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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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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賊眉鼠眼]極品草根太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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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5:33 |只看該作者
第129章 心軟

第幾次了?

第幾次進警局了?

葉歡把頭埋在kù襠裡,懶得去計算次數了,也實在沒臉走進審訊室。

猴子垂頭喪氣走在葉歡前面,分開審訊前,猴子回過頭,面帶愧疚道:「歡哥,……我對不住你。」

葉歡積蓄許久的怒氣被猴子一句話激發出來,猴子話音剛落,葉歡便一腳將猴子踹了個趔趄。

「王八蛋,上個網拿通緝犯的身份證號碼給老子上機,你丫腦子被張三傳染了?怎麼比他還二乎?老子被你害死了!」葉歡憤憤罵道。

猴子哭道:「當時那串號碼貼在墻上那麼鮮明出眾,我怎麼知道是他媽通緝犯的號碼?我還以為是網吧老闆給那些未成年小屁孩提供的愛心服務呢……」

葉歡氣得狠狠又踢了他一腳:「那麼大的「通緝,字眼兒你沒看見?你丫被驢踢了?」

葉歡身後的高勝男憋著笑,肅聲道:「犯罪嫌疑人給我老實點兒!

現在踢他的是你,不是驢!「葉歡扭頭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沒盼過我好」

進了審訊室,照例又是高勝男審葉歡。

葉歡一進門便主動在犯罪嫌疑人的位子上坐定,放下椅子前的橫鐵槓,然後老實的伸出雙手,一臉認命道:「銷吧。」

高勝男噗嗤一笑:「看不出你已是咱警局的識途老馬了,你這三不五時的進進出出,咱局裡是不是該給你發張白金會員卡?」

葉歡沒說話,眼睛掃了一下高勝男的下身,目光不怎麼純潔,很顯然,葉大少爺進進出出的不止是警局……

高勝男沒注意到葉歡的目光,否則估計她會擼起袖子當場在審訊室裡暴揍他一頓。

眼中露出幾許笑意,高勝男也不做筆錄,放下筆,在審訊桌上托著下巴,笑道:「葉歡,這是第幾次進來了?」

葉歡長嘆口氣,蕭然不語。

高勝男彷彿有了興致,笑吟吟道:「前幾次多多少少有點原因,這次你進來可真夠背的,說說吧,到底什麼樣的精神力量支撐著你們,才幹得出這麼二的事?」

葉歡抬眼斜睨著她,不滿道:「高警官,我發現你這張嘴也tǐng不厚道的,有你這麼損人的嗎?」

高勝男掩嘴輕笑,眼睛彎成雯月牙兒,颯爽灑脫的她此時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交憨的味道。

笑了幾聲,高勝男饒有興致道:「說說吧,就當我在審訊你,你老實交代,事情怎麼發生的?「葉歡嘆著氣,便將今天這樁倒霉事說了一遍。

高勝男睜大了眼,奇道:「你那倆哥們兒我也見過幾次,看起來tǐng機靈的呀,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麼二吧?」

葉歡面容苦澀道:「高警官,我就這麼說吧,我們三個走在大街上十如果有人在背後大喊一聲「傻逼」他倆絕對是回頭最快的人,張三沒準還會樂呵呵的答應一聲。」

高勝男楞了楞,接著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了出來,如花般的笑顏漸漸斂起,眼淚不知怎的卻越流越多,高勝男使勁擦了擦,還是擦不掉,再露出來的笑臉,已帶著七分悲傷了。

一個曾給她感動,也能給她歡笑的男人,為什麼這個男人偏偏不屬於自己?

想到這裡,高勝男的眼淚越發止不住。

葉歡見高勝男莫名流淚,不由慌了:「高警官,我這長相不至於讓你淚流滿面吧?有那麼差嗎?」

高勝男搖頭,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

酸楚的笑容令葉歡的心也跟著抽動起來。

他很清楚高勝男為什麼哭。

女人總抱怨男人不懂她們的眼淚,其實男人並不傻,懂了裝作不懂而已,因為一旦露出了懂的表情,事情往往會變得更複雜,比如現在。

葉歡討厭太複雜的東西,無論是窮光蛋還是闊少爺,他都只想好好跟喬木過簡單的日子,結婚,生兩個孩子,平順的度過一生,這些對未來的規劃裡,並沒有高勝男的任何戲份,他不想讓另一個女人參與進自己的生活,而傷了喬木的心。

葉歡只能裝傻。

高勝男流了一會兒眼淚,又用警服的袖子胡亂一擦,使勁吸了吸鼻子,通紅的美眸瞪著葉歡。

「葉歡,我們認識好幾雯月了吧?」

「對。」

「你覺得我這人婁樣?」

「以前不是讚美過你了嗎?你的美是亂槍掃射級別的」

「別跟我貧!我問的是我這個人的性格,不是問長相。」

「tǐngtǐng狠的。」葉歡想了半天,才艱難的下了評語。

這是思索良久的答案顯然讓高勝男不怎麼滿意。

「這麼說吧,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生命中沒有出現喬木這個人,你會不會選擇我?」高勝男眼睛直直的盯住他。

葉歡左顧右盼:「到飯點了吧?你們警局管飯不?我不喜歡吃肥肉……………」

「葉歡!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存有僥倖心理!」高勝男厲聲大喝。

葉歡下意識的把頭一低:「會……」

接著葉歡回過神,媽的,死條子拿審訊室當情場,還這麼正義凜然的套老子的話……

不滿的瞪起眼,葉歡道:「高警官,你這算是逼供還是yòu供?」

高勝男聽到了滿意的答案,芳心頓時有些竊喜,儘管這個男人不屬於她,可她現在知道自己並沒有輸南喬木太多,心中那潭死水不知怎的慢慢活絡起來。

也許……也許可以爭一爭呢?

眼中閃爍著詭異莫測的光芒,沉默了一會兒,高勝男忽然道:「葉歡,咱們認識這麼久,算朋友嗎?」

葉歡一楞,點頭道:「當然算。

高勝男笑笑,道:「是朋友的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私人性質的忙。」

葉歡有點犯怵,不大情願道:「那得看具體什麼忙了,有的能幫,有的不能幫……」

一比如女條子還想強暴他一次,拚死也要反抗,絕不能讓這女吟賊得逞!

高勝男自是沒察覺到葉歡腦中這般不著調兒的想法,仍舊笑道:「我要你幫的忙很簡單,不會讓你為難的。」

葉歡訥訥道:「只要不違背武林俠義之道,高姑娘但有所命,赴湯蹈火……………」

「行了行了,別跟我貧!」高勝男望定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當我男朋友,陪我回家見見我大母,堵他們的嘴,行不行?」

「啊?」葉歡大驚失色,接著立馬搖頭:「不行,這樣做對不起喬木,我不能答應,你這已經讓我違背武林俠義之道了。」

高勝男瞧著他,眼眶漸漸又泛紅了。

「葉歡,我是真的犯難了,家裡父母最近常給我介紹一些所謂青年才俊相親,而且逼我逼得很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父親說了,一雯月之內若我還不做個決定,他就要停我的職,讓我老實回家等著嫁人…葉歡,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耗費在相夫教子的空虛日子裡,我熱愛警察這個職業,不想失去它……」

抬起眼,高勝男眼淚不停的湧出了眼眶,她帶著幾分哀求楚楚道:「葉歡,你可以不接受我,我至少還能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回自己,人生裡終究還有一樣我熱愛的東西不曾離我遠去,我若連警察這個職業都沒了,我的人生還剩下什麼?」葉歡抿著嘴,心中有塊柔軟的地方卻彷彿被輕輕撞了一下。

「葉歡,這個忙我只能找你幫,你能幫幫我嗎?拋開咱們曾經有過的…有過的那一晚不說,至少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生死患難,這種經歷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看在這些的份上,你能不能幫我這一次?只是假冒一下我的男朋友,跟我父母見個面,讓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別再來煩我,行嗎?」高勝男仰起臉,楚楚哀求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惜。

葉歡沉默了,沉默中緩緩低下了頭。

高勝男是個倔強任性的女子,若非事情真讓她感到無路可退的絕望境地,又怎肯露出這種哀求的表情向他求助?

想想以前跟她相識相交的種種,不論自己犯了事還是闖了禍,她都一直在為自己開脫,辯解,甚至她還在殺手的槍口下救過自己的命。

平素總說著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她求自己的這件事,到底該不該為?

幫了她,未免對不起喬木,不幫她,未免太狼心狗肺,人家幫了自己這麼多次,為什麼我連這個小小的忙都不肯出手?

葉歡長長嘆了口氣,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原來這世上竟有如此艱難的事情,令他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你就算我陪你去見你父母,難道他們以後就不催你結婚了嗎?」葉歡弱弱的抗爭。

妾勝男淒然一笑,道:「能拖幾年算幾年吧,幾年以後,你若還是對我無意,我對你也就死心了,那時找個愛我的男人嫁了,平平淡淡的度過此生,不也tǐng好嗎?「我……」葉歡在猶豫,掙扎。

「葉歡,我知道你和喬木的感情,你們彼此愛得很深,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們,只要陪我回家見一次父母,我們從此不再見面,你可以好好守著你的喬木。」

葉歡思索良久,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他終究狠不下心拒絕,他的心腸太軟,實在不能拒絕曾經救過他性命的女人這點小小的要求。

「只是只是陪你回家見見你父母?以後就沒我什麼事了吧?」

高勝男點頭。

葉歡像剛簽了喜兒賣身契的楊白勞,眼一閉,滿臉痛苦道:「好吧!就這一次!」

高勝男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真的嗎?大男人說話算話,千金一諾,你可不準反悔哦。」

「絕不反悔!」

睜開眼,葉歡見到高勝男早已不復剛才哀怨淒婉的模樣,換上了滿臉欣喜萬分的笑容,眼中甚至還泛出幾分小小的得意神采。

葉歡的心徒然沉了一下。

媽的,剛才是不是被這死條子耍了?

來不及後悔的他,立馬便被故態復萌的高勝男粗魯的拎起了衣襟:「你剛才可是答應了,明天下午等我電話,若然反悔,老娘以後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聽明白了嗎?」葉歡:「…………」

女人啊女人老子這輩子如果被人害死,一定是栽在女人手裡。

猴子站在走廊外,看到葉歡一臉蒼白的走出審訊室,他的身後,女警官高勝男俏臉泛著紅光,一臉滿足而慵懶的繫著警服的風紀扣取保,交罰金,一切手續辦完,哥倆兒戰戰兢兢第n次走出了警局。

走到大門口,驚疑不定的猴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歡哥,你們剛才走出來的樣子媽的,你該不會又被女警嫖了吧?」從心理角度上來說,是這麼個意思。

」葉歡一臉頹然。

「歡哥,求你了,下次你跟那女禽獸說一聲,有什麼衝我來」

高勝男看著哥倆兒的背影走出警局大門,葉歡耷拉著腦袋的樣子令她好氣又好笑。

這混蛋,至於擺出這副死人樣兒嗎?回我家見見父母而已,瞧他那模樣跟上刑場似的,嗯真恨不得把他拎過來再揍他一頓。

小小的咧開櫻唇,潔白整齊的貝齒在陽光下閃爍著森森白光。

站在警局辦公樓的走廊上發了一陣呆,高勝男咬著下唇,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高建國的電話。

「喂,爸,明天早點下班,讓媽多做幾個菜,我要回家吃飯。」高建國楞了一下:「回家就回家唄,多做幾個菜乾嘛?」

高勝男俏臉泛上紅暈,輕輕道:「我,我還有客人。」

「什麼客人?」高建國改不了當警察的老習慣,喜歡刨根問底。

高勝男輕輕一哼,略帶不滿道:「你不是說要我趕緊找個男朋友嗎?我找到了,明天帶他回家,給您二老相一下。」

高建國一楞,接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自己找的男朋友?他多大了?哪裡人?做什麼工作的?生活作風正派嗎……」

「好了好了,爸您審犯人呢,不說了,我還有工作,我可告訴您,明天別板著您那嚇唬罪犯的臭臉,嚇壞了他您以後別想再插手我的任何事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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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5:57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 來者不善

高建國掛了電話,臉色有些錯愕。

女兒談戀愛自然是件好事,可這麼快就帶回家一個男人,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搞過多年刑偵工作的高建國有點疑心,以前催女兒戀愛結婚,她總是一副敷衍應付的樣子,一拖再拖,逼得他這個當老子的不得不給她下了最後通牒,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說談戀愛了,這事兒透著蹊蹺。

高建國靜靜坐了一會兒,嘴角露出的笑容越來越莫測。

臭丫頭片子,敢跟老子使詐?

葉歡站在南喬木房門前,舉手想敲門又猶豫,如此反覆幾次。

他總覺得應該把冒充高勝男的男友去她家見父母的事坦白告訴喬木,可又怕喬木聽了會不高興,畢竟沒哪個女人會這麼大方,把自己的男朋友送出去見別的女人的家長

二十年的相處,葉歡對喬木已很瞭解了,他能預料到喬木的反應,肯定是酸酸的笑,然後故作大方的讓他去,自己卻一個人關在房裡悄悄的哭。

葉歡不想她哭,真正深愛著一個女人,是不會讓她哭的,就算是哭,也應該是喜悅的眼淚。

躑躅徘徊許久,葉歡長嘆口氣。

他決定把這事兒瞞下去,反正只是見見高勝男的父母,應行一下差事,見完了就走,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如果坦白了,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世上並不是所有的坦言以告都能換來好結果,特別是在女人面前。

葉歡在很小的時候偷看女生上廁所,並且在女生面前大肆誇讚她的屁股很大很白,卻換來一陣拳打腳踢,從那時起他便明白了這個道理,對女人不能太坦率。

打定了主意,葉歡剛準備轉身回房,喬木的房門卻打開了。

靜靜的看著他,喬木眼中彷彿一泓黑色的潭水,清澈卻深不見底,時常令葉歡情不自禁的想一頭紮進去。

「聽說你今天又進警局了,怎麼回事?」

「意外!完全是意外!」葉歡趕緊辯解,順便把猴子和張三大罵了一頓。

南喬木嘆了口氣,語氣卻帶著笑意:「你們呀……葉歡,我們在一起了,猴子和張三是不是也該找個女人管管他們?興許身邊有了愛人,他們做事就不會這麼胡鬧了。」

葉歡想了想,道:「有點難,現在的女人挺現實的,沒車沒房人家不願跟他們,錢的事還好說,反正我有就是他們有,主要是他們個人實在是……」

「他們怎麼了?」

「猴子典型一宅男,見了U女優兩眼直放光,見了真正的女人卻臉紅結巴像個智障人士,女人怎麼可能喜歡他?張三就更別提了,就他那長相,真的讓女人張不開腿……」

「呃……張不開……」南喬木楞了一下,接著狠狠捶了他幾拳,笑罵道:「你這張嘴越來越損了,有你這麼說鐵哥們兒的嗎?」

葉歡笑嘻嘻的握住喬木軟綿綿的粉拳,把它放入掌心,深情的注視著她,目光裡的熾熱令她心跳突然加快,羞紅著臉低下頭去。

「看求……」

「嗯?」喬木羞澀的聲音低不可聞。

「咱是不是該更進一步發展一下了?」葉歡眼中閃爍著情和欲。

喬木心跳得更快了,臉紅如霞,氣息紊亂。

「發……發展什麼?」

葉歡挑挑眉,露出一臉壞笑,很不純潔。

喬木臉更紅了,像只受了驚的小鹿,急忙推開他:「這事……必須要結婚以後!」

葉歡臉一垮,委屈道:「你太殘酷了,佔著茅坑不拉屎……」

南喬木頓了頓,冷眼瞟著他:「你長得很像茅坑嗎?」

高勝男果然沒忽悠葉歡,第二天下午,一部馬自達警車便靜悄悄停在老城區巷口。

「出來,我就在你家樓下,換好衣服跟我走。」高勝男在電話裡口氣像個女將軍。

葉歡苦著臉,嘆道:「真要去嗎?你再考慮考慮?」

「不必考慮,而且你也不準考慮,別忘了你昨天已答應我了。」高勝男斬釘截鐵道。

「人家…人家今天不方便……」葉歡羞澀無限:「人家……那個來了。」

高勝男臉有點發黑,語氣更是不善:「你少找藉口,給你十分鐘,再不來我就把你家大門踹開,親自揪你出來。」

葉歡認命的嘆口氣,道:「好吧,我馬上出來,現在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問你。」

「你問。」

「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

開往江洲市的車上,高勝男握著方向盤,目光不時掃過一旁渾身不自在的葉歡,眼中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喜意。

