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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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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幸鈴 -【一品農家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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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1:33 |只看該作者
024 又狗血,又坑爹!

    匆匆忙忙地,寒初藍帶著星月就往軍營奔去。公公夜沐出事的消息,她知道了。

    傷兵們不再需要娘子軍幫忙包扎,換藥的事情其他人可以幫忙了,所以軍營恢復了以往的規矩,禁止人隨意進入。寒初藍主僕倆被攔下,不准她們進去。

    “能幫我找一下夜將軍嗎?”

    寒初藍也知道規矩,沒有強行要闖進去,客氣地問著守兵。

    那名守兵答著:“夜將軍出去了。”

    出去了?

    夜千澤去哪裡了?

    他都知道了嗎?

    寒初藍的心一揪,連她都收到了消息,就更不用說夜千澤了。謝過了那名士兵,寒初藍扭頭望向遠方,大軍都是駐扎在空地上,四周圍有山有水。寒初藍的視線盯著遠方的那些山林,夜千澤要見暗衛,肯定要避開這些人,就要躲到山林裡去。

    想到這裡,寒初藍就想往遠方的山林走去,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眼裡先是掠過了一抹驚喜,然後飛快地跑上前去,關切地要扶住不知道看上去很疲憊的玉鈴蘭,嘴裡問著:“大將軍,你沒事吧?”

    守兵一看到玉鈴蘭回來了,立即歡喜地大叫著:“大將軍回來了,大將軍回來了。”

    剎那間,不少人奔出來。

    人人的臉上都有著驚喜,心裡的大石也能放下來。玉鈴蘭被歐陽烈擄走的這幾天裡,兩軍人馬都不停地去尋找兩個人,可都無功而返,大家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擔心,擔心玉鈴蘭和歐陽烈死拼,玉石俱焚。此刻看到玉鈴蘭自己回來了,除了臉色疲憊之外,瞧不到有半點傷。

    玉鈴蘭想避開寒初藍的扶持,在對上寒初藍那雙關切的大眼時,她僵了僵,驀然想起來,在望著歐陽烈的眼睛時,她總覺得自己在最近還看過一雙與歐陽烈相似的眼睛,只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此刻再看到寒初藍,她才想起來,就是寒初藍的眼睛!

    寒初藍的眼睛,還有眉宇間都像極了歐陽烈,雖說臉部不像……如果臉部是假的呢?

    想到這裡,玉鈴蘭一反手,攫住了寒初藍的手腕,就把寒初藍扯進軍營區去,冷冷地吩咐著眾人:“誰都不准跟來!”

    “大將軍?”

    寒初藍不明白玉鈴蘭為什麼對自己那般的粗暴,但還是放任玉鈴蘭拉著她走。

    星月猜到了一些可能性,暫時撇下了寒初藍,匆匆離開去找夜千澤。

    玉鈴蘭把寒初藍扯回到自己的帥營裡,松開寒初藍,命令著:“把你臉上的面具撕下來!”

    對這位少婦,她感覺總是怪怪的,既覺得寒初藍古怪,又對寒初藍生出親近之感,甚至會對寒初藍笑。玉鈴蘭才驚覺自己初見寒初藍時,沒有看清楚寒初藍的臉部,未能發現寒初藍易了容。

    寒初藍微愣,很快地就鎮定下來,淡淡地笑道:“大將軍眼神真是犀利。”

    “撕下來!”

    玉鈴蘭再次冷冷地命令著。

    寒初藍淺笑著:“大將軍,妾身有點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還希望大將軍諒解,不要相逼。”

    玉鈴蘭冷冷地瞪著寒初藍,冷冷地說道:“我再說一次,把你臉上的面具撕下來,別讓我親自動手!”

    面具撕下來了,還原本來的面目,她還有活命嗎?就算玉鈴蘭不會對她怎樣,萬一利用她來誣告夜千澤呢?玉鈴蘭被那個可能是她親爹的東辰帝君劫走,好不容易逃脫跑了回來,心裡面肯定是恨死了歐陽烈,此刻再讓玉鈴蘭瞧見一張和歐陽烈相似的臉,很難保證玉鈴蘭不會把對歐陽烈的恨發洩到她身上來。

    寒初藍在心裡猜測著,決定不管怎樣都不能讓玉鈴蘭撕下自己的面具。

    玉鈴蘭還在瞪著寒初藍,寒初藍根本沒有發現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她的內心有點激動,也有著害怕。夜千澤當初與暗衛交換身份奔回帝都去救妻子寒初藍一事,她是知道的,在知道夜千澤是自己的女婿後,她睜一只閉一只眼,放任夜千澤奔赴千裡只為了妻子。但後來夜千澤回來了,卻沒有瞧著寒初藍……

    夜千澤與暗衛換回身份那一天,眼前這名少婦便出現在名州城了。她自稱是商婦,寒初藍不也會做點小生意嗎?不也是商婦?

    理清了思路,玉鈴蘭的心情越發的激動,也越加的害怕,表面上她依舊冷冷地瞪著寒初藍,好像寒初藍不撕下面具來,她就會把寒初藍生吞活剝似的。

    “寒初藍,別在本將面前耍花招,立即把面具撕下來!”

    玉鈴蘭冷冷地擠出話來,警告著寒初藍別想逃之夭夭。

    她叫出寒初藍的名字,還帶著幾分的試探的。寒初藍猜到她也帶著試探成份,硬著頭皮,淡笑著:“大將軍,妾身並不叫寒初藍。”

    “是不是,撕下了面具便知曉!”

    玉鈴蘭似是失去了耐心,逼近前來,冷冷地盯著寒初藍的面,寒初藍見勢不妙,一閃身就往帳外面逃出去。

    “本將軍收到一封密函,讓本將軍想辦法除掉夜千澤。”

    玉鈴蘭根本就沒有追趕也沒有阻攔寒初藍,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

    已經逃到了外面的寒初藍咻一下又鑽了回來,站在玉鈴蘭的面前,斂起了笑,淡冷地諷刺著玉鈴蘭:“大將軍是非不分嗎?”

    玉鈴蘭冷笑著伸出手去,寒初藍挺直了腰肢,沒有阻止她動手撕下自己的面具,玉鈴蘭既然說出了那樣的話,不管她易不易容,玉鈴蘭都會加害夜千澤的。她再隱藏下去也沒有必要了,還原真面目又如何?玉鈴蘭如果因為她一張臉與歐陽烈相同,就借此來誣陷夜千澤私通敵國,證明玉鈴蘭是個是非不分之人。

    夜千澤曾經對她說過,雖說玉鈴蘭是站在少帝那一邊的,但在大事面前還是以大局為重的。也就是說玉鈴蘭並非真正的是非不分。

    慢慢地,卻又急切地,玉鈴蘭撕下了寒初藍臉上的面具,還原了寒初藍本來的面貌。一張堪稱絕美的臉,與歐陽烈那張臉有八分的相似,身為男子的歐陽烈屬於美男子,沒想到把他的臉變成女人,是那般的絕美動人。

    玉鈴蘭在瞧著寒初藍的真面目時,心一顫,差點站立不穩,勉強地維持了鎮定,卻控制不住她的手,落在了寒初藍的臉上,輕輕地摸著寒初藍的臉,寒初藍敏感地發覺她的手在輕顫,她狐疑地望向玉鈴蘭的手,玉鈴蘭倏地退回了手,把撕下來的面具還給寒初藍,背過身去,不再看寒初藍,冷冷地說道:“戴回你的面具,立即,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

    寒初藍並沒有立即就走,而是追問著玉鈴蘭:“誰讓大將軍除掉千澤?少帝?太後還是太皇太後?大將軍忠於朝庭,天下人皆知,大將軍沒有過錯,但大將軍也不能一味地死忠,隨隨便便地就除掉無辜之人。”

    玉鈴蘭倏地又轉過身來,伸手就奪過她的面具,近似粗暴卻又萬分小心地幫她把面具戴上,弄得寒初藍莫名其妙,總覺得玉鈴蘭身上透著一股不對勁,卻又找不出不對勁在哪裡。幫寒初藍重新戴回面具後,玉鈴蘭冷冷地和寒初藍對望著,雖說她的眼神寒冷,寒初藍卻從中讀到了一種叫做心痛的情緒隱在玉鈴蘭的眼眸深處。

    “寒初藍,本將軍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這是玉鈴蘭向寒初藍解釋。

    寒初藍冷笑著:“他們為什麼容不下千澤,我想大將軍最清楚不過。”肯定與皇位有關,說不定玉鈴蘭就是當年政變的見證人呢。

    娘說過先皇祖有心要把皇位傳給夜沐這一脈的,如果真有其事,夜無極父子的皇位就真的名不正言不順了。

    “寒初藍!”玉鈴蘭低冷地叫著,“就憑你剛才那一句話,本將軍就可以殺了你!”因為寒初藍知道得太多。還有,她聽說此女能說會道,膽大包天,什麼話都敢說,此刻,玉鈴蘭信了。

    她的女兒,還真是大膽,怪不得在帝都的時候,連太皇太後都輸在她的嘴皮子上。

    但,這種大膽往往會招來殺身之禍!

    玉鈴蘭的反應讓寒初藍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更是語出諷刺:“大將軍現在就可以殺了寒初藍!千澤還說你雖然死忠於皇上,但並不是真的是非不分之人,在大事面前還能以大局為重,如今看來,戰神玉鈴蘭不是死忠,那是愚忠!說得真好聽呀,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果君叫你去跳樓,你是不是也去?如果君叫你殺人放火,搶劫,強搶民女,欺凌百姓,你是不是也去?讓你除掉誰,你就除掉誰!夜無極讓你去除掉你老娘,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去除掉你老娘?夜無極讓你挖你家祖墳,鞭屍你家先人,你是不是也照做?”

    “啪!”

    玉鈴蘭甩手就給了寒初藍一巴掌,動作又快又狠,寒初藍猝不及防的,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巴掌,她捂住火辣辣地痛的臉,錯愕地望著玉鈴蘭,眼神也漸漸地變冷,再變冷。

    她對玉鈴蘭一向有好感,崇拜玉鈴蘭,現在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了解過玉鈴蘭,只知道一味地崇拜,此刻才知道玉鈴蘭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死愚忠!

    玉鈴蘭也愣住了。

    她那是本能的動作,寒初藍是她的女兒,寒初藍那樣說到外祖母的身上,說到外祖父的祖墳,她很生氣,很生氣,玉家滿門忠烈,都是死於戰場上,如今倘大的玉家僅余她一個人,其他親人都為國損軀,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她的家人,寒初藍身為玉家的外孫女,這樣說著先輩便為不孝,她身為親娘,有資格教訓女兒。在甩出一巴掌後,接觸到寒初藍漸漸變冷的眼神,玉鈴蘭才驚心地記起,寒初藍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親娘,根本不知道玉家是自己的親人,她卻甩了寒初藍一巴掌……

    “藍兒……”

    玉鈴蘭艱難地開口。

    寒初藍冷冷地說道:“玉大將軍還是叫妾身夜夫人吧,妾身是夜千澤的妻子。妾身打擾了大將軍,妾身告退!”說完,寒初藍放下了捂住臉的手,扭身迅速地離去。

    玉鈴蘭數次張嘴想叫住她,話到嘴邊始終吐不出來,只能痛苦地看著寒初藍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女兒呀……

    玉鈴蘭怎麼都想不到與女兒真正相見時,卻是這樣的情景。

    望著自己甩了寒初藍一巴掌的手,玉鈴蘭痛苦地低喃著:“藍兒,對不起,娘不是有意的,娘不是有意的……娘只是……藍兒……”

    一出帳營,寒初藍立即施展輕功便跑。

    “夫人。”

    余許等人聞訊而來,只看到寒初藍閃身而去的背影。

    寒初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立即見到夜千澤,想一頭扎進夜千澤的懷裡。玉鈴蘭莫名其妙地打她一巴掌,她心裡委屈極了。

    就像一個孩子與母親辯論時,忽然被母親打了一巴掌那般委屈。她也知道自己的言詞過於尖銳,可她實是在生氣,才會說了那麼尖銳的話,玉鈴蘭就一耳光甩過來了……

    奔躍出軍營區,寒初藍眼前一片模糊,她竟然哭了,是委屈地哭。

    她胡亂地就朝遠方的山林奔跑而去,直覺告訴她,夜千澤就在山林那邊。

    星月找到夜千澤後,知道玉鈴蘭忽然扯著寒初藍進營,動作粗暴帶著不善,夜千澤立即撇下所有人,率先就往那一大片的帳蓬奔跑而回,剛好看到有團人影也在往這邊飛奔而來,那般熟悉,正是寒初藍。

    “藍兒。”

    夜千澤叫了一聲。

    下一刻,寒初藍就飛撲而來,在半空中一頭扎入他的懷裡,夜千澤趕緊攬緊她的腰肢,迅速地落在地上,心急地扶摟著寒初藍,急急地問著:“藍兒,怎麼了?是不是大將軍為難你了?她對你做了什麼?”

    “千澤。”寒初藍連頭都不抬,緊緊地摟著夜千澤的腰肢,把臉死死地埋在夜千澤的懷裡,委屈地哭泣著。

    聽著愛妻的哭泣,夜千澤更是心急如焚,一顆心也被寒初藍的哭聲刺痛了,他萬分溫柔又急急地,推開寒初藍,心疼地挑起她的臉,看到她的一邊臉紅腫起來,他的鳳眸瞬間就變得森冷起來,低吼著:“她打你?”

    寒初藍不說話,也不點頭,又一頭扎入夜千澤的懷裡,很委屈地說道:“莫名其妙的,她本來就是愚忠,我舉例子駁問她,她就給我一記耳光,千澤,我覺得委屈極了……”僅有委屈沒有恨意,但有失望,是那種發現心目中的女神原來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凡人時的失望。

    夜千澤心疼地摟著她,心疼地哄著:“藍兒,別哭,別哭,你哭得我的心都揪在一起了。”愛妻對玉鈴蘭那般崇拜,忽然被玉鈴蘭這般對待,心裡會失望很正常,會覺得委屈也很正常。只是他覺得愛妻對待玉鈴蘭這件事,總是有點不合常理。

    寒初藍這一路走來,什麼委屈沒有受過?什麼苦沒有受過?卻極少看到她哭,如今不過是被玉鈴蘭打了一巴掌,竟然哭得那般的傷心,夜千澤感覺得到不正常,可又找不出哪裡不正常,只能當寒初藍太崇拜玉鈴蘭才會這般傷心。

    夜千澤心疼的安撫,溫暖充滿了包容的懷抱,讓寒初藍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抬起臉接收到夜千澤心疼的眼神,寒初藍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臉上猶掛著淚痕,又紅了臉,說明道:“千澤,我……”

    夜千澤愛憐地捂住她的嘴,愛憐地說道:“藍兒,別不好意思的,我是你相公,你受了委屈,向相公的哭訴很正常。”過去,她太堅強,他基本上看不到她的女兒柔情,是她愛上他後,話才多起來,偶爾也會向他撒撒嬌,但委屈痛苦什麼的,她還是極少向他訴說,他希望,她的喜怒哀樂都能與他分享。

    “我……其實一記耳光也就是當時很痛,事後臉腫,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情緒,竟然……”她飛快地偷瞄四周,沒有看到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氣,說道:“好在沒有其他人瞧見,否則真是丟臉。”

    夜千澤輕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我理解的。你一扎入我懷裡,星月他們就自動避開了。”暗衛們在這方面是非常識趣的。

    再說了,寒初藍一扎入他懷裡,就摟著他腰肢哭泣,暗衛們更是躲得遠遠的,怕寒初藍情緒恢復後不好意思。

    “千澤,我沒事了。”

    寒初藍摸摸腫起來的臉,說道:“你回營裡吧。還有,你不要去找大將軍鬧,這事,我也有不對的。我的話說得太尖銳了,她會生氣很正常。不過……”寒初藍踮起腳在夜千澤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要小心她,她剛才告訴我,帝都給她送來密函,要求她除掉你。”

    鳳眸微閃一下,夜千澤再次察覺得了不正常,是玉鈴蘭對寒初藍的不正常。帝都的人要玉鈴蘭除掉他,他也知道,卻不是玉鈴蘭直接說的,是他猜測,是他的人傳遞來的消息。但玉鈴蘭怎麼會告訴寒初藍?這種事,按理說是屬於機密的,而寒初藍是他夜千澤的妻子,玉鈴蘭怎麼也不會告訴寒初藍才對的。

    “藍兒,我先送你回家。”

    夜千澤甩掉心裡的猜疑,溫聲說道。有太多事情雖然安靜下來,才能細細地分析出結果。

    “可是……”

    寒初藍想說的是玉鈴蘭回來了,夜千澤擅自離開軍營,玉鈴蘭會不會找借口對付夜千澤?

    “她想怎樣就怎樣吧,如果她要開始做了,就算我沒有做錯任何事,她也會出手的。”夜千澤淡冷地說了一句,便拉起寒初藍換了一個方向走。

    “千澤,你還是回營裡吧,我真的沒事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晚上,你要是不能回來,也在營裡呆著。”寒初藍不想因為自己挨了玉鈴蘭一巴掌,就讓玉鈴蘭找到借口處罰夜千澤。

    “夜將軍。”

    遠處忽然傳來了余許的叫聲。

    夫妻倆扭頭望去,寒初藍小聲地說道:“估計是玉鈴蘭找你了。”她緊張地拉住夜千澤的手請求著:“千澤,答應我,不要和玉鈴蘭鬧,這件事我真的有不對的。”

    夜千澤抿唇不語,看著余許大步走過來。

    “夜將軍,末將奉大將軍之命來告訴你,大將軍說讓你休息半天。”

    啥?

    夜千澤和寒初藍面面相覷,玉鈴蘭不是找夜千澤的毛病,竟然是讓夜千澤休息半天,夜千澤又沒有去攻城掠池的,無端端的就讓他休息半天?

    “夫人怎麼了?”余許發現寒初藍一邊臉腫起來,關心地問著。

    寒初藍連忙去捂住腫起來的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得了腮腺炎,便是這種症狀了,臉會腫得像個豬頭,吃點藥,休息兩天就會消腫的了。”

    夜千澤扭頭看她。

    余許也滿臉不解,問著:“腮腺炎,有這樣的病?”

    寒初藍想了想,答著:“你們這裡應該叫做豬頭肥吧。”

    夜千澤和余許恍然大悟。

    “余將軍,大將軍怎麼會讓我休息的?”夜千澤是打算送寒初藍回去,順便和寒初藍說帝都裡的變幻,沒想到玉鈴蘭忽然讓他休息半天,太古怪了。

    余許搖頭,“大將軍只命人給末將傳話,讓末將轉告於夜將軍,末將瞧見大將軍把她麾下所有將領都召進了她的將營裡,估計要對燕山城發起進攻,夜將軍,末將認為大將軍讓你休息半天,是安排你晚上行動。”

    夜千澤深思著,覺得也有這個可能。

    晚上偷襲敵營也是一種手段。

    “夜將軍,夫人不舒服,既然大將軍讓夜將軍休息,將軍快點帶夫人去看大夫吧。”余許淡淡地笑著,知道寒初藍在撒謊,卻不點破。

    寒初藍從玉鈴蘭帳中飛奔而出,此刻又一邊臉腫,用腳趾頭想,余許也能猜到怎麼回事。

    夜千澤給余許使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余許在他走後,讓人去打探玉鈴蘭的作戰計劃,同時也讓兄弟們都找機會輪番休息,玉鈴蘭不會無緣無故地讓夜千澤休息的,十有八九會派夜千澤帶著雲家軍夜襲燕山城。

    余許心領神會。

    夜千澤才放心地帶著寒初藍走了。

    ……

    “星月,想辦法弄點冰塊來!”

    一進家門,夜千澤立即低沉地吩咐著。

    遠遠地跟著回來的星月,咻一下就閃身不見了,找冰塊去。

    拉著寒初藍進屋裡去,夜千澤就撕下了寒初藍臉上的面具,看著她俏麗的臉上印著鮮明的手指印,他的鳳眸又變得森冷起來,才接到父王出事的消息,轉身又看到愛妻被打,要不是愛妻一頭扎入懷裡就哭,後來又緊緊地拉著他不讓他去找玉鈴蘭算帳,他估計真會和玉鈴蘭發生沖突。

    “千澤,你別生氣,是我反問玉鈴蘭,如果少帝讓她扒大將軍的祖墳,鞭大將軍祖先的屍,大將軍是不是照做,然後大將軍一氣之下才會給我一記耳光的,我的言詞太尖銳了。”寒初藍小聲又歉意地解釋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夜千澤。

    剛才心裡委屈,現在心平氣和了,寒初藍覺得自己真不應該那樣質問玉鈴蘭。

    古代的人和現代的人思想不一樣,他們都有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固執思想,玉鈴蘭說她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也是正常的。她反駁玉鈴蘭的話放在這個年代裡,就是大逆不道,讓夜無極聽見,保證摘下她的項上人頭。哪怕玉鈴蘭知道當年先帝登基的真相,畢竟先帝是勝利的一方,玉鈴蘭又與元太後是手帕交,更是玉家繼承人,玉鈴蘭站在先帝那一邊,就要一直忠誠下去,如今少帝讓玉鈴蘭降掉夜千澤,她明白少帝不過是想除掉真正的皇位繼承人,卻也只能那樣做,因為玉鈴蘭一開始就站錯了隊伍,便要一錯再錯下去。

    還有,她剛才不該在一氣之下沖口而出,僅憑那些話,玉鈴蘭就可以置她於死地了,才給她一記耳光,已經是格外的手下留情。

    禍呀,果真都是從嘴裡捅出來的。

    寒初藍心裡後悔死了。

    夜千澤的臉頓時綠了起來。

    寒初藍的歉意更濃了,“千澤,我闖禍了。要是玉鈴蘭把這些話告訴了少帝,咱們都得死。我怎麼能無所顧忌地在玉鈴蘭面前說出那些話來?”

    “藍兒,你平時行事沉穩,這一次怎麼會?”夜千澤想指責,瞧著愛妻紅腫的臉,又不忍再多說,捕捉到愛妻的歉意,他知道妻子也知道錯了。

    怪不得玉鈴蘭動手打人了,換作任何人,都會生氣的。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聽到戰神的故事時,就對她有一種特別的好感,後來你說她是我們的政敵,可我對她還是有好感,初見她,她是又冷又酷又無情的,可我對她的好感還是不退,她被東辰帝君劫走後,我忽然心裡會痛,也很擔心她。還有,千澤,剛才她打了我,她也錯愕,眼裡好像有心痛。”

    寒初藍覺得自己對上玉鈴蘭後,就是各種的不靠譜,變得像個三歲孩子似的。

    夜千澤抿緊了唇。

    “反正我一遇上玉鈴蘭,就變得弱智。”

    寒初藍總結了一句。

    夜千澤眸子更加的深沉。

    寒初藍一邊深思著,一邊胡亂地嘀咕著,嘀咕了什麼,她自己其實並不知道,“千澤,如果東辰帝君是我的親爹,那我親娘是誰?歐陽烈劫走玉鈴蘭做什麼?既不用她來威脅玉鈴蘭的人,也沒有傷害玉鈴蘭,謠傳歐陽烈不是恨死了玉鈴蘭嗎?有機會劫走仇敵,怎麼可能讓仇敵毫發無損地回來?還有這幾天大家都在找,怎麼就沒找到兩人,兩人失蹤這幾天會在哪裡?千澤,你說歐陽烈心愛的女人,會不會就是玉鈴蘭?這樣的話……玉鈴蘭會不會是我親娘?”

    寒初藍嘀咕著分析完後,夜千澤的臉白了,寒初藍自己的臉也白了。

    屋裡一片死寂,夜千澤望著寒初藍,寒初藍望著夜千澤,夫妻倆誰都不說話,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白。

    寒初藍的分析,有道理,再結合寒初藍對玉鈴蘭的好感,還有玉鈴蘭對寒初藍似是壓抑的不正常,夫妻倆的腦裡都在狂叫著,不會吧?

    這麼坑爹!

    寒初藍在心裡慘叫著。

    有一個敵國帝君當親爹,已經夠坑,夠狗血的了,再有一個是政敵的親娘……

    天哪!

    寒初藍狂揍老天爺,這麼狗血的事情,千萬不能降臨在她寒初藍的身上。

    她不要這麼坑爹的身世。

    肯定是她小說看得太多了,胡思亂想的。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不會這麼湊巧吧,玉鈴蘭可是未婚的。”寒初藍趕緊找借口來否認這個可能性,抵死不願意接受這麼坑爹狗血的身世。“可是她看過我的真面目後,又摸我的臉,我察覺到她的手都在顫抖,她眼裡有心痛,她又幫我戴回面具,我當時想到著她看到我的真面目後,會不會因為和歐陽烈有仇,錯把我也當成仇人一刀卡嚓了,結果卻是那樣。”

    “藍兒。”夜千澤低低地,又輕輕地叫著,也很想抗拒這件事的真相真是如此,可心裡卻明白,寒初藍的身世百分之八十就是如此。

    回想起玉鈴蘭對自己的態度,初初,她分明就是想讓他戰死沙場,讓他打頭陣,自從玉鈴蘭收走了她的畫像後,玉鈴蘭對他的態度,似有若無地改變。就拿數天前的那一場血戰來說,玉鈴蘭竟然不再派他去打頭陣,而是讓他去奪回糧草,雖說奪回糧草也很重要,危險性相對於上陣殺敵來說,卻小了很多。這會不會是玉鈴蘭想保住他的命,所以故意那樣地安排?

    還有現在讓他休息半天,真的打算讓他晚上帶兵偷襲敵人嗎?還是另有深意?因為玉鈴蘭打了寒初藍一記耳光,玉鈴蘭猜到寒初藍此刻需要安慰,所以讓他休息半天,剛好可以陪著寒初藍,安撫她的情緒。

    “不管了,就算他們真是我的爹娘,一個二個都沒有認我,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哪怕心裡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她所謂的親爹親娘都沒有一個人跑來認她,她再抓狂也是無濟於事的,還不如先撇到一邊去,以後再說。

    “千澤,爹,好像出了點事情。”寒初藍轉移了話題,這也是她去軍營找夜千澤的原因。

    夜千澤倏地握緊拳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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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1:49 |只看該作者
025 下次再努力!

    寒初藍立即伸手去包握住夜千澤握緊的拳頭,雖然沒有說話,她這個動作卻給了夜千澤很大的安慰。反手,夜千澤改而握住寒初藍的手,低沉地說道:“藍兒,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望著他,寒初藍點著頭,“你說吧。”

    “爹出事了,娘讓我忍著,可我真的不想再忍下去,我要反抗。”夜千澤低低地說著,說這話的時候,他握住寒初藍的手都加重了力道,可見他需要極力控制,才能控制住他此刻的情緒。寒初藍心疼地望著自家男人,那麼俊美的男子,放在現代裡,就是娛樂圈的寵兒,天王巨星的位置等著他去坐。再以他的出身,放在現代裡,也是至尊豪門的大少爺,標准的富二代。可他卻生在古代裡,有好的出身,卻沒有好的待遇。身為兩國皇孫,看看他遭受到的都是什麼?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寒初藍輕輕地又一字一句地說道。

    夜千澤倏地望著她。

    “藍兒,你贊成我那樣做嗎?”夜千澤沒有再言明自己想做什麼,他相信他的藍兒懂的。寒初藍認真地點頭,溫柔地說道:“千澤,咱們做夫妻這麼長時間了,彼此都了解,也經常進行溝通,有些話,我也不想再說了,也無須再說,你明白我的心意便可。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的身邊,給你最大的支持及幫助。千澤,如今的時勢不好,但不好的時勢往往造英雄,政治上的事,我不懂,打仗的事,我也不懂,但我可以幫你籌集錢財。”

    夜千澤眉眼放柔,有她的支持,他覺得前面的路再難走,他也不怕了。愛憐地撫上她紅腫的臉,眼底全是心疼,心疼地問著:“痛嗎?”

    “挺痛的。”

    寒初藍也不再逞強,老實地答著。

    “她打得很大力,還好,我的牙長得結實,否則她一巴掌打來,我滿嘴的牙都會掉光光,連飯都吃不了,又沒有假牙可以鑲。”

    鳳眸深沉,夜千澤語氣一轉,陰森森地說道:“以後誰再敢打你耳光,我剁了他們的手!”

    “如果真是我親生爹娘呢?”寒初藍似笑非笑地反問著。

    夜千澤一塞。

    寒初藍把自己的頭靠到夜千澤的肩上,享受著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兩人世界,“千澤,我有個打算想和你說說。我打算去東辰國開面館,賺東辰人的錢。”

    “你決定就好。”

    談到生意上的事,夜千澤還是老樣子,讓寒初藍抓主意。

    抬眸看他一眼,又把頭靠回他的肩上,寒初藍嘀咕著:“就知道你是這個答案。每次問你,你都沒有給點意見。”

    夜千澤寵溺地攬著她的肩,寵溺地說著:“藍兒,我那是信任你,再說了我也不懂這些,只要你喜歡做,想做,你就放手去做,我會一如以往地支持你,就像你對我的支持一樣。”她不懂政治,不懂打仗,所以不會問他這些事,也不會幫他什麼忙,但她還是會從各方面給予他支持。他不懂生意,不喜歡管錢,她要開什麼店鋪,她自己計劃便好,他知曉就行,也幫不到什麼忙,但他也會盡自己力所能及的給予她支持。

    “嗯。”

    寒初藍嗯著,想了想,又說著:“千澤,你決定的事會很危險,也不一定就能成功,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希望你答應我,都要活著,千萬別像項羽那般覺得無顏見江東父老,卻不知道東山再起卷土重來。”造反這條路,也是那些人逼著她家男人的,不造便是死,造了也是死,至少還有活著的希望,只要有活著的希望,就要去拼一拼。

    但她害怕夜千澤將來萬一輸了,會像西楚霸王一般。

    夜千澤低低地說道:“藍兒,我明白的,成了,咱倆一起活著,敗了,咱倆一起浪跡天涯,依舊活著。”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結果,我一定會讓你活著!

    夜千澤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除了武力,還要文治,最重要的是民心。向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寒初藍看多了電視劇,也知道一些歷史人物故事,知道天下是靠民心築起來的,沒有民心,打來了天下,也守不住。

    其實打天下就像在現代裡創業一樣,都是創業容易,守業難的。

    天下靠打,江山靠守。

    “藍兒。”

    “千澤。”

    夫妻倆同時叫著對方,又都同時望向了對方,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寒初藍就轉移了話題,“千澤,你知道我上午去見了誰嗎?”

    “誰?”

    離開他的懷,坐正身子,寒初藍瞪著他,似笑非笑地答著:“白喬姑娘。”

    夜千澤蹙了蹙眉,“她來找你?”

    “你猜得到?”

    “那些人在為夫身上下功夫失敗後,便想著從你這裡下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夜千澤不用猜,用腳趾頭想都想到了,受夠了那些貼上來的女人,要不是寒初藍心疼,他還真想劃花自己的臉,免受那些女子的糾纏。

    “你說,妾身是不是太過份太霸道了些?”

    寒初藍戲謔地逗著夜千澤。

    音落,夜千澤就一把抓過她,霸道地摟緊她,把她置坐在他的大腿上,惡狠狠地警告著她:“藍兒,你敢把我推給別人試試看!”

