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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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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尋找失落的愛情]美人多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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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8 09:5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羞辱?

      這條約莫有十米左右的小徑其實不算特別窄,足夠一個人通行。

  可小徑的兩旁都種滿了花。有些花枝更是伸到了小徑上來,還有花是帶了刺的。此時已近初夏,身上穿著的衫裙薄而輕軟,若是被花枝上的刺勾到了,衣裙非被勾壞不可。那時候可就當場出醜了!要想安然走過這條小徑,走路時一定得特別的小心才行。

  所以,這其實是蕭九娘故意為難她的第一關嗎?

  夏雲錦撇了撇嘴,抬頭看了賞花亭一眼。巧的很,賞花亭的幾個少女也都笑盈盈的看了過來。其中那個穿著淺粉色衣裙的少女,不是蕭九娘又是誰?

  明明隔了這麼遠,可蕭九娘眼中的笑意卻清晰可見。

  是想等著看她出醜麼?哼,想都別想!

  夏雲錦深呼吸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此時流行寬大的裙擺,微風吹拂,裙擺便隨風飄揚,既飄逸又美麗動人。她身上穿著的裙子便是這種式樣,腰身收的極細,裙擺卻很大。美是很美了,可這個時候真的很讓人頭痛......

  夏雲錦深呼吸口氣,步履放的又慢又穩,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用力壓著裙擺。然後抬頭挺胸,優雅的走了過去。

  站在賞花亭裡的蕭九娘,看著戴著帷帽的少女蓮步輕移款款而來,笑容漸漸從眼底隱沒。

  站在蕭九娘身側的黃衣少女,輕笑著問道:「她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夏三娘子麼?果然是個美人兒。」雖然隔著帷帽看不清夏雲錦的相貌,可那樣曼妙的姿態風華,卻足以令人動容。

  蕭九娘撇撇嘴,略有些不屑的說道:「確實有幾分姿色。」

  語氣裡隱隱的飄出一絲酸味。

  另一個穿著淺紫羅裙的少女抿著嘴唇輕笑:「能讓九娘子讚一聲貌美的,想來必然不是平凡之輩了。」分明是在打趣蕭九娘眼高於頂。

  蕭九娘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這個少女一眼:「你慣愛取笑我。待會兒你見了她自然就知道了。」

  蕭九娘這麼說,無疑是承認這個夏三娘子確實生的十分貌美了。黃衣少女和紫衣少女被她這麼一說,也都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定睛看了過去。

  只見那個戴著帷帽的少女優雅的緩步而來。待走到賞花亭外的石階上時,才取下了帷帽,露出了真實面容。

  長長的黑髮垂至胸前,皮膚白皙無暇,雙眸若秋水般明媚。小巧的鼻樑。紅唇嫣然。一身素雅的衣裙不但沒有減損她的麗色,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風姿。

  ......怪不得連心高氣傲的蕭九娘也要承認她的美貌。事實上,用美貌兩個字來形容她實在有些太過膚淺了。就連同為女子的她們也有驚艷的感覺。

  此時。那雙清澈明媚的眼眸蘊含淺淺的笑意,目光在她們的臉上一一掠過,略有些低沉綿軟的聲音卻異常動聽:「小女子夏三娘,見過諸位娘子。」

  蕭九娘淡淡一笑:「夏娘子不妨到賞花亭裡來說話,我正好給你介紹一下她們兩個。」態度不能說不客氣,可愣是透出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真讓人聽著不爽!

  夏雲錦心裡暗暗腹誹,面上卻半分不露,笑盈盈的上了石階,進了賞花亭。然後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的三個少女。

  蕭九娘就不用說了。氣質容貌都是頂尖的。那個黃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容貌秀麗,未語先笑,頗惹人好感,穿著淺紫衣裙的少女生的有些纖瘦,容貌也不是頂美,可氣質卻十分嫻雅。

  三個少女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風采。並肩站在一起,將這滿園的鮮花都映襯的黯淡無光。

  蕭九娘先介紹那個黃色衣裙的少女:「這位是平西侯府的五娘子,閨名依依。」

  夏雲錦微微一笑:「小女子見過羅五娘子。」態度禮貌而客氣,卻並未斂身行禮。

  眼前的幾個少女家世身份都遠勝過自己,若是一開始就低聲下氣。無疑是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太低了。所以,夏雲錦表現的十分坦然自若。

  羅依依回以淺笑:「夏娘子不必客氣,來者都是客,今天既然一起到了侯府做客,便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這就是名門貴女的風範嗎?明明心裡瞧不起她,面上卻都表現的十分有禮,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夏雲錦又看向那個穿著紫色衣裙的少女,那個少女淺淺笑道:「我姓傅,閨名文怡,在家中排行第二。」

  原來,她就是桃花口中那個赫赫有名的才女傅二娘子。

  夏雲錦含笑見了禮。

  接下來,基本就沒她什麼事情了。

  蕭九娘笑著說道:「依依,你和表姐可有些日子沒來找我玩了。我整日待在家裡,悶也要悶死了。」

  「我倒是想來,可母親這些日子天天把我拘在家裡,讓我練女紅針線。」羅依依伸出修長纖細的手指,故意歎道:「你們兩個瞧瞧,我的手指上不知被針戳過了多少回。見了你們都不好意思把手伸出來了。」

  蕭九娘掩嘴笑了起來,又嗔怪道:「依依沒時間出府也就罷了,表姐總該有時間吧!哥哥受了腿傷這麼久,你就算不來看我,也總該來探望他才是。」

  傅文怡略略紅了臉,笑著解釋道:「我本是想過來的。只是這些日子得了一本古書,一時看的入了迷,便沒了空閒。」

  「你呀,有了書就六親不認誰也不理了。」蕭九娘俏皮的扮了個鬼臉:「以後休想我去找你了,你就天天抱著一堆書說話好了。」

  傅文怡笑著反擊:「虧你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天天練琴種花,忙的不亦樂乎麼?」

  ......

  彼此都是初見,本就沒什麼話說。蕭九娘又刻意和羅依依傅文怡說的熱絡,分明是故意晾著夏雲錦。

  夏雲錦早有心理準備,自然沒把這點陣仗放在眼裡。一個人坐在亭子邊,悠閒的倚著欄杆賞花,頗有幾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蕭九娘本是想藉著這樣的舉動羞辱她,眼角餘光瞄到夏雲錦悠閒自在的模樣,心裡有些忿忿。故意笑問道:「對了,不知道夏娘子平日裡都有些什麼消遣?」

  夏雲錦淡淡一笑:「我平日裡要當家理事,還要打理夏家的生意,哪裡還有空閒消遣。」

  提到生意兩個字,蕭九娘等人俱都露出一絲淡不可察的輕蔑。此時的商人地位雖然較之前朝稍有提高,可在真正的勳貴們面前,就算是再富有的商戶也是十分低微的,甚至透著幾分低俗。

  夏雲錦敏感的察覺到了眼前幾個少女神色流露出的輕視,卻並未放在心上。

  她們都生在勳貴之家,生來就錦衣玉食,從不用為生計發愁,當然不會懂要撐起一個門戶所需要付出的心血和辛苦。所謂夏蟲不可以語冰,就是這個道理。如果蕭九娘以為這點小小的輕蔑就可以讓她羞惱,一定會大失所望了。因為她從來沒覺得女子當家是什麼羞恥的事情。

  正想著,蕭九娘便故作惋惜的歎道:「生意上的事情本該由男子操心,可惜你父兄雙亡,逼的你一個沒出閣的小娘子得拋頭露面……」接下來的話沒有再說出口,只是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夏雲錦。

  夏雲錦心裡直冒火星,面上卻依然維持著淡定的笑容:「九娘子這麼說,我可不贊成。女子也不見得就比男子差了。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為什麼不能做?當年則天聖皇帝也是女子,可她雄才大略勝過世間所有男子,這才有了大周朝的百年基業。我當然遠遠比不了則天聖皇帝,不過,撐門立戶守護家業卻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蕭九娘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面色頓時難看起來。可夏雲錦口口聲聲拿則天聖皇帝來舉例,她想反駁都無從反駁起,別提多憋悶了。

  夏雲錦欣賞著蕭九娘難看的臉色,心情陡然舒暢了不少。

  眼看著氣氛尷尬,羅依依忙笑著打圓場:「夏娘子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委實令人佩服。」說著,又故意張望一眼:「真是奇怪了,如月你不是給明珠郡主也下了請帖麼?她怎麼到現在還沒來?要不要命人再去門口看看?」

  原來,蕭九娘的閨名是蕭如月。

  蕭如月定定神,擠出笑容:「她既是答應會來,肯定不會失約的,再等上片刻好了。」

  正說著,一行人走了過來。遠遠看去,有男有女,約莫四五個人。雖然看不清面容,卻都風姿卓然,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蕭如月凝神看了一眼,便抿唇笑了:「你們快瞧,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不僅是明珠郡主,就連英武郡王和六哥也來了呢!」

  羅依依和傅文怡俱都眼睛一亮,齊齊看了過去。

  夏雲錦對這個傳說中的明珠郡主也好奇的很,順著蕭如月等人的目光看了過去。

  第一個引入眼簾的,是蕭晉那張英俊奪目的臉龐。他的腿傷應該已經好了,走路時十分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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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8 09:5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會面

      今天的蕭晉穿著一身黑色的貼身武服,勾勒出結實又俊朗的線條。俊臉神采奕奕,在陽光下散發出奪人的光芒。

  雖然夏雲錦很不待見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很英俊的少年郎。

  蕭晉也看了過來,他的目光和夏雲錦的視線在空中相觸……然後,沒有移開。

  在別人眼裡,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對視有些曖昧不清的意味。可只有當事人心裡清楚,四目對視間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蕭晉心裡暗暗冷笑:夏雲錦,算你識趣!要是你今日敢不來,我一隻手也能滅了夏家。

  夏雲錦暗暗咬牙切齒:蕭晉,別以為我來就是怕了你!要不是你仗勢欺人,我才懶得理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千方百計讓我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

  眾人都留意到了他們兩個的對視,面色頓時都微妙了起來。尤其是蕭如月,心裡更是敲起了小鼓。

  之前還真的沒細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六哥慫恿她請夏雲錦入府,真的就是為她找個樂子戲弄夏雲錦一番,還是……出於某些微妙的心思?

  一旁的傅文怡笑容漸漸收斂,垂下了眼眸。

  夏雲錦悻悻的先移開了目光。先聲明,她可不是怕了蕭晉。只是兩人這樣一直對視,給人的感覺實在太不對勁了。她對攀高枝沒什麼興趣,更不願讓在場的人懷疑她和蕭晉有什麼瓜葛……

  沒有人懷疑,因為大家都很肯定他們兩個之間不同尋常。

  站在蕭晉身側的紅衣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笑容漸漸在眼底隱沒。口中卻笑道:「蕭六哥,那個小娘子就是那個夏家的三娘子麼?」

  蕭晉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正是。今天能見到郡主,是夏娘子的榮幸和福氣。」這語氣不算熱絡,可熟悉蕭晉脾氣的人就會知道,他對這個夏娘子分明多了幾分關注。

  明珠郡主笑容有些僵硬:「難得蕭六哥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待會兒我可要好好和她親近親近才是。」

  上心嗎?這麼說……似乎也未嘗不可!

