軍,是末將沒用。”

    夜千澤真恨不得立即進城去懲治那樣的無良奸商。

    “劉軍醫,你先去幫其他傷兵包扎。”夜千澤吩咐著劉軍醫,玉小將軍傷勢成了定局,軍醫們都束手無策了,不能讓所有軍醫都呆在玉小將軍那裡,還有很多人等著救治呢。

    這一天一夜下來,大家都累慘了,可誰都沒有休息。

    軍營中,處處有燈火,處處有穿梭的將士以及那些忙到現在還沒有回城的娘子軍。

    “夜將軍,現在怎麼辦?”史長治憂心地問著夜千澤,眼底的憤慨是越來越濃。此刻他們陷入的局面,讓史長治想起了七八年前的那個局面,他們敬重的雲飛揚將軍,帶著他們抵抗大周的兵馬,大戰數月之久,硬是不讓大周侵入大星境內,可後來……那時候雲飛揚受了重傷,本來軍醫說能救回來的,可後來雲飛揚突發高燒,就是沒有了退燒藥,不,應該是說退燒藥全都被人偷走了,他們遍尋全城都找不到一點有退燒效用的藥,雲飛揚高燒不退,就那樣生生地燒死了。

    他們一直查,可就是查不到到底是誰把有退燒作用的藥全都偷走,間接地造成了雲飛揚的死亡。

    如今這個局面和當年的局面何其的相似呀。

    史長治心裡有痛有恨,是朝庭有奸細!

    一天沒有揪出那個奸細,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將士們,不死於敵人刀下,也會因傷得不到醫治而亡。

    夜千澤緊緊地抿著唇,眼裡也有著憤慨,他正想說什麼,忽然被一聲“澤兒”打斷了。

    聽到這一聲稱呼,夜千澤大喜,立即尋聲望去,只見代青匆匆而來,可以看得出他趕得很急。

    “師尊。”

    夜千澤見到了代青從來沒有像此刻那般開心。

    “澤兒,什麼都先別說,救人先。”代青才到軍營,就打探清楚了目前的困境,沒有和夜千澤多說一句話,就讓夜千澤帶著他先去看玉小將軍。

    玉鈴蘭麾下的那些將領本來不想讓代青接近玉小將軍,想阻攔,代青一邊迎面撞開他們,一邊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我是代青,藥王谷谷主是我師兄。”

    攔他的人立即退開,夜千澤微怔一下。

    他從來不知道代青竟然與藥王谷谷主是師兄弟,怪不得師尊身上也會有一些靈丹妙藥,也能尋來千年人參給他服下替他增加內力,原來……

    那他與元缺不就是同門?

    代青先塞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藥丸給玉小將軍,逼著玉小將軍吞下藥丸後,才檢查玉小將軍的傷勢,替玉小將軍把脈,察看過傷勢,把過脈後,代青的臉色沉凝起來。

    “師尊,怎樣了?”

    代青長歎一聲,站起來,望了眾人一眼,搖了搖頭,對夜千澤說道:“澤兒,為師醫術不夠精,怕是救不回玉小將軍,此刻能救他的,也只有他師徒了。”他,指的自然是藥王谷主。

    “呵呵,看來在下來得也不算晚呀。”

    在大家都絕望的時候,那帶著笑意的話飄進來,接著便見元缺晃了進來。

    ……

    軍營外。

    一名白衣女指著一車子的藥材,對攔著她的士兵冷冷地說道:“轉告你們將軍,你們需要的藥品,小女子都給送來了。”

    那些士兵面面相覷,不是很相信,此女忽然出現在軍營裡,來路不明。

    一名士兵立即去找軍醫。

    很快地,一名軍醫跟著他趕來,經軍醫辯認,確定車子上的都是他們現在急需要用的藥品。軍醫頓時大喜,不停地說道:“大家都有救了。”

    立即又有士兵往上稟報。

    知道有人送來他們急需要用的藥品,夜千澤等幾位將領全都出來了。

    “公子。”

    一見夜千澤,白衣女立即叫了一聲。

    其他將領全都看向夜千澤。

    “這些藥都是你送來的?”夜千澤淡冷地問著白衣女,她剛才還被人追殺,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就知道他們缺藥?深更半夜的,她又去哪裡弄來的藥?

    白衣女朝夜千澤拱了拱手,解釋著:“承蒙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為報恩,小女子便追著公子一路而來,得知公子急需這些藥,便進城搶藥,可惜只有一家藥鋪有這些藥,所以只有一車子。”搶藥?女子說得真是隨意。“這些藥便算是小女子報答公子的相救之恩。”

    夜千澤皺了皺眉,雖然不想承了白衣女的報恩,但此刻他們確實需要這些藥,只能淡冷地朝白衣女致謝。

    大家把藥品推進去。

    元缺來了。

    代青也在。

    還有了藥。

    陷入了困境的軍營,立即得到了解救。

    白衣女沒有離去,她說她送這一車子的藥還未能完全報答夜千澤的相救之恩,不管夜千澤怎麼趕她,她都不走,留下來幫忙。

    其他人心知肚明,夜千澤是艷遇了。

    他俊美如妖孽,對白衣女還有相救之恩,白衣女估計想著以身相許以報答相救之恩吧。

    反正,夜千澤是被白衣女纏上了。

    隔天,余許從高城茂城等地采購藥品匆匆而回,軍中的藥品更加充實。

    三天後,寒初藍利用鳳凰令調來的大批藥品,在她日夜兼程地趕路之下,也回到了名州。

    一路上,她還遭遇到數次暗殺,不過每次有殺手出現的時候,就有人幫她絆住殺手。那些幫她的人,有些她認得,那是夜千澤的暗衛,有些她不認識,又不是夜千澤的暗衛,她猜測著會派人來保護她,又對她行蹤了如指掌的人,只有元缺。

    既然有夜千澤的暗衛和元缺的手下護航,寒初藍也就放心地馬不停蹄地趕路,回到名州時,她那張假臉染滿了風塵,她連喘一口氣都沒有,就指揮著自己雇來的工人把大批的藥品送往軍營。

    寒初藍隨著娘子軍到過軍營,胡九功等人又知道她是夜千澤的夫人,她送大批藥品回來,輕輕松松地就被放了進來。一回到營裡,就看到了夜千澤在傷員區,所有受傷的傷兵都得到了包扎,娘子軍們累了幾天幾夜,今天才回城裡休息,留下軍醫和他們的助手們便幫著大家換藥。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熱,高空中艷陽如火,宣告著夏天的正式來臨。

    玉鈴蘭和歐陽烈都還沒有下落,兩軍都沒有心思去交戰,一邊借此休息,一邊各自派人去尋找兩人。

    夜千澤讓代青替黑風以及黑風寨的人解毒,好在代青醫術是不夠精深,解毒丹還是有的。黑風寨並沒有劫糧草一事,也對其他將領解釋過了,但玉鈴蘭不在,黑風未能離去。黑風倒是無所謂,只是擔心自己的兄弟們,知道兄弟們的毒也被化解了,黑風對夜千澤感激不盡。

    寒初藍笑著走向夜千澤,他正幫著劉軍醫的忙給傷兵換藥。這幾天,他為了藥品奔走安排,又親自到傷員區來幫忙,贏得全軍上下不少的好感,就連玉鈴蘭麾下的那些將軍對他的看法也有些改觀。

    因為天氣熱,夜千澤的額上全是汗水。

    “公子,先喝口水吧,你已經忙很長時間了。”在寒初藍笑著走向夜千澤的時候,白衣女忽然捧著一碗水走向夜千澤,把那碗水遞給夜千澤,體貼又溫柔地說道。夜千澤也是喝極了,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那碗水,就喝了個精光,隨即又把空碗遞還給白衣女,由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白衣女。

    到現在他都沒有問白衣女的名字。

    冷不防,一只小手握著一塊散發著香氣的手帕欺上他的額。

    “姑娘,請自重。”

    夜千澤趕緊避開,不讓白衣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幫他拭汗。

    “公子,我只是想幫你擦拭一下汗水。”

    白衣女淺笑著,沒有了初見時的冷漠。

    這幾天她老是跟著夜千澤,對夜千澤照顧有加,體貼入微的,她告訴大家她姓白,單名喬,是個孤兒,孤身闖江湖,招惹了一些麻煩,遭到別人追殺,幸得夜千澤相救,所以她要報恩。大家明白她說的報恩,全軍上下都在調侃夜千澤艷福真不淺。

    “謝了,他的汗水只有我才能幫他擦拭。”寒初藍笑吟吟地走過來,伸手就從白衣女手裡扯奪過帕子,然後走到夜千澤的面前,黑眸先是狠狠地剜了夜千澤一眼。她才走了多少天?他竟然又替她招惹了一個小三來。

    “藍兒,你回來了。”夜千澤溫聲問著,接受到愛妻狠狠的剜瞪,夜千澤無辜地眨著鳳眸,他不是有意的,誰知道這個女子會貼上來。

    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捏揉著帕子,“我回來幫你擦汗的!”

    酸味真濃!

    夜千澤在心裡小心地想著。

    “低下頭來!”

    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命令著:“我好幫你拭汗。”

    “藍兒。”夜千澤一把拉著寒初藍,拉著她走出傷員區。白衣女子還在他身後問著“公子,你要去哪裡?”一邊問著還一邊追著來。

    夜千澤黑了臉,扭頭就低吼著:“不准跟來!”

    白衣女只得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看著夜千澤把寒初藍拉進了他的營中。

    “藍兒。”回到自己的帳營裡,夜千澤趕緊摟上寒初藍的腰肢,愛憐地問著:“藍兒,累嗎?”

    推開他,寒初藍扭身面對著他,還是笑得陰陰的,說道:“累,一路風塵,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怎麼能不累?不過,我覺得我回來早了,我應該放慢速度,慢慢地回來的,反正你們也不急著我的藥品了,你又有美人在身邊照顧,盡享美人恩……”

    “藍兒。”夜千澤低柔地叫著,上前用手扳住她的雙肩,柔柔地凝視著她,溫柔地問著:“你在吃醋嗎?”

    “我不能吃醋?”

    寒初藍堵氣地擰了他的俊臉一把,嗔著:“這張臉,討人厭,走到那裡都能招蜂引蝶!從張家村到帝都,從帝都到這裡,你說,你桃花開了多少朵?”

    平時寒初藍不是這般小氣愛吃醋的人,這一次因為她一路風塵地趕回來,結果就看到自家男人身邊多了一個美人胚子,她心裡有點不平衡,哪怕知道夜千澤絕對不會愛上別人,她還是忍不住吃醋。

    夜千澤寵溺地把她帶入自己的懷裡,輕擁著她,寵溺地說道:“藍兒,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夜千澤到如今只開了一朵桃花,我這朵桃花只為你而開的。藍兒,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讓我開花。”

    把自己形容成了一朵花。

    寒初藍撲哧地又笑了起來。

    在他的懷裡輕捶他兩下,嗔著:“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略略地推開她,夜千澤從她手裡拿過了那條女人用的柔軟絲帕子,然後一扔,帕子飄落在地上,他想找塊屬於自己的或者屬於寒初藍的帕子,給寒初藍擦擦臉,可他是男人,他身上沒有帶著帕子,寒初藍又不習慣帶著帕子,他只能用自己的衣袖幫寒初藍擦了一把臉,心疼地說道:“藍兒,你一路辛苦了。為夫的還讓你生氣,是為夫的不對,你想怎麼罵為夫,為夫都不會生氣的。”

    踮起腳,寒初藍也用自己的衣袖幫夜千澤擦拭著額上的汗水,醋意消減幾分,“我不生氣了。”不過她還是拍了拍夜千澤的臉,歎著:“你呀,就是禍害。以為你在軍中全是男兒,會安全一點,沒想到還是有狂蜂浪蝶追到這裡來。”

    手指撫拂著她的臉,夜千澤輕輕地說道,“要不,我劃花我這張臉,這樣你就能放心了,也不會再有狂蜂浪蝶追來,惹你不開心。”

    寒初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照你這樣的說法,我也要劃花我的臉。”他身邊都是有狂風浪蝶,她身邊也一樣。放軟身子,寒初藍靠著他的胸膛,雙手霸道地纏上他健壯的腰肢,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千澤,咱倆都不說了,我也不生氣了。其實,有那麼多的小三小四出現,證明了你的優秀,證明我得到你的愛,是我的幸運,我是最幸福的。我不應該那般小氣,亂吃飛醋。”

    “小三小四?”

    夜千澤不太明白這些詞語的意思。

    “就是第三者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情敵。那些以愛為名義插足別人婚姻的人便被稱為小三。”寒初藍解釋著,“所有當妻子的都會討厭小三,都是女人為難女人,都是女人傷害女人呀,當然,男人也是罪魁禍首。有多少曾經恩愛的夫妻就因為小三的插足而破裂,先不說小三的可惡,僅說那些男人,如果他們不貪新厭舊,無情無義,小三再可惡,也成不了氣候,所以呀,你們男人就是罪魁禍首。”

    腰間的大手倏地收緊。

    夜千澤深沉地強調著自己的心意:“藍兒,我們之間絕對不會有你說的那些小三小四的,我夜千澤只有你一個女人,一個妻子,一生一世都不會貪新厭舊,不會對你無情無義。”她這一番話,是其他女人沒有說過的,也是驚世駭俗的。這年代裡,男人都三妻四妾,當妻子的如果不允相公納妾,有時候還會換來被休的下場呢。

    她說的是她那個世界裡的事情。

    她還是忘不了她的那個世界!

    夜千澤擔心她有一天還是會回到那個世界。

    雖然他不再問她,心裡卻很明白,她其實不是他的妻子,應該說她的靈魂不是!可他一直想辦法,也很努力地做著挽留她的事情。愛她,疼她,寵她,就希望用他的深情讓她對他產生深深的依戀,再也不捨得離開他,留在這裡與他白頭偕老。

    察覺到他的擔心,寒初藍仰眸對上他的鳳眸,鳳眸裡載滿了害怕,是害怕失去。聽著他不止向她強調過一次的愛的宣言,寒初藍的心變得分外柔軟,輕輕地說道:“千澤,我答應過你的,只要不是天意,我都不會離開你,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相互溝通,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你別怕,好嗎?”

    她沒有向他坦言過她不是他的妻子,以他的聰明,以及她本能的表現猜到了些什麼,每次她本能地說著現代言或者提到現代裡的一些人和事時,他都是像此刻這般的緊張兮兮,他一緊張,摟著她就很用力,生怕他一松手,她就會飛了。

    這些話題,夫妻倆就說起過無數次了。

    輕輕地去拿開他用力地摟著她腰肢的大手,寒初藍用自己的雙手與他的雙手交握著,又仰眸望著他,柔聲地說道:“千澤,別怕,我不會消失的。”

    用力地反握住她雙手,夜千澤還是害怕地要求著:“藍兒,你答應我,如今這個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他想要的承諾,到如今,她都無法給他,教他如何能真正地放下心來?她說不會消失,他信,信她這具身子不會消失,可她的靈魂……

    她能給他的唯一承諾告訴他,如果她的靈魂離開,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千澤……你知道了嗎?”

    夜千澤再次用力地把她帶回懷裡,狠不得把她揉入他的骨血裡,與他融為一體,這樣她就再也離不開他。“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寒初藍是我夜千澤的妻子!會做一手好菜,會種菜,會做很多事,會寫字,寫很多別人都不認識的字,會做生意,又善良的寒初藍才是我的妻子!”不是那個瘦瘦弱弱,只會干農活,話不多,不會寫字,不會做生意的寒初藍!

    他,分明就是什麼都猜到了。

    寒初藍也就沒有了那種被束縛的感覺。

    伏在他起伏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得很快,噗噗噗的,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他的手臂如同鐵夾子一般,夾著她的腰肢很痛,她卻心甘情願地承受這種痛,痛得她也幸福。他愛她入骨入血,她也愛他入骨入血,就算將來老天爺醒來,把她送回現代去,她也要想辦法再穿越回來,她的余生,只想給他。

    “千澤,其實我是……”

    “你是我的妻子!”

    夜千澤倏地打斷寒初藍的話,低首,攫取她的紅唇,不讓她再說出那些他害怕聽見的話來。

    很快地,寒初藍後悔了,後悔自己說了那麼多讓夜千澤害怕的話來。

    因為……

    無力地推了推還爬在自己身上耕耘著的夜千澤,寒初藍累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害怕失去她的夜千澤不顧他們在軍營中,就在他的帳中與她纏綿。

    好在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否則……她都不用見人了。

    還是夢周公去吧。

    寒初藍懶得再理夜千澤,累得撇下了夜千澤獨自找周公下棋了。

    男人呀,有時候惹上了,就是麻煩。

    不把她的腰折斷,他就不甘心。

    身下的人兒睡著了,夜千澤才結束對她的糾纏,在她的身側躺下,還不忘抄回她的衣服,替她把衣裳穿上,彼此都穿著完整了,他沒有再躺著,而是在床沿邊上坐著,愛憐地摸著她被他吻得腫脹的唇瓣,手指再沿著她的唇往下滑,滑過她的脖子,滑過她的身子,來到她的小腹處,眸眼更柔。

    他希望她能給他孕育孩子。

    他很早就想擁有一個他與她的孩子了,是她說在十八歲之前最好不生孩子。後來她有了變化,願意提前生孩子,卻因為他們所處的環境對孕育孩子不利,所以生孩子的計劃依舊在往後推著。

    到現在,他們成親也有一年了。

    雖說如今的局勢,她最好還是不孕育孩子,但如果她有了孩子,對孩子有依戀,有不捨,或許就真的一輩子不離開了。能一輩子留下她,他願意現在就讓她孕育孩子,他也相信現在的自己能好好地保護她和孩子。

    “藍兒。”俯身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夜千澤輕柔深情地說道:“咱們要一個孩子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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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29:3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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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不知道寒初藍是聽進去了,還是說著夢話,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夜千澤抬頭看向她,卻看到她還在睡著,睡得極為安穩,根本就沒有醒轉的跡象,剛剛那一聲“嗯”,是她在說著夢話吧。

    累壞她了。

    夜千澤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臉。

    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他還……

    此刻心情平靜下來,夜千澤才後悔自己對她的纏綿太甚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子她才會好好地休息,否則她又要去幫著做事,不肯好好地休息的。

    坐在床沿上凝看著寒初藍一會兒,夜千澤才出去,讓寒初藍好好地休息。擔心他不在的時候,會有人對寒初藍不利,他又安排了兩名士兵守著帳營門口。

    不遠處,白喬站在那裡等著夜千澤。

    夜千澤拉著寒初藍進了帳營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出來,白喬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還在極力隱忍著。夜千澤出來後,她立即調整好心情,讓她的神色還是保持著原樣,迎過來,她溫柔地叫著:“公子。”

    夜千澤越過她就走,理都不想理她。

    “公子,她是誰?”

    白喬也不在乎夜千澤對她的態度,依舊溫柔地問著,人也跟著夜千澤走。

    夜千澤還是不理她。

    “她是你的夫人嗎?聽說你的夫人美若天仙,怎麼會……”

    “與你何干?”夜千澤冷不防停住腳步,扭頭冷冷地撇著白喬,冷冷地說道:“你說完了嗎?沒完沒了,像個老太婆似的!本將軍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請問你以什麼身份來過問本將軍的事,你有什麼資格?”

    對於追求者,夜千澤向來都是淡冷地對待,但這個白喬害他的藍兒生氣了,他連淡冷的態度都不想給她。

    白喬有點委屈地望著他,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愛慕。“公子,我只是……”

    “離我遠一點!軍營沒你的事,你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

    夜千澤打斷她的話,然後冷冷地離去。

    “我要報恩。”

    白喬沖著夜千澤的背影叫著。

    夜千澤陰著臉,倏地又折了回來,狹長的鳳眸微瞇著,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陰冷地逼視著白喬,陰冷地說道:“本將軍根本就不是救你!我沒有施恩給你,你也無須報恩!明白嗎?滾!”

    “不管你怎麼說,我覺得你救了我,就是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要報恩,我師父說過的,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白喬不怕死地說著,她就是不走,就是要纏著夜千澤,就是要讓夜千澤夫妻感情生變!

