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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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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賊眉鼠眼]極品草根太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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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0:52 |只看該作者
第119章 挾制

劉子成在電話里閑扯了半天,才知道葉歡現在還關在警局里,楞了一下,道:“你等著,我找人撈你。”

葉歡道:“不必了,你什麼都別做,我相信楊素不會讓我在警局待太久的……”

這句話一說,不但電話那頭的劉子成楞住,連審訊室里的高勝男也疑惑的瞧著他。

“為什麼?”

葉歡淡淡一笑,道:“我這個判斷還是很靠譜的,小時候我惹了事,甭管有理沒理,老院長總要揍我一頓,揍多了我總結出一個經驗教訓,那就是捂蓋子,不論我有沒有理,惹了事就別聲張,今晚我拆了楊素的房子,事情鬧大了,楊素捂不住,他為什麼匆匆忙忙趕到省委大院?因為他想把事情的影響壓下來,因為他心虛!這事兒他不占理,所以趕在老爹面前惡人先告狀,楊書記這人我不認識,不過他當的官兒肯定不小,對吧?省委書記這官兒在江南省算老幾?”

劉子成滿頭黑線,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老大。”

葉歡樂了:“老大?那就更沒問題了,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雖然不知楊書記為人,就算他是個護犢子的老糊涂,省委里面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覺得他還敢護下去嗎?事情跟他兒子有關,特別我的身份跟普通百姓還不一樣,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楊書記會怎麼做?”

劉子成嘿嘿一笑,他也是衙內一員,深知官場玄妙,自然一點就透。

葉歡朝高勝男擠了擠眼睛,怪笑道:“就算我想坐牢,恐怕也坐不了,這事兒最終多半還是以民事調解結束……”

高勝男沒好氣道:“你就這麼肯定人家不找你麻煩?”

葉歡眨眨眼,笑道:“不論多大的年紀,惹了事的人總歸有點心虛的,楊素這會兒就和我小時候一樣,你信不信,只要我打個電話,楊素那小子立馬服軟。”

“打給楊素?”

“對。”

葉歡掛了劉子成的電話,然后撥了楊素的號碼。

楊素陰沉著臉,剛從省委大院出來。

葉歡猜得沒錯,楊清風不想把事情鬧大,除了愛惜羽毛名聲,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跟京城沈家鬧得不愉快,沈篤禮上次來寧海曾與他有過密談,話里話外表示出了親近的意思,人老成精的楊清風豈能不知沈篤禮的言外之意?

沈篤禮招攬他的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楊清風在京里的靠山李副主席眼看快到年齡,下次換屆就該退了,楊清風如果還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那麼京里必須要換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沈家樹大根深,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只是礙于李副主席如今還在位,而且聽說沈家內斗激烈,楊清風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接受沈篤禮的橄欖枝。

現在不接受不代表以后不接受,楊清風在觀望,在等待時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兒子居然跟沈總理的兒子發生了沖突,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就算他將來不選擇沈家,他也不願跟沈家鬧僵,特別是因為這種在他眼里看來簡直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而鬧僵,官場的人計算利益得失跟商人其實是一樣的,如果追究下去,這筆帳怎麼算都虧了,最好的選擇是就此作罷,楊素損失了一幢房子,可卻在這件事里由被動化為主動,沈家記住了楊清風的寬容,將來選擇陣營時,哪怕楊清風不選擇沈家,沈家也不至于記仇,以后見面彼此不存芥蒂。

一件原本不利的事情,其實如果肯退一步,不利就會變成有利。

楊清風一向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這也是沈篤禮招攬他的最大原因。

于是楊素被他老爹趕了出去,當然,他自然不會知道楊清風的真實想法,在他眼里,老爹一直讓人捉摸不透,永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現在只是慶幸事情沒鬧大,在老爹面前把蓋子捂住了,有的事情經不起推敲,一堆敲起來,以老爹那精明縝密的頭腦,他干過些什麼壞事估計都能被猜得八九不離十。

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刺眼的名字,楊素不由一楞,想了想,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葉歡的聲音很愉悅:“楊少,沒挨老爹的罵吧?”

“葉歡!你……今日之賜,我楊素記在心里,永世不忘,葉歡,這個圈子很小,我們遲早會碰頭的!”楊素的眼睛漲得通紅。

“嗯嗯,相見不如懷念,我不怎麼想跟你碰頭,現在我還被關在警局呢,你打個招呼讓人把我放了吧。”

楊素氣笑了:“要我找人放你?葉歡,你昏頭了?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

“一點也不荒謬,我渴望自由,老被關著也不是個事啊……”葉歡笑嘻嘻道:“再說我還想出來以后去省委大院,拜會一下楊伯伯呢,久慕楊伯伯大名,晚輩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嘮嘮,相信我和楊伯伯一定會相見恨晚,他必引我為平生知己,沒準還跟我磕頭拜把子呢,那個時候你得管我叫叔……”

“你……”楊素的臉刷的一下漲紅了,接著又變得蒼白。

葉歡如果見了他父親,他那張欠抽的嘴會胡說八道些什麼,楊素不用猜都知道。

楊素頭皮頓時一炸。

如果真讓他跟老爹見了面,不說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單說這次因為土地而引起的糾紛,他就沒占著理,把孤兒們趕出去,就為了建他那個高爾夫球場,葉歡那張嘴再添油加醋一番,那時老爹的臉色……

楊素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葉歡,你別亂來,我家不歡迎你!”楊素沉聲喝道,聲音里卻夾雜著幾分惶急。

葉歡喃喃道:“咱中國人不都挺好客的麼?禮儀之邦呀,怎麼出了這麼一號小氣貨,還他媽江南省第一公子呢,呸!”

楊素氣結:“……”

不得不說,楊素的運氣不怎麼好,從小跟他打交道的都是高官富商,何曾與這種市井潑皮般的人物有過交集?人家掄著王八拳一通亂打,根本不按規矩出招,楊素被這種無賴打法弄懵了。

電話里,二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卻拿著電話不掛斷,仿佛在較勁兒似的。

終于,楊素還是忍不住了。

“我叫人把你放了,希望你能懂點規矩,別給你們沈家抹黑。”

葉歡暢快大笑:“多謝多謝,楊公子心胸比我想象的要寬闊得多,果然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呀,我要向你學習。”

這句話仿佛在楊素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楊素頓時覺得火辣辣的疼,卻咬著牙沒出聲。

掛斷電話,一旁久不出聲的高勝男好奇道:“你剛才為什麼不提出要那塊土地?”

葉歡搖搖頭,笑道:“你知道楊素為這塊土地投進去多少錢了嗎?一個多億,這可不是小數目,今晚我打他的臉已經打得很重了,如果再開口要土地,等于打了他的臉之后還搶他的錢,換了任何人都會跟我拼命的,做人做事啊,不可趕盡殺絕,否則就不厚道了。”

“那塊土地你不打算要了?”

“當然要,我是想等他的臉消腫了以后,再去搶他的錢……”

高勝男向天使勁翻了個白眼兒:“……”

此刻她都忍不住同情楊素了,怎麼這麼倒霉,偏就惹上這麼一號惡霸……

葉歡掏了根煙出來點燃,吐著煙圈道:“高警官,你不是在審訊我嗎?接著審呀,跟我閑扯什麼淡啊!”

高勝男狠狠瞪他一眼,氣道:“還審個屁啊,說話的功夫上面肯定有指示下來,你這個惡霸衙內馬上就要被放出去了,審你有必要嗎?”

果然,高勝男話音剛落,局長張國明擦著滿頭大汗走進審訊室。

張國明的態度很熱情,跟串門似的,一進門便笑開了。

“喲,葉先生,有日子沒來看我們了,最近還好吧?”

張國明能當上警局局長,自然是有幾分眼力的,從上次看到周媚對葉歡恭順的態度,張國明便將葉歡的模樣記在了心里,更別提今晚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剛剛卻接到了政法委楊書記的電話,要他馬上放人,葉歡在他心里的分量自然更重了幾分。

拆了人家一幢幾百萬的別墅,而且還是省委楊公子的別墅,居然都沒事,這個葉歡的來頭必然不小。

張國明斂了笑,咳了咳,對高勝男道:“根據市政法委楊書記的指示,今晚別墅小區發生的事或許出于誤會,你去給葉先生辦個取保手續,放了吧。”

示好般朝葉歡點頭笑笑,張國明走出了審訊室。

高勝男抱著雙臂,朝葉歡挑了挑眉毛,一副“果然如此”的輕笑。

沒過五分鐘,張國明又擦著滿頭大汗走了進來。

“勝男,取保手續不必辦了,剛才市委張書記又打電話來,指示我們馬上放人……”

說話間,張國明的手機又響了。

嗯嗯幾句之后,張國明望向葉歡的眼神充滿了古怪和敬畏。

“剛剛省廳的高廳長打電話,指示我們放人……”

高勝男的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高廳長是她爸,居然也縱容這個小惡霸,這世道怎麼了?

二人還沒回過神,張國明的電話又響了。

張國明苦著一張臉,對葉歡道:“小祖宗哎,您還是趕緊走吧,電話快被打爆了……”

葉歡好整以暇指了指高勝男:“我還想跟高警官敘敘舊……”

張國明也顧不得客氣,拉著葉歡便往門外推:“敘什麼舊呀,你再不走我估摸那些領導該親自來了,快走快走,勝男,送葉先生出去,你們愛上哪兒敘舊上哪兒去,反正別待在局里,這是敘舊的地方麼?”

張國明連請帶推,送瘟神似的把葉歡推出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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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1:19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輸與贏

剛走出警局……猴子和張三兩人慢吞吞的仰了上來……南喬木站在不遠處,淺淺的笑著。

哥仨兒最近記不清出入多少次警局了,大家也都從惶急變成了淡定,葉歡覺得這樣發展下去很危險,搞不好再過段日子,大家就會因為長期沒進局子而變得坐立不安。

“我說哥兒幾個以后我出局子,你們能不能表示一下驚喜?不求你們載歌載舞,沸騰歡慶吧,至少也別垮著臉,恨不得我在里面多關幾年似的……”葉歡不滿的埋怨。

張三咧開嘴笑道:“歡哥,你進局子次數實在太頻繁,我都懷疑警局是你開的了,想進想出還不是隨便你,真的驚喜不起來,你進一回醫院沒準能讓我們產生一點情緒上的波動,要不你試試?”

葉歡狠狠踹了他一腳:“去你,晦不晦氣?你進一回醫院試試,老子連骨灰盒都提前給你準備好,而且保證情緒波動得很澎湃……”

猴子笑道:“歡哥,這回又是誰把你撈出來的?”

葉歡想了想,道:“撈我的人不少,什麼政法委書記,市委書記,省廳廳長,還有楊素……”

二人吃驚道:“楊素撈你出來?他……沒病吧?”

葉歡嘿嘿一笑,這里面的道道兒有點復雜,以他們倆的智商,很難解釋清楚。

“反正呢,今天這個結果我還算滿意了,拆了人家的房子,人家還得跟警局打招呼,畢恭畢敬把我送出來,這巴掌扇得才叫有手感,對吧?”葉歡得意洋洋的道。

猴子和張三互視一眼,忍不住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歡哥,土地的事怎麼辦?”猴子問出了最實際的問題。

葉歡斂了笑,想了一會兒,恨恨道:“土地必須是老子的!老子一定要從他手里摳出來!”

“怎麼摳?”

“回去讓周媚給我上上兵法課,我從兵法里面找點辦法,你還別說,古代那孫子陰起人來真有一套,難怪他叫孫子,真夠孫子的,丫要是穿越到咱現代,我估摸著跟他能拜個把子……”

哥仨兒這頭說著話,另一頭,南喬木款款走近高勝男,二女臉上都帶著笑容,只是高勝男俏臉發紅,笑容很不自然,怎麼看都透著心虛的味道。

她不能不心虛,眼前這位才是葉歡的正牌女友,而她沒名沒份的,居然把人家的男朋友……那個了,換了誰都不自在的。

也不知道那混蛋嘴緊不緊,有沒有把這事兒坦白,如果真坦白了,她高勝男當著喬木的面,這張臉可真得找地縫鉆進去……

心緒雜亂間,喬木盈盈一笑,道:“高警官,又見面了,此情此景,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高勝男按下不安的思緒,俏目一掃,不由笑了起來。

“是啊,葉歡第一次進警局也是我送出來的,那混蛋不長眼,碰瓷碰到頭上,那時正好也是你們在門口接他……”

二女說起當初,一同笑出了聲。

高勝男越笑越覺得黯然。

人生若只如初見,如果沒有當初那些往事的交織,恐怕也不會有如今這般進退維谷,愛恨兩難吧。

站在南喬木面前,高勝男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人家根本沒應戰,自己便已輸了這場戰爭。

她輸的,不僅僅是二十年朝夕相伴積累出來的感情,還輸給了那種心靈的投契,對彼此深入骨子里的了解,葉歡和喬木仿佛是同一個人,喬木像影子,一直默默跟隨著他,不論這個男人在外面闖了多大的禍,干了多出格的事,影子始終不曾拋棄他,始終對他微笑,哪怕葉歡被全世界拋棄,只要一回頭,他的影子必然還跟著他。

高勝男無數次問自己,我能做得到嗎?能做得比喬木還好嗎?

她不敢肯定,性格決定命運,性格也決定了緣分,高勝男的性格不是那種甘心默默當影子的女人。每次看到他們站在一起,高勝男總會產生一種錯覺,葉歡天生就是屬于喬木的,喬木也天生屬于葉歡的,少了任何一個這幅畫面竟變得殘缺。

輸給南喬木這樣的女人,她不冤。

這個男人,我命里注定得不到吧……高勝男面帶苦澀的想。

二女沒有聊多久,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卻不能說,說出來未免無趣。

南喬木何嘗不知這位俏麗的女警官對葉歡暗懷情愫,對她虎視眈眈?

女人在面對情敵時,最等而下之的,便是用炫耀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勝利,展示這些的同時,她必然不會是最后的勝利者,這樣的女人太虛榮,不值得男人愛。

聰明的女人懂得收斂,懂得若無其事的微笑,懂得低調的收獲自己的勝利果實。

南喬木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

“這個家伙,很讓人傷腦筋呃……”南喬木咬著下唇,成淺的笑。

高勝男也笑,笑得很苦澀:“確實很傷腦筋,隔三岔五就進來,簡直是咱們局里的V客戶了。”

南喬木噗嗤一笑,望定高勝男,很認真的道:大家都是朋友,麻煩你以后多關照他,你知道他那熊膽氣,一言不合就闖禍,我估摸著他以后進警局的次數不會少,你幫忙照應一下,我怕他以后進來會吃虧。”

高勝男點頭,局里很多事情是大家隱約知道的,有些胞氣暴,素質也不高,刑訊嫌疑人的事情不是沒有過,喬木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你放心,有我在,委屈不了他。”

喬木笑著拉住了她的手,高勝男下意識想掙,但又忍住,一臉的不自然。

“謝謝你,你知道葉歡的身份,越往高處走越險惡,他需要朋友我和猴子張三他們出身貧賤,幫不上太大的忙,你以后幫幫他,好嗎?”