    寒初藍呵呵地笑著,“可是大家都覺得我太霸道,善妒,又無所出,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別說像你這樣出身的男人了。”

    “見鬼的三妻四妾!”明知道她是在逗著自己玩,夜千澤還是擔心懷裡的人兒真會幫他找個什麼貴妾之類的,或者別人往他身邊塞女人,她還像以前在帝都那樣接受了,雖說她還是把貴妾整走了,可她還是接納了一次,他希望她再像在張家村時那樣強硬地對所有女人說:“對不起,我相公不納妾!”

    “我夜千澤只有一妻,無妾!誰敢說你善妒?我喜歡你善妒,如何?誰說你霸道,我就喜歡你的霸道,如何?誰說你無所出?我們是還沒有生孩子而已,到時候局勢定了,我們生個十個八個的,把孩子的尿布塞到他們的嘴裡,問問他們這就是無所出嗎?”夜千澤說得惡狠狠的,一副要找人拼架的樣子。寒初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惡狠狠的他了。

    忍不住地,寒初藍在他的臉上啵了一個,啵得很響,然後,她家那個至今還會臉紅的相公,臉上就變成了火燒雲,煞是好看。

    “誰要生個十個八個的?生兩個就夠了,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寒初藍淺笑著,“我就是被你寵壞的。”

    夜千澤眼神放柔,低下頭來也想在她的臉上啵一個,瞧著她還紅腫的一邊臉,又在嘀咕著:“讓星月去找點冰塊來,去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回來,辦事能力是越來越差了。”

    寒初藍笑,“有冰箱就容易了。”

    “冰箱?”

    夜千澤疑惑,隨即明白過來,下意識地又要摟緊寒初藍,寒初藍趕緊先把頭扎入他的懷裡,咕噥著:“別折斷我的小蠻腰了。”

    聽著愛妻似嬌似嗔的咕噥,夜千澤寵溺地說著:“為夫的怎麼捨得折斷你的小蠻腰。”

    “別再為夫為夫的說,聽著別扭,還是你我相稱,自然自在的。千澤……嗯。”寒初藍神情忽然有點尷尬起來,她好像,貌似,其實是真的,又來葵水了。

    夜千澤立即緊張地問著:“藍兒,你怎麼了?”

    寒初藍不好意思地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千澤,我,我想先回房裡去,我來大姨媽了。”

    大姨媽?

    夜千澤下意識地就要追問大姨媽在哪裡,寒初藍解釋著:“我來葵水了。”

    大姨媽原來是……

    夜千澤的臉倏地燒紅起來,然後一把抱起了寒初藍就往房裡掠去,顯得很緊張,他記起了她以前說腹痛的,把寒初藍抱回了房裡,他就在房裡東翻西找的,寒初藍問他:“你找什麼?”

    “我幫你找……”夜千澤的臉紅得不成樣子,月事帶三個字,他怎麼都說不出來。寒初藍明白他要幫她找什麼的時候,臉也燒了起來,連忙說道:“你出去吧,我沒事。”

    夜千澤沒有堅持要照顧她,退出了房間。

    星月在這個時候弄了冰塊回來,在廳裡沒有找到夫妻倆,便往房間找來,剛好看到夜千澤燒紅著一張俊臉從房裡出來,星月本能地頓住腳步,以為夫妻倆在做什麼不方便見人的事情,夜千澤卻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扭頭瞧著是她,神情顯得極度的不自然,也有著幾分的尷尬,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道:“星月,夫人不舒服,你快進去照顧她。”

    聽說寒初藍不舒服,星月趕緊拿著冰塊進去。

    片刻後,星月與寒初藍一起出來了。

    寒初藍自己拿著冰塊敷著臉,臉上的紅暈亦未退,瞧著夜千澤火燒雲一般的臉,她又覺得很好笑,這樣的事情夫妻之間是無法隱瞞的,

    “藍兒,你沒事吧?肚子會痛嗎?要不要我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夜千澤關切地問著。皇宮那一次的經歷,他可是終生難忘的。

    寒初藍也是終生難忘,那次真的讓她丟臉丟到太平洋去。

    搖頭,寒初藍說道:“上次吃過了元缺的藥,就不會再痛了。”真想不到那家伙對婦科這樣的問題也能治好,真不愧是神醫,就是一點醫德都沒有,浪費了那一身醫術。

    夜千澤這才放下心來。

    忽然想到自己要生個孩子的事情,再瞧著眼前的愛妻,夜千澤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想著:下次再努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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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2:13 |只看該作者
026 少帝親政

    帝都。

    夜沐遭到暗殺,不僅身受重傷,雙手致殘,更被殺手毒啞的消息雖然被秘密地封鎖著,沒有往帝都外面流出去,但帝都裡的官場大爺們還是知曉的。

    少帝現在秘密地封鎖消息,是擔心會有些動亂,夜沐執政這麼多年,肯定養有些親兵,少帝就是擔心夜沐的親兵會作亂,他又沒有清除夜沐的黨羽,不得不提防那個。

    除了秘密地封鎖消息往外流之外,少帝還暗中派了不少人把所有大臣都盯穩了,誰與帝都以外的人聯系,他都能截殺到大臣們的聯絡人,截下聯絡的信件。

    這是他真正親政的大好機會,夜沐受傷,正好以保護的借口派御林軍軟禁著夜沐。夜宸嘛,少帝也和太皇太後策劃好了捕殺的方案,不過要等到晚上才能進行。

    此刻,少帝和太皇太後都還在演戲,裝著並不知道夜沐是在楚王府受傷的,夜沐又啞又殘了,說不了話,寫不了字,大家還不知道他被誰所傷,也是合情合理的。跟著夜沐去楚王府的四名暗衛,除了無塵下落不明之外,其他三名暗衛都是有去無回,被夜宸毀屍滅跡了。

    夜宸也在攝政王府裡,不僅是夜宸,就連陳王也在。

    畢竟他們與夜沐是親兄弟。

    夜沐的重內傷需要慢慢地調養才能恢復,御醫們向太皇太後保證了夜沐不會死,太皇太後才略略地放下心來,可一看到夜沐殘了的雙手,以及無法再說話的現狀,太皇太後又心如刀絞。

    她坐在夜沐的房內,望著還在昏睡的夜沐,不停地垂淚。

    “母後,御醫們說了沐皇弟會好轉的,母後要保重身子,別傷心過度了。”夜宸在一旁安撫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紅著眼拉住夜宸的手,哽咽著:“宸兒,你一定要幫你皇弟討還公道,查出暗殺他的人,不管是誰,傷了沐兒的,母後都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夜宸換上了一臉的憤恨,說道:“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徹查此事的。母後也累了,先回宮休息吧,這兒有御醫呢,兒臣也會在這裡等著沐皇弟醒轉的。”

    夜無極也勸著:“皇祖母,還是讓孫兒送你回宮休息吧。”

    太皇太後站了起來,夜宸和夜無極連忙扶住她,陳王跟在一旁,她走向床邊,周妃還坐在床沿前,紅腫著眼望著夜沐,她叩頭受傷的額也被包扎好了,知道她為了求元缺救夜沐,跑到元府去又跪又叩頭的,還把額頭都叩傷了,太皇太後心疼地長歎一聲,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當初會把周妃指給夜沐,是看中周妃溫柔婉約,倒是沒想到周妃對夜沐如此深愛,一點不亞於當初的上官紫。

    想到上官紫,太皇太後心裡隱隱有了點兒悔意,她,害了兩個兒媳,兩個女人吧。

    “媚兒,沐兒會好的,他會好的。”太皇太後輕輕地攬了攬周妃的肩膀,安撫著周妃。

    周妃站起來,只是哽咽地叫了一聲“太皇太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太皇太後憐惜地望著她,又看看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憐惜地說道:“以後都像她們一樣叫母後吧。”可憐了她這個好兒媳。“媚兒,母後先回宮,明天再來看沐兒,你也別太擔心了,沐兒福大命大,會好起來的。”

    周妃含淚點頭,朝太皇太後福了福身,“媚兒恭送母後。”

    太皇太後長歎一口氣,再心疼地深深地看一眼夜沐,叮囑左右好好地照顧著夜沐,她才在夜無極和夜宸的扶持下走出了夜沐的寢室。

    出了攝政王府,太皇太後吩咐夜宸不用陪著她了,讓夜宸去幫忙調查暗殺夜沐的凶手是誰,只讓夜無極送她回宮。

    夜無極在離開之前與夜宸交換了一下眼神,夜宸心領神會,讓夜無極先行回宮,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再去找夜無極。

    送走了太皇太後和夜無極,夜宸站在攝政王府門前,望著遠去的輿車,眼底泛著冷意。

    夜沐被他重傷致殘,余下的少帝,又沒有元缺在身邊出謀策劃,武又沒有玉鈴蘭護著,太皇太後再怎樣終究是一個老婦人,要對付起來,就容易得多了。想到這裡,夜宸的心情有點兒激動,潛伏在大星幾十年,總算要收網了。

    等他控制了大星的政權,再誅殺忠於夜氏王室的人,除掉夜千澤,玉鈴蘭等人,大星便是他軒轅國的傀儡了。

    大周如今也是內亂不斷,因為大周同樣有他的兄弟潛伏在內,他這裡勝利了,大周那裡也會有個結果,到時候他再和他的兄弟們聯合一起,大周和大星就先成為軒轅國的版圖,三個國家拼成了一個國家,實力自然不容小覷,余下的東辰和大歷哪裡還是他們軒轅的對手?他們軒轅要成為天下霸主指日可待了。

    受夠了偏安於偏遠草原了,他們軒轅子弟為了能讓國家強大,可謂齊心協力,處心積累,犧牲太多,能成功,也不枉他們潛伏在他國幾十年,頂著別人兒子的身份活著,卻放著自己的父皇母後不能盡孝。自己愛的人,不能共效於飛,卻要與自己不愛的女人生兒育女,為的是掩護身份。

    軒轅徹想到了上官紫,也想到了楚王妃。

    他愛的是上官紫,睡的是楚王妃。

    殺了夜宸,扮成夜宸,面對楚王妃,如果他有半點不正常,就會被發現,他只能假戲真做,既搶了夜宸的身份,也霸了夜宸的妃子。只是面對夜君玉的時候,他始終無法做到一視同仁,在楚王妃接二連三地替他生了興寧和小兒子等孩子後,他對夜君玉更加的冷待。做父親的,對孩子本來就沒有辦法一碗水端平,哪怕都是自己的孩子,更別說夜君玉不是他的兒子了。

    因為他是有了興寧等孩子後,對夜君玉才越來越差的,外界的人都說他偏心,倒是想不到他並非夜君玉的生父。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沒有對夜君玉下個毒手,只是夜君玉命大,總讓他死裡逃生,再加上楚王妃對夜君玉還是很疼愛的,老是背著他去關心夜君玉,夜君玉才能活到如今。

    殺不了,他干脆就來個避而不見,也不給夜君玉小王爺的待遇,世子之位更是不會給夜君玉。如今的楚王府裡全是他的人,都看他的臉色行事,夜君玉在楚王府裡連個下人都不如,一家三口經常餓肚子更是常事。

    甩甩頭,軒轅徹暫時不去想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情,等到他控制了大星的政權,別說是夜君玉,連夜無極,他都不會放過!

    ……

    夏天的夜晚總是姍姍來遲。

    太陽都下山了老半天,黑色才慢慢地吞噬了大地。

    休息了半天的夜千澤被喚到了玉鈴蘭的帳蓬裡。

    玉鈴蘭坐在案台內,並沒有看夜千澤,在夜千澤向她拱手行禮的時候,她連頭都不抬,只是冷冷地吩咐著:“千澤,帶著你的人換上輕簡的夜行衣,夜襲敵營,本將軍再帶著大軍隨後,趁歐陽烈還沒有回營,我軍要一鼓作氣,把東辰大軍趕出大星的國土。”

    “末將遵命。”

    夜千澤也沒有多說一句,玉鈴蘭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

    扭身,夜千澤便走。

    等他走了,玉鈴蘭才抬眸,望著帳營的門口有點兒發愣,剛才她其實很想叫住夜千澤,很想問他一句,寒初藍怎樣了,臉上的紅腫消退了嗎?有沒有怨恨她?但她無法問出口,怕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送走了十七年,失去消息十七年,十七年來不聞不問的女兒,忽然就在身邊,卻相見不相識,相識不相認,玉鈴蘭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她,也是在折磨她。

    想想,女兒何其的無辜。

    她這個當娘的又何其的心狠。

    是她識人不清,是她愛錯了人,是她的錯,卻要讓女兒來承受。

    她對女兒那般無情,試問她用何顏面去認回女兒?她甚至連真相都不敢說出來,她害怕面對女兒怨恨的眼神。在心裡澀笑著,玉鈴蘭默默地諷刺著自己:玉鈴蘭,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情!

    拿出從夜千澤那裡沒收來的寒初藍畫像,凝視著畫中的人兒,玉鈴蘭眼神放柔了三分,低喃著:“藍兒,等到戰事結束,如果娘還活著,娘再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不管你原不原諒娘,你都是娘的孩子。”

    畫像中的寒初藍只是俏皮地笑望著她。

    夜千澤畫的寒初藍栩栩如生,連神韻都畫得入目三分的,比起歐陽烈靠著想像畫出來的自然更像寒初藍。

    想到夜千澤,玉鈴蘭的眼神又變得森冷起來。

    那是她的女婿,也是她政敵之子,更是她奉密旨要除掉的人,她該拿夜千澤怎麼辦?如果夜千澤對她的女兒不好,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就除掉夜千澤,偏偏夜千澤對寒初藍很好,當初太皇太後為難寒初藍,不肯把寒初藍接回帝都,夜千澤也不願回京。回京後,太皇太後還處處為難寒初藍,夜千澤都是堅決地站在寒初藍這一邊的。這些並不是讓玉鈴蘭難以抉擇的原因,真正讓她為難的是,寒初藍。

    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感情,她都知道。

    她一旦除掉了夜千澤,估計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和寒初藍母女相認,也無法得到寒初藍的原諒,甚至母女會兵戎相見,成為仇人。

    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年輕時決絕,現在步入了中年,再加上玉家僅余下她一人,讓她忽然間渴望親情,渴望有親人陪伴在身邊的日子。

    寒初藍這個連她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的女兒,便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血脈之情,讓玉鈴蘭對除掉夜千澤便有了幾分的猶豫不決。

    再冷硬,再無情,再忠於朝庭,她終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是人,就會有感情,一旦遇到了自己的親人,決定往往會受到影響,這是人之常情。

    她玉鈴蘭也不例外。

    當夜,夜千澤帶著余下的兩千多雲家軍,全都換成了夜行衣,輕裝簡便地潛入敵軍的軍營放火一把。

    玉鈴蘭並沒有說讓他如何對付敵軍,只說讓他偷襲,偷襲嘛,有什麼比放火更有利的?兩千多人分散四面八方放火,真讓他成功了,東辰的駐扎營地就會火海一片。

    歐陽烈不在軍中,但他的將領們也不是吃素的,特別是主帥木將軍,被寒初藍騙得撤軍回來後,知道自己被騙了,帝君根本就沒有讓他撤退,更知道了帝君的王者鎧甲在兩軍眾目睽睽之下遭到一白發老者扒走了,木將軍大怒,既恨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又擔心歐陽烈。在固守陣地時,還天天派人去尋找歐陽烈。

    玉鈴蘭一回到軍中,木將軍就收到了消息。

    木將軍緊急地作出一番安排,防止玉鈴蘭趁歐陽烈不在攻打他們。

    所以夜千澤的偷襲並不是很容易,花了他不少的時間,也和敵軍撕殺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陸陸續續地點燃了敵軍的帳營。

    玉鈴蘭看到敵軍有些帳營火光沖天,立即命令大軍進攻。

    這下子東辰的軍隊有點亂了。

    前方有敵人攻來,後方又起了火。

    兩軍在這個明月深藏黑色雲層裡的夜晚又一次血戰。

    木將軍是有了安排,但玉鈴蘭卻對自己的部下們下達了死命令,必須要把東辰大軍驅趕出大星的境內,也就是把東辰的大軍趕出燕山城後,還要繼續驅趕,這一戰便注定了要連續沒日沒夜地撕殺幾天幾夜。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江山的安穩向來充滿了血雨腥風,用堆堆白骨堆砌而成,這是天下大勢所趨,也是必經之路,是所有當政者無法避免的。

    ……

    入夜後的皇宮不僅戒備更加的森嚴,也更加的安靜,值班的宮人,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擾了主子們,招來一頓責罰。

    正陽宮則是皇宮裡戒備最森嚴的宮殿,因為是少帝的寢宮。

    銀安殿還亮著宮燈,但門緊閉著,大家都不知道少帝是否就寢了,還是在繼續審閱奏章。攝政王受了傷,不能再審閱奏章,所以少帝都要自己處理了。那麼多的奏章,一個人看的話,也需要花上一天的時間,如果今天沒有看完,明天的再送進來,就會越堆越多。

    年輕力壯,又一心想親政,自己獨攬大權的少帝精力充分,是不會讓奏章堆成山的。

    不過,此刻他也真的沒有在批閱奏章。而是和深夜進宮的夜宸在說著事。

    偏殿裡的那張桌子前,叔侄兩人一黃一黑坐在那裡,桌上擺放著數碟精致的宮廷點心,還有一壺酒,一壺茶,叔侄倆人想喝酒也行,想喝茶也行。

    夜無極有意無意地要給夜宸倒酒,夜宸次次都拒絕,說;“皇上,臣在為皇上分憂解愁的時候不敢喝酒,酒會醉,讓人頭腦無法清醒。臣還是喝茶吧。”說著,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話說多了,他也覺得口干。

    夜無極也不強求,隨他想喝什麼。

    “皇上,攝政王府一黨的黨羽名單,想必皇上已經清楚,請皇上務必動作快一點,這正是剪斷攝政王府勢力的時候。”

    夜無極喝了一口酒,又伸手挑起了一塊精致的糕點放進嘴裡,優雅地嚼食著糕點。

    夜宸也隨手挑起了一塊糕點,是夜無極吃的那一盤點心,他並沒有吃夜無極沒有碰過的,就連茶水,他也是在剛才瞧見夜無極喝過了,他才會喝茶水的。

    雖說少帝經常與他在深夜中密謀,他卻不敢不防這位看似溫和的少年,深知少帝不像表面那般容易掌握,就憑少帝都是深夜與他密談,便知道少帝其實也是個難纏的人物。

    他怕夜無極對他下毒。

    “朕知曉。”

    夜無極的眼眸裡閃過了一抹陰沉。

    對攝政王府,他早就想鏟除的了,要不是太皇太後那裡始終不肯點頭,他哪裡會容許攝政王府繼續存在於這個世上?如今這是個大好機會,他豈肯錯過。

    白天從攝政王府回來後,他又接到了舅父的密函,舅父說會讓人暗中幫助他鏟除夜沐的黨羽,現在是他要除掉誰,舅父都會幫著他除掉誰。夜沐的黨羽幾乎都是朝中大臣,夜無極也不可能對朝中大臣進行大換洗的,那樣做的話,同樣會讓政權不穩,讓民心惶惶,他只能挑幾個來重點打擊,其他的,則進行替換,先把夜沐培養的勢力完全地趕出帝都再說。

    等到他完全掌控了大權,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他了,他再慢慢地斬草除根。

    君要一個臣死,借口無計數,容易過吃飯!

    “楚王叔,目前還有一件事相當的棘手,暗殺攝政王叔的幕後黑手,一定要揪出來,朕總覺得那個幕後黑手也會對朕不利。”夜無極說這話的時候,炯炯地注視著夜宸。

    夜宸面色不變,深思著:“這個自然要徹查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都不能放過,否則他今天可以對付沐皇弟,明天就可以對付皇上你。”

    夜無極嗯著。

    叔侄還說了幾句,夜無極便說道:“楚王叔,夜深了,朕想就寢了。”

    夜宸明白過來,連忙站起來,誰知道一站起來,頓覺整個人渾身無力,要不是他急急地撐扶著桌子,他都要跌倒在地上。頓時,他心裡大驚,他怎麼會……忽然間,他明白過來,他中了軟骨散!

    “楚王叔,你沒事吧?”

    夜無極站起來,淡淡地笑問著夜宸。

    夜宸連忙訕笑著:“臣沒事。”說著,他再次站直身子,試著想離開,誰知道走了兩步,他就跌爬在地上。

    等他吃力地要爬起來的時候,一雙靴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抬眸,他接收到夜無極居高臨下的睨視,夜無極身上那襲明黃色的龍袍在他眼前刺眼至極,還有夜無極眼裡的冷狠,就像一頭隨時會把他撕了吃掉的獅子一般。

    “楚王叔是不是全身軟而無力,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夜無極這是明知故問。

    “皇上,你在茶水裡下了軟骨散?”

    夜宸問著,心裡暗恨自己那般的小心,還是著了夜無極的道。

    這個少帝,比他想像中還要精明難纏。

    夜無極蹲下身來,淡淡地笑睨著夜宸,答著:“楚王叔既然知道了,何必再多問。朕在茶水裡下了大量的軟骨散,朕知道王叔有一身武功,不易毒倒,特意給王叔下了國舅爺獨制的軟骨散,只要吃了一點點都能讓一流高手軟上三天,朕怕軟不倒王叔,把國舅給朕的軟骨散都灑在茶水裡了。朕剛才有意無意地要王叔喝酒,讓王叔疑心酒水裡有毒,不敢喝酒,朕又與王叔說了那麼多話,這種天氣裡,王叔自然會口渴,不敢喝酒只能喝茶,其實,酒裡並沒有毒,茶水裡才有藥的。”

    “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臣?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的。”

    夜宸暗惱夜無極狡猾,腦裡卻在飛快地轉動著,要如何逃脫。

    元缺的藥,他想一時半刻就恢復正常是很難的,只能先拖著時間,等著他的暗衛發現不對勁前來救他了。

    夜無極還是笑著,早就長成了厚實的大手伸來,落在夜宸的臉上,慢慢地摸索著,夜宸在他伸手來時,臉色微變,想阻止,去渾身發軟,連揮開夜無極大手的力氣都沒有。

    摸到了夜宸面具上的細微破綻,夜無極用力地把夜宸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孔,夜無極還是笑著,“楚王叔,哦,不,閣下十幾年來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朕,讓朕如何相信閣下對朕是忠心耿耿的?”

    真面目被揭穿,軒轅徹反而不慌了,也笑了起來:“好精明的皇上,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知道本王是假的?”

    他想知道自己布置得那般天衣無縫,夜無極是如何知曉他不是真的夜宸的?夜沐重傷又殘了雙手,啞了嘴巴,絕對不可能把信息傳進宮中的。

    一件外袍忽然被扔到了軒轅徹的面前。

    他錯愕地望向扔來外袍的那個人,赫然是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冷冷地瞪著他,一副恨不得要掐死他的樣子。面對著殺害了二兒子,毒害了小兒子的凶手,太皇太後也真的想掐死軒轅徹,她不顧形象,撲過來,掐住軒轅徹的脖子,狠狠地說道:“哀家要殺了你這個殺人凶手,替哀家兩個兒子報仇雪恨!”

    “皇祖母。”

    夜無極等到太皇太後真的要掐死軒轅徹的時候才把太皇太後拉開,低沉地說道:“皇祖母,先問清楚他是誰再殺也不遲。”他的正陽宮今天晚上潛伏了大量的殺手,沒有他的允許,除了太皇太後之外,連一只蒼蠅飛進來都得死!

    軒轅徹拼命地喘著氣。

    “皇上,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替你兩個皇叔報仇雪恨!哀家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太皇太後發瘋似的用腳去踹著軒轅徹,夜無極只是拉著她,不讓她再掐軒轅徹的脖子,她要踹軒轅徹,他倒是沒有阻止,老太太心裡積著一把火,就讓她發洩發洩。

    太皇太後真的恨不得撕了軒轅徹,對軒轅徹的何止是恨,還有更多的怨,都是軒轅徹算計了她,把她當成一枚棋子,才害得她與夜沐母子的關系僵如冰的。

    太皇太後也恨自己在深宮裡活了一輩子,向來把別人當成棋子玩弄著,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別人棋盤裡的一枚棋子,還被別人玩弄了將近二十年,做了很多她本來不會做,卻又被某些人,某些事牽引著去做的錯事。

    如今算計她的真凶就在眼前了,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軒轅徹被太皇太後踹得極為狼狽,頭發都散亂下來,有點像夜沐那天晚上一般,他忽然在心裡苦笑一下,難道這就是報應,報應來得這麼快?

    那件外袍,從他發現地道的秘密被人發現之後,他就讓人暗中搜過了攝政王府,根本就沒有搜到,也一直盯著攝政王府的人,除了周妃曾去了一趟元府之外,再無其他人能擺脫他的監視,確定無人能把外袍送進宮裡去。他盯著攝政王府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連夜沐身邊都還有他的眼線,到底夜宸那件外袍是如何被送到太皇太後面前的?

    此刻,軒轅徹只怨自己當初沒有立即發動政變,不過那會兒夜沐還沒有出事,他也無法發動政變。

    夜無極勸住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一個老太婆,踹踢著軒轅徹那麼長時間也累了,就勢在桌前坐下,夜無極重新蹲下身去,沉冷地質問著軒轅徹:“閣下是誰?”

    軒轅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來,只說了自己當初接近夜宸時用的假名,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淡冷地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為求死得明白。”

    夜無極站了起來,又用居高臨下的倨傲神態睨著軒轅徹,淺笑著:“閣下眼線極多,派人盯著攝政王府,難道不知道朕的王叔是如何把外袍送進宮裡的嗎?”

    聽夜無極這種口吻,軒轅徹知道夜無極是不會告訴自己的真相,或者是夜無極也不知道真相,是太皇太後知道,祖孫倆不過是聯手對付他而已。

    “皇上剛才明明也喝了茶水。”

    軒轅徹還有一事不明,便是夜無極也喝過了茶水,怎麼夜無極沒事,他卻有事?軟骨散可是沒有解藥的,只能等待藥效過了自行恢復,夜無極也不可能事先吃下解藥什麼的。

    夜無極拿來了茶壺,把茶壺打開蓋子,遞到了軒轅徹的面前,軒轅徹一看,便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中了軟骨散,而夜無極沒事了。因為那是一個壺中壺,夜無極先喝茶,喝的是沒有軟骨散的茶,等到夜無極倒了茶水後,再啟動了壺中壺,兩壺茶水混成一體,他再喝時,便中了軟骨散。

    夜無極太會演戲了,也摸准了他的防備之心,所以先喝茶,後又頻頻地請他喝酒,讓他擔心酒裡有毒,轉而去喝茶,誰知道茶才是壓軸之戲。

    百密總有一疏,再聰明的人,也有著了別人之道之時。

    “極兒,殺了他!”

    太皇太後又叫囂著。

    夜無極朝拍拍手掌,立即便有兩名著侍衛衣服,其實是他身邊的高手易裝而成的男子走進來。

    “把他的武功廢了,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把他加注在攝政王叔身上的痛苦加倍還給他,再把他關進天牢裡嚴刑烤打,逼問他的來歷,刑部的十八般酷刑都要好好地招呼他,記住,別讓他輕易死去,朕要知道是誰指使他潛伏在朕的身邊!”

    夜無極淡淡地吩咐著,說話的聲音雖淡淡的卻特別的陰狠。

    軒轅徹臉色大變。

    想不到這個少帝皇帝竟然比他還要心狠手辣。

    果真當皇帝的人,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那兩名侍衛恭敬地應著,其中一名侍衛是斗笠殺手頭兒扮的,他上前來,立即揪起了軒轅徹,出手如雷霆,在軒轅徹身上連打帶拍,軒轅徹慘叫起來。

    就像昨天晚上,夜沐被他踩殘雙手時發出的慘叫聲。

    “夜無極,你殺了我吧……”

    軒轅徹痛苦地叫著。

    武功被廢對於他這種習武之人來說,等於要了他的命呀。更別說夜無極還要把他的手筋腳筋都挑斷,那樣簡直是生不如死。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反倒受盡折磨。

    潛伏在大星幾十年了,軒轅徹也很清楚刑部的十八般酷刑有多麼的殘酷,那些酷刑不會把人當場弄死,可讓人寧願死也不願意承受。

    此時外面傳來了打斗聲,絕望中的軒轅徹頓時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切想往外爬去,他的人總算來了!

    夜無極看著斗笠殺手的頭兒把軒轅徹一身的武功都廢掉了,雖然還沒有挑斷軒轅徹的手筋腳筋,軒轅徹也形同廢人一個了,先把軒轅徹帶走,不讓軒轅徹的人有機會救走他,當機立斷地吩咐著:“把他帶下去!”

    “極兒……”太皇太後想讓夜無極一刀殺了軒轅徹,夜無極揮手就讓人把軒轅徹帶走,又扭身對太皇太後說道:“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替兩位皇叔報仇雪恨的,一劍結束他,對他來說太便宜了,只有讓他生不如死,才叫做解恨。”

    太皇太後瞧見了夜無極的手段,也有點放心,想著軒轅徹都成了階下囚,就算夜無極不動手,她一樣可以殺了軒轅徹,替自己兩個兒子報仇雪恨,太皇太後便不說話了,陰狠地瞪著被架拖走的軒轅徹。

    但,很快地,斗笠殺手的頭兒去而復返。

    “皇上,那人被救走了。”

    夜無極倏地一掌把一旁的桌子拍碎,俊臉陰黑無比,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人,罵著:“那麼多人都讓他們救走了人,你們這群飯桶!”

    太皇太後在一旁聽著,也是臉色陰黑,怒道:“還不快去追!追上了,全都給哀家殺了!”

    “皇祖母……”

    “來人。”

    太皇太後不理夜無極,揚高聲音叫喚著。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太皇太後吩咐著:“去!把楚王府所有人都給哀家抓起來!等等,除了嫡長子夜君玉一家三口,其他人都給哀家抓起來!”

    軒轅徹假扮她兒子將近二十年,不用猜問,她也能確定楚王府的四個孩子,只有夜君玉才是她嫡親的血脈,那三個都不是她的皇孫/女!

    太皇太後如此吩咐,夜無極沒意見,但卻不爽太皇太後無視他,自己發號施令,眼底迅速地掠過了一抹陰狠,是針對太皇太後的。

    這個夜晚,對某些人來說絕對是個噩夢,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個大轉機。

    一夜之間,邊塞戰事,死傷無數,帝都又被換了一個天。

    執政多年的攝政王重傷,自然無法再打理朝政,楚王夜宸竟然一夜之間不知所蹤,楚王府所有人,除了嫡長子夜君玉一家三口,包括楚王妃在內,全都被御林軍抓了起來。

    帝都嘩然。

    少帝夜無極,開始他的親政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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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2:26 |只看該作者
027 滴血認親(上)

    暗夜裡。

    “瘋子,你還想跑去哪裡?”

    兩道白影在黑夜中的山林裡到處飛竄著,你追我趕的。

    在前面奔跑著的白影跑了一會兒,又會扭頭沖著追著他的那道白影,罵著:“有你這樣當徒弟的嗎?大半夜的追著為師不放。”

    元缺一邊追著谷主,一邊哼著:“有你這樣當師父的嗎?寒初藍是你徒弟的最愛,你竟然往她身下一下便是三種劇毒,你是想你徒弟一輩子娶不到妻子嗎?”