  蕭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終於將目光從夏雲錦的身上移開了。

  明珠郡主卻直直的看了過去。她倒要看看,這個夏娘子到底生的何等模樣,竟連一向對女子冷若冰霜的蕭晉也對她另眼相看!

  ……

  賞花亭越來越近了,那個穿著淺綠短衫月白長裙的少女面容愈發清晰的引入眼簾。

  明珠郡主心裡暗暗一驚。她自恃容貌出眾。有好事者甚至在暗中封了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她面上冷冷淡淡。心裡卻是暗暗引以為豪,甚至不乏自得。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實在太過自信了。

  原來。這世上竟還有比自己更美的少女!

  那種耀目的美麗,將賞花亭外絢爛的百花映襯的暗淡無光。似乎所有的風景都成了背景,只為了襯托出她此刻倚著欄杆淺笑的風姿。

  此時的夏雲錦,也在凝神打量這位明珠郡主。

  只見這個少女約有十六歲左右,一張瓜子臉,柳眉櫻唇。白皙的皮膚比最好的絲緞還要光滑細膩,在緋紅色衣裙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艷光懾人。比容貌更奪目的,卻是這個少女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矜持和驕傲。這樣的驕傲非但沒有減損她的美貌。反而令人印象更加深刻。

  也只有這樣矜貴的少女,才配得上這樣的驕傲!

  兩個少女四目相觸。夏雲錦微微一笑,那個明珠郡主卻沒有回以淺笑,反而迅速的將目光移開了。

  ……一個比一個小心眼。明明她連一句話沒說,就被人不待見了。

  夏雲錦心裡暗暗腹誹,也迅速的收斂了笑意。

  蕭如月歡喜的迎了上去。先喊了聲「六哥」,然後沖英武郡王和明珠郡主笑道:「武大哥,秀兒姐姐,我可有些日子沒見你們了。」

  那個膚色微黑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正是英武郡王武濬。他朗聲笑道:「六郎受了腿傷不要緊。神機營裡一攤子事情可就都扔給我了。這些日子我忙的快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了,哪還有閒情來串門。」

  他說的風趣幽默,逗的幾個少女都掩嘴笑了。

  蕭晉顯然和武濬私交甚好,聞言挑眉笑道:「你若是心裡不服氣,乾脆也受點傷,在家裡好好養上幾個月,神機營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全都扔給我。」

  武濬笑罵道:「去你的,我才沒那麼晦氣。打獵也能傷了腿。」

  說笑幾句之後,眾人一一見了禮。

  武濬和蕭晉和幾個少女都很熟稔,彼此笑著打個招呼也就行了。不過,輪到夏雲錦的時候,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夏雲錦淺笑著斂衽行禮:「小女子夏氏三娘子,見過英武郡王,見過明珠郡主。」

  武濬此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她一眼,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艷。不過,他很快便恢復如常,笑著點了點頭。

  武秀兒的表現卻要高傲冷淡多了,略一點頭,便扭過頭和蕭如月說話去了。

  ……

  蕭晉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一臉看好戲的神色。

  夏雲錦忍住啐他一口的衝動,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轉過頭繼續欣賞鮮花。

  過了片刻,又有兩三個客人陸續來了,具體形貌不用一一贅述,家世和相貌都和蕭如月等人看齊。人一多,氣氛也熱鬧了起來。武濬和蕭晉竟也沒有走,一直含笑站在一旁低聲說笑。少女們邊閒聊,邊頻頻的看了過去。

  蕭晉年少英俊意氣風發不必細說了,這位英武郡王武濬也生的十分俊朗,比蕭晉多了幾分沉穩持重。兩人站在一起十分養眼!

  夏雲錦暗暗覺得好笑。眼前這一幕,簡直就是青春偶像劇的現場版。兩個古代版的高富帥,惹的一堆正值青春妙齡的少女心蕩神馳。

  被人晾在一旁也不是全無好處的。耳根清淨不說,又有大把的空閒,既可以賞花,又能欣賞各人的神情。如果一直被這樣晾著直到這個賞花宴結束也挺好的。

  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絕對是個奢望。

  蕭晉兄妹既然特意「請」了她過來,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罷。

  「我去年特地種下了一片芍葯,現在開的正好。」蕭如月笑盈盈的說道:「不如過去欣賞一番如何?」

  眾人欣然應了。

  夏雲錦不想惹來任何人的注意,刻意的尾隨在眾人身後。

  很快就到了那一片芍葯前。芍葯的花本就十分絢麗,這一片芍葯裡品種又很多,大小不一色彩繽紛的花朵交織在一起,果然美不勝收。

  看著這樣的美景,夏雲錦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忍不住俯下身子,輕嗅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迅速的侵襲而來。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花香裡,身心彷彿都輕盈了許多。

  蕭晉正巧看了過來。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側臉,還有那一抹毫不掩飾的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她笑的那樣的開懷那樣的純淨。

  不,不可能!那樣一個貪慕虛榮又陰險狡詐的女子,怎麼可能笑的那樣燦爛明媚……

  蕭晉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和憤怒。這抹陰暗的情緒轉瞬即逝,很快便消失無蹤。

  ……

  「這芍葯果然開的極好,」傅文怡笑著讚道:「這裡至少也有十幾個品種,也不知道如月費了多少心思,才種出了這麼一片芍葯。」

  羅依依笑著接口:「倒是便宜了我們,白白過了眼癮,又不用出半點力氣。」

  就連眼高於頂的武秀兒也忍不住讚了幾句。

  蕭如月在眾人的讚揚聲中揚起了唇角,卻竭力做出淡定的樣子:「說起來也花不了多少心思。吩咐一聲,自然有花匠們操心忙碌。我只動動嘴皮子罷了。」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蕭如月的性子,哪怕背地裡下的功夫再多花的心思再多,嘴上也是決計不肯承認的。因此也沒人就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只是笑著稱讚芍葯花開的好看。

  蕭如月瞄了待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夏雲錦一眼,忽的笑道:「今日春景正好,又有芍葯花可賞,大家何必即興賦詩一首。比一比誰作的詩最好如何?」

  傅文怡最擅詩詞,自然毫不猶豫就應下了。武秀兒也存著在人前一出風頭的心思,不無矜持的點了點頭。

  羅依依等人也都見慣了這種陣仗,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各自找了個地方,邊賞花邊冥思苦想去了。

  夏雲錦沒打算摻和,很自覺的閃到了一邊。

  蕭如月卻不肯放過她,笑著說道:「夏娘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那兒發呆,既是賞花宴,這詩可是人人都要做的。」

  哼,一個商戶之女會做什麼詩,待會兒不出醜才是怪事。

  不出所料,夏雲錦立刻一臉為難的推辭:「九娘子說笑了,我哪裡會作詩……」

  蕭如月心裡暗暗得意,口中卻不由分說的嗔道:「作詩不過是個由頭,鬧著玩罷了。做的好與不好,又沒人會笑你。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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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羞辱?

      話說到這份上,想不答應也不行。夏雲錦只得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神色間十分勉強。

  蕭如月想到待會兒夏雲錦會在眾人眼前出醜的樣子,心裡很愉快。笑盈盈的轉身去尋傅文怡等人去了。

  ……至於蕭如月為什麼要成心為難夏雲錦,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只是驕傲的蕭如月絕不會承認自己那點無法訴之於口的嫉恨和不甘。

  夏雲錦站在芍葯叢邊發愣,眼角餘光瞄到蕭如月熠熠閃亮的眼眸,臉上故意擠出了愁容。心裡卻在暗暗冷笑。

  幸好她早有準備,不然今天可真的要出醜了。

  來之前她就仔細琢磨過,蕭九娘若想成心刁難她,會用的法子無法就是故意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丟人。以這些名門貴女的驕傲所能想到的方法,也無非是在才藝上狠狠的羞辱她一番了。

  作詩她當然是不會了。不過,她好賴也曾經是芸芸高考生中的一名,背過的古詩詞五花八門,讚美芍葯的正好也有幾首。只要避開唐朝初期,挑上這麼一首充充門面絕對是沒問題的。

  想羞辱她,就要做好自取其辱的準備!

  夏雲錦腦海中飛快的思忖著,面上卻做出了皺眉苦思的表情。

  過了盞茶時分,傅文怡第一個張口笑道:「你們都想好了沒有?我倒是想了一首,先來個拋磚引玉,做的不好大家可別笑我。」

  武秀兒被搶了風頭,心裡有些不悅,面上卻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巧了。我也有了一首。」

  傅文怡笑容一頓。武秀兒這麼一說,倒讓她不好再搶著第一個吟詩了……

  眼看著氣氛有些尷尬冷場,蕭如月這個主人立刻笑著打圓場:「表姐和郡主果然才華出眾,竟這麼快就想好了。可憐我到現在就只想了一句,還有三句都沒想出來呢!你們兩個可得等一等我,別讓我這個主人太難看了。」

  傅文怡和武秀兒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將目光各自移開了。

  夏雲錦看戲看的津津有味。這個武秀兒,很明顯的和傅文怡不對盤。眼看著傅文怡要大出風頭,竟張口攔了下來。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有什麼嫌隙……

  蕭如月等人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情景,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過了片刻,蕭如月便笑著說道:「表姐。我的詩也想好了。今兒個你可得讓一讓我,容我這個做主人的先吟詩。免得待會兒你和郡主一張口,我可就沒臉再張口了。」 看似不偏不倚,可細細一品味,語氣裡分明透出了幾分親暱。

  到底是嫡親的表姐妹,蕭如月和傅文怡的關係明顯更好一些。

  這麼一來。武秀兒也不好再爭搶著第一個了。不過,她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兒,聞言抿唇笑道:「好好好。這次就先讓著你。等下次我開茶會比琴藝的時候,看你還好不好意思和我搶了。」

  這話卻是擺明著在膈應傅文怡了。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傅文怡自小就詩才出眾擅長書畫,唯獨在琴藝上平平?