高勝男看著喬木那雙無邪純凈的眸子,用力點了點頭。

葉歡心不在焉的跟猴子張三他們說著話,眼睛卻不斷瞟著二女的方向。

這會兒他有點膽顫心驚,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倆女人在說什麼?高勝男那八婆不會把那晚的事說出來,直接跟喬木宣戰了吧?真是這樣的話他以后的日子一定很精彩。

得趕緊把她們隔開,言多必失,特別是女人的嘴,絕對的自制力差,一說就說溜嘴了。

葉歡幾步走到二女面前,干笑道:“喬木,咱們回家吧折騰了一夜,我餓了。”

喬木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淺淺朝高勝男一笑。

高勝男似笑非笑的睨著他:“葉少爺,歡迎您下次再來,警局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葉歡摸著鼻子干笑。

死條子,真不會說人話!聽聽這語氣,跟他媽窯姐兒似的……

回到熟悉的家,哥仨兒把自己扔進了客廳的舊沙發滿足的長吁口氣。

喬木帶上零錢便又出門去菜場了葉歡說餓了,她便急匆匆買菜做飯,喬木一直這樣照顧著葉歡。

猴子道:“歡哥,這回事情干得牛逼爽快,不過跟那姓楊的梁子也算徹底結下了,那塊土地恐怕不容易拿到手了吧?”

葉歡苦悶的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問過周媚,咱們的福利院正好處在那個高爾夫球場規劃圖的中心位置,也就是說如果他服了軟,把福利院周邊那十幾畝地給我,就意味著整個球場的規劃項目全部要作廢,投進去的一億多資金全部打了水漂兒,難怪楊素那小子死」活不肯松口,丫已經算很有涵養了,換了我是他早他媽玩命了。”

“立場不同,對待事情的方式自然不一樣,這很正常。”

葉歡道:“富人們打一桿球好幾萬,這里建不成自然也有別的地方消遣反正他們錢多燒得慌,我們不一樣我們只有這棟老樓,沒了它,院里一百多號人都得睡大街了,所以這件事我們宴決不能退讓,不管跟楊素結再深的仇,把土地給我再慢慢算!”

“怎麼拿到那塊地呢?”

葉歡笑而不語。

劉子成現在到處在找楊素以前做孽的證據,自己這邊總歸也有辦法的,草根有草根的智慧,這種智慧或許不登大雅之堂,但一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猴子和張三互視一眼,嘿嘿怪笑道:“歡哥,王見王的場面不好受吧?剛才倆女的在聊天,我都覺得你褲襠快濕了……”

“你才尿褲子呢,我那只如……只人……”媽的!老子褲襠真的快濕了!”葉歡悻怯罵道。

二人哈哈大笑。

猴子羨慕道:“喜歡歡哥的女人太多了,為什麼我和張三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歡哥,傳授點經驗唄……”

葉歡斜睨著他:“經驗?你還是上非誠勿擾相親比較靠譜兒。”

張三興奮道:“我也去,猴子,咱倆一起參加。”

葉歡搖搖頭,語重心長道:“三兒啊,不是哥哥我打擊你,猴子這模樣去的話,勉強能逮住倆眼睛近視的妞,猴子不帥,可人家至少長得周正,你再看看你……”

張三不高興了:,‘我怎麼了?”

葉歡想了想,道:“我就這麼說吧,猴子如果上節目,我估摸著臺上好歹還能剩一盞燈,兩人王八看綠豆勉強對上眼,你呢,你一上臺,就沖你這模樣,臺上臺下連他媽安全出口的燈都得給你滅了,好好的相親節目拍得跟《死神來了》似的,多滲得慌呀,人家電視臺沒得罪你,你干嘛跟人家過不去……”

猴子一旁打斷了葉歡的話:“歡哥,別說了,三兒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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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衙內黑幕

江洲市。

當嬌媚妖嬈的女明星渾身赤裸的躺在楊素懷里撒嬌時,楊素的手機響了。

“楊少,我是淮西通達的老李呀,說話方便嗎?”

楊素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方便,你說吧。”

“楊少,寧海西郊的高爾夫球場為什麼還沒動工?我們幾個可是投進不少錢了,當初你勸我們投資的時候可是說好了馬上動工,一年內開業盈利的,這話還算數嗎?”老李的語氣分明有點急了。

楊素耐住性子輕聲道:“李總,你別急,事情有點麻煩,所有的籌備工作已做好,只是拆除工作有了一點小麻煩,有家福利院正好在我們球場規劃圖的中心位置,人家死活不肯搬,一直僵到現在……”

老李笑了:“楊少你不是開玩笑吧?寧海可是在江南省呀,你堂堂江南省第一公子,連家福利院都擺不平?別逗了,楊少,說吧,到底出了什麼麻煩?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楊素的眼中生出幾分陰霓,語氣也變得寒森:“我楊素是那種空口說白話的人嗎?確實是一家福利院不肯搬,所以工程一直拖到現在都沒動工。”

老李聽出楊素的語氣不對,他跟楊素以前合作過幾次,對楊素的為人多少了解幾分。

“福利院不肯搬?”……這事有背景,對嗎?”老李小心翼翼問道。

“有背景,有個家伙來頭不小,我動不了他。”

老李噤若寒蟬,連楊素都動不了的人,到底什麼來頭?

沉默一會兒,老李道:“楊少,事情有波折我不怪你可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們幾個要的是利益,這事還請楊少抓緊時間擺平,否則我們真的會考慮撤資,做生意是為了追求利益,沒有利益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做的這一點還請楊少理解。”

掛掉電話,楊素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冰冷,陰森……

葉歡出警局的第二天,劉子成便約了他出來相聚。

葉歡很清楚,人家這是擺好了姿勢等著膜拜他呢,不去不合適。

金玉堂,劉子成開的高級餐廳包廂里二人相見,果然不出葉歡所料,劉子成口稱“哥哥”,納頭便拜。

真論起仇恨,劉子成絕對比葉歡更恨楊素,楊素害死了劉子成的戀人,這是真正無法化解的仇恨,葉歡拆了楊素的房子最解氣的莫過于他了。

劉子成在電話里沒開玩笑一口一聲“老大”的叫著,盡管比葉歡大幾歲,“老大”二字卻叫得心甘情願。

葉歡樂得不行,拆了第一公子的房子,又收了第二公子當小弟,世上還有比這更牛逼的事嗎?

酒過三巡,長相甜美的服務員妹妹端上了鱉湯,葉歡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

老實說,劉子成的飯店別的菜不咋地可這王八湯燉得卻很地道,濃稠入味,香氣四溢,葉歡著實喜歡。

美美喝了一碗,葉歡突然道:“這湯里怎麼沒有王八蛋?老聽別人罵人的時候王八蛋龜兒子的罵,王八蛋長啥樣我還沒見過呃……”

劉子成犯了難,沉默很久揉著鼻子道:“這包廂里除了咱倆,真找不出王八蛋了。”

“那就算了。”

二人又喝了幾杯便停住,一人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說起了正事。

“楊素的把柄不好抓這家伙干壞事滴水不漏,很少留過把柄做生意賺錢很低調,從來不張揚,江南省幾乎每個市他都跑過,一些政府采辦的高價鋼材建材,以及市政工程等等,往往一個電話就能拿下,關系可謂通天,還轉手倒賣汽車什麼的……”

葉歡嘖嘖道:“這人撈錢撈瘋了吧?汽車生意價格應該很透明了,有什麼利潤?”

劉子成冷笑:“這里面的道道兒挺深,你不懂,轉手倒賣汽車是最暴利的,比如說政府機關用車,按國家規定,一般公務用車,價格不得超過18萬,排氣量不得超過1.8升,所以很多政府車輛,包括剛采購的高級新車便不能上路,楊素的面子大,從政府機關低價買過來,再高價賣出去,這其中的利潤高達300甚至400,比如一部價值40萬的寶馬3系新車,由于不符上路規定,楊素便花舊萬從機關收購過來,再去汽修廠改一下里程表,把里程表改成0,給車打個蠟,拋個光,里面裝飾一新,然后花10萬賣出去,你說賺不賺錢?”

葉歡眼睛都直了:“真他媽黑!”

劉子成的笑容很莫測,神秘中帶著幾分譏誚。

“想要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拼的不僅僅是老爹當多大的官兒,掌多重的權,更重要的是自身的實力,每個人都很清楚,老爹的官不可能當一輩子,趁著還在位,扯著虎皮大旗能撈多少就撈多少,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句話是圈子里最流行的,楊素就是這種典型的衙內公子,撈錢不擇手段,簡直可以說是瘋狂,因為他很清楚人走茶涼的道理,待到老爹退了,沒權力了,那時誰還認他這個第一公子呀?”

葉歡沉默了。

劉子成的話讓他對這個所謂的衙內圈子的了解更深刻了。

自己將來是否也會變成楊素那樣?

“你呢?你好歹也算是第二公子,是不是也撈了不少?”葉歡好奇問道。

劉子成搖頭笑道:“我舊歲高中剛畢業就被老爹一腳踹進了部隊,等我退役出來,又被送進大學繼續讀書,大學畢業出來,我已經孔歲了,那時心里美得不行,估摸著終于可以扯著老爹的大旗撈幾筆了,后來我收了下面干部送的第一件禮物,一塊勞力士金表,剛上手還沒戴熱乎,卻被我老爹看到了,我老爹二話不說,狠狠扇了我一耳光,那一耳光讓我長了記性,從此以后再也不敢收禮,更不敢打著他的旗號四處撈錢……”

指著裝飾華麗的包廂,劉子成笑道:“我開這飯店是跟當年的戰友借的錢,還不敢開在省城我老爹的眼皮子底下,于是開到了寧海市,后來不知怎的被市政府某個干部認出了我,知道是我開的店,從那以后市委市政府定點招待用餐地點便定在我這里,飯店的生意才興隆起來,其實說白了,我現在也是靠著老爹的名頭掙錢,只是我從來不強求,不主動而已。”

深深注視著葉歡,劉子成道:“我知道你是沈總理的兒子,也知道你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最近才跟沈總理相認,看得出你很反感這個圈子,但是葉歡我告訴你,不論你願不願意,你始終是這個圈子里的人,身處局中,不由自主的時候太多了,以后你便能慢慢體會得到,而且跟世界上任何群體一樣,這個圈子有壞人,也有好人,它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極端,嘗試慢慢接受吧,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改變它!”

“改變?你是說,我來改變整個衙內圈子的風氣?”葉歡有點吃驚,這家伙喝多了吧。

劉子成笑了笑,悠悠道:“京城沈家,傳承百年,一門出過七位將軍,四位戰死沙場,文革時期,兩位沈老爺子站在沈家牌坊前橫刀立馬,一刀砍下兩個造反派頭目的頭顱,高高懸掛于牌坊之上,從此宵小不敢再近沈家半步,連領袖都拿沈老爺子無可奈何,葉歡,你是沈家子弟,怎麼沒有沈老爺子當年的那股豪邁之氣?”

葉歡搖搖頭,改變那些敗家子,委實不可能,他沒那個能力。

劉子成說完也覺得有點荒謬,于是失笑搖頭:“算了,當我沒說,我只是對現狀太失望而已,真心希望有人能站出來改變它,哪怕一點點也好。”

葉歡端起杯,正色道:“劉兄,你是個好人,是個可以交的朋友,當年老院長曾跟我們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們的能力太弱小,無法改變什麼,獨善其身已經難能可貴了。”

劉子成哈哈一笑,豪邁道:“說得好!這杯酒,敬‘獨善其身’!”

二人一飲而盡,相視一笑,笑容坦蕩而干凈。

酒已喝過,劉子成搓了搓手,笑道:“飯吃過了,葉老大,接下來給你安排安排活動?”

“什麼活動?”

劉子成露出色色的笑容:“找個K幾,點倆漂亮小姐,一邊唱,一邊摸,我知道一家私人會所挺不錯,里面很多姑娘都是藝校的學生,晚上出來兼呃……”

葉歡撇嘴:“得了吧,沒興趣,泡妞啊,重要的是泡到她的心,而不是花錢買她的身子,沒意思。”

頓了頓,葉歡好奇道:“你經常干這事兒?”

“少,舊歲破了童子身以后,我很少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呢?你什麼時候破的身?”劉子成瞇著眼笑問道。

葉歡抬頭,神色忽然蕭瑟起來。

“我……舊歲吧。”

劉子成驚訝道:“這麼早?怎麼破的?跟初戀?”

“狗屁初戀!舊歲那年,我在火車站接朋友,等得有點無聊,正好路邊有個洗頭房,有個長得很妖艷的女人跟我招手,當時我也挺懂禮貌呀,于是就傻乎乎的進去了……”

劉子成眼睛瞪圓了:“然后呢?”

葉歡面孔抽搐了幾下,幽幽道:“然后我就被她糟蹋了,初夜啊,想起這個我就心痛,后來她把我糟蹋完了,還找我要錢,我當時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她不甘心的搜了又搜,最后……”把我趕出去了。”

劉子成呆楞半天,嘆道:“吃霸王雞吃得這麼幽怨的,你是頭一個真他媽長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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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2:28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轉機

葉歡和劉子成吃完正準備散場時,劉子成接了個電話,然后臉色變了,變得狂喜而激動。

掛了電話,劉子成把葉歡按在椅子上,激動道:“你猜剛才我接了個什麼電話?”

“你媽給你生了個弟弟爭家產,結果今天去醫院驗血發現他不是你的親弟弟,反而長得像隔壁的王叔叔……”葉歡不假思索道。

劉子成楞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葉老大,你有譜沒譜啊?太他媽損了,我媽聽到了非抽你不可。”

葉歡悠悠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學娘們兒猜來猜去那一套,惡不惡心?”

劉子成興奮道:“咱們很有可能揪住楊素的小辮子……”

葉歡呆楞片刻,接著驚喜莫名:“真的假的?你不是說這家伙做事滴水不漏嗎?”

劉子成冷笑:“再怎麼滴水不漏,楊素也只是個凡人,連他媽聖人都難免犯錯,楊素怎麼就不能被咱們揪到小辮子?”

葉歡也莫名興奮起來,搓著手急道:“他有什麼小辮子被你揪到手上了?”

“大概是前年吧,江南省北部中江市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你聽說過嗎?”

葉歡撓撓頭:“好象有點印象,事情鬧得挺大,電視上都報導了,兇手不是死了嗎?”

“兇手是死了,被警方包圍后開槍自殺,但案子卻遠沒那麼簡單,只是因為兇手自殺了,所有的線索都斷掉,這才草草結了案。”

葉歡渾身一激靈:“滅門慘案難道跟楊素有關?”

“不止有關,根本就是他指使的!”劉子成眼中閃過憤恨的光芒。

“你怎麼知道?”

劉子成看了葉歡一眼,沒說話。

葉歡明白了,劉子成查楊素查了四年,總歸有點收獲的,只是苦于沒證據而已,想必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渠道很隱秘,而且絕對不能對外明說的。

葉歡臉色漸漸凝重:“怎麼回事?詳細說說。”

劉子成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緩緩道:“前年,中江市一位富商與楊素合作一個市政工程,像這種工程一般都是富商出錢,而楊素拿干股,負責擺平一些官面上的事情,包括招標底價,工程手續,政府驗收等等,里面的道道兒很黑,但利潤絕對豐厚,后來工程快結束的時候,楊素又提出增加干股比例,說白了就是要多拿錢,富商當然不同意,當初說好了的價錢怎麼說反悔就反悔呢?于是二人鬧得很不愉快,那富商胞氣大,揚言掌握了楊素不少犯罪證據,要報案告他……”

葉歡嘆了口氣,道:“于是那富商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劉子成點頭,道:“不錯,他實在太低估那位衙內公子的歹毒心性了……當天晚上,富商位于郊外的別墅里便闖進了一個不速之客,一把五四式手槍,把富商的母親,妻子,和一雙兒女全部殺死,槍聲引來了鄰居,鄰居馬上報了警,殺手還在滿屋子尋找富商的時候,便被警察包圍了,于是殺手只好飲彈自盡,巧的是,那位富商當晚有應酬,在外面喝酒沒回去,躲過了一劫,得到全家被殺的消息后,富商當即取了現款跑到沿海,找到當地蛇頭,偷渡去了香港,香港躲了好幾天,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去了東南亞,兩年過去,一直不敢回國……只葉歡眼中冒出了火光,咬牙道:“禍不及妻兒,楊素簡直就是個畜生!”