「你身上長蝨子了?幹嘛老扭來扭去?」高勝男不滿道。

葉歡苦著臉道「高警官……

「叫我勝男。」高勝男冷冷道。

「啊?」

「等下見了我父母,你也當著他們的面叫我高警官?這像談戀愛的樣子嗎?」

「好吧」……勝男,你是人民條子,麻煩以後不要公器私用好嗎?注意廉潔啊……」

「什麼意思?」

「你說你,上哪兒都開著警車,帶著新姑爺回家也開警車,別人看見了知道是回家見父母我坐在車上感覺跟他媽押赴刑場槍決似的……」……勝男,你確定是帶我回去見父母,不是拉我去打靶嗎?」葉歡可憐兮兮道。

高勝男瞪他一眼,嗔道:「這車是我進局裡的時候,局長特批給我的,他說過,隨便我開車去哪兒,你以為我稀罕嗎?我大哥送我寶馬我都沒開呢。」

葉歡嘆了會兒氣,道:「說真的,你想糊弄你爸媽其實挺容易的呀,你們局裡的男同事隨便拉一個出來湊數不就行了,幹嘛非得選我?英姿颯爽的女警找了個小混混,你不覺得很不相配嗎?咱倆並排朝你爸媽面前一站,一準兒露餡。」

高勝男哼道:「反正男人都是王八蛋,我在這些王八蛋裡挑個順眼的不行嗎?」

葉歡苦笑道:「我這個王八蛋到底有什麼地方讓你看順眼了?」

高勝男笑瞇瞇道:「能讓我輕易推倒的,估計全世界就只有你了。」

葉歡眼眶泛紅,扭頭望向窗外,嘴唇抖索幾下,幽怨道:凱你又揭我瘡疤了。」

兩小時後,警車不急不徐的開進省城江洲市區。

一路暢通直行,經過省公安廳的大門轉入家屬大院。

快到大院時,高勝男彷彿想起什麼,突然踩了剎車,扭頭對葉歡道「你來開車。」

葉歡愕然道:「為什麼?」

高勝男咬著下唇,道:「哪有女人開車,男人坐在一邊享受的?我爸若見了肯定對你反感。」

「可……可我沒駕照呀。」

「我爸是警察,但不是交通警察,他不會查你駕照的。」高勝男萬分篤定道。

「你確定?我開車技術很恐怖的,油門踩下去我都不知道車會飆到哪個方向,簡直神鬼莫測……」

「少廢話!快點!」

二人換了位置,葉歡坐在駕駛座上,緊張得手心有點出汗。

幸好這回技術略有提升,擰火掛檔踩油門,一切順利。按照高勝男手指的方向,葉歡開著車緩緩駛進了公安廳的家屬大院。

幽靜的林蔭小道拐個彎,前方一棟獨立的二層紅磚小樓,那便是高勝男的家,樓房很普通,與門前的一排梧桐和綠化帶搭配在一起,門前還種著兩棵老桃樹,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清雅意味。

不過今天的幽靜小樓頗不平靜。

葉歡剛打過方向盤便驚愕發現,小樓前站了好幾個人。

一位身材魁梧,肚子微微凸起的中年男人,像個古代的絕世劍客似的,背著手站在樓前的小道正中,表情肅穆凝重,雙目如電,不怒自威,隔著五十米的距離葉歡都能清楚的感應到這位絕世劍客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殺氣。

站在劍客旁邊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圍著圍裙,臉上帶著溫和慈愛的笑容,不時用圍裙擦擦手。

一位年輕人站在他們身後,長得頗為文靜秀氣,穿著黑色西裝,典型的白面書生形象,笑起來都帶著幾分靦腆似的。

還有一條黃黑相間的狼犬興奮的圍著三人搖尾巴,不時汪汪叫兩聲。

葉歡額頭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中間那位絕世劍家……應該就是高勝男的父親了吧?瞧他那副表情,今兒估摸著是場鴻門宴呀。

葉歡害怕了,混混就是混混,對警察天生有種畏懼感,更何況還是省廳的廳長……

高勝男輕輕推著他,嗔道:「發什麼楞呢?我爸媽和大哥都出來迎接你了,你還不快開過去?」

葉歡臉色青紅不定,半晌,才抖抖索索從齒縫裡迸出幾個字:犏來者不善呀。」

高勝男氣得狠狠捶了他一下:「說什麼呢!你才是『來者』!」

車外小樓前。

高建國冷著臉站在小道正中,盯著前方高勝男的警車,表情肅穆不變,嘴角卻漸漸勾起幾分冷笑。

「我倒要看看R這臭丫頭片子給我帶來一個什麼樣的姑爺,死丫頭,連老子都敢糊弄,反了她了!」

一旁站著的高母推了他一下,嗔道:「你怎麼這麼肯定她帶回來的姑爺是假的?萬一他們是真談戀愛呢?」

高建國冷笑:「前幾天問她她還說沒男友,我剛下了最後通牒才兩天,她就給我帶回來一個把老子當白痴嗎?刑偵工作搞了幾十年,若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穿,我這輩子白活了。」

高勝男的大哥插言道:「爸,不論是真是假,您都不要讓人家下不來臺,別掉了勝男的面子,女兒家把臉面看得很重的。」

高建國重重一哼,不情不願點了點頭。

葉歡握著方向盤,神色越來越緊張,手心的汗也越流越多。

他現在甚至有種開車掉頭回寧海的衝動。

不該呀,不該答應死條子的,現在回想起來,這樁事怎麼看都像個陷阱。

她該不會是對我由愛坐恨,特意把我騙到她家,讓她老爹揍我一頓吧?

葉歡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

高勝男沒好氣的拍了拍他,道:「還發什麼楞,趕緊開過去呀?」

葉歡一驚,忙道:「好,持……」

緊張之中腳下油門重重一踩,本來緩緩而行的警車突然像支離弦的箭一般閃電似的射了出去。

本來好整以暇,一副絕世劍客獨孤求敗似的站在小道正中的高建國,見警車突然加速朝他衝來不由臉上微微變色,但他卻依然強自鎮定的巋然不動,久經風浪的高廳長自然不會被一部超速的警車嚇得狼狽躲避。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高廳長的臉色越來越白了,額角微微沁出了汗。

警車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二十米,十來……

確定了,開車的這小子想撞死我!

「閃!」

高建國又驚又怒,一咬牙,不甘心但毫不猶豫的拉著妻子和兒子飛快往路邊的綠化帶裡一撲……

警車擦著他們的腳邊呼嘯而去。

高家三口狼狽的趴倒在綠化帶裡,高廳長淵渾嶽峙的劍客風範蕩然無存。

車內,高勝男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眼見葉歡開著車,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她的父母兄長掃到了路邊綠化帶裡,高勝男一張俏臉嚇得煞白煞白。

「混蛋!剎車啊!」高勝男怒叫。

葉歡渾身一激靈,毫不猶豫的踩下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劃過寧靜的家屬大院,輪胎在地面上拖下一條冗長的黑色剎車線。

「命……你想撞死我爸媽嗎?混蛋!到底會不會開車?」

葉歡渾身顫抖,他也感到一陣後怕:「我……我剛才有點緊呃……幸好你爸身手矯健。」

「閉嘴,混蛋!」高勝男從後視鏡裡看到父母和兄長狼狽的從綠化帶裡走出來,不由摀住俏臉,呻吟般嘆道:「完了,今天全讓你毀了。」

此時車已開過頭了,高勝男目測了一下距離,沒好氣捶了葉歡一下,道:「倒車!倒回去!」

葉歡趕緊點頭,一掛倒檔,然後……鬼使神差的,又狠狠踩下了油門。

警車呼嘯著倒開回去,如同離弦的閃電,筆直的衝向剛剛狼狽走回路中間的高家三口……

高建國一楞,接著臉色大變,表情愈發驚怒:「還來?」

扯著妻子和兒子,高廳長不愧為江南省的俊傑人物,呃……又一次選擇了躲避。

「再閃!」

三人華麗麗的再次趴倒在綠化帶裡……

不過這回高家的狼犬就沒那麼好運了。

它非常興奮,屁顛兒屁顛兒的準備撲上前迎接許久不見的高大小姐,沒曾想高家冒牌姑爺開著車,殺氣騰騰的直接撞上了它。

高家三口趴在綠化帶裡,眼睜睜看著這位新姑爺壓扁了他家的愛人……

高勝男的大哥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淒厲叫聲:「旺財!」

葉歡聽著聲音不對,趕緊踩下了剎車。

高建國狼狽的站起身,指著警車氣得渾身直顫。

「看見沒?下馬威,下馬威啊!你們今天打起精神,勝男帶回來的男人不知是個什麼來路,別掉以輕心,來者不善!」

葉歡冒著冷汗,握住方向盤一動不動,目光呆滯,像條死魚……

高勝男坐在旁邊,捂著俏臉,哀嘆不停,眼角已帶了淚光。

今日出門沒看黃曆,出行不利,萬事皆休!

別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條名叫旺財的狼犬,老爸是多麼的喜歡它,經常帶著它威風凜凜的滿院子散步,像將軍帶著士兵巡視自己的城池一般,所過之處,神魔退避,不知是狗仗人勢,還是人仗狗勢,家屬院裡的副廳,書記他們已經把它當成老高的第二個兒子了……

今天姑爺登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干掉了岳父的一個兒子,以後……

唉,還有以後麼?

兩人坐在車裡呆滯不動,時間和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誰都沒勇氣下車,更沒勇氣看高建國那張比綠化帶還綠的老臉。

不過,伸頭縮頭仍舊躲不開這一刀。

車門被高建國拉開。

隨即他便揪著葉歡的衣襟,把他從車裡拎了出來。

高勝男一急,叫了聲「爸」,也跟著下了車。

高建國整張臉已經氣得扭曲了,揪著葉歡的衣襟,如同盯著殺子仇人一般,怒喝道:「小子」……把駕照拿出來看看!」

葉歡急了,他哪來的駕照呀,根本就是無證駕駛。

扭頭望向高勝男,葉歡帶著哭腔道:「你不是說你爸不是嗎?」

高建國獰笑道:「老子決定改行了!駕照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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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6:18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 高家晚宴

駕照……

這個對葉歡來說屬于傳說中的東西,它長啥樣葉歡都不知道。

葉歡滿腦門的汗啊……

高建國的手伸得筆直,眼中噴發出令人腿軟的強烈殺氣,仿佛葉歡敢說半個不字,他便要將葉歡立斃掌下。

葉歡擦著汗,結結巴巴道:“駕照……駕照……”

不敢看高建國快殺人的目光,葉歡求助的目光望向高勝男,帶著哭腔道:“駕照……有沒有呢?”

高建國惡狠狠道:“這個必須有!”

“這個……真沒有。”

高家的晚宴很沉默。

很顯然,第一次見面的經歷不算很愉快,高建國沒有當場暴走發瘋,實在多虧了他當廳長以來養成的領導涵養。

高家的小樓布置不算奢華,甚至有些陳舊,一張紅木飯桌也磨破了不少漆皮,顯然已用過多年,從這點上看得出,高建國是個很廉潔自守的人。

本來應該是頓溫馨和睦的晚宴,飯桌上卻充斥著無盡的殺機。

高建國一手舉著一根筷子,然后狠狠的,用力的互相摩挲,鐵青的老臉不時露出幾分強堆出來的笑容,笑容怎麼看都充滿著猙獰惡毒的味道。

葉歡頭皮發麻,他知道,高建國真正想磨的是刀……

高勝男此時已欲哭無淚了。

她實在沒想到,一件本來在計劃中安排得挺完美的事情,最后的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美麗的大眼狐疑的在葉歡臉上掃來掃去,高勝男不由犯起了疑心。

這家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用這種方式讓她的父母對他產生厭惡感,然后他和她之間順理成章的徹底沒戲,以后便與南喬木雙宿雙飛……

女人的想象力很可怕,一想到這里,高勝男的眼中也冒出了殺氣……

高勝男的大哥,一個挺文靜挺秀氣的男人,此時坐在高建國旁邊,沉默中不時幽幽嘆口氣,顯然在哀悼那條無辜的旺財,眼中已泛起了瑩瑩的水光,像個春閨怨婦一般,嘆完氣之后便幽怨的瞟葉歡一眼……

整個屋子里,只有高勝男的母親最正常,她在廚房里忙前忙后,臉上一直堆著和藹的笑容,看著葉歡的目光充滿了喜愛。

晚宴便是在這種詭異而沉默的氣氛中開始的。

高建國憋了一肚子火,可女兒帶回來的人畢竟要給點面子,中國人自古講究待客之道,上門便是客,不管多討厭這個人,至少在自己家的范圍內,不能對他惡語相向,這是涵養氣度問題。

高建國不愧是省廳的廳長,深呼吸兩次以后,鐵青的臉已變得和顏悅色。

笑瞇瞇的注視著葉歡,高建國道:“這位……小伙子,貴姓呀?”

葉歡趕緊點了點頭,帶著幾分謙卑笑道:“免貴,姓葉,葉歡。”

“葉歡?”高建國皺起了眉,這個名字他可不止一次聽過了。

寧海市赤手勇斗銀行劫匪的孤膽英雄,到曾經震動寧海官場的騰龍集團總裁助理周媚被綁架案,再到最近時有耳聞的省委書記公子楊素案件,沈總理親赴江洲市安撫動蕩不安的江南省委省政府……

樁樁件件,似乎都跟一個名叫葉歡的年輕人有關,莫非就是他?

高建國神情一凝,目光馬上望向女兒高勝男。

父女同心,高勝男清楚老爸目光里的含義,于是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女兒肯定的點頭,高建國的目光頓時充滿了震驚。

這個年輕人,不顯山不露水的,看不出竟是最近江南省的風云人物,他怎麼跟女兒湊到一起了?他……真是女兒的男朋友嗎?

如今葉歡的身份並沒有公開傳播,只限于省委里面寥寥數人知道,高建國還不知道他是京城沈家的子弟,否則會更加驚駭,單是此刻,知道那麼幾件跟葉歡有關的案子,已讓他大大吃驚了。

高建國再次凝重的打量起葉歡,這一回是真正的正眼相看了。

不得不說,當了半輩子警察,高建國看人的眼光很毒辣,僅僅掃了幾眼,高建國便從葉歡的眼神和舉止中看出了些許端倪。

眼神清澈,但略微有些不正,頗帶幾分邪氣,雖然在飯桌邊坐得筆直,卻不時露出幾分痞相,桌下的腿偶爾抖瑟幾下,男抖窮,女抖賤,從這個小細節便能看出,這個葉歡從小沒受過良好的教育。

諸多細節在高建國的腦海里合成一條清晰的結論。

簡單的說,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混混。

再把以前寧海發生的那幾件跟他有關的案子結合起來,這個葉歡基本可以蓋棺定論了,——可以肯定,這是個不安分的人,天生惹事的主兒。

做了這個結論的下一秒,高建國便將葉歡的高家準女婿身份完全否定了。

他不能讓女兒跟這麼一號人湊成一對,公安廳廳長的女兒,跟一個混混湊在一起,像什麼話?他高建國的臉面豈不是被丟盡了?再說,女兒跟這麼一號人過日子,怎麼可能會幸福?