  傅文怡只當做沒聽出武秀兒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說道:「如月你就別賣關子了。快把你做好的詩吟出來給我們欣賞。」

  蕭如月清了清嗓子。緩緩吟誦道:「綠萼披風瘦,紅苞浥露肥。只愁春夢斷,化作彩雲飛。」

  「好!」第一個稱讚出聲的,卻是默默站在一旁的武濬:「九娘這首詩做的極好,讓人一聽就想到了芍葯盛放時的風姿!」

  蕭如月心裡得意之極,面上卻要擺出自謙的樣子來:「郡王謬讚了。若論詩才,我可比表姐和郡主差遠了。」事實上。她為了今天能大出風頭,可是暗中準備許久了。這一首詩當然不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一蹴而成,是前幾日就悄悄琢磨好的。

  傅文怡立刻笑道:「你就別自謙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一首應時應景的好詩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這芍葯詩做的這麼好,我剛才想的那首和你一比,可就遜色太多了。我就不丟這個人了。」

  連詩才最出眾的傅文怡都這麼說了,羅依依等人自然也連連笑著附和。

  蕭如月大出了風頭,心情別提多好了。

  武秀兒眸光微閃,忽的開起了玩笑:「如月,你什麼時候作詩做的這麼好了。該不是之前就偷偷想好了吧!」

  蕭如月被說中了心思,俏臉微微一紅,卻不肯承認:「哪有的事。」轉而嬌嗔的看向蕭晉:「六哥,郡主又欺負我。」

  蕭晉挑眉一笑,俊臉上露出戲謔的神情:「你確定郡主是在欺負你,而不是在說真話嗎?」

  此話頓時惹來眾人開懷一笑。蕭如月故作生氣的跺跺腳,武秀兒也咬著嘴唇笑了起來,心裡卻暗暗有些懊惱。

  怎麼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來之前不就暗暗想好了一定要讓著蕭如月幾分的麼?現在倒好,當著蕭晉的面就落了蕭如月的面子。別看蕭晉也打趣了蕭如月幾句,可蕭如月到底是他的親妹妹,焉有不疼愛的道理?說不定,蕭晉此時心裡正不高興呢!

  眾人微妙的神情落入夏雲錦的眼中,自有另一番感受。

  蕭如月和傅文怡交好,對這個明珠郡主反而不算太熱絡。而這個明珠郡主嘛,態度就更微妙了。對傅文怡似乎隱隱有些敵意,處處在針對她。再加上對蕭如月的容忍三分和對蕭晉的頻頻留意,這其中的緣故當然只有一個……

  夏雲錦忍不住瞄了正揚著笑臉的蕭晉一眼。真看不出他有哪點好,竟惹得冷傲美貌的明珠郡主芳心暗許。還有那個含笑不語的傅文怡,分明也在有意無意的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正胡思亂想,蕭如月的聲音忽的響起:「夏娘子,你的詩做好了麼?」

  眾人的目光刷的看了過來。

  這些目光裡,有好奇,有不屑,有輕視,還有些看熱鬧的意味。尤其是蕭晉的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更是深沉難辨。

  都在等著看她出醜嗎?

  夏雲錦的鬥志徹底被激發了出來,站直了身子,徐徐一笑:「小女子不才,剛才也胡亂做了一首。還請諸位娘子品鑒。」

  燦爛的陽光下,那抹笑容徐徐綻放,分明是芍葯叢中最亮眼的那一朵,讓人目眩神迷。

  蕭如月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挑眉笑道:「好,夏娘子請!」她倒不相信了,一個滿口生意的商戶之女,能做出什麼好詩來。

  有同樣的想法的人,顯然不止蕭如月一個。武秀兒傅文怡等人也都抿唇輕笑不已。

  夏雲錦走近芍葯叢邊,低頭摘了一朵淺粉色的芍葯,輕嗅一口,待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的身上之後,才緩緩張口道:「與春相識亦多年,今歲春胡不到園。一任階前無芍葯,免教蜂蝶兩爭喧。」

  ……

  身後靜默無聲。

  夏雲錦無聲的扯了扯唇角,故作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略有些歉然的笑道:「胡亂做的詩,讓諸位娘子見笑了。」

  這種感覺實在太爽了有沒有!

  蕭如月愣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比起她剛才做的那首詩,這首詩無倫是在遣詞用句還是在意境上,都遠遠超過了不止一籌……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這麼好的詩!

  和蕭如月一樣震驚的,還有傅文怡。她自少博學多才,以詩詞聞名。今天刻意讓著蕭如月,所以才刻意將自己做好的詩嚥了回去。可到了這一刻,她卻在暗暗慶幸。幸好她剛才沒張口,不然現在出醜的可就不止蕭如月一個人了……

  武秀兒的反應最直接,緊緊的盯著夏雲錦問道:「這真是你自己做出來的詩麼?」

  ……她做的出來才有鬼了!

  夏雲錦好無愧色理直氣壯的應道:「當然是。我之前又不知道會有作詩這件事,想提前準備也不可能啊!」順便損了蕭如月一記。這裡面,早知道會有作詩一事又悄悄提前準備的人,可不就是蕭如月麼?

  蕭如月又羞又惱,俏臉隱隱漲紅了。有心想反駁幾句找回場子,一時卻又想不出該說什麼,僵在了當場。

  「這首詩真的是你做出來的?」蕭晉忽然張口問道。

  夏雲錦反問:「莫非世子爺曾經在別人口中聽說過這首詩麼?」

  那當然是絕不可能的。這首詩是宋朝詩人鄭雲林做的,身在大周朝的蕭晉怎麼可能聽說過這首詩。當年她也是偶然間看到了這首詩,一時喜歡便背了下來。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蕭晉被噎了一下,面色也沉凝了下來,眼底迅速的閃過了一絲驚疑。

  不可能!她絕不可能會作詩。她是個絕色美人沒錯,可她從不愛碰書本,更不用說什麼詩詞了。她只愛華服美裳金銀珠寶和胭脂水粉,愛一切能讓她變的更美更耀眼的東西。

  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眼前這個夏雲錦,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為什麼有了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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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抽瘋

      又是那種帶著審視和敵意的眼神!

  夏雲錦心裡很不爽。她到底是哪裡得罪過這個世子爺了?總這麼莫名其妙的針對她是什麼意思?

  武濬輕笑一聲,打破了沉默:「今日真是大開了眼界,真沒想到夏娘子詩才如此出眾。今日賞花宴過後,夏娘子的名聲必然會很快傳開,說不定能和傅二娘子媲美。」

  傅文怡擠出了一個略有些僵硬的笑容:「郡王這麼說,實在讓我羞愧。這麼短的時間裡能作出如此好詩來,我自歎不如。」頓了頓,又含笑看向夏雲錦:「日後可要請夏娘子多多指教了。」

  ……還有日後?

  夏雲錦咳嗽一聲笑道:「傅娘子可千萬別這麼說,我不過是胡亂作了首詩,沒想到竟入了大家的眼。其實我這個人天生懶散,一向不愛看書,對詩詞的興趣也不大。今天是趕鴨子上架,才勉力為之。下次再有作詩這樣的事情,可千萬別叫上我了。」

  傅文怡已經恢復如常,聞言笑道:「夏娘子實在太過自謙了。胡亂作首詩都有這樣的水準,更是讓我等羞煞愧煞。過些日子我設詩會的時候,一定讓人送帖子給你。你可不能不來。」

  羅依依也抿唇笑道:「就是,以後有此類的宴會,可別忘了請上夏娘子。」

  武秀兒竟也笑著張了口:「不用等以後了,我過兩天要開個茶會,品茶彈琴論藝,最是有雅趣。夏娘子也來吧!」

  夏雲錦:「……」

  她現在後悔了行嗎?早知道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她才不出這個風頭!出了口悶氣確實很爽,可以後那個什麼詩會茶會要怎麼辦?她哪裡會作詩,更不用提彈琴論藝了!

  「多謝諸位娘子的美意。」夏雲錦努力擠出笑容:「只是近來家中生意繁忙,實在離不開我。今天還是特地抽出了時間,才有空登門……」

  「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人做就是了。」武秀兒不以為然的打斷了她,不容拒絕的說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你若是有用慣的琴,不妨帶上。」

  ……

  看來,眾多貴女們今天在她面前失去的顏面,非要找個時間扳回一城不可了。

  夏雲錦硬著頭皮應下了,心裡卻在暗暗叫苦。作詩什麼的可以作弊。把以前背過的詩拿出來晾一下就能艷驚四座。可這彈琴要怎麼辦?她連琴弦有幾根都不知道好吧!

  一抬頭,又撞入蕭晉那雙帶著審視的黑眸。

  夏雲錦正煩躁,半點搭理他的心情都沒了。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好了!現在讓她頭痛的是兩天後的那個什麼茶會。

  蕭如月此時也恢復了冷靜,言不由衷的讚了一句:「夏娘子果然深藏不露。」然後迅速的扯開話題:「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待會兒就在在花廳裡用飯,現在就移步過去如何?」

  在花圃裡待了半天。眾人也確實有些餓了,聞言紛紛欣然點頭。由蕭如月領頭先行,眾人緊隨其後。到了花廳之後。武濬和蕭晉站到了一邊低聲說著什麼,幾個少女便各自坐下說話。

  之前沒人肯搭理夏雲錦,此時情形卻正好相反。一個個都好奇的打量過來,讓夏雲錦想到了動物園裡遊客看猴子的場面。

  還好。彼此不太熟悉,也沒人刻意的和她搭話。她只當什麼事也沒有,若無其事的坐著就好。夏雲錦心裡默默盤算著,等吃了午飯,再熬上一兩個時辰就能告辭了……

  「奴婢見過諸位娘子。」一個穿著青布衣裙的丫鬟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夫人聽說幾位娘子都來了,特地命奴婢來請娘子們到榮德堂裡用午膳。」這個丫鬟,正是夏雲錦見過一面的青鸞。

  蕭如月一怔:「之前我不是和母親說過了麼?今日就在水月軒裡吃午飯。免得擾了母親清靜。」怎麼母親又命人過來請眾人去榮德堂?

  青鸞笑道:「九娘子還不知道吧!寧王妃今日回來了,聽夫人提起諸位娘子都在,便動了心思想見見諸位娘子呢!」

  寧王妃?夏雲錦的腦海裡迅速的浮現出趙媽媽曾經說過的那番話。

  …….安國侯府長女嫁給了寧王……也就是說,這個寧王妃是蕭晉嫡親的姐姐。

  蕭如月眼睛一亮,歡喜極了:「太好了,沒想到大姐今日回來了。我們現在就到榮德堂去。」

  其餘的眾人自然也無異議。

  寧王是當今聖上的三子,是已過世的皇后嫡出,身份尊貴,在一眾皇子裡無人可及,聖眷也極隆。英武郡王武濬,正是寧王的親堂弟。

  一聽說寧王來了,武濬也是一臉歡容:「太好了,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堂兄了。待會兒一定要來個不醉不歸,六郎,你的腿傷剛好了沒多久。中午你就別喝了……」

  說了半天也沒聽到回應,武濬不由得奇怪的看了蕭晉一眼,頓時一愣:「六郎,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蕭晉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唇角抿的極緊,眼中閃著莫名的寒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是這副模樣了?是誰惹到他了?

  武濬的驚呼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夏雲錦也好奇的看了過去,在看到蕭晉那副陰沉冷厲的表情時,忍不住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又是誰惹到他了……

  「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蕭晉忽的張口說道:「榮德堂我暫時就不過去了,你們幾個先行一步。」

  蕭如月擔憂不已的看了過去:「你真的沒事麼?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蕭晉扯了扯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大概是剛才站的久了,所以腿有些疼。坐上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擔心,只管放心去榮德堂。待會兒若是母親和大姐問起來,你直說無妨。」語氣十分堅決。

  蕭如月很清楚他的脾氣,沒有再多勸。

  傅文怡和武秀兒不約而同的看了蕭晉一眼。傅文怡本想說什麼,可礙著眾人都在,想留下陪蕭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在眾人舉步欲行的關口,蕭晉又有驚人之語:「我一個人坐在這兒太無聊了,不如夏娘子留下陪我小坐片刻如何?」

  夏雲錦:「……」

  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瘋!當眾說這樣的話,大家都會誤會的好嗎!