劉子成嘆道:“原本挺美好的家庭,被楊素一句話害得家破人亡,他造的孽太深了……”

“富商手里真有證據嗎?什麼樣的證據?能致楊素于死地?”

“應該能,那位富商跟楊素合作過很多次,關系一直很好,楊素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還參與過,這也是楊素下決心殺人滅口的主要原因,知道了他太多秘密,富商必須死。”

“你現在知道那位富商的具體地址嗎?”

“知道,剛才是我一位老戰友打來的電話,他升了士官后,家人把他調到東南亞的印尼大使館當外交武官,我很早以前就囑咐他幫我尋找那位富商的下落,剛才他打電話來,說富商的下落已經找到,在蘇門答臘的棉蘭,只是日子過得不怎麼好……”

“他怎麼了?”

劉子成苦笑道:“富商全家被殺,他獨自流亡國外,這麼大的打擊,他整個人已經崩潰,有時清醒有時發瘋,兩年來靠當地華人的接濟過日……只葉歡楞住了:“你的意思人……他瘋了?”

“他如果不瘋,兩年來為什麼不把楊素的犯罪證據寄回國內,為他的家人報仇呢?”

葉歡拍著腿,懊佑道:“人都瘋了還搞個屁!哪來的證據把楊素扳倒?”

劉子成道:“我已讓我的戰友找個地方讓他住下,詣了醫生好好照顧他,只希望他能恢復神智,把楊素的犯罪證據交給我們……”

葉歡嘆道:“目前只能這樣了,富商清醒的那一天,也就是楊素的死期!”

劉子成沒說話,只是緊緊攥住了拳頭,眼眶漸漸泛了紅。

這一刻,他是否想到了那年含憤死去的戀人小潔?

葉歡不清楚,他只覺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為什麼世間有這麼多的陰暗面?陰暗得讓人心生恐懼,甚至不忍直視,它完全區別于陽光下的明朗,它令人壓抑,令人窒息,令人覺得活著仿佛是一種贖罪的過程,權勢與金錢的yòu惑下,人性仿佛已完全消失殆盡,善良與道德是那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包廂里,二人沉默著,各自懷著心思,不說話。

過了很久,葉歡站起身告辭。

他忽然覺得很累,很想回去睡一覺,很想看看南喬木那張干凈純潔的臉,然后靜靜的擁在一起,泡杯熱茶,看看電視,笑談往事,或者,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安靜的等著日子從手心滑過。

什麼都好,至少比現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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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2:53 |只看該作者
第123章 迷茫與殺機

葉歡渾渾需需走出了金玉堂,門口停著奔馳車在等他,可他並沒有上車,無力揮了揮手,讓司機先回去,他想獨自走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醉了,或是累了?只是覺得心里很堵。

越深入權貴的圈子,越覺得冰涼刺骨,仿佛墜入了深淵。

葉歡譏誚的笑,權貴不是住在天堂里麼?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像進了地獄?

看似五彩斑斕的光鮮世界里,竟充斥著這麼多的暴戾血腥,權杖與金錢都仿佛染著殷紅的鮮血,難道光鮮是用鮮血和白骨堆砌而成?

如果真是這樣,葉歡寧願選擇貧窮。

至少貧窮中他能得到快樂和輕松,他可以穿著舊衣服躺在草地里,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可以開心的哼著歌,可以抽著五塊一包的軟白沙自在的吐著煙圈,還可以拉上窮哥們兒一起坐在大排擋里,毫無顧忌的大聲笑或罵。

這些他喜歡的人或物,權貴的圈子里能找到嗎?除了算計和殺戮,還剩什麼?

葉歡越來越寒心了。

寧海的夜色仍舊喧鬧,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人們細心裝扮,各自赴著屬于自己的快樂威宴。

可葉歡卻找不到自己的快樂,仿佛快樂消失了。

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葉歡在大街旁的人行道上慢慢走著,掏出了手機,下意識般撥通了南喬木的電話。

“葉歡,你怎麼還沒回來?”南喬木的聲音永遠那麼的輕柔,寧靜。

“喬木,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葉歡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南喬木沉默了一下,靜靜道:“葉歡,你不快樂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多年的相處,她已經對他很熟悉,熟悉到從聲音能聽出他的心情。

葉歡長長嘆息:“是的,我不快樂,喬木,我多想時間能夠回到幾個月以前,那時我們天天在一起,沒錢卻活得自在,哪怕什麼都不說,靜靜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也是一種平淡的幸福,可人……自從莫名其妙多出一對爹媽,我感覺我的生活全亂了,我很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喬木,我們跑吧,跑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過著以前那樣簡單平淡的日子……”

“葉歡,如果你想走,我陪你走!無論你走到任何地方,我都會陪著你……可是,葉歡,你能逃去哪里?生活已經不一樣了,你已經無法改變,你可以掙扎反抗,但你不能逃避它,因為你根本逃不掉!”

葉歡悵然若失,喃喃嘆息:“是啊,我能逃去哪里……”

索然一笑,葉歡靜靜道“喬木,當我剛才發神經吧,我打電話其實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如此而已。”

南喬木有些心痛,她為這個男人心痛,她很清楚葉歡現在的迷茫和掙扎,可她卻無法幫他排解。

“葉歡,快回家吧,我在家里等你。”

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便是在家中點亮一盞燈,照亮他回家的路,給他一片狹小而寧靜的港灣。

“嗯,我這就回家。”

葉歡冰冷的心因為“家”這個字眼而感到了些許的溫暖。

深夜,孤獨的歸人趕往回家的路上。

走到老城區的巷口,葉歡露出了笑容,他看到老樓的窗口,一盞孤燈下,一道倩麗的身影正等著他。

家是男人的港灣,累了,倦了,傷了,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家。

葉歡加快了腳步,他很想躺在客廳的舊沙發上,枕著南喬木的腿,兩人靜靜的看著電視,或者,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又是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混蛋。

巷口越來越近,一道刺眼的白光射來。

變故突多!

一輛白色的福田小卡筆直而快速的朝葉歡直撞過來。

相距咫尺,葉歡楞住,完全來不及反應。

福田小卡的車速很快,仿佛早已計算好了路線和速度,端等葉歡從馬路走進巷口的那一剎便正好撞了過去。

車頭的白光像利劍刺進了眼睛,也遲滯了反應。

葉歡在這一剎呆住了。

呼嘯的卡車離他越來越近,像死神的鐮刀,慢慢探向他的身軀。

葉歡腦子一片空白。

咫尺生死之時,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斜刺里沖出,動作疾如閃電,拽住葉歡的胳脖,將他往巷道里使勁一甩……

卡車呼嘯而去,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晃著,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電光火石間,死神的鐮刀擦著葉歡的肌膚一掠而過。

葉歡**怪異的趴在巷道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狗娘養的!有人要害我!”葉歡又驚又怒,臉色蒼白如紙,渾身冷汗嘩嘩往外冒。

一道蒼老的聲音嘲諷道:“不錯,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不傻。”

葉歡扭頭望去,卻見他的房東,也是多年暗中照顧保護他的王老頭兒站在巷道外,一臉慶幸后怕的盯著他。

“王老頭……咳,王叔,剛才是你救了我?”

王老頭兒蒼白的面容這時才恢復了少許的血色,哼了哼,道:“不然你以為是誰?臭小子,剛剛你差點沒命了知道嗎?你媽給你配的保鏢呢?”

“我今晚想自己走走,嫌他們礙事,打發他們走了。“

王老頭兒氣得連連搖頭:“少不諳事啊!少不諳事啊!四周強敵環伺,你卻如此大意,你想把你爸媽氣死?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怕你出事,也有很多人恨不得你死無全屍?”

葉歡吃驚道:“我有那麼招人恨嗎我?”

“哼!希望你死的人,恨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現在這個身份,懂不懂?”

頓了頓,王老頭兒道:“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剛才這事兒,有沒有懷疑對象?”

葉歡點頭,今晚這事如果不是沈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干的,那幕后指使者只有一個……楊素。

金錢和利益的**,已令他徹底**了。

葉歡眼中冒出了怒火,當即便掏出了手機,撥了楊素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楊素略帶幾分驚慌的聲音傳來:“喂?”

葉歡冷冷道:“楊公子,打你電話是想告訴你,我還活著。”

楊素不出聲,呼吸卻急促起來。

“還有,那塊土地我一定要拿到手!”葉歡語氣一頓,變得激烈起來,咬著牙對電話惡聲道:“姓楊的,你最好弄死我,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掛掉電話,葉歡長出一口氣,望向王老頭兒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王叔,謝謝您!謝謝您今晚又救了我一呃……”葉歡誠懇萬分的拉著王老頭的手道。

王老頭兒哼了哼,道:“算了,也是你小子命大,大半夜的,我剛準備出去遛一圈回去睡覺,正好碰上這檔子事兒,否則,你小子的命今晚就交代在這兒了。”

葉歡心中愈發感激,深深道:“王叔,以后我會好好報答你的,說實在的,以前我特恨您,您別怪我,我那時不懂事,人也窮,每個月你來收房租,我真希望您一不小心從樓梯口摔下去,進醫院養個三年五載……”

王老頭兒:“……”

他在猶豫是該誇他現在懂事,還是一個耳光扇過去。

“王叔,我錯了……”葉歡自顧自的懺悔:“我一個無業游民,沒有收入來源,您收我房租卻風雨無阻,那時真的挺恨您的,還記得有年下大冰雹,記得嗎?拇指大的冰雹啊!敲在腦袋上絕對會暈過去啊!那種鬼天氣您居然都敲響了我的門來收房租,您是有多缺錢呀,死要錢的德性怎麼跟我似的……”

王老頭兒氣得渾身直哆嗦:“那是因為我家就住在你家樓下,上個樓梯就到了,根本不用出門!”

“日久見人心吶!王叔,我以前錯看你了,還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您別放在心上,那時年紀輕,不懂事……”葉歡誠摯的朝王老頭兒表態。

王老頭兒沉默了一下,盡管知道自己可能會受刺激,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葉歡瞧了他一眼,目光很心虛,干笑道:“還是別說了,您年紀大了,心氣平和才能長壽呀……”

“不行,你個臭小子今天非得把話說明白了!”王老頭兒犯起了拗勁兒。

“說了您不許生氣啊……”

“保證不生氣。”

葉歡實在拗不過,只得小心翼翼的舉了一個事例:“知道您的腦袋是怎麼禿的嗎?”

“不知道。”

王老頭兒咬牙,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以前您有一個壞習慣,老喜歡把香皂洗發水什麼的擱在樓梯過道上,因為這玩意兒連賊都不會悔……”

“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您收了我房租后,我心里疼得直哆嗦,就弄了點兒脫毛劑摻在你的洗發水里……”葉歡小心翼翼的比劃了一下手指:“五比一的比例,沒敢多放。”

王老頭兒臉色頓時黑了,下意識用手一摸光溜溜的頭皮,黯然嘆息道:“難怪我的頭發越洗越少……還有呢?”

“還有……前年您不是養了條土狗嗎?有一次我交了房租后身上沒錢吃飯了,就把您那條名叫‘傲傲’的土狗悄悄弄死,叫了猴子張三他們吃了一頓火鍋,張三那小子最缺德,還給那火鍋取了個名字,叫‘傲傲火鍋”我說不妥,萬一您哪天再養條狗叫‘尿尿’怎麼取名兒?猴子說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那時還管它叫傲傲火呃……”

王老頭兒臉色由黑變紅,開始喘上粗氣兒了:“還有呢?”

“還有就是三不五時的偷您兩條咸魚肉干,教您養的八哥烏說臟話,把四樓韓寡婦用過的黃瓜偷出來切成片炒給您下酒,朝您泡的藥酒壇子里撒呃……”

見王老頭兒臉色已經變綠,葉歡急忙補充:“童子尿!正宗童子尿,猴子撒的,喝了大補。”

王老頭兒:“……”

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般,葉歡滔滔不絕的道:“最感到對不起您的,是有一次心情實在郁悶了,叫了張三把您家門鎖撬開,然后傘您的牙刷幫您刷馬桶,刷完又放回原呃……”

王老頭兒的臉色已變成了深綠色,胖胖的身軀不停的抖啊抖。

“行了行了,別說了……”

葉歡住嘴,看著王老頭兒的目光愧疚中帶著一點同情:“真相總是殘酷而且血淋淋的……總之,王叔,我錯了,以后再也不害您了……”

葉歡話鋒一轉,又討好的拍起了馬屁:“不過說真的,這些年過來,您老一直沒病沒痛,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我們對王叔強悍的身體素質一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您比神農還牛逼,我們甚至成立個一個課題小組,討論到底給您喂點兒什麼才能把您弄進醫呃六

王老頭兒長長嘆息一臉的悔意:“……剛才真應該讓車撞死你這小王八蛋,救你干什麼,手賤吶!”

葉歡回到家南喬木還沒睡,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坐在客廳里等他。

葉歡心疼的摟緊了她,柔聲道:“去睡吧,我已回家了。”

南喬木點點頭,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穩定**的心跳,喬木愜意的閉上了眼。

“葉歡,你進門時臉色很差,怎麼了?”

葉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把楊素剛才派人暗算他的事告訴她。

南喬木應該活在象牙塔里,她的世界只能有鮮花和陽光,不應該看到世間那麼多的血腥和不美好。

“沒什麼,可能晚上和劉子成喝酒喝多了吧。”

南喬木**一扭,便待進廚房:“我去給你做碗醒酒湯,喝了再睡覺,第二天不頭疼。

“喬木……”葉歡緊緊抱著她,力氣很大,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瘦弱的肩上,聞著她身上誘人的清香,慢慢閉上了眼睛。

“喬木,別動,就這樣抱一會兒……”葉歡似沉睡般呢喃。

喬木一楞,然后淺淺的笑著,纖手輕輕環住了葉歡的腰,輕輕在他背上摩挲,溫柔的力道令葉歡感覺自己像母親懷里的嬰兒,寧靜,安詳。

人生這樣已經很足夠了,為什麼有的人還要不擇手段的掠取那些所謂的權力和利益,甚至殺人全家亦在所不惜,他們到底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令葉歡很不解。

他對這個繁華的世界越來越陌生,卻總是不自覺的用自己的立場去揣度人性的善惡。

思緒雜亂無章,像一團亂麻,閉上眼睛,葉歡又仿佛看到那輛帶著死亡氣息的白色福田小卡朝他疾馳。

楊素那張陰沉惡毒的臉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葉歡悚然一驚,冷汗又冒了出來。

第二天中午,葉歡睡了一覺醒來心情好了許多。

喬木已去基金會上班,客廳的桌上給他留著猶自冒著熱氣的豆漿和油條。

葉歡坐下剛吃了幾口,周媚便來了。

每周三次課,這是老媽周蓉給他定下的學習計劃。

今天學的仍然是兵法,葉歡對別的學科毫無興趣,卻對古代兵法情有獨鐘,常常不要臉的誇耀自己是古代戰神轉世,但他拒絕承認自己是兵法大家孫子,嫌名字太難聽,有罵人之嫌。

葉歡咬著油條跟叼著煙一個德性,懶洋洋的道:“今天那孫子又說了什麼陰人的話?”