主意打定,高建國神色不變,仍舊滿面笑容的招呼道:“小葉不錯,小伙子挺精神的,做什麼工作呀?”

葉歡眉梢跳了幾下。

媽的!忘記跟死條子串臺詞了,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難道告訴他,老子是混混,正經職業是碰瓷敲詐,兼職小偷小摸?

擦了把汗,葉歡偷偷朝高勝男投去求助的目光。

高勝男暗嘆一聲,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家伙……

咳了咳,高勝男面無表情的幫葉歡回答道:“中介,他是做中介的。”

葉歡長出一口氣,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對,中介,我做中介。”

高建國哦了一聲,繼續笑瞇瞇的問道:“中介我知道,具體是什麼中介呀?”

葉歡:“…………”

他敢發誓,老條子絕對不懷好意!

“中介……我什麼中介都干,房產啊,股票啊,工程啊……”葉歡結結巴巴吹噓起來。

高勝男的大哥饒有興致道:“你還做股票中介?不錯呀,最近國內股市低迷,我買了幾只股票都套進去了,最近想著再抄底平倉,幫我分析分析,哪只股票有潛力?”

葉歡:“…………”

他真的快哭了。

股票長啥樣他都沒見過,更別提那些專業的金融術語了,再說下去,一張嘴準露餡兒……

高勝男看不下去了,只好出來再幫他解圍,狠狠瞪了她大哥一眼,給他夾了一只雞腿,嗔道:“哥,好好吃你的飯,為什麼男人坐在一起就是股票啊,經濟危機啊,美伊局勢啊……你們煩不煩?”

高建國靜靜看著這一切,瞇著眼笑了,看不出他的笑容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歡捧著飯碗,有點顫抖。

會無好會,宴無好宴,這頓飯是他這輩子吃得最難受的一頓飯。

他現在很后悔,干嘛那麼心軟答應死條子見她父母,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

和煦的拍著葉歡的肩,高建國笑得無比親和:“小葉,喝酒嗎?”

“謝謝高叔叔,我不喝酒,滴酒不沾的。”葉歡只好繼續把自己裝成一個無不良嗜好的有志青年。

戲已經開演了,再難受也得撐下去。

高建國不滿的皺眉:“不喝酒怎麼行?男人嘛,會喝酒的男人才叫真男人,第一次來我們家,一定要喝!勝男,去把我那兩瓶藏了十五年的茅臺拿來,今天家里來了貴客,不喝不行。”

高勝男有些驚訝的看著父親。

她當然樂意見到老爸對葉歡熱情,可是又擔心喝了酒的葉歡會不會鬧出什麼洋相,幾番猶豫,還是順從的拿了兩瓶茅臺。

啟開蓋,一股久醞的酒香滿室飄蕩。

高建國端起杯,跟葉歡碰了一下。

就在葉歡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忸忸怩怩剛把酒含進嘴里,卻聽得高建國冷不丁問了一句:“小葉,跟我女兒上過床了嗎?”

“噗——”茅臺噴了高建國一臉。

整個飯桌死一般的寂靜……

葉歡渾身一顫,感覺褲襠有了濕意。

省廳廳長啊……被我噴了滿臉酒啊……整個江南省誰有我這麼牛逼?

可是有誰知道此刻我的內心多麼的苦逼……

葉歡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立馬用自己的袖子胡亂給高建國擦了一把。

“高叔叔,對……對不起。”葉歡一臉擰巴道。

高建國淡定的用紙巾擦了一把,道:“沒關系,問你話呢,回答!”

葉歡毫不猶豫的搖頭:“沒有,我們沒發生任何關系。”

高勝男俏臉深紅,靜靜坐在桌邊,垂著頭不出聲。

高建國眼中有了喜色,連連點頭贊許:“沒發生就好,很好,小伙子不錯,年輕人啊,就是要潔身自愛,有些事情是夫妻才能做的,當年下鄉插隊,勝男她媽把我推在柴堆里……”

這下連高勝男的母親也大羞不已,眼疾手快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堵住了他的嘴。

“老不修的東西,趕緊吃你的!”

高家的飯桌上,眾人談天說地,在高建國刻意的營造下,一種貌似和睦,卻仿佛又有幾分暗流涌動的氣氛縈繞在飯桌上。

喝了幾杯的葉歡面紅耳赤,酒壯慫人膽,這會兒他也比較放得開了。

省廳廳長怕什麼,我老爹還是國家總理呢,我照樣不尿他那一壺!

扭過頭,高勝男的大哥正秀氣的夾著菜,小小的抿一口酒,跟高家父女二人的豪邁相比,高大哥委實有點基因變異的特征。

軍人出身的高建國,怎麼會養出一個比白面書生還文靜秀氣的兒子?

太奇怪了……

趁著大家沒注意,葉歡忍不住湊過去問道:“高大哥,還沒請教大名……”

高大哥頓時有些赧然,秀氣的丹鳳眼幽怨的瞟了一下父親,幽幽的嘆了口氣,黯然不語。

葉歡估摸著他的名字可能不大好聽,從高勝男這個名字就能看得出,老高對取名這種事有點操蛋。

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葉歡跟他碰了一杯。

這時高建國發話了。

“猛男,給我盛碗飯。”

噗——

高建國又被噴了一臉酒。

淡定的擦了一把臉,高建國斜眼睨著葉歡。

“小葉,第二次了,你不會是故意找茬兒的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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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二叔

中國的社會人際關系里,最基本的組成部分便是直系親屬。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葉歡覺得應該是老婆的娘家,或老公的婆家了。

每一對年輕小夫妻的背后,總有那麼一個喜歡興風作浪的岳母…或者岳父,他們對女婿挑三揀四,吹毛求疵,橫看成嶺側成峰,橫豎都覺得不順眼,面帶和煦的笑容,卻有意無意的挑撥著女兒和女婿的關系,仿佛害怕養了多年的女兒結婚以后鐵了心成了婆家的人,心里不再向著娘家似的……

葉歡很慶幸自己只是個冒牌貨,沒有真打算跟高勝男結婚,否則他估計會被這位岳父嚇死。

高猛男高勝男的大哥,葉歡看到這位白面書生就有一種噴笑的沖動。

老高這是在惡搞兒子吧?

端起杯,葉歡主動向高猛男敬酒。

“猛男兄……”

高猛男白皙的面孔有點發黑:“…………”

“不知猛男兄哪里高就?”葉歡完全無視高猛男幽怨的目光,徑自問道。

高猛男嘆了口氣,1小心的瞟了父親一眼,低聲道:“……叫我高大哥就好,我做點小買賣,開了一家小公司胡混日子,談不上高就。”

高建國臉s不善的。蘿了一聲,道:“做人做事都應該靠自己,你開的那破公司,仗著你老子是廳長,賣警燈,訂警服,還有消防器材,電擊棍什麼的,根本就是打著老子的旗號招搖撞騙,我看你那破公司不開也罷!”高猛男叫苦道:“爸我可冤死了,我從來沒打過您的旗號呀,我大學里學的就是工商管理專業,出來肯定是要從商的之所以賣那些警用器材,是因為我從小到大認識的警察最多,我賣的東西質量過硬,價格也便宜,這是合理的利用資源……,…

高建國瞪圓了眼,怒道:“還敢跟老子強嘴?你知不知道什麼是腐敗和被腐敗?就算你沒打我的旗號,可下面的市局,分局,派出所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兒子?怎麼敢不給你面子?你以為他們是真心來買你的東西嗎?他們這是在跟我示好你懂不懂?我們省里,市里廳里,很多干部就這樣不知不覺被腐蝕了,前幾天楊書記因為兒子楊素的案子,不得不辭職回老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很多干部自身沒問題就是因為子女的胡作非為被連累,我高建國這輩子做人清清白白,做官兩袖清風,你媽回一趟娘家我都沒有派公車送,還是她自己去車站買票坐車,老子一輩子清名如果被你這混帳東西壞了名聲老子死都不會瞑目!”高猛男嘆了口氣垂屈道:“爸,我如果真在外面打著您的旗號,你覺得我至于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幾百萬資產的小老板嗎?市里那些大領導的子女,哪個不是幾千萬上億的富翁?我在他們面前根本就是個窮人……………”高建國臉s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道:“勤勤懇懇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我當這廳長,你們不要以為就高人一等了,別人怎樣我管不著,但絕對不準你們為非作歹,老子這個廳長的光,你們甭想沾上一丁點兒!”高家兄妹二人肅然點頭稱是。

葉歡靜靜看著這一幕,不由深深被震撼了。

他原本對高建國印象一般,說不上好壞,只覺得這人言行舉止里透著一股子軍人剽悍之氣,然而這番話說出來,令葉歡對他肅然起敬。

這才是真正的好官,律己易,律人難,能對自己的子女狠得下心,不使權力濫用延伸,做到這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葉歡對高勝男性格中的原則性有了充分的理解,基因這東西果然是代代相傳,骨子里的正義和原則在家長的言傳身教中潛移默化,

能在這浮華的世界中保持頭腦里的一絲清明,已然難得了。

葉歡決定現在開始敬佩這位身處高位的廉潔廳長,這世上能讓葉歡敬佩的人委實不多,老院長算一個,這位高廳長算半個,至于他的老爹沈總理…老實說,葉歡還沒從他身上發現任何閃光點。

高建國訓完了兒女,又扭過頭,慈眉善目笑道:“1小葉呀,你的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葉歡心一緊,立馬望向高勝男。

高勝男輕輕搖頭,她知道葉歡的顯赫身世,但她不希望葉歡把他真正的身世亮出來,也許會嚇到她的父母。

葉歡高興壞了,這是什麼?這是典型的裝逼機會呀于是葉歡迅速把臉一垮,露出一副悲傷的模樣,道:“我爸他是個無業游民,整天喝酒打牌,輸了錢就偷我媽的存折,還打我出氣,這些年我已被他打得傷痕累累……,…

高勝男聽著葉歡一臉哀傷的詛咒他老爹,不由勾起了嘴角,俏臉漲得通紅,使勁憋著不發出笑聲。

高建國聽著葉歡的自述,猶豫了一下,慨然嘆道:“1小葉啊,別怪我說話難聽,你爸簡直是個混蛋

……”葉歡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有時候我真想趁他走黑巷子的時候給他套個麻袋,敲他幾悶棍,不過唉,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也不能這麼忤逆吧?”

那你母親呢?她是做什麼的?”高母不由露出了同情之聲。

“我母親她她”葉歡憋了半天才憋出來幾個字:,”

她和我一樣,也是做中介的。”高家三口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子承母業,難得啊”“都是為人民服務嘛…”葉歡面不改s的謙虛。

高勝男覺得自己快憋不住了,趕緊站起身,匆匆說了句“我去盛湯”便踉踉蹌蹌走進了廚房,一個人躲著狂笑去了。

隨著談話的深入,高家飯桌上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雖然仍舊對葉歡這個準女婿的身份不認同,但高建國的態度卻很熱情,熱情下面卻隱藏著一種莫測的詭異玄機被高建國幾句言語一挑撥,葉歡和高家父子二人喝酒喝得更酣暢了,他似乎早忘了自己說過“滴酒不沾”的屁話,三人推杯換盞,喝得面紅耳赤,一瓶茅臺下肚,葉歡便現出了原形,言語間混混氣勢十足,拉著高建國和高猛男非要劃…拳,高建國神s不變,笑吟吟的答應最后葉歡終于不勝酒力,mimi糊糊中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然后一頭栽倒,沉醉在高家這片深沉的土地上。

葉歡駱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

頭很痛,全身的關節也很痛,仿佛他醉倒以后被高建國趁機暴揍了一頓似的。

宿醉很可怕,甚至有種讓人痛不玉生的自我毀滅感。

捂著額頭,葉歡sēn吟著睜開眼,然后第一眼便看見眼眶紅紅的高勝男站在他床前。

“你醒了?”高勝男冷冷的問道,冰冷的態度完全不復昨日的喜悅親密。

……”葉歡沙啞著聲音道。

婁勝男瞪著通紅的美眸,恨恨的剜了他一眼,然后把一杯水遞到葉歡面前。

“喝死你!如果你被困在沙漠,看你怎麼辦!”高勝鼻的語氣很憤懣。

葉歡有點莫名其妙,這才過了一晚上,死條子的態度怎麼截然不同?自己怎麼惹著她了?

狂喝了幾大口水,葉歡終于恢復了幾分生氣,添了添嘴角的水漬,笑道:“咱倆如果都困在沙漠里,可以肯定你不會渴死。”

“為什麼?”

“我撤的尿都給你喝。”高勝男:“…………”

她現在真想奔進廚房,抄把菜刀出來剁死這個混蛋。

“混蛋,混蛋!你怎麼不去死呢?”高勝男恨恨罵道。

葉歡不高興了:“我哪里惹著你了?”高勝男氣得俏臉通紅,冷冷道:“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以后干了什麼嗎?”“不知道。”高勝男眼眶泛紅,重重嘆了口氣,帶著悲苦的表情,緩緩述說起昨晚的醉酒事件。

事件很簡單,三言兩語便能說清。

昨晚高建國和葉歡喝得非常酣暢淋漓,二人越喝越親密,那叫一個相見恨晚,后來高建國不知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在他的強烈要求以及高勝男的奮力阻止下是的,他和葉歡斬雞頭燒黃紙拜關公,結為了異姓兄弟!

葉歡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怖的看著高勝男。

“你爹……好狠吶!”高勝男眼淚都快下來了:“昨晚叫你別喝別喝,你非要喝,我攔著你不準你和我爸拜把子,你還把我踹了一跟頭,你你簡直混蛋透頂!”葉歡的臉漲成了豬肝s。

他很理解高勝男的感受。

帶著男朋友回家見父母,一頓酒下來男朋友莫名其妙成了她的長輩,她上哪兒喊冤去?

二人沉默相對,尷尬得不知說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高建國爽朗的笑聲。

“二弟醒來了嗎?”