  傅文怡俏臉一白,看向夏雲錦的眼神複雜極了。武秀兒可就沒那麼好的自制力了,脫口而出道:「蕭六哥若是不舒服,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蕭晉淡淡的應道:「不用麻煩郡主了。我和夏娘子正好有要事商議,就請夏娘子留下陪我一會兒好了。」

  呸!誰和他有什麼要事商議了?他自己抽瘋,別拉上她好吧!

  夏雲錦沒什麼好氣的問道:「世子爺只怕是記錯了吧!小女子可不記得有什麼事要和世子爺商議。」

  蕭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夏娘子的記性實在不太好。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才對。你上次不是答應了要送些好馬給我的嗎?既然要去夏家馬場,我總得和你商量好時間。免得你沒空陪我去。」

  ……無恥!太無恥了!她明明只說送馬,什麼時候答應陪他去馬場挑馬了?再說了,上次的事情明明是李公子出的力,他一分力氣都沒出,怎麼還好意思要馬?

  夏雲錦咬牙切齒的瞪了過去:「世子爺請放心,只要你去夏家馬場,我一定會吩咐一個最擅長相馬的管事相陪。」

  蕭晉已經恢復了鎮定悠閒,用那雙深邃又漂亮的眸子看了過來:「夏娘子,當著這麼多的面,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麼清楚明白嗎?不過是請你陪我小坐片刻,你有什麼可緊張的。我們兩個坦坦蕩蕩,行的正坐得直。不用擔心大家會生出什麼誤會。」

  ……

  大家確實沒有誤會,大家的眼神很肯定!

  你們兩個非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曖昧不清嗎?

  傅文怡死死的咬著嘴唇,臉色蒼白極了,一言不發的垂下了頭。

  武秀兒雙眸噴出火星,按捺不住的要說什麼。武濬立刻皺眉,用眼神制止了她,然後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行一步。夏娘子就留下陪六郎說說話好了。」說著,看了武秀兒一眼。

  那一眼中,分明透露出了些許警告和提醒的意思。

  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有數是一回事。只要不戳破,就可以粉飾太平當成沒有。若是兜不住在眾人面前露了痕跡,將來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蜚語,可就真的不妙了。

  武秀兒看懂了武濬眼中的暗示,忿忿的將這口悶氣嚥了下去。

  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這麼一個夏三娘,竟然無恥的勾引蕭晉。今後非得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

  眾人都走了。偌大的花廳裡只剩下蕭晉和夏雲錦兩人。

  夏雲錦心裡那個憋悶就別提了,也顧不得別的了,立刻就沖蕭晉開了火:「你當著這麼多人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和你約好要去馬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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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寧王

      沒想到,蕭晉竟然比她還要憤怒,陰沉著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寧王今日會陪著大姐回來,所以才會登門做客?」

  「你頭腦沒毛病吧!」夏雲錦一怒之下,也顧不得語氣什麼了:「你們家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之前根本半點想來的意思都沒有,已經很委婉的拒絕過了一回。是你派人又去『請』我,你該不是都忘了吧!現在又來指責我非要登門做客,你到底是在鬧哪齣?」

  蕭晉被噎了一下,臉色愈發難看。

  夏雲錦越說越是窩火,天性中的耿直也不受控制的冒了頭:「我到底是哪裡曾經得罪過你,你總是時時處處針對我?如果是我的錯,你直說無妨,我道歉就是了。不然,請恕我不奉陪了!」

  說著,起身便想往外走。

  一個陰沉冷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夏雲錦,夏家近來生意還算順暢是吧!你說,如果安國侯府放出風聲要對付夏家,你們夏家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

  夏雲錦不怒反笑,霍然轉過身來:「沒想到堂堂安國侯府的世子,行事如此卑鄙。只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弱女子!」

  「弱女子?」蕭晉緩緩的重複這兩個字,忽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裡蘊含著說不出的狠辣和恨意:「夏雲錦,你騙的過別人,休想騙的過我。你這麼一個愛慕虛榮貪念權勢心狠手辣的女子,怎麼配提這三個字。」

  夏雲錦,你曾經做過的事。我一件一件都記在心裡,永遠不會忘記。

  這一世,在一切尚未開始之前,我絕不會再給你機會……

  夏雲錦被蕭晉眼中洶湧的恨意嚇了一跳。原主到底曾經做過什麼,怎麼會惹來這麼一個敵人?該不會是因愛生恨吧!可是,她已經明裡暗裡的盤問過身邊的人了,原主根本就沒和這個世子見過面。又哪裡來的愛恨糾葛?

  越深想越覺得胡亂,夏雲錦忍不住問道:「世子爺,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怎麼得罪過你了?還有,你憑什麼說我是一個愛慕虛榮貪念權勢的女子?」這對一個少女來說,實在是一個很惡毒的指控!

  蕭晉冷笑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沉著臉說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好了,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踏出花廳半步。」

  夏雲錦皺眉,正要說什麼,蕭晉又冷冷的挑眉:「或者。你是真的很想我出手對付夏家?」

  ……算你狠!

  夏雲錦被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要不是腦中還有一絲理智,只怕早就衝過去和蕭晉大吵一架了。無奈現實逼的人不得不低頭。這個萬惡的該死的封建等級社會。商戶地位低下,堂堂安國侯府若是想對付夏家,還真是伸伸手就能辦到的事情。她就算再氣再惱,也得先忍下這口悶氣再說。

  夏雲錦氣悶的挑了個離蕭晉最遠的椅子坐下了。刻意的將頭扭到了一邊,免得看到蕭晉那張可惡的臉。因為她沒有回頭,所以她也錯過了此時蕭晉的表情。

  他盯著她,目光森冷陰厲,就像是一頭正待噬人的野獸盯著獵物。隨時會露出獠牙撲上去,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想對付一個沒了父兄的弱女子確實很容易。可動靜太大,就會打草驚蛇。所以。他不得不強自忍耐恨意,將所有陰暗的負面情緒一點一滴的嚥回去。

  謀定而後動,才是明智之舉。在這之前,他不能讓任何人生出疑心。

  ……

  花廳裡一片令人窒息的靜默。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半點聲音,此時若是扔一根針在地上,一定能聽到叮的一聲響。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花廳的門口忽的響起了腳步聲。蕭晉頭也不回,不耐的吩咐一聲:「好了,這裡不用人伺候,快點退下。」

  一聲熟悉的輕笑聲響起。

  這個笑聲聽在蕭晉的耳中,卻不啻於驚天霹靂。蕭晉的臉色陡然變了,不假思索的轉過頭。

  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子站在門口。這個男子穿著一身素色錦袍,面容俊朗氣度出眾神態悠閒,週身並無特別耀目的裝飾品。只有腰間繫了一塊九龍玉珮。

  錦袍男子打量蕭晉一眼,笑著說道:「六郎,聽阿濬說你的身體還沒好,我心裡放心不下,就特地過來看看你。」

  蕭晉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郡王說的太誇張了,我就是站了半天稍微有些疲倦,偷懶沒去榮德堂,沒想到竟然驚動了殿下。」

  夏雲錦聽到動靜,很自然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這一看不由得一怔。

  這個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啊……

  錦袍男子也淡淡的看了夏雲錦一眼,在看到夏雲錦微怔的神情時,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笑意:「夏娘子,別來無恙!」

  夏雲錦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很快就明白了這個曾經在驛站中偶遇的錦袍男子的身份。他正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三皇子,也是蕭晉的親姐夫寧王殿下。怪不得他渾身的貴氣逼人,私下出行也有那樣的排場……

  夏雲錦很快的將紛亂的情緒收拾妥當,起身恭敬的行禮:「小女子見過寧王殿下。上次在驛站偶遇,小女子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說話行事若有衝撞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如果早知道對方的身份如此顯赫,她無論如何也不敢衝著他喊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無意中得罪了這樣一個身份尊貴至極的天家貴人,夏雲錦就隱隱覺得後怕。

  如果說安國侯府想對付夏家只要伸伸手的話,那麼堂堂皇子只要眨眨眼,就足夠夏家吃不消了……

  寧王的態度卻很溫和:「不知者不罪。再說了,上次本王並未表明身份,下屬又太過莽撞衝動。怪不得夏娘子。」

  夏雲錦稍稍放下心來,忙擠出了感激涕零的笑容:「殿下宅心仁厚,實在是小女子的福氣。」

  一旁的蕭晉,看著這相見甚歡的一幕,心裡的氣惱憤恨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越是不希望碰面的人,卻越是早早的碰了面。而且,看這架勢,寧王對夏雲錦似乎已經生出了微妙的好感。

  這也是難免的。但凡是男人,又有哪個不愛美色。就算他再厭惡夏雲錦,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絕色美貌對男人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更何況,寧王殿下還是出了名的惜香憐玉……

  等等!寧王特地到水月軒來,到底是來看望他還是來看她的?

  蕭晉腦海中頓時警鈴大作,不動聲色的觀察寧王的反應。

  雖然天生的皇家氣度耀目逼人,可此時的寧王唇角含笑,分明是刻意的將平日的威儀收斂了幾分。看向夏雲錦的目光裡,也閃著興味的光芒。瞭解寧王脾氣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蕭晉的心裡一涼,只覺得事情正往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一面發展。不,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和前世相同的一幕上演。他一定要做些什麼……

  寧王正微笑不失親切的說道:「我剛才聽秀兒提起你做的那首芍藥詩,實在做的極好。真沒想到,夏娘子竟有如此才華。往日只聽說傅氏二娘子的才名,今日過後,夏娘子也該和傅娘子並肩了。」

  夏雲錦本就有幾分心虛,被這麼一誇讚,更是渾身不自在。忙笑著應道:「殿下過獎了。我自小不愛看書,也不會做詩。剛才不過是被逼著沒辦法,胡亂做了一首詩。倒讓殿下見笑了。」

  寧王看著眼前略有些拘謹的夏雲錦,腦海中想起的卻是那天晚上在驛站裡漲紅著臉怒罵侍衛的那個生氣勃勃的少女,說不出是悵然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美人易得,可惜美人大多溫馴,相處時間久了,便索然無味。原本以為這個夏娘子和別的女子是不一樣的。可沒想到,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之後,她也變成了和其他女子一樣的恭敬……

  就在此刻,蕭晉忽的皺眉呼痛一聲。

  寧王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關切的問道:「六郎,你怎麼了?」

  蕭晉似模似樣的苦笑一聲:「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腿忽然又疼了。」說著,又皺起了眉頭。任誰也不會懷疑他說的是假話。

  夏雲錦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蕭晉實在太擅長做戲了,人前人後根本就是兩張臉。現在不知道又是抽了哪門子瘋,又開始裝腿痛了。

  想及此,夏雲錦趁著寧王沒留意,衝著蕭晉的身影迅速的吐了吐舌頭。哼!你就裝吧!裝著裝著就變成真的才好!