    頓住奔跑的步伐,谷主抱著一棵樹,把自己掛在樹枝上,挖苦著元缺:“就算我不毒死她,你也得不到她。別忘了她是別人的妻子。”

    “得不到,只要她還活著,我也滿足了。”

    元缺躍起到谷主的上方,坐在一根手腕粗樹枝上,冷哼的話裡又有著對寒初藍的一片深情,哼完後他又諷刺著谷主:“和你說情,也是對牛彈琴,你根本就不懂情。”

    谷主一生癡狂著醫術,對各種藥的研制,不曾愛過,更不會娶妻。臨老了,擔心自己一生所學會失傳,才心心急急地去找個傳人,說他心急地找傳人,也是花了好幾年時間才相中了元缺,把他畢生所學全都扔給了元缺,最讓他引以為傲的便是把元缺的血煉成了聖血,可解百毒。

    在煉的過程中,元缺自然要承受非人的折磨。

    當谷主的傳人,當然是好的,但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谷主的非人折磨,他可以天天都在你身上下毒,把你毒得死去活來的,欣賞著你毒發時的各種痛苦模樣,然後他才以一副救世主的嘴臉幫你解毒。有時候下的是他新研制出來的毒,還沒有解藥,你就得時刻都在承受著毒發時的痛苦,直到他研制出解藥來。

    元缺在跟谷主學藝的時候,每天都在地獄裡煎熬著,才有今天這樣的醫術及使毒本領。

    谷主一躍,便躍起坐到元缺的身邊,師徒倆並肩坐著,他傾過身子來,幾乎把自己都掛在元缺的身上,故意摸了元缺的臉一把,笑道:“缺兒,為師是不懂情,你教教為師如何?”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顆不知道是什麼藥性的藥來,“缺兒,咱師徒倆一人吃下半顆,然後就在這山林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滾上大半夜的,為師說不定就懂情了呢。”

    音落,元缺一閃,便閃出了老遠,斥著谷主:“瘋子,我可沒有那方面的喜好。”

    那種藥竟然讓兩個男人吃……

    也只有谷主這種不按常理出招的瘋子才會如此的提議。

    元缺一想到與這個瘋子……他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他想的是寒初藍,可不是這個瘋子師父。

    “好藥,你也不要?這是為師新研制出來的,為師還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纏綿’,好聽不?為師就把它送給寒初藍吧,為師想她吃了之後,再把她送到你的面前來,明年這個時候,為師便可以抱上大胖徒孫了,缺兒,為師在谷裡整天以藥為伍,實在是無聊,一個徒孫不夠的,至少也要兩個,你記得多努力點。嘿嘿,寒初藍要是吃了這樣的藥,不把你炸干,她的藥性都解不了。先告訴你,這藥是沒有解藥的,你要是不救她,她便會七孔流血,死得很難看。”

    谷主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作勢就要往山林外面竄去。

    “你要是敢把那藥給寒初藍吃,我會把藥王谷都夷為平地!”元缺淡淡地笑著說,話卻特別的狠。

    谷主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卻不能不在乎他的藥王谷。

    “為師這是在幫你。”

    “我不需要你幫!”有他幫忙,元缺只會頭大。

    把藥往嘴裡一塞,一咽,谷主就把那藥咽下肚子裡去了,罵著元缺:“不識好歹。”

    “你吃了藥?”

    元缺雖然閃得遠遠的,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以這對師徒的內力,哪怕是在深夜中的山林裡,他們看東西也是一清二楚,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

    “吃了。”

    谷主很老實地點頭答著。

    下一刻,元缺如逃命一般跑了。

    像是生怕谷主真的會因為藥性發作而撲倒他,睡了他,那他的清白就毀了。

    谷主故意大叫著:“缺兒,你別走,快點來陪為師纏綿……”人卻還是坐在樹枝上。

    逃走的元缺聽著身後山林中傳來的那道聲音,又抖落一山的雞皮疙瘩,閃得更快了。

    攤上這樣的師父,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還是他的不幸。

    谷主嘿嘿地笑著低語:“‘纏綿’還沒有研制出來呢,為師剛才吃的不過是一顆參丸,提神的。”笑完後,谷主神色一變,變得有幾分的寵溺,說道:“為師再給你三個月時間,要是還沒有進展,為師就真的把‘纏綿’之藥下到寒初藍身上,再把她送到你的面前……”

    為了幫徒兒得到寒初藍,他可以不擇手段。

    反正他沒有人品可言,隨心所欲。

    ……

    玉鈴蘭與東辰大軍的交戰,隨著天色的漸漸變白,也進入了新的階段。在夜千澤先偷襲,玉鈴蘭後攻之下,東辰大軍終於被趕出了燕山城,但玉鈴蘭不肯就此罷休,繼續率著已經作戰了一個晚上的部屬,追殺著東辰大軍。

    歐陽烈猜到玉鈴蘭不辭而別是搶在他還沒有回營之前,先對他的軍隊發起進攻。在玉鈴蘭把他的軍隊趕出燕山城後,他回到了軍中。

    就算歐陽烈重回軍中,玉鈴蘭也不願罷休,依舊一鼓作氣地攻打著歐陽烈的軍隊,雙方撕殺了三天三夜後,死傷無數,血色倒映著天際,讓那三天的晚霞如血一般猩紅,看得人心絞痛,終於在筋疲力盡之時,玉鈴蘭以慘勝,把東辰的軍隊徹徹底底地趕出了大星的境內,去年年底被東辰大軍搶占的數座城池,全都回到了大星的懷抱。

    但在兩軍血戰三天三夜的同時,第一大國大周卻發起了天下之戰,分別派出了十萬的大軍攻打大星,十五萬的大軍攻打東辰,六萬的大軍去攻打大歷。

    大周身為第一大國,全國軍隊有近百萬之多,派出了三十幾萬的兵力,還有幾十萬的兵力留守本國呢。

    耐人尋味的是,大周國並沒有發兵攻打遠在草原的軒轅國。

    天下政客猜測著,估計是軒轅國太小,大周國根本就不把軒轅國放在眼內吧。

    大周不再坐看東辰和大星交戰,而一次性就發兵攻打三國,天下五國便有四國陷入了戰爭之中,可謂天下大亂。

    帝都也有消息傳到玉鈴蘭等人的耳裡,楚王夜宸便是暗殺攝政王夜沐的幕後黑手,帝怒,廢了楚王,整個楚王府降了楚王的嫡長子夜君玉一家三口之外,其他人全都被御林軍抓了,結局如何,還沒有消息傳來。

    當然,這是官方消息,實際上是怎麼一回事,其他人是不清楚的。

    總之,帝都此刻也是人心惶惶的。

    少帝親政,代表朝臣要面臨著大換洗的局面,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一句話,天下亂,帝都更亂。

    這一戰之後,夜千澤當初帶來的三千雲家軍,只余下了兩千人,算是犧牲最小的一支隊伍。他心急著要建立自己的親兵隊伍,代青等人暗中幫他招兵買馬,暗中訓練新兵,讓鐵頭訓練新兵,等於是要訓練出一支像雲家軍那般精銳的隊伍。選納的人便要求極高,又因為招兵買馬要花不少的錢,寒初藍只得拿出鳳凰令,調取了不少的銀兩給夜千澤招兵買馬使用。

    為此,她也更心急地想去賺錢。

    在確定夜千澤在那三天三夜的血戰中沒有受傷後,寒初藍便帶著星月以及後來趕來的彩月,小七等人去了東辰國的冰河鎮,也就是鄰近大星的邊境,距離很近,出了大星的邊境,便是冰河鎮了。

    兩國的守兵如今便鎮守在邊境,冰河鎮雖為一個鎮,也布置了重重的守兵。

    那一戰之後,雙方都要休生養息,醫治傷兵,邊境百姓也可以喘一口氣了。

    寒初藍帶著星月等人化了妝,扮成四處走動的生意人,混入了冰河鎮,在最繁華的街道裡租了一間鋪面,作為她開面館之用。

    花了幾天時間,把鋪面清掃干淨,又收拾一番,讓整間鋪都變得干干淨淨的,再置辦了一些廚具,寒初藍的面館便開張了。

    她說是專賣酸辣粉,一開張,她還是不敢專賣酸辣粉的,還有湯面,炒面,拌面,湯粉等,也有粥類,餃子,餛飩,其實就是現代裡的一個早餐式的店。

    酸辣粉是帶著試探性推出市場的。

    這裡畢竟是個架空的年代,在中國歷史上根本就不存在,有時候寒初藍都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活在這個架空的年代呢。因為是架空的,自然不會有重慶這個地方,重慶酸辣粉,在這裡就沒有人做過,寒初藍不敢保證大家喜歡吃酸辣粉,只能試探性地推出來。

    寒初藍的廚藝本來就是她最出色的長處,哪怕是簡單的面條,經她之手煮出來味道也是極妙的,當初在皇宮裡頭,她煮的面條就讓太皇太後吃了還想吃,最終輸給了她,還賜了一塊天下第一的匾給她,她在帝都沒有用,怕別人會到她的面館裡下毒陷害她。

    被太皇太後逼出帝都時,她也沒有帶走那塊匾,皇家的東西,除了夜千澤送給她的,她什麼都不想帶走。

    面館一開張,生意就火爆。

    客人們沒有吃過酸辣粉,聽過寒初藍的推薦後,有人試探性地要了一份酸辣粉吃,其他客人都盯著那個試探性地吃著酸辣粉的人,看著那個人吃得嘖嘖有聲,連連說好辣,卻又捨不得棄了不吃,愣是把一碗酸辣粉適數吃完,吃完後還在猛說好辣好辣。

    “那麼辣,你還吃得下?”

    其他人問著那個人。

    瞧見寒初藍加了那麼多辣椒,就知道鐵定很辣,只是那麼辣,這個人還吃得津津有味,捨不得不吃。

    “辣得過癮,又酸又辣又好吃,又過癮!好!”

    那個人一邊掏出了幾文錢放在桌子上,一邊朝寒初藍豎了一個大拇指,對酸辣粉贊不絕口。

    其他人聽那個人說得這麼好,又酸又辣又好吃又過癮的,都想試一試,於是每個人都要了一份酸辣粉,然後寒初藍的面館裡嘖嘖之聲此起彼伏,客人們辣得直咋舌,可又像第一個嘗試吃酸辣粉的客人一般,覺得又酸又辣又好吃又過癮,捨不得就此棄了。

    有些人喜歡辣的,連湯汁都喝了個精光。

    寒初藍的面館雖然獲利不高,但薄利多銷,每天的生意好得爆棚,自從她的面館開張以來,其他面館的生意一落千丈,一天下來竟然也能賺幾十兩銀,這是寒初藍想不到的盈利。別人也學著她做酸辣粉,包餛飩的,可是味道遠遠不如寒初藍做的好,生意依舊是寒初藍的最好。

    寒初藍的面煮得好,酸辣粉的味道與眾不同,很快就傳到了軍中,那些士兵也都三五成群結伴來嘗嘗酸辣粉的味道。

    吃過的人都說過癮。

    酸辣粉的流行性傳到了一個人的耳裡,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奉歐陽烈之命潛入大星尋找寒初藍下落的歐陽易,他得知寒初藍被人救走後,立即追趕而來,與自己的人匯合後,沒有回宿城,而是直接來軍中向歐陽烈復命。

    歐陽烈在與大星的戰事暫時結束時,才看到歐陽灝讓人送來的密函,知道寒初藍被人救走了,救走寒初藍的人自然是夜千澤。

    夜千澤還和自己在戰場上交了手,卻是夜千澤去救走寒初藍的,那樣的話,寒初藍是否就和夜千澤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也會在附近的。

    歐陽烈猜到這個可能性,又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心急著想見一見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

    他與玉鈴蘭無法再恢復以前的關系,哪怕能恢復,他們都年紀大了,不打算再生育孩子,寒初藍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唯一的血脈。

    在歐陽烈想著再派歐陽易潛入大星境內尋找寒初藍的時候,酸辣粉一事傳進了歐陽易的耳裡,歐陽易便把自己對寒初藍的了解告訴歐陽烈。

    歐陽烈也聽說過夜千澤的世子妃擅長廚藝,但誰也無法保證冰河鎮新面館的老板就是寒初藍。

    歐陽易便決定親自到面館去瞧瞧,一來,他也想嘗嘗酸辣粉的味道,二來,可以看看面館老板是不是寒初藍易容而成。與寒初藍相處了一段時間,對寒初藍的身形,歐陽易已經很熟悉,哪怕寒初藍換了臉,只要讓他見著了人,他也能分辯出來。

    這天,天氣不好,下著大雨,還吹著風。

    這樣的天氣,寒初藍以為自己能趁機休息一下,沒想到還是客人滿座,讓她想喘口氣都沒有機會。

    忙到了中午,客人才漸漸減少,送走上午最後一批客人後,寒初藍才在一張桌前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了幾口,歎著:“累死了。”

    收拾著碗筷的星月說道:“彩月洗碗都快洗到發瘋了。”

    負責搓面粉的小七也應了一句,“夫人,小七連做夢都在搓面粉。”

    星月睨他一眼,說道:“估計是做夢都在吃酸辣粉吧。”

    小七望了星月一眼,低低地笑了笑,沒有再應話,又去搓他的面粉。

    彩月扶著腰從廚房裡走出來,挨著一張桌子坐下,倒水喝的手都在抖,抱怨了一句:“夫人,我長這麼大,就沒有洗過這麼多碗的。反反復復,用小七的話說,連做夢都在洗碗。”

    寒初藍笑著:“生意好,不是好事嗎?我也累得不行,我估計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吃面,不想再吃粉了,天天都煮著面條,我看著都膩了。中午了,你們想吃什麼?”

    “餃子吧,我也不想再吃面了。”

    星月答著。

    “嗯,我也不想吃面了,就吃餃子。”

    小七附和著星月的話。

    寒初藍笑道:“不吃這些小吃了,都吃飯去,我給你們做去。”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請問你們還做生意嗎?”

    一道溫和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寒初藍聽得熟悉,好像是她熟識的人,扭身一看,發現是歐陽易,她微閃了一下眸子,隨即連聲應著:“還做,還做生意,不知道客倌想吃什麼?小館裡有面,有粉,有餃子還有餛飩。”

    望著戴著面具的寒初藍,歐陽易還是笑得溫溫和和的,僅一眼,他便認出了寒初藍來,他也不點破,裝著沒有認出來一般,帶著幾個隨從走進面館,挑了一張桌子便坐下,溫笑著答道:“老板,就給在下來一碗酸辣粉吧。”

    寒初藍熱情地應著:“好哩。”

    然後就給歐陽易做酸辣粉。

    歐陽易沒有專注地盯著寒初藍看,而是淡淡地打量著這個面館,覺得面館雖然算不上高檔,但收拾得干淨又整潔的,讓人在這裡用餐時,有一種舒適感。更覺得寒初藍不管是開酒樓還是開面館,都很注重飲食衛生,算得上是有良心的商人。

    只有一事讓歐陽易想不明白,大星天大地大的,寒初藍又是易了容的,不用擔心被別人追殺,為什麼不在大星開面館,卻要跑到他們東辰來開面館?

    “客倌,你要的酸辣粉,慢慢品嘗,要是覺得好吃,記得常來光顧,順便幫小婦推廣一下。”寒初藍一邊把做好的一碗酸辣粉擺放到歐陽易的面前,一邊客套地說道。

    歐陽易笑著,“在下要是覺得好吃,一定幫你推廣推廣。”推到帝君那裡去,那樣的話,寒初藍做的酸辣粉在東辰國絕對所向披靡,因為連帝君都贊不絕口的話,還有誰不贊?

    到時候寒初藍只管開酸辣粉的連鎖店,只管數錢數到手軟就行了。

    嘿嘿,寒初藍也真有開連鎖店的打算。

    她雖不是辣妹子,但吃過一次酸辣粉後,就喜歡上了,後來自己便學著做酸辣粉,以她對廚藝的天份,自然沒有她學不來的。

    算是幫著酸辣粉打廣告了,還是免費的,打到了千年前的古代去。

    拿起筷子,歐陽易這個吃貨是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寒初藍很想問問他,夜錦英怎樣了,元缺有沒有傷害夜錦英,他當初趕回去救夜錦英,有沒有救到夜錦英,如果救回了夜錦英,夜錦英此刻在哪裡,是否和歐陽易一起?

    但想到自己現在易了容的,寒初藍只能忍著,不敢問歐陽易,夜錦英到底在哪裡。

    “味道如何?”

    等到歐陽易吃完了粉後,寒初藍淺笑地問著歐陽易。

    歐陽易點頭,贊著:“這是在下吃過最好吃的粉之一。”

    之一?

    還有誰做的粉比她做的更好吃?

    “那之二是什麼粉?”

    寒初藍隨口地問了一句。

    歐陽易神色放柔,一點都不介意在寒初藍面前流露出對夜錦英的感情及思念,答著:“在大星的帝都裡有間叫做食福的酒樓,食福酒樓的大掌櫃能燒一手好菜,不僅是菜燒得好,只要經過她手做出來的膳食,都美味至極,她煮的粉自然也是最好吃的。”

    給妹妹最好的評價,也不忘給自己最愛的女人最好的評價。

    這便是歐陽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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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滴血認親(下)

    “哦,那將來有機會,小婦還真的要去帝都請教一下那位大掌櫃了。”寒初藍淺笑著說,對夜錦英的廚藝,她有幾分了解。夜錦英的廚藝值得歐陽易去稱贊,而不僅僅是歐陽易喜歡夜錦英。

    歐陽易又瞟著寒初藍,他都能認出寒初藍來,寒初藍不可能認不出他來,還在演戲,他也不介意,便溫聲地說著:“將來有機會,你們倆可以聚在一起砌磋,砌磋。”

    寒初藍認祖歸宗,他又娶了夜錦英,那麼姑嫂倆便聚在一起了,可以天天砌磋廚藝,他當裁判,天天吃,那種日子呀,鐵定快活過神仙。

    歐陽易做著吃貨的美夢,唇邊的笑意便漸漸地深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候,夜錦英在做什麼?她在帝都還好嗎?元缺沒有再找她的麻煩了吧?他救夜錦英的時候,在元缺的耳邊說了一句“其實我是寒初藍的哥哥,你沒必要吃我的醋。”,成功地驚到了元缺,他才能帶著夜錦英迅速地逃走。

    他敢說元缺是相信他的話,因為他和寒初藍有點兒相似,寒初藍又不是寒家的親生女兒,元缺消息向來靈通,不可能查不到這些。

    哪怕元缺不相信,元缺也會有所忌憚的,萬一是真實的,元缺殺了他,寒初藍知道了不找元缺算帳?不恨死元缺?元缺對寒初藍愛而不得,心裡都痛苦至極,要是再遭到寒初藍的記恨,估計會讓他生不如死。在那種情況下,元缺是寧願放他走,也不會追殺他到底。

    還有一點便是寒初藍與夜錦英交好,元缺真敢殺了夜錦英?

    夜錦英會不會想他?

    歐陽易腹誹著:肯定是不會想的,哪怕他對她牽腸掛肚,那女人也會照舊開她的酒樓,照舊做她的菜。

    不過,不管如何,夜錦英願意等他一年,他們有一年之約,在這一年內,他一定會光明正大地到帝都去迎娶她,還要讓她恢復陳王府大郡主的身份,告訴那些瞧不起她,欺負她的人,就算她是庶出的庶女,也能嫁給一國王爺當正室,她還會成為他歐陽易唯一的女人。他的洛王府裡永遠都不會有側妃以及其他姬妾。

    想著這些,歐陽易的神情變得更加的溫柔,寒初藍瞧著他的神情,知道他在思念著夜錦英,也是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猜到夜錦英還好好地活著。如果夜錦英出了什麼事,這家伙不會是這副樣子。只要夜錦英好好地活著,沒有因為她而受累,她就放心了。

    元缺會抓走夜錦英來威脅歐陽易,也是看出了歐陽易對夜錦英的感情。那人的眼神深不可測,卻特別的銳利。看在她的份上,她也能猜得到元缺不會真的殺了夜錦英。

    那人……

    甩甩頭,寒初藍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不管她想什麼,她今生今世都欠著元缺的。

    “客倌,還要吃什麼嗎?”

    寒初藍問著還沉浸在思念情人當中的歐陽易。

    歐陽易柔柔地笑著,“錦英,我想吃你……”一回神,接收到寒初藍似笑非笑的眼神,歐陽易連忙清了清嗓子,溫聲地答著:“在下吃飽了。老板,多少錢?”

    說著,他就要去摸錢袋,跟在他身後的那位隨從連忙掏出一錠銀兩放在桌上,歐陽易便停止去摸自己的錢袋,把那錠銀兩拿起來遞給寒初藍,說道:“老板,這是酸辣粉的錢。”

    寒初藍不接那錠銀兩,“一碗酸辣粉只需要五文錢,客倌給小婦十兩之多,小婦沒有那麼多的零錢找。”

    歐陽易站起來,愣是把那綻銀兩塞到了寒初藍的手裡,溫和地望著寒初藍易容後的平凡臉,雖然臉蛋平凡,可她那雙眼睛依舊出神,像極了他的皇伯父,“余下的都賞給你吧。”

    說著,他帶著他的隨從走出面館,隨從撐開油傘,小心地替他遮擋著雨。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寒初藍前面那兩個字就說得很大聲,後面那一句話則說得很小聲。她的目的是賺東辰人的錢,像歐陽易這樣的大財神,她沒有斬他的價,還是看在夜錦英的份上。既然歐陽易要賞銀給她,她可就不客氣了,那是歐陽易自願的,可不是她去坑的。

    “夫人,他會不會認出夫人?”

    星月望著遠去的歐陽易背影,低淡地問著寒初藍。

    寒初藍自己動手收拾碗筷,星月和彩月見狀連忙搶著做,寒初藍便由著她們去搶著收碗筷,她在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喝著,望著下個不停的雨,淡淡地答著星月的問話:“他要是沒有懷疑,他就不會來這裡吃酸辣粉,他要是沒有認出來,他就不會賞我一錠銀兩。”

    認出來又如何?

    再把她擄走嗎?

    也沒有那般容易了。

    上次是她受了傷,又被人下了軟骨散,才會被歐陽易撿了個便宜。

    現在她好端端的,雖說她在武學方面還沒有出師,那一身內力及輕功,卻是不容小覷的。最近代青都沒有再來逼她學武,她便抽空自己練習以前學過的招式,代青送給她的軟鞭子,暗衛們給她找回來,也送還給她了,她挺喜歡使用軟鞭子的,抽打人的時候特過癮。汗,她似乎口味重了點兒。

    好吧,是抽打壞人的時候特別過癮。

    她的內功心法,倒是每天晚上都會練習。

    雖然她無法成為一流的武林高手,如今的她,只要不著了別人的道,只要不遇上像元缺,谷主那樣的高手,她還是能逃走的,也能還上幾招。

    “他認出了夫人,會不會?”星月對歐陽易防備之心很重。

    寒初藍望著大雨有幾分出神,話也說得輕輕的,好像在自言自語一般,“他還在軍營裡,歐陽易來了,下一次,是他來嗎?”

    那個極有可能是她親爹的歐陽烈。

    大周國出兵攻打大星,大歷,東辰三國,歐陽烈好像早有防備似的,一點都不心急,依舊在邊境逗留著,並沒有馬上就回京,但東辰國迎戰大周的戰事也在進行中,可見在宿城那裡還有一個人坐鎮著,那個坐鎮京師的應該就是歐陽烈選定的皇位繼承人吧。

    就算她是歐陽烈的親生女兒,以歐陽烈的精明,應該不會立她為皇太女的,她也沒有那種能槓起一個國家的本事。

    想到這一點,寒初藍也就有點期待著見一見歐陽烈了。雖說是這具身子的親人,她如今霸占了人家的身子,總得要對得起別人,替別人認祖歸宗,算是報答這具身子了。

    ……

    歐陽烈並不在冰河鎮,他在距離冰河鎮僅有一個時辰路程的同城裡,冰河鎮僅是同城管轄下的十幾個鎮中的一個。因為鄰近大星邊境,才會顯得特別的重要,派有重兵把守。

    同城知府大人的府上被當作歐陽烈臨時的驛站了,府上也有重兵守護著。

    在歐陽易冒雨前往冰河鎮品嘗時下流行的酸辣粉時,歐陽烈便在知府大人的書房裡緊張地等待著。隔一會兒,他就喚人詢問洛小王爺回來了沒有。

    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還沒有回來,歐陽烈就忍不住罵一句:“那小子是婆娘嗎?動作那麼慢。”

    所有人都不敢應答,知道帝君心情不好。

    就是不知道帝君派洛小王爺去做什麼,帝君為何那般的緊張。

    宿城送來了不少密函,都是歐陽灝八百裡加急送來的。

    歐陽烈拆了幾封密函看過後,就不再拆密函,喚來了送密函的安公公,把所有密函,不管他看過還是沒有看過的,都扔給了安公公,沉聲說道:“回去告訴灝兒,朕讓他監國,就是把國家大權都暫時交到他手裡,他認為該怎麼處理的就怎麼處理,不要事事都征求朕的意見。”

    他如今只想知道寒初藍是不是他的女兒。

    “皇上有心事?”

    安公公小心又試探地問著。

    今天的帝君心情特別的不好,也顯得特別的緊張。安公公是歐陽烈的近侍,很清楚歐陽烈的性子,平時泰山崩於前也毫不變色的帝君,忽然間變得緊張,安公公猜測著,要不就是與玉鈴蘭有關,要不就是與那位帝君正在緊急尋找的公主有關。

    坐鎮宿城裡的歐陽灝在日理萬機時,也會抽空過問寒初藍的下落及近況,很想知道寒初藍是不是歐陽烈的女兒。

    歐陽烈抿緊唇。

    安公公又小心地問著:“皇上想著公主?”

    歐陽烈撇了安公公一眼,忽然有點緊張地問著安公公,“你說真是藍兒的話,她會認朕嗎?朕這個當父皇的,連她一面都還沒有見著,她都十七歲了。要不是易兒見到她了,朕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朕對不起她呀。”

    玉鈴蘭是他心底的最痛,女兒同樣是他心底的最痛,也是他最愧對的。

    孩子不多,僅有一個,他卻連孩子是男是女都是這半年內才知道,他太對不起孩子了。

    歐陽烈想著,寒初藍真是他的女兒,他該如何面對女兒?心急地想認回女兒,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他還是很緊張的。

    “皇上,血濃於水,骨肉情深,如果找回了公主,奴才想,公主一定會認皇上的。”安公公安撫著。

    歐陽烈站了起來,繞出案台,在案台前的地面上來回地走動著,臉上的緊張之情怎麼都甩不掉,幾十年來,此刻是他最緊張的時候。

    “皇上,奴才出去看看洛小王爺回來了沒。”

    安公公看著歐陽烈焦急地來回走動,心生疼意,知道歐陽烈這十幾年來過得很不容易,拼命用政事來折磨自己,也折磨著關心他的人。太後就沒有安生過,每天都在擔心著歐陽烈的身體。

    歐陽烈與玉鈴蘭當年暗渡了陳倉,玉鈴蘭還珠胎暗結,太後知道自己有一個嫡親的孫輩,在開心的同時又得知唯一的嫡親孫輩在當年被玉鈴蘭送走了,十幾年來下落不明,太後頓時心如刀絞,哀歎自己的皇孫天生富貴,卻飽受人間疾苦,造化弄人呀。

    “快點去。”

    歐陽烈催促著安公公。

    安公公便把歐陽烈剛才扔給他的那些密函放回了案台上,歐陽灝吩咐他八百裡加急地把密函送到帝君的面前,都是很重要的大事,帝君今天被公主的事情擾亂了心神,才會無心處理,等到帝君平復了心情就會處理的了。

    恭敬地退出了書房,安公公就想撐傘到府門口去看看。遠遠地瞧見一抹熟悉的影子在隨從的跟隨之下,撐著油傘朝書房的方向走來,很快地就上了彎彎的回廊。

    那不正是帝君此刻最想見的洛小王爺嗎?

    安公公大喜,把傘一放,沿著書房門口的長廊走,遠遠地就叫著歐陽易:“洛小王爺,你可回來了,皇上等著小王爺呢。”

    歐陽易快步地走過來,一邊越過安公公,一邊說道:“皇上在書房裡吧?”

    安公公跟著歐陽易走,答著:“在,皇上一直在書房裡等著小王爺。”

    說話間,歐陽易走到了書房門口,安公公恭敬地揚聲通報:“皇上,洛小王爺回來了。”

    “讓他進來!”

    歐陽烈低沉的聲音傳出來,卻掩不住他話裡的急切。

    安公公連忙替歐陽易推開了書房的門,歐陽易獨自進去,安公公隨之關上了書房的門。

    “臣侄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歐陽易跪下向歐陽烈行李,歐陽烈直接跨到歐陽易的面前,彎下腰去親自扶起歐陽易,歐陽易一站起來,他就問著:“易兒,是她嗎?”

    歐陽易點頭。

    歐陽烈立即就朝書房外面走去。

    “皇上。”

    歐陽易連忙叫住心急著要趕去冰河鎮見寒初藍的歐陽烈,“皇上,不可冒冒失失地去找她,還有皇上找到她後,該怎麼說?直接告訴她,皇上是她的父皇嗎?臣曾經隱晦地和她提過此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所以,皇上,這件事不能冒失。”

    寒初藍不相信是因為想不明白東辰國的公主怎麼會流落到清水縣。

    頓住腳步,歐陽烈問著:“易兒,那你告訴朕,朕該怎麼做?她就在冰河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朕要是不去看她一眼,朕會後悔的。朕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來尋找她的下落,好不容易她和朕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易兒,你教朕如何能不去看她?不管她信不信,不管她知不知道,朕都要去看她,哪怕偷偷地看她一眼,朕也滿足了。”

    他的女兒呀,以前和他相隔天涯海角,如今僅距離一個時辰的路,教他怎麼能不去看看?

    “皇上,冰河鎮雖是我國的邊境,有重兵把守,但大星的邊境同樣重兵把守,大星才把我軍趕回來,士氣大振,如果讓他們知道皇上去了冰河鎮,難保戰神不會再率軍來攻打我們。再說了寒初藍身邊還帶著幾個人,那幾個人都是夜千澤父子派到她身邊保護她的暗衛,屬於高手級別,皇上就這樣去找寒初藍,臣擔心……”

    “朕要見她!”

    歐陽烈扭身對歐陽易說道,“易兒,朕如果不去冰河鎮,萬一她又離開了,朕就會錯過與她相見的機會。朕要見她,就算有危險,朕也要見她一面!”

    “皇上。”歐陽易安撫著自己這個有女就連沉穩都丟到天邊去的皇伯父,倒也能理解皇伯父的心情。“皇上,就讓臣再去一趟冰河鎮吧,臣請她來這裡見皇上。不過皇上不能把她留下,哪怕她就是公主,皇上此刻也不能把她留下,因為她還是夜千澤的世子妃,夜千澤愛她如命,要是皇上把她留下了,夜千澤一急,帶人殺來,兩軍又會立即交戰。”

    歐陽烈想了想,望著歐陽易問著:“易兒,你能保證把她請到這裡來嗎?如果真能把她請到這裡,朕保證,不會強行留下她,朕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朕的女兒。”

    歐陽易保證著:“皇上,臣用項上人頭保證把她請到這裡來見皇上一面。”

    歐陽烈這才恢復了點理智,吩咐著歐陽易:“易兒,你立即再去一趟冰河鎮,不管你用什麼借口,都要把她請到這裡來,記住不可動武,千萬別傷了她。”

    歐陽易領旨。

    “快去快回,朕等著。”

    歐陽烈催促著歐陽易再走一趟冰河鎮。

    下午的時候,寒初藍的面館生意便淡了很多,雨一直下,路上到處都是積水,街道上行人漸漸稀少起來,面館裡只有二三個客人,偶爾會有一些小廝模樣的人跑來打包酸辣粉或者餛飩。

    自從歐陽易來了一次後,寒初藍便有點精神不集中,猜想著歐陽烈會不會來找她?