    夜千澤臉色更黑,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一扭身,縱身就躍走了,眨眼間就消失在白喬的面前,讓白喬想去追趕他都來不及。論武功,白喬不如夜千澤。

    扭身,白喬望向了夜千澤的帳營。意外地看到一道白影站在她的身後,她竟然沒有察覺到。

    “喬姑娘好呀。”

    元缺淺笑著向白喬打招呼,白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和夜千澤的對話。不過面對元缺的時候,白喬心裡總是有幾分的緊張,特別是對上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她就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公子是?”白喬試探地問著。

    元缺笑,上前兩步,甩開了手裡拿著的那把扇子,瀟灑地搖著扇子,黑眸瞟著白喬,笑道:“喬姑娘的臉……好假。”

    說完,元缺又呵呵地笑著越過了白喬,瀟灑地離開。

    白喬一怔,趕緊抬手去摸自己的臉。

    “喬姑姑……真是懷念你老人家呀。”

    走遠的元缺忽然又說了一句,讓白喬差點栽倒在地上。

    ……

    清水縣。

    懷雲駕著馬車至楊府的府門前,楊府的管家在門前等著,瞧見她來了,連忙迎過來,懷雲從馬車上跳下來,客氣地朝管家問了聲好,

    “傅姑娘,裡面請,我們老夫人等傅姑娘很長時間了。”

    懷雲一邊往台階上走,一邊對管家說道:“那就麻煩管家帶路了。”

    楊老夫人曾經命人去金玉滿堂酒樓找過寒初藍,想不到事隔半年,她又命人在金玉滿堂酒樓等著她,她給酒樓送完菜後,就請她到楊府來,說有件事想與她談談。

    以前楊老夫人差人請寒初藍到楊府去,是讓寒初藍遠離楊庭軒,此刻再找懷雲,懷雲猜測著,沒准又是讓她遠離楊庭軒呢。

    楊庭軒一直不娶妻,又只和她親近,老夫人肯定又把她當成了阻礙楊庭軒娶妻的絆腳石。

    心裡面,懷雲是挺心疼及同情楊庭軒的,生在富裕家庭又如何,根本就沒有自由,饒是全家人的心肝,也不能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被親情,被世俗壓得死死的。楊庭軒心裡還放不下寒初藍,她也放不下楊庭軒,該勸的,她都勸過了,楊庭軒還是那般,她只能像她所說的那樣,他愛他的,她愛她的。

    這幾天楊庭軒天天都往夜家跑去,是去看望寒奶奶。

    數天前發生的事情,懷雲是在晚上回家才知道。

    雖然生氣宋芳華借著此事來報復寒初藍,讓寒奶奶傷心難過,卻也知道這是事實,寒初藍出事了不可能一輩子瞞著寒奶奶。

    楊庭軒安撫寒奶奶,說寒初藍沒死,寒奶奶雖然信了,依舊日夜擔心,據楊庭軒派去照顧寒奶奶的兩名丫環稟報,寒奶奶夫妻倆私底下還是經常抹淚,長吁短歎的。

    摸摸懷裡剛收到的信,那是鐵頭命人給她兄妹送來的,信的內容簡短,卻是他們所有人的良藥,告訴他們,寒初藍已經回到夜千澤的身邊,安然無恙,讓他們不必擔心。

    懷雲想著一會兒就回去告訴二老,讓二老不用再長吁短歎了。

    “傅姑娘請。”

    管家客客氣氣地把懷雲迎請進府。

    他帶著懷雲徑走到後院的花園裡,走進一座八角涼亭下,楊老夫人和楊夫人都坐在亭下的石桌前,在兩人身後都站著她們的貼身丫環及媽子,把小小的一座涼亭擠得滿滿的。

    看到懷雲來了,楊老夫人那雙看似慈愛的老眼便落在懷雲漸漸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身子上,嘴邊泛著淡淡的笑。

    “懷雲見過老夫人,楊夫人。”懷雲禮貌性地向楊老夫人婆媳行了一禮。

    楊老夫人連忙說道:“傅姑娘不必多禮,快請起,請坐。”

    懷雲站直身子,又朝楊老夫人道了謝,便落落大方地坐下。

    婆媳倆便細細地打量著懷雲,懷雲雖然才十三歲,因為練武和天天勞作的原因,長得很快,面容清秀,雖說不及寒初藍那般絕美,卻也不失為美人一枚。寒初藍,楊家人的都不去想,也不能再想,不管他們的獨子有多麼的癡愛著寒初藍,人家都是他人之妻了。

    楊老夫人也試過奪他人之妻,可惜失敗了,而且楊庭軒也不允許自己的家人再做那樣沒有道德的事情。

    “看茶。”

    楊老夫人吩咐著。

    她身邊的一名丫環立即上前給懷雲倒了一杯茶,懷雲客氣地致謝。

    “傅姑娘,請喝茶,吃些點心。”

    楊夫人也淺笑著對懷雲說道。

    “謝謝。”

    懷雲依舊是客客氣氣的,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並沒有拿點心來吃。喝了一口茶後,她望向老夫人,主動問道:“不知道老夫人今天找懷雲到貴府上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楊老夫人也笑著,她優雅地挑起一塊糕點,優雅地吃著,吃完後,一名丫環遞過來帕子,她擦拭完手才睨著懷雲,試探地問著:“傅姑娘今天芳齡幾何?可曾許人?”

    她問這些做什麼?

    懷雲在心裡腹誹著,不會是瞧著楊庭軒現在只和她這個女性親近,就想著替楊庭軒作主,要納她為妾吧?

    嘴上懷雲淡定地答著:“懷雲今年十三歲,還不曾許人。”

    “家中還有什麼親人嗎?”

    “至親的,只有哥哥一人。”

    老夫人和楊夫人相視一眼,婆媳倆都放心地笑了,望著懷雲的眼神更加的溫和了。雖說懷雲的出身也不高,僅是寒初藍在大街上收留來的窮人家孩子,但懷雲如今卻不容人小覷,她不僅幫著寒初藍管理著大量的菜地,大量的稻田,也很能干。哪怕她管理著的全是寒初藍的產業,寒初藍對她極為信任,視她為親妹妹看待,她的行事作風也像寒初藍,她在清水縣也算是個人物了。

    門檻是配不上楊府,可配得上楊府的,楊庭軒都不喜歡。現在唯有懷雲能親近楊庭軒,為了香火,老夫人決定先拋開門戶之見,只要孫子肯娶妻生子就行。懷雲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老夫人也有點欣賞,覺得懷雲只要好好地再調教一番,絕對不會輸於那些大家閨秀,甚至超越那些大家閨秀。

    “傅姑娘,請恕老身唐突,老身知道傅姑娘是個獨立自主的人,就算是終身大事,也是你自己抓主意。老身也不拐彎抹角,也不怕傅姑娘笑話,老身想問一下傅姑娘,覺得軒兒如何?”

    老夫人拋下身份,直奔主題。

    懷雲僅是愣了一下,還真讓她猜中了。她淡定地答著:“楊公子很好。”

    “那如果老身請媒婆上門向傅姑娘提親,傅姑娘會同意嗎?軒兒如今只親近你,老身覺得傅姑娘也不錯,只要軒兒能喜歡,老身就請媒婆提親,讓軒兒迎娶傅姑娘為妻。”

    懷雲的臉微微地泛紅,但她卻拒絕了。

    “懷雲謝謝老夫人的抬愛,但懷雲不能答應。”懷雲穩定自己的心神,很理智慧地拒絕。因為向她求親的是楊老夫人而不是楊庭軒,要娶妻的人卻是楊庭軒,楊庭軒對她是不錯,可他心裡還沒有忘記寒初藍,僅把她當知己,當合作伙伴,當妹妹,就不當情人。她不能在楊庭軒不答應之時,就私自答應老夫人,那樣等於聯合楊老夫人向楊庭軒逼婚。

    她愛楊庭軒,心甘情願地嫁他為妻,但不是逼他娶她。

    那樣的話,她自己首先就不會嫁。

    她要的是兩情相悅,哪怕無法做到兩情相悅,也要楊庭軒親自對她說。

    要過日子的,畢竟是她和楊庭軒。

    老夫人和楊夫人面面相覷,楊夫人急問:“傅姑娘不喜歡軒兒?”

    “楊夫人,此事與懷雲喜不喜歡楊公子無關。”懷雲望著楊夫人,解釋著:“楊公子並不在場,這件事便是老夫人和楊夫人的意思,如果懷雲應允了,就等於是聯合著夫人等逼婚於楊公子,不僅是不尊重楊公子的意思,還會讓楊公子生氣。如果這是楊公子的意思,只要楊公子親自對懷雲說,懷雲倒是可以給夫人一個答案。”

    婆媳倆又面面相覷。

    她們的確沒有過問過楊庭軒的意思。

    老夫人上次讓楊庭軒娶懷雲,楊庭軒卻說他對懷雲只是兄妹之情,是合作之誼,拒絕了老夫人。

    婆媳倆的反應讓懷雲明白她們是真的沒有經過楊庭軒的同意,那樣的話,只要她一答應她們,那楊庭軒就會對她好感盡失。懷雲慶幸自己看得透徹,也沒有一味地想去嫁給楊庭軒。姐姐說過,感情的事,要兩情相悅,你情我願,這樣婚後才會幸福。

    以前懷雲覺得姐姐說的話過於離經判道,現在她倒是覺得姐姐的想法很好,雖說沒有幾個女子能真正地追求到自己的幸福,但只要有機會就不能錯過。

    她無父無母只有懷真一個兄長,懷真疼她至極,只要她幸福,是她決定的事情,懷真是不會橫加阻止的。所以她是那些少數能親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婚姻自古以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算軒兒不在場,只要老身決定了,也一樣算數。”

    懷雲笑,“老夫人,請恕懷雲直言,如果楊公子真的會順從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楊公子何至於現在還未娶?”

    楊老夫人一塞。

    “老夫人,老夫人,公子回來了。”

    管家忽然匆匆地趕來,人還沒有跑到,就先扯開喉嚨向老夫人傳遞消息。

    婆媳倆相視一眼,楊夫人的臉上有點慌亂,反倒是老夫人淡定地對懷雲笑道:“傅姑娘,請喝茶,嘗嘗我們廚子做的點心。聽說傅姑娘得到夜夫人的調教,廚藝方面也不錯,能不能指點指點府上的廚子,他們做出來的飯菜,軒兒老是嫌棄。”

    懷雲笑:“楊公子的嘴刁是出了名的。”

    楊庭軒就是嘴刁,才會因此而認識寒初藍,讓楊庭軒自此陷入了單相思。

    在家裡,楊庭軒經常都是在自己的小灶裡,自己動手做菜,不喜歡吃府上廚子做的。

    “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

    楊庭軒掠來,可見他回來得很匆忙。

    瀟灑地落座,剛好就坐在了懷雲的身邊,瞧著懷雲臉上有笑意,不似被欺負,他略略地放下心來,先是投給懷雲一記“我不在家,不管誰找你,你都不要來”的眼神,懷雲回他一記“她們又不會吃了我”。

    “懷雲,你怎麼在這裡的?”

    懷雲老實地答著:“老夫人請我來的。”

    楊庭軒立即望向自己的祖母,有幾分的不悅,問著:“奶奶,你又想做什麼?”

    他想起了去年的時候,祖母也把寒初藍請到府上來,對寒初藍無禮,他聽到消息就匆匆趕回來帶走了寒初藍。事隔半年,祖母又把懷雲請到府上來,楊庭軒本能地認為祖母故伎重演,又要把他不娶的錯強加到懷雲身上。

    老夫人一臉無辜地答著:“軒兒,奶奶就是請傅姑娘來府上坐坐,什麼都沒有做。軒兒,奶奶又能對傅姑娘做什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瞧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飛進來的。你怕奶奶吃了傅姑娘嗎?”

    孫子那般焦急地掠進來,是否代表他其實也在乎懷雲?

    寒初藍離開都那麼長時間了,孫子天天與懷雲相處,或許真能……

    老夫人心裡的烏雲忽然被大風吹開了大半,有幾分明朗起來。

    只要孫子忘掉寒初藍,不管他娶誰,她都答應。

    “如果奶奶找懷雲沒什麼事,那軒兒先送懷雲出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奶奶不要占用懷雲的時間。”楊庭軒說完,一手拉起懷雲,就朝涼亭外走去。

    “軒兒……”楊夫人站起來叫了兩聲,想追去,老夫人叫住她,笑道:“你還追去做甚,就讓他們兩個自己相處。”

    出了楊府,楊庭軒直接帶著懷雲上了她的馬車,才關切地問著:“懷雲,我奶奶沒有為難你吧?”

    懷雲搖頭。

    “真的沒有?”楊庭軒有點不相信。

    懷雲忍不住斥他,“你奶奶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有你這樣當孫子的懷疑自己奶奶的嗎?楊公子,這是你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本不該說,瞧著楊公子對自己的長輩,有時候不怎麼尊敬。不管長輩們對你做過什麼,在懷雲的眼裡,他們其實都是為了你好。你對寒奶奶他們都能那般的尊敬,照顧,對自己的長輩為什麼就不能那樣呢?楊公子愛著我姐姐,所以愛屋及烏,可老夫人她們卻是你的至親親人呢。”

    被懷雲斥著,楊庭軒也不生氣,細看懷雲的表情,確定她說的話不假,他才說道:“我奶奶有時候很過份,我才會……。以後,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從懷裡掏出她剛才收到的信,懷雲把信塞進了楊庭軒的手裡,說道:“這是姐姐的消息。我出去趕車了。”說著,懷雲走出去趕車,讓楊庭軒在馬車內看信。

    很快地,楊庭軒鑽出來,挨著懷雲身邊坐著,與她一起趕著馬車出了清水縣,他才問:“是誰給你送來的信?”

    “姐姐托人送來的。”

    楊庭軒沉默,片刻後才低低地說道:“她沒事了就好,既然與夜千澤團聚,我也不用再牽腸掛肚了。”

    懷雲看他一眼,不說話。

    楊庭軒也不說話。

    趕了一段路,他再次開口,“我奶奶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你,懷雲,你告訴我,我奶奶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扭頭撇他一眼,懷雲笑了笑,問:“你真的想知道?”頓了頓,她才答著:“老夫人向我提親了。”

    “提親?提什麼親?”

    “老夫人要給我做媒呀。楊公子,你說我傅懷雲是不是非常的榮幸,能得到你們楊家老太君親自做媒。”懷雲俏皮地說道,沒有發現楊庭軒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我奶奶給你做媒?誰家公子?”

    “楊家。”

    楊庭軒差點跳起來。

    扭頭瞪著懷雲。

    懷雲咯咯地笑道:“楊公子,令祖母親自向我提親,幫你提親,要你迎娶我過府為妻。”

    “什麼?”

    楊庭軒的臉都綠了。

    “你答應了?”

    “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答應。”

    楊庭軒的臉抽了。

    她的意思是,只有傻子才嫁他?

    她不是說喜歡他嗎?難道他奶奶不在強調門戶之見,願意接納她,不像以前那般逼寒初藍為妾地逼她,她怎麼會不答應?還是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愛他?

    “那是你奶奶的意思,又不是你的意思,我自然要拒絕。”

    懷雲笑著解釋了一句。

    楊庭軒的臉色才和緩些。

    “姐姐說過,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如果不能你情我願,就要選擇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實在沒得選擇的時候,只能努力地讓自己的相公愛上自己。”寒初藍走的路便是沒得選擇,只能讓夜千澤愛上她。她,成功了。

    懷雲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功,讓楊庭軒愛上自己。

    望著楊庭軒,懷雲斂起了笑容,認真地說著:“楊公子,除非你愛上了我,心甘情願地娶我,否則我不會嫁你的,也不會和你祖母聯手向你逼婚。”

    “懷雲,謝謝你。”

    楊庭軒深深地向懷雲道謝,謝謝她的愛,謝謝她的大度及包容,謝謝她的理解。

    她,真的是一位好姑娘。

    懷雲笑,“謝我什麼,坐好了,我揮鞭子。”說著,她一甩馬鞭,馬兒立即狂奔起來。

    看著她帶笑的側臉,不及正面那般明媚動人,卻也有著獨特的美。楊庭軒輕輕地笑,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

    寒初藍一直睡到傍晚的時候才悠悠醒轉。

    吃力地自床上坐起來,才發現自己還在夜千澤的帳營裡,揉著有點酸的腰肢,想起睡著前夜千澤的纏綿,寒初藍忍不住低聲嘀咕著:“也不怕真折了我的腰。”

    滑下床去,寒初藍站起來,摸了摸頭發,亂蓬蓬的。只得解開發髻,讓頭發完全地散落下來。在夜千澤的帳蓬裡四處尋找梳子,好在古代的男人也是留著長發,讓她找到了梳子。

    可惜沒有銅鏡。

    她只得隨意地梳了兩把散亂的長發,想著像在現代那樣,隨意地用個夾子把頭發夾在腦後。梳順了發絲才記起這個年代沒有那種發夾。

    “藍兒。”

    帳蓬外響起了夜千澤的聲音,寒初藍才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去,夜千澤已經進來了。瞧著她在自己梳發,他笑著走過來,便從她的手裡拿過梳子,體貼地說道:“讓我來吧。”

    “求之不得。”

    寒初藍趕緊把那些釵子呀,花鈿全都往他手裡塞去。

    夜千澤寵溺地笑道:“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梳不好自己的頭發。”

    “有你在,我不想梳好。”

    寒初藍嘻嘻地笑,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你呀……”夜千澤搖頭低笑,卻是滿滿的寵溺。

    替她重新梳順一遍頭發,他才細心地,慢慢地幫她盤起發髻,然後把花鈿別上她的青絲上,輪到插釵子的時候,他卻拿著木釵笑道:“藍兒,這支木釵是我送給你的那支嗎?”

    “除了你會那麼寒酸地送我木釵,還會有誰?”寒初藍一邊取笑著,一邊從他手裡拿過了木釵,自顧自地把木釵插入發髻之中,“這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意義不同,我得天天戴著。”

    夜千澤笑著在她耳垂上親了一下,溫聲說道:“進京後,我不是還送你很多嗎?”

    “我就喜歡這支木釵。”站起來,寒初藍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泛著酸意的腰肢,夜千澤緊張地問她怎麼了,嗔著他,寒初藍沒好氣地罵著:“還不是你害的。”

    夜千澤明白是怎麼回事,俊臉紅了紅。

    寒初藍取笑他,“我臉都不紅,你紅什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占你便宜呢。”

    執拉起她的柔荑,夜千澤溫聲說道:“只要你想占,為夫的願意讓你天天占便宜。”

    寒初藍:……

    ……

    夜,隨著天空中最後一點余暉的消失尾隨而來。

    攝政王府裡,李公公帶著夜君睿快步地走進了松院。

    夜沐第一次吩咐李公公到夜君睿的院子裡把兒子帶來,夜君睿雖然盡量讓自己不要慌,眼裡還是流露出幾分莫名的懼意,不知道從來不會讓李公公找他的父王,今天晚上為什麼要讓李公公來找他。

    進了松院後,李公公徑直帶著夜君睿來到夜沐的書房裡。

    夜沐還穿著他白天上朝時穿的攝政王朝服,只是沒有戴玉冠,坐在案台內看著什麼,李公公恭敬地稟報著:“王爺,二少爺帶到。”

    夜君睿上前兩步,跪下給夜沐請安,“孩兒見過父王。”

    夜沐淡冷地嗯了一聲,放下手裡的一本好像是奏章的本子,揮手示意李公公退出去,並且低沉地吩咐著:“不准任何人打擾本王。”

    “是。”

    李公公恭敬地退出書房。

    夜沐這才站起來,繞出了案台,來到夜君睿的面前,先是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與周妃的大兒子,夜君睿虛歲已有六歲,實際上才五周歲,但很懂事。雖是不知道父王找他做什麼,心裡也有懼意,還能淡定地跪在那裡,承受著自己父王對他近似苛刻的睨視面不改色。

    半響,夜沐才彎下腰去把兒子扶站起來,他則蹲著與兒子平視,望著這個他甚少關心的二兒子,夜沐沉默了良久,才問著:“睿兒,父王要讓你做一件事,你先告訴父王,你能不能替父王辦好?”

    夜君睿肯定地點頭,“父王,睿兒一定會努力地辦好父王交給睿兒的事情。”

    “不能讓你母妃知道,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哦。”

    夜君睿用力地點頭,“睿兒明白。”

    “很好。”夜沐站了起來,走回到案台內,面對著上官紫的畫像,開了那裡的暗櫃,從裡面拿出寒初藍交給他的那件寒初藍在楚王府地道發現的死者袍子,他把袍子折疊得很細小,很整齊。

    除了在夜千澤面前,他開過一次暗櫃之外,這是第二次。

    拿著袍子,夜沐又繞出了案台,蹲回夜君睿的面前,輕輕地解開夜君睿的腰帶,然後把那件袍子塞進夜君睿的懷裡,再拉好夜君睿的衣衫,最後才幫兒子綁回腰帶,覺得從外面看還是一眼能看出夜君睿身上藏著東西。

    想了想,他便走到書架前,抱了十幾本的書回到兒子的跟前,把那十幾本書塞給夜君睿抱著,這樣別人只會看到夜君睿從他這裡抱著十幾本書回去,不會留意到夜君睿的懷裡藏著一件袍子。再一次蹲下身與兒子平視著,夜沐認真地扳住了夜君睿小小而稚嫩的肩膀,低聲說道:“睿兒,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有那件袍子,回到你的院子後,你把袍子塞進你的書箱裡,明天帶著書箱去上書房。如果父王有什麼意外,你要立即把這件袍子親手交給你的皇祖母,記住,在把袍子交給你皇祖母之前,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夜君睿頓覺得事情重大,但他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睿兒。”

    夜沐有點動情地摟抱一下這個他極少關注的兒子,話裡有幾分愧疚,有幾分叮嚀,“以後,如果父王無法再當你的大樹,你一定要帶著弟弟去找你們的世子哥哥,知道嗎?”