  ……

  夏雲錦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其實早已落入寧王的眼裡。短短的瞬間,那張精緻美麗的臉孔無比的鮮活生動,也無比的可愛。

  寧王看似不動聲色,眼中卻又漾開了一抹笑意。心底某一處的悄然而起的悸動,久久未散。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盪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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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王妃

      因為蕭晉突如其來的「腿痛」,寧王立刻揚聲喊了人進來,命人將蕭晉扶回聽風閣休息。

  這麼一來,夏雲錦自然也不好在花廳裡繼續待下去了。可就這麼告辭,似乎也有些不妥。走之前至少也得和主人打個招呼才對。

  正在猶豫躊躇間,蕭晉看了過來,「忍著疼痛」說道:「如月她們幾個都在榮德堂,來人,領著夏娘子也去榮德堂。」

  在目光交匯的短短瞬間,蕭晉的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他要警告什麼?完全不懂好嗎?!

  夏雲錦懶得再多看蕭晉一眼,因為她真的擔心自己一個控制不住,當場就和他鬧崩了。之前只有她和蕭晉兩個人也就罷了,說什麼都無妨。可此時那位尊貴的寧王殿下也在場,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夏雲錦沖寧王和蕭晉斂衽行禮,然後在丫鬟的引領下出了花廳。轉身的剎那,寬大飄逸的裙擺旋開,像一朵粉白色的芍藥瞬間綻放。背影婀娜娉婷,走路時卻沒有半點嬌弱之態,步伐輕快。

  寧王凝視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

  ……

  此時的榮德堂裡,也別有幾分熱鬧。

  安國侯府夫人傅氏坐在上首,身邊坐著一個端莊嫻雅的女子。這個女子約有二十六七歲,眉眼和蕭如月頗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幾分婦人的沉靜溫婉。穿戴並不特別奢華,舉手投足間卻有著常人難及的氣度。

  這個女子,正是傅氏的長女,在十六歲之齡便嫁入皇家為媳,如今的寧王妃蕭氏。

  在坐的都是交好的勳貴世家之女,尤其是傅文怡和武秀兒,和寧王妃都是極熟悉的。說起話來也沒多少顧忌。

  「堂嫂。早知道你今天要回來,我和大哥就該和你們一起回來才對。」武秀兒笑吟吟的說道。

  寧王府和郡王府只有一牆之隔,平日裡常來常往。武秀兒這番話也沒什麼不妥。可當著傅文怡的面說來,便多了幾分炫耀顯擺的意思。

  表妹又怎麼樣。能比得上她這個堂妹來的親麼?

  寧王妃抿唇一笑:「我也是臨時起意回來看看。哪裡知道九妹今天竟然在府中設了賞花宴。早知道如此,我也不回來了,免得擾了你們幾個的興致。現在倒要陪著我在這兒絮叨。」

  傅文怡立刻笑道:「表姐說這話我可不愛聽。這麼些日子沒見表姐,我心裡早就惦記著了。巴不得多些機會和表姐親近親近呢!」

  寧王妃含笑看了過來,打量傅文怡一眼,笑著歎了一句:「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這一轉眼的功夫,文怡也長這麼大了。我當年出嫁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幾歲的孩子。現在卻是名滿京城的才女了。這日子過的真是快。」

  「表姐就別臊我了。」傅文怡微微紅了臉:「我哪是什麼才女,這不過是大傢伙兒和我鬧著玩胡亂說的罷了。」

  說著,又笑盈盈的看向傅氏:「姑母,今日如月做了一首好詩。可生生的把我比下去了。以後這個才女的名號,我可得讓賢了。」一句話便哄的蕭如月眉開眼笑,傅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你嘴甜會哄人。」

  短短幾句話,便將武秀兒比了下去。

  武秀兒心裡不快,面上卻並未流露出來。坐在這裡的可是蕭晉最敬重的母親和長姐。若是想和蕭晉……在這兩個人面前是萬萬不能失態的。

  雖然這麼想著,可看著傅文怡長袖善舞的和傅氏等人說笑,武秀兒只覺得氣短胸悶,別提多憋屈了。她生性就不是個擅於做戲的人,心裡所想的。眉宇間便能隱隱的看出端倪。

  別人也就罷了,可傅氏和寧王妃是何等的精明世故,焉能看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蕭晉自幼習武,身手極好。自十歲起就隨著安國侯上過戰場,這六年來不論大小征戰也有數十次,立下過不少戰功。這個神機營副指揮使的位置,絕不是靠父輩恩蔭,而是靠蕭晉自己實打實掙來的。

  區區十六歲之齡,就能得聖上器重,將來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在加上顯赫的家世和英俊逼人的相貌,也使得蕭晉成了眾多京城貴女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選。傅文怡和武秀兒,便是其中最出色的兩個。

  若是把兩人放在一起比較,顯然各有所長。

  傅文怡是傅氏的親侄女,容貌生的好,素有才名,性子也伶俐。若是來個親上加親,自然是美事一樁。

  武秀兒是已故的端親王獨女,堂堂的明珠郡主,論容貌論身份卻比傅文怡要強了一籌。她的嫡親兄長也是年少有為之輩。若是能結下這樣一門親事,對蕭晉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這麼一想,卻是武秀兒又更好一些。

  傅氏和寧王妃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蕭晉也不小了,他的親事是府中的頭等大事。也到了該好好操心的時候了……

  就在此刻,一個丫鬟領著一個綠衫白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滿堂的少女俱都形貌出眾,可這個少女盈盈進來的那一刻,卻讓人眼前一亮。所有的少女頓時少了幾分光彩。

  「小娘子夏氏三娘,見過夫人,見過寧王妃。」不用人介紹,剛一看那張和蕭如月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夏雲錦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傅氏淡淡一笑:「不必多禮。」便沒了下文。

  寧王妃是第一次見夏雲錦,也不由得暗暗一怔,面上露出淺笑:「剛才聽起如月她們說起夏娘子,我心裡正好奇。沒想到這麼快便見到你了。果然生的好樣貌。」

  夏雲錦忙自謙幾句:「多謝王妃誇讚。小女子這幾分顏色,哪裡比得上諸位娘子。」從這一刻,她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低調到底。絕不能再拉仇恨了。

  ……

  她這一謙遜,武秀兒等人的面色果然緩和了不少。

  寧王妃含笑吩咐:「別總站著了,坐下說話好了。」

  夏雲錦規規矩矩道了謝,然後挑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除非有人張口詢問,否則絕不張口說話。

  這麼一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果然少了許多。

  蕭如月卻不肯放過她,只一句話便又將眾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夏雲錦的身上:「夏娘子,你剛從水月軒過來,六哥怎麼沒一起來?」

  傅氏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悅,顯然對蕭如月將蕭晉和夏雲錦扯在一起的行為有些不滿。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不便說出口罷了。

  武秀兒和傅文怡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眼中俱都閃著嫉恨的光芒。

  夏雲錦只得若無其事的應道:「世子爺的腿忽然有些疼痛,已經回去休息了。」

  一聽到蕭晉的腿痛,傅氏的面色倏忽一變:「他的腿傷不是已經好了麼?怎麼好端端的又開始疼了?」

  ……拜託,蕭晉腿疼不疼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好吧!傅氏眼中那一絲譴責和不快是什麼意思?就算是要遷怒,也該找準對象。她從頭到尾對蕭晉都沒半點興趣也沒半點企圖心好嗎?

  夏雲錦心裡默默吐槽,面上卻不能表露半分。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忽的響起:「六郎是站的太久了腿有些不舒服,只要休息會兒就會好了。我已經讓人扶著他回聽風閣了。」

  不知何時,寧王竟走進了榮德堂的正廳,很順溜的回答了傅氏的問題。

  傅氏略有些緊繃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沒有大礙就好。」

  寧王淡淡一笑,似有若無的看了夏雲錦一眼,然後迅速的收回了目光。短短片刻的注視,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正低聲和傅氏說話的寧王妃。

  夏雲錦垂下眼瞼,自也沒留意到寧王對她的格外留心。

  ……

  過了片刻,午宴擺好了。

  寧王和英武郡王一起去了飯廳,眾女子則去了花廳。有傅氏和寧王妃在,各人不免收斂了許多。吃飯時俱都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因此,偌大的飯桌上只聽聞細微的碗筷聲,連咀嚼聲吞嚥聲都幾乎輕不可聞。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填飽肚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雲錦暗自慶幸。好在來之前吃了不少,這一頓就算吃的再少也能撐過去……

  傅文怡第一個就擱了筷子,武秀兒幾乎同時也停了手。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一眼,然後各自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了開去。

  夏雲錦沒有錯過這精彩的一幕,心裡不由得暗暗嘀咕。傅文怡和武秀兒兩人的眼都是怎麼長的,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了那個陰沉又陰險喜怒無常的蕭晉?

  算了,反正不管蕭晉娶了誰都不關她的事。她只要閒閒的在一旁看熱鬧就好。

  吃完了午飯之後,寧王夫婦便先告辭了。

  夏雲錦自然沒資格相送,老老實實的和羅依依等人待在一起。百無聊賴之際,只能豎長了耳朵聽羅依依等人說話解悶。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對了,你們幾個聽說沒有,那個李二郎在宮裡又得了聖上的讚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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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閒話

      這幾個小娘子身份都十分矜貴,隨便一個都來歷不凡。家世顯赫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連皇宮裡發生的事情也能拿來當作談資。之前說話的少女姓鄭,其父是翰林大學士,平日負責為幾位沒成年的皇子們講學。出入宮廷的機會極多,知道一些宮廷消息自然不是難事。

  這句話,頓時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夏雲錦下意識豎長了耳朵。

  鄭二娘子見眾人都在仔細聆聽自己說話,面上閃過一絲得意,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聖上考校幾位皇子的功課,李二郎寫了篇文章,很得聖上的歡心。聖上特地誇讚了他,還賞了一套文房四寶給他呢!」

  羅依依也不甘示弱,立刻賣弄起了自己知道的八卦消息:「何止是這些。我聽爹說過,李二郎至今雖然沒有官職,可聖上經常交代差事讓他去辦。對他器重恩寵有加,照這樣下去,封官也是遲早的事情。」

  另一個穿著天青色衫裙的美貌少女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就算聖上再偏寵他,也最多給他封個虛職,面上看著好看些。絕不可能封實質的官銜。」

  鄭二娘對此意見表示贊成:「陸娘子說的對。李二郎就算再好,偏偏是那樣尷尬的身份。聖上雖然喜歡他,也絕不可能重用他。」

  羅依依被反駁了,心裡有些不服氣,脫口而出道:「那可不一定。聖上如今最寵愛的娘娘是誰,你們幾個也該知道吧!只要有麗妃娘娘在,李二郎就不會失了聖上的眷顧。」

  一提到那位低調卻又神秘的麗妃娘娘,幾個少女的神色頗有幾分微妙。彼此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卻不肯再說下去了。

  ......