    歐陽烈要是她的親爹,玉鈴蘭是她的親娘,他們為什麼都不認她呢?

    有一個當皇帝的爹,又有一個當大將軍的娘,為什麼又要把她送走?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又是怎樣的大事導致哺出生不久的她就離開了親生父母,被送到偏遠的楊縣剛好被寒家二老撿拾到。

    想著這些問題,寒初藍忽然發覺自己其實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面館裡的客人都走了,大家才能休息一下。

    寒初藍便坐在最前面的桌子,望著瀝瀝下個不停的雨,雨勢時大時小,大的時候,前方一片白,看不清遠處的人。小的時候,跑得快一點都可以不打傘。

    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了她的眼簾,那是兩個時辰前才來過的歐陽易。

    “老板,忙嗎?”

    歐陽易還是笑得溫溫和和,問話也問得溫溫和和的。他沒有進鋪裡,就站在鋪門前,瞇瞇笑著問寒初藍,他的隨從撐著傘站在他的身邊。

    寒初藍先是望向他的後面,除了他的隨從之外,沒有看到第二個人,她有點失望,嘴裡本能地應著歐陽易:“不忙,客倌想吃什麼,小婦立即做給客倌吃。”

    歐陽易笑道:“老板,不是在下想吃,是在下的伯父聽在下說這裡的酸辣粉很好吃,便吩咐在下前來請老板過府做酸辣粉給在下的伯父吃。”

    伯父?

    寒初藍立即明白是歐陽烈讓歐陽易來的。

    星月聽到歐陽易的話,立即走過來,淡冷地說道:“公子的伯父想吃酸辣粉,我們現在就給他煮好,公子用食盒裝回去給公子的伯父吃便可。”

    歐陽易笑著:“在下的伯父在膳食這一方面極為挑剔講究,只吃剛做好的膳食。而且在下的家遠在同城,同城距離冰河鎮也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這一來一回的,帶回去的酸辣粉便不好吃了。所以,在下想請老板過府去給伯父做新鮮的酸辣粉。”他扭頭示意隨從給寒初藍錢。

    隨從拿出一錠銀兩放在桌上。

    歐陽易對寒初藍說道:“如果老板肯過府去做酸辣粉,又能讓在下的伯父贊不絕口的話,在下再賞老板一百兩銀。”

    寒初藍拿起那一錠銀兩,星月立即低叫著:“老板。”

    寒初藍看一眼星月,用眼神示意星月不用擔心,她要去見的雖然是敵國帝君,但也有可能是她的親爹。歐陽烈不來見她,她便去見歐陽烈,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也是好事。

    “星月,給我裝點粉,我就隨這位公子走一趟,一定要讓公子的伯父對我們的酸辣粉贊不絕口,就能領到一百兩銀的賞錢。”寒初藍吩咐著星月,後面那些話是場面話,用來掩飾她去見歐陽烈的真正目的。

    對於生意人來說,有大錢賺,不可能錯過的。

    她為了一百兩賞錢去給人做酸辣粉,傳出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也猜不到她跟著歐陽易走的真正目的。

    寒初藍決定跟著歐陽易走,星月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不再阻止,只對寒初藍說道:“老板,天黑之前要回來。”

    “盡量吧。”

    寒初藍應了一句,便帶上了做酸辣粉的材料,跟著歐陽易走,歐陽易也沒有想到寒初藍這般的爽快,一請便走,他以為他還要磨上好長一會兒才能說服寒初藍呢。

    一個時辰後。

    寒初藍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碗酸辣粉,然後親自端著做好的酸辣粉跟著歐陽易去書房見歐陽烈。

    守在書房門口的安公公看到歐陽易帶著一年輕的少婦回來,雖然那少婦長相平凡,五官之中除了一雙眼睛像極了帝君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像,卻不敢怠慢,遠遠瞧著兩人,就急急地稟報了歐陽烈。

    歐陽易帶著寒初藍走到了書房門口時,安公公恭恭敬敬地向歐陽易行禮,說道:“洛小王爺,皇上請小王爺帶著這位夫人進去。”

    歐陽易嗯著,親自替寒初藍推開了書房的門,請寒初藍進去。

    寒初藍其實也很緊張,明明不是她的親爹,或許是她占據這具身體太長時間了,她已經完全與這具身體融在一起,身體與靈魂都合一了。

    歐陽烈就站在案台前,看著寒初藍端著一碗酸辣粉進來,把酸辣粉放在另一張桌子上,才望向他。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都忍不住在心裡叫了一聲,眼睛真像我!

    “先生,你要的酸辣粉。”

    寒初藍最先開口。

    先生?

    書房裡的兩個男人都愣了愣。

    寒初藍這才知道自己緊張到把現代言沖口而出了,連忙改口,“這位老爺,你要的酸辣粉。”

    歐陽烈沒有說話,只是走過來,在寒初藍的面前停下來,細細地端詳著易了容的寒初藍,良久,他輕輕地問著:“能把你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嗎?”

    寒初藍抿了抿唇。

    在歐陽烈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她慢慢地抬手到自己的耳邊去,慢慢地把自己戴著的人皮面具撕下來。

    隨著她撕人皮面具的動作,她本來的面目也在一點點地曝露在歐陽烈的面前。

    “真像,太像了!”

    安公公瞧見了寒初藍的真面目,立即激動地低叫起來。

    歐陽烈也激動起來,忍不住,他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寒初藍的臉,寒初藍卻避了開去。指著她做的那碗酸辣粉,淡淡地對歐陽烈說道:“東辰帝君,那是我親自為你做的酸辣粉,請你嘗嘗。”她不再自稱妾身,不習慣。

    歐陽烈激動地問著:“你知道朕的身份了?”

    寒初藍還是淡淡地答著:“我早就認識了洛小王爺,我的夫君夜千澤也向妾身提起過帝君。我願意跟著小王爺走這一趟,也是想讓這件事有個結果,不用小王爺老是盯著我不放。”她暗指歐陽易帶走她,要把她帶回東辰的事,她被夜千澤救走後,歐陽易的人還四處追尋著她的蹤跡,分明就是不死心。

    歐陽烈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女兒,她同樣也想知道。

    她更想知道她的親娘是不是玉鈴蘭。

    她不想拐彎抹角,所以她爽快地撕下了面具,也直截了當地叫出了歐陽烈的身份。

    “你叫……”

    “寒初藍。”

    “藍兒,朕……”

    “皇上還是先嘗嘗我親自為皇上做的酸辣粉吧。”

    “好,朕吃,朕現在就吃。”

    歐陽烈立即走到桌前,捧起了那碗酸辣粉,一邊看著寒初藍那張與他有八分相似的臉,一邊吃著酸辣粉,寒初藍放了很多的辣椒,歐陽烈也感覺不到辣,他只顧盯著寒初藍看,無法用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來夜千澤都告訴她了。

    所以她才會跟著易兒來見他的,因為她也想知道身世。

    肯定是他的女兒!

    蘭兒說了,女兒像極了他。

    此刻看到了寒初藍,歐陽烈相信了玉鈴蘭的話,女兒真的像極了他。

    “辣嗎?”

    寒初藍問著。

    歐陽烈搖頭,“不辣。”

    “酸嗎?”

    寒初藍再問。

    歐陽烈還是搖頭,“不酸。”

    “又不辣又不酸,那妾身不是得不到一百兩賞銀了?”

    歐陽烈:……

    歐陽易抽臉。

    安公公錯愕。

    下一刻,歐陽烈叫著:“好辣,好酸,好吃,好!”

    這下輪到寒初藍抽臉了。

    歐陽烈根本就沒有認真品嘗她的酸辣粉,不過歐陽烈的反應又讓寒初藍莫名地心暖,可以看得出來,歐陽烈對女兒的愛很深,哪怕從未謀面。

    或許,這便是血濃於水,骨肉情深吧。

    “賞,重重有賞!”

    歐陽烈連又酸又辣的湯汁都喝了個精光。

    他女兒親手為他做的酸辣粉!又酸又辣,可吃在他嘴裡,他卻覺得又甜又香又好吃。

    “藍兒。”望向寒初藍,歐陽烈平復著自己激動的心情,低沉地說道:“夜千澤既然都和你說了,朕也不拐彎抹角了。朕有個女兒,今年有十七歲了,長得很像朕,但朕一直沒有見過她,只能憑著相同的容顏去尋找,你與朕有七八分的相似,朕懷疑你便是朕找了十七年的女兒。”

    “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兩個人也能長得一模一樣,皇上不能因為我與皇上長得相像,就把我當成你的女兒。皇上是九五至尊,一國之君,皇上的女兒便是一國公主,金枝玉葉,而我卻是一介貧農,八輩子也與皇上扯不到關系,怎麼可能是皇上的女兒?”寒初藍老實地駁著歐陽烈。

    歐陽烈面露痛苦之色,愛憐地瞅著寒初藍,低沉的嗓音掩不住他的痛:“說來話長,以後朕再慢慢地說給你聽。藍兒,朕的直覺告訴朕,你就是朕的女兒,朕可以與你滴血認親。”

    寒初藍嘀咕著:“滴血認親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確,又不是驗DNA。”

    滴血認親是古代人用來驗證至親關系的方法,但不是百分百的准確,有時候不是親人,血液也能融為一體。

    “什麼?”歐陽烈沒有聽清楚寒初藍的嘀咕。

    古代自然不能驗DNA,只有滴血認親。

    寒初藍沒有向歐陽烈解釋DNA的准確率,在歐陽烈問的時候,她沉默。

    歐陽烈輕輕地問著她:“藍兒,你願意與朕滴血認親嗎?”

    寒初藍還是抿著唇。

    片刻後,她才問著歐陽烈:“聽說皇上並未娶後納妃,如果我是皇上的女兒,那我的娘是誰?”

    “玉鈴蘭。”

    歐陽烈沒有隱瞞。

    果然!

    寒初藍的臉色開始變化。

    她與夜千澤的猜測及分析都是正確的。

    捕捉到寒初藍漸漸變化的臉色,歐陽烈知道她心底開始相信他說的話,便給安公公使了個眼色,安公公立即去准備,讓歐陽烈與寒初藍滴血認親。

    很快地,一碗清水,一把鋒利的小刀,擺到了歐陽烈的面前。

    “藍兒。”

    歐陽烈帶著緊張,帶著祈求與渴望,看著寒初藍。

    父女倆初相見,直奔主題,彼此之間都特別的緊張,便不想婆婆媽媽,早點知道結果,早點收工。

    寒初藍想起爺爺對她說過的話,說她是從一位小將手裡撿抱過來的,那位小將請求爺爺一定要把她養大成人,小將……玉鈴蘭是她親娘的話,十七年前又正是大星與東辰兩國交戰,玉鈴蘭那一年遭到奸臣出賣,身陷險境,後來帶著部眾殺出重圍,重傷歐陽烈……結合當年事,寒初藍立即拿起了小刀,迅速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指,不管滴血認親准與不准,此刻,她都要驗一次。

    血滴入了碗裡。

    她把刀遞給了歐陽烈,歐陽烈也是毫不猶豫地割破手指,把他的血也滴入了碗中。

    大家都下意識地盯著碗裡的兩滴血液。

    不要融在一起,不要融在一起……

    寒初藍在心裡祈求著。

    與夜千澤一起猜測分析是一回事,真正面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夜千澤的擔心,還有夜千澤向她分析過東辰國的朝堂風雲,她要是認祖歸宗,等待她的是幸福還是災難?

    兩滴血液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慢慢地融合,直到融為一滴血液。

    “藍兒。”

    歐陽烈激動地低叫著,顫抖著的手再也無法控制,撫上了寒初藍那張與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寒初藍傻了傻眼,還真的融在一起了呀?

    寒初藍想找個例子來駁斥這個結果,顧不得去理睬激動的歐陽烈以及他顫抖著的手,扯過安公公,就用小刀劃破安公公的手,讓安公公的血也滴入碗中,她再把她的血又一次滴入碗裡,呢裡說道:“皇上,有時候不是至親的人,血也會融在一起的。”

    安公公叫著:“奴才是公公。”他哪有女兒?

    “我只是舉個例子,你們盯著看就好。”

    寒初藍以為兩滴血也會融合在一起,可惜她的血與安公公的血就是無法融在一起,反倒又混到了那融了她和歐陽烈的那滴大血裡去,再融為一體。

    這下子寒初藍變成了啞巴。

    “藍兒,朕的女兒。”

    下一刻,寒初藍便被歐陽烈強健有力的雙臂擁入了懷裡,陌生的懷抱卻散發著如同大山一般沉重的父愛,誘惑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沉淪其中,讓她連掙扎都忘記了,靜靜地依偎在歐陽烈的懷裡,腦裡一片渾濁,什麼都想不到,也不願去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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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2:57 |只看該作者
029 千澤的懷抱,她的港灣

    歐陽易和安公公相視一眼,兩個人立即跪下,齊聲向歐陽烈恭賀著:“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與公主團聚。”

    公主?

    寒初藍被這兩個字刺到了,立即回過神來,便在歐陽烈的懷裡仰起的頭,請求著:“皇上,你能先放開我嗎?”看到歐陽烈的眼睛有點兒紅,寒初藍又微怔一下,從歐陽烈的神情及剛才的激動緊張來看,歐陽烈對女兒的感情極深,但僅憑滴血認親,僅憑她與歐陽烈長得相似,就把她當成女兒了嗎?連過程都沒有問?

    歐陽烈松開了寒初藍,極力地眨了眨眼,眨去他眼角泛出的淚花,溫和地垂眸看著寒初藍,怎麼看就怎麼心疼,大手又一次落在寒初藍的臉上,愛憐地,又帶著萬分的歉意,輕輕地撫摸著寒初藍的俏臉,呢喃著:“藍兒,父皇總算找到你了。十七年前,你出生的時候,父皇未能等著你出生,連見上你一面都沒有機會,更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十七年來,父皇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你。知道你母親身邊沒有帶著孩子,父皇便派人全天下找著,只要與父皇有幾分相似的人,都不願意錯過。十七年了,總算讓父皇找到你了。藍兒,父皇對不起你。”

    說著,歐陽烈的眼睛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得多麼幸福呀,哪裡會骨肉分離十七年,一對有情人如同仇人一般對峙著?

    當年痛,十七年來的思念及尋找,讓歐陽烈很想大哭,把自己心裡的苦發洩出來,雖然最終忍住沒有大哭,卻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淚花在眼裡打轉著。

    撫著女兒的臉,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表情是又痛又欣慰。雖說找了十七年,至少他的孩子還活著,他不知道有多麼的擔心找到最後,得到的結果是孩子夭折了。幸好,幸好老天爺還是憐惜他的,讓他的孩子活了下來,哪怕孩子未能在親生爹娘身邊成長,卻活得好好的。

    “皇上,你真確定我是你的女兒嗎?你與玉大將軍……”寒初藍被歐陽烈的情緒感染,鼻頭也酸酸的。在這個架空的年代裡,她本是無親無戚無根無底的,忽然有了親人,她的心情也壓抑不住激動起來。她想在這個時候,此情此景,還能保持冷靜的人,肯定是不知道世間親情為何物的人。

    “我不是寒家的孩子。”寒初藍的聲音帶著幾分的哽咽,“在我嫁給千澤之後,我娘,養娘逼著千澤休了我,然後她好把我再賣給別人當妾室,我爺爺太生氣了,怕我念及親情真的屈服了,才把我的身世告訴我,說我不是寒家親生的孩子,而是十七年前在楊縣撿拾到的,當時帶著我的是一位小將,那位小將還受了傷,他從戰馬上跌落,還護著我,讓我免遭摔傷,後便把我托付給爺爺奶奶,請求二老一定要把我養大,那位小將便死了。”

    歐陽烈心疼地問著:“那位小將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應該是蘭兒的部屬。

    “爺爺只說是一位小將,騎著戰馬的,應該是穿著大星的將領鎧甲吧,如果是他國的,爺爺當初會明白地告訴我的。爺爺懷疑我是朝中那位將軍的女兒,但並沒有聽說朝中哪位將軍的女兒不見了,或者送人了,爺爺年紀又大了,又在鄉下,這麼多年來都無法打聽我的身世。我養娘當年嫁給我養父一直未生育,招來三姑六婆的誹議,爺爺便把我回抱清水縣的家,當成是養娘的孩子養在寒家,便成了寒家的大女兒。如果不是養娘逼著千澤休妻,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不是寒家的孩子。”

    望著歐陽烈,寒初藍眼裡的淚水已經滑落,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落淚了,真的是血濃於水的關系嗎?哪怕她心裡還充滿著疑惑,卻有著身為兒女的本能反應。

    “如果皇上就是初藍的親爹,玉大將軍就是初藍的親娘,那麼初藍能問一句嗎?是你們把我送走的,還是帶著我的小將實為逃命,救著我走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與大將軍兵戎相見,傳言甚至說皇上對大將軍恨之入骨。”

    歐陽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沉沉地說道:“造化弄人呀。”

    安公公在一帝抹著淚,對寒初藍說道:“公主,皇上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公主子送走的,如果皇上要把公主送走,也不會派人尋找十七年,全天下地找,漫無目的地找,明知道在天底下找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如同大海撈針,有可能擦肩而過也不相識的。可是皇上都不肯放棄,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尋找公主的下落。十七年來,皇上不曾娶後納妃,因為皇上深愛著玉大將軍,如果不能與大將軍在一起,寧願終生不娶,但大將軍對皇上誤恨甚深……這麼多年來,皇上過得很不容易呀。”

    拼命地處理政事,沒日沒夜的,又吃食不穩定,導致曾經強健俊逸的外表變得瘦削,每每看到帝君那張瘦削的臉,不管是朝臣,還是近侍,都心生痛意。

    知情的人,就心疼帝君犧牲及付出,不知情的人,也會心疼帝君的勤政。身為一國之君,勤政到讓大臣都心疼了,可見歐陽烈有多麼的拼命,皇太後都心疼得長滿了白發,卻勸動不了帝君半句。

    這一次如果不是成功地逼得玉鈴蘭出兵,帝君還會沒日沒夜地拼下去。

    為了能再見到心愛的女人,帝君用著最激烈的手段,也只有最激烈的手段,才能重見玉鈴蘭。

    “藍兒,當年事,一言難盡呀。”歐陽烈望著寒初藍的時候,眼神變得飄緲,陷入了回憶之中,他低沉地,又輕輕地,帶著歉意,帶著心疼,帶著痛與苦,慢慢地把他和玉鈴蘭之間的恩怨情仇,都告訴了寒初藍。

    一邊聽著,寒初藍一邊落淚,串串珠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怎麼止都止不住。

    造化弄人,果真是造化弄人呀。

    她忽然間理解了玉鈴蘭在看到她的真面目後,立即命令她走的心情了,也理解了玉鈴蘭在甩了她一記耳光後,那心疼的眼神了。歐陽烈沒有說送走她的情節,因為她被送走時,歐陽烈已經重傷垂危,根本就不知情。也不需要歐陽烈去說,寒初藍也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被送走。

    玉鈴蘭遭到情人的背叛,站在歐陽烈的立場上,寒初藍認為歐陽烈沒有錯,但站在玉鈴蘭的立場上,玉鈴蘭也有資格恨著,怨著,看到與歐陽烈長得相似的她時,玉鈴蘭是怎樣的心情?僅是想著當年那慘烈的情節,寒初藍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被一把刀狠狠地剜割著,心如刀絞原來是這樣的滋味,讓人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藍兒,父皇對不起你,如果這一輩子父皇沒有辦法找到你,那下一輩子,就讓父皇當你的兒女來孝敬你。好在,老天爺有眼,易兒見到了你,也找到了你,如今……”歐陽烈雙手托住了寒初藍的淚顏,手指心疼地替寒初藍拭著不停滑落的淚水,“藍兒,你是朕的女兒呀。”說著,他又憐惜地把寒初藍摟入自己的懷裡,恨不得立即就把自己欠了女兒十七年的父愛,加十倍還給女兒。

    忽然,寒初藍推開了歐陽烈,扭身就朝書房外面跑去。

    “公主。”

    安公公追著。

    “初藍。”

    歐陽易也追著。

    “都回來吧,別追了,她心情激動,難以平復,需要時間靜一靜,她還需要去蘭兒那裡求證的,不是滴血認親了,不是朕說了真相,她就信的。”

    歐陽烈低低地叫住了歐陽易和安公公,不讓他們去追趕寒初藍。

    分離十七年的父女,不是說想認就能認回來的,誰都需要一個過渡的時間。

    而且,在這裡他可以就這樣認回寒初藍,相信寒初藍便是自己的女兒,一旦回到宿城,還需要經過御醫們的再一次驗證,再派人到楊縣以及清水縣查探,確定寒初藍真的不是寒家的孩子,再有便是玉鈴蘭那裡肯定還有更詳細的認女證據,例如孩子被送走時穿著什麼樣的衣服?身上有什麼特征?寒家二老會告訴寒初藍身世,肯定也保留了寒初藍當年穿著的衣服,如今那些衣服在哪裡?

    只有所有證據都能證明寒初藍是玉鈴蘭所生之女,才能真正地被載入東辰的皇室玉碟裡,真正地認祖歸宗,成為東辰國的公主。

    “易兒。”

    歐陽烈低沉地叫著。

    歐陽易連忙回到書房裡,恭敬地應著:“臣侄在。”

    “易兒,你帶些人立即跑一趟清水縣,向寒家二老取證,如果寒家二老身體允許的話,最好就把他們請到宿城去。還有當年那位小將埋在何處,如果寒家二老能說出個准確的地方來,便證明寒家二老所說不假。記住,千萬別傷了寒家二老。”

    歐陽烈為給女兒正名而開始做著准備。

    他不會把江山交給女兒,但女兒的公主身份,他一定要給女兒的!

    東辰國公主向來就少,歐陽烈一直沒有娶後納妃,後宮無所出,連個蒼蠅都沒有,更不要說公主了。其他親王所生之女也僅能封為郡主,寒初藍的公主身份一旦公布,她將成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臣侄領旨。”

    歐陽烈揮手,示意歐陽易立即去辦。

    歐陽易也不管天色漸暗,朝歐陽烈跪安後,帶著他的隨從,馬上從同城出發,目的地,清水縣。

    吩咐了歐陽易之後,歐陽烈坐回桌子前,安公公進來,看著他緊緊地蹙著眉,知道他在擔心寒初藍不肯與他相認,便小心地安慰著:“皇上,給公主一點時間緩緩,接受這件事,等公主冷靜下來,她會原諒皇上的,她會與皇上相認的。奴才以前不知道那便是公主,卻聽說過了公主雖然出身貧寒,卻頗識大體,明事理,她會理解皇上,會原諒皇上的。”

    歐陽烈擔憂地說道:“藍兒肯定會回去向蘭兒求證的,蘭兒對朕的怨恨那般深,朕擔心的是蘭兒會說出與朕不相同的版本,讓藍兒怨恨著朕,不願意與朕相認。”

    安公公一塞。

    忽略了玉鈴蘭的存在。

    以玉鈴蘭對帝君的怨恨,還真不敢說呢。

    “皇上。”安公公還是安慰著,“根據奴才聽來的傳聞,公主也不是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她肯定能分析清楚的,不會無緣無故地就怨恨著皇上的。”

    “不管藍兒認不認朕,朕只要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朕也心滿意足了,如果蘭兒能夠原諒朕,那朕真的是死而無撼了。”歐陽烈忽然笑著,女兒認不認他,他只想知道女兒過得好不好的。雖說女兒如今過得有點累,要面對太多,至少他知道女兒很堅強,不會被輕易打倒。

    安公公只能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心裡卻明白,這是安撫的話,玉鈴蘭那麼剛烈的人,怎麼可能會原諒帝君?

    唉!

    愛難圓滿,恨難消除,一家三口又各占著不同的位置,關系錯綜復雜,想結局完滿,還真的很難。

    ……

    寒初藍推開歐陽烈後就迅速地離開了同城,她的心情如狂風中的大海,波濤洶湧,實難平靜下來。她不是怨怪歐陽烈,她只是想離開平復自己的心情。

    真相竟然那般的讓人揪心。

    不管是歐陽烈還是玉鈴蘭,她都心痛。

    歐陽烈還深深地愛著玉鈴蘭,而玉鈴蘭對歐陽烈真的只有恨了嗎?不會,肯定還有愛的。好好的一對情人,因為帝皇的野心,因為國仇家恨,硬是被生生地拆散,成為了敵人,在戰場上對峙撕殺的時候,那對有情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與無奈,怎樣的悲憤及怨恨?

    明明相愛,卻無法再拉近一步的距離。

    明明很想相擁,卻只能兵戎相見。

    心,很痛,很痛。

    為她的爹娘心痛。

    她這一路走來承受的這些算得了什麼呀,她爹娘承受的才是最磨人的。

    淚水,依舊橫飛,寒初藍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落淚。

    雨還下著,她一路飛奔,冒雨往冰河鎮趕回,衣服全濕,頭發全濕,臉上的淚混合著雨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夜色沉沉,也讓她的心變得格外的沉重。

    一個時辰的路程,她時而奔跑,時而施展輕功飛躍,回到冰河鎮的時候,她有點體力不支。

    三名暗衛還在面館裡等著她。

    除了三名暗衛,還有一個人,便是她親親的相公夜千澤。

    她跟著歐陽易走了,星月也不敢不告訴夜千澤。

    夜千澤冒著極大的危險隱身潛入了冰河鎮,在面館裡的燭火下坐著,默默地喝著茶,喝了一壺又一壺,就是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去找寒初藍,默默地等著愛妻的歸來。

    他知道寒初藍願意跟著歐陽易走的原因,那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他也不會阻止愛妻與生父相認,也無法阻止,有些事情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哪怕他害怕妻子與生父相認後,妻子面臨著極大的壓力,在妻子決定了跟歐陽易走那一刻起,他便只能選擇了默默地支持,默默地等候著妻子回來,撲入他的懷。

    骨肉相認,總是催人淚下,他的藍兒最需要他溫暖的懷抱。

    “夫人。”

    寒初藍如同雨人一般沖進面館裡了。

    星月才叫了一聲,夜千澤就飛一般,跨站到了寒初藍的面前,二話不說,就把寒初藍拉進面館的小後院去,精准地找到了寒初藍在面館裡的住房,動手就脫寒初藍身上的濕衣服,幫寒初藍換過了干爽的衣服後,又把她濕漉漉的頭發解散,拿來帕子就幫她把頭發擦拭去水漬,做完了這一切後,他又拉開房門沉聲吩咐著:“煮一碗姜湯來!”

    再回到房裡,懷裡便被塞滿了,寒初藍扎入他的懷裡,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緊緊地摟著他的腰桿,覺得此刻他的懷抱特別的溫暖,特別的柔軟,她什麼話也不說。

    房裡連燈都沒有點燃,在黑暗中,夫妻倆就是這般緊緊地相擁。

    她不說,他不問。

    但彼此之間卻心靈相通。

    此刻,不須說,也不須問,他懂她,她知他,他的懷抱是她治療一切傷口的港灣,他的懷抱能撫平她所受的一切傷害,他的懷抱能給她最強而有力的支持,撐著她笑對人生。

    “咚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星月的敲門聲打擾了這對夫妻。

    “主子,姜湯煮好了。”

    輕輕地推開了寒初藍,夜千澤愛憐地說著:“我先去端姜湯,你淋了雨,小心著了涼。”說著,他扭身走到門前,拉開房門,從星月的手裡接過了熱氣騰騰的姜湯,吩咐著星月:“把面館的門關上。”

    星月恭敬地答著:“屬下等已經把面館的門關上了。”

    夜千澤沒有再說什麼,端著姜湯回到了房裡。

    他把姜湯擺放在房裡的小桌子上,然後再把燭火點燃。

    “藍兒,先把這碗姜湯喝了。”

    夜千澤把寒初藍拉到了桌前,輕輕地按她坐下,他站在她的面前,把那碗姜湯端起來,就想喂寒初藍喝,寒初藍要自己喝,他柔聲說道:“你心情如海浪,我擔心你自己喝會嗆著,還是我來吧。”

    寒初藍感動地望向他,有這麼體貼的相公,她真是三生有幸呀。

    沒有再拒絕夜千澤的體貼,寒初藍只管張開嘴便行,夜千澤一匙一匙地滔著姜湯喂進寒初藍的嘴裡,他怕姜湯太燙會燙著寒初藍,每滔一匙都會先吹吹再喂寒初藍喝。

    喝著喝著,寒初藍的淚又像豆大的雨點滴落。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歐陽烈與玉鈴蘭必定像她和夜千澤這般恩愛著。

    “藍兒。”夜千澤暫停喂她喝姜湯,騰出一只手,溫柔地替她拭著淚水,溫柔地戲謔著:“你是嫌湯沒有味道嗎?”

    “千澤,我……我就是心裡太難受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我的親生爹娘,還因為他們的愛與恨。”寒初藍吸著鼻子,啞聲說道。

    夜千澤替她拭干淨淚水後,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換作是誰,都會心裡難受的,先把湯喝完,你想哭,再在我的懷裡好好地哭,我絕對不阻止你哭,也不會勸你。”把心裡的難受發洩出來了,她才能平復心情。

    她的淚,會灼痛的他的心,他不捨,卻又不得不去面對她的落淚。

    他能給她的,只有他寬大的懷抱,永遠只為她敞開。

    她笑,他陪著她笑,她哭,他給她肩膀靠著。

    寒初藍又想哭又被夜千澤溫柔的話逗得想笑,從夜千澤手裡端過了那碗姜湯,不要湯匙,就這樣喝著,很快就把姜湯喝完了,把碗往桌上一放,她便立即扎入夜千澤的懷裡,用力太猛,差點把夜千澤撞倒在地上,夜千澤心疼地摟緊她,輕撫著她的後背,心疼地說道:“藍兒,哭吧,把你的難受都哭出來。”

    寒初藍反倒不哭了。

    她只是摟著夜千澤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享受著他的溫柔及體貼。

    “千澤,我還要去找玉大將軍,我要向她求證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她和歐陽烈的女兒。爺爺向我說起身世的時候,把我當初穿著的衣服以及那頂虎頭帽都交給我了,我離開帝都的時候,小七等人幫我把帳冊都帶走,好像也把我那些小衣服都一並帶出了王府,不過,現在那些衣服並不在我身上。”寒初藍在夜千澤的懷裡輕輕地說著,她還要花時間去找回小衣服及虎頭帽,才能去找玉鈴蘭求證此事。

    夜千澤笑,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輕輕地推開了她,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什麼東西來,寒初藍疑惑地看著,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懷裡竟然塞了一個很小的包袱,怪不得她枕在他的懷裡時,總覺得他的懷抱特別的溫暖,特別的柔軟及舒服,原來他的懷裡塞了包袱的。

    “什麼東西?”