    “父王。”

    夜君睿覺得父王就像在交代遺言似的。

    “答應父王!”夜沐忽然嚴厲地命令著。

    夜君睿望著倏地變得嚴厲的父王,只得用力地點頭,“睿兒答應父王,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帶著弟弟去找世子哥哥。”

    夜沐神色才變得溫和,又用力地摟抱了一下夜君睿,松開他,站起來,淡淡地說道:“父王贈送給你的書,帶回去好好地看看。回去吧。”

    夜君睿立即抱著書跪下,恭順地說道:“父王,孩兒告退。”

    夜沐不說話,回到案台內坐下,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樣子。

    李公公進來,把夜君睿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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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當年真相

    “無塵。”

    李公公才把夜君睿帶走,夜沐就低沉地叫著。

    很快地,無塵就出現在夜沐的面前,恭敬地朝夜沐拱手:“王爺請吩咐。”

    “選三個身手最好的人隨本王去一趟楚王府。”夜沐一邊再次自案台內站起來,一邊低沉地吩咐著,“先在府外等著本王。”他要夜探楚王府,或許是擔心自己會出什麼意外,他才會把外袍交給夜君睿,如果他的懷疑是真的,兒子也能把外袍交給太皇太後,他在外袍裡還放了一封信,只要太皇太後看了那信,又瞧著那外袍,就會明白一切。

    無塵抬眸望著夜沐,低聲問著:“王爺有什麼事,屬下等去辦就可。”

    夜沐輕搖一下頭:“這件事,本王非去不可。”

    讓人盯著楚王府那麼長時間,選在今天晚上潛入楚王府,也是因為手下的人回報,夜宸今天外出沒有回府,趁夜宸不在,他要去楚王府的地道看看寒初藍說的那個死者,是不是他真正的二皇兄。

    “王爺!”

    夜沐抬手示意無塵不必再勸,只需按他的吩咐去做。無塵無奈,只得先去挑選身手最好的暗衛。夜沐則換過了夜行衣,戴上面罩,悄悄地離開松院,在攝政王府外面與無塵等人匯合,帶著包括無塵在內的四名暗衛,趁著夜色朝楚王府飛去。

    楚王府被黑色籠罩著,安靜中又透著些許的陰森。

    夜沐對楚王府極為熟悉,帶著無塵等人輕輕松松地潛入了楚王府。他吩咐無塵四人在夜宸的書房外面,分成東南西北,各占一方,居於高處,替他看風,他則輕輕地推開了夜宸的書房進去。

    書房裡太暗,他只能靠著年輕時來過數次這個書房的記憶,摸向了那個房間,對於書房裡那些懸掛著的畫像,他沒有去看,也不忍去看,他知道那些畫像都是他的紫兒。

    夜宸也養著不少的暗衛,他的時間很緊張,不能逗留太長時間。

    摸進房間後,他立即鑽到床底下去。寒初藍都告訴了他,夜宸的暗道開關設在哪裡。很快地,他就找到了地道的入口開關,按開了地道的開關,夜沐立即挪移到地道口,鑽了進去,滑進地道深處,他爬起來,趕緊朝前方摸去。

    沒多久,他就到了寒初藍當初遇到那個死者的地方。寒初藍已經把死者的屍骨埋了起來,埋在哪裡也告訴了他,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平地墳。事隔的時間並不算長,泥士還是松的。想都不想,他就動手去挖那個平地墳。

    扒了一會兒,他的手觸到了硬硬的東西,他知道自己扒到了死者的骨頭,好像是死者的頭骨。加快了扒泥土的動作,靠著觸覺,小心地把死者的頭骨挖抱出來,然後摸出了火折子,借著火折子微弱的光,看著被挖抱出來的頭骨,夜沐的神情變得嚴肅,還帶著幾分的害怕,害怕自己挖到的頭骨才是自己皇兄。

    抬起右手,夜沐狠狠地咬破自己的食指,迅速地吐了一口水,然後豎起手指,將血滴在那個頭骨上,黑罩露出來的黑眸緊緊地盯著滴到頭骨上的血,情不自禁地在心裡祈禱著,血液不要融入頭骨裡去。

    如果血能融入死者的骨頭裡去,就證明死者與滴血的人是父母兄弟父子的關系。這是古人說的滴骨法。

    可是老天爺並沒有聽到他的祈禱,他的血滴了多少滴到頭骨上,頭骨就融掉了多少滴的血液。剎那間,夜沐的心如刀割一般痛,顫抖著雙手,輕輕地捧起了那個頭骨,顫抖著叫:“二皇兄,真的是你……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真正的二皇兄早就死了!

    死了將近二十年吧!

    夜君玉出生前,二皇兄第一次當爹明明很開心的,可在夜君玉出生後,二皇兄就慢慢地變了。在楚王妃懷上興寧的時候,二皇兄對夜君玉簡直就是看都不想看。以前夜沐總是想不明白這一點,怎麼都是父子,為什麼二皇兄會變化那麼大,對其他子女疼愛有加,獨獨對自己曾經盼著出生的嫡長子不喜,還虐待,原來兒子沒有變,是爹換了人!

    假的夜宸易容術也真是高明,竟然扮作夜宸將近二十年,都沒有被人識破。如果不是寒初藍意外地撞入了地道裡,發現了真的夜宸屍骨,他們還會一直被假的夜宸蒙騙下去。

    “你還是找來了。”

    低沉又肅殺的聲音忽然在地道裡響起來。

    夜沐倏地扭頭望向聲音的主人,赫然是並不在府上的夜宸,不,這個人並不是夜宸!

    輕輕地把頭骨擺放回平地墳裡,夜沐站了起來,面對著假夜宸,冷冷地瞪著對方,假夜宸也冷冷地迎著的他的瞪視。“夜沐,我知道是你。”假夜宸冷冷地開口,“我也在這裡等你很長時間了。”

    扯下了黑面罩,夜沐冷聲應著:“是本王又如何?”

    假夜宸忽然哈哈地笑起來,“夜沐,你今天晚上進來,就留在這裡陪著你的二皇兄吧。你二皇兄在這裡寂寞了將近二十年了,就盼著你們來陪他呢。”

    夜沐咬牙切齒,假夜宸的話更加證實了他的檢驗,死的真的是夜宸。“拿命來,本王現在就替二皇兄報仇!”音落,夜沐一掌就拍向假夜宸,兩個人在狹小的地道裡交起手來。

    以前夜沐和夜宸是砌磋過武藝的,夜沐略勝一籌,可是這一次交手,夜沐心驚地發現假夜宸的武功比起以前和他砌磋時要高很多,他根本就不是假夜宸的對手。心裡也明白過來,假夜宸對真夜宸是非常熟悉的,否則也不會扮了將近二十年的夜宸都沒有被人識破。

    “袁徹!”

    夜沐忽然叫了一聲。

    他想起來了,二皇兄有一個江湖朋友叫做袁徹,兩個人相交甚好,而且兩個人的身形及身高極為相似,要是穿著相同的衣服,從背後看去,根本就不知道哪個才是夜宸。在夜君玉出生之後,袁徹就不知所蹤,當時夜沐還以為袁徹闖蕩江湖去了,畢竟袁徹是個江湖中人。

    現在他敢說,假扮夜宸的人就是袁徹。

    “砰!”

    夜沐忽然叫了一聲,動作便慢了一拍,假夜宸一掌拍來,夜沐雖然舉掌相迎,兩人對掌,夜沐被假夜宸強大的內力震飛,撞在地道的內壁上,掉落在地上,立即吐了一口鮮血。

    假夜宸迅速地飛撲過來,趁夜沐還沒有爬起來,往夜沐的背後補了一掌,夜沐再次口吐鮮血,受了重內傷,爬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假夜宸還不肯放過他,運內力於腳下,狠狠地踩向他的手指,夜沐慘叫起來,他的一邊手指被假夜宸踩碎了骨頭,慘叫聲還沒有落地,假夜宸又踩他另外那只手,用同樣的方式把他的另外一只手指骨頭都踩碎。

    毀了夜沐雙手後,假夜宸才蹲下身去,一手狠狠地捏著夜沐的下巴,陰冷地剜著夜沐,陰冷地說道:“本王早就想毀了你!憑什麼你能與上官紫恩恩愛愛的!本王對她那麼好,她僅把本王當成大哥!”

    “袁徹!”夜沐恨恨地叫著,“紫兒就是給你害死的對不對?”

    “夜沐,本王不叫袁徹,本王叫做軒轅徹,並不是什麼江湖中人,而是軒轅國的三殿下!本王潛入大星王朝幾十年了,為的就是奪得你們大星王朝的政權。對,紫兒是本王害死的,不,不是本王一個人害的,是本王皆同你的母後,你的大皇兄,還有你的三皇兄他們,還有如今宮裡那些太後太妃們,火,倒是本王親自放的。”

    軒轅徹冷笑著把真相告訴夜沐。

    早就知道害妻的凶手,可真正聽到當年真相時,夜沐還是心如刀割。忍著劇痛,不顧已經受了重內傷,他就想揮手揍軒轅徹,軒轅徹輕松地就攫住了他的手腕,冷笑著:“夜沐,憑你,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對手!本王的一身武藝可追你們的國舅爺,再多十個你,也殺不了本王。”

    他又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來,強行地塞入了夜沐的嘴裡,強逼著夜沐吃下那顆藥,藥滑過喉嚨,夜沐立即覺得如火燒一般辣辣地痛,他拼命掙扎,就是掙不脫軒轅徹的大手,終是被逼著吃下了藥。

    “這是啞藥。”

    甩開了夜沐,軒轅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夜沐,冷笑著:“毀你的雙手,讓你寫不了字,毒啞你,讓你說不了話,就算你知道本王不是夜宸,你又能把真相告訴誰?呵呵,大星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不過是一條可憐的狗!夜沐,本王老實地跟你說吧,除了紫兒是本王親手放火燒死的,你和紫兒的寶貝兒子夜千澤,遭到過無數次的暗殺,也是本王所為,還有你的兒媳婦寒初藍也一樣,只是他們比紫兒幸運,沒有死,無防,本王有的是時間,紫兒那麼疼愛昊兒,她在下面也孤獨了十幾年,本王送昊兒與她團聚,她一定會感激本王的,哈哈哈!上官紫,這便是本王愛而不得的結果!本王得不到,寧願毀了你,也絕不讓你在本王眼前與別人恩恩愛愛,哈哈哈……”

    軒轅徹哈哈地笑著,眼裡卻帶淚。

    他,是真的愛上官紫。

    第一眼見到上官紫,他就愛上她了。

    要不是他與夜宸的身形極為相似,他會殺了夜沐假扮夜沐與她恩恩愛愛的……

    愛了那麼多年,無數次想染指她,都失敗,終是下了狠手。

    沒有人知道親手放火燒死自己最愛的女人是怎樣的痛苦。

    那是他的命!

    誰讓他身受皇命,奉命搞亂這個天下,讓一直沒有機會入侵中原的軒轅國能趁天下大亂,有機會撿個便宜。

    “啊啊啊……”夜沐恨極,卻無法再說出話來。

    他怎麼都想不到假夜宸會是軒轅國的三殿下,更想不到軒轅徹武功那麼高,他一直被軒轅徹蒙騙,應該說是整個大星的人都被軒轅徹蒙騙了,元缺的信息網最為靈通,他都查不到軒轅徹的真正身份,可見軒轅徹隱瞞得有多深。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備,夜沐還是很難接受這個現實。

    太殘忍了!

    “還有,十七年前,戰神玉鈴蘭之所以會遭到奸臣出賣,也是我推波助瀾的,七年前,雲飛揚將軍意外戰死,他的雲家軍死傷無數,僅余下三千人,都是本王的手筆,漂亮吧?本王是不是很聰明,像本王這麼聰明的,自然要成為天下霸主!本王要斬草除根,就是因為你的父皇留下的遺詔,寫著讓你繼承皇位,立昊兒為皇太子,將來繼承大統,以保大星與大歷永世交好。本王的任務就是要天下大亂,怎麼能讓你們永世交好呢?呵呵,本王燒了紫兒再毀掉昊兒,看你們大星還怎麼與大歷永世交好。你那個母後,真的是糊塗透頂,要不是她那般的糊塗,本王又怎麼能牽著她的鼻子走!”

    真相一層一層地剝開來,那般的血淋淋,夜沐聽得有口難言,痛苦萬分。

    “很想罵本王吧?很難受吧?呵呵,本王不要你的命,本王就要你生不如死。等本王找到你父皇留下來的遺詔,毀掉遺詔,再殺你也不遲,還有本王那個少帝侄兒,呵呵,本王都會好好地疼愛他的。他以為他有元缺幫著,就真的可以掌控天下嗎?哈哈,能掌控天下的人,只有本王!”

    軒轅徹說得十分的過癮,看著夜沐痛不欲生的樣子,他更覺大快人心。

    冷不防一把長劍從背後狠狠地刺向軒轅徹,軒轅徹趕緊躲閃,避開那一刺,隨即眼前煙幕四起,他什麼都看不到,等到煙幕完全消失後,被他毀了的夜沐已經不見了。

    無塵架扶著重傷又殘了雙手,更被軒轅徹毒啞的夜沐急急地離開地道,他也受了傷。

    夜宸早就設好了這個局,在夜沐盯住楚王府的時候,夜宸也盯住了攝政王府,當夜宸在地道裡沒有看到真夜宸的屍骨時,就猜到夜沐總有一天會來查明真相,所以設下這個局,等著夜沐跳進來。夜沐的人看到離開王府並沒有回來的夜宸,也是假的。

    夜宸的暗衛出現,無塵就知道不妙,他奮力地殺出重圍,閃進了書房裡,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了地道的開關,這才救到了夜沐。

    他並不知道夜沐不僅身受重傷,還被毒啞了,只知道要立即帶著夜沐離開楚王府。

    軒轅徹等到煙消雲散後,立即追出去。

    因為要潛入楚王府,人多容易被發現,夜沐僅帶著四個人來,夜宸卻在府裡布下了重重殺手,無塵把他救出地道後,立即遭到圍攻。夜沐無法再戰,受了傷的無塵一邊架扶著他,一邊不顧殺死地要殺出重圍。

    軒轅徹追出來,朝自己的暗衛首領使了個眼色,他的人便故意放無塵帶著夜沐殺出重圍,等到兩人逃出了楚王府,在大街上奔走的時候,夜宸再派另一批被他雇來的江湖殺手追殺夜沐和無塵。那批江湖殺手接到的命令是只要無塵的命,不殺夜沐。

    夜沐知道了一切真相,但被毒啞,手也殘,無法寫出來,也無法說出來,軒轅徹暫時還不想殺他。還要利用他對付夜千澤,但無塵四人是知道夜沐潛入楚王府受的傷,就必須死。那三名暗衛在楚王府被圍攻,就沒有活著出來,余下一個無塵是最厲害的,好在無塵久戰之下傷勢加重,要想殺他,便顯得容易多了。

    “王爺,你先走!”

    無塵一把推開了夜沐,自己舉劍就迎戰那些江湖殺手。

    夜沐跌跌撞撞的,奔跑了十幾步,就跌爬在地上。

    扭頭,他看到無塵被那些殺手團團圍住,他的眼裡全是憤恨,恨自己聰明一生,結果栽在了軒轅的手裡,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母後,他的幾位皇兄。堂堂攝政王,還掌控半壁江山,養有暗衛,養有親兵,竟然敗得如此的慘烈!

    無塵一人難敵四手,眼看就要被殺死,忽然有人連射十幾枚的飛鏢,一下子就射殺了十幾名殺手,緊接著便看到十幾個人從黑夜中飛躍而來。

    兩個人落到夜沐的身邊,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夜沐,施展輕功就走,余下的人則幫著無塵對付那些江湖殺手。

    夜,深至三更天了。

    ……

    皇宮。

    正陽宮,銀安殿。

    戴著斗笠,遮住了五官的男子,把一封密信遞給了夜無極,沉冷地說道:“皇上,這是國舅的人送來的密信。”

    聞言,夜無極大喜。

    從寒初藍被皇祖母逼著離開帝都後,他就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舅父的消息了。

    難道舅父還記得他這個外甥,還知道給他寫封信來。

    接過元缺差人送來的信,夜無極當著斗笠殺手頭兒的面,撕開了密信,從信封裡拿出一張紙,迫不及待地展開信一看,元缺只在上面寫了四個字,那四個字是“軟沐殺宸”。

    軟沐殺宸?

    聰明的夜無極立即明白元缺的意思,軟禁夜沐,殺死夜宸。

    他的三位皇叔只有這兩位皇叔才具有威脅性。是,他有時候也會和夜宸合作,聯手對付夜沐,卻很清楚夜宸比夜沐更狠。如果借助夜宸來除掉夜沐,事後,他必須立即除掉夜宸,否則他的皇位依舊不保。

    蹙著眉,夜無極望著元缺寫著的那四個字,軟禁夜沐?如何軟禁?殺掉夜宸,沒有借口,如何殺掉夜宸?他一下子動兩位皇叔,估計老太婆那裡不會放過他。老太婆那裡還藏著他父皇留下來的遺詔呢,他派人去偷過無數次,就是偷不到,甚至找不到,不知道老太婆把先帝的遺詔藏哪裡。沒有毀掉先帝的遺詔,如果他動夜沐,老太婆疼子心切,就會拿出遺詔,那樣對他大大的不利呀。

    “皇上。”

    外面忽然傳來了低沉的叫聲,是平時一直藏身於暗處保護著夜無極的一名高手。

    “什麼事?”

    “攝政王出了大事,被一伙不明來歷的殺手追殺,身受重傷。”

    “什麼?”

    夜無極幾步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有點不敢相信地問著:“消息可屬實?”

    那名高手點頭。

    夜無極陰陰地笑了起來。

    軟沐的機會來了。

    旋身,夜無極吩咐著斗笠殺手的頭兒:“帶人暗中守著整個攝政王府,不准任何人進去,天亮後,朕再派御林軍前往好好地保護攝政王!”

    斗笠男人立即拱手應著:“屬下遵旨!”

    夜無極這才問著那名高手,“可知道真正傷了攝政王的人是誰?”

    那人恭敬地答著,“屬下等還沒有查到。”

    “混帳東西,你們都在做什麼!還不快去查!記住,不管是誰傷了攝政王,都要把矛頭指向楚王府!”這一次,他要一下子拿下兩位皇叔!

    “屬下遵旨。”

    ……

    楚王府。

    書房裡,軒轅徹陰冷地問著站在案台前不遠處的暗衛:“誰救走了夜沐倆?”

    暗衛答著:“如果不是夜沐自己的暗衛,便是夜千澤的暗衛,應該說是紫靈公主的暗衛。”

    軒轅徹臉色一沉,“紫兒的暗衛?”上官紫的暗衛還留在帝都嗎?他以為上官紫的暗衛早就跟著夜千澤和寒初藍離開帝都了。

    上官紫擁有五千名暗衛,夜沐都不知道,更不要說軒轅徹了。他們只知道上官紫有一批暗衛,但人數有多少,他們卻不知道,想著不過是一位公主,能有多少暗衛?除了代青讓人忌憚之外,那些人,軒轅徹不怎麼放在眼裡。

    五千名暗衛又分散各處,帝都裡的暗衛並沒有完全退出帝都,依舊留下了人在帝都,最主要是負責把帝都的情況傳遞給夜千澤。

    “立即帶人暗中圍守著攝政王府,不准讓他們任何人進宮。”

    “是!”

    那名暗衛立即領命而去。

    ……

    一頂轎子抬著還睡意朦朧的夜君睿出了攝政王府,前端的太監提著燈籠,夜君睿的近侍則跟在轎旁,陪著轎子走。

    皇子皇孫們到上書房讀書,都是每天寅時便要進宮。

    懷抱著裝著昨天晚上父王交給自己的那件袍子的書箱,夜君睿的頭不停地點著,他的年紀太小了,到上書房接受啟蒙教育,每天都要這麼早起,他根本就睡不夠,每天在進宮的路上,他都會在轎子裡打瞌睡。

    大街上安安靜靜的。

    更夫剛剛打過了三更。

    攝政王府距離皇宮最近,很快地,轎子就抬著夜君睿進了宮。

    其他府上的皇子皇孫,也陸陸續續地被轎子抬著來。

    不久後,夜無極安排的人以及軒轅徹安排的人就潛伏在攝政王府的附近,嚴密地監視著攝政王府的動靜,准備在有人出來,格殺勿論!

    ------題外話------

    滴骨法在古代是用來滴血認親用的,但在現代裡,其實是不可靠的,因為文文是古代背景,所以采用了這個滴骨法,親們不要較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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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0:00 |只看該作者
020 好熟悉的香味

    另一端。

    某間破屋裡。

    “王爺。”

    架著夜沐逃走的兩名暗衛把夜沐架扶到爛桌子前坐下,他們才試著放開手,夜沐就軟倒,兩個人大驚,趕緊又扶住夜沐。

    得知夜沐遭到追殺,他們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相救,可是看樣子他們還是來遲了,夜沐竟然傷成了這個樣子。

    這兩名暗衛都是上官紫培養出來的,上官紫的暗衛對夜沐雖然懷揣著些怨恨,但在夜沐有危險的時候,他們也不能不管,畢竟夜沐還是他們少主的親生父親。

    “啊啊……”夜沐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傷得極重,內外傷都有,最讓他痛苦不堪的是,他的雙手殘了,他的喉嚨被軒轅徹用毒藥毒壞了,如今無法再言語,偏偏他又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無法再訴說出來,唯一讓他慶幸的是,他把夜宸那件外袍交給了夜君睿,希望夜君睿能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件外袍交給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是他們兄弟的親生母親,只要一見那件外袍,太皇太後就會明白,再加上他還寫了信夾在外袍裡,如今他遭此毒害,太皇太後在以前那般糊塗,著了軒轅徹的道,被軒轅徹牽著鼻子走,這一次應該不會再糊塗了吧?