  之前苦思而不得其解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怪不得李歆能在十歲之齡就被接入皇宮,怪不得聖上對他十分眷顧,原來。李歆的姐姐竟然是聖上的寵妃......

  夏雲錦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了一個片段。

  馬車上,李歆平靜又淡然的說道:「我姓李,單名一個歆字。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還有一個早已出嫁的長姐......」

  當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李歆這位長姐竟是嫁到了帝王家。

  李歆既然是英王李顯的後人,那位麗妃娘娘自然也是。當今的皇帝到底是怎麼結識這麼位麗妃娘娘的?有這麼一層身份障礙,這位麗妃娘娘竟還能長寵不衰,並且福延至李歆的身上,可以想見這位麗妃娘娘一定不是個普通女子......

  夏雲錦正胡思亂想著,眾人的話題卻又扯回了李歆的身上。

  「李二郎今年也有整二十了吧!」鄭二娘似乎對李歆的事情頗為關注,輕歎一聲說道:「別人在這個年齡。早就成家生子了。可惜他雖然有聖寵,身份卻實在尷尬。」

  論相貌性情才華,李歆都是萬中無一。可稍微有頭臉的人家都顧慮重重,不肯將女兒許配給他。差一些的麗妃娘娘和李歆本人也未必相得中。這麼一來。李歆的婚事就一再耽擱了下來。想來實在令人惋惜。

  羅依依笑著瞄了她一眼:「是啊,李二郎這樣的可真是招人疼。你說是不是啊,鄭娘子?」

  鄭二娘略略紅了臉,啐了她一口:「你又亂嚼舌頭了。我不過是隨口說上幾句,你就胡亂來編排我。待會兒九娘可就回來了。她要是知道你亂說,不生氣才是怪事。」

  話音剛落,蕭如月便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你們幾個在說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提起我來了?」

  羅依依眼波流轉,抿著嘴唇輕笑:「也沒說什麼。就是在說李二郎的事情。說來也巧,剛一提起他,你就正好來了。」

  蕭如月似是被打趣慣了,倒也沒怎麼羞惱,只是笑著白了羅依依一眼:「你這張嘴整日裡不消停,不是說這個就是說那個。待會兒等秀兒姐姐來了,我倒是要問問,郡王的親事定下了沒有......」

  這次卻輪到羅依依受不了了,忙笑著告饒:「是是是,都是我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和我計較。」

  眾少女都掩著嘴笑了起來。

  京城勳貴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到了婚配年齡又尚未成親的優秀男子屈指可數。正值青春妙齡的少女們到了一起,口中所談論的自然也少不了這些話題。

  夏雲錦雖然沒有加入話題,卻也隨之笑了起來。

  撇開家世身份不談,眼前這幾個也不過是情竇初開的妙齡少女。聚到一起的時候,彼此打趣說笑。這樣的話題既輕鬆又令少女們暗暗生出羞澀歡喜,氣氛也變的歡快了不少。

  在這樣的情形下,蕭如月心情還算不錯,再加上夏雲錦一直坐在旁邊不吭聲,蕭如月總算沒再找茬挑刺。

  到了申時一刻,眾人一一辭行。

  夏雲錦也在心中長鬆口氣,和蕭如月辭別之後,便領著兩個丫鬟出了水月軒。

  荷花和桃花半天都沒見著夏雲錦的面,心裡一直惦記擔心,此時終於有機會和夏雲錦說話了。荷花忙低聲問道:「三娘子,蕭九娘子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夏雲錦輕描淡寫的笑道:「當然沒有了,你們兩個放心好了,我沒受半點委屈。」事實也是如此,今天真正受了閒氣的人可不是她。

  荷花半信半疑,卻並未追問。

  桃花小聲嘟噥道:「三娘子,以後這安國侯府還是少來的好。一個個都狗眼看人低。」

  夏雲錦微微皺眉:「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這倒沒有!安國侯府的下人還不至於做出當面欺辱人這麼沒品的事情。可光是看人家的冷臉已經夠難受了……

  桃花雖然沒將這話說出口,可臉上的委屈卻是明擺著的。

  夏雲錦心裡也頗不是個滋味。說到底,還是她這個主子沒用,連帶著身邊的丫鬟也被人低看了一眼。想及此,夏雲錦斬釘截鐵的說道:「以後這個地方我們再也不來了。」

  「哦?你真的再也不來了嗎?」一個熟悉的含著譏諷的聲音忽的在身後響起。

  夏雲錦被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轉過身。不遠處果然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武服的少年,眼眸深沉,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這個人真是神出鬼沒,怎麼忽然就從背後冒出來了?

  夏雲錦沒什麼好氣的應道:「原來世子爺還有背後偷聽人說話的習慣。」

  荷花和桃花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眼前這個少年可是安國侯世子,三娘子和他說話怎麼可以這麼的……不拘小節?

  蕭晉斜睨夏雲錦一眼,輕哼一聲說道:「我聽說你要走了,好意出來送你一程。沒想到剛一來就聽到你在私下裡批評安國侯府。我還真想問一問你了,莫非今天有誰怠慢了你還是得罪了你?」

  擺明了又是來找茬的!

  夏雲錦懶得和他做口舌之爭,冷然應道:「剛才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世子爺不必放在心上。世子爺之前不是腿痛嗎?還是待在院子裡好好休息的好,千萬別送我了。萬一走路時候不小心再扭傷腳什麼的,我可擔待不起。」

  荷花和桃花不再倒抽冷氣了,兩人對視一眼,俱都面色蒼白。

  三娘子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對世子爺冷嘲熱諷的。萬一惹惱了世子爺怎麼辦?

  卻不知道夏雲錦早已經豁出去了。出於她至今還不知道的原因,蕭晉對她的敵意十分明顯。就算她笑臉相迎,蕭晉也絕不可能對她和顏悅色。既然如此,她也懶得再裝模作樣了。

  蕭晉沒有生氣,反而扯了扯唇角:「夏三娘,你這是在咒我?」

  夏雲錦回了個假假的笑容:「世子爺誤會了,我也是出於好意,才會提醒你一聲。」頓了頓又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世子爺也不用再送我了。」

  蕭晉冷笑一聲,面容冷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還有句話要提醒你,你聽好了。不要妄動不該動的心思,不然,後果絕對是你承受不起的。」

  說完,便拂袖走人。

  ……

  什麼啊!神經病了吧!忽然扔下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啊!還有,什麼叫不該動的心思?這句話配著他剛才的表情,簡直就是赤果果的鄙視!

  夏雲錦恨的牙癢,衝著遠去的背影握了握拳頭。

  蕭晉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的轉頭看了一眼。然後輕蔑的看了夏雲錦的握緊的拳頭一眼,連嫌棄都懶得嫌棄,便又扭過頭走了。

  夏雲錦:「……」

  「三娘子,你和世子爺到底是怎麼了?」荷花的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他剛才忽然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夏雲錦輕哼一聲:「他說的都是火星語,我們當然都聽不懂了。」

  荷花一臉茫然:「火星語又是什麼?」怎麼三娘子今天說的話她半點都聽不懂……

  夏雲錦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似要將心裡的悶氣都吐出來一般,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應道:「沒什麼,我們先回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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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8 23:34: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貴圈

      回了夏府之後,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趙媽媽立刻迎了上來,關切的問長問短。

  夏雲錦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輕描淡寫的將蕭如月為難自己的事情一筆帶過,著重描述了見傅氏和寧王妃的那一段。

  趙媽媽一聽到自家主子竟然有幸見到了寧王妃,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三娘子真是好福氣,這次去不僅結識了明珠郡主等諸位娘子,還有幸見到了寧王妃。真是太好了!」

  見了寧王妃有什麼稀奇的,她還見到了寧王本人呢!

  夏雲錦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趙媽媽她們都太敏感又太愛胡思亂想了。知道她見過蕭晉就開始東想西想,知道李歆這個人之後,又是好一陣浮想聯翩。要是讓她們幾個知道自己見過了寧王,還不知道又會聯想到什麼。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不管怎麼說,今天登門做客,確實頗有些收穫。也算初步見識了京城貴族少女圈裡的重量級人物。比如說那位冷淡傲氣的明珠郡主……

  一想到武秀兒,夏雲錦不免又想到了那個令人頭痛的邀請。

  經過了前兩次的慘痛教訓,她現在再也不敢把這樣的口頭邀請等閒視之。以武秀兒的性子來看,既然張了口,十有八九會派人送帖子來請她去那個什麼茶會。喝茶品茶她倒是不怕,可這品論琴藝又該怎麼辦?

  趙媽媽一直在留意她的面色,見她一臉愁容,忙問道:「是什麼事讓三娘子煩心,不妨說出來給老奴聽聽。說不定老奴能替三娘子想出法子來。」

  夏雲錦略一猶豫,便將明珠郡主邀請她去茶會的事情說了出來:「……別的倒也罷了,我最擔心就是那個什麼品論琴藝了。」

  趙媽媽卻笑道:「這有什麼可擔心的。以前夫人曾經替三娘子請過一個很有名的琴師,三娘子的琴藝雖說不算特別出眾,彈一兩首琴曲總是沒問題的。」

  夏雲錦咳嗽一聲:「可我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了,怎麼彈琴都忘了。到時候肯定會出醜。」

  趙媽媽沒料到問題會出在這兒。一時也想不出好主意來了。琴藝非一日之功,只有短短兩天功夫,就算想練習一首琴曲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茉莉在一旁自言自語:「可惜不能找一個人代替三娘子彈一曲。」

  這句無心的話,聽在夏雲錦的耳中卻是醍醐灌頂,瞬間靈光一閃,興奮不已:「小茉莉想的這個主意好極了。」

  ……

  小茉莉一臉茫然。她剛才出什麼主意了,為什麼她半點印象都沒有?!

  夏雲錦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興沖沖的去了竹林苑找蓮香。

  蓮香在聽清夏雲錦的來意之後,驚訝的瞪圓了雙眸。半晌才說的出話來:「三娘子,你不是在說笑吧!」她這樣卑賤低微的身份,哪配和三娘子一起到明珠郡主的茶會上做客。更不用說代替三娘子彈琴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是說笑。」夏雲錦興致勃勃的說道:「你琴藝這麼好,若是肯代替我彈上一首,保準能艷驚四座。」

  「可是,」蓮香怯生生的囁嚅:「奴家這樣的人,怎麼配和三娘子一起出去做客。」

  夏雲錦不贊成的看了她一眼:「你又來了。我早就和你說過很多回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已經從良了,就是我們夏家的人。過去種種就不要再提了。你自從來了之後。還從沒出過府吧!就當是出去散心了。」

  蓮香被說的心動了,正要張口應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的在門口響起:「你們兩個又背著我在商議什麼事?」

  這不善又凶巴巴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周蓉。

  蓮香聽到周蓉的聲音,反射性的垂下了了眼瞼。兩人住在一個院子裡。雖然沒鬧過什麼大動靜,可平日裡的口角總是少不了的。主要是周蓉愛找茬,蓮香忍氣吞聲的時候要佔了大半。因此,蓮香已經養成了周蓉一在場就不吭聲的習慣。

  夏雲錦笑了笑,含糊其辭的應道:「沒什麼,就是和蓮香在說話解悶。」

  周蓉大步走了過來,坐到了夏雲錦身邊,一臉的不悅:「行了,別鬼鬼祟祟的騙我了。我剛才明明聽到你和她說要出門。你們兩個到底是要去哪兒?」

  出門也就罷了,最可恨的竟然是瞞著她。看這架勢,分明是想把她撇在一邊!