周媚無奈嘆氣:“孫子是我國幾千年來最偉大的兵法家,軍事家,‘孫”是人家的姓,古代人為了表示對聖賢的尊敬,便在他們的姓氏后加個‘子’字,比如孔子,孟子,麻煩你提到他的時候直接說‘孫子”而不是‘那孫子”聽起來真別扭……”

“加個‘子’字是為了表達尊敬?不對吧?”

“有什麼不對?”

“日本鬼子,高再棒子,這也是尊稱?美不死那幫狗日的……”

周媚:%……”

她很想拿手里的兵法狠狠敲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怪念頭。

“認真上課!端正你的態度!現在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有你這樣咬著油條喝著豆漿上課的學生嗎?”周媚板起了俏臉。

葉歡兩眼一亮,這情景好熟悉,日本愛**作片里,冷艷的制服女老師,再加上老實本分的男學生,老師講課說著說著就開始脫衣服發騷……

不過這話他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他怕周媚羞憤之下會從二樓陽臺跳下去。

“今天我要教你的,是三十六計里的一計,名叫‘釜底抽薪”所謂釜底抽薪,原意是指若不想使鍋里的水沸騰,便將鍋底燃燒著的薪柴抽去,沒有了熱量,鍋里的水自然止沸。用于兵法上,就是說情勢危急不利之時,使用謀略從敵人的最根本處著手,找到了事物的本源,然后消滅它,使得敵人失去了賴以成為優勢的東西,敵人的優勢失去,便很容易扭轉戰局了……”

葉歡聽著周媚滔滔不絕的解釋,腦海中卻不斷思索衡量。

敵人之根本,那麼楊素的根本在哪里呢?什麼東西是他賴以依仗的優勢?

不知過了多久,葉歡的嘴角忽然微微勾了起來,弧度越來越大。

釜底抽薪……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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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高家父女

“把鍋下面的干柴抽了,這鍋水就燒不開了,釜底抽薪是這意思吧?”

周媚點頭:“不錯。‘薪柴’我們可以理解為敵人賴以為優勢的東西,比如東漢末年的官渡之戰,袁紹兵多糧足,這就是袁紹的優勢,曹操兵寡糧少,如果與敵人硬拼勝算太低,于是曹操率軍奇襲袁紹屯糧重地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的糧倉,袁紹大軍聞訊大為驚恐,軍心浮動不安,這時曹操再率軍與袁紹決戰,袁紹大軍已毫無斗志,一觸即潰,最終曹操以寡敵眾,贏得了勝利。”

葉歡腦中模糊的思路在周媚的解說下越發清晰了。

“楊素的優勢在哪里呢?”

周媚道:“楊素的優勢在權和錢,但這兩點並不算優勢,因為你並不比他少,只是你沒有那塊土地的正式名分而已,當地鄉政府已把土地出讓給楊素,他對土地有合理合法的處置權。”

葉歡沉思道:“你說這個高爾夫球場如果建成,一共得投資多少錢進去?”

周媚想了想,道:“如果按國際十八洞的標準球場規模建造的話,恐怕起碼得要五六個億。”

“楊素有這麼多錢嗎?”

“沒有,據我們的調查,楊素自己技資了大概一億左右,其他的由淮西幾位富商共同出資,五六個億的投資太大,楊素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個項目,畢竟他父親是省委書記,獨資太引人注目了,他不想出這個風頭,給他父親惹麻煩而且他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葉歡眼睛越來越亮,細細思索一陣道:“周媚幫我約那幾位淮西富商,我想跟他們見一面,可以適當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他們,我想他們不會不給面子的,記住,這事不能讓楊素知道。”

“你想干什麼?”

“抽楊素的柴火,讓他燒不開這鍋水。”

葉歡叭嘴笑,白牙森森。

江南省城江州市。

省公安廳家屬大院。

高勝男微微撅著嘴,不時小心的瞟一眼滿臉威嚴的父親高建國。

高建國五十歲,軍人出身團級退役后被分配進公安局二十年來憑著偵察兵出身的敏銳直覺和縝密的思維,破獲了省內不少大案要案,多次獲獎立功,官場之路也走得頗為平順,憑著諸多立功受獎的光環,漸漸當上了省公安廳廳長。

高勝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惟獨對她的父親有些敬畏,因為高建國一輩子都改不了的軍人胞性,也造就了高勝男如今勇猛剽悍的爺們兒性格。

今晚本在寧海市局值班的高勝男被老爹一個電話召回了江卅。

高家很普通,高建國受過部隊多年的教育為官十分清廉,生活作風嚴謹且正派,讓人無可挑剔一對子女也非常爭氣,兒子經商,女兒當警察,家人之間感情和睦,是個令人羨慕的家庭。

“爸,局里還有工作呢,您這麼急著叫我回來干嘛呀?”高勝男不滿的嘀咕。

高建國虎目生威,瞪了她一眼,一開口聲若洪鐘:“小丫頭片子不學好,從小野到大,跟個男人婆似的,老爹叫你回來你還不樂意?嗯?”

高勝男無奈的笑:“樂意,當然樂意,爸,局里我還沒請假呃……”

高建國呸了一聲,道:“請個鳥假!你一個小丫頭,局里缺了你難道寧海市就天下大亂乒照我說,當初根本不該讓你去讀警校,女人嘛,就應該跟你媽一樣,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做飯洗衣生娃,這才是婆娘該干的事,破案抓犯人那是爺們兒的活,你去摻和什麼!”

高勝男不服的微微撅嘴,卻不敢反駁,高建國的鐵血強硬形象在她心中積威甚深,被罵被訓也頂多只敢在心里咕噥一句“封建臭軍閥”。

“爸,您叫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呀?寧海到江洲,開車一來一回四個小時呢,很累的。”

高建國哼了哼,道:“你運氣好,有人肯要你這男人婆了,你媽也不用擔心你嫁不出去了……”

高勝男驚訝的睜大眼:“什麼意思?”

“記得小時候經常來咱家的劉伯伯麼?”

“記得。”

“劉伯伯是我的老戰友,現在是江南省軍區的副司令員,他的兒子最近從國外留學回來,海歸博士,打小喜歡你,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我和你劉伯伯也樂得結個親家,如果你不反對的呃……”

高勝男有些激烈的打斷了高建國的話:“爸,我反對!”

高建國瞟了她一眼,神色不變,她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內,老妻這兩年嘮嘮叨叨很多次,女兒總是這個樣子,說什麼一定要自己找個合意的,找不到就一輩子不結婚云云。

哼了哼,高建國接著道:“行,你不喜歡喝過洋墨水的書生也可以,省軍區趙政委的兒子是特種大隊的副大隊長,今年二十七歲,孔武有力,軍事素質過硬,全軍比武獲得多次榮譽,這在古代可以稱得上‘勇冠三軍’……”

高勝男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爸,我不同意!”

“你張叔叔的兒子現在是駐某國大使館武官,身手矯健不凡,懂得多國外語,曾數次化解我國與別國的外交沖突,為國揚威于域外……”

“爸,我不答應!”

胞氣不怎麼好的高建國終于發飆了。

猛地一拍桌子,高建國大吼道:“文的不喜歡,武的不喜歡,文武雙全的還是不喜歡,你想要個什麼樣兒的?”

高勝男執拗的一梗脖子生硬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們別管!”

“你整天在外面瞎跑跟個假小子似的等你做主,七老八十都嫁不出去,你是我女兒,我不管誰管?”

“爸,現在什麼年代了,你以為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舊社會嗎?”

高建國喘著粗氣,氣得笑了:“好,好!我不封建,我給你民主,你說你要個什麼樣兒的男人老子給你找去,老子拿槍頂著他腦袋把他送到你面前,行不行?”

“爸,你還是沒懂,我要的男人我自己會找,不用你幫忙!”

高建國聞言越發大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從小到大喜歡什麼英雄,眼界比誰都高,現在是和平年代,哪來的英雄?”

高勝男沉默,眼中帶著無比的堅毅。

“爸和平年代也有英雄,只要我喜歡,他就是我的英雄!”

高建國呆楞半晌女兒的話……怎麼聽著不對勁兒?

“勝男,你已經有對象了?”高建國緩緩問道。

高勝男苦笑,搖頭,此刻她有種想撲進父親懷里痛哭的沖動,哭盡這段日子來心中的悲苦和委屈。

當了半輩子警察的高建國見女兒這副愁苦落魄的神色,當即心里便有了數。

“有對象了就帶回來,讓爸媽瞧瞧,如果沒有,剛才我提的三個人,你給我在里面選一個試著相處相處,別敷衍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沒有答案,我給你們市局的老張和老趙打個招呼,把你的工作停了。”

高勝男很快從悲苦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氣道:“爸,你這不是以權謀私嗎?”

高建國威嚴的一瞪眼睛:“我就以權謀私了,怎麼著?我不讓我女兒當警察能怎樣?寧海的治安少了你就大亂了嗎?一個月,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你自己看著辦!”

“我偏不!我在外面隨便找個男人,生了孩子后把男人踹了,把孩子帶回來給你們,我看你們找的那些青年才俊誰還敢要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高勝男毫不示弱的反抗道。

高建國氣笑了:“你若干得出這事兒,你的婚姻大事老子這輩子保證不提一個字!”

“這可是你說的!”

周媚按葉歡的吩咐,以騰龍集團的名義邀請與楊素合作高爾夫球場的四位富商來寧海。

邀請已發出去,四位富商答復考慮幾天再決定。

這時楊素又干了一件不講究的事,他叫了建筑施工隊進駐球場位置,開始給高爾夫球場鋪設高級草皮,而福利院周邊的土地,楊素得了教訓沒敢動它,可施工隊擺出來的架勢卻是那種包圍之勢,仿佛要將福利院孤立在球場中心,逼老院長答應搬遷一般。

于是,一望無垠的綠草地上,福利院那棟老樓孤零零的佇立在中央,綠色的生機與遲暮的老樓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一時在當地謂為奇觀,甚至引來了不少專業和業余的攝影師們驅車來到郊外取景。

楊素擺出這番絕不妥協的作派,出身市井的葉歡自然更不會示弱。

當即他便從建設騰龍集團新總部的旗下建筑公司調了一個施工隊,從福利院周邊開始砌圍墻,將規劃圖里早已標好的十幾畝土地全部圈了起來,開始了擴建福利院的工程。

雙方施工隊就這樣各自施工,遙遙相對,楊素受過教訓,葉歡也不想多事,于是雙方的施工隊相安無事,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葉歡知道,這事兒遲早得解決,而且就在眼前。

今天劉子成也給葉歡打了電話,電話里神秘的告訴葉歡,被楊素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位富商已被他托關系從東南亞送來了國內,目前在寧海市精神病院靜養,並請了經驗豐富的醫生為他治療,待到他瘋病治好的那一天,楊素的末日就到了。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悄無聲息的慢慢向楊素撒開……

一切已安排妥當,現在要等的,是一個恰當的時機,一個能將楊素一腳踩死的時機。

于是葉歡又閑了下來。

寧海市人民體育場,葉歡給門衛塞了兩百塊錢,然后請司機將老媽公司旗下一臺七成新的捷達開進了體育場,司機停好車,葉歡便打發司機走人。

“歡哥,你把我們帶到這兒來干嘛?”張三頓了頓,接著一臉明悟:“歡哥,你是不是也對國足忍無可忍了,打算買個球隊換下那幫臭腳?”

葉歡嗤笑:“老子錢多寧願燒了也不會買球隊,瞧瞧國足那幫孫子的揍性,技術臭得沒邊兒,端的架子卻跟他媽英超巨星似的,老子就喜歡看他們端架子,看他們丟人現眼。”

“那你帶我們來體棄場干嘛?”

葉歡指了指那臺七成新的捷達,笑道:“教你們開車。”

“開車是門技術活,雙手掌握方向盤就像掌握你的人生,自己的意志決定人生的方向,路況好的時候加速,路況差的時候減速,最重要的是,當你的人生遇到一些不利或者危險的時候,我們該學會在怎樣的緊急關頭及時踩下剎車……”

葉歡目光深邃坐在駕駛座上,將周蓉教他的話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

猴子坐在副駕駛位上,張三坐在后面,兩人的臉色有點蒼白。

“歡哥,文學性的詞兒你就省省吧,直接開動,我們瞧瞧動作就懂了……”

“好,都帶上安全茶……”

車里一片寂靜……

“歡哥,應該是套上安全帶吧?”猴子小心翼翼道。

葉歡目光平視,面色冷峻,眼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

氣……差不多的意思。”

猴子忙不迭把副駕駛位上的安全帶圍著脖子一圈又一圈的繞,神情很緊張。

葉歡斜眼睨著他:“猴子,你這是打算去死嗎?”

猴子:只…………”

一切準備就緒。

葉歡嚴肅的點點頭:“坐穩了,都學著點兒,開車就是這麼簡單,車如人生,我們的人生必持……”

嘴里說著,手上擰火,松離合器,掛檔,動作一氣呵成,瀟灑飄呃……

捷達車發出一聲不大對勁兒的怒吼,然后嗖的竄了出去,伴隨著車里三人驚怖至極的尖叫。

車頭重重撞在體育場入場通道的護欄上。

冒著徐徐青煙的車廂里,張三語氣絕望:“歡哥,咱們的人生死路一條啊……”

氣急敗壞的回到家,葉歡剛進門,南喬木冰冷的小手便調皮的鉆進了葉歡的脖領,寒意刺激得葉歡渾身一抖。

“冷到了你嗎?”喬木急忙縮回了手。

葉歡一把抓住她那冰冷的小手,溫柔而帶著嗔意的一笑:“別動,手這麼冷,我給你暖呃……”

南喬木嘴角露出了溫暖的笑意,接著笑意漸漸凝固。

她看到葉歡捉著她的小手,然后……塞進了他自己的褲襠。

“還冷嗎?二弟很暖和吧?”葉歡無限溫柔的問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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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3:53 |只看該作者
第125章 釜底抽薪

溫罄的畫面以葉歡朵豬般的慘叫聲收場。

南喬木抓著他的二弟,從客廳一路牽進了臥室,然後拍了拍手,離去的背影從容而瀟灑。

葉歡忽然覺得,其實喬木也並不是每時每刻都那麼溫柔如水,偶爾也有例外,比如他犯賤的時候。

葉歡坐在臥室齜牙咧嘴安撫二弟的時候,高勝男打電話過來。

「聖躬安,朕萬歲,高條子平身吧……」葉歡笑嘻嘻沒個正形。

「葉歡,你就不能正經點兒?」高勝男無奈的嘆息。

「高警官,你這三不五時的打電話,我怎麼覺得自己成了你們警方的線人了?」

電話裡,高勝男的聲音有點疲倦:「葉歡,你有空嗎?我今天想找人陪我喝點酒……」

葉歡一聽臉色變了,尼瑪還喝酒,老子上次就是因為喝酒失身的,這事兒瞞到現在沒敢讓喬木知道,死條子還想奸我一次怎麼著?