    那是夜沐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太皇太後不相信,那麼……他的犧牲就白費了,二皇兄的死也冤枉了。除此之外,大星王朝必遭大劫,那些遠在邊塞還和東辰交戰著的將士們,焉還有命在?他和紫兒的希望,會不會……

    夜沐越是想越是激動,他本就傷得極重,一激動,立即又吐了一口鮮血。

    “王爺。”兩名暗衛連忙一前一後分別輸真氣給夜沐。

    片刻後,夜沐啊啊地叫著,示意他們不用再輸真氣給他了,兩名暗衛松開手,扶住他,他卻掙扎的要用另一只腳去踢掉另一邊腳的靴子,暗衛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幫他脫下了靴子,夜沐便用腳在地上劃著“送我回攝政王府”。軒轅徹顧著說真相,忽略了他的一雙腳,手寫不了字,嘴說不了話,腳卻可以代替手,把他想表達的意思表達出來。

    雖然沒有筆墨,但暗衛緊盯著他的動作,還是知道他寫的是什麼字。

    夜沐知道此刻攝政王府也會很危險,說不定他一回去,以後都別想再自由了,但他不回去,攝政王府的人就不知道他出事,不知道他出事,夜君睿就不會把外袍交給太皇太後。他現在回去,就算要等到天亮,消息才能傳到太皇太後那裡,至少夜君睿此刻已經進了宮。

    他會把外袍交給夜君睿,就是因為夜君睿每天要到上書房讀書,進宮特別早,還有就是夜君睿還是個小孩子,軒轅徹必定也會心急地找回那件外袍,會盯著整個攝政王府的人,小孩子年紀太小,他倒是會忽略,這樣他才能把真相送進宮裡去。

    太皇太後要是夠理智,夠聰明的話,一定會立即和少帝聯合起來,對付軒轅徹。能對付軒轅徹的不是他,而是太皇太後,畢竟軒轅徹此刻是“夜宸”,太皇太後的兒子。

    “本王遭到毒害,已啞,手也殘了”

    夜沐再寫了一句話。

    兩名暗衛臉色都變了。

    怪不得夜沐一直啊啊啊的。

    “王爺,攝政王府不安全了。”一名暗衛提醒著夜沐。

    夜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再次寫著“送本王回去!”

    費了那麼大的勁,再一次寫完之後,夜沐已經筋疲力盡,再加上傷勢過重,昏迷過去。

    “王爺,王爺。”

    兩名暗衛扶著昏倒的夜沐,慌亂地低叫著。

    “怎麼辦?”

    “王爺讓我們送他回去肯定有他的用意,就按王爺的意思去做吧,攝政王府是不安全了,怎麼說還是一個王府,王爺受此重傷,需要立即醫治,代大師不在京中,我們不擅醫術,醫治不了王爺,送王爺回府,御醫或許能救王爺。”

    “嗯。”

    兩名暗衛不再遲疑,一左一右地架扶起夜沐,迅速地離開了破屋。

    ……

    名州城外。

    山洞中。

    火堆依舊燃燒著,照亮了整個山洞。

    昏迷了幾天幾夜的歐陽烈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泥頂,他愣了愣,待他扭動著頭顱,看向他處,才知道自己此刻在一個山洞裡。

    火堆前支起的架子上,還在烤著一只山雞,還沒有香味傳出來,應該是剛剛才烤的。

    在火堆前還坐著一個人,那個人一身鎧甲,坐在那裡打著瞌睡,正是他心底最痛的玉鈴蘭。

    他沒死?

    神智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裡,歐陽烈輕輕地扯動了嘴皮子,望著玉鈴蘭柔柔地笑著,他就知道她捨不得真要他的命。

    她,還是愛他的。

    哪怕她真的恨不得殺了他。

    沒有愛,又何來恨?

    就算兩個人無法再回到從前,只要知道她對他除了有恨之外還有愛,他就知足了。

    或許是他柔柔的注視騷擾到玉鈴蘭了吧,玉鈴蘭猛地醒來,一抬眸就接觸到一雙溫柔帶著淺淺笑意的熟悉黑眸,她眨了眨眼,像是不相信似的。她在這個山洞裡照顧守護著歐陽烈已經好幾天了,不問山下的事,也不管部屬們的尋找,每次有人上山時,她就趕緊把山洞口密遮起來,才避開了部屬們的尋找。在歐陽烈還沒有醒來前,她是不會走的。

    這幾天,她度日如年,備受煎熬,既痛苦又擔心。

    老者只說歐陽烈會醒,又不說什麼時候醒,而且老者在續了歐陽烈的命後,就不知所蹤,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讓玉鈴蘭想找他問問歐陽烈的情況都不行,只能獨自面對昏迷不醒的歐陽烈。

    “蘭兒。”或許是昏迷了數天久不說話,歐陽烈的話顯得沙啞。

    玉鈴蘭先是驚喜,反是神色一冷,淡冷地走到歐陽烈的面前,淡冷地說道:“你醒了?”

    歐陽烈吃力地要坐起來,玉鈴蘭立即去扶他,瞧著他能坐起來後,她又縮回了手,扭身就走。一只大手自身後攫住她的手,雖然力氣不大,也讓她扭身就走的動作一頓。歐陽烈沙啞地說道:“蘭兒,別走。”

    玉鈴蘭放任他拉住她的手,卻不回頭,只是淡冷地說道:“既然你已醒,我走。”

    趁他現在重傷才醒轉,她先下山去,立即帶兵把他的大軍逼出大星境內,結束再隔三差五的交戰。只要他不在軍中坐鎮,她取勝的機會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都是他對她過於了解,處處克制著她,雖說她也同樣克制著他,大家都得不到好處,戰事容易陷入僵局之中。都是身經百戰的人,彼此也很清楚,戰爭陷入僵局,對彼此來說都不好,因為國家要花大量的錢力物力糧食來養住他們,那樣會拖累全國的百姓。

    只有早點結束戰事,才能讓國家喘口氣。

    “外面天色還黑著吧。”歐陽烈輕輕地問著,似是猜到了玉鈴蘭的心思似的,她呀,只要他一醒來,她立即就與他劃清楚河界線,她就不能好好地陪陪他嗎?難得只有兩個人,再無兩軍,也可以暫時不管世事。如果可以,歐陽烈真想拋下一切,與她雙宿雙飛,歸隱山林,可惜,那只能做做夢……

    她有她放不下的責任,他同樣有他放不下的責任。

    玉鈴蘭冷冷地答著:“四更天了。”

    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歐陽烈愛憐地伸手想撫上她帶著疲倦的臉,玉鈴蘭躲開了,冷冷地瞪著他,斥著:“不准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剁了你的手!”

    “蘭兒,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好好地摸摸你的臉。”

    歐陽烈柔柔地望著她,不管她表現得有多麼的疏離淡冷,他都是柔柔地注視她。

    玉鈴蘭瞪他。

    觸到他的黑眸,他一醒來,黑眸就會恢復了他的光采,玉鈴蘭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也瞧見一雙與他極為相似的明亮大眼。

    擁有大眼睛的人多的是,但與他相似的只有他的家族。

    玉鈴蘭努力地回想著,她到底在哪裡見到除了他之外的另一雙相似明亮的眼睛?

    好像就是在最近一段時間。

    “蘭兒,烤雞要翻轉一下。”

    歐陽烈忽然說道。

    玉鈴蘭回過神來,歐陽烈已經自她身邊離開,慢慢地走到了火堆前,熟悉地把烤雞翻轉方向,讓火烤著雞的另一邊。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地叫起來,頓時他的臉有點窘色,問著玉鈴蘭:“蘭兒,我睡了多久?”

    玉鈴蘭撇他一眼,冷冷地答著:“四五天,五六天吧。”

    “我睡了這麼長時間?那我不是要成仙了,天啊,怪不得我那麼餓了。”歐陽烈低叫起來。玉鈴蘭隨口地接著:“你以前受一次重傷,還不是昏睡了好幾天才醒來,一醒來就叫嚷著要吃東西,我給你煮了粥,你還說我虐待你呢,重傷剛醒來的人本來就只能吃些易消化的,簡直是不識好歹。”

    “你還記得?”

    歐陽烈溫笑地問著。

    “嗯。”

    “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發生了什麼事嗎?”歐陽烈故意用話去引開玉鈴蘭的注意力,也是拖住玉鈴蘭,不讓玉鈴蘭立即撇下他。

    聞言,玉鈴蘭陷入了回憶當中。

    第一次相見時,是她在野外發現了一處溫泉,她見四周無人,便歡喜地脫下衣服跳進溫泉裡,想洗個舒服澡,誰知道在她跳下溫泉池水的時候,忽然從她的眼前底下竄出了一顆腦袋,她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人,就先出手,他還手,兩個人在池水中過了幾招,他忽然說一句“姑娘身材真好!”,她一低頭,頓時就臊得鑽進了池水裡,她的肚兜在她與他交手時掉了繩子,被他瞧個正著……

    “登徒子!”

    憶起當年,玉鈴蘭的臉還會臊紅不已。

    “我真不知道有人也瞧上了那池水,我也是多天沒有洗澡,遇著那池水,就趕緊跳進去洗個痛快,誰想到……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干嘛出手?”

    “你自己先出手的,我是本能地還手。”

    玉鈴蘭:……

    貌似,好像,也真的是她先出手的。

    那一次的偶遇,那一次的出手,便造就了他們之間的孽緣,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愛再到如今的相殺,她與他這一生,都因為那次的偶遇而毀了。雖痛雖苦,雖怨雖恨,卻也是緣!

    ……

    走過了黎明前最黑暗,東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慢慢地,在不經意間,周圍的黑雲也慢慢地變白,變白,直到那輪朝陽一下子就躍上了高空中,柔和的陽光灑滿大地。

    新的一天,到來。

    寒初藍起了一個大早,就帶著星月鑽進了小廚房裡,不是客棧裡面的廚房,是她現在臨時租住的房子。昨天在她睡著之後,夜千澤吩咐星月回城裡租了一棟屋子當成她們在名州的住處,不用一直住在客棧裡。昨天晚上,夜千澤在夜色很深的時候才來。

    此刻,夜千澤還在夢中。

    夏天的白天來得特別早,別看太陽已經高掛空中,其實不過是清晨七點左右。

    寒初藍決定親自下廚給夜千澤做早餐,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下過廚了,也沒有再替夜千澤做過好吃的。趁著今天有點小小的時間,她要給夜千澤做些以前在張家村經常吃的。

    星月昨天租了這棟屋子後,買了很多家用必須品,也買了一些白面,紅薯,米,放在廚房裡,還有一些耐放的瓜果,吊在一個菜籃子裡,預防被老鼠咬壞了。

    “夫人。”寒初藍進了廚房,發現星月已經在廚房裡忙著,打算給她和夜千澤做早膳。寒初藍挽起衣袖,一邊走到星月的身邊,一邊問著:“你打算做什麼?”

    “家裡准備得不是很充足,我想著煮點小粥,炒兩道小菜。”星月在切著一根青瓜。寒初藍從她的手裡拿過了青瓜,又拿過小刀,笑道:“星月,做早膳的任務就交給我吧,你有什麼要忙的,先忙去。”

    星月知道她想親自做早膳給主子吃,也不阻止,更不會和寒初藍搶著做早膳,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吃上夫人親手做的早膳了。

    等到星月出去後,寒初藍立即揮舞著小刀,把青瓜切成一塊塊的,然後在廚房裡翻看著,找到了做涼拌青瓜需要的配料,先做了一道涼拌青瓜。星月已經放了米下鍋煮著小粥,寒初藍便拿來幾條紅薯,刮干淨紅薯皮,再清洗,然後也是切成片,因為粥已經先煮,她擔心紅薯不切片,米煮爛紅薯都還沒有熟,所以切成片,這樣紅薯熟得快。

    紅薯粥,是她還沒有發家致富前,天天都要煮的。

    切好了紅薯,看到有白面和南瓜,她又准備做南瓜餅和南瓜饅頭,還打算炸紅薯餅,廚房裡的食材有限,她能做的便是這些粗糧。

    “娘子,需要相公幫你打下手嗎?”

    夜千澤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輕輕地走到寒初藍的背後,自背後摟住她的腰肢,就先湊到她的腮邊香了一個,愛憐地說道:“怎麼起得這般早?”

    寒初藍用粘滿了白面粉的手輕拍一下夜千澤的手背,輕嗔著:“快放手,讓星月瞧見了多不好。”聽到他的問話,她又答著:“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你做過早膳了,今天剛好有點小時間,就趕在你回營前幫你做早膳。不過食材不足,只能做點簡單的,倒是我們以前常吃的。”

    松開摟著她的手,夜千澤走到灶前,揭開鍋蓋看到已經煮好,散發著紅薯香味的紅薯粥,夜千澤贊著:“好香,好熟悉,好懷念的香味。”他記得在她神智完全恢復,也是醒來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那個傍晚,她聽到青蛙的叫聲,然後她拿著鋤頭就往草叢裡尋去,尋著了一條蛇,用鋤頭狠命地砸死了那條蛇,他們的晚餐便有了著落。

    她煮的蛇湯很好喝。

    那天晚上忽然變天,刮起狂風,下起暴雨,他們的茅草屋被刮飛了不少的茅草,到處漏水,一家三口無奈地跑到隔壁的張四家避雨,四嫂指桑罵槐,丟白眼,她一氣之下,冒雨跑回家。隔天卻跑到後山去撿了很多被狂風暴雨淋死的鳥兒,煮了一大鍋的鳥湯,坑了張有福,得到一兩碎銀,她就是利用那一兩碎銀慢慢地改變他們家的生活,慢慢地發家致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天天都煮著紅薯粥。他覺得她煮的紅薯粥是最好喝的,無人能比。

    寒初藍笑笑。

    她也覺得好熟悉,也格外的懷念。

    “千澤,南瓜餅和南瓜饅頭你估計不會做,你就幫我炸紅薯餅吧。”

    夜千澤笑著轉身,“好。”瞧見擺放在一旁的那盤涼拌青瓜,夜千澤又是兩眼放光,笑道:“藍兒,你還做了涼拌青瓜?”

    “嗯。”

    現在涼拌青瓜的做法早就傳遍了天下,口啤挺好的。

    歐陽烈是一國之君,胃口不好的時候,都喜歡讓御廚給他做涼拌青瓜呢。

    “咱們發家,這涼拌青瓜功不可沒。”

    她憑一道涼拌青瓜從楊庭軒手裡贏來了二十兩銀,否則她也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家三口每天的一日三餐這個難題。

    想到以前的日子,寒初藍淺淺地笑著:“娘就知道寵你,什麼都做不好,你呢,中看不中用,吃飯卻像豬八戒,我吃一條紅薯都能半飽了,你卻要吃上十條,不把家吃窮才怪。我那會兒一睜開眼,就頭痛地想著如何去賺錢,如何填飽你的肚子。”

    再一次摟著她,夜千澤愛憐地又親了她一記,寵溺地說道:“藍兒,謝謝你。”

    “別在這裡肉麻了,快點幫忙吧。”寒初藍又一次拍開夜千澤的手,輕嗔著。

    “好。”

    夜千澤美滋滋地幫著愛妻的忙,准備他們的早膳。

    ……

    慈慶宮。

    “光!”

    太皇太後手裡端著的銀碗從她的手裡滑落,她的臉色在一剎那變得蒼白,人也霍地站起來,用著幾近嘶吼的聲音質問著眼前的太監:“再說一次?攝政王怎麼了?”

    太監被太皇太後的反應嚇得心驚玉跳的,利索的舌頭也像被貓兒咬著似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太皇太後大怒,不顧形象地上前一把揪起了太監,焦急地追問著:“狗奴才,說,攝政王怎樣了?”

    “皇上駕到!”

    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叫聲。

    松開揪住的太監衣領,太皇太後甩手就朝屋外走出去,一屋子的奴才連忙跟隨著。

    夜無極瞧著腳步匆匆,身後僅是帶著貼身太監。

    婆孫倆在院子裡碰上,夜無極先頓住腳步,給太皇太後行禮。

    “極兒。”太皇太後不等夜無極行完禮,就先上前幾步,焦急地問著:“極兒,聽說你攝政皇叔昨天晚上遭到暗殺,身受重傷,那些殺手極度凶殘,不僅重傷你攝政皇叔,還毀了你皇叔一雙手,更毒啞他,是真的嗎?那些奴才……你告訴皇祖母,那不是真的!”

    夜無極神色一黯。

    夜無極的反應讓太皇太後如遭雷擊一般,她也有眼線,這件事便是她的眼線知道了才稟報於她,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最愛的兒子竟然遭受此打擊,自欺欺人地向夜無極求證,渴望著聽到不一樣的消息。

    不管太皇太後和夜沐的母子關系有多僵,太皇太後終究是一位母親,是母親,知道兒子出了事,就沒有不心痛的。

    “皇祖母,孫兒也是剛剛收到消息,王嬸派人進宮請了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去醫治皇叔,孫兒也派了御林軍去保護整個攝政王府,絕不再讓任何人傷害攝政王府任何一個人,還派人去追查凶手,皇祖母……”夜無極連忙扶住差點暈厥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渾身顫抖,臉色變得很可怕,咬牙切齒的,緊緊地抓住夜無極的手,陰冷地吩咐著:“極兒,一定要將凶手碎屍萬段!”

    夜無極允諾著:“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替皇叔討還公道的。”

    到時候太皇太後不要後悔說過這句話!

    他保證將他的楚皇叔碎屍萬段!

    安撫了太皇太後一會兒,夜無極就離開了慈慶宮。

    攝政王遭到暗殺重傷的消息很快就在宮裡傳開了。

    上書房裡的夜君睿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呆了。

    腦裡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叮囑過他的事情,他立即自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一把抱起自己的小書箱,撇下太傅以及其他皇子皇孫們,匆匆地跑出上書房,太傅並沒有叫住他,知道他心裡著急,任誰的爹親出了事,做子女的都會是這種反應。

    出了上書房,夜君睿並不是匆匆出宮回府,而是抱緊書箱就朝慈慶宮的方向跑去。

    太皇太後雖經夜無極安撫過,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攝政王府,帶著宮人才走出慈慶宮,便碰上了匆匆而來的夜君睿。

    “睿兒?”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夜君睿在慌與亂中還沒有丟掉規矩,趕緊給太皇太後請安。

    “睿兒,你怎麼來了?你知道……”太皇太後彎下腰去,心疼地摸著孫子稚嫩的臉,想到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兩個如此幼小的孫子怎麼辦?“快起來。”太皇太後心疼地扶起了夜君睿。

    夜君睿站起來後,仰起臉望著太皇太後,喘著粗氣問著:“皇祖母,父王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睿兒……”

    夜君睿紅了眼,但還是堅強地咬緊下唇,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父王叮囑過他,如果聽到父王出了意外的消息,要他立即來找皇祖母,把父王交給他的外袍親手交到皇祖母的手裡。此刻,他很想大哭,他不過是一個才幾歲的小孩子,沒有經過大風大浪,他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但為了辦好父王交待的事情,他又必須去控制,絕對不能讓大哭浪費了時間。

    “皇祖母,孫兒能請皇祖母進屋子裡說話嗎?”

    夜君睿稚氣的話裡有著幾分的老成,又因為他在壓抑著想大哭,話裡又帶著幾分哭腔。

    太皇太後一愣,覺得這個孫子忽然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睿兒,你想和皇祖母說什麼話?在這裡說不行嗎?你父王遭遇不測,皇祖母要去看你父王,要不……”

    “回皇祖母的話,睿兒就是想進屋裡說話。”

    太皇太後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吩咐著所有奴才:“都在這裡候著。”接著,她親自牽起夜君睿的小手,帶著夜君睿進慈慶宮。

    她直接把夜君睿帶進了寢室裡,她在桌前坐下,才看著夜君睿,低聲問著:“睿兒,你想告訴皇祖母什麼?”