  夏雲錦也知道周蓉的脾氣,只好耐著性子把實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一遍:「……現在你知道了吧!我不是想瞞著你,只是因為還沒接到請帖,不好大張旗鼓的宣揚。我先來找蓮香商議此事,也是為了提早做些準備。」

  周蓉臉色稍緩:「原來是為了這事,你早說不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

  ……周娘子,你確定你說的那個人是你自己嗎?!

  夏雲錦看了周蓉一眼,默默的將這句話嚥了回去。

  周蓉想了想,便果斷的說道:「別小看了這次茶會。你不僅是代表自己,還代表了夏家。要是出了醜,可就是丟了夏家的人了。」

  夏雲錦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難得周蓉也有這麼明理的時候啊!

  周蓉又說了下去:「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有我陪你一起去,一定不會出岔子!」

  夏雲錦:「……」

  要是真的讓周蓉跟著去了,不出岔子才是怪事!!!

  「周娘子,你先聽我說。」夏雲錦迅速回過神來,用最委婉的語氣勸道:「我是去茶會做客,不是要去和人爭吵打架。大概也沒什麼地方要你幫忙,所以,你就在府裡好好歇著,不用去了……」

  周蓉越聽越不對勁:「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就只會吵架打架給你添麻煩嗎?」

  難道不是嗎?

  夏雲錦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會彈琴嗎?還是會品茶?還是會作詩?」

  ……

  周蓉啞然無語,在夏雲錦瞭然的目光裡,忽然有些說不出的羞惱:「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帶上我。還找那麼多理由來搪塞我。」

  對付蠻不講理的周蓉,夏雲錦如今已經頗有經驗了,不慌不忙的笑道:「我可不是搪塞你。你剛才不是也說過麼?出門做客,代表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夏家的顏面。這種茶會說白了,就是一堆閒的發慌的貴族娘子們湊在一起玩樂解悶。說句實話,我對這些也不擅長。湊巧蓮香琴藝高超,所以我才希望她陪我一起去,好掙點面子回來。我想,這種事情你一定能諒解支持的吧!」

  這麼一頂高帽子壓過來,想不諒解想不支持也不行了!

  周蓉悻悻的哼了一聲:「好了好了,反正你是鐵了心不肯帶我,非要帶上蓮香去了。」

  夏雲錦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周蓉現在的脾氣比之前也收斂了不少,竟沒有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只是坐著生了會兒悶氣。半晌才悶悶的看了蓮香一眼:「你這麼跟著三娘子出去,總有些不妥。人家要是問起來,你總不能說自己是個青樓女子,得有個合適的身份。」

  蓮香一怔,揣摩著周蓉話中的意思,心跳忽然加快了,卻又不敢相信周蓉真的會是這個意思:「周娘子,你的意思是……」

  周蓉的臉色不算好看:「行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就別得了便宜又賣乖了。到時候一定要記得,就說你是大郎打算娶過門的小妾。不過,我才是大郎沒過門的妻子。千萬別讓人家誤會了。」

  ……真沒見過能將這些話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蓮香卻絲毫沒覺得周蓉的態度有什麼不好,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多謝周娘子。」雖然周蓉態度惡劣,可比起一開始喊打喊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來,已經好的太多太多了!

  周蓉冷淡的嗯了一聲。

  夏雲錦看著這一幕,說不出該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這也算另類的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總之,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夏雲錦放下了這樁心事,在隔日接到明珠郡主派人送來的請帖時,也顯得分外的淡定。

  看著那張鎏金精緻奢華的請帖,夏雲錦忽然有一種闖入了貴族娘子交際圈的感覺。這種感覺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壞。反正躲也躲不過去,索性就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去面對好了。

  ……

  這一次出行,夏雲錦特地叮囑了桃花一聲:「不用太過精心打扮,把我收拾的能見人就是了。」

  桃花一愣,有些不解的追問:「為什麼?打扮的漂亮些不好麼?」

  夏雲錦笑道:「不是不好。只是那個明珠郡主,比蕭九娘還要小心眼。今天既是她開的茶會,我這個客人就不去和她搶風頭了。也免得她暗暗記恨於心,今後暗中再來找麻煩使絆子,我可沒那個時間和閒心應付她。」

  桃花只得應了,替她梳妝的時候,果然中規中矩,並未打扮的太過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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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茶會

      收拾好了之後,夏雲錦便命人去喊蓮香。

  蓮香比夏雲錦穿的還要素淨。纖柔美麗的俏臉上脂粉未施,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態。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不過,她身上的衣裙很寬鬆,只要不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蓮香直到此刻還有些猶豫忐忑:「三娘子,奴家還是不去了吧!萬一那些娘子們問起我來,你豈不是很尷尬……」

  夏雲錦毫不介意的聳聳肩:「不用擔心,我能應付得來。你只要好好想想,待會兒彈什麼琴曲就行了。」

  蓮香只得應了,眼角餘光瞄到了夏雲錦的左手,不由得一怔:「三娘子,你的手怎麼了?」

  夏雲錦得意的舉起了左手,只見纖細的食指上裹了一層輕軟的紗布:「怎麼樣,是不是很逼真?到時候明珠郡主若是讓我彈琴,我就說手指被劃傷了,到時候再請你代為彈奏一曲也就順理成章了。」

  蓮香失笑:「三娘子果然考慮的周到。」

  那是當然。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就算蓮香今日琴曲彈的再好,眾人也不會嫉恨到她的頭上來。

  ......

  郡王府坐落在永昌坊。

  永昌坊靠近皇城,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大多是龍子龍孫皇親國戚之流。寧王府緊挨著郡王府,再隔一條街就是大皇子的康王府。其他諸如郡王親王藩王的府邸,也著實不少。

  馬車剛一駛進永昌坊,夏雲錦便感覺到了不同。

  大周朝的京城延續了大唐的風貌,街道又寬敞又平整,足夠兩三輛馬車並肩行駛。來往行人絡繹不絕,路旁酒樓茶肆比比皆是。雖然坐在馬車裡不便隨意張望,不過,總能聽到些動靜。可此時,馬車外卻十分安靜。只能聽到木製的轱轆發出的吱吱聲響。沒有半點人聲喧鬧。

  夏雲錦悄悄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永昌坊裡的街道似乎格外的寬闊一些。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偶爾經過的都是十分奢華的馬車。

  荷花低聲提醒道:「三娘子,這裡是永昌坊,能住在這裡的大多是皇親國戚郡王皇子之類的。到了這裡可要千萬小心些。」

  夏雲錦嗯了一聲,很快將車簾又放了下來。約莫又有一盞茶過後,馬車拐了個彎,行了一段路便停下了。

  「三娘子。英武郡王府到了。」賀二郎清亮的聲音響起:「奴才先拿娘子的名帖去門房,娘子不妨在車上稍等片刻。」

  夏雲錦笑著應了一聲。

  這幾次出行都是賀二郎駕車。雖說他年紀還不大,做事倒是很有幾分沉穩。

  此時,另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緩緩的行駛了過來,就在夏家的馬車旁邊停下了。夏雲錦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張熟悉的俏臉。

  蕭如月!

  怎麼這麼巧,第一個就碰見她了。

  夏雲錦心裡暗暗嘀咕著,笑著打了個招呼:「蕭娘子來的倒是早。」

  蕭如月也戴著帷帽,神情如何看不清楚。只聽到她淡淡的應了句:「若說早,我可及不上夏娘子。」

  人家這麼不冷不熱的,夏雲錦也懶得上趕著套近乎。隨意的笑了笑便住了口。

  過了一會兒,賀二郎匆匆的回轉,笑著稟報:「奴才已經把名帖給了門房管事,那位管事請三娘子進府。」

  夏雲錦先下了馬車,在蓮香下馬車的時候。很自然的攙扶了一把。蓮香略有些不安的笑道:「勞煩三娘子了。」

  夏雲錦笑道:「你別總和我這麼客氣。」說著,便挽著蓮香的手一起走了過去。

  那一邊蕭如月也下了馬車。蕭如月自矜身份,不願和夏雲錦一起進府,刻意放慢了腳步。她本以為夏雲錦會厚顏賴著等自己,心裡暗暗盤算著待會兒要怎麼奚落夏雲錦一番。沒想到夏雲錦根本連頭都沒回,很快便進了郡王府。

  ......蕭如月帷帽下的俏臉漾開了一層層紅暈。這個可惡的夏雲錦,簡直就是目中無人!自己冷落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她有什麼資格無視自己?

  夏雲錦自然不知道她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又惹惱了蕭如月。事實上,就算是她知道,也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她現在連蕭晉都懶得搭理了,蕭如月心裡在想什麼與她又有何干?

  這座郡王府修建已有百年,這麼多年一直不停的修繕。並未呈現出頹態,反而多了幾分飽經風雨的滄桑和底蘊。比起安國侯府又自不同。

  夏雲錦也不是初來乍到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的土包子了,一路上不動聲色的打量幾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

  武秀兒將茶會設在了花園裡的一處亭子裡。這個亭子不知是用了什麼名貴的木料建造出來的,既精巧又別緻,亭子裡設了一張木桌和八張木凳,小巧的木桌上放置了一整套的茶具。亭子外是一處假山流泉,另一邊則對著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又種了幾株茶樹。此時風和日麗雲淡風輕,景致之美就不必細說了。

  武秀兒正坐在亭子裡,專心致志的洗著茶具。她依舊穿著一襲紅衣,皓腕上套著綠瑩瑩的鐲子,愈發映襯的皮膚白嫩柔滑。

  她明明聽到了腳步聲,卻並未抬起頭來,依舊低著頭洗茶具。她身側站著的兩個丫鬟,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沒見到夏雲錦一行人似的。

  雖然之前只接觸過一回,不過,夏雲錦對這位明珠郡主的性情脾氣也稍微有些瞭解。簡單來說,就是心性高傲,見不得容不下別人比自己強上一星半點。這份高傲,在言行舉止中也時不時的流露出來。或許在蕭晉兄妹面前還收斂一些,至於其他人等,武秀兒卻是一概都不放在眼底的。

  這一次武秀兒邀請自己來茶會,也絕不是結交自己的意思。而是因為上一次在安國候府的賞花宴上丟了面子,要藉著這個機會找回場子罷了!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武秀兒有什麼樣的舉動都不稀奇。

  夏雲錦在離亭子還有五米左右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蓮香等人很有默契的隨著她一起停了下來。

  又過了片刻,蕭如月也過來了。

  她看也沒看夏雲錦一眼,旁若無人的從夏雲錦身邊走過,笑吟吟的走上前去:「郡主親自動手洗茶具,看來今日我是有口福了,能嘗到郡主親自煮的茶。」

  武秀兒抿唇一笑,抬起頭來:「你今日確實是有口福。待會兒要煮的茶可是最上等的貢品,還是前些日子皇上賜給大哥,又被我要了來。」

  蕭如月笑道:「被你這麼一說,我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上來了。」

  兩人說笑了一回,武秀兒才故作訝然的看了過來:「夏娘子什麼時候來了,怎麼也不吭聲。我這個人最癡迷茶道,一旦動手洗茶具,就聽不到身邊的動靜了。並不是有意冷落,夏娘子可別生氣才好。」話說的很客氣,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夏雲錦沒有生氣。本來就是不相干的人,實在沒什麼值得生氣的。真以為這麼一點小伎倆就能羞辱到她了麼?武秀兒實在太高看自己了!