    寒初藍似是猜到了什麼,又忍不住問著。

    夜千澤溫柔地把小包袱塞到她的手裡,溫聲說道:“戰神打了你一記耳光後,我就聯系在我當初救下你時住下的大宅裡的暗衛,吩咐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的包袱送到我手裡,在星月通知我,你跟著歐陽易走了,我便帶著這些小衣服來面館裡等著你歸來。”

    寒初藍眨了眨眼,隨即感激地道著謝:“千澤,謝謝你。”他總是那般的細心體貼,想到她沒有想到的事情。

    輕點一下她的鼻尖,夜千澤憐惜地說道:“藍兒,你的身世是讓人意外,至少你的親爹娘都還活著,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不像我,母死父殘……拿著它去找戰神吧。”說著,他把小包袱放到了寒初藍的手裡,暗衛們當初替寒初藍緊急收拾東西的時候,會連這些小衣服一起拿走,是誤以為寒初藍懷孕了,給他們自己的孩子做的衣服,想像是小主子的衣服,怎麼樣都要帶走。否則暗衛們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把這套小衣服和虎頭帽帶出攝政王府的。

    “千澤。”

    寒初藍心疼地叫著。

    以前她覺得他身份也夠復雜的,既是大歷國的皇外孫,又是大星的皇孫,沒想到她的身份也這般的復雜,既是東辰國的公主,又是大星的攝政王府世子妃。

    “我沒事,快去吧,趁天黑,沒有人注意。”

    寒初藍拉住他的手,要求著:“千澤,你陪我一起去。”

    夜千澤笑,寵溺地點頭:“好。”

    片刻後,夜色下,有對夫妻手牽著手,卻又如同鬼魅一般,閃出了面館,又消失於冰河鎮。

    ……

    “帝都如今什麼情況?”

    “一切都順利。”

    “夜沐如何了?”

    “已醒。”

    “夜宸呢?”

    “逃了,逃到大周,才會有大周發兵攻打三國。”

    “看來大周已經是他人的嫁衣。”元缺淡淡地歎了一句。再問:“她如何了?”

    “在冰河鎮開面館,生意極好,那什麼酸辣粉特別吸引食客,據說又酸又辣又好吃又過癮。少谷主要不要去嘗嘗?”

    元缺淺笑著,眸子深深,柔情卻泛濫成河,“酸辣粉?合我的胃口,明天就去嘗嘗。”他愛吃辣,他去吃,她肯定會放很多辣椒的。她放得越多,他越歡快。“‘天殺’組織還盯著她嗎?”

    “‘天殺’組織一旦接了命令,除非完成任務或者全組織的人都死光,否則絕對不會放棄的。”

    元缺還是笑,不過笑得有點陰森,淡淡地吩咐著:“那就讓他們全都死光吧。”

    “是!”

    ……

    帝都。

    正陽宮,銀安殿。

    已經親政的夜無極更顯王者霸氣,哪怕他還是那個十五歲的少年,或許是開始掌握大權的原因,又或許天生便是帝皇的料吧,總覺得他與數天前完全不同,一言一行都流露出威嚴,讓人連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埋首於奏章之中,似是淡淡地問著冒出來的手下:“鳳凰令再現?那她便在那些地方了。”

    “她在東辰國的冰河鎮,鄰近大星的邊境。”

    “東辰國?她跑到那裡做什麼?”夜無極稍微地抬了抬眸,閃爍著深沉的眸子,淡淡地問著。他失去寒初藍的蹤跡已經一個月了,他一直命人暗中找著她,但她被帶離的蹤跡都被人抹去了,他知道那是他的舅父抹去的,舅父那樣做是為了保護她。

    換成是他,他也會那樣做。

    但舅父那樣做,也讓他錯過了在最佳的時機把她擄來。如果不是鳳凰令再現,他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她。

    “開面館。”

    “開面館?”夜無極放下了朱筆,剔了剔眉,“我大星就沒有地方給她開面館嗎?她需要跑到東辰國開面館?”頓了頓,他又問:“生意好嗎?如果不好,讓他們一天三餐都去她的面館吃面。”

    “生意極好。”

    夜無極又笑了起來,“她的廚藝連皇祖母都無話可說,是朕多心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暗中幫忙,就能讓她的面館生意爆棚。

    “皇上,還要不要暗中把她擄來?”

    “舅父此刻肯定就在她的附近,夜千澤也在,你們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擄回帝都嗎?”夜無極反問著自己的人,別說他的舅父在,就算只有夜千澤,他的人也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寒初藍擄回帝都。

    “皇上的意思是?”

    “來日方長,朕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

    夜無極低低地笑著,笑得陰森也冷狠。

    “皇上。”近侍在外面恭敬地叫著。

    殿下的高手一閃,立即消失不見。夜無極拿起朱筆,繼續若無其事地批閱著奏章,近侍恭敬的話再次響起:“皇上,要翻牌子嗎?”

    夜無極親政後,他後宮的那些美人,他也給了她們一些低級的宮嬪身份,算是成了他的後妃,而他的皇後人選在他請示過太皇太後,當著兩宮太後的面以抽簽形式,最終抽到了元家的女兒,太皇太後也無奈,他也無奈,只得下旨要迎娶元家女為後,如今婚事正在緊急籌備中。

    “朕今晚要把這些奏章都批閱完,不翻牌子了,讓她們都休息吧。”

    夜無極淡淡地拒絕了翻牌子。

    剛親政,太忙了,又加上他的腦裡總會閃過寒初藍那張絕美的臉,讓他對自己的後妃們失去了興趣,要不是特別的需要,他都不想去翻那些牌子了。

    也是到了現在,夜無極才理解自己的舅父愛而不得的痛苦。

    “那奴才就回了敬事房。”

    夜無極嗯著,後想到了什麼,低沉地吩咐著:“讓敬事房的人進來,朕要翻牌子。”太皇太後還有自己的母後雖然什麼都不說,其實一直盯著他的私生活,如果他不翻牌子,兩宮太後就不會被迷惑,他暗中想謀奪寒初藍的計劃容易讓兩宮太後猜到。

    母後最擔心的莫過於他涉上他父皇的後塵。

    曾經,他以為他不會涉上父皇的後塵。

    可惜,有些事,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也無法阻止得了。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涉上父皇的後塵,不同的是父皇始終不敢去謀奪,他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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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3:16 |只看該作者
030 竟然是她!

    同樣是夜,不同的宮殿,不同的人。

    軟榻上躺著一個神色看似平和,眼神卻異常犀利的人,他望著坐在他身邊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溫聲問著:“二皇兄,夜色已深,早點休息吧。”

    男子心疼地望著他,心疼地說道:“徹弟,你弄成這個樣子,教皇兄如何安心?皇兄一想到你在大星遭受到的一切,你付出了那麼多,布下了那麼多的局,結果還是落得如今這個結局,皇兄就恨不得立即把大星夷為平地。”

    軒轅徹淡笑著:“這是我軒轅徹該受的挫折,這一路走來,太過於順利了,沒有受一點挫折,老天爺看不過眼。”他吃力地要從軟榻上坐起來,那名男子也就是軒轅國的二皇子殿下軒轅非,如今大周的新帝。軒轅非和軒轅徹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自小感情就特別好,兄弟二人當初都奉皇命分別潛入大星和大周,東辰和大歷國,他們也有兄弟潛入去,只不過潛入大歷和東辰國的兄弟作為不大,特別是東辰國的那位兄弟,更被識破間諜身份,被殺害,連他培養的勢力都被鏟除得一干二淨。

    只有軒轅徹兄弟倆的本事最大,能力最強,培養的勢力也最大。如今的軒轅國帝君是兩人的大皇兄,表面上他們都聽從大皇兄的安排及差遣,實際上,大皇兄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管住他們,只能答應他們,誰奪到了哪個國家,那個國家就歸他們所有,尊他們為帝。

    軒轅徹一直做著奪取大星國政權的計劃,可惜有一個夜沐橫阻在其中,兩宮太後又像兩座大山似的坐在少帝的一左一右,少帝還有一個行蹤飄忽的舅父,讓他這麼多年來雖然也做了不少大事情,始終還是一個王爺,無法更進一步往上爬。到如今,還著了少帝的道,被少帝廢掉了一身武功,習武之人,武功被廢如同廢人一個,此刻才會軟綿綿地躺在軟榻上。

    軒轅非連忙扶起了軒轅徹,瞧著弟弟這個樣子,他恨恨地說道:“總有一天,皇兄會替你把大星夷為平地的!”

    軒轅非是幾兄弟之中最成功的一個,易容成大周的皇子幾十年,制造各種內亂,又在老皇病重時,趁機弒殺大周的其他皇子皇孫,成功奪位,坐上了大周新帝的位置,當然了在朝臣的眼裡,他這位新帝也是先皇之子,雖說弒殺兄弟奪得皇位,歷朝歷代這樣上位的皇帝又不是沒有,只要新帝有手段,鎮壓得了,對他們來說就是皇上。

    “皇兄,我那三個兒女……”軒轅徹有幾分憂心地問著。他被手下的高手所救,立即被送到了大周與軒轅非匯合,但他的三個兒女依舊留在楚王府裡。

    雖說他不愛楚王妃,但楚王妃後來所生的三個兒女都是他的親骨血,他希望軒轅非能幫他把兒女救出來。

    軒轅非安撫著:“皇兄會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的,如今他們都被關在大星的天牢裡,暫時還沒有性命威脅,只是折磨可能避免不了。”

    軒轅徹眼底掠過一抹心疼,隨之心疼被冷狠所取代,冷冷地說道:“夜無極太狡猾,太狠了!”他都著了夜無極的道。

    軒轅非冷笑著:“再狡猾再狠,不過是個臭乳未干的小毛孩!”

    “不可小看夜無極。”軒轅徹提醒著自己的皇兄,“說不定,他和歐陽烈將會成為咱們最大的敵人。他比昊兒殘忍多了,昊兒雖有先祖遺詔,才是皇位真正的繼承人,但他不具備一個帝皇的冷與狠,他表面妖孽,內心卻純淨,如果不是我們對他迫害太多,他估計甘願一輩子在鄉下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

    “你說的是夜君昊?紫靈公主唯一的兒子?”軒轅非知道弟弟一生中犧牲最大的是什麼,他沒有見過紫靈公主,但聽說紫靈公主貌似天仙,又是大歷國最尊貴的公主,卻也改變不了身為公主的宿命,在國家有需要的時候,犧牲幸福充當和親使者。

    軒轅徹點頭。

    對夜君昊,他有疼愛,畢竟是他最愛女人所生,哪怕不是他的兒子,夜君昊像極了上官紫,看著夜君昊就等於看到上官紫重生,稍稍能緩解他心裡的癡戀。但他還是必須殺了夜君昊,不管他有多麼的疼愛夜君昊,終究也要痛下殺手,就像當年親手投了一把火,把他心愛的女人燒成灰燼一樣。

    “他的妻子叫什麼來著?繼承了紫靈公主的鳳凰令,據傳她能說會道,有點小聰明。”

    “寒初藍,一個鄉下種菜的,的確能說會道,有幾分的小聰明,我的‘天殺’已啟動,全面追殺她,鳳凰令早晚會落到我們的手裡。”軒轅徹又狠狠地說道,對寒初藍,他特別的恨,如果不是寒初藍的出現,或許他努力幾十年的結果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他的勢力是還在大星,可惜他已經成為了叛黨,他以及他的勢力都會遭到夜無極的追殺。

    大局,寒初藍是沒有參與過,可她總在有意無意間就牽動了棋局,讓原本快要成為贏家的他翻了盤,輸了勢。

    “‘天殺’一出,除非完成任務或者全軍覆沒,否則絕不罷休。”軒轅徹說到這裡,陰陰地笑了起來。

    他的“天殺”組織人數也有數千人,個個都是殺手精英,可與由夜無極直接掌管的斗笠殺手媲美,他不會輕易啟動“天殺”,當初在夷山路上截殺夜千澤和代青的時候,都沒有動用到“天殺”組織。對寒初藍,他卻用了。

    不是寒初藍有多麼厲害,而是寒初藍走了狗屎運,身邊總是高手如雲,連元缺的人都暗中保護著她,更不要說夜千澤的暗衛了。

    除了元缺和夜千澤的人,好像還有兩隊人馬也在追尋著寒初藍,對寒初藍都沒有惡意。

    有那麼多人保護著寒初藍,他想殺了寒初藍奪得鳳凰令,就必須派出最厲害的殺手。

    鳳凰令最近頻頻出現,他的人肯定也盯上了寒初藍的,只是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好消息傳來的。

    幾千名的殺手,輪番追殺寒初藍,他就不信沒有個結果。

    通過軒轅徹,軒轅非也知道鳳凰令背後代表的是一個商業王國,代表著龐大的財富,在如今這個動蕩的局勢中,財富就如同皇位一般誘人,誰都想奪取。

    “有必要時,皇兄可以派出一些人協助你的‘天殺’。”

    軒轅徹搖頭,“謝謝二皇兄,‘天殺’會完成任務的,那是我最倚重的左右手,非一般的暗衛之能。”

    軒轅非點點頭,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軒轅徹好好休息,調養身體,他則離開了軒轅徹現在所住的驛宮,在大周朝臣的眼裡,軒轅徹是叛出大星的大星楚王夜宸,是來投靠他們大周的,能幫助大周攻打大星。

    ……

    將營中,還沒有入睡的玉鈴蘭坐在燈下看著什麼,只見她神情溫柔又泛著點點心疼,手指似在撫摸著,原來她在看著的是寒初藍的畫像,不用說也是當初從夜千澤那裡沒收來的。

    從那天打了寒初藍一記耳光後,她就沒有再見到寒初藍,寒初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心裡面很想知道寒初藍有沒有記恨她,卻又強硬地不去問,連夜千澤,她都不想見,只會派遣夜千澤迎戰。

    她身負皇恩,整個家族最後的寄托,必須守護夜家王朝的江山,不管是誰要對夜家王朝不利,都是與她為敵!

    就算知道寒初藍是她的女兒,夜千澤是她的女婿,心軟過後,她又必須再一次強硬起來,執行皇命!

    皇命要夜千澤死,夜千澤就必須死!

    唯一讓她覺得對不起的便是分離十七年才重新相逢相見的女兒了。

    “咻!”

    一支冷箭准確地射了進來,釘入她的案台前。

    伸手一拔,她把箭拔了出來,取下箭頭上釘著的那小塊布料,布料上沒有任何字樣,可她一觸到那塊布料,臉色一緊,立即卷起了畫像,把畫像塞進懷裡,就吹滅了燭火,片刻後她的身影悄悄地離開了帳營。

    某座山的山腳下,一個人站在那裡,背後的山風從山頂上吹下來,吹亂了她披散著的發絲,讓原本還沒有干透的濕發,漸漸地變得干爽起來。

    她是寒初藍。

    夜千澤替她去引來玉鈴蘭,她則在這裡等著玉鈴蘭的到來。

    沒有等太長時間,玉鈴蘭便朝她這邊奔躍而來。

    當玉鈴蘭看到她的時候,玉鈴蘭便停了下來。

    “是你!”

    母女倆相隔不過四五米遠,玉鈴蘭沉沉地說了一句。

    寒初藍淡淡地應著:“是我。”

    “深更半夜的,你把本將軍引到這裡來所圖何事?”

    玉鈴蘭猜到了答案,卻又逼著自己用著無情的面孔面對著寒初藍。

    寒初藍走過來,一步一步地走近玉鈴蘭。

    忽然間,火光亮起來。

    不遠處生起了一堆火堆。

    下了一整天的雨在不久前才停下來,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想生火,很難,但夜千澤還是生起了火。

    他是給他的愛妻照明,讓他的妻能好好地看看她的母親。

    站定在玉鈴蘭的面前,寒初藍先開口,“我見過了東辰帝君。”

    玉鈴蘭神色依舊冷冷的,眼裡卻掠過了一抹驚惶,哪怕一閃而逝,緊盯著她的寒初藍還是捕捉到了。

    “我還真的像極了東辰國帝君,怪不得歐陽易會把我當成妹妹,他以為我是他皇伯父的女兒。大將軍,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像東辰帝君?是不是也把我當成了他的女兒?”

    玉鈴蘭冷冷地瞪著寒初藍,冷冷地說道:“寒初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寒初藍笑,笑得有點苦澀,她直直地望入了玉鈴蘭的眼眸深處,澀澀地笑著:“他與我滴血認親。”

    玉鈴蘭渾身一震。

    她早該想到,歐陽烈一旦找到了寒初藍,必定會滴血認親的。

    “大將軍不想知道結果嗎?”

    玉鈴蘭抿唇不語。

    結果,她不用問,寒初藍就是歐陽烈的女兒,兩人的血必定會融為一體。

    “可惜,我的血和他的血沒有融為一體。”

    “怎麼可能,你就是……”玉鈴蘭本能地沖口而出。

    遠處的夜千澤寵溺地笑了笑,他的妻子連老娘都騙。

    “我就是他的女兒嗎?”寒初藍忽然又笑了起來,定定地望著玉鈴蘭,輕輕地叫了一聲:“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想告訴我身世嗎?還不想認我嗎?還是,娘一直都在恨著我?”

    玉鈴蘭的身子又顫了起來。

    寒初藍的一聲娘,叫得很輕,她聽得卻如千斤般重,壓得她連站立都似不穩了。

    “我與東辰帝君滴血認親的結果,我與他的血很快就融為一體,剛才不過是騙了你。瞧著娘的反應,娘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了,對嗎?娘不想認女兒,所以趕我走,所以在我說了尖銳的話後,就甩我一記耳光……”寒初藍說得還是很輕,她把夜千澤幫她帶來的小包袱遞給了緊緊地咬住下唇,卻不說話的玉鈴蘭。

    玉鈴蘭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小包袱,慢慢地打開,借著不遠處的火堆之光,她看清楚了包袱裡頭的東西,臉色再變,顫著手指拿起虎頭帽,臉上的冰雪終是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滴落,還有那套小小的衣裳,是她當年親手替女兒穿上去的,她記得特別清楚。

    “爺爺說,他從那位小將的手裡接抱過我的時候,我身上就是穿著這套衣服,還有這頂虎頭帽。”

    “那位小將呢?”

    玉鈴蘭哽咽地問著。

    “死了,他似是身受重傷,把我托付給爺爺後,就死了,爺爺把他埋在了楊縣,然後帶著我回了清水縣,當成養娘的第一個孩子養著。”

    玉鈴蘭把小衣服以及虎頭帽緊抱於懷,仰起臉,閉上雙眸,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一雙柔軟的手,忽然摟抱住她的身子。

    玉鈴蘭又是渾身一震。

    寒初藍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雙手摟著她的腰肢,控制不了的淚也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滑。她輕輕地說道:“娘,我知道你不想認我,你恨著他,連帶地也恨著我,我今天晚上來,我只想求證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你和他的女兒。現在,我知道了,我就是你們的女兒,我貪心,我還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送走?他說,他在我出生的時候,未能在你的身邊,也看不到我的到來,甚至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爺爺說那一年你與他撕戰……”

    玉鈴蘭下意識地,用力地把寒初藍摟緊,心痛地低喃著:“藍兒,什麼都不要問……你是他的女兒,娘對不起你。”

    她與歐陽烈之間的恩怨情仇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想讓寒初藍知道得太多。或許歐陽烈已經向寒初藍坦誠了當年的事,但她還是不想讓寒初藍知道她在生了女兒後,所承受的種種精神折磨。

    她和歐陽烈都對不起女兒,有些事,也就沒有必要再讓女兒知道,免得讓女兒也跟著難過,跟著痛苦。

    “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所以你把我送走嗎?”

    松開雙手,寒初藍退出了玉鈴蘭的懷抱,仰起臉,輕輕地問著,玉鈴蘭從她的眼裡看到的不是怨恨而是對自己的疼惜。“他什麼都說了,站在他的立場上,我覺得他沒錯,站在你的立場上,你又有資格去恨他,娘,藍兒能理解你當年把我送走的心情。”

    “藍兒!”

    玉鈴蘭忍不住又緊緊地摟住了寒初藍。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她的女兒知道了一切,她的女兒找來了。

    沒有怨,沒有恨,只有對她的疼惜,只有對她的理解,甚至連歐陽烈,女兒都理解。

    玉鈴蘭忽然感謝老天爺,讓她的女兒活得好好的,也讓她的女兒理智,沒有像其他人那般,百般的怨恨,沒有萬分的無法理解及釋懷。

    下一刻,她卻用力地推開了寒初藍,拿著小衣服和虎頭帽就朝夜千澤走去,寒初藍和夜千澤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大步地走到火堆前,玉鈴蘭卻是把小衣服和虎頭帽就往火堆裡扔去。

    “娘!”

    寒初藍錯愕地叫了起來。

    夜千澤眼明手快,出手如電撈住了小衣服和虎頭帽,他的手卻遭到火的灼燒,他也顧不得手痛,撈著了小衣服和虎頭帽,緊緊地抓在手裡,鳳眸炯炯地望著玉鈴蘭,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燒毀這些能證明寒初藍就是她和歐陽烈之女的證據。

    玉鈴蘭冷冷地命令著夜千澤:“把這些東西燒了。”

    “為什麼?”

    問的人是寒初藍。

    她走到夜千澤的身邊,有點心痛地望著玉鈴蘭,她這個親娘真不好捉摸,前一刻還摟著她哭得死去活來的,流露出身為母親該有的感情,下一刻卻又要燒了這些衣服,不想讓她認祖歸宗嗎?

    “你難道想涉上你婆母的後塵?”

    玉鈴蘭反問了寒初藍一句。

    上官紫便是大歷國的公主,所以在大星才會遭到不公平的待遇,貴為公主又如何,一旦嫁入了夫家,便是以夫家為天為地,被夫家壓得死死的,到最後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當年事,玉鈴蘭知道得很清楚,正如寒初藍那天質問她一般,少帝等人為什麼容不下夜千澤?玉鈴蘭應該很清楚。

    對,玉鈴蘭是很清楚,所以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涉上上官紫的後塵,不想讓女兒成為東辰國的公主,那樣的話,她不僅僅是與歐陽烈為敵,還要與自己的女兒為敵。

    寒初藍冷靜地反問著:“娘是覺得藍兒一旦認祖歸宗,就是與娘為敵嗎?娘別忘了,如今娘與等於是與藍兒為敵的,藍兒是千澤之妻,娘卻奉命除掉千澤。”

    瞟了夜千澤一眼,玉鈴蘭冷冷地說道:“離開他!和離!或者你休夫都行!”

    寒初藍臉色一冷,迎視著玉鈴蘭變得冰冷無情的眼神,心裡騰起了怒火,氣結地擠出話來:“原來親娘和養娘是一個樣的!”

    顏氏當初為了錢,逼著夜千澤休妻,逼著她和夜千澤和離,暗地裡做盡了壞事,種種逼迫。她以為那是因為她不是顏氏的親生女兒,所以顏氏才會如此狠心地對她。

    沒想到如今找回了親娘,母女相認,還沒有好好地相處過,親娘竟然也會像養娘一樣,讓她離開夜千澤,讓她和夜千澤和離!

    “玉家的女兒,不能進宮,不能嫁與皇室子弟!這是祖訓,也是皇室不允許的!不管娘和他是不是敵對的,只要你是玉家的人,只要他是皇室子弟,你們就不能在一起!”

    玉家世代為將,手握兵權,一旦玉家女嫁與皇室,後果是什麼?當政者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是嫁與帝皇,也無法讓帝皇安心的。

    玉家祖先便有祖訓,玉家女不得入宮為後為妃,不能嫁與皇室子孫。

    “千澤不休妻,我寒初藍也不休夫,我不管玉家祖訓,皇室允不允許,今生今世,我與千澤都是夫妻!”寒初藍一把拉起了夜千澤,與夜千澤十指緊扣。夜千澤扣緊她的手,這個結果,他多少能猜到。玉鈴蘭對他的態度回到最初,寒初藍認親,玉鈴蘭怎麼可能同意兩個人繼續在一起?

    認親,對寒初藍來說是好事,至少知道她是誰的孩子,知道自己原來有個讓人羨慕的身份,不再是帝都那些女人可以相提並論的,但也是壞事,會讓寒初藍左右為難。

    “藍兒!”玉鈴蘭低叫一聲,就想把寒初藍拉過來,不經意間瞄到夜千澤戴在腰間的龍紋令牌,這是代青讓夜千澤在軍營中佩戴的,為的是引出五萬精兵的主帥,主帥與主上相見,才能更好的辦事。玉鈴蘭的眼裡立即閃過了錯愕,動作也是隨之一頓,冷冷地盯著夜千澤看。

    她的變化太快,快到讓夜千澤和寒初藍這對不算笨的夫妻都無法捉摸。

    “有殺氣!”

    夜千澤低聲說道。

    寒初藍神色一凜。

    玉鈴蘭也感覺到了殺氣。

    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動作忽然一致,撲滅那堆火。

    火剛滅,十幾條黑色的身影掠來,接著便是閃著寒光的利劍刺向三人。不過是傾刻間,便是一場生死博斗。

    殺手很厲害,寒初藍要不是輕功好,內力厚,憑她,一個殺手都對付不了。她不停地飛奔,殺手也是緊追不放。寒初藍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輕功,這也是她學武以來唯一拿得出手的,一般高手都追不上她,在她暴發的時候,她還能挑掉不少高手。可是這一次,她被殺手追得心驚驚的,對方簡直就是對她亦步亦趨,無數次劍尖都要劃過她的後背,嚇得她趕緊真氣一提,拼命地加速。

    “藍兒。”

    夜千澤有點擔心地叫著。

    寒初藍一邊沒命地撒腿滿山跑,一時跑上山,一時跑下山,聽到夜千澤擔心的叫聲,她淡定地回給夜千澤一句:“千澤,別分心!”

    知道她沒事,夜千澤放下心來,全力對付這些不知來歷的殺手。

    他引著玉鈴蘭至此,極為小心,還秘密吩咐了暗衛們潛伏在四周圍,沒想到這些殺手還是殺到這裡來,他的暗衛們必定也和他們經歷了一場生死捕斗,說不定來的並不止十幾個人呢。

    夜千澤猜得沒有錯,無影無蹤兩名暗衛小隊長帶著十幾名暗衛追過來,他們身上都有點輕傷,可見經歷了生死決戰。

    無影無蹤的出現,讓那些殺手微微地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夜千澤的暗衛竟然能殺光他們的同伴,追到這裡來保護夜千澤。

    帶頭的那名黑衣人吹了一聲口哨,便有兩個輕功最好的去追殺寒初藍,余下的則絆住夜千澤和玉鈴蘭等人。

    他們的目標是寒初藍!

    寒初藍見勢不妙,趕緊把真氣提升到十成,這樣她逃竄的速度就更快了,都可以用鬼魅來形容了,呵呵,真想不到她這個半路才學武的半吊子,也能用鬼魅來形容她的速度。

    那三名殺手也是奮起直追,就像比賽似的,劍尖不時劃向寒初藍的後背,還伴著不少飛鏢。

    寒初藍一邊逃命,一邊躲閃飛鏢,忙得不可開交。再這樣下去,她的小命就得交待在這裡了,夜千澤等人又被纏住了,她別指望誰來救她。她也不能總是讓別人相救,她需要學會的是自保及還擊。

    這些藥裡面也有毒藥,該用的時候就用,不要吝嗇,用完了,我還會再送給你……

    元缺曾經說過的話竄進了寒初藍的腦子裡,她記起自己出門的時候,帶著了好幾瓶藥,也有毒藥,這已經是她養成的習慣,哪怕是來認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什麼都沒有帶就出門。在此時她想下毒,也很難,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辯認那些是毒藥。

    於是,寒初藍干脆把所有藥都倒了兩顆,學著元缺的樣子,用力地把藥都捏成粉末。

    做這一切,就讓她的動作緩了下來。

    “交出鳳凰令饒你全屍!”

    陰森森的話自耳邊傳來,寒初藍趕緊一偏頭,寒劍從她的耳邊劃過,削掉了她半邊的頭發,頓時長發就一邊長一邊短了。

    寒初藍顧不得慶幸自己沒有被削去半邊腦袋,扭頭,撒手,被捏成粉末的藥當面撒到三名殺手的臉上去,他們迅速地避開,粉末便粘在他們的衣服上。

    “絲絲——絲絲——”

    “篷!”

    寒初藍以為那些藥起不到作用的時候,三名殺手也在冷笑著,想到粉末並沒有落在他們的臉上,只粘到衣服,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誰想到粉末粘到衣服,忽然就發出了“絲絲——”火燒的聲音,緊接著風一吹,他們身上的衣服就著了火。

    寒初藍此刻是往山腳下飛奔的,三名殺手自然也是往山腳下追著,從山上往山下跑,風特別大,衣服一著火,風一吹,整個人都被火包圍,頓時痛呼聲,慘叫聲伴著山風響徹雲宵。

    元缺給她的都是些什麼毒藥呀,竟然遇著衣物就會燃燒,她剛才還擔心用手捏碎藥,自己會先中毒呢,沒想她這一次用上的,是針對衣物的藥。

    歪打正著!

    三道火球在被大火燒得渾身都劇痛時,還試圖追上寒初藍,想把她一起燒死,嚇得寒初藍更是沒命地飛奔。有一名殺手憤恨地擲出他手裡的劍,寒劍直直地追著寒初藍的背後而去。

    “藍兒小心!”

    夜千澤和玉鈴蘭都叫了起來,兩個人同時沖向寒初藍,夜千澤更快一點,抱住了寒初藍,摟著她一個旋身轉開,那把寒劍直直地飛過,玉鈴蘭一腳踢來,踢到了劍身上,劍便飛到一邊,掉落在地上。

    “千澤,用火把他們燒了。”寒初藍把身上的藥瓶子都拿出來,迅速地把每一種藥都給了夜千澤一顆,她自己也倒了幾顆在手裡,捏碎藥後,身子一閃,沖著還在與無影等人廝殺著的殺手奔去,在撒手之前吩咐著暗衛們:“躲開!”

    暗衛們一閃開,她手一揚,一撒,手裡的粉末都撒向那些殺手,本能地,殺手們都是用衣袖擋面,正中寒初藍的詭計,衣袖先起火,大火燒身!

    夜千澤如法炮制。

    十幾名殺手除了一名僥幸地避開了粉末,其余人都成了火球。

    那名僥幸避開的殺手不再戀戰,提劍便跑,跑了數米遠後,卻揚手甩回一把飛鏢,每一枚飛鏢都沒入了他同伴的喉嚨裡。

    大火燒身更加痛苦,不如讓他送同伴上路,至少不用活著承受被燒死時的痛楚。

    夜千澤一揮手,無影等人立即追去。

    “藍兒,你沒事吧?”夜千澤緊張地把寒初藍拉近前來,就去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寒初藍阻止了他的大手,溫聲說道:“我沒事,你別這麼緊張。好在咱們出門前,我帶了幾瓶元缺送給我的藥,派上了用場。”嘴裡說著這些話,心裡卻擔憂著,元缺的毒藥千奇百怪,什麼藥性的都有,要是像這些專燒別人衣物的藥,被他用來對付夜千澤,那夜千澤不是必死無疑?

    她得想辦法從元缺身上把那種藥都刮過來。

    聽到是元缺的藥,夜千澤嘀咕幾句,寒初藍沒有聽清楚,問他:“你在嘀咕什麼?”