「高警官,你看啊,除了有幾次我犯了事被你專政過,咱倆其實也不是很熟,對吧?喝酒咱就免了吧,酒吧不是什麼好地方,去那裡的男人是為了找刺激,去那裡的女人一般是受過刺激的,你這無緣無故的,喝哪門子酒啊?」葉歡小心而委婉的拒絕。

高勝男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廢話這麼多,是不是男人?一句話,出不出來?」

「不出來!」葉歡斬釘截鐵的拒絕:「上次咱們已經幹過一次出格的事了,我可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樣太對不起喬木了。」

高勝男聲音漸漸黯然,喃喃道:「喬木……是啊,你有喬木了,我不呃……」

話說到一半,高勝男那頭便已掛斷了電話。

葉歡舉著電話坐在房裡發呆。

他自認不是多情的人,可來……為什麼聽到高勝男那黯然神傷的聲音,他心裡卻有一種隱隱的酸楚和疼痛?

這輩子我只認定了喬木,只想和她一起平平淡淡活到老,卻為什麼還是因為外界的誘惑而心神不寧?

但呃……高勝男僅僅只是誘惑嗎?

從相識到現在,他和高勝男之間也發生了許多故事,從警局到銀行劫案,再到綁架案一路走來,不知不覺間,這個與他萍水相逢的女警已悄然走進了他的生活中。

她的倔強,她的正義,她的激情,還有她一直壓抑著的纏綿情呃……

葉歡又想起了那道充滿哲學性的選擇題,人生的單程路途上若只準摘一朵最大最美的花,你會選擇哪一朵?

他已經摘下了喬木,還能摘嗎?

平靜的日子已被打破,身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女人,除了高勝男,還有那個在他惹禍以後不厭其煩給他善後擦屁股,給他解決各種困難麻煩,已然成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助手型女人周媚還有那位女老總柳眉有事沒事給他打電話,罵也好笑也好,字字句句裡透露出的情意,傻子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葉歡苦笑,不知不覺間,怎麼有這麼多女人喜歡自己了?難道果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麼?

……女人這麼多,二弟卻只有一根呀。

葉歡扒下褲子,凝視二弟愁眉苦臉道:「二弟,你比較喜歡誰?」

二弟軟蔫蔫的,很顯然,它也苦惱了。

下午,周媚打來了電話。

淮西四位老總已經決定啟程來寧海與他相見,事先得了周媚的囑咐,四人沒有張揚低調的秘密乘飛機來寧海。

生意人的立場是很模糊的,如果一定要說他們的立場,那就是利益,利益才是他們畢生所追求的東西利益是永恆的。

楊素雖然是江南省第一公子,鼎鼎有名的衙內可他們要的是利益,如果這位衙內給不了他們利益,他們照樣不尿楊素那一壺。

更何況開口邀請他們的是騰龍集團的少東,騰龍集團的政府背景在商場中可謂人盡皆知,四位老總所處的上流階層藏不住秘密,他們更知道騰龍的周總裁是京城沈總理的妻子,如此推理下來,葉少東豈不是沈總理的兒子?兩相權衡之下,葉少東的邀請實在沒有不去的理由,他們固然惹不起楊素,可論起家世背景,他們更惹不起葉歡。

「逆」孝孝

後起之秀

所以,儘管不知素未相識的葉少東主動邀約他們有何意圖,四人衡量之後還是決定來一趟。

中國的商場和官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大家最看重的就是一張面子,今日他們給葉少東一個面子,也算是給自己的將來結了一次善緣。

寧海市斑斕閃爍的夜色下,一部黑色鋥亮的林肯加長房車不急不徐的行駛在寬闊的大馬路上,林肯車的前後分別簇擁著三部黑色的奔馳,一行浩浩蕩蕩呼嘯而過,威勢十足,令過往路人駐足羨慕不已。

林肯車裡,葉歡穿著一身看不出牌子質地的休閒裝,中指套著一隻低調卻名貴的翡翠戒指,頭髮梳得一絲不茍,年輕的臉龐流露出淡淡的威嚴。

周媚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裙,一瞬不瞬的盯著葉歡今晚特意修飾過的俊臉,秋水般的美眸漸漸沉醉在他那張沉靜如山的剛硬眼神中。

過……才是沈家太子應有的模樣,這才是萬萬人之上的權貴風範。

葉歡不自在的鬆了鬆領口,不耐煩道:「我一定要穿得跟個傻逼似的,別人才會跟我談事情嗎?」

葉大少一開口,便打破了周媚所有的美好憧憬。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周媚道:「商場上的人慣來勢利,而且他們的眼睛很毒辣,一眼就能看穿一個人到底有沒有實力,你跟這些人打交道一定要高調,不高調反而會落了下乘我曾經親眼見過的例子,騰龍集團曾與國外一家超大型企業尋求合作,當時和我們一起競爭的有四家大公司,四家公司的實力,人脈,資源以及企業管理制度都不相上下,最終騰龍集團獲勝,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因為當時夫人親自參與商業談判對方的老外總裁發現夫人手腕上戴著一塊很低調很保守卻非常名貴的百達翡麗古董女表,內行的人一眼能看出那塊表價值起碼曬萬美元,老外很聰明,由夫人戴著的手錶,馬上推理出夫人的性格,嚴謹保守,低調而不張揚同時有實力,我們騰龍集團最終才得到了那份很重要的合約。」

葉歡嘖嘖讚歎:「想不到老媽這麼厲害……」

周媚眼中浮現崇拜之色,道:「夫人像一本浩瀚的書,值得花一輩子時間去讀它,夫人常說,女人年輕時,不妨自恃外貌,但不要以為只憑外貌便能收穫一生的幸福女人要想得到一輩子的忠誠和寵愛首先要有足夠的學識和才華,以及像貓一般的性格,才能永遠吸引男人的目光……」

「貓?」

周媚笑道:「貓,大多數時候是優雅且高傲的,彷彿對一切都不屑一顧,不論在哪裡都是高昂著頭,但有時候它也能像孩子一樣在你懷裡撒嬌,等你喜愛它,逗弄它時它也許突然伸出利爪,狠狠撓你一下,然後高傲的走開,最後當你覺得受到傷害時,它也許又會走過來,安撫一般舔舔你的手,朝你溫柔的喵喵叫兩聲……」

周媚朝葉歡眨眨眼笑道:「你喜歡這樣的女人嗎?」

葉歡揉著鼻子苦笑,無可否認,這樣的女人確實對男人有著極大的誘惑,掌握不住的女人能夠激起男人的征服心而這種像貓一般的女人,只能讓男人在征服的過程中慢慢沉淪最後反而被女人征服,像毒藥,美麗卻危險。

「我如果碰到這樣的女人,一定二話不說先把她奸了,不管以後能不能征服她,至少我沒吃虧。」葉歡嘿嘿怪笑。

周媚無奈嘆氣:「你腦子裡的思維怎麼總跟常人不一樣呢?」

葉歡嘻嘻壞笑道:「你像貓嗎?」

周媚條件反射般迅速彈開,離葉歡遠遠的,一臉戒備道:「我對畜生過敏!」

「我還是貓?」

「都有!」

寧海市希爾頓大酒店。

林肯房車停在酒店旋轉門前,保鏢們先下車,為葉歡拉開了車門,迎著周圍路人和酒店服務生敬畏的目光,葉歡目光冷峻的走出車門,穿著黑色長裙的周媚倩笑嫣然,非常自然的順勢輕輕挽住了葉歡的手臂,二人在保鏢的簇擁下,浩蕩走進酒店。

微微側頭,看著葉歡沉靜直視的目光,周媚禁不住心旌搖盪。

好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

呃……已漸漸養出了沈家子弟的威勢,他在慢慢成長呢。

也許這種成長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吧。

這樣挺好的,潤物無聲,暗合天道。

周媚嘴角勾出的笑意愈發濃郁。

酒店四樓,周媚已提前包下了一間會議室,四位淮西富商此刻正在會議室相候。

見葉歡和周媚昂然走入,身後的保鏢戒備的四下掃視一圈,確定會議室不存在危險因素後,保鏢們紛紛退了出去,並細心的關上了門,緊緊守在門外走廊上。

四位老總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雖然他們都已人過中年,可不知為什麼,也許是葉歡頭上的沈家光環,也許是此刻葉歡刻意露出的威嚴表情,令他們不得不主動站起來迎接這位年紀還不到他們一半的年輕人。

葉歡當仁不讓的在會議室主位正中坐下,然後伸手虛按一平,道:「四位老總,請坐吧。」

四位彷彿聽到命令的士兵一般,不由自主便坐了下去,然後互相對視,苦笑。

沈家子弟的氣場太駭人了一出場就把他們震住,今晚他們的表現實在有點丟人現眼。

「咳,這位想必應該是騰龍的少東葉先生吧?好一個少年才俊,我們幾個仰慕已久了,我是淮西通達集團的董事長李浩然,這是我的名片。」

另外三人也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會議室內頓時一片對葉歡的稱讚聲。

葉歡皮笑肉不笑的接下了他們的名片,也根本不講什麼禮儀客套這東西一直讓他很排斥,於是葉歡一開。便直奔了主題。

「感謝四位老總親自撥冗相見,各位老總都是時間寶貴的人,我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開門見山吧……」葉歡的笑容漸漸斂住,表情變得嚴肅。

「失禮了,各位我希望你們能將寧海西郊的高爾夫球場的投資撤回去。」

此言一出,四人大譁。

滿頭霧水的互視幾眼,發現彼此的神情皆是一片驚愕,不解。

「葉少……知道這塊地是誰在出面打理麼?」通達的李總小心翼翼問道。

「當然知道,楊素嘛,老熟人了。」葉歡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四人不說話了,從葉歡的神情,和他剛才提的要求早已成了精的四位老總馬上判斷出來了……葉公子和楊公子不合,而且非常不合!不出意料的話,兩人肯定撕破臉了,否則葉公子不會把他們詣來要求他們撤資,如此直接明了的斷人財路,實屬商場大忌,若非當面撕破了臉,是絕計幹不出這麼不講究的事情來的。

可是……衙內公子打架,他們四個卻莫名遭殃呀。

面頭都得罪不起如何取捨?

四人垂著頭,坐在椅子上默然無聲,顯然,他們不怎麼想放棄高爾夫球場。

葉少的面子雖然大,也不至於大到一句話就能彌補他們已經投出去的上億資金。這終究是個追求利益的年代,你再有權有勢,也不可能憑你一句話就讓人家損失上億的鈔票商人的眼裡只有利益,他們的利益受了損,天王老子的帳都不會買的。

只是礙於葉歡的名頭和身後的背景,四人沒有當面直接拒絕這個無理要求而已。

葉歡當然清楚他們的想法人家收了這麼多錢講來……你說要他們放棄就放棄,他們又不是你的兒子,怎麼可能這麼聽話?憑心而論,如果換了自己是他們,沒準早就掀桌子罵娘了。

可以肯定,他們的涵養比自己好得實在太多。

葉歡看著他們陰晴不定的臉色,不由笑了,笑容越來越深。

「我知道各位都在這個項目裡投了錢,通達的李總,你投入的前期資金總共有9000多萬,對不對?還有蔡總,你投入了有4000多萬,劉總投了3000萬,胡總最少,投了2000萬……」

葉歡一個個如數家珍般道出了他們的投入金額,四人悚然一驚,背後一陣涼意,原本因葉歡的年齡而生出的小覷之心再也不敢流露出來。

「逆」孝孝

後起之秀

這今年輕人準備得很充分,真正的來者不善呀!

會議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葉歡哈哈一笑,道:「我請你們撤出這個項目,自然不會眼看著你們吃虧,各位試想一下,你們真覺得高爾夫球場這個項目賺錢嗎?」

四人遲疑著點頭。

葉歡臉色沉了下來:「據我所知,你們與楊素簽的合同裡註明了,早在今年十一月份,項目就應該破土動工,而現在已經是第二年的一月了,他前幾天才派了施工隊入場,而且前期的拆遷問題一直沒能解決,直到現在,你們球場中心位置的那個福利院還立在那裡,人家已經圈好了十幾畝地,打算在那裡修新樓房了,福利院不拆,你們的球場永遠只是一塊種了草的綠地而已,別說盈利,球場建成,每天的養護費用足夠讓你們的資產大大縮水。」

李總遲疑了一下,道:「福利院只是小事,多給點錢讓他們搬走便是……只

葉歡哎緩搖頭,笑道:「不,福利院不會搬走,給多少錢都不走,他們不差錢,爭的只是一口氣而己。」

「葉少為什麼這麼篤定?」

葉歡傲然一笑,伸出大拇指朝自己一指,道:「因為福利院是我的,我說不搬就不搬。」

四人:「……」

現在他們總算明白葉少和楊少矛盾的根源出在哪裡了。

這是個死結,無法化解,除非一方讓步,或退出。

難怪他們催了楊素好幾次,球場一直沒能動工,原來寧海西郊還有這麼一尊大神杵在那兒,論身世,論身家,人家哪點都不比楊素差,楊素怎麼扳得動他?

未來的日子,如果這位葉少爺不肯讓步,恐怕球場這個項目真的會被攪黃,他們投進去的那些錢算是徹底打了水漂兒……

想到這裡,四位老總面色愈發陰沉凝重了。

葉歡見氣氛沉悶,於是哈哈一笑,道:「寧海西郊這灘水很渾,我好心建議各位別往裡面摻和了,你們是商人,商人投資講究回報,更要看風險,你們仔細想想,這裡面的風險你們能不能承受得住?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與其把錢扔進這個無底洞裡,還不如提早退出,趨吉避兇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對不對?」

「葉少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可是……我們已經在裡面投資了這麼多錢,現在一分錢都收不回便退出,這個實在也說不過去,你說呢?」李總兩眼閃爍著精光。

葉歡笑容不變,心裡卻狠狠罵了幾句臟話。

這幫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狐貍!

點頭朝周媚示意了一下,周媚淡淡一笑,從公文包裡拿出了四份厚厚的資料,分別遞到他們手中。

葉歡笑道:「我當然也不能看到你們受損失,那樣太霸道了,這是我們騰龍集團今年的重點投資項目,四位的公司分別涉及化工,運輸,和製造業,而且經過我們的調查,四位的公司運作正常,管理制度嚴格,各項資產屬於良性循環運作,正好我們騰龍集團總部遷移寧海,國內的許多項目要重新佈局,四位不妨看一看,如果願意,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合作一下,實現我們五方的雙贏,彌補這次給你們帶來的損失,這種合作可比你們修個破球場要划算得多,各位都是久經風浪的大老闆,如何取捨,想必你們一定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四人的眼睛頓時亮了。

能與騰龍集團搭上線,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機會啊,他們能想像得到,這次的合作對他們各自的企業將會產生多麼深遠的影響,只要與騰龍集團併入同一條軌道,將來無論是利潤,資源,人脈甚至是政府背景,都會大大的跨一個臺階。

相比之下,一個小小的破球場實在已微不足道,這筆買賣他們賺大了。

很快,李總合上了資料,臉色早已不復剛才的陰沉,甚至露出幾許滿足的微笑。

其他三位老總也朝葉歡輕輕點頭,雖然都沒表態,可是他們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葉歡的提議頗合他們的心意。

葉歡也在微笑,心中卻狂喜不已。

釜底抽薪,此計得售矣!