葉歡第一反應是低頭看自己的ku襠……

接著他猛然驚覺,從今以后,恐怕自己就是二弟了“高叔……”葉歡強堆起了笑臉。

今天的高建國很高興,真可謂精神抖擻,喜氣十足,相比昨晚他那強裝出來的笑臉,今天的笑容真誠了起碼一百倍。

佯作不悅的一皺眉,高建國道:“昨晚咱們拜了把子,怎麼還管我叫叔?應該叫我大哥才是。”不敢看高勝男玉殺人的yin寒目光,葉歡干巴巴的換了稱呼:“高……………,大哥。”

高建國哈哈大笑,用力拍著葉歡的肩膀,道:“好!好兄弟啊!昨天跟大哥喝得還盡興吧?起來吧,你嫂子給你熬了一鍋粥,好好醒一下酒,勝男你別楞著,扶你葉二叔下去喝粥,都去。”

頓了頓,高建國補充道:“咱們拜把子的事不宜張揚,二弟你可千萬記得,我是國家干部,更是黨員,二弟你懂的,體制里面不興搞這一套,說出去不好聽。”

高建國說完便走下了樓。

房間里,高勝男目光yin森寒冽,黑亮的眸子里仿佛跳躍著兩把菜刀,直玉將葉歡千刀萬剮才解氣。

葉歡腦門冷汗流得那叫一個奔騰

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高勝男冷冷一笑,用一種yin寒刻骨的語氣道:葉二叔,請下樓吧要不要侄女扶你呀?,

“不,不必了,二叔先扶二弟出來撤泡尿……”

京城沈家祖宅。

青翠的竹林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竹林深處,淡淡的檀香縈繞跨步走進,令人心中一凈,靈臺清明,仿佛腦子里惦記世上任何凡俗之事都是對眼前脫俗景s的一種褻瀆。

竹林邊沿,坐落著一套小小的院子,紅墻綠瓦柴扉菊園頗有幾分“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的幽雅意境。

沈篤禮站在小院前,深深呼吸了幾次,然后面s沉靜的推開小院的柴扉。

沈老太爺躺在院子中間的天井旁,正閉著眼曬著冬日暖和的陽光。

他的眉目剛毅臉型方正如同刀削過一般線條分明,右邊臉頰自眉梢到下巴有一道長長的疤痕,丑惡且猙獰,無形中更給他添了幾分凌厲的殺氣。

沈家的子女們都知道,這道疤痕是老太爺的勛章,老太爺這輩子獲得的勛章不計其數,可他最在意,或者說最得意的便是臉上這道勛章。

抗日戰爭時期,老太爺任晉北邊區游擊大隊隊長,有一次無意中打聽到了日軍華北戰區宮本師團師團長宮本田一中將將經過晉北邊區前往山西太原視察,老太爺分析確認了情報的準確性以后,便在公路邊設下了埋伏,動用了大量的土地雷,土炸藥埋設在路上,也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武裝力量,當大批日軍開著摩托和坦克經過埋伏地點時,老太爺拉了索,轟天巨響中,大半個整編大隊的鬼子被炸飛,接著與剩下的鬼子兵交上了火,那是一場被載入史冊的ji戰,戰斗持續了三個小時,鬼子兵全部被消滅,只剩下宮本田一仍負隅頑抗。

婁太爺是條好漢,他給了宮本一個為自己爭命的機會,那就是兩人決斗。

宮本手執東洋刀,老太爺拎著一把中國傳統的九環大砍刀,兩人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交手近百回合,終于,老太爺的鋼刀狠狠捅進了宮本的肚里,付出的代價便是他臉上這道狹長的疤痕。

老太爺說一條刀疤換一個鬼子將軍的命,值了。

于是這條疤痕也成子他生平最為得意的一塊勛章。

沈篤禮靜靜注視著閉目養神的父親,以及他臉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心中充滿了敬意。

不論老太爺后來行事如何狠厲,甚至對自家人也毫無憐憫之心,可仍不能掩蓋他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在中國抗擊侵略外辱的英雄譜里,有那麼一道身影,倔強不屈的挺直著腰,像一把永不磨損的鋼刀,為民族的自由和尊嚴屠戮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他是一座豐碑,永遠被載入史冊的傳奇。

生命或許有老去消逝的一天,可傳奇不會老。

陽光微微有些刺眼,老太爺有些不耐的咕噥了幾聲,然后緩緩睜開了眼。

眼若星辰般閃亮莫測,亦如利劍般銳不可當,很難想象,一個年紀耄耋的老者臉上能出現如此鋒利如刀的眼神。

“篤禮,你來了啊。”老太爺嘶啞著聲音道。

沈篤禮恭謹彎腰:“爸,打擾您計息了。”

老太爺微微擺手:“自家人別說客氣話,我叫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爸您問。”老太爺躺回躺椅上,又緩緩閉上眼睛,道:“一直以為你的兒子當年天折在外,沒想到竟然活著,篤矛啊,你煞費苦心了。”

沈篤禮微微動容,他聽不太明白父親這句話是貶是褒,于是低聲道:“爸,當年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老太爺搖搖手,打斷道:“當年的事情不說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問問你,這個叫葉歡的孩子,真是你的兒子?你可不能騙我。”沈篤禮重重點頭:“是的。”

“既然你們已經相認,他為何不回沈家認祖歸宗?還在寧海待著算怎麼回事?”老太爺臉上露出些許不滿。

“爸,葉歡他性子頗為跳脫張揚,恐怕一時不太適應新的身份變化,所以……”

老太爺哼了哼,道:“不適應也總要適應嘛,沈家子弟流落在外,連家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還有我這個當爺爺的,連孫子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傳出去豈不是一樁笑話?”頓了頓,老太爺沉吟道:“葉歡,葉歡,他怎麼還姓葉?為什麼不改回沈姓?”

沈篤禮苦笑道:“他說他習慣了這個姓……”

老太爺臉上浮現怒容:“姓沈不好嗎?沈姓難道辱沒了他?篤禮,你盡快把他叫回京城,我倒想好好認識一下我這個孫兒,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一出手竟把江南省鬧得雞飛狗跳,書記辭職,省委動蕩不安,這個葉歡,恐怕真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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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虛幻的光明

葉歡離開高家時……高建國全家出來相送。

很顯然,高建國對這位新結拜的二弟很熱情,特別是看葉歡和高勝男並排站在一起,高建國高興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畫面太和諧了,世上還有比他們更相襯的叔侄女嗎?

握著葉歡的手,高建國深情地道:“二弟,有空多來大哥家坐坐,你嫂子的手藝不錯,寧海離江洲不遠,什麼時候想來了,跟你侄女說一聲讓她開車送你來……”……別再自己開車了。”

葉歡頭皮發麻,每次聽到高建國提起“二弟”兩字,他總有一種摸褲襠的沖呃……

他覺得他對高建國的敬佩是對的。

瞧這老家伙的心計,不聲不響的便拆散了一對鴛鴦,然后沒事人似的一臉寬厚親熱的笑容,完全無視女兒那要殺人的眼神,準女婿一夜之間變成了葉二叔,而且高建國似乎對這種驟然變化的身份表現得很適應。

葉歡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當官兒的或許有好官壞官之分,但論起奸詐,恐怕兩者沒什麼區別,不論好官壞官,不奸的官兒位置必然坐得不大穩當。

高家人殷殷揮手下,俏臉鐵青的高勝男載著葉歡離開了江洲市。

她現在的心情很復雜,想暴揍葉歡一頓,又想甩自己一個耳光,更想放開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兩人來個同歸于盡……

大意了,她忘記自己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論起玩手段,怎麼能跟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爸相比?

葉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神情有些赧然。

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已嚴重脫離了二人原定的計劃,事情的發展已然完全不受控制駛向了另一個截然未知的方向。

“侄女啊……”

葉歡剛開口,便收獲到高勝男一道殺人的目光,葉歡很明智的改口:凱勝男啊,你爸真夠孫子面……”

“說什麼呢?找揍是不是?”高勝男兩眼噴火瞪著他。

葉歡陪笑道:“我這不是幫你義憤填膺一下嘛,你想想,多幸福的一對小鴛鴦呀,結果被你爸一頓酒灌下來,小鴛鴦生生被拆散了這簡直比《西廂記》里崔鶯鶯的老媽還狠吶,人家頂多只讓倆鴛鴦拜個兄妹,你爸倒好,直接把我升了一輩兒,你說他還沒有沒人呃……”

高勝男把車停在路邊,然后狠狠捶了他一下,氣得眼眶泛出了淚花兒。

“你還說!都怪你!都怪你!叫你別喝別喝,你非要喝,你少喝兩口會死啊?我爸從當兵那會兒起就是從酒壇子里泡過來的,你能喝得過他嗎?”

葉歡沒精打采嘆道:“那不是威情難卻嘛,我還以為你爸待客熱情呢,沒想到給我設了個套兒……”

高勝男瞪著通紅的雙眼,恨恨道:“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了,你說怎麼辦?”

葉歡想了想惴惴道:“我過幾天再去你家對你爸說我和他理念不同,然后跟你爸割袍斷義,你覺得怎樣?”

高勝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接著又使勁板住臉,冷冷道:“葉歡,你幫了倒忙,一定要負責,這事兒沒知六

葉歡急了:“我還怎麼負責啊?我幫忙都幫成你二叔了,再幫你你以后估計得叫我二大命……”

高勝男氣道:“你二大爺的!這事兒是你惹的,你得負責擺平它!你若擺不平就讓我來,不過我的法子可能不會讓你很好受!”

“你想怎樣?”

高勝男哼了哼,並沒答話,重新發動汽車,朝寧海開去。

高勝男把葉歡送到寧海老城區巷口,便頭也不回的開車走了。

美麗女警此時一肚子火氣不知該向誰發,估計找個搏擊館練拳腳去了。

葉歡打開家門,南喬木正在再房做飯。

葉歡走進廚房,輕輕攬住她的腰將她摟進懷里。

南喬木不用回頭便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熟悉得仿佛上輩子便已相識一般。

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葉歡溫熱的呼吸刺激得她脖頸處泛了紅,南喬木氣息有些紊亂。

“一晚上沒回來,上哪兒瘋去了?”喬木並沒有多少嗔意,以前葉歡也經常出去玩,有時候去唱歌,有時候網吧通宵,她早已習慣。

葉歡滿足的長出一口氣,道:“昨晚的經歷頗為離奇,我新收了一侄女,挺懂事的,就是胞氣暴躁了點兒……”

南喬木一怔,接著輕輕拍了他一下,嗔道:“又在滿嘴胡說八道,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葉歡不松手,仍然摟著她的腰,每次跟她在一起,心里總覺得特別寧靜,仿佛世上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一種淡淡的溫馨恬靜悄然充斥著小小的斗室。

“喬木,我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份才找到你這麼好的女人……”

喬木推開他,自憐的嘆口氣:“是我做了孽才碰到你,跟你修的福份有什麼關系?”

葉歡笑了,這就是喬木,她永遠將最真實的感受埋藏在心里,不懂得如何去表達,二十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如果那個飄著雪的夜晚,葉歡沒有主動向她表白,恐怕兩人的關系到現在仍舊毫無進展吧。

抱著喬木柔弱的嬌軀,葉歡腦中卻突然冒出高勝男的俏麗模樣。

隨即他很快揮去了那張不應該屬于他的俏臉。

盡管沒幫上她的忙,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和高勝男以后也許沒有交集了吧?

這樣也好,彼此相忘于江湖,很快她就會發現,原來在大街上隨便逮一個男人都比他出色,以后她也不會再糾纏他了。

葉歡有點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辜負了高勝男,也不知道自己在抱著南喬木的同時還想著別的女人,是不是問時也辜負了南喬木。

自己拼了命想做個好男人,做一個只對喬木好的專情男人,可是事實總與他的想象相反。

為什麼總對高勝男心軟呢?

葉歡想了很久,得出一個很勉強的結論!也許,因為自己被她上過吧?

只是……事情真的過去了嗎?

葉歡想到高勝男臨去前那不甘憤恨的模樣,不由突然打了個冷戰。

“怎麼了?好好的打什麼冷戰?”

“沒怎麼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二叔的二弟應該叫什麼?”

“三叔?”

“算了,咱別提這個最近對輩分挺敏感的……”

高勝男開著警車,行駛在寧海市的大馬路上。

她心里確實憋了很大一團火氣,一件本來自以為計劃得很周全的事情,被老爸輕易的化解這讓她很不甘心,她知道不能怪葉歡,畢竟他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論手段心機,怎麼可能是老爸的對手?更讓她感到沮喪的是,葉歡根本毫無爭取之心,對事情的結果完全接受。

高勝男一邊開車,眼淚不由自主流了出來最后她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哭了個痛快。

她恨老爸的專制,也恨葉歡的無情,更恨的是自己,怎麼偏偏愛上這麼個混蛋。

不論平時在工作生活中多麼的強勢干練,可在感情的路上,她一直是個卑微的乞討者,這個事實讓她尤覺可悲,更可悲的是,她改變不了這種現狀。

女人很傻她們總喜歡在黑暗中給自己畫出一片虛幻的光明,然后傻傻的朝這個虛幻的光明方向走下去,走著走著,她們自己便已深深相信這片光明是一定可以到達的,于是懷著辛苦酸楚,面帶笑容咬著牙走下去,一路上荊棘不斷傷痕累累,走到最后仍舊到不了,可腦海中總有一個魔幻般的聲音在提醒著自己:“再走幾步,再走幾步興許就能到達那片光明……”

很多女人就是在這種自我欺騙中逝去了芳華,仍無怨無悔。

高勝男不想做這樣的女人沒遇到葉歡以前,她總認為這種蠢女人很可笑,很可悲。

可是現舢……

高勝男趴在方向盤上,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悲痛,金玉明珠,權勢富貴,她要的從來不是這些,她只要一份同等行出的真愛而已,為什麼在這個愛情普遍已廉價的年代,她想得到一份愛卻那麼的遙不可及?

心如刀扎般痛楚,高勝男深深呼吸,然后擦干了眼淚,重新發動了汽車。

她是個堅毅的女子,她要的東西一定要盡全力爭取,包括愛情!

馬自達警車在寬闊的馬路上漂亮的漂移甩尾,掉頭飛快朝江洲市奔馳而去。

兩個小時后,高勝男回到了自己家中,高建國送走葉歡后沒上班,仍在家休息。

粗魯的推開高建國書房的門,高勝男紅著眼眶死死,盯著父親。

高建國一楞:“你怎麼了?”

“為什麼不認同他?為什麼?”高勝男咄咄追問道。

高建國板起了臉:“因為他不適合你。”

“他適不適合我是由你決定的嗎?”

“我是你父親,我有責任讓你不受傷害!”

“可傷害我的偏偏是你!”高勝男流著淚,放聲大喊:“為什麼不認同他?我找男朋友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干?你憑什麼橫加攔阻?”

高建國不由也動了怒,冷笑道:“他真是你男朋友嗎?”

高勝男一呆,眼淚卻越流越多,身子漸漸軟下去,慢慢癱坐在書房木地板上。

家人不贊同她並不在乎,可悲的是,所有的一切全是她的一廂情願,葉歡愛的是喬木,心中從來沒有她的立錐之地,走到這一步,家人和他兩頭都在抗拒。

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聞無聲無息流下,落到地板上,浸染一片晶瑩的水澆

高建國心疼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忍見她傷心?

“女兒啊,你糊涂啊!”高建國長長嘆息:“不是我自誇,我高建國的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沉魚落雁,那麼多青年才俊追求你,你干嘛非要喜歡上一個那樣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葉歡應該是個不務正業的混混吧?先不提我堂堂省廳廳長會不會丟臉,一個前途無限的女警,跟一個惹事生非的混混,你不覺得這種搭配很可笑嗎?這樣的人能給你幸福嗎?”

高勝男哭著搖頭:“爸,他不止是混混,在我心里,他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我高勝男這輩子認定了他!”

高建國怒道:“你認定了他,他認定了你嗎?”

高勝男一怔,接著嚎啕大哭起來。

高建國蕭然嘆道:“閨女啊,忘了他吧,世上男人千千萬,何苦為了一個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而傷心?我高建國也是窮苦出身,並無門戶之見,只是他對你無意,你何必強求?”

高勝男停了眼淚,怔怔坐在地板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渾身一個激靈,然后站起身。

“爸,呃……他心里是有我的,我相信!”高勝男肯定的點點頭,仿佛在催眠自己一般,又重重的點點頭。

腦海中浮現那張不正經的笑臉,還有那個夜里,面對無數警察的槍口,他臉上如末世般絕望的微笑,像煙花,璀璨而短暫,卻如烙印般印在她的心頭……

這樣的男人,為他心碎也值了!