    夜君睿沒有答話,而是把自己的小書箱遞給了太皇太後,說道:“皇祖母,父王昨天晚上交待過睿兒,如果父王出了什麼意外,就讓睿兒立即來找皇祖母,並把箱子裡面的那件衣服親手交給皇祖母。”

    太皇太後閃爍著眸子,迅速地接過了書箱,打開書箱後,發現裡面塞放著一件袍子。她狐疑地拿出了那件袍子,展開一看,一封密信從袍子裡面掉落。她連忙去撿拾起那封密信,心裡想著小兒子干嘛把一封信塞在二兒子的舊袍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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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0:28 |只看該作者
021 抱一下不會少塊肉

    太皇太後沒有細細地看那件舊袍,卻能一眼就認出來,這件外袍是夜宸以前穿的,她先把舊袍放到桌前,就迅速地去拆開那封密信,夜君睿則靜靜地看著她。

    夜沐的信寫得很詳細,第一句話就讓太皇太後心驚肉跳的,他寫著:“母後,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兒臣或許已經遭遇到不測,或死,或殘,殘失蹤,如果真那樣,請先恕兒臣不孝。自從紫兒死後,母後也怨極了兒臣,這樣也好,兒臣不會再惹母後生氣了。其實兒臣知道是誰害死了紫兒,可是害死紫兒的凶手都是兒臣的至親,兒臣饒是痛徹心扉,恨不得手刃凶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凶手逍遙自在地活著,因為主謀正是母後你……”

    看到這裡,太皇太後的手就開始抖了起來。

    上官紫的死,她的確是主謀,她以為抹去了所有的痕跡,兒子就查不出來……原來,紙終是包不住火的。想到夜沐在上官紫死後,就對她這位母後態度極為惡劣,她氣極,氣兒子被上官紫迷得神魂顛倒,恨上官紫是個狐狸精,不僅能讓她的夫皇驚為天人,更把她幾個兒子都迷得團團轉,讓她的幾位兒媳婦都嫉妒發狠,此刻看著夜沐的信,太皇太後忽然心如刀絞,她也年輕過,也愛過,能體會到所愛的人離自己而去時的那種痛苦。

    十幾年來,兒子每每看到她,看到她其他兩位兒子時,心情有多麼的沉重,又要花多大的努力去壓住沖動,才沒有手刃他們!明知道加害自己愛妻的真凶是誰,偏偏不能為妻報仇,這種折磨,這種煎熬,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

    “紫兒的死,兒臣現在指責什麼都沒有用了,紫兒不會再復活,兒臣寫下這封信只是想告訴母後,兒臣的二皇兄,母後的二兒子或許早在不在人世間了。藍兒有一次去楚王府談生意,無意中撞入了楚王府的地道,發現地道裡有一具屍骨,因為死的時間太長遠,只余下骨頭,還有兒臣讓睿兒親自交給你的你那件外袍,是藍兒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兒臣記得這件外袍是二皇兄的,為了證明死者是不是二皇兄,是誰冒充二皇兄,兒臣決定今天晚上就潛入楚王府去。如果死者不是二皇兄,那麼兒臣就不會有事,如果死者是二皇兄,那麼兒臣必定死或者傷殘……”

    太皇太後的臉色慘白得嚇死人,拿著信紙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了,再也拿不穩那張紙,紙張從她的手裡飄落,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扭頭,她望向桌子上的那件舊袍,抖著手拿起外袍,“宸兒……”

    夜沐身受重傷,雙手已殘,還遭到毒啞……這個結果讓太皇太後不願意相信又不得不去相信,死去的那個才是她真正的二兒子,如今這個夜宸是假的。

    “皇祖母?”夜君睿看著太皇太後的反應,輕輕地叫著,並且彎下腰去撿起那張紙,想看看信的內容,太皇太後連忙搶回了那張紙,不讓夜君睿看。那裡面的真相會污了夜君睿純淨的心靈,她怕,忽然怕讓孫子知道她的真面目,怕孫子知道原來皇祖母是個惡巫婆!

    “睿兒,別看!”

    太皇太後哽咽地叫著。

    夜君睿懂事地說道:“皇祖母,孫兒不看。”

    望著眼前這個懂事的小孫子,太皇太後忽然憶起了十幾年前,她的嫡長皇孫同樣很懂事地站在她的面前,懂事地說道:“皇祖母,孫兒很聽話,求皇祖母不要責罰孫兒的母妃”,頓時,太皇太後淚如雨下,瞧她都做了些什麼呀!

    忽然用力地把夜君睿摟入懷裡,太皇太後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不僅僅是為死去了十幾年的二兒子痛哭,也為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痛哭,她,對不起小兒子呀,太皇太後嚎哭起來,哭得那叫做一個肝腸寸斷,但她又不想讓外面的奴才聽見,還要極力地忍著嚎哭,那樣子,便顯得格外的讓人心酸。

    是報應嗎?

    是糊塗吧!

    她是加害上官紫的主謀,就很清楚是誰一步一步地讓她走上主謀這條路的,是如今這個夜宸呀,因為夜宸特別的癡迷上官紫,楚王妃格外的痛恨上官紫,進宮向她哭訴的次數最多,現在想一想,或許這個假夜宸是故意那樣做,利用了楚王妃的嫉妒心,讓她對上官紫完全失去好感,再到厭惡,恨不得除掉上官紫而後快,到最後她也真的那樣做了,還有她的另外三個兒子,或許是愛而不得,又或許是心思一樣,不讓夜千澤這個有著他國血統的未來皇太子繼承大統,所以幫著她一把火燒死上官紫母子,沒有了上官紫母子,夜沐絕不肯要皇位!

    想想,一國太後,一國帝君,一國王爺,這麼多位高權重的人聯合在一起,試問上官紫如何逃出生天?試問夜千澤又如何能查到證據?哪怕夜千澤就像父親一樣很清楚害死母妃的人就是他們,沒有證據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太皇太後就如同瞬間清醒一般,回想著以前的事情,再結合著如今這個局面,她明白自己是成了別人的一枚棋子,枉她以為自己成功在皇宮活到現在,只有她算計別人,就沒有別人算計她的,誰知道她早在十幾年前就被人算計,還算計得那麼的徹底!

    一只小手忽然輕輕地替她拭著滾滾而落的悔恨之淚,夜君睿仰著臉,清澈明亮的黑眸望著她的淚顏,溫柔地說道:“皇祖母,別哭。”

    “睿兒!”

    太皇太後更是心如刀絞。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立即輕輕地推開了夜君睿,用自己的帕子狠狠地拭去臉上的淚水,也強忍著悲痛及悔恨,把夜沐寫給她的那封密信藏在身上,然後揚聲朝外面叫著:“來人,立即去請皇上來見哀家!”

    兒子讓孫子把外袍送到她的面前,不僅僅是把真相告訴她,肯定還是希望她能做出決定,也能想出辦法對付假的夜宸。

    不管假夜宸的真正身份是什麼,憑他殺掉真夜宸,潛伏在大星王室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目的肯定不純,設不定還有著更大的陰謀呢。

    她要當機立斷,立即除掉假夜宸,為兒子報仇!

    屋外的奴才連忙應答。

    “睿兒,你先離開慈慶宮,但別回攝政王府,去惠太妃那裡。”太皇太又低聲地吩咐著夜君睿。不是她不想讓夜君睿聽到她與夜無極的商議,而是她很清楚夜無極早就容不下攝政王府了,不想讓夜無極知道是夜君睿把真相送到她面前的。父王遭遇不測時,身為兒子的不是立即回府關心父王,而是謹記著父王的叮囑,忍著內心的痛苦先把真相送到她面前,從中可以看出夜君睿非池中之物,一個夜千澤已經讓夜無極防了又防,一步步地要逼殺夜千澤,再讓夜無極知道夜君睿如此的聰慧沉著,懂得隱忍,夜無極哪肯放過又一個攝政王之子?

    皇宮裡,那麼多的太妃,只有惠太妃對攝政王府沒有偏見,所以她讓夜君睿去惠太妃的宮中,先避開夜無極再說。

    夜君睿也沒有問為什麼,聽話地離開了慈慶宮。

    他剛走不久,夜無極就帶著近侍匆匆而來。

    進了慈慶宮,卻見奴才們都在外面候著,屋裡關著門,夜無極微閃著眸子,心裡也提高了警惕,更帶著幾分的猜疑,沉聲責著奴才們:“都在這裡,不用侍候太皇太後了?”

    奴才們被他斥得跪滿一地,其中一名奴才答著:“回皇上,主子吩咐了,皇上來後,讓皇上自己一人進屋去,奴才們都不准近前。”

    聞言,夜無極又閃了閃眼,越過所有奴才,走到屋前敲著門,太皇太後在屋裡應著他:“進來吧。”

    夜無極推門進去,太皇太後又讓他關上門。

    “孫兒見過皇祖母。”

    夜無極看到坐在偏殿裡的太皇太後後,先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示意他不必多禮,在他站正身子時,太皇太後便把藏在身上的那封密信拿出來,遞給夜無極看。信中的秘密,她沒有必須隱瞞夜無極,夜無極早就知道加害上官紫的人是誰,元太後會告訴他的。

    看完信,夜無極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特別的不能相信夜沐在信中所說的一切。

    如果夜宸是假的,那他還和夜宸商量過很多事情……

    “極兒,你攝政皇叔會被毒啞,肯定還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對方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們必須馬上出手。”太皇太後此刻恢復了往日的狠辣。

    夜無極忽然又明白了元缺差人送信給他,為什麼讓他軟沐殺宸了。元缺雖然無法證實如今這個夜宸是假的,估計也能查到一些其他事情的真相,但又沒有向他點明,只是讓他要殺了夜宸。

    “皇祖母。”夜無極上前兩步,附在太皇太後的耳邊低語著什麼,便見太皇太後不停地點頭。

    ……

    攝政王府。

    少帝派來的御林軍把攝政王府從前到後團團地圍住,說是保護,其實就是軟禁,府裡的每個人出入都需要經過負責保護攝政王府的御林軍統領盤問。

    不管少帝是什麼心思,周妃此刻都沒有心情去管,也不想去管,知道夜沐遭到暗殺,不僅身受重傷,還被殺手毒啞了,她差點暈厥,要不是周嬤嬤扶著她,她連站立都不穩了。

    匆匆地趕到松院,此刻沒有人再攔著她。

    夜沐的寢室裡,所有太醫都在。

    周妃在周嬤嬤的扶持下走進來,李公公一見她,就紅著眼跪在她的面前,周妃沒空去責怪李公公這個近侍沒有保護好夜沐,繞過李公公就走到了床前,望著包扎好雙手,也清理過容顏還在昏迷中的夜沐,周妃的淚瞬間飆出來,心痛地叫著:“王爺……”

    周嬤嬤陪著她落淚。

    片刻,周妃強忍著悲痛,扭身問著太醫:“王爺怎樣了?”

    那名不止一次給寒初藍看過病的老太醫代表著所有太醫回答著周妃:“攝政王受的都是內傷,臣等只能給王爺先開個藥方試試,這個,王妃娘娘倒是不用太擔心,王爺是練武之人,雖說內傷極重,只要好好地調養,還是能好轉的,只是……”老太醫遲疑著。

    周妃忍不住低吼著:“只是什麼?老實地回答本妃!”

    老太醫只得答著:“王妃娘娘,王爺十個手指頭,便有六個手指的骨頭殘了,今後再也寫不了字,還有便是王爺的喉嚨受到重傷,也無法再說話了。”說完,老太醫垂下的眼眸,不敢看周妃的表情。

    雖然早就知道夜沐的傷勢,周妃還是忍不住軟倒,周嬤嬤趕緊扶住她,她卻扭身就撲坐在床沿上,一邊哭著,一邊伸出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慢慢地落在夜沐那張蒼白的臉上,淚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夜沐的身上,她泣不成聲,很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嗚咽地痛哭。

    “周妃……”

    周嬤嬤想勸她,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周妃深愛夜沐,恨不得代替夜沐去受那樣的傷害,那種折磨。

    她的手指顫抖著滑到了夜沐的喉嚨上,“王爺……”再去捧起夜沐被包扎好的手,撫著那殘了的手指,周妃心如刀絞,痛得無法用詞語來形容。

    “王爺……”

    怎麼會這樣的?

    怎麼會這樣的呀!

    昨天還是好端端的,不過是一個晚上,他就傷成這樣!

    他不是有很多暗衛的嗎?為什麼還會受此重傷?

    那些人,就非要他死才甘心嗎?

    忽地,周妃又站起來,她的動作太猛,差點就摔倒,周嬤嬤又趕緊扶住她,“老太醫,如果國舅出手相救,王爺能完全恢復過來嗎?”

    老太醫不敢回答,也無法給出真正的答案。

    夜沐是被毒啞的,或許國舅爺還有辦法讓夜沐重新開口說話,但夜沐的手是再也無法恢復正常。可就算元缺能讓夜沐重新開口說話,元缺願意出手相救嗎?此刻元缺又在何方?

    “老太醫,你回答我,國舅能否醫治王爺?”周妃追問著。

    老太醫遲疑了片刻才答著:“王妃娘娘,國舅若肯出手相救,或許能令王爺重新開口說話,但王爺的手,怕是大羅神仙都沒有辦法了。”

    古代不同現代,可以做手術,夜沐的手指骨頭被軒轅徹踩殘了,放在現代裡只要做個手術,就有恢復的機會,可在古代裡就只能這樣忍受著劇痛直到麻木了。

    老太醫的話讓周妃看到了幾分的希望,她一邊吩咐著周嬤嬤和李公公:“好好地照顧王爺!”說著,她瘋一般跑了出去。

    “周妃,周妃。”

    周嬤嬤趕緊追著出去,猜到了周妃的心思,她肯定是想去元府求元缺相救。

    元缺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面了,但誰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不在京裡,有時候以為他不在京裡,他偏偏又在京裡。

    周妃不管那麼多,元缺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只要元缺肯救夜沐,就算要她的命,她也願意。

    周妃才跑出王府,太皇太後和皇上的轎子就到了,御林軍瞧見兩人到來,不敢阻攔周妃,周妃匆匆跑下台階,像是沒有看到太皇太後似的,跌跌撞撞地就跑。

    “媚兒,媚兒。”太皇太後連呼數聲,都未能叫住周妃,擔心周妃會遭遇不測,太皇太後連忙吩咐幾個人去追趕周妃。

    周妃什麼都聽不到,她只知道她要去求元缺救夜沐,她不能看著夜沐就這樣殘了,夜沐會接受不了的,她也無法面對九泉之下的上官紫。因為她沒有照顧好夜沐,讓夜沐受了這般重的傷,她更恨自己的沒用,不像上官紫那般有能力保護夜沐。當年上官紫寧願自斷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要保護夜沐,哪怕上官紫因此而喪命。她呢?她能為夜沐做什麼?

    到了元府,周妃也不等人通報,就撞入了元府。

    她攝政王妃的身份,也讓元府的人不敢強行攔她。

    收到消息的元老爺從屋裡出來,還沒有開口,周妃已經撲跪到他的面前,雙手抱著他的腿,仰起臉,哭求著:“國丈大人,國舅在府上對不對?請國舅救救王爺吧,王爺他……”

    “攝政王妃,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元老爺慌忙要去扶周妃,周妃不肯起來,泣聲地不停地請求著元缺去救夜沐。元老爺斥著左右的下人:“還不快把王妃扶起來!”

    在大家合力的扶持下,周妃被硬扶起來,元老爺歉意地說道:“王妃,缺兒並不在家裡,不知道他此刻身上何方呀,攝政王的事,老夫也聽說了,可是缺兒真的不在家呀,沒有辦法救攝政王,王妃還是請回吧,太醫院那麼多太醫,或許能救攝政王的。”

    “國丈,國舅去了哪裡,求你派人找他回來好不好?求求你了,只要國舅肯救王爺,讓我做什麼都行。國丈,求求你了。”周妃緊抓住元老爺的衣袖不放,元缺在不在府上,她無法確定,她認為元老爺只要答應她,就能聯系到元缺。

    元老爺更顯歉意,“王妃,不是老夫不肯,是老夫也不知道去哪裡找缺兒呀,那孩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除非他回來,否則誰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周妃不相信,老子還聯系不了兒子?

    她再次跪在元老爺的面前,泣聲說道:“如果國丈不肯,那我就長跪不起。”說著,她又朝元老爺叩頭,不停地乞求著:“請國丈救救王爺吧,求求國丈救救王爺。”

    元老爺又無奈又急急地去扶周妃,無奈地說道:“王妃,真的不是老夫不肯呀,實在是老夫找不到缺兒呀。”

    “國丈……”

    “王妃還是請回吧。來人,送王妃回府。”元老爺怕周妃再次下跪,趕緊吩咐著左右的下人把周妃送走。周妃不肯走,下人太多,硬是把她請出了元府。

    “國丈!”

    被請出了元府的周妃,扭身又撲跪在元府的大門前,不停地朝府裡叩著頭,哭得嘶啞的聲音嘶叫著,聽者都忍不住心酸地別開了頭,不忍心看著這位最尊貴的王妃像一個乞丐一般跪在這裡。

    “求求國丈救救王爺吧,求求國丈救救王爺。”

    周妃一邊叩頭,一邊乞求著。

    她叩得很重,很快就把光潔的額頭叩紅,叩出了血……

    聽到周妃不肯走,還跪在府門前,又是叩頭又是乞求的,國丈只得帶著夫人再一次走出來,夫妻倆都不忍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扶起額頭已經血淋淋的周妃,周妃跪得太久,被扶起來的時候,雙腳都在顫抖,如果沒有人相扶,她自己是無法站立的。元夫人心痛地說道:“王妃,真的不是我們不肯幫你,不肯救王爺,是我們真的不知道缺兒在何方呀。”

    “夫人……”又是個淚人又像個血人的周妃,緊緊地捉住元夫人的手,哭得嘶啞的聲音顫抖地說道:“夫人,幫幫我,救救我家王爺……太醫說了,只要國舅出手相救,我家王爺能好起來的……夫人,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元夫人一邊用自己的手帕替周妃拭去額上的血,又吩咐著下人立即拿藥來替周妃包扎受傷的額頭,再望向了元老爺,請求著:“老爺,還是派人試著聯系聯系缺兒吧,你瞧王妃都這樣求我們了。”

    元老爺長歎一聲,安撫著周妃:“王妃請先回府,老夫立即派人試著聯系缺兒,看看能不能找到缺兒了。”

    周妃大喜,連忙道謝。

    元老爺喚來人,吩咐下人去打探元缺的下落,周妃看到元老爺總算幫她了,連額頭的傷都不包扎了,就要離開回府裡照顧夜沐,元夫人想幫她包扎傷口,她都等不及了,只用手帕捂住額頭跌跌撞撞地離去。

    讓周妃跪求著元老爺去找的元缺此刻在名州,就在寒初藍租住的屋門前。

    夜千澤用過早膳後,在寒初藍的目送下回軍營,寒初藍剛回屋裡准備收拾一下碗筷,其實星月已經在收拾了。元缺便在這個時候出現。

    在寒初藍冒險解夜千澤的圍時,他知道寒初藍出現過,就很想找寒初藍“訓她一頓”,可接著她卻為了藥品離開名州,好不容易等她回來了,他又找不到機會與她獨處,哪怕是一刻都沒有,夜千澤防他像防賊一樣。

    此刻,正是大好的機會。

    夜千澤不在,僅有寒初藍和星月兩個人,星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寒初藍就更不用說了。

    搖著扇子,元缺走到門前,沒有搖扇子的手去敲門。

    聽到敲門聲的寒初藍防備地問著:“誰?”

    “藍兒,是我,元缺。”

    隔著門,元缺呵呵地笑著回答寒初藍的問話。

    元缺?

    藍兒?

    寒初藍快步地走到門前,但並沒有馬上開門,而是隔著門斥著元缺:“元缺,不准你叫我藍兒!藍兒不是你叫的!”

    元缺知道她就在門後,也不急著推開門,斂起笑容,很是哀怨地隔門相問:“誰都可以叫你藍兒,為什麼我不能?哦,我知道了,你是覺得太多人叫你藍兒了,你想讓我叫你特別一點,對不對?楊庭軒叫你初藍,夜千澤叫你藍兒,那我就叫你藍,你覺得如何?”

    “滾!”

    “我餓了!”

    元缺的臉湊到門前,隔著門縫看著門後的寒初藍,寒初藍察覺到他的窺視,立即背靠著門,堵住門縫,不讓他窺視到自己的臉,也不讓他推門而入,罵著:“你餓了與我何干?”

    “我懷念你的廚藝,給我做頓好吃的。”元缺覺得她用後背來抵擋著門,很好笑,他站直身子,合上扇子,摸出他隨身帶著,有時候也是他暗器的銀針,穿過門縫,針頭輕戳著寒初藍的後背,寒初藍吃痛,本能地跳開,元缺立即一掌拍在門身上,兩扇門轟一聲,倒地而亡,寒初藍趕緊地跳開去,才沒有讓門壓到自己。

    “元缺!”

    寒初藍氣得臉都綠了。

    這個無賴!

    “我耳朵沒有聾呢,不用叫那麼大聲的,哦,我明白了,你是太想念我了,所以才會激動地大叫。”元缺雙腳踩踏地門身上,瀟灑地甩開了折扇,瀟灑地搖著扇子。

    “無恥!”

    “咱們彼此彼此。”元缺笑呵呵地凝視著她。

    擔心她,一路追隨她,只要她有難,他明裡暗裡幫著她,快一個月了,此刻他才能好好地看看她。

    不,看到的還不是她本來的面目,她還戴著面具呢。

    倏地,元缺閃身而來,寒初藍察覺到他的逼近,急忙就想閃身而逃,可惜在元缺面前逃跑,她簡直就是自不量力,元缺輕輕松松地抓住她,伸手往她的面上一撕,就把她的面具撕了下來,露出她那張絕美動人的俏臉來,隨即,元缺又緊緊地把她摟抱在懷裡,兩臂如同鐵夾一般,夾得她動彈不得。

    寒初藍氣極,抬腳就頂向他的跨下,元缺趕緊避開,就被她趁機掙脫,一閃身,離他遠遠的。

    “寒初藍,你真陰!”

    元缺似笑非笑地瞅著離他遠遠的寒初藍。

    寒初藍冷冷地說道:“你再敢對我無禮,我就讓你變成太監!”

    “不就是抱了一下嗎?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何必那麼的小氣。”元缺痞痞地說道,寒初藍的臉綠了又綠。

    聞聲而出的星月瞧見元缺,立即出招攻向元缺。

    元缺神色一冷,與星月交了幾招,便把星月制服,扔出屋外去,數枚銀針跟著追出,分別扎入星月身上數外穴位,讓星月動彈不得,也無法沖開被封的穴位,寬松的衣袖一甩,那扇被他拍倒的門被掀起來,堵住了門口。

    “元缺,你想做什麼!”寒初藍低叫著,有時候真的很想抽死他,偏偏他又是個頂尖高手,別說她不是他的對手,就連夜千澤派來保護她的暗衛也不是他的對手,只有代青和夜千澤能槓住元缺。

    對了,代青哪去了?