「葉少,撤出球場項目不是件小事,再說楊公子那裡……他父親是省委書記,我們實在擔如六李總隱晦的道出了他們的擔心。

葉歡笑道:「楊素蹦達不了多久了,這傢伙幹過的缺德事兒不少,據說幾年前有件滅門案跟他有些牽扯,我估摸著他的報應快來了,你們不必擔心。」

皿人又是悚然一驚。

葉少突然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滅門案頭是怎麼回事?

太多疑問在心中縈繞,可他們很明白,裡面的水很渾很深,人家不把話說透,他們自然不方便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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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4:14 |只看該作者
第126章 決戰

江洲市。

當心情鬱卒的楊素接到李總的電話時,臉色變得愈發陰沉嚇人了。

「.....楊少,真是對不住,葉少那邊給我們施了壓力,寧海西郊的球場項目,我們真的不敢往裡面摻和了,早知道那塊土地那麼麻煩,我們是絕不會投一分錢進去的,楊少,希望你能理解……」

「葉歡威脅你們了?」楊素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不管是不是威脅,我們幾個都決定撤出球場項目了,楊少,真的很對不起。」

「你們怕葉歡,難道不怕我嗎?」感到絕望的楊素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目,言語也完全剝下了虛偽的外衣。

李總叫苦道:「楊少……你們神仙打架,別連累我這凡人遭殃呀,我們只是普通的商人,沒資格參與你們這些事情,寧海的這灘水太渾了,你和葉少兩位我們都惹不起,放過我們吧……六

「李總,你別忘了,我爸還是江南省委書記,你們如果還想在江南省做生意,最好考慮清楚,剛才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到。」

「楊少,我跟你說實話吧,葉少說了,如今你也是泥菩薩過江,你被他拿住了把枷……」

楊素大笑:「我有把柄?我站得直,行得正,會有什麼把柄被他拿住?簡直是笑話!」

「楊少,前年中江市一件滅門慘案,據說與你有關?那位唯一逃過一劫的富商,葉少說已被他秘密接回了國內……只

楊素只覺得腦中轟隆一聲巨響,兩眼不自覺的猛然睜大,俊秀的面孔刷的一下變得白如金紙,渾身冷汗如漿。

「過……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造謠,葉歡他在造謠!他在詆毀我的名聲……」

李總微微一嘆:「楊少,是不是造謠我們無法判斷,你……好自為之,此事過後,希望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楊素現在心神俱震,也顧不得再計較球場項目的事了,因為現在有一樁事比球場更麻煩,球場項目沒了頂多只是損失一些金錢,而那樁事……卻足以要了他的命!

葉歡……真將那個人接回國內了麼?

楊素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如果李總說的是真的,自己的末日即在眼前。

楊素畢竟只是三十出頭的衙內,他的一生沒受過挫折,像寄生蟲一般吸取著父親權勢的養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生太平順的人終究是脆弱的,這種人在逆境中尤為艱難。

靜靜坐在屋裡半晌,楊素抖索著撥通了電話。

「查……幫我查一個人,他的入境記錄……」

一場衙內之間的生死較量漸漸拉開了序幕。

平穩的林肯房車裡,周媚俏眼掃了一下葉歡,笑道:「跟那四位老總說什麼滅門慘案,倖存的富商被你接回了國內,這話恐怕不是你說漏嘴的吧?你是故意的9」

葉歡點頭:「我要把這個信息傳出去,最好傳到楊素的耳朵裡。」

「為什麼?這樣不是打草驚蛇了麼?」

「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就不信楊素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會沒有動作,只有等他先動,我才能抓住他的漏洞,給他致命一擊……只

葉歡笑著看了一眼周媚,道:「欲使敵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局殘棋下到現在,該他落子了。」

周媚睜大了眼睛,彷彿不認識葉歡一般。

呃……何時有了這般心計?深沉得令人害怕。

「周媚,我這輩子沒生過害人的心思,可是這個楊素……他必須死!」葉歡眼中流露出堅定:氣……江湖事,江湖了,可他卻喪心病狂,滅人滿門,妻兒婦孺何辜?這樣的畜生有何資格活在世上?」

「葉歡,楊清風是你父親刻意拉攏的對象,你對楊清風的兒子下殺手,恐怕後果……」周媚欲言又止。

「如果我那個父親為了爭奪權勢而罔顧楊素犯下的纍纍血案,這樣冷血無情的父親,不認也罷!」

周媚苦笑不語。

江南省恐怕又是一場巨變,巨變對整個江南省格局的衝擊是顯而易見的,沈總理如何決斷?

這時葉歡的電話響了。

劉子成打來的,他告訴葉歡,從省委副秘書長那裡探來了消息,三天後,省委書記楊清風,省長劉亦連將一齊前往江洲市省老干所,慰問離退休老幹部。

這是省委辦公廳年前便已定好的日程安排,每年年末或年初,省委省政府幾位大佬必然會去老干所慰問,舉行一次茶話會,與老同志們歡聚一堂,多年下來,這已成了省委省政府固定的習慣了。

「三天後……我們就定在三天後,跟楊素決一死刂戰!」葉歡眼中露出濃郁的殺機。

三天能做什麼?

三天能安排一場浪漫的婚禮,也能磨快一把殺人的刀。

三天後的清晨,江洲市老干所內一間療養單間內聚集了葉歡,猴子,張三,劉子成等人,還有一名呆坐著,不時傻笑流口水的瘋子,這個瘋子便是曾被楊素逼得家破人亡,孤身遠走東南亞的富商,名叫陳貴。

四人在房裡抽著煙,猴子蹲著,不時抬頭看一眼傻笑的陳貴,道:「歡哥,這招有用嗎?你怎麼知道那四位老總會把滅門案的事情告訴楊素?」

葉歡深深吸了。煙,道:「大概有七成把握吧,他們若想自保,不被楊素報復,只能把這事抖出來,轉移楊素的注意力,所以楊素多半早已知道咱們手裡捏著這張能要他命的王牌了。」

「就算他已知道陳貴在咱們手上,可你怎麼知道楊素今天一定會來老干所呢?」

葉歡點了點猴子的腦袋,沒好氣道:「腦子啊,用點腦子行嗎?整個江南省,楊素最怕的人是誰?是他老爹,所以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陳貴突然被咱們帶到他老爹面前,三天來,他老爹唯一的出外活動便是今天的老干所慰問,他能不跟看來麼?」

劉子成抽著煙,沉聲道:楊素這個人疑心病很重……疑心病有好處,也有壞處,我敢肯定,今天他必然栽在自己的疑心病上。」

葉歡拍著劉子成的肩,道:「好了,成敗在此一舉,劉兄,今天也是給你的小潔報仇的日子……」

劉子成深吸了。煙,沒說話,眼眶忽然紅了。

四今年輕人聚在小小的斗室內,策劃著掀起一場震驚江南官場的巨變。

上午八點整,安排在老干所外圍的保鏢通過對講機報告,有數名神色可疑的人在老干所外圍轉了一圈後,匆匆離去。

葉歡和劉子成互視一眼。

看來楊素果然犯了疑心,派了人提前打探虛實了。

九點整,一排掛著省委牌照的車陸續開來,後面跟著數部省台的媒體採訪車,在警車的護送下,聲勢浩大的開進了省老干所。

穿著休閒裝的楊清風剛下車,相機的閃光燈便閃個不停,楊清風面帶微笑,緩緩朝記者們揮手致意。

接著下車的省長劉亦連也微笑著揮了揮手,腳步卻隱隱落後楊清風半步。

在老干所樓前的操場上,楊清風對記者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大意無非是省委省政府對離退休老幹部們的關懷,感謝老幹部們曾經為江南省的經濟和精神文明建設做出的巨大貢獻等等……

喧鬧的人群裡,楊素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跟著人群緩緩移動,眼睛卻四處掃視,目光透出極度的驚懼和絕望,一張臉慘白得如同死人。

彷彿有一種預感,今日是他的末日。

背後彷彿有一雙陰森的眼睛注視著他,猛然回頭,卻是一片喧嘩熱鬧,陰森隱於無形,卻更讓他毛骨悚然。

葉歡站在二樓的窗前,帶著幾分憐憫的看著樓下驚惶絕望的楊素,暗嘆不已。

劉子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葉歡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人還是清白點好,白天站得直,晚上睡得著。」

葉歡的性格雖然有些混蛋,但他絕不是趕盡殺絕的人,做人做事永遠留一分餘地,可是今天對這個楊素是例外。

他若原諒了楊素,恐怕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睡不著的人該是他了。

窗下的操場上,楊清風笑意盎然的結束了採訪,領著省委省政府的幾位領導緩緩走進老干所的老樓。

葉歡咬了咬牙,道:「時候到了,哥兒幾個準備動手吧。」

說著葉歡和劉子成便走了出去。

樓下人聲鼎沸,記者們簇擁著領導,慢慢跟隨著他捫一路慰問著離退休的老幹部,楊清風微笑著不停與人握手,親切交談,不時哈哈大笑幾聲,非常的親和。

劉子成拉著葉歡擠進了人群,外圍守護的警衛認識劉子成,知道他是省長的公子,於是放行讓他們進去。

「爸。」劉子成拉著葉歡幾步走到劉亦連身前。

劉亦連五十多歲,雙鬢華發已生,面貌卻非常的威嚴。

老干所見到自己兒子,劉亦連有些意外:「你來這裡幹什麼?」

劉子成嘿嘿笑道:「玩唄,我聽說老干所鴻賓樓的豆瓣魚做得挺地道,帶朋友過來嘗嘗。」

劉亦連用手指了指他,哼道:「你啊,你就是個吃貨,整天的不務正業。」

轉眼看到葉歡,劉亦連小小的吃了一驚。

送沈總理離開寧海的那天,他和楊清風在機場見過葉歡,對他印象很深,他怎麼跟兒子湊一起了?

葉歡很有禮貌的朝劉亦連鞠了一躬,道:「劉省長您好,我是葉歡。」

聽到葉歡自報姓名,劉亦連愈發肯定了,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你好,小葉同志一表人才,可比我家這混帳小子強多了。」

一旁與老同志親切交談的楊清風耳根一動,扭過頭來,望著葉歡笑道:「小葉,我知道你,呵呵,老劉說得不錯,果然是一表人才,沈家子弟一亮相,果然不同且響。」

楊悄風說著話,卻見葉歡和劉子成並排站在一起,想到他們和楊素之間的種種糾葛,不由暗嘆搖頭。

正說著話,身後傳來楊素略帶惶急的聲音:「爸。

楊清風轉身,接著笑了:「你們三個小輩敢情今天是約好了?怎麼全都來了?」

楊素勉強擠出個微笑,望向葉歡時,眼神中帶著萬分的哀求乞憐,這個時候的他,哪有半分第一公子的風範?簡直像一條窮途末路的喪家之犬。

葉歡很明白他眼神中的含義,卻嘿嘿一笑,移開目光望向別處。

且不說楊素手上的纍纍血案,今日若放他一馬,將來自己和劉子成豈有活路?打蛇不死,反受其噬,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劉子成嘿嘿冷笑,望著楊素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牙」人,瘋狂和快意之中夾雜著幾分痛苦。

三人之間瀰漫著的詭異氣氛,久經風浪的楊清風自然察覺出來了,他皺了皺眉,趁人不注意,疑惑的掃了楊素一眼。

「爸,能不能……能不能早點回家?我,我今天有點事跟您說。」楊素輕聲道。

楊清風皺眉道:「沒看到我有正事麼?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

「爸……」楊素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他知道,葉歡和劉子成今日出現在這裡,必然手裡掌握了他的證據。

太快了,楊素連基本的應對之策都來不及思考,他們便已一步一步把他推向了懸崖。

如同驗證他的想法似的,葉歡變戲法一般,從衣兜裡忽然掏出一疊厚厚的,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紙,遞給了楊清風,滿面笑容道:「楊伯伯,這來……」

楊素快瘋了!

他的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葉歡手上的那疊紙,剛準備上前搶奪,前方的人群驟然分開,猴子和張三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名流著口水不停傻笑的中年人,一步一步的慢慢朝他們挪過來。

楊多一見之下,不由發出殺豬般的尖劉叫聲。

「啊……你,你真的來了!啊、」

淒厲的叫聲引來周圍人群的矚目。

楊清風不滿的瞪著他,怒道:「楊素,你搞什麼名堂,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大呼小叫,不成體統!」

楊素沒理會老爹的呵斥,一雙眼睛凸出,死死的盯著陳貴,那模樣就跟見了鬼似的。

所謂做賊心虛,陳貴的傻笑此刻落在楊素眼中,卻是那種帶著極度仇恨的獰笑,如同索命的無常一般。

陳貴一家四口人的冤魂彷彿在他身邊飛旋,縈繞,耳畔不斷傳來槍聲,慘叫聲,哭泣聲,眼中的景象早已化作一片血紅,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差點讓楊素吐出來。

楊素崩潰了,雙眼已失去了焦點,手指著前方,淒厲大吼:「別過來!你別過來!我沒殺你,不是我動的手!殺你的人已經死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他,一切與我無關……只

楊清風臉色已變得鐵青,知道事情不對勁,趕緊命警衛將所有的媒體記者詣出了室外,然後反鎖上門。

「楊素!你丟魂了?到底在說什麼!」楊清風暴烈大喝道。

楊素渾身一激靈,赤紅著雙目,幾步奔到楊清風面前跪下,涕淚交加:「爸,爸!救我!我真的沒動手!」中江市的滅門案不是我做的。」

楊清風聞言心神俱震,魁梧的身軀不自禁的搖晃幾下。

「前年的中江市滅門唉……跟你有關?」楊清風的眼睛也漲得通紅,咬著牙問道。

「不,不是我做的!」楊素搖頭否認,接著看到葉歡手中的那疊紙,和站在他面前的倖存者陳貴,本待抵賴否認的他,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人證物證俱在眼前,抵賴還有用嗎?

凱我,我請人做的,一百萬,可是爸,我真的沒有親自動手,爸,他們想害我!快救我啊!」

楊清風身軀搖搖欲墜,臉色變得比楊素還蒼白。

完了,一世清名,一生榮耀,一輩子奮鬥至今的權仙……

全都完了!毀於一旦!

旁邊站著的劉亦連一臉震驚的看著楊素。

「楊素,這些年,你究竟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已至此,全都說了吧。」楊清風頭髮凌亂,喘著粗氣道。

「爸,我真的沒做過什麼了,你要相信我!」

楊清風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從小在他面前聰明乖巧,伶俐懂事的兒子,此刻卻覺得他像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藏在他乖巧伶俐的皮囊下的,究竟是怎樣一副可憎醜惡的靈魂啊……

這些年官場廝殺,政治博弈,幾番驚險,幾番煎熬,原以為自己是成功者,前途光明無限,沒想到,光明的前方等著他的,竟是萬丈懸崖!