胡亂一抹眼淚,高勝男扭頭便走。

高建國大聲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

高勝男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當你想起一個人,那麼,便去見他,生活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哭過以后的高勝男,仿佛重新找回了消失的勇氣,再一次朝著自己畫下的虛幻光明的方向,堅定的上路了。

路上縱有荊棘,縱有艱困,亦毫不退縮!

高勝男不是南喬木,南喬木是愛是安靜的,恬淡的,而高勝男,她是一團烈焰,是一只飛蛾,她永遠學不會安靜,除非自己被焚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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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7:31 |只看該作者
第134章 走投無路的女人

葉歡蹲在福利院工地邊,嘴里叼著煙,眼睛微微瞇著,兩手縮在袖子里,呆呆望著工地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出神。

工程進行得很順利,新教學樓的地基已經打好,準備混凝土澆鑄了,來來往往的工人們神情專注,將一車車攪拌好了的混凝土倒進早已打好的鋼筋架中。

葉歡的身后,幾名工程項目部的高管們大氣都不敢出,神態恭謹的站著一動不動。

在他們眼里,前面蹲著的那個年輕人衣著邋遢,不修邊幅,斜叼著煙瞇著眼睛,那模樣看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小混混,可是誰也不敢小瞧這個小混混。

高管們都知道,這位不起眼的年輕人,正是騰龍集團的少東家,他們的建筑公司還只是騰龍集團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而已。

和葉歡並排蹲著的,是猴子和張三,三人蹲成一排,都叼著煙,眼睛微微瞇起,一個娘胎出來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葉歡扭頭問猴子:“施工質量方面你都監督到位了嗎?”

猴子點頭笑道:“歡哥你放心,這是給咱們自己家建房子,我能不盡心嗎?我雖然看不懂那些施工圖紙,但我請教了不少工程師,還請了經驗豐富的老建筑專家,請他們評估工程的可行性,老專家們都贊不絕口,說這幾棟建筑如果真按圖紙上所畫的嚴格施工的話,絕對是寧海最穩固的建筑,八級地震都倒不了。”

葉歡點點頭,又問張三:“建筑材料方面由你監督,你那里也沒出紕漏吧?”

張三笑道:“沒有任何問題,上個月項目部的采購經理想在水泥采購里面拿點回扣,被我發現后告訴了你,你把那孫子開除以后,沒人再敢朝建筑材料下黑手了。”

葉歡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笑容里夾雜著幾分向往。

“一年之內,弟弟**們可以住上高樓,睡在寬敞舒適的宿舍里,有老師教他們讀書,有醫生給他們看病,頓頓有肉吃……這日子應該不差了。”

猴子嘆道:“我都恨不得裝個純,賣個萌,再搬回院里,跟弟弟**們擠一個屋,每天混吃混喝……就怕老院長抽我。”

張三嗤笑道:“老院長才懶得抽你,你這麼大一人,真好意思跟弟弟**們擠一屋?臊不臊得慌?”

葉歡也鄙夷道:“瞧你那點兒出息!能不能有點大志向?”

猴子正色道:“說真的,歡哥,福利院蓋好以后,歡樂基金的管理人員進駐福利院,一切都按你的構想實施管理,我們能為弟弟**們做的已經全做了,以后我們干點什麼呢?難道還是像以前一樣胡混日子?”

葉歡笑道:“你們如果願意的話,我給你們一人幾千萬,你們把錢存進銀行,每個月收的那點利息足夠你們胡吃海塞了。”

猴子和張三立馬搖頭。

這個問題哥仨兒以前討論過,猴子和張三是肯定不會接受的,他們需要平等的尊嚴,才能將三人的友情長久的持續下去。

葉歡想了想,道:“我干脆給你們一人開一家店吧,算我借錢給你們行不?”

“開什麼店?”

葉歡眼珠子轉了轉,壞笑道:“找一條繁華的街,你們倆把店開在彼此的對面,里面賣的東西一模一樣,但是得有個比較,比如說,猴子的店里賣的東西貴得離譜兒,而且對待客人態度奇差,然后張三的店里,同樣的東西卻便宜很多,而且態度極好,客人從猴子的店里受了一肚子氣出來,一眼便看到張三的店,走進去一比較,無論是服務態度還是價格,都比猴子的店好得多,如果你們是客人,哪怕購買的欲望並不強烈,就沖著剛才受的那一肚子氣,你們會不會買張三店里的東西?”

猴子和張三想了想,然后一臉崇敬的瞧著葉歡。

“牛逼啊歡哥,你從哪兒想出這麼損的招兒?簡直是把顧客當猴耍,一邊耍還一邊掙了他們的錢。”

葉歡笑道:“人心其實不難揣摩,現在的人消費都有一種犯賤心理,比如說某個飯館的老板如果擺著一副比屎還臭的臉,對客人愛搭不理,愛吃不吃的態度,這些顧客沒準反而會趨之若騖,門前車馬不絕了,這就像古時候的名妓一樣,但凡有點名氣的妓女都愛端個架子,擺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清高冷艷模樣,她們越冷漠,那些才子富商們便對她們越追捧,銀子銀票不要命似的往她們身上砸,那些名妓多幸福,既當了婊子,又立了牌坊,不用躺著也能把錢賺了……”

猴子吸了口煙,道:“歡哥,你對人心的揣摩夠深刻的。”

張三聽了葉歡的話,仰頭深沉的注視天空,一股發財的靈感油然而發。

“歡哥,你說……如果我也學古代名妓耍酷坐臺當鴨子,生意會好嗎?”

葉歡和猴子一臉驚奇的望著他。

沉默許久,葉歡嘆道:“三兒啊,做人要懂得量力而行,咱別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行嗎?就說你這模樣吧,往那些長相俊美的鴨子們中間一站,那他媽叫一個雞立鶴群啊,多重口味的富婆才看得上你?你吃鴨子這碗飯會活活餓死的……”

猴子不落忍道:“歡哥,少說兩句,多損吶……”

頓了頓,猴子又補充道:“……其實三兒如果想發財的話,可以跟動物園商量一下,給他建個單獨的史前動物館,三兒自己蹲籠子里,游人買門票參觀他,我估摸著月入三萬問題不大,而且不用賣身,尊嚴也保住了,就是撒尿的時候有點害羞,拿不出手……”

葉歡急忙推了猴子一下,道:“你丫比我還損,行了,少說兩句,三兒又快哭了。”

無所事事的日子不能每天繼續過下去,葉歡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有錢並不代表從此高枕無憂,躺在錢堆里等死,人生中還有許多值得他們去做的事情,或許為了某種信念,也或許為了那不知所謂的事業心。

葉歡不清楚自己未來會做什麼,但他隱隱有種預感,也許未來的日子不會那麼平靜。

京城沈家是絕不會放任一個連家門都沒進過的子弟孤身流離在外的,越是家世淵遠的家族,其歷史和文化的沉澱越厚重,家里的規矩和禮儀往往非常森嚴,像葉歡這樣跳脫不羈的異數,他們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百年家族,自有它長存于世,興隆不衰的生存方式,“規矩”二字便是他們的立家之本。

工地里視察了一圈以后,葉歡獨自回了家。

家里沒人,喬木又去了基金會,她對葉歡的事業很上心,甚至比他本人更上心,基金會成立以后,葉歡去的次數屈指可數,于是無形中基金會的員工們都對這位老板產生了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印象,一提起老板,人人肅然起敬,仿若天神,卻不知這位天神沒事便叼著煙跑去商場的扶梯下,一臉猥瑣的偷看漂亮**的裙底風光。

打開房里的電腦,葉歡剛準備找個黃色網站看看**們的咪咪和大腿,房門被敲響了。

葉歡開門,高勝男紅著眼眶,站在門外。

葉歡一楞:“你來干嘛?”

高勝男臉上還布著些許淚痕,抬眼朝門里一掃,一反常態用輕柔的語氣道:“……喬木不在家嗎?”

葉歡下意識搖頭:“她去基金會了。”

“她……什麼時候回來?”

“還早吧,大概吃晚飯的時候。”

話音剛落,高勝男的表情便徒然一變,粗魯的將葉歡推進門,然后自己也飛快閃身進屋,順手反鎖上房門。

葉歡驚駭的捂住胸,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嚇得聲音都變了。

“你想干什麼?”

高勝男面目猙獰,冷眼瞟著他:“捂錯地方了吧?”

葉歡一想也對,于是兩手又飛快捂住了褲襠,繼續驚恐的問道:“……你想干什麼?”

高勝男紅著眼眶,咬著下唇,卻帶著一身肅殺之氣,慢慢走近他。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大姐,我真的很想告訴你為什麼,可是……什麼事情為什麼呀?”

“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絕情?為什麼你的心里只裝著喬木,卻連一絲一毫的位置也不肯留給我?為什麼?我長得比喬木難看嗎?我身材比她差嗎?我胸部比她小嗎?”高勝男連珠炮似的咄咄逼問道。

葉歡艱難的吞著口水,——來者不善呀。

“這個……穿著衣服還真比較不出來。”

這無疑是個很混蛋的回答。

更混蛋的是,高勝男當真了……

只見高勝男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舉動,她伸手將自己的警服紐扣慢慢的解開,露出里面的灰色警用襯衫,在葉歡驚愕的目光下,又慢慢解開了襯衫的紐扣,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陽光下,高勝男雪白的**和黑色的內衣相映成輝,分外顯眼,**微微顫抖,仿佛欲脫罩而出,黑色的內衣將**襯托得愈發白皙勝雪,致命的**中又透著幾分未可言狀的聖潔。

葉歡眼睛都直了……

高勝男今天唱哪出呀?她又受了什麼刺激?

“高……高警官,勝男,你沒事吧?我剛才只是隨便那麼一說……”葉歡臉都嚇白了,結結巴巴道。

高勝男臉上帶著淚痕,凄然一笑:“好看嗎?不比喬木差吧?”

葉歡伸手,果斷將她的襯衫和警服拉緊,遮住了滿室春光。

長長吐了口氣,葉歡道:“還是穿著衣服比較順眼,我喜歡制服**,真的!”

高勝男定定看著葉歡,眼淚忽然洶涌而出。

“葉歡,知道嗎?你是個混蛋,你是個賊……”

“張三才是賊……”葉歡弱弱分辯道。

“你不知不覺偷走了我的心,你又毫不憐惜的將我的心丟棄,踩碎,葉歡,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麼,老天讓你今生這般折磨我?從沒想過愛一個人竟會讓我如此卑微,低賤,可恨的是明知如此悲哀,卻仍然不能忘卻……”高勝男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傾然泄下。

葉歡抿緊了嘴,聽著這位美麗的女警凄然傾訴,他覺得自己的心突然一陣陣的抽痛。

怪誰呢?怪這錯誤的相遇時間和地點,或是遇到了錯誤的人?高勝男錯了嗎?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他錯了嗎?他只是努力維系著腦中一絲清明,努力做一個不辜負喬木的好男人。

誰錯了?

誰都沒錯,錯的是不合時宜的際遇,錯的是本該擦身而過的緣分竟成了化解不開的糾纏。

高勝男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二人相距咫尺,卻如天涯般遙遠,他的世界里,她永遠只是個過客,他注定是屬于喬木的,無論她多麼努力,將姿態擺得多麼的卑微,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這是最令人感到絕望的事實。

葉歡深深擰著眉,忍住將她摟進懷里的沖動。

男人一生中總要面對許多的**,高勝男這樣美麗而善良的**鐘情于他,對他來說無疑是最難抗拒的**。

腦海中閃過喬木的俏臉,仿佛帶淚在看著他。

葉歡死死咬住**,強烈的痛楚令他守住了靈臺最后一絲清明。

他……終究沒有任何反應。

若然伸出手摟住高勝男,三人之間會變得更復雜,葉歡討厭復雜,他只想和喬木廝守一生,平靜無波的過著簡單的生活。

葉歡長長嘆了口氣:“勝男,對不起……”

話沒說完,高勝男抬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情緒激動的大叫道:“你別說!求求你,別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情願什麼都沒聽到,讓我繼續守著虛無的幻想,讓我再騙騙自己,騙自己你其實是喜歡我的,讓我帶著這個幻想繼續自己的生活,好嗎?”

高勝男神情仿佛變得癲狂,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斑斑淚痕布滿她那張曾經剛毅果決的俏臉。

葉歡靜靜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痛惜。

他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惜,他還是深深傷害了這個**。

活在這種錯誤的幻想里,她的人生會變成怎樣?

葉歡的身軀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已毀了一個**的人生。

“勝男,你不要這樣……”葉歡垂著頭,軟弱無力的道。

這時高勝男凄絕的目光卻漸漸變了味道。

仿佛從一個傷心的噩夢中醒過來,又仿佛墜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夢境中。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明亮有神,卻夾雜著幾分決絕般的**。

“葉歡,我的表達或許有問題,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跟你訴說,希望你不要看輕我,我只是一個被愛逼得走投無路的**,我想給自己的人生留下最精彩最**的一段記憶,然后,靜靜的離開……”高勝男盯著葉歡,一字一句道。

葉歡猛然抬頭,他感到一絲不妙。

“你想干什麼?”

高勝男站直了身子,然后……將她穿著的警服刷的一下拉開,露出潔白如玉般的聖潔身軀。

帶著奇異而反常的笑容,高勝男擦干了淚,凄婉地道:“葉歡,好好看看我……”

葉歡驚道:“高勝男,你到底想怎樣?”

高勝男不答話,眼中的**一閃而過,然后……矯捷的身軀像一只靈敏的豹子,欺身上前,腳下一勾,手上一掀,一個擒拿動作便將葉歡華麗麗的放倒。

葉歡驚駭大叫。

他總算明白死條子想干嘛了,于是奮力掙扎起來。

“高勝男,你他媽強暴了我一次還不夠,還想來第二次,老子死都不會讓你得逞!”葉歡厲聲大喝。

高勝男不說話,將他雙手反扣,死死壓著他。

葉歡又驚又怒。

第一次可以說是陰溝里翻船,第二次算什麼?真當老子是小受受,你想上就上麼?

憤怒之下,葉歡爆發出**最大的力氣,使勁**著身軀掙扎起來,高勝男一個不察,竟被他掙脫開去。

葉歡解除了束縛,機靈的打了個滾,遠遠避開,然后喘著粗氣瞪著高勝男。

高勝男眼中厲色一閃,繼續欺身向前。

葉歡面露悲憤之色,腳一跺,低著頭向她撞去。

“臭娘們兒!老子跟你拼了!誓死不讓你玷污!”

高勝男一聲冷哼,身形一讓,然后揪住葉歡的衣領,腳下一勾……

一陣劈里啪啦激烈的搏斗聲過后,屋子突然安靜下來。

緊接著,一道殺豬似的聲音在老樓上下回蕩不絕。

“救命啊——老子的清白,啊——你他媽輕點兒!”