    夜千澤有一分的郁悶,應著:“沒什麼。”

    元缺得不到寒初藍,卻又用他的方式,讓寒初藍隨時隨地都能想起他。

    “我娘沒事吧?”寒初藍扭身就要去找玉鈴蘭,玉鈴蘭已經站在兩人的身後。她淡淡地說道:“藍兒,娘沒事。”

    玉鈴蘭再一次掃向了夜千澤腰間的那塊龍紋令牌,後淡冷地對寒初藍說道:“藍兒,娘有些話想和夜將軍談談,你去生火。”

    以為玉鈴蘭像顏氏那樣逼著夜千澤休妻,寒初藍正想說什麼,夜千澤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擔心。不管是誰逼他,他說過他絕不休妻,就不會休妻。

    與夜千澤交換了一下眼神,寒初藍默默地走到遠處去,讓夜千澤獨自面對玉鈴蘭,她則把火堆重新點燃。

    雖是這樣,寒初藍還是特別的緊張,在火堆重燃後,便緊緊地盯著兩個人,耳朵也豎得尖尖的,想偷聽兩個人的對話,但兩個人都壓低了聲音,她只隱隱約約地聽到兩個人說話,就是聽不清楚兩個人說話的內容。

    玉鈴蘭是背對著寒初藍的,在寒初藍走開後,她才正眼盯著夜千澤的龍紋令牌。夜千澤先是錯愕,後想到了什麼,便淡定地摘下了令牌,咬破手指,當著玉鈴蘭的面,把自己的血滴到令牌身上,他的血很快便被令牌吞沒。

    父王說得沒錯,這塊令牌真的會吸血。

    玉鈴蘭的錯愕已經被她壓住了,換上了恭謹嚴肅,她從她懷裡也拿出了一塊令牌,她的令牌和夜千澤的不一樣,夜千澤的為龍紋,她的為虎紋。

    她握緊虎紋令牌,遞至夜千澤面前,沉聲請求著:“請把你的血滴到這塊令牌上。”

    夜千澤依言,再把自己的血滴到了玉鈴蘭那塊令牌上。眨眼間,他的血也被玉鈴蘭的那塊令牌吞食。

    下一刻——

    “臣玉鈴蘭叩見主上!”

    玉鈴蘭神情換上了萬分的恭敬,跪下向夜千澤行禮。

    寒初藍在遠處傻了傻眼,不明白玉鈴蘭態度為何急轉直下,竟然對夜千澤萬分的恭敬,還跪下向夜千澤行著臣禮,對,就是臣禮。

    夜千澤也是萬分的意外。

    他怎麼都想不到皇祖父留給他的五萬精兵竟然由玉鈴蘭統領著,更想不到一直與攝政王府作對的玉鈴蘭,就是由皇帝掌控的直接將領。從玉鈴蘭立即變換的態度中,他更明白了一件事,五萬精兵不僅僅是保住他的命,還代表著至高無上的身份。

    也就是說,擁有龍紋令牌的人,才是大星的皇帝!

    夜無極如今是大星的帝君,玉鈴蘭從成為五萬精兵的將領開始,就沒有見到過龍紋令牌的出現,只能一直當著戰神,一直效力於夜無極,因為夜無極同樣擁有了身為大星帝君的身份之一,便是掌管著斗笠殺手。

    雖知道先皇祖本意是傳位給夜沐,立夜千澤為皇太子的,可最後繼位的人卻是先帝,在沒有見到龍紋令牌之前,玉鈴蘭都以為夜無極才是令牌的主人。

    要不是今天晚上不經意間見著了令牌,她都不相信夜千澤才是她真正要效忠的帝君!

    當年她被先皇祖選中,賜予虎紋令牌的時候,就告訴過她,主上的令牌是龍紋,她的是虎紋,龍虎令牌制作特殊,喂了主人的血。以後,如果無法讓令牌吞食的血,不管是誰,都不是她的主人。她就不能調動那五萬精兵,哪怕她要死了,都不能動!

    “起來回話。”

    夜千澤低沉地吩咐著。

    玉鈴蘭謝恩後,站起來,腰肢挺得更直,對夜千澤的恭敬可以說是刻遍了她的全身。

    “五萬精兵都跟在你的身邊?”

    夜千澤以為那五萬精兵便是玉鈴蘭如今的親兵。

    玉鈴蘭恭敬地答著:“回主上,臣身邊的只是臣的親兵,並非那五萬精兵。那五萬精兵分散而藏,臣也不知道他們平時是以什麼身份隱身,只知道在主上危難之時,臣燃放特殊煙火,與他們取得聯系,才能救主上於危難之中,前提是臣必須確定主上的身份是真是假。”

    夜千澤微瞇了瞇鳳眸。

    他的皇祖父就不怕玉鈴蘭叛變嗎?或者玉鈴蘭自己奪得令牌,發號施令?

    玉鈴蘭猜到了他的心思,恭敬地解釋著:“玉家滿門忠烈,只忠於主上,絕無二心!那五萬精兵在被選進來時,都服食過特殊的藥物,那些藥物有一個很好的效果,就是增加人的內力,還能延遲人的衰老,讓他們在五六十歲還像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般,精力充沛,而且藥物的藥引便是主上的血,主上的血只要滴在令牌上,他們都有感應,沒有任何人可以冒充主上!”

    聽了玉鈴蘭的解釋,夜千澤忍不住佩服起他的皇祖父,為了給他留下這一手,估計皇祖父花了不少心血及心機去布置吧。

    一滴血能讓五萬人感應,那是什麼藥?

    他的皇祖父又在誰的幫助下完成這個計劃的?

    現在不管是誰幫他皇祖父完成這個計劃的,夜千澤只知道玉鈴蘭必須忠於他,他就不用與寒初藍再一次面對被逼和離的局面。

    “臣懇請主上休了藍兒!”

    夜千澤的慶幸還沒有落地,玉鈴蘭又跪在他的面前,恭敬地請求著。

    寒初藍是玉家的外孫女,玉家如今只余下玉鈴蘭一個主人,寒初藍認母,便成了玉家下一代的主人,而玉家女不能嫁與皇室子孫!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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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6:06 |只看該作者
031 婚姻是一場賭博

    夜千澤才落地的心立即又揪了起來,玉鈴蘭是個很固執的人,她堅持著要他休妻,就會想盡各種辦法逼著他休妻,或者逼著寒初藍與他和離的。

    寒初藍被玉鈴蘭識破真面目那天,也曾說過玉鈴蘭是個愚忠的人,這樣的人,對於皇帝來說,是好事但有時候也會礙事,不肯變通,不願意變通。不過也正因為玉鈴蘭的固執及死忠,先皇祖才會選擇了玉鈴蘭成為五萬精兵的首領,保護皇帝的性命,也可以讓皇帝在最落魄之時東山再起。

    夜千澤擁有那五萬精兵,不到萬不得已時,他也不願意去用。

    “玉將軍,藍兒是你的女兒!”

    夜千澤低沉地提醒著玉鈴蘭。

    顏氏當初逼著他休妻,因為顏氏不是寒初藍的親娘,為了錢財,可以犧牲寒初藍的幸福。但玉鈴蘭是寒初藍的親生母親,哪有親娘不顧女兒的幸福請求女婿休妻的?

    這麼長時間了,哪怕玉鈴蘭對他態度一直不好,也知道他和寒初藍夫妻感情極深。為了他,寒初藍承受了很多,為了寒初藍,他也在堅持著他的立場,絕不休妻!

    母女不過剛剛相認,玉鈴蘭就這樣做,她就不怕寒初藍怨她嗎?寒初藍剛才不就氣結地說了一句“親娘和養娘一個樣嗎?”

    “我與藍兒的感情,我想我不用復述一遍,玉將軍很清楚。”玉鈴蘭一直針對著攝政王府,他和寒初藍在帝都遭到太皇太後的為難等等,玉鈴蘭肯定知曉。在面對太皇太後等惡勢力的時候,他與寒初藍都能攜手面對,共同對外。

    喜歡自由平淡的寒初藍,為了他,甘願放棄她才建立起來的事業,不管前面有多少風霜雪雨,都跟著她回京。明知道在帝都,她就是個無根無底的浮萍,能依靠的只有他這個相公。倘若他這個相公變心,寒初藍將會變得一無所有,或者死無葬身之地。她跟著他回京就等於拿她的一生作為賭注,賭贏了,她便能幸福一生,賭輸了,她的人生也就毀了。

    其實,婚姻就是一場賭博。

    每一個人都在賭著自己的未來。

    寒初藍待他那般情深意重,他又怎麼能棄了寒初藍?更不要說寒初藍早就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沒有了她,他的世界一片渾濁,暗無天日,替父母報仇雪恨後,他的人生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寒初藍給了他一個家,也讓他嘗到了有家的溫暖。正如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不管他以後走多遠,做什麼事,都要記住在家裡還有一個她在等著他歸家。他活著從她身邊走開,就要活著回到她的身邊,不管等多少年,她都會一直等著他歸家。

    如此深厚的感情,教他如何斷了?

    老天爺待他向來不公平,唯一是寒初藍的愛讓他覺得老天爺還在憐惜著他。可是如今,夜千澤又不得不去怨著老天爺待他的不公,為什麼從鄉下到帝都,從帝都到這軍中,都有人要拆散他和寒初藍?難道真的要經歷了風雨才能見彩虹?可他們已經經歷了很多風雨呀,彩虹卻依舊沒有出現。

    玉鈴蘭的頭垂得更低了,再一次請求著:“主上,玉家祖訓,玉家女不得嫁入皇家。皇家也不會娶玉家女,歷代帝君都謹守著這一點,臣請主上休了藍兒!”

    才認回女兒,就逼著女婿休妻,玉鈴蘭也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去做。皇室傾軋,她是見得多了,她也不希望女兒再回到皇室。出生時,沒有頂著東辰國公主的名份,如今,她也想讓女兒一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還在做著最大的努力,盡可能讓女兒遠離皇室傾軋。

    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她也很清楚,在她請求夜千澤休妻的時候,她的心如同刀絞一般,想到了自己與歐陽烈不得不斷的感情。她就是在不知不覺中違背了祖訓,招惹了皇室,哪怕不是大星的皇室,可結局還是一樣的。

    定定地望著玉鈴蘭,夜千澤的唇抿緊,鳳眸變得深沉,玉鈴蘭承受著他深沉的注視,依舊堅持著跪在他的面前,堅持著要他休妻。

    “請主上休了藍兒!”

    “藍兒不是玉家女兒。”

    沉默片刻後,夜千澤低沉地說道,“而且不管她是不是玉家女兒,我都不會休妻!如果當你的主上就是用失去藍兒來做代價,我寧願不當這個主上!”他只要替父母報了仇,他就帶著藍兒遠走天涯,找一處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著歸隱的生活。

    他砍砍柴,藍兒種種菜,這樣的人生雖然平淡,卻是他們夫妻共同渴望的。

    “主上莫說這樣的話,臣惶恐!”

    玉鈴蘭恭敬地說道,眼中還有著她的堅持。夜千澤對於這個一根筋又死忠的岳母,實在是沒有辦法,玉鈴蘭這樣的性格,也是造成了她和歐陽烈如今相愛卻相殺的原因之一。

    “藍兒雖不是玉家女兒,卻是玉家外孫女。玉家如今僅余下臣一人,藍兒便是玉家下一代的主人,必須遵循玉家祖訓,藍兒可以為主上效力盡忠,就是不能成為主上後宮的女人。”

    夜千澤的臉微綠。

    他的皇祖父給他選了一個什麼樣的首領?

    簡直是比鐵頭等人還不知變通。

    “我不需要藍兒為我效力!藍兒只是我的妻,別說我沒有為皇,哪怕為皇,我的後宮也只會有藍兒一人,絕對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藍兒說了,夫妻是平等的!沒有誰為誰效力之說!她能為我洗衣做飯,我也能為她煮洗澡水,替她梳頭,幫她穿衣。”

    面對玉鈴蘭,夜千澤有一種秀才遇著兵,有理也說不清的感覺。

    玉鈴蘭抬眸,恭謹地說道:“主上可以不把藍兒當成玉家的主人,但藍兒是東辰公主,主上難道就忘了紫靈公主嗎?紫靈公主會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除了心疼她的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憐惜過她,為什麼?就因為她是大歷國的公主!如果她是大星本土的人,她會落得那般的下場嗎?歐陽烈獨藍兒一女,東辰國公主的身份,他一定會給了藍兒的,那個時候藍兒面臨著的也如同紫靈公主一樣的局面。”

    夜千澤鳳眸裡有痛苦浮現,提一次母妃,他就痛一次。但他依舊堅定地對玉鈴蘭說道:“藍兒不是母妃,我也不是我父王!玉將軍請起,此事,以後休得再提,也不要想著拆散我和藍兒,我們這一路走來,就沒有安穩過,如果你真心疼著藍兒,覺得愧欠了藍兒的,就好好地祝福我們,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還請你看著,看著我和藍兒白頭到老,我可以用我余生的愛證明給你看,我的藍兒絕對不是我的母妃,我也絕對不是我的父王!”

    “主上!”

    夜千澤眸子一沉,沉沉地盯視著玉鈴蘭,玉鈴蘭被他這樣盯著,心裡凜了凜,平時看夜千澤溫溫和和的,只看到他妖孽的外表,看不到他的霸氣,但他一沉著臉的時候,那般生來就帶著的霸氣還是會流露出來,她垂下眼眸,只得暫且作罷,謝過恩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寒初藍看到兩個人談話似是告了一個段落,才走了過來。

    夜千澤手一拉,便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好像害怕玉鈴蘭會把寒初藍帶走似的。寒初藍看一眼夜千澤,眼裡有疑惑,夜千澤緊緊的拉住她,她便不好當著玉鈴蘭的面問夜千澤。

    深深地看了寒初藍一眼,玉鈴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走。

    “娘。”

    寒初藍叫了她一聲,拿開了夜千澤拉住她的手,追上前幾步。

    玉鈴蘭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過身來。

    “娘,你認我嗎?”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玉鈴蘭這才轉過身來,剛冷的神情轉柔,定定地望著寒初藍,嘴角慢慢地浮起了一抹憐惜的笑容,然後又走回到寒初藍的面前,溫柔地摸了摸寒初藍的臉,柔聲說道:“傻丫頭,娘要是不認你,娘會允許你叫娘嗎?你不怪娘便好,娘早就知道你是娘的孩子,卻不認你。”

    “娘。”

    寒初藍撲入玉鈴蘭的懷裡。

    “藍兒。”

    玉鈴蘭也動情地摟住了寒初藍。寒初藍擔心她不認,卻不知道她更擔心寒初藍不認她,甚至怨恨她。畢竟她這個當娘的就沒有盡到一天當娘的責任,沒有喂過一口奶,沒有撫養過孩子,沒有見證孩子從呱呱啼哭的嬰兒長大成人的過程,甚至十七年來不聞不問,不尋不找。愧對女兒太多,太多,女兒還肯認她,她該感謝老天爺。

    “我第一次從爺爺的嘴裡聽到娘的事跡時,我就對娘有了好感,當我在名州城裡看到娘的本人時,我就抑制不了內心的激動及興奮。娘被爹劫走的時候,我莫名地擔心,也莫名地心痛。現在我才知道,因為我是娘的女兒,哪怕十幾年不見面,也會對娘生出好感,那是骨肉天性,血濃於水。”伏在玉鈴蘭剛毅卻不失溫和的懷抱裡,寒初藍就想著自己在二十一世紀裡的母親。

    她思念現代裡的親人,便把那份思念融了進來,此刻傾洩而出,都給了玉鈴蘭。

    或許她的靈魂不是原來的寒初藍,所以知道身世後,她不會生出怨恨,甚至能理智地面對,但她會落淚,會感同身受,替這具身子的原主人心疼著她的父母。

    “媽,我好想你。”

    寒初藍在玉鈴蘭的懷裡磨蹭著,像個小孩子似的,思念親人太甚,她那個娘本能地又改回了媽。玉鈴蘭聽得一愣,夜千澤卻臉色微變,緊張地盯著寒初藍,很想動手就把寒初藍從玉鈴蘭的懷裡搶回來。

    玉鈴蘭察覺到夜千澤臉色微變,又緊張兮兮地盯著她懷裡的寒初藍,心生不對勁,卻又找不到哪裡不對勁。

    “藍兒。”

    夜千澤低柔地叫了一聲。

    他一叫,寒初藍便回過了神,對玉鈴蘭的稱呼又改回了娘。

    “藍兒,娘要回去了,天快亮了。”夜千澤溫聲說道。玉鈴蘭便松開了寒初藍,溫和地把寒初藍推離自己的懷抱少許,愛憐地替寒初藍拭去泛出來的淚水,愛憐地說道:“藍兒,娘先回去,娘不能時刻跟在你的身邊,你要自己保重。”

    寒初藍點頭。

    母女相認,但不代表她們就能一起生活了。

    玉鈴蘭未婚生女,還是與敵國帝君所生,此事一旦傳開,對玉鈴蘭也大大的不利。寒初藍明白這些道理,並不要求玉鈴蘭公開認她,更不會要求玉鈴蘭補償她,她只要知道玉鈴蘭心裡面有她這個女兒就行。

    望一眼夜千澤,玉鈴蘭意有所指:“夜將軍,請你好好地考慮一下我剛才的請求。”她指的是讓夜千澤休了寒初藍一事。

    在寒初藍面前,她並沒有稱夜千澤主上。

    夜千澤才是大星王朝真正的帝君,這件事還不能公開說出去,哪怕有很多人都知道當年的先皇祖留下遺詔,但遺詔在先皇祖駕崩後就不見,也就無法證明先皇祖是不是真的留下的遺詔,夜千澤本是皇太子的身份,也就無從證實。

    如今大星的帝君夜無極,對夜千澤防備之心極重,也對夜千澤痛下殺機,命令玉鈴蘭除掉夜千澤,還是光明正大地讓夜千澤戰死沙場。

    玉鈴蘭帶軍出京的時候,都還留下密函給夜無極,讓夜無極不能留下夜千澤,沒想到夜千澤才是她要效忠的主上。

    “無須考慮!”

    夜千澤斷然拒絕著玉鈴蘭的請求。

    讓他棄了寒初藍就等於讓他棄了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命當然要好好地保護著,誰願意棄了自己的生命?

    玉鈴蘭望一眼寒初藍,心情也有幾分的錯綜復雜,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也讓她感動,或許她的女兒比她好運吧。

    身為母親,沒有誰願意女兒被休的。那些名門夫人甚至以女兒被休為恥辱,如果不是過於擔心,以及一些錯綜復雜的未來,她也想撒手不管女兒的事。

    “天下亂,亂勢造英雄,但也要以德服人。”玉鈴蘭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再用力地摟了摟寒初藍,便離開了山腳下。

    夜千澤明白玉鈴蘭話裡的深意,讓他帶著他的人離開邊境,率軍去迎戰大周的十萬大軍,這一路走去,就讓他培養親兵,收服其他將領,將來再從四面八方包圍帝都,便能奪回皇位,讓先皇祖布置的一切都回到正軌。

    夜無極放他出帝都,雖是有逼死他的意思,但對他來說何償不是一個生機?就像他當初對夜沐說的一樣,這就是一個契機。

    遠離天子的盯視,總比在天子的眼皮下走動要好。

    夜無極會放夜千澤出京,是想到玉鈴蘭對自己死忠,如果知道玉鈴蘭早在少女時代就成了先皇祖的心腹,夜無極絕對不會讓夜千澤出京的。

    姜還是老的辣呀!

    夜無極與先皇祖這一對祖孫的交手,始終是先皇祖略勝一籌。

    其實夜千澤對皇位不感興趣,他也覺得自己不具備帝皇的冷狠與鐵血無情,只是如今很多事情都把他一步一步地逼著走近那張孤獨的龍椅。

    玉鈴蘭離開後,無影等人回來,稟報追趕殺手的情況。

    那名殺手在無影等人的追殺後,未能逃出生天。

    “好!”

    夜千澤沉沉地說了一個字,便帶著寒初藍離開,無影等人把現場清理干淨,也消失於夜色中。

    ……

    回到面館的時候,天空初亮。

    夫妻倆和衣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意,彼此間有太多話想說。

    夜千澤並沒有隱瞞自己有五萬精兵的事,也把玉鈴蘭竟然是五萬精兵將領告訴了寒初藍,讓寒初藍直歎劇情太狗血。

    “藍兒,什麼叫做狗血?”

    夜千澤不恥下問。

    “誇張,胡扯,不可思議。”

    “哦。”

    夜千澤聽到她的解釋,也覺得太狗血了。

    “我也覺得太狗血了,我一滴血怎麼能讓五萬人都感應得到?那令牌不知道是用什麼做成的,這般的神奇。”這是夜千澤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寒初藍卻一點意外都沒有,就把臉埋入夜千澤的懷裡,咕噥著:“估計還滲入了茅山術等玄學東西吧,否則一滴血如何讓五萬人都能感應到?一根頭發落入敵人手裡,都能隔空弄死你呢,中國的玄學就是那麼的神奇,林正英的電影裡經常說到的。”

    “林正英是誰?”

    “反正你不認識的。千澤,我娘臨走前說的那一句話,是不是讓你趁亂招兵買馬,搶人家的地盤,收人家的兵馬?這樣的話,倒是能很快就壯大自己的隊伍,不過也要讓別人真正臣服於你。”

    玉鈴蘭話裡的深意,寒初藍能聽出來。

    “我娘既然是你的人了,那咱們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休妻,休夫的事了。”寒初藍覺得劇情太狗血唯一的好處便是這一點,夜千澤成了玉鈴蘭的主上,玉鈴蘭就不會再對付夜千澤,也不會讓她休夫或者和離了。

    夜千澤糾正著愛妻的話,“你才是我的人,你娘名義上是我的臣下,實際上是我的岳母大人。”說著,他親了寒初藍一口,手伸進被子裡去褪寒初藍的衣服,玉鈴蘭請求他休妻的事,他剛才省略了,並沒有告訴寒初藍。

    寒初藍紅著臉按住他的手,輕聲說道:“你不累?”

    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在吻上她的唇時,夜千澤低啞地說道:“要不是怕你累得下不了床,我可以一整天都……”寒初藍紅著臉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讓她臉紅耳赤的話來。

    一番雲雨後,夜千澤休息片刻,便要走了。

    寒初藍起身要侍候他穿衣,夜千澤阻止了她,親了親她的臉,溫聲說道:“藍兒,你今天就別開門做生意了,先休息一天。”

    夜千澤是阻止寒初藍侍候,寒初藍還是起身侍候著他穿衣。

    “第一季水稻快要收割了,千澤,我想回清水縣一趟,看看爺爺奶奶,還有我們的稻田。”替他整理著衣服,寒初藍說著自己的計劃。面館的生意可以交給星月等人暫時打理一下,他們跟在她身邊也有好幾個月了,她煮面條的方法,他們都能學到幾分,可以應付客人。

    看看二老是主要的,畢竟她找回了親生父母。

    離開清水縣也快有半年時間了,她的事情肯定也傳遍了大星,二老聽說後必定擔憂,哪怕暗衛們會聯系懷雲,告訴懷雲她還活著,二老知道她過得那般的驚險,能不擔心嗎?趁著水稻快要收割了,她回一趟鄉下,一來可以幫忙收割水稻,安排好糧食入倉,也是讓二老看到好好的她,不用那般的擔心。

    捉住她的雙手,夜千澤拉她入懷輕擁著,“帶著彩月一起吧,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

    寒初藍笑,“我什麼時候一個人?你背著我安排了不少暗衛暗中保護我,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呀,說著讓我自己去面對一切風雨,其實並沒有做到完全放手。”

    有些事,她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他對她,就是陽奉陰違。

    夜千澤寵溺地笑道:“我已經把手指張得很開了。”

    “是,你手指是張得很開了,可我還在你的掌心之中。”寒初藍有點好笑,也明白夜千澤是太愛她了,生怕她會有意外。

    一般情況下,夜千澤都不會干涉她的。

    只有遠離夜千澤了,他才會著暗衛們時刻保護著她。

    “什麼時候動身?”

    夜千澤轉移了話題。

    “這兩天吧。”

    夜千澤嗯了一聲。

    寒初藍便推著他,問道:“爹的情況怎樣了?”

    夜千澤神情一繃,輕輕地答著:“在御醫們的醫治下,爹清醒過來,御醫們說了,爹的內傷,只要天天服藥,調養個幾個月,會痊愈的。但爹的手卻無法好轉,他的骨頭被踩碎,如今只有肉與皮還連接著手指……口也不能言。”說到夜沐的近況,夜千澤心情沉重,內心被壓制著的憤怒又一次燃燒起來,真想立即就殺回帝都為父母報仇雪恨。

    “元缺能醫好爹嗎?”寒初藍輕問著,古代沒有手術,像元缺醫術這般高明,也不會做手術,要是在現代,夜沐的手指只需要做一個手術,就能好起來。

    “就算能,他願意嗎?”周妃去元府求元老爺,元缺肯定知道的,但他依舊在這裡晃悠著,就知道他根本不會救他的父王。父王這個結局,正是元缺和夜無極求之不得的,元缺又豈肯幫夜沐?

    攝政王府被御林軍重重地“保護”起來,夜千澤也知道。

    那不是保護,那是夜無極趁此機會軟禁了他的父王。

    要不是他帶兵在外,哪怕只有兩三千的兵馬,夜無極也在防著,不會立即要了他老爹的命,而是留著攝政王府的人,用來威脅著他。

    帝都的眼線還傳來消息,那些忠於夜沐的大臣們,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迫害,或被革職,或被抄家,或被投入大牢,等待著生死判決。

    那是夜無極在迅速地斬除夜沐的黨羽。

    夜無極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斬除夜沐的黨羽,沒有元缺的幫助,誰信?元缺人是在這裡,依舊能操縱著他手裡的那根線,讓他的風箏飛得最高。

    所以就算是寒初藍去求,元缺也不會醫治夜沐的。

    寒初藍沉默。

    “師尊差人送了最好的藥進京給爹,希望能解除爹所中之毒,讓爹重新開口說話。不過師尊說,機會不大。”

    寒初藍摟住他,安撫著:“千澤,別擔心,我們可以再尋其他名醫,我相信這天底下除了元缺師徒外,肯定還有更好的名醫,只是我們還沒有遇到。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夜千澤苦笑著,那樣的機遇微乎其微。

    反手,他摟了摟寒初藍,片刻後才輕柔地說著:“藍兒,我要回去了。”

    寒初藍嗯了一聲,松開了他,叮囑著他路上小心一點。

    夜千澤又親了她一口,才不捨地離開面館。

    當天,夜千澤便接到了夜無極的聖旨,讓他與玉鈴蘭麾下的玉小將軍北上,大周的十萬大軍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瘋狂地殺入了大星的邊境,邊境數萬守軍節節敗退,連失數個城池。夜無極怒極,從其他地方急調援兵支援,又想到了殘余的雲家軍,雲家軍對大周是恨之入骨的,他決定把夜千澤從東辰邊境調走,帶著雲家軍北上,但又怕夜千澤一路上壯大隊伍,鳳凰令頻頻出現,不管出現是做了什麼,在夜無極看來,都不是好事,讓他不得不防著夜千澤招兵買馬。再說了夜沐的傷殘,夜千澤沒有半點動靜回來,也讓夜無極心中極度不安,覺得那不是夜千澤的反應。所以他在調動夜千澤的時候,又安排了玉小將軍隨同著,意為監視著夜千澤。

    夜千澤沒有任何異議,當天便帶著殘余的雲家軍北上。

    玉小將軍在離開前,被玉鈴蘭單獨地叫進帳營裡密談過了,大家猜測玉鈴蘭是讓玉小將軍把殺敵的苦力事兒都交給夜千澤,領功的事都讓玉小將軍去做。

    玉鈴蘭真正說了什麼,只有玉小將軍知道。

    玉鈴蘭拔了八千的玉家親兵給玉小將軍,跟著夜千澤一起北上。

    夜千澤離開的時候,在路過名州時,意外地接收到黑風寨裡的五百名青壯年,他們跟隨著黑風,表示要跟著夜千澤去殺敵,不再當山賊。黑風背搶糧的黑鍋一事,在夜千澤的解釋之下,玉鈴蘭並沒有治黑風的罪,而代青更在夜千澤的請求之下給黑風寨上下解了毒,夜千澤便成了黑風寨的恩人。黑風對夜千澤心生敬佩,知道夜千澤要帶軍北上了,當即帶著兄弟們下山,投靠夜千澤。

    夜千澤對黑風本就帶著欣賞之色,黑風肯來投靠他,他也不客氣,完全接收了黑風的五百名兄弟,一路北上,一路上親自訓練黑風等人,讓黑風等人慢慢地融入了軍隊中。

    可以說黑風是夜千澤第一批親兵。

    寒初藍知道夜千澤帶軍北上,心有不捨,想到自己要回一趟鄉下,還得與夜千澤分開,便把不捨壓回心底,默默地在心裡對夜千澤說著:千澤加油!

    ……

    晃進占地,裝修,都不如食福酒樓的面館,元缺甩搖著自己手裡的折扇,在心裡腹誹著:她要是手頭上緊張,可以向他借的,可以把面館開得更大一點。

    明知道寒初藍繼承了上官紫的鳳凰令,擁有大量的財富了,元缺還是自動忽略那一點,在心裡為寒初藍屈就小小一個面館而不滿。

    要是她向他借錢,他保證借她金山銀山,當然前提是她不能拿著他的錢去幫夜千澤。

    她做一切都是為了夜千澤……

    這個認知又讓元缺心裡澀澀的。

    寒初藍在後院休息,星月便接替了寒初藍的位置,好在她跟在寒初藍身邊也有數月之久,又天天看著寒初藍做酸辣粉,客人們倒是沒有挑剔,依舊生意火爆。

    元缺進來後,連個位置都沒有。

    看到元缺出現,星月和小七交換了一下眼神,不動聲色地做著他們的事情。

    有寒初藍的地方,經常都會有元缺出現。

    以前他們想見元缺一面,比登天還難。如今,他們只要跟著寒初藍,隨時都能見著元缺。不過元缺總在寒初藍的身邊出現,也非好事,因為把寒初藍的行蹤盯得緊緊的,寒初藍做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寒初藍的事情又與夜千澤掛鉤,盯住了寒初藍,也就間接地盯住了夜千澤,好在夜千澤與寒初藍經常分開,寒初藍做什麼事,夜千澤一定知道,夜千澤做什麼事,寒初藍未必盡知。

    “這位兄台,請問你吃飽了嗎?”元缺走到一位大漢的身邊,客氣地問著。那位大漢看他一眼,應著:“我還沒有吃飽,我還要再吃一碗餛飩。”

    元缺掏出一兩碎銀給那位大漢,淺笑著:“兄台,在下給你一兩碎銀,請你不要再吃了。”好讓個位給他。

    那位大漢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不貪財,不要元缺的錢,“我還沒有吃飽,我不走。給我再來一碗餛飩。”大漢朝星月呼喝著,星月連聲應著好哩。

    元缺也不怒,還是淺淺地笑著,轉身就走向第二張桌子,在轉身的時候,他手指悄悄一彈。

    還沒有走兩步,那位大漢就像身上有跳蚤一樣,坐立難安,不停地用手去抓著自己的後背,可是越抓越癢,癢到他無法忍受,連餛飩都不要了,扔下幾文錢,就急急地跑了,人還沒有跑出面館,就迫不及待地扯著衣服,拼命地抓著後背。

    元缺瀟灑地坐下,輕搖著自己的折扇,笑著吩咐出來收拾碗筷的彩月:“姑娘,麻煩幫在下把這張桌子收拾干淨。”

    彩月看到同伴們都在不動聲色,她也不動聲色地走過來替元缺收拾干淨桌子。

    星月一邊忙著一邊淡冷地問著元缺想吃什麼。

    元缺笑道:“在下要吃寒氏酸辣粉。”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往桌面上一放,強調著:“記住是寒氏酸辣粉,只要能讓在下吃得滿意,這十兩銀便是你們的了,要是讓在下吃得不滿意,在下就拆了你們的面館!”