    她回來後好像聽說代青也來了軍營的。

    又有很長時間沒有練武了,她學武本來就遲了,還學得繼繼續續的,估計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高手了吧。

    “我餓了。”

    元缺深深地瞅著她,咬字清晰地說道。

    寒初藍扭身就走。

    “我今天吃不到你為我做的早膳,我就不走了!”

    寒初藍立即抬眸望望天上的太陽,看著太陽的位置,她估算著此刻已經到了上午九點多,還吃什麼早膳,可以連午膳一起吃了。再扭頭,她撇著元缺:“那你就站在這裡曬成人干吧!”

    說著,她扭頭,繼續往屋裡走去。

    她記得房裡的窗外便是一條小巷,她可以從窗口出去。

    元缺神色微黯,她對他總是那般的無情,不就是讓她給他做頓早膳嗎,又不會要了她的命,更不會讓她少塊肉,他救了她那麼多次,難道她給救命恩人做頓早膳都不行?

    “廚房裡還有我煮的紅薯粥,我做的南瓜餅,南瓜饅頭以及炸紅薯餅,應該還熱著,自己進去吃。”

    在元缺神色微黯的時候,寒初藍忽然丟來一句話。

    “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用早膳。再做,干脆連午膳一起吃得了。”

    寒初藍的嘀咕再度傳來。

    元缺輕笑,眼神變得又深又柔,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她對他,其實也不是真的無情。

    回到房裡的寒初藍,立即走到窗前,推開窗,就想穿窗而出,一顆白色的腦袋,不,是滿頭白發的腦袋倒懸在半空中,剛好面對著要穿窗而出的寒初藍。寒初藍一驚,這個怪老者又出現了。

    “嗨。”

    怪老頭的頭從窗口探進來,隨即他的身子也跟著探入,落在地上,連點動靜都聽不到。

    “前輩,怎麼又是你?”

    寒初藍後退幾步,警惕地望著老者。

    老者是幫過她的忙,但老者也害過她,再者老者是個比元缺還厲害的高人,她要防了又防。

    “怎麼就不能是老夫?”

    老者呵呵地笑著,“丫頭,老夫怎麼說也幫了你,你這是什麼神情?”

    寒初藍拱手:“謝謝前輩數天之前的相助。”

    “還記得呀。”老者諷刺著。

    寒初藍皮粗肉厚,聽出他在諷刺自己,她也臉不紅氣不喘的,應著:“晚輩記得。”

    “那你還記得老夫說過的話嗎?”

    寒初藍眨眼,他說了什麼話?

    “前輩是前來索回鎧甲的嗎?”

    “老夫要那見鬼的鎧甲做甚!”老者呵呵地笑著,上前一步,寒初藍便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他干脆閃身而來,出手如電地封住寒初藍的穴位,罵著:“別把老夫當成鬼。真是不識好歹,還想嘗嘗老夫的癢粉嗎?老夫現在不喜歡用癢粉了,老夫現在想想試試毀容粉。毀了你這張臉,你就不能再誘惑誰了。”老者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摸向寒初藍的臉,寒初藍眼尖地看到他的手掌心泛著黑光,他竟然在手上沾著毒,他自己就不怕毒嗎?

    “晚輩沒有誘惑誰。”寒初藍為自己辯解著。老者暫停動作,哼著:“還說沒有誘惑誰,自古紅顏都是禍水,特別是像你這樣的絕色美人,簡直就是禍水中的禍水,我唯一的師弟就是被你們這樣的禍水中的禍水禍害得一生孤獨。”還有他的寶貝徒兒,也是給禍水禍害到現在二十六歲了,還不肯娶妻,想娶的偏偏又是他人之妻。

    他老人家想嘗嘗抱抱徒孫的滋味,只得親自出馬替徒兒算計目標。管她愛不愛,只要他的徒兒愛就行。管他瓜兒甜不甜,只要有瓜兒啃就行!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老夫幫了你那麼多忙,如今是來討回代價的時候了。”老者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與上一句話完全沾不到邊兒。

    寒初藍肯定這個老頭子絕對是個唯我獨尊的人。

    “前輩想要什麼報酬?”寒初藍記起了老者曾經說過幫了她,要她付出代價的。

    老者呵呵地笑著,手指迅速地在寒初藍身上連點幾下,寒初藍便能重獲自由了,可她一自由,頓覺得想吐,她也真的張嘴便吐,吐出來的卻是血,黑血。

    毒血!

    老者在出手封她的穴位時,對她下了毒!幸好她現在沒有懷孕,否則她的孩子還能要嗎?被這個老頭這般地下毒。

    “老夫要的報酬便是讓你嫁給你的救命恩人!”說著,他一掌就拍向寒初藍,寒初藍急急地舉掌相迎,卻被老者拍飛出房外去,偏偏她又覺得自己沒有受傷,只是身子如葉子一般輕飄飄的,被風吹出去。

    一團白影忽閃而來,搶在寒初藍跌落在地時接住她。

    “寒初藍,你怎麼了?”

    元缺低叫著,手一揚,數枚銀針就朝寒初藍的房裡射進去。

    寒初藍掙扎地滑落在地,卻又吐了一口黑血,讓正想沖進房裡的元缺倏地停止腳步,心急地就替她把脈,與此同時,他射出的那數枚銀針被房裡的老者甩出來,不客氣地往元缺身上各大要穴釘來。

    元缺冷笑,衣袖再一甩,渾厚的內力匯聚成強大的勁風,再次改變了銀針的方向,讓銀針像箭一般射入房裡。並且再添發了數枚銀針,就等於有十幾枚銀針分先後射入房內。

    寒初藍又吐了一口黑血。

    元缺心急不已,還探不出寒初藍中的是什麼毒,趕緊從懷裡掏出隨身帶著的藥瓶子,倒出兩顆解毒丹,就往寒初藍的嘴裡塞進去,說道:“吞了它。”

    寒初藍聽話地吞下解毒丹。

    射入房裡的銀針又被房裡的老者甩飛出來。

    他在心裡暗罵著元缺:混小子,為師的在幫你呢,你竟然用銀針射為師,真是不孝。

    其實是覺得很好玩。

    衣袖一卷,元缺收回了銀針,明白銀針無法對付房裡的那個人,他想進房去,寒初藍拉住他,提醒著:“那個前輩是個世外高人,你要小心點,他似乎比你更會使毒,對人下毒都在無形之中,我上次就吃過了暗虧,被他下了癢粉。”

    聞言,元缺腳步一頓。

    比他還會使毒?

    下毒在無形之中?

    這個世間上使毒本領在他之上的人只有一個,便是他的師父,也就是藥王谷的谷主。

    迅速地,元缺再次執住寒初藍的手腕,替她把脈,卻還是無法確定她中的是什麼毒,這天底下能讓他元缺無法確定是什麼毒的毒,只有一個可能,便是谷主又研制了新的毒,需要找個人來試試毒性,就拿寒初藍來試了。

    元缺的臉色變得陰森起來,瞪著房裡,咬牙切齒地叫著:“瘋子,我知道是你,出來!”

    老者在房裡臉都綠了。

    瞧他教的好徒弟,師父不叫一聲,谷主不尊一聲,開口就叫他瘋子!

    一閃身,老者像個鬼魅似的閃出來,寒初藍連瞧都瞧不清楚老者的身形,只看到有什麼東西一閃,再定睛都不知道那東西閃到哪裡了。

    耳邊好像傳來了打斗聲。

    元缺和老者交起手來。

    這對師徒,可謂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兩個人的武功同出一轍,交起手來,就是你拆我招,我拆你招。你甩出銀針,我甩出毒鏢,你撒毒粉,我也撒毒粉。

    漫天都是毒粉在飛。

    寒初藍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突地又吐了一口黑血。

    元缺急叫:“寒初藍,捂住嘴鼻,立即進屋裡去!”

    老者呵呵地笑著:“老夫新研制了好幾種毒,正愁著沒有人可以試試毒性呢,今天就拿這丫頭來試試毒性。”說著,他棄了元缺朝寒初藍撲過來,一把擒住寒初藍的下巴就把一顆黑色的藥往寒初藍嘴裡塞去。

    元缺更是大急,這個瘋子!

    明知道寒初藍是他的最愛,竟然還拿寒初藍來試毒!

    他也跟著飛撲過來,一掌拍向老者,老者一閃,不知道閃到哪裡去了,他呵呵的笑聲似是從天際飄回來的:“好徒兒,好好地研究為師的新毒吧,呵呵,剛才為師和她說了,為師幫她的代價便是讓她嫁給她的救命恩人,好徒兒,努力點,可別丟了為師的臉。”

    元缺綠了臉。

    寒初藍此刻一共身中三毒,還是他未接觸過的新毒,師父根本就是想玩死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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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0:47 |只看該作者
022 誰毒了誰?

    旋身,元缺回到寒初藍的跟前,心急地就要把寒初藍抱起來,帶進屋裡去,他好替她把脈,研究一下谷主新研究的毒藥該如何解,寒初藍避開他朝她伸過來的大手,問他:“前輩是你師父?藥王谷谷主?”

    此刻,元缺不太想過多地談論著谷主,他擔心寒初藍身上的毒,聽著寒初藍的問話,他隨口答著:“是我師父,藥王谷的谷主。”

    “傳說中,藥王谷谷主不是不問世事,不出江湖的嗎?”寒初藍好奇地問著,心裡卻在腹誹著,怪不得元缺這般難纏,因為他有一個更加難纏的師父。

    “寒初藍,咱們進屋裡去,我先替你解毒,谷主的毒向來毒性很猛……”他還沒有說完,寒初藍就推開他,又吐一口黑血。元缺立即再掏出解毒丹來,倒出一把藥丸,就往寒初藍手裡塞去,吩咐著:“快點服下它。”

    寒初藍卻捂住嘴巴,黑血順著她捂著嘴巴的手流出來,她還在吐著黑血,只是想著不讓他焦急,才會用手捂住嘴巴,可是黑血還是不停地從她的指縫中漫談而出,滴落在地上。

    谷主的毒還真是凶猛,元缺剛才塞給她兩顆解毒丹服下去了,還一點用處都沒有,再這樣吐血下去,不出五分鍾,她寒初藍的小命就交待在這裡了。

    寒初藍甚至覺得頭都在暈了。

    她吐了好幾口的血。

    “該死的,怎麼一點用都沒有!”元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再也顧不得讓寒初藍服下解毒丹,也沒有時間再去研究谷主新制的毒藥如何解,他用一枚銀針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一劃,如今,他只能用他的血液去救寒初藍,如果他的血都無法解除寒初藍身上的三種劇毒,他就把藥王谷都夷為平地!

    “寒初藍,快喝!”

    銀針在元缺的手裡變成了一把利刀,劃破他的手腕,鮮血立即湧流出來,他一把扯過寒初藍,拉開她捂住嘴巴的手,就把自己的手湊到她的嘴邊,命令著她喝他的血。

    “我的血能解百毒。”

    寒初藍已經頭暈眼花,似是要暈厥,沒有張嘴就喝他的血,那種感覺就像她是僵屍要吸食人血似的。

    元缺心急如焚,一手扶住她,一邊低吼著:“寒初藍,快點喝呀,否則你會死的!你死了……夜千澤怎麼辦?我又怎麼辦?”雖然她活著,他無法得到她,可只要能偶爾看看她,能偶爾與她獨處,能看著她活得好好的,對他來說已經很幸福了,如果她死了,他不知道他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他本來就是外表溫和實際無情的人,沒有了她,他會變得比惡魔還要冷血的!

    夜千澤才是她的精神支柱!

    不願意提到夜千澤,但元缺又不得不去提及夜千澤。

    千澤……

    寒初藍意識變得迷糊起來,聽到夜千澤的名字,本能地張開了嘴,元缺趁勢把劃破的手腕塞到她的嘴,鮮紅的血便源源不斷地流入她的嘴裡。

    血腥味充溢著寒初藍的鼻端,她很想不喝,卻又本能地吞進去了他的血。

    似是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她覺得熟悉,卻又捕捉不到。

    這是元缺第二次用自己的血液去幫寒初藍解毒,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能讓他願意用自己的聖血去相救。也是在這個時候,元缺才會對谷主感激不盡,感激谷主把他的血煉成了天底下最好的解藥。

    老者其實沒有走遠,他一直躲在暗處,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兒。

    打算如果寶貝徒兒不割脈的話,他再丟出解藥來,此刻看著徒兒半分猶豫都沒有就把銀針當成了刀,割破血脈,用自己的血去救寒初藍,他忍不住低歎著:“情癡,情癡,這世間上咋那麼多的情癡?難道是本門的特例嗎?”

    他那個師弟也是因為情,一生孤獨無依,如今他的徒弟……雖說他一直在幫著徒兒,其實心裡也明白的,一切不過是枉然,因為寒初藍心裡只有夜千澤,這個女子就像上官紫一般,一生只愛一個男人。

    真不愧是婆媳呀,不是一家人就不進一家門。

    他師弟為上官紫而生,為上官紫而活,卻是一生都充當綠葉,默默地守候著上官紫。

    現在他的寶貝徒兒也在涉著他師弟的後塵。

    唉!

    不忍再看下去,老者一閃,便走了。

    寒初藍的神智慢慢地回復,她立即推開了元缺的手,輕輕地說道:“元缺,夠了。”

    “我還有很多血,你吸光都沒事的。”元缺說著又要把手腕重新塞回她的嘴裡,寒初藍阻止著他,“我沒事了。”

    元缺飛快地替她把脈,再瞧她的臉色,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寒初藍撕下自己的內裙一角,就替元缺包扎著手腕上的傷口,說道:“在我跟著千澤回帝都過年的時候,在路上,我曾經中過毒,你也是用血液給我解毒的,對不對?”

    她記得她神智清醒時,元缺顯得很狼狽,身上的白衣血跡斑斑的,他還吸吮過手指,她當時還諷刺他像個還沒有斷奶的孩子,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咬破了手指,用血來給她解毒。

    他每次都對她出手相救,她每次都不給他好臉色……在心裡長歎一口氣,寒初藍知道元缺說她不識好歹是對的,她真的不識好歹。

    元缺沒有答話,只是柔柔地注視著她,看著她輕輕地給自己包扎傷口,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讓她一直這般溫和地待他。

    抬眸看他一眼,接收到他柔柔的注視,寒初藍沒有回避,坦誠地接受著,元缺從她的眼裡看到她對他的感激,但僅是感激,他心一酸一痛,她對他,只會有感激,絕對不會有愛!

    不管他救她多少次,不管他幫她多少次,對她有多麼的好,她都是只會在心裡默默地感激,僅是感激!明知道她心裡只有夜千澤,明知道自己付出的一片深情如同落花遇著流水,他還是心甘情願。

    這便是愛。

    才懂愛,已深愛。

    “元缺,謝謝你。”寒初藍輕輕地道著謝,她能給他的只能是一句道謝。

    伸手,愛憐地撫上她還沒有完全恢復正常臉色的臉,元缺溫柔地說道:“寒初藍,我從來就不想要你的謝謝。”

    垂眸,微微地偏臉,寒初藍避開他的大手,“我只能給你這些。”

    元缺淺淺地笑著,“可是我不想要。我想要的一直是……你的以身相許,你的心。”

    “我的身心都給了千澤,今生今世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元缺,你很優秀,雖說有時候無情到讓人欠抽,身為神醫又沒有醫德,好像在學醫就是為了好玩似的,可也抹不去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你可以得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匹配,只要你放下了,你的未來便是光明大道。元缺,放下吧,去尋找真正屬於你的那份愛情,我想普天之下總會有一個女人是為了你而生的。”

    元缺笑,笑得苦澀。

    “寒初藍,你也說,你的心裡只能住著夜千澤一個人,再也塞不進其他人,同樣的,我的心裡也住著你一個人,再也無法融納別人。”

    她感情專一,他也是感情專一的人。

    得不到她,他寧願孤獨一生。

    “你這又是何苦。”打了個結,是個活結,元缺卻伸手把活結改成了死結,指著那個死結對寒初藍說道:“結被打死了,便沒解。”

    “用剪刀一剪,便解了。”

    “寒初藍,我知道你不會接納我,但請你不要勸我接受其他女人,誰都可以勸我,唯獨你不能,因為我是那麼的愛你。再苦,我也心甘情願地受著。”

    寒初藍看著他,默默地閉上了嘴,不再相勸。

    “進屋裡去,外面太陽很大。”元缺也轉移了話題,溫聲說道。

    寒初藍還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元缺與她對視片刻後,便把自己身上帶著的所有藥都掏了出來,全都塞到寒初藍的手裡,說道:“這是我今天帶在身上的所有藥,不過有些是毒藥,都送給你吧,以後再遇著什麼事,不要吝嗇這些藥,該用時就用,用完了,我會再送你。”說著,他又澀澀地笑著:“我想送你金山銀山,珠寶瑪瑙,可你只肯收我送給你的藥,我只能每天都帶著各種藥,偶爾送你一幾瓶,也怕遇著你出事,我身上剛好沒有能用的藥。”

    再次伸手輕觸一下她的臉,元缺柔聲說道:“進屋去休息吧,我也不打擾你了。我知道,我在,你是不開心的。有時候我真想把我變成夜千澤……”要扮成夜千澤,對他來說非常容易,可他不願意那樣做,他不想做夜千澤的替身。更知道一個事實,她對夜千澤身上的氣味特別的熟悉,他可以改變容顏,無法改變自己身上的氣味,根本就瞞不過她。

    扭身,元缺大步地離去。

    寒初藍站在原地,抿著唇望著他大步地離去。

    走到門前,他又頓住腳步,扭頭再次深深地看她一眼,才拉開門,身影隨即被門擋住了。

    片刻後,星月匆匆進來,看到滿地的血,星月飛快地跨到寒初藍的面前,關心地問著:“夫人,你沒事吧?元缺傷了你?”

    寒初藍搖頭,“他要是肯傷我,我也不用那般的無奈了。是他的師父,那個古怪的老者,竟然是他的師父。”

    “藥王谷谷主!”

    星月低叫著,似是不敢相信。想到老者的怪異及無人能及的武功,星月又不得不去相信。

    “他給我下了毒,元缺給我解毒。”

    寒初藍簡單地解釋著。“星月,咱們先把地板清洗清洗吧,免得千澤回來看到,他會心疼的。”

    星月點頭。

    主僕倆立即打來清水,把地面上的血跡全都清洗干淨。

    才把地面上的血跡清洗干淨,忽然有人在敲門。

    “誰?”

    星月警惕地問著。

    “請問屋裡有人嗎?有人讓我給你們送信。”屋外響起稚嫩的聲音,應該是一個孩子。

    主僕倆對視一眼,是誰給她們送信?星月走去開門,果真看到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他手裡拿著一封信,看到星月開門了,便把那信遞給星月,稚氣地說道:“大姐姐,一位很漂亮的姐姐讓我給你們送信。”

    星月接過信,給小男孩幾文錢,小男孩道了謝,但不接星月的錢,小男孩說道:“大姐姐,那一位漂亮的姐姐已經給了我錢,所以姐姐不用再給我了。我先走了,姐姐再見。”

    說完,小男孩扭身就跑開了。

    星月忍不住多看了小男孩的背影兩眼,真是個老實的孩子。

    關上門,回到小院子裡,星月把信遞給了寒初藍。寒初藍從她的手裡接過信,信沒有粘封,她連撕開的功夫都省了,直接從裡面拿出信來,展開一看,紙張上面只寫著:“迎客來酒樓見,白喬。”

    是白喬讓人給寒初藍送來的信,約寒初藍在迎客來酒樓見面,那是名州城內最大的酒樓。

    白喬?

    寒初藍先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誰是白喬,她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會是她吧?”那個老是叫著夜千澤“公子”的白衣女,夜千澤也向她解釋過了,他那天晚上只是自己解決問題,不過是順手幫了白喬,白喬就纏著他要報恩。

    報恩?

    寒初藍在心裡冷笑著,白喬纏著夜千澤要報恩,不過是瞧著夜千澤身份不錯,人又俊美,是個翩翩公子,心生愛慕,才會說要報恩,如果夜千澤是個五短三粗,滿面麻子,丑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白喬還會纏著要報恩嗎?

    說到底,都是俊美惹的禍!

    “夫人,是誰送來的?”

    看一眼星月,寒初藍答著:“你家主子的愛慕者。”

    星月一愣,也想到了白喬。她和寒初藍去調運藥品回來後,便知道了白喬的事。“夫人,主子心裡只有夫人一個人,絕對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的。”

    寒初藍笑,“放心吧,我又沒有誤會千澤。我自己的男人,有沒有變心,我還感覺不出來嗎?”寒初藍邁腳就往外面走,招呼著星月:“星月,走,陪我去斗小三。”

    “夫人就這樣去嗎?”星月指指自家夫人的臉,以及那身素雅的衣服。

    寒初藍摸摸自己的臉,一臉恍然:“對呀,我還沒有戴回面具呢。”

    星月暈倒。

    “夫人,我的意思是夫人現在的臉色不太好看,應該化個妝,讓自己看上去精神煥發,要是夫人頂著這樣的臉色去見情敵,人家還以為你是被她的出現氣到的呢。”

    寒初藍哦了一聲,又摸摸自己的臉,問著星月:“真的很難看嗎?”想到自己剛才吐了不少的血,差點因為吐血過多而暈呢,雖然現在解了毒,臉色不好看是肯定的。想了想,她說道:“好,我就化個素妝,星月,你會化妝嗎?”