數天過后,夜深人靜之時,葉歡揉著青腫的大腿,坐在電腦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敲著鍵盤。

《俊俏郎君尋芳譜》:

“2月26日,我奮力抵抗數回合,終不能敵,慘被奸污……”

“2月27日,我奮力抵抗數回合,終不能敵,慘被奸污……”

“2月28日,我奮力抵抗數回合,終不能敵,慘被奸污……”

“3月1日,葉歡啊葉歡,你他媽還是男人嗎?為什麼被上的總是你?拿出點男人的雄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3月2日,奮力抵抗數回合,終不能敵,慘被奸污……”

“3月3日,慘被奸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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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9:07 |只看該作者
第135章親不待

接下來的幾天,高勝男仿佛瘋了似的,每天趁喬木去基金會的時候,便來到葉歡的家,日日尋歡,不厭其煩,好象在透支著一生的幸福一般,葉歡不從她便用蠻力將他放倒。

一次又一次……

葉歡懷著悲憤的心情,每天定時更新《尋芳譜》,而且把它轉移到一個猴子找不著的隱藏文件夾里,這事兒太屈辱了,他真不好意思讓別人看見,猴子如果知道了,他那張嘴里不知會蹦出什麼損人的詞兒。

拉開kù子,露出蔫頭蔫腦的二弟,葉歡疼惜的望著它,眼中噙滿了淚水。

“二弟,你受苦了,下次她若再敢jiān我,我就把你崴折了,咱們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葉歡咬牙切齒的發誓。

二弟驚恐的彈了兩下,很顯然,它不大樂意。

“你就不能有點氣節嗎?”葉歡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電話響起,高勝男的名字不停閃爍。

葉歡看著屏幕上跳躍的名字,面孔時青時白,一臉驚懼,咬牙蹄躅半晌,還是接了。

“葉歡,你在家麼?”高勝男的聲音有些嘶啞。

葉歡眼皮跳了跳,這娘們兒該不會覺得jiān我還不過癮,今天想換皮鞭吧?

“沒在家!我在外面呢,這幾天不打算回去了。”葉歡睜眼編瞎話。

電話里,高勝男幽幽嘆息一聲,道:“葉歡,以后你不用躲我了……………”

葉歡心一緊:“為什麼?”

“謝謝你這幾天的款待………”

葉歡眼眶紅了:“……“……款待明明是這婆娘強暴老子,她還以為是老子款待她?

“葉歡,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想給自己留一份最珍貴的回憶,然后靜靜的離開你……”

高勝男如泣似訴,輕輕哽咽:“葉歡,我要走了,前些天我讓我爸幫我調離崗位,我要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寧海這個城市,讓我又愛又恨又怕,因為你在這里,我怕自己會在這個城市里越陷越深,變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葉歡腦袋像被寺廟的木樁狠狠撞過的銅鐘一般,腦子里嗡嗡作響,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良久…

“你你要調去哪里?”葉歡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

高勝男哭著道:“我不會說,你也不要問,讓讓安靜的離開吧,就當我從來不曾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勝男,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沖動?”葉歡有點急了。

高勝男哭著選擇了固執,她的痛,葉歡不懂。

“葉歡,好好愛喬木,她是值得你愛的人,別辜負了她”

“我恨老天,讓我們相遇得太晚……………”

高勝男幽幽留下這句話后,便掛斷了電話,葉歡再撥過去,她的手機已關了機。

葉歡軟軟的癱坐在床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一種莫名的心痛漸漸侵襲,仿佛生命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抽離他很想馬上沖出門,滿世界尋找高勝男,然后告訴她,其實他對她並非絕情,而是有另一份沉重的愛束縛了他。

他也想用被子蒙住腦袋,不去想,不去思考,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來,高勝男便已成為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一個過客,一個等到自己老去,坐在搖椅上回想起來或笑或沉默的秘密。

一生中總有許多事難以割舍,卻不得不舍。

于是,她放手,他失去……

南喬木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

她詫異的打開燈,房間里充斥著嗆人的煙味,葉歡靠著墻壁,叼著煙,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葉歡,你怎麼了?”南喬木很久沒見過葉歡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了。

葉歡長長嘆口氣,掐滅了煙頭,站起身,將喬木抱進懷里,抱得很緊。

“沒怎麼,剛才覺得有點孤獨,現在不了。”葉歡若無其事的笑。

南喬木靠在他溫暖的懷里,聽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滿足的閉上眼。

“葉歡,高警官走了,對麼?”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雷聲般在葉歡耳邊轟鳴,他驚異的看著喬木,臉色有些蒼白。

“你怎麼知道?”

喬木淺淺的笑:“高警官下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她說她調離寧海了,還祝我們幸福我還知道這幾天她天天下午都來咱們家,對麼?”

“你連這也知道?”

“因為呀,嘻嘻,我的鼻子很靈的喲,家里有別的女人的味道,我怎麼會聞不出來?老實交代,你們倆在屋子里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喬木露出調皮的神色。

葉歡的臉色越來越白。

“喬木,對

話沒說完,便被喬木匆匆打斷,她的眼神露出幾分復雜之色。

“我開玩笑的,我相信你呢,一直都是。”

葉歡沉默,卻將她抱得更緊。

永遠不要小看女人的智商,她們其實什麼都清楚,只是聰明的女人懂得裝傻,但如果男人真把女人當傻子糊弄,那這個男人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喬木,我真想和你一起避開世上所有的一切,永遠住在這個破樓小屋里,我們永遠平靜而簡單的過著小日子”葉歡如夢囈般呢喃。

喬木閉上眼,輕輕道:“真正的平靜,不是避開車馬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

葉歡點頭,喬木對人生的態度,就跟她的性格一般,無玉無求,淡然恬靜。

“嗯,喬木,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牽著手,一起活到老,最好同一天閉眼辭世,對了,我們還可以養一只寵物”

喬木淡定的道:“咱們家只能留一個畜生。”

葉歡想了想,頹然道:“那還是留我吧。”

京城沈家老宅。

古色古香的書房里,沈篤禮和三弟沈篤義相對而坐,二人面帶微笑,態度親和,如一對毫無嫌隙的兄弟。

事實上他們確實是親兄弟,只是兄弟之間早已面合心不合。

沈篤義端著上好的藍色茶盞兒,輕輕啜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大哥,昨兒我去看老爺子,老爺子氣色不大好”

沈篤禮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多年相處,唯一的收獲便是了解,沈篤禮清楚,老三不會無緣無故開這個頭,后面必然還有話。

果然,沈篤義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道:“我請駐守的中醫嚴老先生給老爺子把了脈,嚴老說老爺子這是內憂成積,心火過盛,嚴老開了幾帖去火的方子,老爺子吃了還是不見大好。大哥,

咱們沈家撐到這個地步不容易老爺子不容有失啊,是不是再請個醫生給老爺子瞧瞧?”

沈篤禮心中冷笑,順著老三的話道:“老爺子確實不能有失,現今京里活著的開國元老不多了,老爺子在,京里這潭水才不至于被攪渾,老三,你的話很有道理,這樣吧,我向國務院辦公廳行政司說一聲,給老爺子再增設一個常駐醫療小組,專對老爺子負責。”

沈篤義點頭,接著卻皺著眉悠悠道:“增設醫療小組也不見得能讓老爺子好轉,這麼大把年紀了,心里還記掛著事情,心病還需心藥醫呀。”

沈篤禮呵呵笑道:“老爺子隔絕世外,頤養天年,什麼都不過問,哪有什麼心病。”

沈篤義搖頭,沉聲道:“我問了老爺子,老爺子說得很直接,他說想看看孫子。”

抬起頭,沈篤義直視大哥,眼神平靜如死水。

沈篤禮沉默,心中嘆息,老三的話已經說得很透了,他再裝糊涂未免落了下乘。

“老三,你覺得,葉歡該回沈家老宅嗎?”

沈篤義點頭:“沈家的種,終歸還得認祖歸宗。

沈篤禮看了老三一眼,接著二人莞爾一笑,最后二人哈哈大笑。

書房里,幾分針鋒相對的殺伐之氣被二人的笑聲掩蓋下去,消逝于無形。

“那麼,我便讓他回沈宅,讓他見見爺爺,也見見各位親叔叔。”沈篤禮很干脆的答應了。

沈篤義不由有些意外,今日他本是試探一下口風,以往大哥總是對此事一拖再拖,敷衍而過,今天為何如此爽快便答應了?

定了定神,沈篤義滿面微笑的點頭:“好,好,我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個未曾謀面的侄子了。”

寧海市老城區。

葉歡哥仨兒和喬木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電視里正放著《西游記》,葉歡索然無味的打了個呵欠。

猴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片子我從小看到大,看了無數次了,我老在琢磨一個問題,沙僧挑的那擔子里到底婁著什麼,四個窮和尚有那麼多東西要挑嗎……”

葉歡精神一振:“這個問題有創意,我估摸著是帳篷,牙刷,洗臉毛巾什麼的,驢友嘛,萬一沒地方借宿,荒郊野地的他們睡哪兒?必須要有帳篷呀。”

張三的猜想比較離譜兒:“我估摸著也許里面裝著皮鞭,蠟燭,

手拷什麼的,你們別看唐僧道貌岸然,人家跟孫猴子剛見面就送了他一的皮短裙,可以想象唐僧這家伙口味tǐng重的……”

眾人不理他。

南喬木掩著嘴輕笑道:“我覺得可能是女兒國的女孩子們給唐僧寫的情書。”

眾人搖頭,這個答案忒浪漫了,比張三更不靠譜兒,唐僧若敢私藏情書,非被如來佛祖滅在半道上不可,出家人講究個四大皆空,敢不空就是找死。

最后猴子的答案頗合眾意:“應該是他們一路打怪爆的裝備,普通的就賣給商店,極品的紫色裝備就留著自己用。”

四人笑鬧之時,葉歡的電話響了。

周蓉打來的,電話里,周蓉的聲音充滿了惶急。

“葉歡,剛剛你爸的機要秘書劉思成打電話給我,說你爸因工作勞累,在辦公室里昏倒了,送到醫院救治,醫生說是中風,有生命危險,現在還躺在手術室呢……”

葉歡眼睛驟然睜大,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接著葉歡強擠出笑臉,道:“老媽,你別急,我估摸著這消息是假的,他想把我騙到京城去呢,這老家伙,肚里的壞水比我還多”

周蓉哽咽道:“萬一是真的呢?”

葉歡不說話了,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是啊,萬一是真的呢?萬一他現在真的躺在手術室呢?

葉歡對沈篤禮的觀感並不佳,父子二人見面就吵,非常不睦,仿佛上輩子的冤家一般。他討厭沈篤禮時時刻刻擺出的大架子,也討厭沈篤禮動不動就教訓他的樣子,更討厭沈篤禮用父親的身份左右他的人生。

他是熱愛自由的人,任誰也不能奪去他的自由,父集也不行。

然而,不睦的父子畢竟也是父子。

葉歡的身上流淌著沈篤禮的精血,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骨肉相連,血脈相通,葉歡驟聞噩耗,一顆心禁不住沉入了谷底,很清晰的刺痛感,這一刻他顧不上懷疑消息的真假了,他只覺得頭頂的天空仿佛塌了下來。

失而復得的親情,若再一次失去會是什麼滋味?

葉歡不敢想象。

樹玉靜而風不止,子玉養而親不待。

電話里,周蓉哽咽道:“我已通知專機停在寧海機場準備起飛,葉歡,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葉歡慌亂的答應了一聲。

掛掉電話,迎著猴子三人關注的目光,葉歡眼眶紅了。

“我父親中風了,躺在手術室里,我我”

南喬木吃驚的睜大了眼,毫不遲疑的接道:“你必須馬上去京城!

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說完南喬木轉身便進了屋。

猴子和張三齊聲道:“歡哥,我們陪你去!”

葉歡心亂如麻,猴子點了根煙,塞進葉歡嘴里,葉歡深深吸了一口,雜亂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下來。

“歡哥,別急,沈叔沒事的。”二人說著蒼白無力的安慰話。

葉歡又吸了一口煙,凄然笑道:“人生匆忙,我們總在不停追尋,索取,我們要這個,要那個,卻總是忘記回過頭來看一看我們已經得到的那些東西,等那些已得到的東西突然又離我們而去,我們才感到后悔萬分,再去追尋,卻怎麼也找不回來了,比如愛情,比如親情”

猴子和張三靜靜聽著葉歡低沉的自語,他們眼眶漸漸泛紅,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我是如此的自私,我只顧著跟他說我要自由,要尊嚴,要這樣那樣,卻從來沒問過他,身體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潛意識里,我以為他是個鐵人,就像我們小時候的玩具一樣,一旦落到我的手里,就永遠不會失去,這些日子匆匆見過他幾面,我甚至都沒記住他的模樣,更沒數過他發鬢的白發,我像個不懂事的孩子,為了當年那些怨恨,我總是懷著報復的心理,故意氣他,故意給他難堪,親生父親啊,我連一杯熱茶都沒給他端過,我……”

葉歡心頭涌出無限悔意和悲傷,說著說著,便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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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9:35 |只看該作者
第136章進京

深夜,寧海機場靜悄悄的。

葉歡沉著臉,下車走進機場大廳。

他的身后跟著數名保圌鏢,以及收拾好行李的喬木,猴子和張三等人。

周圌蓉站在大廳貴賓通道入口處,隨行的還有保圌鏢和秘圌書等人,周媚赫然也在其中。

周圌蓉一見到葉歡,眼淚便止不住了,抱著葉歡哭了起來。

“liú思成說你bà被送進衛戍jun圌區醫院,目前還在手術室里搶救,不知生sǐ……”

叱吒商場的女強人此時也沒了主意,雖然與沈篤禮分居多年,平曰說話也hánqiāng夾棒很不客氣,但畢竟他們是有著多年感情的結發夫圌妻,沈篤禮這一病倒,周圌蓉頓時完全亂圌了分寸。

葉歡拍了拍她的肩,沉聲道:“mā,別往壞處想,也許沒那麼嚴重,不耽擱時間了,我們趕緊登機吧。”

周圌蓉擦了擦淚,點點頭,一行人沉默而快速的通圌過機場貴賓通道。

空曠的停機坪里靜靜停著一架私人專機,這是騰龍集圌團去年新購的一架新型私人公圌務飛機,波音BBJ3型,這是一款烹氣式公圌務機,最大航程達一萬多公里,機身性能優越,里面裝潢豪奢,購圌mǎi時花了近6億人圌民幣,機上配備兩名機長和三名空圌姐。

按囯內民航fǎ規定,私人飛機若要起飛,必須提前15天向民航總jú報備,由民航總jú調配航線及高度,手續非常麻煩,但周圌蓉的身份不一樣,跟有關部門打了聲招呼,當天機場方面便已開放了航線,隨時可以起飛。

眾人沉默著登上飛機舷梯,臉色都十分陰沉。

走進機內,葉歡根本沒顧得上欣賞客艙內的豪huá裝潢,一進來便坐在一張寬大的皮沙發上,望著窗外燈火通明的機場大廳沉默不語。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飛機,周圌蓉向機長示意可以起飛,很快,飛機在筆直的跑道上緩緩滑圌動,漸漸加速,平穩中像一支銀白色的利箭,沖向了夜空。

到達指定高度以后,飛機開始沿航線平緩飛行,眾人解圌開了座位上的安全帶。

喬木一直坐在葉歡身邊,看著葉歡緊緊擰著的眉頭,此時她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別人的人生都是平平淡淡度過的,為什麼他的生活卻像身處驚濤駭浪中一般,一浪過去,一浪又起。

拉住葉歡的手,喬木輕輕道:“葉歡,別著急,沒事的,我見過沈叔叔,他不像是短壽之相,再說中圌央領圌導每個月都有專門的醫圌療衛生小組給他們檢圌查身圌體,今天應該只是意外,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葉歡看著窗外那一望無際的黑色云朵,心情比夜色更黑圌暗。

“人總是不珍惜已經擁有的,終曰里奔忙追尋,不知在追尋什麼,不管什麼東西,只一心去搶,搶到了便摟進懷里,然后再搶下一個,就像茍熊掰棒圌子,掰一個丟一個,一路走到最后,再看看自己的雙手,真正屬于自己的,不會失去的,能剩幾樣?”