    這分明就是搞亂的架勢。

    客人們都見慣了這樣的架勢,趕緊把自己面前的面扒進嘴裡,三幾下就解決了,扔下幾文錢,趕緊離開面館。

    本來生意好得讓人眼紅的,在元缺說了那句話後,很快就讓面館只有元缺一個人了。

    走開了客人又想知道結果,都站在街上,遠遠地盯著寒初藍的面館。

    星月不理元缺,在客人都走後,她便幫著彩月收拾碗筷。

    元缺也不怒,還是瀟灑地搖著扇子,淺淺地笑著。

    他從懷裡再掏出一錠銀兩,擺放在桌上,笑著:“再添十兩。”

    星月收拾碗筷的動作微頓一下,隨即繼續著。

    元缺笑,寒初藍還不肯出來是嗎?

    再一次伸手入懷,星月想著他是不是打算一碗酸辣粉加到三十兩銀,誰知道他卻是掏出了一瓶藥,擺放在桌子上,然後把兩錠銀兩收了起來,似在自言自語,其實知道寒初藍已經現身了,“再生肌丸,千金難求呀。肉被挖了一大塊,吃了再生肌丸,也會慢慢地長出新的肌肉而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一只小手抄來,想抄走他的再生肌丸。

    他手同樣一抄,抄握住寒初藍的小手,寒初藍手腕一轉,掌心往他的胸前拍去,元缺反倒不還手了,迎胸而上。

    寒初藍的掌心在快要貼近他的胸膛時停了下來,縮回手,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給你做一碗酸辣粉,不收你的一分錢,你把你那藥留給我。”

    睨著她,元缺笑著:“寒初藍,你還能再坑一點嗎?一碗酸辣粉就想換我一瓶藥。我剛才說了千金難求,看在你我那麼熟的份上,一顆就收你五百兩吧,五百兩你得給我做多少碗酸辣粉?我每天三餐都吃酸辣粉的話,你又要給我做多少天?你一碗酸辣粉只需要五文錢,一天三餐吃的話,就是一天要十五文錢,五百兩是多少文錢,你算數挺厲害的,你計算一下,你要給我做多少年的酸辣粉?”那樣計算,她的一生都給了他。

    “你自動送上門讓我坑,我不坑你坑誰?”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他的藥,哪一種不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給了她那麼多,真要算錢,把她賣了都不給付呢。

    扭身,寒初藍去給元缺做酸辣粉。

    片刻後,她把一碗放了很多辣椒的酸辣粉擺放到元缺的面前,態度不太友好地說道:“免費送給你吃,吃完了,你哪裡來的哪裡回去,別影響我的生意。”

    元缺笑,“不要藥了?”

    瞟他一眼,寒初藍應他一句:“你想給的時候,何需我索要?”

    元缺:……

    他是不是太寵她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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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6:22 |只看該作者
032 懷上了

    扭身,寒初藍走開了,讓元缺獨自品嘗著她做的酸辣粉。

    目送著她嬌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元缺的眼裡蕩漾著讓寒初藍不願意正視的寵溺。斂回視線,元缺拿起了筷子,慢慢地吃起只需要幾文錢一碗的酸辣粉。如果不是認識了寒初藍,像這種只需要幾文錢的食物,尊貴的元國舅怎麼可能會吃?

    人,都會變,為了某些人不知不覺地就變了。

    有人說過,不要想著去改變誰,因為往往被改變的人是自己。

    “好辣!”

    元缺吃著吃著,都忍不住咋舌,寒初藍放了很多的辣椒,因為他喜歡辣。喜歡辣的人都說很辣,也可以看出寒初藍放的料比別人的多。

    星月等人拿著陰狠的眼神戳著他。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元缺已經被星月等人殺死千萬次了。

    彩月甚至想偷襲元缺,被寒初藍不著痕跡地扯到了後院去,阻止彩月沖動行事。

    “夫人,他孤身一人,正是下手的大好機會。這裡又是東辰國的地盤,非他勢力范圍之內。”彩月咬牙切齒地瞪著外面,咬牙切齒地說道。

    寒初藍瞪了彩月一眼,低聲斥著:“你是今天才認識元缺嗎?他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不清楚?就憑咱們幾個想放倒他,門都沒有。你的武功還不及星月,星月在元缺手下,五招都走不滿,你能走幾招?小七又能走幾招?我又能走幾招?他要是痛下殺手,我一招都應付不了。”

    彩月聽後,恨恨地說道:“這個人,一天不死,主子一天都不能安心。”帝都的變化,她們都知道了,自然也明白其中有元缺的幫忙,對元缺自然恨得牙癢癢的。

    望一眼外面,寒初藍也知道元缺是自家男人最大的勁敵。“我剛才給他做酸辣粉的時候,趁機給他下了藥,可他都快要吃完了酸辣粉,都還沒有倒下。暗算不了他,我們與他正面沖突,根本就沒有取勝的機會。”寒初藍給元缺下的是蒙汗藥,想把元缺放倒,然後從元缺身上搜藥,看看有沒有可以醫治夜沐所中之毒的藥,讓夜沐重新開口說話。

    開口索要,元缺肯定不會給的。

    但元缺又是公公重新開口說話唯一的希望,她只能給元缺下藥。

    元缺救了她那麼多次,她回報元缺的卻是……

    元缺要是知道她這樣算計她,保證會罵死她,罵她不識好歹。可是公公的毒,有希望解,她又不想放棄。

    除了元缺,藥王谷主也可以醫治夜沐,寒初藍連元缺都擺平不了,哪敢去招惹那個瘋子,她怕她還沒有接近谷主,就先讓谷主毒倒了。

    彩月又恨恨地說著:“這世上怎麼就會有這樣一個人!”

    寒初藍在心裡澀笑著,是呀,世上怎麼就會有元缺這樣的一個人?元缺是夜千澤的對頭,所以他們就不希望有元缺這樣的人存在世上,但如果元缺是夜千澤的朋友,能幫到夜千澤不少忙,估計他們又會慶幸這個世上有元缺這樣一個人吧。

    說到底,都是人性的自私。

    “再來一碗!”

    元缺在外面叫著。

    寒初藍拍了拍彩月的肩膀,然後走了出去。

    “我要一碗餛飩,這東西我還沒有吃過。”元缺望著寒初藍出來,斯文地笑著請求。

    寒初藍沒有說話,默默地替他煮了一碗餛飩,也默默地放了辣椒。看著她往碗裡加了辣椒,元缺嘴邊掛著的笑意加深,雖說兩個人見了面,都是他在付出,她在接受,不給他半點回報,至少她記住了,他愛吃辣。

    她在他的酸辣粉裡下了蒙汗藥。

    他知道。

    他是元缺呀,她的藥,都是他送給她的,她卻拿來對付他。哪怕是對他沒有其他傷害的蒙汗藥,最多就是讓他昏睡一下,可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

    她暗算他,目的是什麼,他也能猜到。無非就是想從他這裡搜刮一些解毒丹,想幫夜沐解毒,讓夜沐重新開口說話。夜沐的情況,除了手指之外,其他問題,他的確可以醫治,不過他為什麼要去醫治夜沐?醫好了夜沐再來阻礙他的外甥嗎?

    不可能!

    他對她那麼好,她始終都是為了夜千澤。

    元缺的心不僅是苦澀,還有酸意,很想把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抓入懷裡,狠狠地吻她幾萬遍,以示懲罰她的暗算。

    舔舔唇,元缺還真的很想好好地親她一次。

    第一次吻她的時候,還在張家村,趁她睡著了,他以唇喂藥,也就吻了她一次。第二次,便是她跟著夜千澤回帝都的路上被人下了毒,他以唇喂血。兩次的親吻,一次她不知情,像個木頭似的沒有半點反應,他嘗不到親吻的甜美。一次她神智不清,他無心占她便宜,自然也嘗不到甜美。

    “餛飩。”

    寒初藍把煮好的餛飩擺放到元缺的面前,元缺灼灼地看著她,淺淺地笑問著:“沒有再加料吧?”

    他一句話便讓寒初藍明白,自己在他的酸辣粉裡下了蒙汗藥,他知道了。寒初藍笑,元缺的笑意更深,相信她能聽出他話裡的深意,被發現了,她沒有驚慌,沒有臉紅,反倒笑,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還在清水縣時的那個寒初藍。

    “味道是不是更好?”

    元缺呵呵地答著:“是挺好的。”

    “請君慢慢品嘗。”寒初藍朝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元缺又深深地看瞅著她一眼,視線在她的紅唇上徘徊。以前的她,清澀,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如今的她像盛開的牡丹。她的盛開,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惜不是他澆的水,施的肥。他只能是個賞花之人,不能當那個愛花之人,更不能當那個摘下她這朵花的幸運之人。

    夜千澤,咱們既是對手又是情敵,你教我如何能讓你好過?

    轉身,寒初藍再一次離開,離開之前淡淡地撇下一句話,“酸辣粉是我請你的,餛飩請付五文錢。”

    元缺低低地嘀咕了幾句,誰都沒有聽清楚他嘀咕了什麼。

    在他吃完餛飩,結了帳,寒初藍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眼前。

    再望一眼後院,元缺倒是不強求寒初藍出來送客,搖著折扇,瀟灑地走了。

    元缺前腳剛走,寒初藍後腳就帶著彩月,化了妝,悄然地離開了面館,迅速地離開了冰河鎮,前往清水縣。

    面館,自然是留給星月和小七打理。

    寒初藍選擇在元缺剛走時就離開冰河鎮,覺得更加的安全,能避開元缺的盯視。元缺剛走,也想不到她會跟著離開。

    事實上,知道寒初藍忽然從自己的手掌心滑出,元缺幾近抓狂。

    他迅速地吩咐手下,全天下追尋寒初藍的下落,絕對不能讓她從他的手掌心滑出,他要讓她時刻都呆在他的掌心之中,他才能放心。

    對寒初藍的保護,元缺和夜千澤都出奇的相似。

    夜千澤是給寒初藍獨自闖蕩的自由,卻又把寒初藍牢牢的護在他的掌心之中,非常時期給予寒初藍非常的幫助。

    元缺以為寒初藍偷偷追夜千澤了,在知道寒初藍自冰河鎮消失後,他立即就動身北上,剛好與寒初藍背道而馳。

    ……

    “藍兒離開了冰河鎮?”

    歐陽烈蹙了蹙眉,瞅著安公公,問著:“可知道她去了哪裡?夜千澤帶兵北上,她會不會追去了?”

    安公公恭敬地答著:“公主悄然離開,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估計追趕駙馬的機會很大。”

    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案台,歐陽烈沉默了片刻後才低沉地說道:“朕覺得藍兒不會追趕夜千澤,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她要跟著夜千澤走,早就和夜千澤一起,她肯定去了其他地方。”

    安公公垂著眼眸,不敢作答。

    撇一眼安公公,歐陽烈淡冷地說道:“安公公,這裡不用你侍候了,你出去吧。”

    安公公恭敬地應了一聲,朝歐陽烈行一禮,便退了出去。

    安公公一走,歐陽烈便起身,繞出案台後走到窗前,推開窗,身子一躍,便從窗口離開了這個臨時書房。

    不久,他站在知府大人府裡最高的建築物,是一處閣樓的樓頂之上。

    他落下,便有兩條人影跟著閃來,在他的身後落下,那是時刻都不離他左右,但又不會輕易現身的貼身侍衛,都是東辰國頂尖級的高手。就是這兩名高手數次把他自玉鈴蘭手裡救走他的,否則以他願死於玉鈴蘭手裡的心思,他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皇上。”

    “冷心,冷情,你們現在就動身往大星的清水縣方向追去,務必要追上藍兒,暗中保護她。”

    “皇上的安危?”

    “現在藍兒的安危比朕更重要!”

    “在屬下的心裡,皇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朕的命令,你們也不聽了嗎?”

    “屬下不敢。”

    “不敢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冷心,冷情相視一眼,冷心說道:“皇上,就讓屬下去追趕公主吧,冷情留下來保護皇上。”

    歐陽烈抿了抿唇,他身邊最得力的高手就只有冷心和冷情,一下子把兩個人都調走,他們肯定不願意的,便作出了讓步,“冷情留下。”

    兩名高手恭敬地應聲。

    歐陽烈派冷心暗中追去保護寒初藍,但寒初藍易了容,冷心就算追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認出寒初藍來,於寒初藍來說,作用並不大。

    ……

    寒初藍帶著彩月,不停地趕路,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踏進了清水縣的地界。

    這一個多月裡,她和彩月倒是沒有遭到任何的暗殺,殺手們雖然盯著她,但她回清水縣的蹤跡,被夜千澤的暗衛們刻意抹去。那些人知道寒初藍從冰河鎮消失後,大都是北上追蹤,認為寒初藍必定是追著夜千澤而去,誰都想不到寒初藍會回清水縣。

    寒初藍這一次回清水縣,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要把糧食運走。

    從知道公公出事後,她的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覺得少帝會開始針對夜千澤。而夜千澤又在暗中招兵買馬,需要大量的糧食支撐著。所以她想搶在夜無極之前,再動用鳳凰令,調一些掌櫃來充當米商,把清水縣的糧食都“買”走,以免被朝廷征收了,那樣的話,她當初要為夜千澤囤糧的計劃就會被夜無極沖散。

    寒初藍在鄉下有那麼多的稻田,帝都那些人倒是不知道,因為那是她到了帝都後,用傳書的方式安排懷雲與楊庭軒合作的。帝都的人只知道她在鄉下有很多菜地,讓她每天都有銀兩進帳。

    夜千澤的消息,她也時有所聞。

    夜千澤北上才十天,就碰到了氣勢洶洶的大周的兵馬,或許是大周為天下第一大國吧,大星的守將都對大周有所忌憚,而且人家又是用十萬的兵馬來攻打大星,一路殺下來,攻城掠地,大星鄰近大周的城池,根本就抵擋不了大周的大軍。

    這一仗,又或許是大周策劃了很長時間的,大星鄰近大周邊境的那些城池,總有一些勢力是幫著大周的,裡應外合之下,試問有多少座城池能堅守到援兵的到來?

    大周的軍隊與東辰國的不一樣,歐陽烈雖然也攻城掠地,更多的是想逼玉鈴蘭迎戰。

    而大周的軍隊以掃平大星為主,所以一路南下,沒有半點停泊。夜無極緊急調兵遣將,作用都不是很大。

    夜千澤的兩千多兵馬,結合著玉小將軍的八千精兵,迎上了大周的先鋒軍後,展開一場場驚心動魄的血戰,雲家軍最恨的便是大周,大周對他們來說才是仇人。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那區區兩千的雲家軍以一敵十,把大周的先鋒軍殺得落花流水。再加上玉小將軍的八千精兵也是玉鈴蘭身邊最好的親兵,配上凶殘的雲家軍,讓大周的先鋒軍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攻城,奪城。

    失敗與成功,便在這一場場的戰爭中輪番交替。

    夜千澤奪回一座城池,就把原先的守兵收編到自己的軍隊中,他打了勝仗,武功又厲害,對待將士都如同兄弟一般,那些守兵帶著崇拜及感激,便甘願融入夜千澤的軍隊,跟著夜千澤出生入死。

    代青幫他招來的新兵,在鐵頭殘酷的訓練下,哪怕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也被安排著成為夜千澤的親兵,悄無聲息地為夜千澤的隊伍壯大出了一份力。

    一個多月的時間,夜千澤原先的兩千五名兄弟(黑風帶了五百人投靠夜千澤),發展成為八千人的隊伍。

    夜無極知道夜千澤和玉小將軍配合得好,把大周氣勢洶洶又囂張的先鋒軍打得落花流水,奪回了數座城池,但夜千澤卻把原先的守軍編進了他自己的隊伍裡,讓夜無極又氣又恨,但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他又不能對夜千澤如何,否則動了軍心,大星又會轉入敗局。

    他只能不停地暗中給玉小將軍傳去密函,讓玉小將軍要穩住夜千澤,不能再讓夜千澤的隊伍壯大下去。

    在收到他的密函,玉小將軍倒是接受了一些守兵,不讓他們被夜千澤收編過去,讓夜無極又稍稍安心,覺得自己當初那樣的安排,還是有利的。至少玉小將軍能制衡夜千澤,不讓夜千澤掌控兵權。

    雖說夜千澤掌控了兵權,在戰事結束後,他可以功高蓋主的借口除掉夜千澤,卻是最下策的方案。因為他還要預防著夜千澤帶兵造反,他坐在帝都裡,再怎麼狡猾,將在外,兵在外,他這個皇帝也有著無能為力的時候。

    除了讓玉小將軍阻礙夜千澤的隊伍壯大起來之外,夜無極也加快了剪除夜沐的黨羽,帝都十萬守兵的將領沈將軍,是夜沐的心腹,也被夜無極設局陷害,沈將軍被革職下獄,夜無極親自握著東營十萬大軍的兵權,雖也派有新領將管著,新將領不再像沈將軍那般擁有那麼多的權力,不過是傀儡將軍。

    大周是同時攻打大星,大歷和東辰三國的,三國同時都陷入了抵抗外敵的戰爭中,也就沒有太多的精力再來招惹大星。夜無極便把夷山的重兵調走了三分一,依舊北上,走著夜千澤的路線,也就等於成了夜千澤的後方。

    如果夜千澤打敗了大周,借機造反的話,從夷山調走的三分之一兵力便可以從背後給夜千澤致命一擊。除此之外,夜無極又總是有意無意地把夜沐的近況透露到軍營去,讓夜千澤時刻記住他還有一個老父在帝都,提醒著夜千澤如果敢不忠於朝廷,他就會立即把攝政王府夷為平地,殺盡攝政王的人!

    軒轅徹當初留下夜沐的性命,目的就是用來威脅夜千澤的,只不過如今讓夜無極撿了個便宜。

    夜無極的冷狠在他親政後,漸漸的顯露出來。

    寒初藍早就知道夜無極城府極深,絕不像表面那般溫和,如今不就印證了她的猜測?

    夜無極在調兵遣將保住自己的江山時,對寒初藍的追蹤依舊不間斷。以前,初初,他想要的是寒初藍的鳳凰令,如今,他是連人帶令都要。

    他也有點後悔當初配合著皇祖母的計劃,把寒初藍逼出了帝都。

    只是誰都不知道這天下局勢這般變化。

    如果早知道,他怎麼可能讓寒初藍走?

    夜千澤的戰績,讓寒初藍頗為自豪。

    她就知道她家千澤不會輸給其他人的,她家千澤就是好樣的!

    重回清水縣,寒初藍的心情變得有幾分的激動,她帶著彩月迫不及待地就往張家村趕去,卻在張家村的村口時停下來。

    人說近鄉情忮,寒初藍此刻體會到了。

    她明明很想立即回到自己努力地經營了半年,處處充滿了溫馨的家,很想投入爺爺奶奶的懷抱,告訴二老,她回來了。可是腳下卻像灌滿了鉛似的沉重,站在村口望著熟悉的村景。張家村是她穿越後最先呆著的地方,她也是在這裡發的家,也是在這裡愛上夜千澤的。

    天空中有烏雲飄過,似是想下雨。

    清水縣的夏天,雨水特別充沛,隔三差五的就下雨,有時候一天下幾次,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景況時有發生。

    “踏——踏——”

    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懷真哥哥等等我。”

    久違而熟悉的叫喚聲伴著馬蹄聲傳進了寒初藍的耳裡。

    她立即扭頭望向身後那條路,迎面跑來兩匹馬,為首的是一位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有著清俊的外表,頎長的身子顯得很結實。寒初藍僅是一眼就認出了為首的少年正是傅懷真。

    將近半年不見,小她兩歲的懷真都比她高出一個頭了吧。

    追著懷真的便是阿牛。

    懷真和阿牛遠遠地就瞧見了寒初藍和彩月,一開始懷真並沒有留意,等到距離近了,他從寒初藍身上看到了熟悉,雖然面容不是寒初藍的,他還是生出了一股好感。馬兒奔到了寒初藍的身邊,懷真立即勒住了馬,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寒初藍,烏黑的眸透著深沉。

    寒初藍在心裡欣慰地想著,將近半年不見,懷真顯得更加成熟了,此刻的他,稚氣完全脫離,流露出沉穩。

    “請問大嫂要找誰?”

    懷真客氣地問著寒初藍,寒初藍是婦人打扮,懷真才會稱她為大嫂。

    寒初藍忽閃了一下眼,懷真沒有認出她來,也是她化了妝,易了容的。再者,離開張家村那麼長時間了,她的身高也長了些許,以前稚子的清澀也不見了,被夜千澤滋潤無數回的她,整個人都被少婦的成熟風韻包圍著,雖然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從她的眉眼間也可以看到她的光彩照人。

    “我找人。”

    寒初藍答著,視線又掃向了奔來的阿牛,多月不見,她這個大弟弟也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稚氣未脫,比起以前,感覺也是進步很大的。看來,懷真兄妹替她把弟弟調教得很好。

    “大嫂要找誰?或許我知道,可以帶大嫂去找他。”

    懷真飛身躍下馬來,阿牛也跟著躍下馬。

    他盯著寒初藍看,對懷真說道:“懷真哥哥,我怎麼覺得這位大嫂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懷真扭頭看一眼阿牛,似笑非笑地說道:“難道大嫂是來找你的?”

    阿牛臉一紅,說道:“怎麼可能是找我的。不過,懷真哥哥,你不覺得這位大嫂的身形很像我大姐嗎?不過比我大姐高了點。”

    懷真又深沉地盯著寒初藍看,就連跟著寒初藍的彩月,他也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

    “大嫂,請問你要找誰,說出來,我帶你去見他。”懷真重復了一次。

    寒初藍笑著朝他道謝,答著:“謝謝,我口渴,我想先討口水喝了再說。”

    懷真黑眸閃爍著,又細細地打量了寒初藍一遍,寒初藍想到自己戴著人皮面具,又分別了數個月,懷真鐵定分辨不出來,放任懷真的視線如刀一般,在她的臉上一寸一寸地刮過。

    下一刻,懷真伸手而來,就想撕寒初藍臉上的人皮面具。

    寒初藍身子一錯,錯開了他伸來的大手,再一閃身,她已經掠出了數米遠。

    懷真一愣,他的姐姐不會武功,而那個少婦身手敏捷,輕功了得,一閃便能閃出數米遠,不可能是他的姐姐。姐姐是可以學武,可就那麼幾個月的時間,姐姐就算學武,也不可能有此修為。

    但,少婦的身形,說話的口吻,就連聲音都像極了姐姐。

    彩月撇了懷真一眼,板著臉淡冷地說了一句:“休得對夫人無禮!”

    說著,她身形一閃,便追上了寒初藍。

    夫人?

    用這樣平板的口吻和他說話……

    懷真恍然,臉一喜,就把馬的韁繩往阿牛手裡扔過去,撒腿就追著寒初藍而去。

    是姐姐!

    姐姐回來了!

    阿牛愣在當場。

    那兩個女的是人是鬼還是武林高手?一閃身就掠出數米遠。

    他還懷疑少婦是自己的大姐呢,現在他不懷疑了,因為他大姐再厲害,也不會武功的。

    但懷真哥哥樂個什麼勁兒?連馬都不騎了,撒腿就追。

    難道真是他的大姐回來了?

    大姐的容顏變了?

    想到大姐在帝都裡飽受欺凌及逼迫,阿牛的臉色一變,以為寒初藍被人逼害毀了容顏,立即拉著兩匹馬追趕而去。

    夜家那棟泥磚屋出現在眼前。

    寒初藍放緩了腳步。

    四嫂剛好從屋裡出來,寒初藍本能地沖四嫂笑了笑,友好地叫著:“四嫂。”

    “嗯。”

    四嫂嗯了一聲,正想回屋裡去,像是想起了什麼的,倏地頓住腳步,錯愕地看著寒初藍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回過神來後,她便追上前去與寒初藍一起走著,一邊走著還一邊看著寒初藍,好奇地問著:“你是誰呀?你怎麼認識我?”

    寒初藍笑著停下了腳步,望著四嫂,笑道:“四嫂大名鼎鼎的,我怎麼會不認識四嫂。”

    四嫂訕笑著,“我什麼時候那麼出名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是好名傳天下,還是丑名遠播?”

    寒初藍笑得更歡了,忍不住就給了四嫂一個擁抱,四嫂立即怔在當場,愣愣地看著她,雖說寒初藍女人,可四嫂也不習慣被人這樣擁抱。

    “四嫂,自然是好名揚天下。”

    “你,怎麼有點像藍兒?可是臉又不像。”

    寒初藍呵呵地笑著。

    寒奶奶腳步蹣跚地從屋裡走出來,她一出來,滿院子的雞鴨全都朝她奔跑而來,圍著她打轉,寒奶奶沒有留意到站在院子外面和四嫂說著話的寒初藍,對圍著她打轉的雞鴨說著話:“知道你們都餓了,馬上就喂,先別急,別急。”

    “老婆子,你小心點,別被那些畜牧絆倒了。”

    寒爺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接著便看到他的身影出現。

    “寒爺爺,寒奶奶,你們都回屋裡休息吧,那些事情就讓奴婢們去做。”

    楊府的兩名丫環並沒有撤走,楊庭軒對懷雲說,二老年紀大了,又在憂慮著寒初藍的處境,身體漸差,懷雲兄妹又不能時刻跟著二老,留下丫環,懷雲也能安心一點。懷雲同意了他的安排,不過堅持要由她給兩名丫環例錢,楊庭軒知道她就像寒初藍一樣,根本不想占他的便宜,也沒有拒絕,說是楊府的丫環,等於是懷雲請來照顧二老的丫環。

    不過在二老的眼裡,兩名丫環還是楊府的人,他們覺得承受楊庭軒的恩情太多了,不好意思再使喚楊府的丫環,盡可能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沒事,不用休息。”寒爺爺說道,在不經意間扭頭看到了院子外面的寒初藍等人。他老眼昏花,寒初藍又易了容,他沒有馬上認出寒初藍來,只認出四嫂,便笑著揚聲和四嫂打著招呼。

    聽到爺爺的聲音,寒初藍撇下了四嫂,走回到自己的家門前,推開了圍牆門,走進院子裡。寒爺爺愣愣地看著她進來,愣愣地問著:“這位夫人,請問你找誰?”

    寒初藍走過來,在寒爺爺的面前站定,寒奶奶看到她,也折回到寒爺爺的身邊,與寒爺爺一起,傻傻地看著寒初藍。抬手,寒初藍把自己戴著的人皮面具輕輕地撕了下來,露出了那張絕美的容顏。

    “藍兒!”

    二老低叫起來。

    “爺爺,奶奶,藍兒回來了。”

    寒初藍輕輕地說道。

    寒奶奶想笑,卻哭了起來,顫巍巍的雙手伸出,摸到了寒初藍的臉,細細地摸著,哽咽著:“藍兒,是你嗎?奶奶沒有做夢吧。”

    捉住奶奶的手,寒初藍歉意地說:“奶奶,是藍兒,藍兒不孝,現在才回來看望奶奶。”

    “藍兒。”

    寒奶奶激動地抽回自己的手,拭著眼角的淚,激動地又哭又笑,“藍兒,奶奶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了,奶奶知道你在帝都的事,奶奶擔心死了,奶奶……”

    寒初藍擁住了寒奶奶,寒奶奶擔心的話便咽回了肚裡。

    寒爺爺也是很激動,不停地抬手拭著自己眼角的淚花。

    懷真走進院子裡,站在不遠處,深深地看著擁住寒奶奶的寒初藍。

    他猜得沒有錯,果真是他的姐姐,姐姐回來了!

    四嫂則揉揉自己的眼睛,確定看到的真是寒初藍,便歡笑著嚷了起來:“藍兒,原來真的是你,我就說嘛,怎麼越看越眼熟的。藍兒,你還活著,活著就好,你爺爺奶奶為你的事都擔心出病來了,瞧,二老的身體都差了很多,可把懷雲急壞了,楊公子隔兩天就會帶著大夫來給二老瞧瞧。”

    松開奶奶,寒初藍扭頭望向了也跟著走進院子裡的四嫂,笑道:“四嫂,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快人快言。”

    四嫂笑著走過前來,細細地把寒初藍打量了一番,說道:“比以前更俏了,也長高了些,身子更顯豐腴了,藍兒,是不是懷上了?”

    寒初藍臉一紅,搖頭。

    她還沒有懷上呢。

    “姐姐。”

    懷真走過來,溫沉地叫了寒初藍一聲。

    四嫂把懷真擠到一邊去,嘴裡說道:“懷真,你一會兒再和藍兒聚舊,先讓我好好地瞧瞧。”說話的同時,四嫂的雙眼還是上下打量著寒初藍,“藍兒,我瞧著你,就像是懷上了。”

    寒初藍笑,她也想替夜千澤生個孩子,不過如今,還不適合生孩子。

    寒奶奶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看著寒初藍,關切地問著:“藍兒,你真沒有懷上?都成親一年了。”

    “奶奶,我真沒有……嘔——”

    寒初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反胃,接著她就忍不住想嘔吐。

    所有人都神色一緊,只有四嫂得意洋洋的。

    “夫人。”

    彩月最先擠過來,擔心地就要替寒初藍把脈。

    懷真和阿牛也是心急地擠過來,寒奶奶更是擔憂地問著:“藍兒,你是不是病了?”

    四嫂笑著:“寒奶奶,藍兒還年輕,沒有經驗,你老也瞧不出來嗎?我一瞧著藍兒,就覺得她像是懷上了。瞧,這不讓我說中了,都會吐了,還說沒有懷上,怕是藍兒自己也不知道懷上了吧。”

    懷上了?

    寒初藍捂住嘴,她是真的覺得反胃,想吐。

    對了,她這個月的月事沒有來。

    因為急著趕路,她都忽略了每個月必來的老朋友了。

    難道她真的懷上了?

    在夜千澤帶軍北上的那天清晨懷上的?

    她那時候月事剛結束不久,按理說應該是安全期,不是說月事結束後一個星期才會進入危險期嗎?寒初藍有點驚也有點喜,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自己與夜千澤清晨的纏綿,她是處於安全期還是危險期,好像屬於安全期過渡到危險期之間,也就是同房也有可能懷孕的。

    “屋裡說。”

    寒奶奶喜滋滋地拉著寒初藍進屋。

    大家也都跟著往屋裡湧。

    進了屋,寒奶奶連忙把寒初藍拉進房裡,只讓四嫂跟著進房,其他人,包括彩月都一並攔在房外。

    “藍兒,你月事來了嗎?”

    寒奶奶進了房後,就瞇瞇地笑問著寒初藍。

    剛才見到寒初藍時的激動,還殘留在她老人家的臉上,瞇瞇的笑容已經搶占了地盤,占據了她滿是皺紋的五官。

    在寒奶奶的心裡,寒初藍在帝都裡會遭到太皇太後的逼迫,被逼著出京,就因為她與夜千澤成親一載還無所出。寒奶奶很清楚女子無所出的下場是什麼,哪怕知道寒初藍還活著,她也在擔憂著寒初藍的未來。如今知道寒初藍可能懷上了,她老人家在高興之余,也放下了心裡的大石。

    只要孫女能懷上,也就不用擔心皇家再以無所出為借口逼著姑爺休妻了。

    “這個月的月事沒有來。”

    寒初藍答著。

    從冰河鎮回清水縣,她在路上花了一個多月,如果真是那天清晨與夜千澤纏綿時懷上的,那肚裡的小包子便有一個多月了。據她那點不算健全的孕婦知識介紹,懷孕六周也就是一個半月就會有妊娠反應。她要是真的懷上了,算算時間,也有六周了,會有嘔吐便屬於正常反應。

    她真的懷上了嗎?