    “還行。”

    一把拉起星月,寒初藍轉身就往屋裡走,說道:“那還等什麼。”

    “怎麼我瞧著夫人很興奮似的。”

    星月嘀咕著。

    “正室斗小三,戲碼精彩,自然興奮了。”

    星月汗顏。

    她家夫人真是奇葩。

    別人遇著情敵的時候都是氣得半死的,擔心自家相公被情敵搶走,她家夫人從來就沒有擔心過相公被搶走。想到自家主子對夫人的疼愛及感情,星月頓悟寒初藍遇著情敵從來都不擔心的原因了,因為夜千澤的獨寵!

    無論遇著多麼優秀的情敵,都無法分走夜千澤半點的注意力,寒初藍又何必去擔心夜千澤被人搶走?

    有夜千澤的獨寵,有這份信任,就算情敵排著隊找來,寒初藍也只會當成戲碼,打發無聊日子。

    很快地,星月就幫寒初藍化了淡妝,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很正常,不像沒有化妝時那般的難看,衣服,寒初藍並沒有換。

    “星月,你夫人我天生麗質,穿著粗布裙衩也比她穿著天仙衣裳要美,何必像她那般俗,咱就穿著素雅的衣服去,還能顯出我的氣質天成。”

    “星月只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夫人在衣著上就先輸別人一截,不怕輸。”

    寒初藍笑著,“我要是會輸,她也不會找到我這裡來。”

    像白喬這樣的情敵,只有在男人那裡碰著軟釘子的時候,才會跑到女主角這裡來下戰貼的,意圖離間夫妻感情。

    這樣的電視情節,她可是看得多了。

    “走吧。”

    寒初藍拉著星月走。

    走了兩步,寒初藍又頓住腳步,想了想,說道:“星月,我還是戴著面具去見她吧。”

    星月挑眉。

    那她剛才不是白忙了?

    “輸給外表不如自己的才叫做打擊。”寒初藍說了一句能打擊很多失敗情人的話。如果輸給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會覺得理所當然,只有輸給處處不如自己的,才讓人抓狂。

    默默地拿出來一張新的面具,星月把面具遞給了寒初藍。

    ……

    迎客來酒樓。

    白喬在二樓要了一個間,要了些酒菜,獨自在喝著酒,吃著菜,等著寒初藍的到來。

    她還是一身的白衣,她覺得自己穿白衣更顯飄逸,如同仙子一般。艷麗的五官在她走進酒樓的時候,就讓酒樓裡所有的人驚為天人。在名州這種邊塞地方裡,美女是有,但像白喬這般出色,又氣質高雅的卻極為少見。

    桌子,被她推到了靠窗,方便她盯著窗外的街道,看看寒初藍什麼時候能來。

    喝了兩杯酒後,寒初藍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她的眼神一冷,殺氣掠過,嘴角泛起了冷笑。

    拍拍手掌,立即就有人進來。

    “把酒菜幫我換新的。”

    “是。”

    進來的那名看似是店小二的男人立即幫白喬收拾桌子,很快就幫白喬把酒菜換了新的。

    揮手,白喬示意男人退出去。

    等男人出去後,她掏出一包小粉末,撒在所有酒菜裡,又把包著粉末的小紙揉成一團,扔出了窗外。她自己又拿出一顆藥丸來塞進嘴裡咽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起身走出房去,寒初藍帶著星月在這個時候進來,見著白喬,主僕倆便往樓上走來。

    “夫人。”

    白喬淡冷地叫了寒初藍一聲,已知寒初藍與夜千澤的關系。

    “白姑娘。”

    寒初藍笑著叫了白喬一聲,歉意地說道:“讓你久等了。”

    白喬淡冷地應著:“是小女子唐突了,夫人能來,小女人等再長時間也是值得的。夫人別站在這裡了,請進去坐,小女子已經備好了酒菜款待夫人。”說著朝寒初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寒初藍也不客氣,帶著星月就進房去,白喬隨後,進了房,她便把房門關上了。

    寒初藍自顧自地走到桌前坐下,星月站在她的身後,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白喬。

    白喬走過來重新坐下,神情還是淡淡冷冷的,對寒初藍說道:“夫人請吃酒菜。”

    寒初藍笑道:“白姑娘忽然約見妾身,妾身有點莫名其妙,很想知道白姑娘的目的,白姑娘還是先說明約見的原因吧,帶著猜測,妾身吃不下飯呢。”

    白喬拿起酒壺,給寒初藍倒了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把寒初藍那杯酒推到寒初藍的面前,她才端起了酒杯,淡冷地喝了兩口酒,放下了酒杯後,她淡淡地笑著:“夫人既然是直爽之人,那小女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寒初藍也端起酒杯,優雅地呷了一口酒,酒水很辣,她便沒有再喝第二口,把酒杯放下。情敵在眼前,她不能貪杯,可惜了一個能喝酒的機會。看到她喝了酒,白喬忽閃了一下眼,一抹陰謀得逞掠過。

    “白姑娘請講。”

    白喬盯著寒初藍平凡的面,說道:“夫人可是夜公子的妻子?”

    “白姑娘都叫妾身夫人了,不是早就知道妾身的身份了嗎?”寒初藍反問著。

    白喬笑了笑,“是小女子多嘴了。不過小女子聽說夜公子的夫人寒初藍貌若天仙的……”

    “白姑娘也說是聽說的,聽說的都可能是假的,在千澤的眼裡,妾身倒是貌若天仙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嘛。”寒初藍故意呵呵地笑道,顯得很粗俗的樣子。“白姑娘肯定也聽說夜公子的夫人是個貧農出身吧,鄉下粗野女子哪有什麼姿色?所以說,聽說的都不可信,妾身一直都是這副容顏,是我家千澤太寵我了,讓人誤以為我的容顏天下少有。”

    寒初藍的解說,白喬沒有接話。

    寒初藍說完後,便拿起筷子隨意地夾了一道菜放進嘴裡嚼食著。拿眼瞟著白喬,問著:“白姑娘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白姑娘還沒有說約見妾身的原因呢。”

    “夜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

    “嗯,妾身知道了,千澤都告訴妾身了。千澤說他在回來的路上,順手地救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便說受人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軍營裡缺少藥品,還多得姑娘及時送去藥品,算是報了千澤的相救之思。”

    寒初藍一邊吃著菜一邊說道,還對白喬說道:“這間酒樓的菜燒得不錯呀。”

    “嗯,是不錯,夫人要是喜歡吃,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沒有讓寒初藍當個餓死鬼,很給寒初藍面子了。

    扭頭,寒初藍一邊朝星月使眼色,一邊說道:“星月,你要不要也嘗嘗,這些菜燒得真不錯。”

    星月板著臉說道:“夫人,奴婢是奴,不能與夫人同席。”

    “那隨便你了。”

    寒初藍扭過頭來,又望向白喬,問著:“咱倆說到哪裡了?哦,說到你說千澤是你的救命恩人,白姑娘也報了恩,還有什麼想說或者想做的嗎?”

    “公子的相救之恩,小女子這條命便是公子的了,小女子希望能跟在公子身邊。”

    “為奴還是為婢?”

    寒初藍故意忽視白喬話裡的意思。

    白喬也不介意,淡淡地答著:“為奴為婢都行。”

    “白姑娘天姿國色的,哪能給妾身當奴當婢的,妾身會過意不去的。”寒初藍很為難地說道,“還有,妾身相貌平平,身邊有一個像星月這般俏麗的丫環都時刻擔心,防著丫環爬上相公的床,再添個像白姑娘這樣一位絕色美人,那妾身就不用睡了,整天守著千澤行了。”

    星月差點栽倒。

    夫人竟然拿她來說事。

    主子的床,抬她,她都不敢上,更不用說爬了。

    別看主子溫和有禮的,其實只對夫人好。

    白喬連忙說道:“夫人放心,小女子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夫人的事,小女子只是想報恩。還有,夫人誤會了,小女子只是想跟在公子身邊保護他,不是跟在夫人身邊。”

    “千澤一個大男人的,要讓你一個小女子去保護,不是讓人瞧不起他嗎?那可不行。如果白姑娘真的要報恩,只能做牛做馬,千澤說過家裡的事妾身作主,白姑娘留下來自然就是難妾身為奴為婢,可妾身真的不願意糟蹋白姑娘呢。”

    寒初藍立即就反駁著白喬的話。

    “只要夫人願意收留,小女子也願意為奴為婢報答公子相救的大恩大德。”白喬退而求次之。

    寒初藍要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夜千澤還能說什麼?

    “白姑娘有錢嗎?”

    寒初藍忽然問著。

    白喬微愣了一下,問著:“夫人缺錢用?小女子身上有點盤纏。”

    “有多少?”

    寒初藍再問。“有一千兩嗎?”

    星月眨眼,不知道自家夫人忽然問起錢做什麼,白喬也摸不著寒初藍的心思,只得答著:“小女子身上沒有那麼多,不過夫人要是急著要錢用,小女子會想辦法給夫人弄來一千兩的。”

    “那你先去弄一千兩銀來,妾身在這裡等你。”

    白喬愣了愣。

    寒初藍催促著她:“快去呀。”

    想了想,白喬只得說道:“那請夫人先稍等片刻,小女子先去找個朋友借錢。”說著,站起來就走。她一走,星月立即閃到門邊,透過門縫盯著外面。寒初藍則伸手入懷裡,不停地掏著,掏出來的都是藥瓶子,是元缺走時送給她的,她都帶在身上,掏出來一瓶看著不是毒藥,她再掏。一直掏到毒藥的瓶子了,她才倒出了一顆藥丸,把藥丸扔進了白喬的酒杯裡,那藥遇酒水即融,除了往白喬的酒杯裡投了毒之外,她還拿起白喬的筷子,放進酒杯裡,粘了酒水,預防白喬不喝酒只吃菜。

    做完了這一切,星月才回到寒初藍的身邊,寒初藍繼續氣定神閒地吃著她的菜。

    白喬去得很快,回得也很快。

    回來的時候,她手裡拎著一千兩銀,擺到寒初藍的面前,說道:“好在小女子在名州有個江湖朋友,那朋友是名州本地人,家裡富裕,小女子向他借了一千兩銀。夫人要是給用,就先拿去用吧。”

    寒初藍端起酒杯,笑道:“白姑娘真是爽快極了,來,妾身敬你。”

    白喬客氣地拒絕:“夫人,小女子剛才已經喝了不少的酒,再喝就會醉了,小女子還是吃菜吧。”說著朝寒初藍做一個請便的動作,寒初藍也就放下酒杯,笑道:“好,吃菜,吃菜。”說著,拿起筷子夾菜吃。

    白喬看她無所顧忌地夾菜吃,才拿起她的筷子跟著夾菜吃。

    果然讓她猜到了。

    白喬是離開了,卻擔心她會在酒裡下毒,所以不肯再喝酒,只吃菜,又擔心菜裡被下了毒,所以等她先夾來吃,白喬才吃。

    寒初藍吃飽喝足後,站起來拎起那一千兩銀,打開來看過確定是銀兩,才對白喬說道:“白姑娘,你為了報恩,已經投身到我們夜家為奴為婢了,不過你現在又拿了一千兩來贖回你自己的自由身,如今,你恩也報了,也自由了,咱們互不相欠,告辭!”

    白喬一愣。

    寒初藍讓她弄來一千兩,是當成她贖身的錢?

    感覺她是青樓女子似的,居然要贖身。

    走到門口,寒初藍又扭頭說了一句:“忘了告訴白姑娘,我家千澤不納妾的,除了妾身這位正室夫人之外,他不會再要任何女人。”

    說完,寒初藍呵呵地笑著走出去。

    白喬霍地站起來。

    她在酒菜裡都下了毒,寒初藍吃了菜,也喝了酒,怎麼就沒有毒發?還坑她一千兩!那是她調出代表她真正身份的令牌,才從名州的官爺子手裡借來的一千兩銀。

    “寒初藍!”

    白喬咬牙切齒地低叫著。

    忽然,她覺得腹痛起來,她本能地用右手捂住了腹部,覺得腹中的腸子都絞在一起了,痛得她難受,額上臉上很快就飆出冷汗來。

    她怎麼會毒發的?

    她明明就事先服下了解藥。

    顧不得那麼多,白喬趕緊就地坐下,盤膝運氣攻毒,可是腹痛得讓她連運氣攻毒都不行了,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著。

    出了酒樓的寒初藍扭頭望一眼樓上,冷笑一下,冷冷地說了一句:“想毒姐,姐就讓你試試被毒的滋味。元缺的毒呀,呵呵,有你受的!”

    白喬在酒菜裡下了毒,她猜到的,因為白喬一見到她就請她吃酒菜。還有她第一次端起酒杯喝酒的時候,白喬一直盯著她,在她喝了酒,白喬眼裡似是閃過了得逞。

    猜到白喬在酒菜裡下了毒,她才會裝著要招呼星月一起吃,給星月使眼色,她又錯開話題,支走白喬,星月則配合著她,反而給白喬下了毒。

    至於她吃了酒菜不中毒,她才喝了元缺的聖血有多長時間,作用還殘留著呢,所以她吃了酒菜不會中毒。

    “夫人給她下的是什麼毒?”

    寒初藍答著:“我也不知道,沒有看清楚毒的名稱,看到是毒,我便投了。元缺的毒,應該都是那種劇毒吧。反正,有她受的,誰叫她肖想我家千澤,還想下毒毒害我,想毒死我好搶我的男人,她對我狠,我也不必心軟。”

    “夫人,星月從來不想爬上主子的床。”

    寒初藍笑,“我那是比喻的,你要是敢爬千澤的床,你還能留在我身邊嗎?我不辦你,千澤就先辦了你。”肖想主子的手下,夜千澤怎麼可能會要?

    “謝謝主子和夫人的信任。”

    “小七他們什麼時候會來,真懷念他呀。”寒初藍忽然說了一句。

    星月神情立即變得不自然起來。

    “走,咱們去找個地方租來開個面館,名州,我們估計會待一段時間的了,不能虛度光陰,我讓母妃的藥鋪虧了,就開個面館先賺回一點錢。”

    寒初藍坑了白喬一千兩,有的是本錢做生意。

    白喬的真正身份……她猜得到的,因為身形熟悉,那淡冷的眼神及態度,她也熟悉。

    也就是猜到了,她才不客氣地坑著白喬。

    “面館能賺多少錢,一碗面不過數文錢。”

    “薄利多銷嘛,我專賣重慶酸辣粉。”又酸又辣,獨門生意,吃過了都想吃。名州地處邊塞,邊塞的人豪邁,她猜測著應該好辣,先試試,實在不行,她可以再轉做其他面條,或者包餛飩,餃子,從小本生意做起。

    重慶酸辣粉,她要搬到古代來了!

    “不過名州如今動蕩不安,生意可能不好做。”寒初藍又嘀咕著,想了想,她又小聲嘀咕著:“師尊說過,敵人賺百生的錢,我們就專賺敵人的錢。千澤和東辰打著仗,東辰便是我們的敵人,星月,咱們就去東辰開面館!”

    東辰國的公主幫著大星賺著東辰的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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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1:07 |只看該作者
023 兔子怒了也咬人

    星月淡淡地答著:“夫人決定便好。”她沒有任何的意見,她的責任就是跟著寒初藍,能幫寒初藍就幫,不能幫就保護。

    “晚上千澤回來,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寒初藍說道,腦裡卻不由自主地就去排查著上官紫的店鋪在東辰國有多少間,都在哪幾處地方裡。雖說她都看過了帳冊,因為太多,她要慢慢地想,才能想起來。

    主僕倆想著開面館,暗害寒初藍不成的白喬還在酒樓裡的地上打滾著,也不知道寒初藍給她下的是什麼毒,白喬除了肚子痛得讓她無法忍受以及真氣提不上來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症狀了。

    可就是這兩樣足夠讓她受的了。

    “救……命……”

    白喬滾到門邊去,想大聲呼救,可是腹痛讓她連稍微呆在門邊都不能,又滾了回來,接著又滾過去,剛才還美若天仙,白衣勝雪的她,此刻狼狽不堪,披頭散發的與剛才判若兩人。

    “咚咚。”外面總算傳來了敲門聲,白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又滾到了門邊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門,外面敲門的那個店小二是剛才幫她換掉酒菜的,聽到撞門聲,他立即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推門進去,看到滾來滾去的白喬,把他嚇得一跳,低叫著:“喬姑姑,你怎麼了?”

    “痛……”

    白喬連對方叫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都懶得去管了,抱緊肚子痛苦地擠出一個字來,她的下唇因為疼痛難忍被她咬破了,不停地流著血,在回答店小二的問話時,她還在不停地滾來滾去的。

    店小二反身關上了房門,快速地走到白喬的身邊點住白喬的穴位,讓她不用再滾來滾去,可這樣對白喬來說更加的難受。

    “怎麼回事?”

    店小二低聲地追問著。

    “毒……”

    白喬痛苦地答著。

    毒?

    店小二連忙替她把脈,狐疑地說道:“喬姑姑,你不是事先服下了解藥嗎?不過喬姑姑毒發的症狀應該不是喬姑姑的那種毒。”

    “有解嗎?”忍著劇痛,喬姑姑急急地問著。

    店小二歉意地說道:“喬姑姑,我不擅長解毒,身上也沒有什麼解毒丹。”

    聞言,喬姑姑痛苦地低嚎起來,“請大夫……”

    店小二連忙應著:“好,我立即替你請大夫去。”說著站起來就走,想到什麼似的,他又重新蹲回喬姑姑的面前,伸手點了喬姑姑的啞穴,歉意地說道:“喬姑姑,先委屈你了。”

    喬姑姑痛苦地看著他,好像在催促著:快去請大夫!

    她中的毒不是她下在酒菜裡的,那就是寒初藍後來下的,她太大意了,怎麼能隨便地就被寒初藍支走了?可她明明沒有喝酒,只吃菜呀,難道寒初藍也像她一樣事先吃下了解藥?那她先前下的毒呢?怎麼不見寒初藍毒發?

    該死的寒初藍!

    喬姑姑在心裡發著毒誓:寒初藍,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我今天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

    “少谷主,帝都裡傳來消息,攝政王遭到暗殺,身受重傷,雙手殘了,更遭到下毒毒啞了,周妃到府上去乞請少谷主出手相救,令尊答應了周妃試著聯系少谷主。”

    “無視便可。”

    元缺淡冷地答著。

    “是。”

    “告訴帝都裡的人,少帝親政後,幫著少帝掃除攝政王的黨羽,除了攝政王府裡的幾個主人之外,其他人,該殺便殺,該剮便剮。”

    “是。”

    ……

    城外,遠離軍營的山腳下。

    “主子,王爺出事了。”

    夜千澤臉色一變,低沉地問著:“情況如何?”

    “既傷且殘。”

    夜千澤握緊了雙拳,低冷地問著:“誰傷的?”

    “王爺中了楚王的暗算。”

    楚王?

    黑袍!

    夜千澤臉色更冷,眼裡全是沉痛,現在他可以肯定夜宸便是所有事情的背後黑手了。“他們都在做什麼?我爹出事,他們都不知道嗎?”怨是怨著父親,可聽到父親出事了,夜千澤還是心痛不已,恨不得立即殺回帝都替父報仇雪恨。

    “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遲了。李夫人讓人帶來消息,請求主子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要再意氣用事,在這個時候回京去,李夫人說王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子,請主子不要辜負了王爺以及公主的犧牲。”

    夜千澤握緊的拳頭緊了又緊,他倏地竄進了山林裡,山林裡便傳來了鬼哭狼嚎,震撼了朗朗晴天。

    “啊啊啊!”夜千澤仰天長嘯著,又發瘋似地拍打著樹木,如同瘋狂的鬼魅一般,在山林中奔竄著,掌出掌落,伴隨著淒厲的長嘯,那些樹一棵一棵地倒下了,都被發狂的夜千澤拍斷了。

    母妃死,他為了能活命,為了有朝一天能替母妃報仇,他要忍著,父王傷殘,他為了父王的犧牲,他要忍著……為什麼,他什麼都要忍?

    愛妻被逼出帝都時,他都沒有忍,直奔帝都而去,父王出事了,他為什麼要忍?

    身形一閃,夜千澤就往山腳下掠去。

    他不忍!

    他不想再忍了!

    他們做這麼多,不就是要逼他反嗎?不就是要他的命嗎?好,他反!他的命就在這裡,誰想要他的命,先看看他們有沒有本事拿走!

    “澤兒,你要去哪裡?”

    寒初藍調運藥品回來就沒有看到過的代青,在這個時候冒出來,迅速地攔住了從山林中橫沖而出的夜千澤,夜千澤卻呼的一掌就拍向他,大有誰敢攔他,他就拍死誰的架勢。

    代青一邊與他過招,一邊低吼著:“澤兒,你鎮定點!”

    “讓開!我不忍,我再也不忍了!我要回去!我要替母妃報仇,我要替父王報仇!”夜千澤的鳳眸因為憤怒而瞪得血紅,他嘶吼著,真的受夠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要公然造反,他要公然招兵買馬,他要殺回帝都去,怕他奪皇位,他就奪給他們看看!

    “澤兒!”

    代青只得狠出一掌把夜千澤拍飛,夜千澤處於瘋狂狀態之中,饒是被代青拍飛了,落地後站定後,他還是一縱身又掠飛而去。

    “攔住他!”

    代青低叫著。

    立即便有數道人影橫飛而來,出手攔住夜千澤,那幾條人影全都是夜千澤安排到長風苑裡保護寒初藍的。

    發瘋中的夜千澤又哪是這幾名暗衛能攔住的?