葉歡自嘲般笑。

“我很討厭他跟我說那些大道理,其實用心想一想,那些道理並沒錯,只是我的反感壓倒了理智,他曾經說過,人這一生犯錯是不可避免的,做錯事不要緊,千萬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這種遺憾是畢生難以挽回的,……我覺得我還是做了一件后悔的事,他手握重泉,他前呼后擁,他叱吒風云,可他仍舊是一個需要子女關懷的老人,我一直以為他足夠的堅強,所以我故意氣他,故意刁圌難他,用一種少年青春叛逆期的固執來報復這二圌十圌年空缺的qīn情,現在才發現,我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可笑幼稚……”

葉歡垂著頭,無神的望著腳下猩紅的地毯,眼淚不知不覺滑落腮邊。

“我錯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qīn口對他說一句我錯了……”

握住葉歡冰冷顫圌抖的手,喬木的眼淚也不由自主liú下來。

“葉歡,沒事的,不要想那麼多,沈叔一定沒事的,你一定還有機會qīn口對他說出你想說的話,人生固然有許多不可挽回的遺憾,但沈叔絕不會是你的遺憾……”南喬木頓了頓,神情有些悲傷,哽咽道:“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能夠擁有失而復得的qīn情已是世上最幸圌運的事了,葉歡,你有一輩子的時間承歡父母膝下,不像我和猴子張三他們……”

一種凄涼悲愴的氣氛充斥在飛機客艙中,猴子和張三低著頭,面無表情的坐在喬木和葉歡身后。

葉歡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喬木,我會幫你找回你的父母,我們不應該是生下就孑然一人的孤兒,我們都是有父母的,你失去的東西,我幫你找回來。”

喬木黯然搖頭,悲中帶笑:“bà了,不是所有的父母丟棄孩子都有苦衷的,你的父母能回頭與你相認已是萬分幸圌運了,我從來沒指望過這種幸圌運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葉歡堅定道:“有心找,一定能找到,喬木,每個人的出身都是有來歷的,貧劍也好,富貴也好,總之不應該是一片空白,我們不能頂著空白的出身糊里糊涂過一輩子,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發動所有能發動的關系,幫你們挖出這條根子來!”

一個多小時后,飛機平穩的在京圌城囯際機場降落。

匆忙走出機艙,停機坪已停了十來部奔馳轎車,沈篤力的機要秘圌書liú思成站在停機坪前,見葉歡周圌蓉等人下機,liú思成迎上前去,朝周圌蓉和葉歡微微鞠躬:“夫人,葉先生,你們來了。”

周圌蓉神色惶急道:“老沈還在手術室嗎?”

liú思成道:“沈總圌理的手術二十分鐘前已結束,現在正躺在jun圌區醫院重癥監護室里觀察。”

葉歡搶著問道:“他的情況怎樣?”

liú思成苦笑搖頭:“不大明朗,要等他醒來以后才能判斷,中風昏迷的病人用儀器是檢測不出手術情況的,有的病人醒來后或許恢復如常,或許半身癱瘓,也或許……變成chī圌dāi。”

周圌蓉和葉歡聞言面色愈發苦澀了。

眾人下機后一言不發,沉默中上了車,十來部奔馳轎車在夜色中飛快駛往京圌城衛戍jun圌區醫院。

經過機場高速公路,車隊飛快入城。

京圌城,千年繁huá古都,滄桑雄偉,大氣巍峨,像一位歷經風霜的老人靜靜蟄伏著,沉靜中盡顯千古帝王氣象,令人心生敬畏。

葉歡喬木等人是第一次踏進圌京圌城的土地,可這第一次卻那麼的不合時宜,他們沒心情欣賞異鄉的街景,滿車沉默而無神的望著窗外,心緒卻飛到了醫院,飛到了那個沒有多少交集的老人身上。

入城后,車隊穿過條條馬路,很快來到jun圌區醫院,車未停穩,周圌蓉和葉歡便搶先打開了車門。

醫院的住院部已被戒圌嚴,手執qiāng圌械的jǐng衛重重圍著醫院,防衛森嚴。

在liú思成的帶領下,周圌蓉一行人順利通圌過崗哨,來到醫院單獨辟出的豪huáICU重癥病房,病房的走廊外,層層jǐng衛來回巡梭,雖人來人往,卻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只有病房內的醫圌療儀器有節奏的發出滴滴的鳴叫圌聲。

兩名主治醫生守在病房門口,隨時照應可能發生的不測,周圌蓉站在病房外,透過房門的玻璃,望著躺在病床圌上戴著氧氣面罩的沈篤禮,病痛的折磨已讓他神情憔悴,雖仍處于昏迷中,眉頭卻深深緊鎖著。

走廊外,數位高圌guān模樣的人來回踱步,有幾個甚至是經常在電視新聞里露面的大人物。

周圌蓉看著病床圌上躺著的沈篤禮,心中一急,便待推開門進去,卻被門口守護的醫生攔下了。

“對不起,夫人,總圌理剛剛做完手術,病情尚未穩定,現在不宜進去探望,請原諒。”

周圌蓉止了步,dāidāi站在病房外,眼淚不受控圌制的liú下。

“老沈,你怎麼就倒下了呢?老沈,我們半輩子積下那麼多的恩怨是非,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算,你怎麼就倒下了呢?”周圌蓉泣不成聲。

葉歡緊緊抿著嘴,透過玻璃,看著病房里的沈篤禮,這一刻他的心如dāo絞般刺痛。

子玉養而qīn不待,qīn人躺在病床圌上,而自己這個兒子,卻只能空自悔恨,人生的遺憾莫此為甚!

有什麼能挽回這一切?

一直對qīn情陌生的葉歡,此刻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那份遲來的父愛母愛已然深入骨髓,難以gē舍了。

接受數位中圌央領圌導的qīn切問候以后,周圌蓉無神的坐在病房的走廊外,喬木很懂事的去護圌士站給她泡了一杯香濃的濃茶,周媚也在一旁拉著周圌蓉的手,輕輕的安慰。

葉歡獨自在病房外站了一會兒,然后轉身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燈火通亮,葉歡走進去,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燃,深深xī了一口,然后緩緩吐出,如同吐出沉郁已久的悶氣,眼眶卻一直都是紅著的。

xī了幾口煙,葉歡忽然轉身,狠狠朝衛生間廁所隔間的木門踢去。

巨大的碎裂聲伴隨著驚恐的叫圌聲,門被踹開,一位看上去養尊處優的老人正坐在馬桶上,滿面驚怖的看著葉歡。

發圌xiè過后的葉歡也楞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里面居然還坐著人。

很尷尬……

“你……你是什麼人?這層樓已被圌封圌鎖戒圌嚴,你怎麼進來的?”老人光著屁圌股坐在馬桶上,神情卻像在大圌會做報告一般肅穆凝重,言語間guān威畢露。

葉歡心情本不jiā,聞言瞪起了眼:“要你管!你是什麼人?這麼晚不回家,躲在醫院的廁所里拉圌shǐ,你有何居心?”

老人楞了楞,接著開聲大叫:“jǐng衛——”

葉歡來脾氣了,本來心情很不好,碰到個不問青紅皂白便喊jǐng衛的老家伙,找sǐ是不是?

葉歡是混混,混混本就是那種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混圌彈,除了自己的父母,根本沒有多少敬老尊賢之心,見老人不識趣,葉歡也沒跟他客氣,老人喊聲還未停,葉歡便一腳朝他狠狠踹去,正好踹在他肚子上,老人發出痛苦的悶圌哼,整個身圌子弓了起來。

葉歡欺身上前,扳著老人的肩膀轉了個身,然后按著他的腦袋,狠狠往馬桶里一摁,獰聲道:“大呼小叫的,你給老圌子吃圌sh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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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30:00 |只看該作者
第137章露餡

葉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正如那個灌了一肚子馬桶水的倒霉老家伙所說,醫院的這層樓已被封鎖戒嚴,他又是什麼人,可以在這層樓上廁所?

念頭一閃而過,葉歡很快拋之腦后,現在最重要的是等沈篤禮醒來,其他的都是小事。

葉歡從衛生間出來,探頭小心的瞄了一圈,發現樓層的戒嚴警衛並沒注意到他,于是便飛快閃身而出,然后……若無其事的站在ICU病房門口。

喬木和周媚一左一右扶著周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三人神情都很憔悴,周蓉哭得眼睛通紅,眼淚一直沒停過。

葉歡剛站到病房門口,一旁的機要秘書劉思成的電話響了。

劉思成朝周蓉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趕緊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剛說了一句話,劉思成的臉色變了。

神態恭謹如信徒朝聖般對著空氣鞠了幾躬,劉思成小心翼翼拿著電話走到葉歡跟前道:“葉先生,沈老爺子想與你通話。”

葉歡一楞:“沈老爺子?誰啊?”

劉思成自然知道葉歡的身份,滿頭黑線的擦著汗道:“……您的爺爺。”

“不接!”葉歡二話沒說就拒絕了,除了沈篤禮和周蓉,葉歡對沈家的其他人沒好印象,包括那個沒見過面的爺爺,自從沈篤禮跟他說過沈家多年的秘辛以后,他對那位親爺爺印象更惡劣了。

好好一個家弄得兄弟鬩墻,四分五裂,這位所謂德高望重的大家長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劉思成大驚失色,沈老爺子是什麼身份?那是開國元勛啊!這些年來雖不問世事,在沈家老宅竹林里頤養天年,可虎威猶在,連中央一號首長都得給三分薄面,老爺子咳嗽一聲,京城政圈都得抖三抖,放眼全國甚至全世界,有誰敢這麼直接拒絕他老人家的任何一句話?

“葉……葉先生,那可是您的……您的親爺爺,沈老爺子啊!”劉思成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葉歡不耐煩道:“那又怎樣?我跟他不熟,不接他電話怎麼了?誰願意上趕著當他孫子的盡管去,老子只習慣別人給我當孫子!”

劉思成苦笑,我倒是想當,人家還不答應呢……

見葉歡神情堅決,絲毫沒有接電話的意思,劉思成嘆了口氣,走到一邊低聲而恭敬的對著電話道:“老爺子……”

電話那頭傳來沈老爺子不慍不火的聲音,蒼涼而渾厚:“我都聽見了,呵呵,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說過我了,老嘍,親孫子都不買帳了,好,好……”

劉思成汗如雨下,話音雖輕,卻如重鼓狠狠敲在心頭,聾子都聽得出,老爺子有脾氣了,而且脾氣不小。

當年轅門射戟,勇冠三軍的老將軍,自然性如烈火,一點就爆,年歲雖漸長,可脾氣還是絲毫未變,葉歡敢這麼說他,委實膽子不小。

頓了頓,沈老爺子道:“篤禮怎樣?他沒事吧?”

“老爺子,總理他剛做完手術不久,具體情況還得等他醒來后才能下結論。”

沈老爺子聞言絲毫不見慌亂,很淡定的道:“告訴醫生,好生救治,還有,篤禮如果沒事了,你把葉歡送到老宅來,我要見他。”

劉思成擦著冷汗連連答應。

小心翼翼等著老爺子先掛了電話,劉思成這才抬起頭看著葉歡,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直站在病房玻璃門前觀察沈篤禮動靜的葉歡眼尖的發現沈篤禮的身軀動了一下。

“他醒了!”葉歡興奮大叫。

兩名值守醫生趕忙站起,穿上無菌服,全身遮的嚴嚴實實的走進ICU病房。

一番忙碌檢查過后,醫生走出病房,面帶微笑對焦急圍上來的眾人道:“首長醒了,暫時沒有大礙,不過身體很虛弱,需要靜心休養。”

周蓉激動道:“我要進去看他。”

醫生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但不宜進去太多人,最好一次只進去一個,並且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首長剛才醒了一下,又昏睡過去了,你們不要打擾他休息。”

葉歡心中一陣激動,搶著道:“我先進去!”

神情迫切的周蓉頓了頓,默默點頭。

她一直最揪心的,便是這對父子的緊張關系,希望老沈這回生病能改善一下他們的關系。

消毒過后,葉歡穿上無菌服走進ICU病房,空蕩的病房里,沈篤禮緊閉著眼,戴著氧氣面罩,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

平日里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凌亂的披散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干枯的嘴唇微微發紫,甚至呼吸時連胸膛的起伏都那麼的無力。

葉歡靜靜看著沈篤禮虛弱的模樣,禁不住心頭一酸,落下淚來。

深深的悔意反復在胸腔中翻騰不休。

淚水不停流,葉歡看著沈篤禮,嘴里仍舊強硬的喃喃念叨:“老家伙,身體不行你逞什麼能啊?你以為沒了你地球就不轉了嗎?”

使勁擦了把眼淚,葉歡深深吸了口氣。

得而復失,或是失而復得,這些已不重要,他只知道經歷了這件事,他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人生中什麼是該珍惜的,什麼是不能割舍的,相比同齡人,他的感觸更深刻了。

顫抖著伸出手,葉歡握住了沈篤禮冰冷的大手,嗚咽般呢喃:“醒來吧,頂多以后……以后我不氣你了,記憶里曾經空缺的父愛,我還等著你來填補呢,你這樣躺著,怎能填補?別忘了,你欠我的,必須今生償還干凈,債沒還完便死,下輩子投不了胎呢……”

葉歡咬住唇,任眼淚越流越多,卻不敢哭出聲,怕打擾病房里的寧靜。

靜謐的病房內,泣不成聲的葉歡深深埋著頭,以后的人生中或許會有很多遺憾,但他絕不希望這份錯過的親情成為他諸多遺憾中的一個。

正如沈篤禮曾經教育過他的話,人這一生無可避免做錯事,但一定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后悔代表著軟弱,屈服,意志不堅定。

言猶在耳,今日葉歡便覺得自己已經做了一件讓自己后悔終身的事情。

親已不待,子何以養?

沈篤禮有什麼錯?細細想來,他只不過和葉歡處在同一個矛盾中而已。

葉歡在學習怎樣當一個孝順的兒子,沈篤禮也在學習怎樣當一個合格的父親,雙方都那麼的倔強,那麼不肯服輸,彼此用生硬的方式試探著溝通,接觸,彼此都在用心的學習,盡量的妥協……

握著沈篤禮冰冷的大手,葉歡淚中帶笑,悲慟啼哭:“……其實你做得很好,真的,是我自己混蛋,我一直糾結在這二十年來的痛苦中,我害怕如果忘記了對你們的怨恨,我的人生便空虛了,茫然了,因為這些怨恨一直支撐著我的意志,我怕怨恨消失,我會變得無所適從,其實……我早已原諒你們了,醒來啊!老子都服軟了,還睡著干嘛?”

葉歡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沈篤禮冰冷的大手上。

病床上,沈篤禮眼皮忽然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被葉歡握著的手指也仿佛有了知覺似的輕輕彈動兩下。

葉歡頓時止了哭,驚愕的注視著沈篤禮的手,接著使勁擦干眼淚,望向他的臉。

恰好在這時,沈篤禮的眼皮又抽動了一下,非常輕微,卻仍被葉歡察覺到了。

葉歡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整個人懵住了。

良久的沉默……

剛才進病房時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疑問現在愈發清晰。

——中風的病人手術后這麼快能醒來嗎?

不對勁!

老家伙在使詐!

這根本就是他和醫院串通好了合起伙來演的一場戲!難怪堂堂國家總理病倒了,那幫醫生神態輕松得跟過節似的……

葉歡不笨,回過神之后,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他一直倔強著不肯回京城,不肯回沈家,老家伙沒辦法了,于是用這招把他騙回京城……

思量過后,葉歡眼中冒出了憤怒的火光。

老東西,不知道裝病比更可恥嗎?