楊清風從沒體會過如此挫敗,如此絕望的心境。

閉上眼,楊清風老淚橫流,泣不成聲。

「楊素,爸已救不了你了,命……自首去吧。」

楊素渾身巨震,雙眼睜得大大的,接著,他發出了震天的狂笑聲。

「救不了我?怎麼可能?爸,你是省委書記!你是江南省的第一人,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臉色,你怎麼救不了我?只要你一句話,整個江南省誰敢抓我?」

「楊素,你瘋了!權力是人民給我的,只能用之於人民,你以為我是誰?江南省的土皇帝嗎?楊素,你的想法太可怕了,是什麼人給你灌輸的這種思想?」

楊素哈哈大笑,笑聲肆無忌憚:「什麼人?就是你下面的那些人,巴結不了你便來巴結我,從我讀書時開始,送表,送錢,送車,送女人,你的官當得越大,他們送得越多,十六歲時,他們送我一對十四歲的雙胞胎女人,還是處女,玩了她們整整一夜,結果他們只要求我出面給國稅局的局長引見一下,我一個電話能解決的事情,他們卻花了那麼多的心思來討好,權力這東西有如此魔力,我怎能不用?我為什麼不用?」

楊清風一顆心越來越沉,彷彿墜入了深淵。

「你當官能當多久?你已五十多歲了,還能風光多久?權力是有保質期的,我若不趁現在多撈點多賺點,將來你退下來了,我拿什麼養活自己?官場上人走茶涼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做點惡事又怎樣?殺幾個人算什麼?權力是萬能的,它能給我呼風喚雨的魔力,也能幫我掩蓋一切罪惡,我擦乾了手上的血跡,仍舊是江南省的第一公子,風度翩翩,溫潤儒雅的第一公子!」

楊素說著話,雙眼卻已滿是赤紅血色,嘴角漸漸流出了白沫兒,眼神渙散無光,顯然已徹底陷入了瘋魔。

多年的心虛,多日的壓力,在葉歡巧妙的推動下,他終於徹底崩潰了。

楊清風癱坐在椅子上,無力的朝警衛擺了擺手,楊素被警衛押走。

楊清風栽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一瞬間,他的面容彷彿蒼老了幾十歲。

官場幾番勝出,終於卻敗在了家庭上。

他到底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

葉歡不懂,他越來越看不懂這混沌的世界了。

楊清風被警衛攙扶著離開。

葉歡眾人久立不動,無語。

「歡哥,你拿給楊書記的那疊紙到底是什麼?真是楊素的犯罪證據嗎?」

葉歡苦笑:「陳貴已瘋,哪有證據給我?這是我從小到大闖了禍以後老院長讓我寫的檢討書,我拿來嚇唬楊素的。」

猴子和張三倒抽一口涼氣。

劉子成嘆息道:「他果然上當了。」

第二天傳來消息,楊素在醫院徹底瘋掉,一直胡言亂語,晚上趁看守不備,從醫院的七樓跳下來,當場死」亡。

又過了幾天,省電視台,諸家報紙新聞頭條刊載著同一個頭版消息。

江南省委書記楊清風因病辭去省委書記一職,由省長劉亦連代理省委書記。

楊清風辭職的當天,沒有與省委領導們話別,夫妻二人帶著楊素的骨灰,安靜的離開了江洲市,回了鄉下。

也許,他會用所剩不多的餘生來反省自己的一生。

江南省官場因楊清風的辭職而動盪起來。

葉歡和劉子成聽到這個消息,相約出來喝了一回酒。

那一夜,他們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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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 01:24:44 |只看該作者
第127章 平息

楊素的死不是開始,也遠遠不是結束。

在這片神忖大地上,不知還有多少個楊素蟄伏著,完善的制度才能約束權力的濫用,很顯然,目前還很欠缺。

「官二代」這個詞兒,便是權力延伸後的產物。

楊素的人生是個悲劇,悲劇收場了。

大仇得報的陳貴依然毫無知覺,他仍舊痴呆瘋癲,而劉子成,在楊素死後的第二天,他獨自去了郊外的墓園,給長眠於墓園的小潔送上了一束鮮花,然後抱著小潔的墓纏,哭了整整一天,回來後便大醉一場。

以後的每一天,劉子成的笑容都充滿了陽光,看不見一絲陰霓。多年的心結隨著楊素的死煙消云散了,世上有種仇恨是不死不休的,仇人的死亡才能換取自己的重生。

楊素為什麼會突然發瘋?他發瘋是真是假?他半夜為什麼突然從七樓跳下?

這是個永遠沒有答案的疑問。

葉歡問過劉子成,劉子成咬著牙,不發一語。

好吧,那麼,就是如此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天不報,自然有人來報,葉歡就當他是正常死亡了。

葉歡呢?

葉歡仍在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

他執拗的堅持用太子的身份活在市井中。

他像一棵樹,固執的紮根於市井,只有在這裡他才覺得安心自在,才不會迷失自我,老實說,經過楊素一事,他對所謂的權貴圈子越發排斥了。

一個只有殺戮和爭奪,沒有真情和溫暖的地方,絕對不是他想要的,上流社會的燕翅鮑更比不上巷口老李炸的油條香脆。

猴子和張三老嘲笑葉歡是天生的賤命,想貴都貴不起來,葉歡深以為然。

人生可以有很多種活法,但葉歡是個念舊的人,他只願安於現狀,像個滄桑的老人一般,有一種落葉歸根哪兒也不去的執拗勁兒。

楊素死後,他的六家公司被依法查封,西郊的高爾夫球場項目就此荒廢,周媚找到了當地鄉政府,將福利院周邊方圓二十多畝地買了下來,並開始建設。

福利院周圍已鋪好了打高爾夫球用的高級草地,葉歡實地看過以後,便吩咐施工隊不要動那塊草地,仍舊保持原樣,並請了專門的工人維護。

他希望將來弟弟妹妹們可以肆無忌憚在草地上玩耍打滾,多曬面太陽。

他覺得,一個經常曬著陽光的人,長大以後再怎麼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隨著施工隊和各種重型機械的入場,福利院的擴建工程正式拉開了序幕,按照葉歡對福利院未來的規劃,在原來老樓的北面,將會新建三座現代化的宿舍樓,每樓高九層,每間三十個平方的雙人宿舍,帶獨立的浴室和衛生間,裡面有空調,電視,電腦等等電器,但住宿條例裡要求十歲以上的孩子必須自己洗澡洗衣服,葉歡寵著弟弟妹妹們,但也不能慣著孩子們的毛病,只有十歲以下或身體有殘疾的孩子才能享受保姆洗澡洗衣的特權。

老樓的西面將修建一個可以同時容納八百人的大食堂,食堂由校方負責管理,不得轉讓承包給個體,東面則是一座六層的教學樓以及科技館圖書館等等教育設施,南面則是專門給殘疾或患病的孩子們準備的小型醫院和康復療養所。

老樓的裡裡外外也裝飾一新,新的宿舍樓建成後,老樓將分配給院裡的醫生,老師以及保姆等等福利院職工居住。

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孩子們每天都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睜著清澈無邪的眼睛,守在施工場地旁邊,咬著手指好奇的打量著那些長著大鐵手的機器來回忙碌,每挖起一鏟土,每打下一個地樁,孩子們便爆發出新奇喜悅的笑聲。

笑聲感染了施工隊的工人們,被一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們寄予著厚重的希望,工人們也更加勤奮的在工地上揮灑著汗水,每每休息時,懂事的孩子們便爭先恐後的給工人們送來茶水,或用稚嫩的小手生澀的給工人們揉肩捶背,小女孩們則羞怯而大方的在休息區給工人們唱著兒歌,跳著笨拙的舞……

施工隊走南闖北,建造過無數的工程,可是在寧海西郊的這片土地上,工人們受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厚待和禮遇,他們由衷的感到了一種名叫「尊敬」的東西,原來是那麼的珍貴,感動。

於是工人們幹活越發賣力了,對工程的質量也更加嚴格了,這一次,他們不覺得是在建造樓房,而是用一磚一瓦堆砌著自己的良心。

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和互重,原本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同處於生活的底層,人們很清楚什麼東西能換來赤誠相報,無他,先以赤誠待人而已。

這麼簡單的道理,普通的百姓都能明白的,為什麼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卻不懂呢?

也許他們是不願懂吧。

葉歡叼著五塊錢一包的軟白沙,坐在商場自動扶梯下的休息長椅上,賊眼珠子不時往上一瞟,接著露出色色而滿足的笑容,眼皮耷拉下來,又一道靚麗的身影穿著短裙走上扶梯,葉歡不失時機的趕緊抬眼,一直到身影消失不見,葉歡又耷拉下眼人……

「好長的毛,都露出來了……」葉歡低聲咕噥。

如此週而復始的齷齪舉動,葉歡也沒覺得膩,他喜歡看不同的風景,特別是那種裙下風景。

只是今天的他有點無聊,福利院工程已經開始,猴子和張三都去了工地,監督工程質量,喬木打理著基金會的帳目,身邊的所有人彷彿都在忙碌,而且都是為了他而忙碌,可他自己卻成了甩手掌櫃,屁股一拍便不管不顧的遊手好閒了。

又一位靚麗婀娜的短裙走上了扶梯,葉歡抬眼一看,接著一驚,熱心助人的雷鋒精神開始抬頭。

他站起身跟著走上扶梯,幾步便站在姑娘的身後,色手輕輕按在姑娘翹挺的豐臀上,沉穩有力且正氣凜然的道:「小姐,你大姨媽來了,內褲都紅了,衛生用品在商場一樓超市,我帶你去……」

前面的姑娘發出一聲驚恐的尖斗:「流氓……_」

葉歡發覺自己熱心過頭了,只好趕緊抱頭鼠竄,不忘回頭解釋一句。

「不是流氓,是雷鋒!」

話音落,人已遠,商場保安跟著攆了半條街也沒攆上。

喘著粗氣的葉歡在路邊停下,然後哈哈大笑,笑容裡透著暢快舒坦。

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庸俗且平淡,偶爾冒點小浪花,接著又歸於平淡。

他覺得只有在這樣的生活裡,他才能活得下去。

葉歡只是市井裡的混混披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笑聲方歇手機響了。

刺耳的彩鈴聲令路人駐足側目。

「爺爺,那孫子又來電話了,爺爺,那孫子又來電話了……」

來電號碼挺陌生,葉歡好整以暇接通。

「喂,葉歡嗎?我是你爹。」電話那頭低沉的男聲。

葉歡一呆,接著勃然大怒:「我是你爹!我是你爺爺!操!哪兒冒出這麼個孫子,有種你出來跟我見一面,老子掐巴死你……」

葉歡罵罵咧咧著電話那頭久久的沉呃……

良人……電話那頭長長嘆了口氣:「葉歡,我是沈篤呃……」

葉歡楞住了,半晌才喃喃罵了句:「媽的,真是我爹……」

沈篤禮:「……」

他現在很想把這個兒子塞回周蓉的肚子裡,重新再生個新的……

「那什麼……你沒事打我電話幹嘛?」葉歡訕笑,「爸爸」兩個字卻始終叫不出口,沈篤禮給他的印象一直不怎麼好。

「我來寧海了你可真有本事,把好好的江南省鬧得一團亂你現在在哪數……」

葉歡心一緊,楊素的死引發了許多連鎖反應整個江南省的官場可以說被他和劉子成攪得天翻地覆,隨著楊清風的辭職許多權力和勢力產生了激烈的爭奪,不見硝煙的江南官場已然風雲變色,這些他都聽周媚提起過。

很顯然,沈篤禮這回來寧海,是找他算帳呢。

「逆」孝孝

後起之秀

來者不善呃……

「我……我沒在寧海呢,老院長找了個力歲的柬埔寨老婆,人長得漂亮又勤快,就是黑了點兒,枯木逢春,鐵樹開花,實在是可喜可賀,我們打算去柬埔寨幫他迎親……」

葉歡面不改色,瞎話張嘴就來。

沈篤禮氣笑了:「混帳東西,編瞎話都編得這麼不靠譜兒,我在希爾頓大酒店,你媽也在,趕緊給我滾過來!」

葉歡聽著手機裡的忙音,蕭然嘆氣,一臉頹靡,表情就像剛闖了禍不敢回家的孩子。

不去吧,估計老頭兒胞氣更大,去吧,兒子都能被罵成孫子……

繼上次認子不到兩個月,沈篤禮又來了江南省,這次仍是低調前來,沒有通知幹部和媒體記者。

他不能不來。

江南省的官場已被葉歡鬧得雞飛狗跳,省委書記突然辭職,一大批曾與楊素有勾結的幹部落馬,江南省委省政府人心惶惶,動盪不安,這些全是葉歡惹出來的。

葉歡不是體制裡的人,惹了就惹了,憑著沈家子弟這塊金字招牌,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沈篤禮確實有一肚子火氣,不過想想又覺得好笑。

兒子就像只頑皮的貓,勵禮了毛線球便丟到一旁不管,他這個老子卻得千里迢迢來給他收拾善後。

在省城江洲市,沈篤禮召集了省委常委,連著開了兩天的常委會議,首先給楊清風的辭職定下了基調,經常委們討論過後,一致認為楊清風在任職江南省委書記期間是有過重大貢獻的,但也同時存在著很多不足,比如在對子女的管教方面,存在明顯疏忽,導致其子楊素在外橫行不法,勾結為禍,希望省委常委們引以為戒,勿使放縱……

會議開了兩天,人心浮動的江南省委省政府在沈總理出面協調安撫後,終於漸漸平靜。

暫時平息了江南省委,沈篤禮又馬不停蹄趕往寧海市。

他真的很想好好教訓一頓那個混帳兒子。

希爾頓大酒店的宴會廳又被周蓉包下,外圍被中南海警衛重重圍住,密不透風。

偌大的宴會廳裡,只有沈篤禮和周蓉二人相對而坐。

當葉歡畏畏縮縮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看見的便是沈篤禮那張比屎還臭的老臉。

周蓉見葉歡進來,急忙起身招呼他過來,笑吟吟的摸了摸他的頭,自己的兒子怎麼看怎麼喜歡,連闖禍都透著那麼一股子機靈勁兒。

沈篤禮板著臉,重重哼了一聲。

葉歡想想,乾脆別理他,事情已經做了,愛咋咋地。

放下了思想包袱的葉歡於是大喇喇坐在沈篤禮對面,也沒看沈篤禮不怎麼友善的臉色,反而對著滿桌子的大閘蟹露出了饞色。

周蓉笑道:「這是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來,試試……」

葉歡流著口水笑道:「試什麼試,肯定好吧……服務員,再給我弄幾十隻大閘蟹,打包帶走!」

沈篤禮冷著臉,沉聲道:「你還有臉吃!看看你惹了多大的事!真有本事啊,一出手便鬧個天翻地覆。」

葉歡一楞,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

老子擺平楊素憑的是自己的智慧,一沒仗老媽的財,二沒仗你的權,全是靠老子自己搞定的,你憑什麼對我說三道四?