    代青只得再次追來,再一次出狠手,才把夜千澤攔了下來,代青心疼地低叫著:“澤兒,師尊知道你此刻心裡難受,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冷靜一點,你父王肯定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回去的!你要報仇,師尊也不阻止你,但師尊想問你一句,就憑現在的你,如何報仇?你連一名親兵都還沒有,跟在你身邊的那兩千多雲家軍雖然現在跟了你,但他們不是你的親兵!就算他們肯跟著你一起反,不過區區兩千多人,你如何反?不要說殺回帝都,就連這個名州城,你都殺不出去,玉鈴蘭幾萬的大軍每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沒!澤兒,聽師尊的一句勸,先忍著。”

    “皇祖父留給我有五萬的精兵!”夜千澤痛苦地低吼著,“我要殺回帝都去!”

    代青問著:“那五萬精兵如今在何處?”

    夜千澤頓時啞口無言。

    父王說過那五萬的精兵藏在哪裡,沒有人知道,只說過在他遇到危難時,只要拿出皇祖父留給他的那塊令牌,自然會有人救他。

    那塊令牌他一直帶在身上,但從來沒有拿出來過。

    他如今別說不知道五萬精兵在哪裡,就連五萬精兵的首領是誰,他都還不知道。

    “師尊!”夜千澤咬牙切齒地擠著話,“從今天開始,你暗中幫我招兵買馬,讓鐵頭像訓練暗衛那般練著兵!我要親兵!”

    代青嗯著:“師尊等你這一句話等了很長時間。”上前兩步,代青心疼地輕擁了一下夜千澤,心疼地說道:“澤兒,你父王出事和藍兒出事意義和性質上是不一樣的,藍兒出事,你跑回去,出不了大事,你父王在帝都裡也能替你說話。可你父王出事了,代表帝都政變,你回去,別說幫不了你父王,還會身隱囫圇,父子同陷,那樣你父王會很痛苦的,他寧願他自己死,都要保全你的命,你明白了嗎?就像你的母妃一樣……”代青沒有再說下去。

    上官紫的死,也是為了保全夜千澤。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等待著適合的時機再替你父王母妃報仇雪恨。你父王出事的消息,帝都已經開始封鎖,怕消息傳出去,會有影響,怎麼說你父王當這個攝政王也有十幾年了,肯定也培養了一定的勢力的,你暫時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先看看帝都風雲如何變幻。同時,你抓緊時間培養自己的勢力及親兵,如果能策反玉鈴蘭,更好!如果無法策反,就要想辦法除掉她。你要回到帝都,玉鈴蘭對你的威脅性不亞於少帝。”

    夜千澤咬牙切齒,緊握拳頭,死死地抿著唇。

    “招兵買馬需要大量的財力,這件事你可以告訴藍兒,藍兒如今持著你母妃的鳳凰令,只有她能無條件地調動你母妃積聚下來的財富,而且她能坑蒙拐騙賺別人的錢,有著奸商的潛質,她又是個明白局勢的人,深愛著你,一定會成為你的賢內助。”

    “那樣她會更加的危險。”

    夜千澤心疼地說道,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連累寒初藍。

    代青冷笑著:“她現在又能安全到哪裡去?不過是去調運藥品,一路上就遭到了多少處暗殺?鳳凰令在她手裡,想殺她奪取鳳凰令的人多了去。再說了,從她成為你的妻子開始,就注定了她要陪著你走這條血雨腥風之路,如果她不敢走,師尊也不會放任她繼續留在你的身邊,更不會把鳳凰令交給她。”

    夜千澤又抿緊了唇,但劍眉還是緊緊地揪著,眼裡可見他對寒初藍的不捨。她跟了他,他就沒有讓她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在鄉下時,靠的是她自己努力,在帝都,又是靠她自己的堅強。

    半響,他低啞地說道:“晚上我再和藍兒說說。”夫妻倆在同一條船上,此刻他也無法再把她丟下,也不能丟下,以她的性子,她也不肯讓他把她置身於事外。

    代青點頭。

    夜千澤要招兵買馬,就要保密,還要作出一系列的人事調動安排,代青吩咐暗衛們監視著四周圍,不讓任何人接近這座山,他則和夜千澤重回山林裡,商量著培養親兵以壯勢力之事。夜千澤說過的五萬精兵之事,代青問清楚之後,提議他在軍營走動的時候,佩戴起那塊令牌,他是皇族中人,身上會有那樣的令牌也很正常,如果五萬精兵的將領在他們的身邊,自會與夜千澤取得聯系,事先知道誰是將領,在將來也能更好地合作。

    ……

    山洞裡。

    歐陽烈午休醒來,一看洞中,不見了玉鈴蘭的身影,他連忙叫喚著:“蘭兒,蘭兒。”卻只有他的叫喚聲在山洞裡回蕩著。

    玉鈴蘭離開了。

    一開始,歐陽烈以為玉鈴蘭出去獵取食物了,等他坐起來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留下了玉鈴蘭用樹枝寫下的留言,才知道玉鈴蘭撇下了重傷剛醒轉大半天的他,下山去了。

    趁他傷,她要利用這個機會大敗他的大軍。

    歐陽烈苦笑著,對她來說,這的確是個大好機會。

    ……

    清水縣,平陽村。

    寒家的兩間茅草屋裡傳出了顏氏大罵寒大川的聲音,顏氏雙手叉腰,指著寒大川的鼻端罵著:“寒大川,你能不能有點男子的氣勢?寒初藍名義上還是咱們的女兒,夜家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咱們的女兒掙來的,現在女兒沒了,她掙來的一切自然歸我們所有,走,立即跟我去奪回咱們女兒的財產,可不能便宜了那對兄妹。”

    原來寒初藍出事之後,顏氏一直沒有聽說寒初藍生還的消息,她便打起了寒初藍的大筆財產的主意,覺得寒初藍沒了,夜家現在擁有的一切理應由她來接管,以前寒初藍吩咐了傅氏兄妹,讓傅氏兄妹管著大批的菜地和稻田,是因為寒初藍還活著,她不敢去招惹。

    現在寒初藍都沒有了,她豈肯錯過霸占寒初藍財產的機會?

    那麼多的菜地,那麼多的稻田,還有才建了半年的新房,一想到自己可以擁有這麼多,顏氏的心就狂跳起來,夜千澤的身份曝光,並沒有替她帶來什麼好處,寒初藍飛上枝頭變鳳凰,除了她的兩個兒子得到了好處之外,她也沒有得到半點的照顧,連她親生的三個女兒也得不到好處,三個女兒常來她這裡拿話刺她,說她沒用,說寒初藍無情無義,擁有那麼多的財富,也不分一點給自己的妹妹。

    顏氏領教過夜千澤和寒初藍的厲害,再加上夜千澤攝政王府世子爺的身份,讓她老實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要不是帝都裡傳來寒初藍出事的消息,她也不敢再肖想夜家的財富。

    “誰說藍兒沒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寒大川總算駁了顏氏一句,“藍兒只是被趕出了帝都,又沒有人說她死了。”

    顏氏跳起來罵著:“你沒聽說她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嗎?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聽說她在哪裡,如果還活著,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那兩個老不死的不就因為寒初藍沒了才會傷心過度,需要楊公子派人來照顧的嗎?走,立即和我一起去夜家,收拾東西,不,不用收拾了,夜家現在什麼都有,咱們只要去住就行。”

    顏氏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去扯著寒大川,扯著他往屋外走去。寒大川不肯去,一來他覺得寒初藍沒死,二來覺得他也沒有資格和顏面去爭奪寒初藍留下來的財富。

    本應該是他贍養的年邁父母,寒初藍幫他養了,本該是他養著教著的兩個兒子,寒初藍都幫他養著,教著了,兩個兒子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瞧著不知道有多麼的歡喜,心裡對寒初藍感激不盡,他覺得寒初藍做這些,夠對得起他們了。

    想想顏氏在過去是如何虐待寒初藍的,就連寒初藍嫁了夜千澤後,顏氏還找上門去逼著夜千澤休妻,百般的指責辱罵寒初藍,難得寒初藍富貴後沒有為難他們,此刻他們再去霸占寒初藍的財富,真的說不過去。

    再說了,寒初藍已經嫁入了夜家,生是夜家的人,死是夜家的鬼,她的財富也是夜家的財富,哪能輪到他們去搶?

    “沒用的東西,走!再不走,我擰下你的耳朵!”顏氏潑辣地罵著,松開了扯著寒大川衣袖的手,改而揪著寒大川的耳朵,逼著寒大川跟著她走。

    顏氏潑辣,寒大川沒用是出了名的,村民們看到寒大川被顏氏揪著耳朵走,都見慣不怪了,最多就是笑笑寒大川真沒用,也沒有過份留意夫妻倆吵吵鬧鬧要去哪裡。

    在顏氏罵罵咧咧中,夫妻倆走出了平陽村,寒大川的耳朵被自家婆娘揪得實在是痛,出了平陽村,走上那條通往張家村的大田埂後,他無奈地對顏氏說道:“你放手,我隨你去就是了。”

    顏氏這才松手,命令著寒大川走在前端,她隨後,預防寒大川往回走。

    被逼無奈又缺少男子氣概的寒大川只得往夜家走去,一路上,他的頭垂得低低的,像是不敢見人似的。進了張家村,剛勞作歸來的村民客氣地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敢抬頭。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落在他的身上,逼出他的汗,滿臉都是。

    他磨磨蹭蹭,走得很慢。心裡想著這個時候,傅家兄妹應該回家用午膳了吧,有他們兄妹在,顏氏的計劃絕對不會成功的。如果兄妹倆不在,就他的父母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顏氏。

    這麼長時間了,他還以為他的婆娘性子改了呢,誰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走快點!”

    顏氏瞧出寒大川的心思,立即在他身後催促著,“咱們得趁傅氏兄妹還沒有回來,先把他們的東西扔出來,關緊門,看他們還如何進屋!只要把他們趕走,那些菜地呀,稻田呀都是我們的了。再過兩個月左右,稻田可以收成了,藍兒那麼多的稻田,最少也會有幾萬石的大米吧?僅是把米賣出去,咱們就能賺不少錢。”顏氏一邊說著一邊笑著,眼前仿佛堆著了金山銀山,銀子閃閃發光,正在向她招手呢。

    “咱們還是回去吧。”

    寒大川頓住腳步,扭身就想走,顏氏的手立即朝他的耳朵揪來,他想躲都躲不及,頓時耳朵又揪痛起來,他低叫著:“松點力,松點力,你快點放手,別人瞧見了,多不好。”

    “你走不走?”

    “我走,我走,你快點放手。”寒大川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無奈地再往前走去。

    不管他有多麼的磨蹭,夜家的新房子還是映入了夫妻倆的視線之內。

    懷真兄妹以及阿牛都還沒有回來,只有寒家二老以及狗仔,還有楊庭軒調來照顧二老的兩名丫環在家,聽到顏氏的聲音,狗仔歡喜地迎出來,就撲向顏氏,叫著:“娘。”

    顏氏蹲下身去一把抱住了狗仔,連親了狗仔好幾下,寵溺地問著:“狗仔,想娘嗎?”

    阿牛和狗仔基本上都是住在夜家,每天會抽些時間回去看看父母,順便給父母送些糧食,雖然沒有辦法幫父母建新房子,至少不會讓父母餓著,兄弟倆給父母送糧食也不是白送的,每次送了糧,他們就加倍地做事,懷真兄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並沒有阻止兄弟倆,只要兄弟倆明白不能從夜家白拿糧食就行。

    狗仔點頭,又叫了寒大川一聲。

    “幾天不見,狗仔又長高了,也長胖了。”顏氏歡喜地望著寶貝兒子。

    站起來,顏氏問著狗仔:“狗仔,家裡還有誰?”

    狗仔不知道父母今天來的目的,老實地答著:“只有我和爺爺奶奶,還有楊公子派來的兩位姐姐。”

    顏氏一聽懷真兄妹不在家,頓時大喜,正是霸占房到的好時機。於是她顧不得和兒子親近親近,撇下兒子和丈夫,就往屋裡走去。她知道懷真兄妹住在哪間房,進屋後徑直沖進懷真兄妹的房裡,胡亂地把兄妹倆的東西抱著出來,扔出屋外去。

    “你在做什麼?”

    寒爺爺生氣地質問著兒媳婦。

    兒媳婦瘋了嗎?一進來就發飆。

    “爹,我幫他們兄妹收拾行李呢。這房子是咱們藍兒建的,這裡的雞鴨魚都是咱們藍兒養的,菜地也是藍兒買來的,什麼都是藍兒辛辛苦苦掙來的,如今藍兒沒有了,這些東西自然歸我們所有。爹,你別攔著我,我把他們兄妹的東西都扔出去,趕他們走!別讓他們趁機霸占了咱們藍兒的財產。”

    寒爺爺氣得一張老臉都綠了。

    自從知道寒初藍出事後,整天在擔憂之中,哪怕懷雲收到了寒初藍沒事的消息,寒奶奶還是憂心忡忡的,老人家的身體便是一天不如一天,此刻聽到兒媳婦說著那些混帳話,氣得直咳,照顧她的丫環連忙幫她順氣。

    “你……你……”寒爺爺指著顏氏罵著,“你這個混帳東西!滾!”

    “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憑什麼讓我滾?你以為你住在這裡,你就是這裡的主人了?你再羅嗦的,我連你也趕出去!”顏氏囂張地罵著,扭身又進房去把懷真的東西都拿出來,要扔出屋外去。

    狗仔回過神來,也聽明白了娘親話裡的意思,他立即用他幼小的身體擋在了顏氏的面前,仰著臉望著顏氏,說道:“娘,大姐沒死,大姐還活著,大姐去找姐夫了,娘,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趁姐姐不在,就搶姐姐的東西。”

    “你個小兔崽子,才吃了人家多少天飯呀,胳膊就往拐了是不是?我是你娘!你大姐沒了,你大姐的財產就是屬於娘的!”

    顏氏一把推開狗仔,罵著兒子不向著她。

    “誰說藍兒沒了?藍兒活得好好的,藍兒去找姑爺了!”寒爺爺顫著手指指著顏氏罵著:“你這個毒婦,給我滾出去!我是瞎了眼,才會讓兒子娶了你這個毒婦!別說藍兒還活著,就算藍兒沒了,藍兒已經是夜家婦,也輪不到你這個養娘來搶家產,顏氏,你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寒爺爺又瞪著自己沒用的兒子,人說養兒防老,他養了這樣一個兒子,防什麼老呀?沒有把他氣死,都算萬幸了。“寒大川,你還是個男人嗎?我怎麼就養了你這個沒用的兒子!連自家婆娘都管不好!還不把你這個丟人現眼的毒婦帶回家去!”

    “你這個老不死的,你罵誰咧?誰毒婦了?毒死你這個老不死了嗎?”顏氏不講理地跳起來與寒爺爺對罵。

    “等娘將來老到像我爺爺這個年紀了,我也這樣對娘。”

    狗仔忽然崩出一句話來。

    整個屋子瞬間變得死靜。

    顏氏瞪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她覺得自己做再多事情,都是為了兩個兒子的將來,兒子應該對她這個當娘的感恩戴德,可是兒子才跟了懷真兄妹多長時間,竟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狗仔!”

    顏氏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不敢相信地叫了一聲,“你說什麼?”

    狗仔定定地望著自己的親娘,說道:“娘對我爺爺不好,將來我也對娘不好,還有我的兒子也會對娘不好。”

    “你這個免崽子……”顏氏氣得掄起手來就要甩給狗仔一記耳光,狗仔不怕死地再說了一句:“兒子也是跟著娘學的,懷真哥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兒子是娘生的,天天都要近娘,娘是黑的,兒子也會變黑。”

    父母是人生的第一位老師,意思便是如此。一代人做給一代人看,這一代人做得不好,下一代人也跟著做不好。寒初藍當初會請求懷真調教兩個弟弟,就是不想讓弟弟們再受到顏氏的感染,變得像顏氏一樣壞,兩個孩子年紀還小,還能扯回正軌上,經過了將近半年的調教,兩個孩子早就回到正軌上。

    雖說顏氏不好,寒初藍還是希望兩個弟弟能好,將來的後代也能變好,徹底甩掉顏氏這種不好的惡性。

    “你……”顏氏氣得要吐血。

    “好,說得好!”

    屋門口忽然傳來了鼓掌聲。

    是懷真在鼓掌,他一邊冷笑著,一邊走進來,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是板著臉,狠狠地拿眼瞪著顏氏的懷雲,還有也很生氣的阿牛。

    “臭婆娘,給我回去。”

    寒大川被兒子的話羞得無地自容,走上前來一把扯著顏氏就走。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放開我……”

    “啪!”

    寒大川忽然重重地甩了顏氏一巴掌,頓時就把顏氏打蒙了,回過神來,顏氏立即暴跳如雷,“寒大川,你居然敢打我!”

    “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休了你!你這個毒婦!”寒大川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兒子的話就像一巴巴掌,狠狠地刮在他的臉上一般,老父的指責,老娘失望又心痛的眼神,大兒子生氣的樣子,還有懷真兄妹冷冷的神情,重重地刺激著寒大川這個一生都老實沒用的莊稼漢,他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男人!

    他對不起老父老娘,愧對兒女,他還是人嗎?

    “我立即就休了你!休了你這個毒婦!我要休了你!我回去找村長,找族長,我要休了你!”寒大川叫罵著,氣恨地指著顏氏大罵,然後又氣呼呼地往外走。

    顏氏更是暴跳如雷,追上寒大川,罵著:“寒大川,有種的你再說一遍?你敢休了老娘?老娘跟你沒完沒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婦,我就是要休了你!我就是要休了你!顏氏,我受夠你了!”寒大川用力地推開了纏打而來的顏氏,暴怒地對顏氏拳打腳踢,幾十年來一直被顏氏欺負的忍讓化成了怒火,一下子就暴發出來,還一發不可收拾,終是狠狠地燒向了顏氏。

    所有人都愣住了。

    狗仔和阿牛回過神來後,趕緊跑過來阻止爹娘打架。

    夜家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左鄰右捨,大家都捧著飯碗走出來張望著,看到是顏氏夫妻,立即猜到是顏氏又跑到夜家來撒野了,在以前,這可是家常便飯。自從寒初藍變得強勢起來後,顏氏才有所收斂,寒初藍進京後,因為夜千澤世子爺的身份,顏氏也是老老實實的不敢來鬧事,今天忽然又跑來鬧事,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因為寒初藍被逼離帝都,久久沒有消息的原因。

    以顏氏的心性,十有八九都是沖著寒初藍的財產而來。

    女兒是生是死不關心,卻是為財產而來,這個顏氏做人做得真讓人不恥。

    “啊啊,你打我……”

    阿牛兄弟倆哪能勸阻住都處於暴怒中的父母,兩個人扭打成一團,他們兩個根本就拉不開。寒大川平時很沒用的樣子,畢竟是男人,真發起怒來也有一股蠻力,顏氏再潑辣終窮是女人,力氣不如寒大川,很快就被寒大川打得抱頭四竄,一邊逃跑一邊哭嚎著:“寒大川,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寒大川也打累了,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張臉漲得通紅,有羞有氣,還在不停地呢喃著:“我要休了你這個毒婦……”

    “不識好歹的毒婦,貪得無厭的毒婦……藍兒替我們養著爹娘,替我們養著兒子,如今藍兒出事,她不擔心就算了,居然還要來搶藍兒的財產……我寒大川怎麼就娶了這樣一個毒婦……”

    寒大川像個傻子似的,坐在地上,一邊自責著,一邊罵著顏氏。

    顏氏躲得遠遠的,一張臉被寒大川抽得又紅又腫,披頭散發的,身上還挨了寒大川不少的拳頭,阿牛扶著她,又是氣又是心疼,也覺臉上火辣辣的,“殺千刀的,殺千刀的……老娘嫁給他一輩子了,為他生兒育女,熬了一輩子的窮苦,居然打老娘,居然要休了老娘……殺千刀的……”

    “娘。”

    阿牛低叫著,“娘,這本來就是你不對。”

    顏氏倏地扭頭瞪著阿牛,隨即又放聲嚎哭起來:“我怎麼這麼命苦呀!辛苦養大的兒子胳膊往外拐呀……”

    “娘!”

    阿牛的臉更紅了,正想勸著母親,寒大川又爬站起來,怒氣騰騰地沖過來,掄起拳頭就要打,罵著:“毒婦,你再嚎一叫試試!你不嫌丟人現眼,你兒子都嫌丟人現眼了。”

    顏氏嚇得趕緊抱頭就想跑,寒大川大吼一聲:“你再跑,再跑我立即休了你!”

    顏氏想跑的動作一僵。

    寒大川現在就像瘋子,說不定真會休了她。

    她都這麼大年紀了,要是被休,她也不用活了,四鄉八裡的人都清楚她的為人,知道她被休的話,大家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回去!以後再敢跑到藍兒家裡來鬧,我打斷你的腿!”寒大川一把扯著顏氏,狠狠地拖著她走。

    阿牛和狗仔趕緊追著父母的身後回去,擔心發了瘋的爹真會打死老娘,娘再壞,終究是娘,他們做兒子的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娘被老爹打死。

    寒大川忽然暴發了,顏氏被他震住,自此之後,還真的不敢再到夜家裡來鬧,更不敢再提要搶占寒初藍的財產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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