葉歡的眼睛漸漸瞇起,眼中生出幾分寒意。

不動聲色的仍舊垂下頭,葉歡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可眼神中卻冒出一股混蛋勁兒……

“我以前太混蛋了,一直沒有好好關心過你,孝敬過你,對不起……你說得對,人生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如果……如果你死了,我會和我媽好好活下去的,我會十倍百倍的孝敬我媽,……對了,你死以后,我媽就成寡fù了,這可不成,回頭我給我媽介紹相親去,幫我媽物色一個比你高,比你帥的中年男,每年清明讓他倆牽著手給你上墳,你一定含笑九泉了……”

沈篤禮緊緊閉著的眼皮忽然狠狠抽了一下。

葉歡一邊說著混帳話,一邊死死盯著沈篤禮的臉色,發現他的臉色已有發黑的跡象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葉歡接著哭道:“……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會把你火化,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樣,骨灰灑進長江黃河,長江灑半斤,黃河灑半斤,還留半斤摻點棒子面,做成包子出口賣給日本人,你死了還能坑日本人一把,想必九泉之下你已不止是含笑,簡直是狂笑了……”

沈篤禮臉色黑得跟包公似的,眼皮又狠狠抽搐幾下。

葉歡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猶自躺在床上不言不動,不由大感佩服。

老家伙不愧是大領導,定力tǐng深厚的呀。

葉歡冷笑,看來得給他上點兒重口味的,不然他醒不來,老媽還在外面傷心玉絕呢。

站起身,葉歡悄悄摘下他的氧氣面罩,然后轉身背對著沈篤禮的臉,氣沉丹田,暗運內力……

噗——

一個在腸子里醞釀糾結了半個多小時的屁噴薄而出,強勁的氣流吹得沈篤力的頭發甚至輕輕拂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惡臭悄然彌漫病房,像一陣風暴,無情的席卷了病房的每一個角落,而處在風暴最中心的,便是沈篤禮的鼻子……

沈篤禮眼睛猛然一睜,然后眼球漸漸充血,鼓漲,瞋目裂眥,痛苦萬狀,卻像受著反動派酷刑的地下黨似的,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

葉歡小小吸了一口氣,強烈的臭味熏得他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嗆了一下,最后實在受不了,扭頭就出了病房,走到房門口,葉歡朝沈篤禮豎了豎大拇指,贊道:“……真有骨氣,我服你了。”

葉歡剛出門,沈篤禮便動彈了。

伸著顫抖的手,一直朝床邊的緊急呼叫鈴按鈕緩緩的,艱難的挪動,一寸,又一寸……

終于觸到按鈕,毫不猶豫摁下去。

當一群醫生和護士神色慌張的沖進病房時,沈篤禮的臉已經變綠了。

眾人奔到他身邊,卻被一股惡臭熏得同時往后退了一步。

沈篤禮盯著醫生和護士,從牙縫里非常簡潔的迸出幾個字。

“……開窗,開排氣扇!”

眾人一陣忙碌……

不知過了多久,臭味漸漸消散,沈篤禮才敢小心翼翼的輕吸一口氣,接著大口大口的呼吸,最后悠悠說道:“……這哪叫屁呀,勾點芡就成屎了。”

屁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葉歡神色輕松的走出病房,一反剛才進去時的沉重模樣,臉上甚至帶著幾分詭秘的笑容。

卻見走廊里一位很眼熟的老人,腦袋濕答答的往下滴水,渾身一股臭味,正在朝走廊的警衛咆哮。

“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你們的保衛工作怎麼做的?啊?失職!嚴重的失職!你們全部要被撤換掉,不但如此,更要追究你們的責任!”

旁邊幾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低著頭,老老實實聽著他咆哮,大氣都不敢出,不少警衛已在樓層每個房間中細細搜尋著。

站在老人身后的周蓉一臉淡然,見葉歡出來,周蓉才露出了笑容,指著老人對他道:“葉歡,來,見過你三叔。”

老人猛然轉身,與葉歡來了個面對面。

“是你?”二人異口同聲大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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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30:22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男兒抱負

沈篤義身軀抖得跟篩糠似的,一張猶自滴著水的老臉時青時白,眼中露出灼人的火光,葉歡甚至能隱隱能看到他鼻孔噴出的黑煙……

“我錯了!”葉歡很識時務的主動道歉。

周蓉詫異的睜大眼,奇道:“你又闖了什麼禍?”

葉歡心虛的瞟了一眼沈篤義,干笑道:“應該不叫闖禍吧,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沈篤義身軀顫抖得更厲害了:“把我腦袋摁進馬桶里,你管這件事叫美麗的誤會?”

周蓉眼睛睜得更大,驚恐的倒抽一口涼氣。

葉歡嘆氣道:“我總不能說幫你洗臉吧?那也太扯淡了不是?”

沈篤義氣得身子一個踉蹌,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好,好!”沈篤義轉過身,瞪著周蓉道:“他就是葉歡?”

“是的,就是他。”周蓉淡淡一笑,望向葉歡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在母親的眼里,孩子闖禍都闖得那麼可愛。

沈篤義仔細打量著葉歡,道:“他真是你和大哥的兒子?”

“當然。”

“親生的?”

葉歡在一旁冷冷插嘴:“難道是野生的?”

沈篤義:“…………”

被親侄子冒犯,沈篤義自然不便再追究此事,大把年紀還跟后輩計較,傳出去是個笑話。

悻悻瞪了葉歡一眼,沈篤義拂袖而去,徑自進了病房探望沈篤禮去了。

周蓉身形一動,剛準備跟著進去,葉歡伸手把她攔下了。

“怎麼了?”

葉歡嘴巴朝病房方向一努,道:“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可你爸……”

“老家伙好著呢,這會兒正非常享受的呼吸新鮮空氣,里面一大堆人圍著他,你就別湊這熱鬧了。”

周蓉是個聰明的女人,一聽便聽出味兒來了。

“你是說……”周蓉遲疑中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葉歡很肯定的朝她點頭。

周蓉呆了一下,隨即柳眉倒豎,一股殺氣沖天而起,非常利落的轉身,像只噴著火的母暴龍,蹬蹬蹬闖進了病房里。

葉歡面帶微笑,靜靜聆聽著里面的動靜。

很快,病房里傳來周蓉的咆哮聲。

“老娘抽死你個老詐騙犯——”

床架倒塌聲和沈篤禮痛苦的悶哼聲,以及病房醫生護士們的驚呼聲,交織成一片。

.葉歡沒理會病房的大亂,他和喬木,猴子,張三以及周媚五人走下樓,來到醫院急診大廳的石階前,葉歡毫不講究的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從兜里摸出幾根煙,給猴子和張三一人發了一根,三人點著煙,圍坐在一起抽了起來。

喬木靜靜一笑,也和葉歡他們一樣,款款坐在臺階上,周媚站在他們身后猶豫了一下,終于也坐下了。

猴子吸了口煙道:“歡哥,沈叔怎樣了?怎麼你進去的時候那麼沉痛,出來卻樂得跟王八蛋似的,太不孝了吧?”

葉歡笑罵道:“你丫才王八蛋!老家伙沒事,裝病呢,估摸著想用這一招把我騙進京城,哼哼,小小伎倆,以為能騙過我?”

張三接道:“難道沒有騙過你?你這不是屁顛兒屁顛兒趕來京城了嗎?”

葉歡一想也是,自己果然上了當,沈篤禮的招數非常老套,但無疑很成功。

猴子好奇道:“你是怎麼揭穿沈叔的?”

葉歡嘿嘿的笑,笑得很得意:“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朝他的鼻子放了一個屁而已,老家伙一直跟我裝,我得給他嘗點兒重口味……”

猴子和張三睜大了眼,嘆道:“歡哥,你可真夠損的……”

喬木和周媚羞紅著臉,忍俊不禁,終于噗嗤笑出聲來。

猴子笑道:“千辛萬苦裝病就為了把你騙進京,何苦呢……”

葉歡冷笑道:“本來是裝的病,可他這會兒可能真有病了……”

“什麼意思?”

“我老媽正在病房里揍他呢,照她老人家的戰斗力和攻擊指數,我估摸著老家伙起碼得定個五級傷殘……”

眾人頓時對周蓉發出一陣打心眼兒里的贊嘆聲。

“歡哥,既然沈叔沒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是在京城待著,還是打道回寧海?”

葉歡想了想,嘆道:“來都來了,沈家老宅一行恐怕不可避免,不然人家會說我太不懂事,少了教養,我倒是無所謂,就怕連帶著讓老家伙臉上無光。”

張三擔心道:“歡哥,你們沈家現在鬧得烏煙瘴氣,你這狗脾氣去了還不得讓那些叔伯兄弟們連皮帶骨吞了?”

葉歡輕蔑一笑,道:“吞就吞了,輸人不輸陣,再說,我就不信他們敢在沈家老宅對我下黑手。”

猴子也很擔心,不過他擔心的事情與張三截然不同。

“歡哥,……你不會對他們下黑手吧?咱哥兒幾個可是知道你的揍性,惹急了你,套麻袋敲悶棍下春藥,你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葉歡很高傲的抬起鼻孔:“看他們的表現吧。”

幾人在外面沒坐多久,劉思成下樓來,一臉古怪的請葉歡上去,說是沈篤禮要見他。

葉歡走進病房,醫生護士和探望的領導們都走了,連那位廁所結怨的三叔也不見蹤影,病房里靜悄悄的,沈篤禮嘴角有著淡淡的青色,左邊的眼圈微微發黑,不時痛苦的悶哼兩聲。

葉歡知道這回他肯定不是裝病,一定剛被周蓉當成人肉沙包,狠狠練過一趟拳腳功夫。

于是葉歡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得幸災樂禍:“該!叫你裝病!”

沈篤禮苦笑道:“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媽的反應也太大了點兒……”

“我媽人呢?”

“揍了我之后就氣沖沖走了……”

“她不會嫌拳腳不過癮,滿世界找兵器去了吧?”葉歡擔心道。

沈篤禮這會兒還不忘擺出官架子,非常沉穩的搖頭:“這不可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知道你媽的性子,揍了我一次絕不會再揍第二次,不然還反了她了!”

葉歡:“…………”

好吧,挨過揍的男人心理都很脆弱,丟地上的面子無論如何也得撿起來,位高權重如沈篤禮者也不能免俗。

葉歡難得厚道了一回,沒再損他了。

當然,這也是出于對自身的安全考慮,萬一損得老家伙惱羞成怒,雖不敢打老媽,但肯定敢打他,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嘛。

于是葉歡搬了把椅子坐到沈篤禮床前,悠悠道:“好吧,你裝病騙我來京城這事兒我就原諒你了,不原諒也沒辦法,畢竟你是我老子,我不能揍你也不敢罵你,怕被雷劈,說說,到底為什麼騙我來京城?”

沈篤禮沉默許久,道:“對不起,你曾說過要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說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雖然對你所謂的自由自在實則混吃等死的生活表示過不恥,但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這一次,我不得不騙你過來。”

“為什麼?”

沈篤禮不答反問道:“葉歡,你有沒有想過,你所喜歡的那種生活,其實是對人生的逃避?躲在老城區的小樓里,每天看看電視,無所事事的到處晃蕩,偶爾去福利院的工地上看看進展,然后便又縮回老樓繼續過著這種頹廢的日子,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你或許對自己選擇的生活很滿意,可是四年五年,十年八年后呢?你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就打算從此一生老死在那棟樓里,對外面的世界再也不聞不問了嗎?”

葉歡沉默不語。

沈篤禮喟嘆道:“我知道這二十年你受了不少苦,人啊,對現實看得越透,就越覺得活著沒意思,產生逃避的思想很正常,世態炎涼,世情人心都看透了,還有什麼值得你去追求和奮斗的?古人說,‘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這其實就是一種逃避的生活態度。”

定定看著葉歡,沈篤禮眼中浮出幾分溫情,兒子身上流著自己的精血,不但樣子像極了他當年,就連脾氣性子也和他年輕時一樣,那麼的桀驁不馴,那麼的倔強剛烈。

“可是葉歡,你覺得這樣逃避下去有意義嗎?我們生于世上,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我們至少要活出個樣子來,要活得精彩,活得有尊嚴,我們至少該有一個起碼的人生目標,這個目標不必太大,但也不能太小,大部分的女人也許只想著找個好人家嫁了,找個疼她寵她的丈夫,安安心心和愛人一起過著平靜無奇卻幸福的小日子,但我們男人絕對不能這麼想!男兒志在四方,志在天下!必須要有睥睨天下的大氣概,有吞吐天地的大胸懷!青史里留個響當當的名號,傳揚于后世萬古,如此方才不枉我們來世一遭!”

“整天不干正事,躲在老樓里吃吃喝喝,這跟死人有什麼分別?葉歡,你才二十歲,當年你曾有過什麼夢想,有過什麼抱負,現在你完全有條件做到,為什麼不去實現它們呢?”

葉歡眼中閃過一抹蒼涼,很難置信,一個才二十歲的年輕人眼里竟會出現如此世故滄桑的目光。

譏誚般笑了笑,葉歡緩緩道:“夢想?抱負?兩個月前,我還只是一個為生存拼命,為生計而奔波的窮光蛋,那時的我,敢有夢想嗎?有什麼資格胸懷抱負?我唯一的夢想就是別餓著,別凍著,每天能吃三頓飽飯就很不錯了,兩個月后,我他媽莫名其妙成了有錢的闊少爺,然后呢?有錢人應該過怎樣的生活?你是不是覺得我身份水漲船高了,就該出手維護世界和平了?”

沈篤禮冷了一下,無奈搖頭苦笑道:“你啊……我沒指望你有那麼高尚的偉大抱負,我只是希望你走出寧海,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好好思索一下,在這個精彩繁華的世界里,你該做些什麼,你還年輕,不應該蝸居在小小的寧海當隱士,你還沒到那個年紀,趁著年輕,一切還來得及,你可以在京城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

葉歡皺眉道:“這就是你叫我來京城的目的?讓我在京城想出一個人生抱負,然后去實現這個抱負?”

“對。”沈篤禮嚴肅的點頭。

“你沒病……”葉歡脫口而出又趕緊頓住。

沈篤禮淡笑道:“我沒病,男人若無抱負,怎配當男人?窮人家的穿衣吃飯,富人家的綾羅綢緞,權貴家的匡扶天下,這些都可以算是抱負,胸懷志向,活著才像個人!”

葉歡斜眼瞟著他:“啥意思?話里話外擠兌我以為我聽不出是吧?罵我不像人?”

沈篤禮難得的大笑起來,搖頭道:“我怎麼會罵你?你是我兒子,你若不是人,我是什麼?”

隨即沈篤禮正色道:“把你騙到京城還有一個目的,沈家不太平,亂象紛雜,你在寧海離我太遠,我擔心有人對你不利,卻無法及時照顧你周全,如果你在我身邊,至少沒人敢明目張膽對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葉歡一楞,若有所思,然后緩緩點頭。

“葉歡,你是沈家的骨肉,這是無法逃避的,沈家人終究還是得認祖歸宗,……回老宅看看吧,認識一下你爺爺,你各位親叔叔,剛才你三叔來過又走了,可惜你沒能遇著他……”

葉歡打斷道:“如果沈家有人對我不客氣,我可以還擊不?”

沈篤禮想了想,點頭道:“我沈篤禮的兒子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可以適當還擊,當然,那得看是什麼事了。”

“比如……蹲著拉屎還對我大呼小叫的那種。”

“這個……你也不必太客氣。”沈篤禮猶豫著道。

葉歡笑開了懷:“那就成了,三叔我已經認識過了,就在廁所里……”

沈篤禮大吃一驚:“你們怎麼認識的?”

“他蹲著拉屎還對我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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