葉歡拍了拍手,斜眼睨著沈篤禮,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錯,是我惹的事,怎麼著?厲害吧?要簽名嗎?」

沈篤禮大怒,狠狠一拍桌子,朝周蓉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

周蓉跟了沈篤禮半輩子,雖然對他頗多怨言,也不願見父子失和,於是只好站出來打圓場。

「老沈,你跟自己兒子生什麼氣?那楊素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幹了那麼多的壞事,罪該至死,兒子做錯什麼了?」

沈篤禮狠狠瞪了葉歡一眼,重垂一哼。

周蓉轉過頭望向葉歡時,已變得和顏悅色,想了想,覺得要緩和父子關係,自然得讓兒子對父親崇拜情節,怎麼崇拜呢?自然是老沈年輕時的一些偉大事蹟了……

於是周蓉略顯誇張的笑道:「葉歡,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話沒說完,葉歡樂壞了,指著沈篤禮喜滋滋道:「怎麼?他不是我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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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父子長談

希爾頓大酒店宴會廳。

沈篤禮已經氣得渾身直哆嗦了。

早知道兒子是個混蛋,這些年來他多有耳聞,今日方才真正領教到什麼是真正的混蛋。

沈篤禮當然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特別是給他氣受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於靈……劈頭蓋臉的痛罵朝葉歡無情的傾洩而去。

到了沈篤禮現在的位置,敢給他氣受的,放眼全世界恐怕也只有這個兒子了。

葉歡耷拉著腦袋,不停的擦拭噴到臉上的口水,神情很頹喪。

趁著沈篤禮停頓補充水分的當口,葉歡側頭,悄悄對周蓉道:「他真是我親爹?」

周蓉點頭。

葉歡表情更失望了。

「老媽,這爹不好……」

周蓉嘆氣:「有什麼辦法,你沒得選命……」

「咱把他賣了,再買個新爹吧……」

周蓉若有所思:「可命六

沈篤禮呼吸又開始粗重,老臉漲得通紅……

周蓉看了看沉默的父子二人,幽幽嘆了口氣。

都說父親和兒子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話果然不假,瞧這爺倆兒的相處,簡直是水火不容,以後可怎麼辦呀。

還是留給他們一個單獨的空間,讓他們好好聊聊吧,興許聊著聊著就融洽了。

於是周蓉站起身,尋了個藉口便先走了。

偌大的宴會廳裡,只剩葉歡和沈篤禮二人沉默著,彼此用不示弱的目光互相瞪視。

瞪視瞪視……

「哎呀!媽的,老子眼睛痛死了!」葉歡揉著眼睛大叫。

沈篤禮鼓起眼睛接著啞然失笑。

這混帳兒子真讓人哭笑不得啊……

良久沈篤禮打破了沉默,緩緩道:「老實說,如果換了別人敢這樣對我,早讓人扔到大街上去了,幸虧你是我兒子……」

「哼,老實說,如果我是個不孝子的話,你這種老爹我一天揍你三頓,幸虧我心地善風……」

沈篤禮嘆氣:「葉歡,我們不能好好說幾句話麼?為什麼每次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

「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擺你那總理的臭架子我很願意跟你好好說話我這人從小到大有股子拗膽氣,天王老子都不怵,還怕你吹鬍子瞪眼?」

「那好,今天我們坐著好好談一次,我不拿你當兒子,你也別拿我當父親,我們用平等的身份說幾句話,行嗎?」

「好。」

沈篤禮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葉歡,楊素那件事首先我承認你幹得漂亮,沒有仗你母親的財勢,也沒有仗我的權勢你和劉書記的兒子兩個人就把事情給辦了,很不錯,我年輕時也沒你這份心智。」

接著沈篤禮話鋒一轉,道:「但是,事情雖然辦得漂亮,可仍嫌莽撞了,你別不服氣,當然,也怪我沒有把京裡的事情跟你說,現在京裡的形勢不怎麼好,我們沈家自建國起便是顯赫門第,沈家顯赫是因為你的爺爺輩裡出過幾位將軍,在戰場上為這個國家流過血,拼過命,沈家如今的榮耀是他們用命換來的,那個時候戰場上硝煙滾滾,彈片紛飛,誰曾想過將來飛黃騰達?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了今天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所謂陞官發財,光耀門楣之類的,根本想都沒去嗯……」

「沈家能有今日,是很不容易的,可惜樹大多敗枝,今日的沈家,雖然顯赫依舊,但人心貪婪,慾壑難填,權力的爭奪已經白熱化了,坦白說,你三叔,四叔他們對我虎視眈眈,他們也是執掌大權的人,其陣營勢力頗為雄厚,於是在很多事情上,我和他們很難達成一致的意向,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想爭取楊清風的原因……」

沈篤禮苦笑了一下,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事情鬧成了這樣,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江山代有才人出,楊清風辭便辭了吧,我若為了權勢而讓你受委屈,估計你這輩子不會認我這個爹,對吧?」

葉歡忽然感到有點歉疚。

他不知道上層那些複雜的爭鬥,說實話,就算知道,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將楊素致於死地,人不能被權力迷濛了雙眼,世間的正義必須要維護,他不介意自己受委屈,但他介意那些掌握著權勢的人們麻木不仁的縱容罪惡。

他只是對沈篤禮感到歉疚,不論事情的出發點是什麼,終究是自己破壞了他精心策劃的佈局。

「我……我很抱歉……」葉歡囁儒著嘴唇訥訥半晌,接著抬起頭勇敢直視沈篤禮,語氣充滿了堅定:凱但是,這件事我並不後悔,男人行事,有可為,有不可為,這件事我做得問心無愧。

沈篤禮定定瞧著他,目光漸漸溫和,甚至隱隱帶著幾分笑意。

「好!沈家的男人,該有這份氣魄,這份擔當!人這一生裡,可以做很多錯事,但絕不要做一件讓自己後悔的事!」

頓了頓,沈篤禮接著道:「不過,你有沒有換個角度思考楊素事件?」

「人都死了還換什麼角度?」葉歡有點不滿他一波三折的說話方式。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已問清楚了,葉歡,擴建福利院本意是好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件事裡沒有你,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們現在是個什麼境地?」

「肯定很慘,楊素給我們在另外的地方劃了幾十畝荒地作為補償,可有地沒房,孩子們還得受罪。」

沈篤禮點頭道:「不錯,可是因為有了你,事情的結果便不一樣了,我們可以把這個結果再想得更深遠一些為什麼區區一個省委書記的兒子便給福利院一百多號人帶來這麼多的麻煩?為什麼他的一句話,便能令這麼多人差點流離失所?究竟是什麼東西貫穿這件事的始終令它越變越複雜最終也越鬧越大?」

葉歡垂著頭,面無表情道:「權力!」

「不錯,歸根究底,『權力』二字而已,葉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手裡有充足的資源,有足夠為你所用的人脈,有為你解決所有麻煩的偌大權力,這件對你來說千辛萬難的事情其實原本只需要你一個電話便可以化解楊素為什麼與你針鋒相對?因為他就是看準了你出身市井,儘管是沈家子弟,可你自身卻沒有任何實力和人脈,所以他才敢跟你爭命……」

沈篤禮喟嘆道:「中國社會,說到底仍是人情關係交織而成的社會,上到政治勢力陣營,下到百姓去居委會辦個簡單的手續,無一不需要走關係的捷徑來達到目的,葉歡,你太獨了像一棵沒有任何枝葉的小樹苗,而且骨子裡仇視所有的權貴,這很不好楊素事件你處理得漂亮,但其中僥倖運氣之處頗多,下次遇到事情怎麼辦?你覺得好運氣會跟隨你一輩子嗎?我知道你很重視福利院的老院長和孩子們,他們無依無靠,如果少了你,不知會有怎樣淒涼的境地,你放不下他們,可是,你難道就這樣憑著一己之力保護他們一輩子嗎?你有能力保護他們一輩子嗎?你才二十歲,也許你的人生中還會碰到更多的楊素,劉素,張素,你若沒有實力,怎麼保護福利院?」

沈篤禮這番語重心長的話終於令葉歡有些動容。

是啊,第一次僥倖,第二次取巧,第三次運氣……人生的每次危機難道都靠這些度過嗎?自己到底用什麼來保護他們?

當初楊素派人強拆時,老院長和弟弟**們那哭喊悲痛的模樣,至今仍深深印在腦海中,若自己手中沒有實力,誰知道這樣令人心痛的情景會出現多少次?

「你到底想說什麼?」葉歡忍不住問道。

沈篤禮深深的注視著他:「跟我回京城吧,回沈家看看,在那裡,你能學會很多東西,也能掌握很多東西,你可以做一個游離於體制外的草根,但你手中卻能掌握你不敢想像的實力,這些實力是你自己的,任何人也奪不走,它能讓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保護你的福利院……」……如果離開寧海,你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多麼寬廣,多麼的精彩,你會認識很多人,也許是和你一樣出身的世家子弟,也許是某些刻意靠攏沈家的高官,也許,還會有很多的敵人……」

沈篤禮深沉一笑,道:「人生只有在逆境中迎頭而上,到達人所不能及的巔峰,方不枉來世上走過一遭,而不是像個遲暮的老人般龜縮於一隅抱著小暖爐在天井邊曬太陽……」葉歡,那不是你應該過的日子,你本可以成為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為什麼非要做一隻關在籠中的燕雀?」

葉歡渾渾噩噩走出酒店,腦子一片混沌。

沈篤禮的話仍在他耳邊迴蕩。

「葉歡,我們虧欠了你二十年,我多麼想傾盡所有來補償你這二十年的苦難,雖然我坐在萬人之上的高位,可我從沒嘗試過如何做一個父親,也根本不懂該怎樣與自己的骨肉相處,葉歡,我們彼此多一些耐心,多一些時間相處,讓我這個半生孤單的老人**一下奢侈的天倫之情,可以嗎?」

葉歡垂著頭,彷彿麻木般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知不覺,淚紅了眼眶。

是為自己曾經受過的二十年的磨難,還是為那個賜予他精血的孤單老人?

當沈篤禮那雙威嚴的眼睛裡流露出罕見的哀求光芒時,葉歡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狠狠揪成了一團。

為什麼至今無法釋懷父母的遺棄?為什麼又為沈篤禮那哀求的目光感到心酸?

葉歡終究只是個普通人,他做不到大徹大悟,活在人間煙火中,必免不了被七情六慾所羈絆免不了在恨意和親情的矛盾中掙扎煎熬。

是如沈篤禮所說的,像只雄鷹般去外面的世界翱翔還是留在寧海的老樓裡守護著自己最後一方凈土?

葉歡此時覺得頭很痛,痛得不想去思考。

正準備回家時,猴子打來了電話。

「在哪兒呢?」猴子說話一向直接。

「希爾頓大酒店邊上呢。」

「等我,我過來找你。」猴子說完便掛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猴子坐著的士趕來了。

葉歡扔了根煙給他,哥倆兒就這麼蹲在街邊,一邊看過往**的美大腿,一邊閒嗑。

「今天沒去工地?」

猴子吸了。煙,悶聲道:「沒去,讓張三盯著呢。

「怎麼了?」

猴子又吸了一口煙轉過頭用一種非常困惑的眼神盯著葉歡。

「歡哥,還記得咱們小時候淘氣玩鬧時,你不小心一棍子掄著了張三的腦袋,你說實話,那一棍子到底掄得多重?是不是從那時起張三這貨腦子就有點不靈光了?」

葉歡擰著眉想了半天,不耐煩的瞪著猴子,道:「你丫到底想說什麼?」

猴子嘆氣道:「今天工地裡來了個韓國工程師,畫了幾張新樓的圖紙,張三那二貨不知發什麼神經,跑到那高麗棒子面前,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還一臉驚奇的跟我說,高麗棒子不一定全是大餅臉,這棒子臉上長麻子,跟他媽蔥油餅似的……」

葉歡痛苦的閉上眼睛,發出一聲長嘆。

猴子面容苦澀的接著道:「算這傢伙運氣好,人家高麗棒子沒跟他計較,反面很熱情的跟張三聊起了天,兩人語言不通,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聊的,連比劃帶口型,兩人越聊越投機,恨不得當場燒黃紙拜把子了,那——個相見恨晚。後來高麗棒子準備離開工地,臨走前拿出一張紙,估摸著是想請張三留個簽名或者題字什麼的,只當是友誼的見證,張三高興壞了,拿起筆刷刷刷寫了幾個字,歡哥,你知道張三那二貨寫了幾個什麼字嗎?」

葉歡捂著臉嘆了口氣:「可以想像一定是有辱我們國威的字……」

猴子面容抽搐了一下,緩撫道:「有辱國威倒不至於,從憤青的層面上來說,這二貨還給咱們長了國威……」

「他寫了什麼?」

「中棒友誼,萬古長青,。」

葉歡:%……」

「那高麗棒子也不知看沒看懂,樂得跟什麼似的,拿著張三題的字就走了……歡哥,我真受不了那二貨了,這才讓他待在工地上,我出來散散心……」

葉歡嘆道:「攤上這麼個二貨哥們兒,咱們平時多讓著他點兒。」

猴子很懂事的點頭。

「歡哥,大街上美腿看夠了沒?咱找點兒活動唄。」

「找什麼活動?」

猴子興奮的搓著手笑道:「很久沒去網吧了,咱去打聯機……」

找了家烏煙瘴氣的網吧,到了收銀臺葉歡才想起沒帶身份證,而且他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猴子自然不肯半途而廢,對他這種把遊戲看得比命還重的宅男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一個美女**了躺在**而他硬不起來,而是已經進了網吧卻因為沒有身份證而上不了機。

人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葉歡喜歡穿粉紅**猴子不也沒鄙視過他麼?

過了沒多久,猴子一臉神秘的笑,手心裡多出一張小紙片,紙片上寫著一串陌生的身份證號碼。

「誰的號碼?」

猴子神秘的笑:「你別管,反正咱們能上機了。」

葉歡無所謂的箕聳肩,他對玩遊戲不怎麼熱衷,不過哥們兒要玩,他只好奉陪。

輸入身份證號碼,機器解除鎖定,玩了還不到十分鐘,網吧外面便聽到一陣震天的警笛聲,以及一連串雜亂紛至的腳步聲。

網吧內,周圍喧鬧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正玩得非常投入的葉歡漸漸感到不對勁,抬眼一看,倒抽一口涼氣。

十幾支黑洞洞的衝鋒槍指著他的腦袋,穿著防彈衣的們像十幾隻見了老鼠的貓,那眼中冒出的殺氣令葉歡感到褲襠裡有了幾分濕嗯……

詭異的寂靜……

葉歡下意識剛準備站起身,變故忽至。

身子剛動,便被華麗麗的撲倒了。

葉歡使勁扭著身子掙扎,帶著哭腔大叫道:「不過就打CC用了一下作弊器,至於嗎?至於嗎?沒那麼大罪過吧?以後我不作弊了還不行嗎?猴子……快叫周媚來撈我!」

一片喧鬧中,葉歡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秀氣平跟女鞋。

一道非常熟悉的女聲彷彿憋著笑似的,淡淡道:「放開他吧,認錯人了……只

葉歡氣得快背過氣了。

死條子,不接受你你就這樣陰老子……

被們粗魯的拎了起來,葉歡還沒來得及發飆,一身颯爽警裝的高勝男便板著臉冷冷道:「雖然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你亂用身份證號碼,這個責任我們還是必須要追究的,走,跟我回警局!」

半個小時後,滿頭霧水的葉歡和猴子在警車上終於瞭解了事情的真相。

葉歡和猴子表情複雜,還在猶豫是哭或是笑時,張三的電話打來了。

張三在電話裡樂得跟王八蛋似的,興奮的一邊笑一邊道:「歡哥,剛看了即時新聞沒?有個傻逼在網吧不記得身份證號碼,於是從網吧的墻上隨便抄了一個結果那號碼是公安部通緝的越獄犯的身份證號碼,那傻逼用來上網,一開機就被警局的科偵測到了,全市出動啊,聽說那傻逼還有網吧老闆正被押往去警局的路上,哈哈……你說好不好笑?這傻逼怎麼比我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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