    “寒奶奶,聽到了沒,藍兒說她這個月的月事沒有來,十有八九是懷上了。”四嫂笑著,“咱們都是過來人,哪有瞧不出來的?我一瞧著藍兒豐腴了,就覺得藍兒懷上了。”

    寒初藍的臉紅了紅,她的身子變得豐腴並不是最近才變的,是和夜千澤圓房後,慢慢地,就變得豐腴起來,散發著少婦的成熟風韻,為她更添幾分的風采,也就把那幾個想謀奪她的男人迷得更加神魂顛倒了。

    “藍兒,你沒有記錯吧,你這個月的月事沒有來?”寒奶奶樂壞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但還是再次問著寒初藍。

    寒初藍點頭。

    寒奶奶這才放下心來,“那就肯定懷上了,太好了,總算懷上了。藍兒,快,你回床上躺著,你的房間,奶奶天天都幫你打掃一遍的,很干淨,奶奶給你殺只雞,給你補補。”

    寒奶奶歡笑著,就要寒初藍回她自己的房裡休息,寒奶奶則打開房門出去,剛才還是蹣跚的步伐變得特別的有勁了,一出去就招呼著寒爺爺和阿牛,歡笑著:“老頭子,阿牛,快來幫忙,抓只雞來殺了,給藍兒補補,藍兒懷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滿臉喜悅。

    彩月在歡喜之余又白了臉,低叫著:“夫人一直趕路,肯定累壞了,會不會傷著小主子?天哪,夫人懷著身孕還跑這麼遠!”

    主子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立即撇下戰事,瘋趕而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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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23:36:39 |只看該作者
033 不如憐取眼前人

    寒初藍有點發呆,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孩子,她肯定是想要的,在帝都的時候,她就和夜千澤討論過孩子的問題。夫妻倆都決定孩子的事順其自然,如果有了,就生,不會刻意去避著。可是如今這個局勢,她有孕,便有很多不方便,也就更加的不安全,她經常會招來殺身之禍,萬一……。

    寒初藍的心揪了揪,要是孩子保不住,她傷心,夜千澤也會難過。再者,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夜千澤如今又帶兵在外打仗。總之,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但孩子既然來了,她也不能扼殺,也不忍心扼殺,千澤盼著這個孩子可是盼了很長時間的。以前要不是心疼她的身體,被她的話嚇到,夜千澤早就讓她懷上孩子了。懷上才一個多月,孩子還沒有成形,但也是一條生命,自己的骨血,她怎麼可能扼殺掉?

    想到這裡,寒初藍撇開了心裡的暗憂,一手放到了小腹處去摸了摸,女人天生帶著的母愛,隨著她輕撫肚子的動作滋生而出,喜悅湧上心頭。她總算懷上了,是她和千澤的孩子,千澤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淺淺地,寒初藍笑了起來,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不管遇著什麼事,都要保護好她的肚子,一定要讓孩子平安地出生。

    四嫂瞧著寒初藍的神情,似是喜又似是憂的,以為寒初藍初次有孕,心裡緊張,便安撫著寒初藍:“藍兒,你也別緊張,你如今回來了,四嫂是過來人,四嫂會傳授你一些經驗的,保准你過了年就養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寒初藍回過神來,笑著向四嫂道謝。

    生兒生女,她倒是無所謂,想必夜千澤也不會介意男女。她更想要個女兒,女兒貼心。

    四嫂向寒初藍道著恭喜,後小聲地問著寒初藍:“藍兒,你也別怪四嫂多管閒事,四嫂的性子你也知曉的,四嫂其實就是擔心你。你老實地回答四嫂,你和千澤沒事吧?你在帝都的事,我們鄉裡鄉親的都聽說過了。在這裡的時候,你是家裡的頂梁柱,那是千澤的福氣,誰知千澤卻是皇子皇孫,身份尊貴,咱們這些鄉下人,一輩子都不敢奢望高攀皇家,難得的是千澤有良心,對你不離不棄的,堅持著帶你一起進京,給你世子妃名份。可窮苦百姓與皇家,始終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千澤如今對你可還如初?你如今回來了,又是自己回來的,不會是千澤休了你吧?”

    寒初藍淺笑著,心頭卻暖暖的,四嫂的嘴巴是利害,其實本性並不壞,經歷了這麼多後,四嫂對寒初藍的態度早就不同以往,也是實打實地關心著寒初藍。

    “藍兒,你說,千澤是不是休了你?如果他休了你,你回來,憑你的本事也能養活你自己和肚裡的孩子……不對,瞧我是什麼腦子,千澤要是休了你,怎麼還會讓你懷孕。”四嫂自顧自地說著,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歉意地對寒初藍說道:“藍兒,你別見怪哈,四嫂忘記了,四嫂也是擔心你。千澤長得太好看了,在這鄉下裡,都迷倒了不少的村姑,進了京,還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家呢,你也是極好的,又和千澤共患難過,就算千澤會有其他女人,你在他心裡肯定也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藍兒,只要你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就不怕,管他以後有多少女人,你是正室,就什麼都不用怕。”

    寒初藍呵呵地笑著,四嫂直腸直肚,有什麼說什麼,在她懷孕了,還說那些,也不怕她生氣,不過四嫂也是擔心她,才會說這些。寒初藍本來就不介意這些,聽四嫂說完了,她才笑著說:“四嫂,謝謝你的關心,我和千澤沒事,極好的。太皇太後是賜了女人給千澤當貴妾,不過都讓我給整走了,如今千澤的身邊依舊只有我一個人。千澤如今帶兵打仗,軍中沒什麼女子,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想到寒初藍以前的強悍,四嫂也笑著:“四嫂相信你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千澤待你極好,不過千澤如今身份變了,藍兒,不是四嫂偏幫著千澤,而是事實就那樣,千澤身邊肯定還會有女人的,你到時候也別太計較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四嫂,我們出去吧。”

    寒初藍轉移了話題,拉著四嫂走出房間去。

    三妻四妾的事,她不想和四嫂討論,也沒必要去討論,反正她堅持著,夜千澤只能是她一個人的,不管將來夜千澤身邊還會出現多少個女人,她都會想辦法把那些女人趕走!除非是夜千澤想留下,要是那樣的話,她寧願讓出她的妻子之位,與夜千澤一刀兩斷。

    正如四嫂所說,憑她的能力,她也能養活自己。

    “夫人。”

    彩月一看到寒初藍出來了,連忙走過來就要扶住寒初藍,寒初藍失笑地阻止了她,失笑地說道:“彩月,別緊張,我沒事,不過是懷孕,又不是生病。”

    “夫人不停地趕路,想必是累極的了,要是屬下知道夫人懷了身孕,屬下絕對不會讓夫地這樣不停地趕路的。”

    彩月頗為自責,自責自己不知道夫人懷孕。

    寒初藍在廳前坐下,睨著彩月,笑了笑,說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懷上了,你怎麼可能知道?不要自責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後,寒初藍又站起來,彩月又是緊張地要伸手來扶她,寒初藍看她一眼,她才悻悻地縮回手去。

    四嫂瞧見這些小細節,又細看寒初藍,數月不見,寒初藍脫胎換骨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說話淡淡的,卻自有一股威嚴,身上的衣裳也極為素雅,又掩不住她自然流露的貴氣。舉手投足間,盡顯貴婦人風范,便在心裡暗付著:不愧是進過京,入過宮見過大人物的,就是和鄉下村婦不一樣。

    “我到院子裡看看。”寒初藍說著就往屋外走去,這個家,是她花了不少心血去經營的,雖然不及帝都的攝政王府,給她的卻是自信與溫暖。回來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好好地看看這個在她心裡才是真正的家。瞧見四嫂又親切地說道:“四嫂,你也別回去,留下,一會兒一起用個飯。”

    四嫂跟著寒初藍走出屋外去,笑道:“四嫂用過了飯,要下田去看看,藍兒,晚上四嫂有空了再過來找你說說話。”

    寒初藍知道四嫂也忙,倒是不強求,便說著:“那好吧,晚上四嫂要是有空,就過來說說話。”

    四嫂嗯著走了。

    “姐姐。”

    在四嫂走了,懷真才走到寒初藍的面前,卻與寒初藍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

    寒初藍站定,認真地望著懷真,懷真被她望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清俊的臉上染上淺淺的紅暈,寒初藍走過來,他本能就要後退與寒初藍保持著距離。寒初藍是回來了,但寒初藍身邊跟著暗衛,他本來也是暗衛,只不過是待命暗衛,在暗衛的隊伍中屬於中下等級的,自然無法與彩月這些跟在主子身邊的暗衛相比,哪怕他很想好好地與寒初藍說說話,也要避嫌,更要表現出他身為暗衛對寒初藍的尊敬,免得被彩月訓斥。

    “懷真,幾個月不見,就與姐姐生疏了嗎,還是怕姐姐吃了你?”寒初藍故意不悅地開口,懷真要後退的動作立即僵住了,趕緊解釋著:“姐姐,懷真不是。”

    音落,他的肩上就搭上了一只柔軟的小手,但那小手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寒初藍誇贊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懷真,你長大了不少,不僅高了,人也成熟了很多。”

    懷真飛快地抬眸看一眼寒初藍,又別開了視線,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姐姐也是。”更加的絕美動人了,讓人看一眼就捨不得移開視線。這句話懷真不敢說出口。

    “懷雲呢?”

    “還沒有回來。”

    寒初藍嗯著,在院子裡走著,看看自己以前搭建的雞棚,兔棚,再看著滿院子的雞鴨,都還是她以前養的那些雞繁殖的,寒初藍有一種成就感。

    二老見她滿院子走,寒奶奶緊張地要她回屋裡休息,寒初藍又是笑又是感動,重回張家村,重享親情的溫暖,讓她覺得世界還是那般的美好。帝都的一切,天下的動亂,她的處境,都被她暫時拋得遠遠的。

    看過了院子裡的雞鴨,又去看看後院的豬圈及魚塘,魚塘裡重新放了魚苗,她以前放的都賣掉了。耳邊聽著豬的叫聲,寒初藍想起了過去,有一種宛如隔世的錯覺。

    ……

    正陽宮,銀安殿。

    “戰事緊張,糧草也緊張,如今水稻快要收成,曹大人是負責糧草一事,可得催促著皇商們辦好此事。”夜無極淡冷地望著殿下的大臣,淡冷地提醒著對方。曹大人連聲應著:“臣時刻都不忘督促著皇商們辦事,皇上放心,臣絕對不會讓糧草短缺的。”

    夜無極淡冷地嗯了一聲,又說道:“還有,你需留意各地米行,如有人大量地囤糧或者運糧,要立即查清楚他們背後是否有人指使。可別讓紫記米行一事再發生。”

    紫記米行也就是上官紫的米行,擁有幾個糧倉,雖然不是所有糧倉都滿倉,卻也有不少的糧食。但在寒初藍被逼出帝都的同時,紫記米行的糧食便被很多米商賣走了,分批運出帝都。當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夜無極也不知情,是後來糧草征集困難,他才知道紫記米行的糧倉已空。那麼多的糧食不可能全都賣光的,夜無極立即命人徹查,才查到紫記米行的糧食是在那幾天裡被人分批運走。

    不用再查,他也知道是寒初藍安排的。

    寒初藍是夜千澤的世子妃,夜無極自然防著。

    他擔心寒初藍調走了紫記米行的糧食,是為了夜千澤。

    不管夜千澤會不會反,他絕不能讓寒初藍為夜千澤囤糧!能斬斷寒初藍的計劃,他就要斬斷,就算斬不斷,他也要想辦法斬斷!

    曹大人惶恐地應著:“臣遵旨。”

    揮手,夜無極示意曹大人退下。

    等到曹大人走了,夜無極神色深沉帶著幾分冷冽又夾著幾分渴望,低低地擠出一句話來:“寒初藍,總有一天,你會是朕的!”

    ……

    “少谷主,夜千澤似是有異動。”

    “異動?”

    “暗中招兵賣馬。”

    “意料之事。”

    元缺臉上毫無意外。

    “地點。”

    元缺問了一句。

    “沼池。”

    元缺微微地瞇起了眼,沼池在大星境內,但屬於人煙稀少甚至是無人煙之地,沼池就是沼澤之地,但又不全是沼澤,只是幾座山被沼澤圍困在正中,而那幾座山之間又有一大片的空地,很適合練兵。夜千澤還真會選地方呀,在沼池練兵,誰能想到?也不易被人發現,因為四周圍幾乎都是沼澤,不熟悉那裡的人,隨時會喪命於沼澤之中。

    “投點炸藥,炸了他的練兵基地。”

    “少谷主不留證據?”

    元缺冷笑,“有無證據,對夜千澤來說有意義嗎?對極兒來說又有何用處?”夜千澤要是反,他還怕證據?夜無極要夜千澤死,又何須證據?

    那人連忙垂眸,恭謹地應著:“屬下立即去辦。”

    元缺點頭。

    “少谷主。”

    “還有事?”

    “是送於寒姑娘的。”

    撇了手下一眼,元缺斂起了冷笑,展開他時刻帶著的折扇,瀟灑地搖晃著,溫淡地問著:“一個多月了,她可好?”

    “好。”

    元缺沉默片刻才說道:“我如今要回京一趟,暫時不能去找她,只要她安好,我也放心了。”

    寒初藍忽然離開冰河鎮,他知曉後的確抓狂了一段時間,倒是沒有抓狂到真的只為了她而生,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要知道她安好,足夠。

    ……

    聰明的人不僅僅只有一人。

    夜千澤避開了士兵,吩咐著被他暗中召來的無影:“聯絡鐵頭,轉移練兵基地。”

    無影恭敬地拱了拱手,什麼話都不說,閃身便走。

    仰頭,夜千澤望望藍天,嘴角泛著冷笑,是對元缺熟知的冷笑。

    ……

    一輛從清水縣而來的馬車奔跑在路上,馬兒奔跑得快,揚起了陣陣的沙塵。

    趕著馬車的人是懷雲。

    馬車的車門並沒有關上,楊庭軒坐在車門前,能與懷雲說著話,也能看著懷雲越發嬌俏的背影,偶爾看到她的頭絲因為馬車速度快,被風吹亂了,楊庭軒都會悄悄地替她把發絲捉住,輕輕地塞到她的耳垂後。

    “楊公子,奶奶的身體沒什麼大礙的,累你隔三差五就來看望,懷雲過意不去。”

    懷雲並不知道楊庭軒對她的溫柔及體貼,一邊趕著車,一邊歉意地對楊庭軒說道。

    楊庭軒溫淡地答著:“我不隔三差五來看看,我也放心不下,初藍對二老特別的孝順,如今二老擔心她,身體漸差,我們都要多照顧著二老。”他是擔心二老因為身體漸差,等不到寒初藍回來的那一天。怎麼說二老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人老了,什麼時候去見閻羅王真不好說。

    還有,他隔天差五地往夜家跑,也不僅僅是看望二老,更多的是為了懷雲。

    看著懷雲在家裡忙碌的樣子,他仿佛看到的是寒初藍,心裡卻又明白,那個是懷雲。他喜歡看著懷雲辦事干練的樣子,格外的迷人,她也像寒初藍一樣,做任何事,都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寒初藍!

    心底的那根弦再被觸動。

    望著遠方的路,楊庭軒的眼神變得有點飄緲,對懷雲偶爾流露出來的體貼及溫柔一下子就不見了,溫淡的話語裡有著對寒初藍的思念,“也不知道初藍還會不會回來。千澤帶兵打仗,她應該隨軍了。如今天下大亂,這仗也不知道打到何年何月,我想,她在這幾年內估計不會回來吧。”

    懷雲扭頭看他一眼,笑道:“想我姐了?”

    楊庭軒瞟她一眼,反問著:“難道你不想嗎?”

    她愛他,可在他的面前總是那般的坦蕩。

    他想念寒初藍,記著寒初藍的好,不接受她的情意,她也不惱,還是對他一往情深。有時候,楊庭軒想到懷雲,心情便顯得錯綜復雜。他也知道懷雲是個好姑娘,難得的是,如今他的家人不再求什麼門當戶對,只求他肯娶妻,對懷雲也頗為滿意,私底下老是催著他娶了懷雲。

    娶了懷雲……

    楊庭軒在心裡澀澀地想著,他想娶的還是寒初藍,他說過他的妻子除非是寒初藍,否則他絕不娶妻。身為楊家的獨子,他肩負著楊家香火的延續,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不顧家人的期望,必須要替楊家留下個孩子,他可以納個妾室,生個娃兒延續楊家香火,再把那個妾室升為平妻,算是報答對方給他生兒育女的功勞。

    望著懷雲俏麗的背影,這是初藍最倚重的,視如姐妹的手足,他不能,也不願意屈就懷雲。

    懷雲爽朗地笑道:“我自然想姐姐,不過姐姐是個做大事的人,就算我想姐姐,姐姐也不會立即回來看望我們的。她跟在姐夫身邊,肯定能幫姐夫很多忙。”

    她如今的生活,都是因為寒初藍而得來。

    如果不是寒初藍得到了主子的寵愛,主子就不會把她兄妹調到寒初藍身邊,她也不會有如今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還得在鐵首領那裡接受殘酷的訓練,然後慢慢地等著安排任務,為了主子出生入死。這是暗衛的使命,她不會怨也不會恨,更是心甘情願。不過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對寒初藍,懷雲不僅僅是視為親姐,更多的是感激。

    楊庭軒溫笑著嗯了一聲,認可懷雲的話。

    他對寒初藍就是從最初的欣賞變成如今的念念不忘。

    如果是他娶了寒初藍,夫妻倆聯手經商,天下第一商非他們莫屬。

    馬車還在不停地奔跑著,或許是提及了寒初藍,讓楊庭軒陷入了想念之中,余下的路程,楊庭軒都不再說話。他不說話,懷雲也不說話。

    進了張家村,馬車一路穿過村子,往夜家的屋子奔跑而去。

    遠遠地,懷雲看到了楊府的一名丫環站在院子門口,像是在等著誰似的。

    懷雲的心揪了揪,以為是二老出了什麼事,楊府丫環便在那裡心急地等著她回來,她立即抽了馬一鞭,馬撒腿跑得更快,轉眼間就到了院子門口。車才停下來,懷雲就跳下車,心急地問著丫環:“二喜,怎麼在這裡站著?是不是奶奶出什麼事了?哥哥的馬在,哥哥回來了?”

    那名丫環卻是對著跟著跳下馬車來的楊庭軒說道:“公子,寒姑娘回來了。”

    聞言,楊庭軒一愣。

    寒初藍回來了?

    懷雲卻像個燕子似的,咻地就飛進院子裡去。

    寒初藍在屋裡坐著,問著懷真帳冊的事。

    二老帶著阿牛在廚房裡殺著雞。

    狗仔在家裡陪著爹娘,擔心爹娘再像上次那樣打架。

    顏氏被寒大川那樣教訓過,又擔心寒大川真的休了她,現在變了很多,而寒大川在治服妻子後,腰氣硬了,只要顏氏做得不對,他就不客氣地動手打人,狗仔便怕老爹會把老娘打死,在阿牛的安排下不再天天到夜家來。

    懷雲還沒有進屋,寒初藍就聽到了動靜,暫停詢問之事,站起來就迎出屋去,與懷雲及楊庭軒在屋門口碰個正著。

    “懷雲。”

    “姐姐!真的是你!”

    “如假包換,真的是我。”寒初藍自嘲地笑著調侃懷雲一句,看到緊跟著懷雲的楊庭軒,寒初藍朝楊庭軒抱拳拱了拱手,笑道:“庭軒,好久不見。”

    楊庭軒在見到寒初藍的這一刻,眼神就膠在寒初藍的臉上,深深地看著她,在寒初藍向他抱拳的時候,他也抱拳回給寒初藍一個江湖禮,客氣地應著:“初藍,好久不見。”

    第一次見到寒初藍的時候,她也是朝他雙手抱拳拱手的。

    “懷雲,幾個月不見,你變得更加漂亮了。”寒初藍斂回了視線,打量著懷雲。懷雲與她相差四歲,但懷雲無論是身材還是身高,都與她差不多。以前的懷雲瘦瘦小小的,十二歲的少女像十歲的孩子,跟在她身邊後,長得很快,發育得也不錯。如今不過十三歲的少女,已是亭亭玉立。

    懷雲紅了臉,在寒初藍眼裡,她哪敢稱美?“姐姐才變得像天仙似的,懷雲在姐姐面前,就是個小丑。”

    “誰敢說我家懷雲是小丑?”

    寒初藍打趣地逗著懷雲,拉著懷雲就往屋裡而回。

    姐妹倆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盡,聊不完的話題。從菜地聊到稻田,再從稻田聊到送菜,又從送菜聊到清水縣發生過什麼事,不過感情之事,姐妹倆倒是沒有提及。寒初藍打算在兩個人獨處時再問問懷雲和楊庭軒的進展。

    楊庭軒默默地坐在一旁,視線始終落在寒初藍的身上,數月不見,她出落得更加超塵脫俗。他知道她的美都是為了夜千澤而綻放,心有幾分澀意,卻也知道自己的苦澀是自尋苦吃,畢竟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妻子。

    雞殺好了,也煮熟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

    楊庭軒在這裡屬於貴客,他不嫌棄,便也留下一起。

    懷雲知道寒初藍有喜了,開心得就像她自己要當娘似的。

    楊庭軒則是神色黯然。

    寒初藍都有了夜千澤的孩子,他這一生再無機會得到寒初藍,他與她之間,永遠只能保持著朋友及合作的關系。

    知道楊庭軒對二老的照顧,席間,寒初藍倒了兩杯酒,一杯給楊庭軒,一杯她自己的,她舉起酒杯敬著楊庭軒,感謝楊庭軒對二老的照顧。

    楊庭軒卻溫柔地把她手裡的那杯酒也拿走了,溫聲說道:“初藍,你不能喝酒,這兩杯酒,我都喝了。我們是朋友,你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我照顧二老也是應該的。”

    寒初藍喝醉過,醉後莫名地哭。

    那一次後,他就不想再讓寒初藍喝酒。

    一次醉酒,讓三個男人始終記住寒初藍不能喝酒,一喝酒,醉了就會哭。他們都捨不得讓寒初藍哭,她的淚會灼痛他們的心。

    說著,楊庭軒迅速地把兩杯酒都喝了,像是怕喝遲一步,寒初藍就會搶過酒杯似的。喝完了兩杯酒,他還把酒壺拿到自己的面前,不讓寒初藍有機會碰到酒。

    寒初藍倒是沒有說什麼,她是倒了酒,其實不打算真的喝,她如今懷孕了,懷孕不宜喝酒。在現代裡頭,她沒有結過婚,不過現代的人,因為科學發達,在百度上一搜,什麼都有。孕期知識,她知道的肯定比這屋子裡所有人要多一些。

    飯後,天色暗沉下來。

    陰陰沉沉很長時間的老天爺還是下起了大雨。

    楊庭軒未能立即離去,他也不想太快離去。

    有太多話,他想對寒初藍說,卻又無法說出來,屋子裡太多人了。那個叫做彩月的女子,不用問,他也知道是夜千澤的人,總是用著防備及警剔的眼神看著他。

    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慢慢地停下來。

    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

    一道彩虹懸掛在天邊,讓這個雨後的傍晚添了幾分美色。

    寒初藍漫步於河邊,望著河裡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大雨而變得渾濁的河水,問著陪同她的懷雲:“懷雲,你和楊庭軒還沒有進展嗎?”她在離開清水縣時,就知道懷雲喜歡楊庭軒。沒有帶走懷雲,也等於是給懷雲留了機會。如今歸來,雖瞧出楊庭軒對懷雲已有幾分特別,可兩個人似是沒有再進一步。

    既然回來了,寒初藍便打算借這一次回來的機會,把懷雲托付給楊庭軒,最好就能辦完兩個人的婚事,她再走。

    楊庭軒值得懷雲托付終身。

    “他心裡裝著的始終是姐姐。”

    懷雲坦言。

    頓住腳步,寒初藍面向懷雲,懷雲也望著她,寒初藍問她:“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懷雲老實地點頭。

    “他平時待你如何?姐姐瞧著他對你還是有幾分特別的。”

    “那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懷雲天天都與楊庭軒見面,楊庭軒對她的溫柔及體貼,她倒是沒有察覺得到,又因為楊庭軒始終放不下寒初藍,她一直認為楊庭軒對她的好,是看在寒初藍的份上。

    楊庭軒對寒初藍是還放不下,但對懷雲,已在不知不覺間接納,暗生情愫,只是他還沒有發現。而懷雲又是個坦蕩蕩的女子,更是沒有發覺楊庭軒對她的好,不僅僅是因為寒初藍視她如姐妹。

    寒初藍笑了笑,對於懷雲的說詞,她不信,卻也不點破。

    她需要點破的人不是懷雲,而是楊庭軒。

    增添了閱歷,又是過來人了,寒初藍能感受到楊庭軒對懷雲的在乎。

    “楊府的人倒是常逼著楊公子成親,他都拒絕了。楊老夫人瞧著懷雲與楊公子親近,還把懷雲請到府上去,私自替楊公子向懷雲提親。”

    懷雲把事情的經過細細地說與寒初藍聽。

    寒初藍聽後,眼睛更是雪亮雪亮的,隱著笑意。

    特別是聽到楊庭軒後來追問懷雲老夫人說了什麼話的心急,更肯定了自己的感受是正確的。

    楊庭軒呀,對她不過是暗戀不得的一種心理,並非真的還愛著她。如今在他的心裡面,裝著的人應該是懷雲,對她癡戀的假像未經捅破,楊庭軒就一直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那層紙,寒初藍決定親自去捅破。

    ……

    夜。

    沒有月光,夜色很黑。

    軒院。

    楊庭軒不讓下人侍候,獨坐於廳裡,手執著一壺酒,不時地就著酒壺灌著酒。

    從夜家裡回來,他心裡的揪痛就無法再壓抑,需要發洩出來。

    做夢,他都在想著與她重逢。

    知曉她被太皇太後逼出帝都,他便幻想著她會不會回來,也心疼著她的遭遇,盼著她回來。更以為自己或許還有一絲機會的,她要是與夜千澤分了,他絕不計較她的過往,依舊願意用十裡紅妝,八抬大轎迎她為妻。

    如今久別重逢,她依舊是別人之妻!

    屋外似是有響動,很細微,來者應該是個輕功高手。

    楊庭軒沉了沉眼,不動聲色地繼續喝著他的酒。

    “咚咚。”

    敲門聲傳來。

    楊庭軒又閃了閃眼,淡冷地應著:“閣下既然來了,請進吧。”

    門被推開,寒初藍站在門口。

    “初藍?”

    楊庭軒大感意外,怎麼都想不到來人是寒初藍。

    走進來,寒初藍落落大方地在楊庭軒的對面坐下,彩月則留在廳門口,門沒有關上。

    寒初藍瞟著楊庭軒手裡的酒壺,明知故問:“心情不好?”

    楊庭軒連忙放下酒壺,掩飾著:“沒有呀,就是有點口渴。”

    口渴還喝酒?

    寒初藍知道他在掩飾,也不點破他的謊言。

    “初藍,是不是又有什麼計劃要與我合作?”楊庭軒笑著錯開話題,以為寒初藍來訪是有新計劃要與他商談,生出幾分的期待,很想知道寒初藍的新計劃是什麼。

    寒初藍搖頭,炯炯地望著楊庭軒,很直接地問著:“庭軒,你打算拿懷雲怎麼辦?”

    楊庭軒一愣,沒想到寒初藍會問他這個問題,還問得那麼直接。

    他拿懷雲怎麼辦?

    “初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拿起酒壺,楊庭軒又喝了一口酒,卻避開寒初藍炯炯的注視。

    寒初藍笑:“庭軒,實話告訴你吧,我這次回來,一是想幫忙收水稻,再把糧食收倉運走,當然了,屬於你那一份的利盈,我也會按市價結算給你,絕對不會讓你虧本。再有,我想幫懷雲找個婆家。”

    楊庭軒拿著酒壺的手微微地抖了抖,寒初藍捕捉到他這個動作,心下更加了然,接著說道:“你也知曉我和懷雲的感情,她就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為她的未來考慮,女大不中留,要是讓她一直這樣為我打理菜地,我也過意不去。懷雲喜歡你,能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對女人來說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我想問問你,你對懷雲抱著怎樣的心態?你要是僅把她當成合作伙伴,那我就另外尋個好人家,把懷雲嫁了。我也好安心,懷真的未來,我倒不急,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楊庭軒的手又抖了抖。

    寒初藍說得直截了當,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也想不到寒初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更想不到寒初藍這次回來,要把懷雲許配給他人。

    “懷雲才十三歲。”

    半響,楊庭軒低低地說著。

    把酒壺湊到嘴邊,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一想到懷雲會被寒初藍許給別人,他的心就堵得慌,想著的都是懷雲的好,懷雲的坦蕩,理解及包容。

    無可否認的,懷雲真的是個好姑娘。

    “十三歲也可以許配人家了。”

    寒初藍步步緊逼,不讓楊庭軒以懷雲還小為借口來逃避這個問題。

    “初藍,你是知曉我的。”楊庭軒心頭有點亂,望向了寒初藍,“我對你一直都……”

    “庭軒,我是夜千澤的妻子,對你來說永遠都是別人之妻。我對你,從來都只有友情。”

    楊庭軒苦笑著,“我知道。”

    她一直不肯受他半點人情,他送她什麼,她都會給錢,等於拿錢向他買那些東西。

    輕歎一口氣,寒初藍放緩了語氣,“庭軒,懷雲是個好姑娘,錯過了,你會後悔的。與其癡守著一份永遠都沒有結果的感情,還不如憐取眼前人,接受一份觸手可及的真情。”

    “初藍。”

    楊庭軒痛苦地低叫著。

    “你別逼我行嗎?他們誰都可以逼我,可你不能逼我,你明知道我心裡所想,還要……。”停頓片刻,楊庭軒繼續說道:“我身為楊家獨子,注定我不能無視親人們的擔憂,我會納個妾室,為楊家留個後,懷雲好,我知道。你視懷雲如姐妹,我知道,懷雲愛我,我更知道,我怎能讓她當我的妾室?那樣會委屈了她的。初藍,你願意讓懷雲成為我的妾室嗎?”

    “我寒初藍的妹妹只給人當正室,絕不當人妾室,不僅如此,一旦誰娶了我妹妹,就只能有懷雲一個女人,不能三妻四妾!”

    寒初藍斷然拒絕讓懷雲當妾。

    楊庭軒苦笑著:“所以,我和懷雲便是這個結果。”

    他也不願意委屈懷雲。

    “既然你只能給懷雲妾室的身份,那咱們也不用再談了,我會給懷雲留意的,絕不委屈懷雲。明天我就差人請媒婆來商談此事,讓媒婆幫懷雲找門好婆家,我想以懷雲的條件,絕對會有不少青年才俊求之不得的。”

    寒初藍拋下一句話,站起來就走。

    不用非常手段,還真的無法讓楊庭軒看清自己的感情呢。

    “初藍……”

    寒初藍一閃身,已經消失在屋裡。

    楊庭軒怔怔地望著敞開著門的廳口,甚至沒有留意到寒初藍閃身離去的動作那般迅速,他滿腦子就是寒初藍要把懷雲許配給他人。

    一仰頭,狠狠地把酒水往嘴裡灌著,楊庭軒心亂如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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