  夏雲錦溫婉一笑應道:「剛才等了這片刻,正好可以欣賞郡主洗茶具的風姿,實在是賞心悅目。何來生氣之說。」

  ......居然神色如常,半點看不出羞惱。

  武秀兒一時想不透她到底是真的沒生氣還是掩飾的功夫太好,和蕭如月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才說道:「夏娘子別在亭子外站著了,進來坐吧!」

  夏雲錦含笑應了,不疾不徐的走進了亭子裡,目光瞄了一圈,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荷花桃花自不必說,安安靜靜的站在夏雲錦的身側。蓮香也低眉斂目的站在夏雲錦身後。

  武秀兒漫不經心的打量蓮香一眼,暗暗驚訝這個女子的纖柔美麗,忍不住問道:「不知夏娘子身邊的是何人?」看穿戴十分素淨,相貌氣質卻又十分出色,顯然不是丫鬟。

  「她叫蓮香,是我大哥的小妾。」夏雲錦神色自若的介紹。

  蓮香忙斂衽行禮:「小女子蓮香,見過郡主,見過蕭娘子。」

  武秀兒和蕭如月當然絕不會想到蓮香曾是青樓女子的身份,此時見她恭敬柔順說話行事頗有分寸,很快就將目光移了開來。

  ......

  其餘幾位客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了。

  傅文怡羅依依和鄭娘子等人都是見過的,不必再贅言介紹。今日還多了兩個未曾謀面的少女,一個柳眉杏眼相貌秀麗,一個身材高挑英氣勃勃。那個柳眉杏眼的少女是明月郡主,閨名武月兒。那個身材高挑的少女身份卻更矜貴,竟是當朝的四公主武靈兒。

  ......這些少女一個比一個身份尊貴,看著也一個比一個傲氣。

  武秀兒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有意第一個介紹了夏雲錦:「月兒,靈兒,她是夏家的三娘子。」

  兩位身份矜貴的少女一起看了過來。在看清夏雲錦的面容時,俱都微微一怔。

  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女,竟生的這般美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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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8 23:3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比試

      武靈兒略略皺眉,不怎麼客氣的問道:「哪一個夏家?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當然沒聽說過了。堂堂公主,平日大多都住在公主府或是皇宮裡。怎麼可能聽說過京城裡的商戶。

  武秀兒和蕭如月等人的眼中俱都閃過一絲笑意。

  夏雲錦坦然答道:「回公主的話,小女子家中是做馬匹生意的。」

  武靈兒的俏臉忽的沉了下來,竟看也不看夏雲錦一眼,只衝著武秀兒發起了牢騷:「你這茶會,如今怎麼是什麼人都請了?」一個商戶之女,怎麼配和她們幾個坐下品茶論藝。

  武秀兒聽著這話,心裡十分暢快,面上卻故意擺出了為難的表情解釋道:「前兩天在如月妹妹的賞花宴上結識了夏娘子,我見她談吐不凡詩才又出眾,所以今天特地邀了她過來。」

  武靈兒略有些不快的輕哼一聲:「算了算了,下不為例!」

  ......當她想來嗎?明明是武秀兒心裡不忿,硬是邀請她來的好吧!

  夏雲錦收斂了笑意,神色淡然,不再吭聲。

  應付過這一回,下次她才不會再來這樣的場合。在她眼中可沒什麼身份高低貴賤之分。郡主也好公主也罷,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普通人麼?

  蕭如月看著這一幕,心情很愉快。有同樣心情的,還有武秀兒傅文怡。她們三個出於各自秘而不宣的心思,對夏雲錦或多或少的抱有敵意。

  至於其他人,對夏雲錦也沒太多好感。對她們來說,最無法容忍的事情不是別人比自己強,而是被一個家世身份都遠低於自己的人比了下去。長的美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做出令人驚艷的好詩來。簡直讓一眾自恃甚高的名門貴女們的臉都沒地方擱了。

  ……

  因為亭子不甚大,丫鬟們便都退到了亭子外候著。少女們則圍著木桌坐好。

  武秀兒本就以茶藝聞名,今天卯足了勁要出風頭。一整套煎茶分茶的動作異常的流暢優美。圍坐在一旁的少女們俱都安安靜靜的看著,無人出聲驚擾。

  夏雲錦看了幾眼。卻實在生不出什麼興趣來。

  此時的煎茶和後世截然不同,要將茶葉研磨的細細的,竟然還放鹽和肉桂之類的東西調味。到最後煮出來的茶湯很濃稠,顏色也不透亮。夏雲錦本人對喝茶不感興趣,不過,上輩子的老爸熱衷茶道。所以,她也曾見識過一二。再和眼前的一對比。也難怪她看不慣了……

  待茶分到了一個個精緻的茶碗裡之後,武秀兒才鬆口氣。展顏笑道:「你們都嘗嘗如何?」

  武月兒和武靈兒很捧場,不約而同的張口喝了,然後讚口不絕。蕭如月等人也一一的端起了茶碗細細品嚐。

  夏雲錦對眼前這碗顏色詭異的茶實在提不起興趣來,裝模作樣的端起茶碗裡喝了一口。然後……被嗆到了!

  這味道實在太怪異了!鹹鹹的,還有點詭異的香氣,也不是很難喝,可在喝慣了清茶的人口中,絕對是無法忍受的味道……

  在眾人安靜的品茶聲中,這明顯被嗆到的咳嗽聲實在太醒目了。

  武秀兒笑容一頓。然後,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夏雲錦手中還端著茶碗。可再也沒勇氣喝第二口。在眾人或啞然或不悅或鄙視的目光中,夏雲錦很鎮定的把茶碗放到了桌上,歉然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品茶的雅興。我剛才那一口喝的太快太猛了,所以才會被嗆了一下。」

  這個解釋怎麼聽都很牽強。

  蕭如月輕哼一聲:「你分明就是嫌郡主煎的茶不合你的口味。」

  武秀兒本就僵硬的神色愈發難看。

  夏雲錦正待婉言解釋。傅文怡卻微笑著張口道:「如月,郡主煎茶的手藝赫赫有名,你我都遠遠不及。夏娘子就算眼光再高,也不至於連這樣的好茶都能挑出毛病來。依我看,夏娘子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她確實是被嗆到了,並不是成心嫌棄。」

  這番看似調停其實火上加油的話,讓武秀兒的臉更黑了,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夏娘子嫌棄我的煎茶手藝不好,不如親自來試一試,讓我們也能嘗嘗你的手藝。」

  夏雲錦努力擠出笑容:「郡主說笑了,我根本不懂煎茶。」

  「這怎麼可能!」蕭如月搶著應道:「此時就算是普通的販夫走卒,也對茶藝略懂一二。你畢竟也是富商家的娘子,怎麼可能不懂煎茶。你若是不願露一手和郡主比個高低,就直說好了。」

  武秀兒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被這麼一挑唆,火氣更是蹭蹭的往上湧,冷著臉說道:「夏三娘,你現在就來煎茶,讓大家都來嘗嘗。今天要是我輸給你了,我無話可說。要是你輸了,那可就對不住了。你得當著大家的面給我賠禮道歉!」

  蕭如月等人立刻出聲附和,眼中俱都閃著看好戲的光芒。

  武秀兒的煎茶手藝確實十分出色,在一眾少女中絕對堪稱佼佼者。夏雲錦總不可能強過她去。到時候,就等著看夏雲錦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好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擺明了借題發揮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再不還擊更待何時!

  夏雲錦定定神,淡淡一笑:「既是郡主有命,我焉敢不從。不過,我煎茶的方式和郡主有很大的不同。煎出來的茶湯也完全不一樣,只怕大家都喝不慣。所以,談不上誰輸誰贏或是誰的手藝高低。」

  她的這番說詞,在武秀兒看來卻完全是心虛示弱,不由得冷笑一聲:「夏娘子不必自謙,我今天等著大開眼界。」

  說著,起身讓開了位置。

  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想低調都不可能。夏雲錦索性神色坦然的起身走了過去。也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輕笑,一句不無輕蔑的「不自量力」傳到了夏雲錦的耳中。

  夏雲錦恍若未聞,坐下之後,便對站在一旁的丫鬟說道:「勞煩取一些乾淨的水來,我要重新洗茶具。」

  武秀兒挑了挑眉,淡淡的吩咐道:「另外備一套新的茶具來。」那丫鬟忙應了一聲,匆匆的退了下去取茶具,好在武秀兒平日裡嗜好茶藝,府裡的茶具極多。不到片刻便又取了一套茶具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候在亭子外的丫鬟們都被亭子裡的動靜吸引了過來,雖不敢明目張膽的張望,可竊竊私語卻是免不了的。

  「這個夏娘子真是可笑,竟敢在我們郡主面前賣弄茶藝。」一個丫鬟不屑的低聲說道:「待會兒不出醜才是怪事。」

  另一個丫鬟也附和道:「就是。我們郡主的茶藝可是特地跟著師傅學過的,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比我們郡主茶藝更好的。這個夏娘子竟敢和郡主比試茶藝,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兩人邊說,邊不屑的看了荷花桃花一眼。

  荷花還能穩得住,桃花聽到這些刺耳的難聽話,卻有些按捺不住了。正要張口反擊,袖子卻被荷花扯了幾下:「別胡鬧,還嫌娘子的麻煩不夠多麼?」

  以娘子的個性,絕不會主動挑釁。必然是郡主一方主動挑釁,娘子才不得不還擊。她們兩個幫不上什麼忙也就罷了,總不能再添亂。

  桃花忿忿的將這口閒氣嚥了下去,和荷花一起緊張的看著亭子裡的動靜。

  此時的夏雲錦,正安安穩穩的端坐在桌前。

  泡茶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洗茶具,她剛一伸出手,蕭如月便嗤笑一聲:「夏娘子手上怎麼還裹著紗布。莫非這也是你煎茶手藝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話語裡滿是譏諷和嘲弄。

  眾人都被逗的笑了起來。這笑聲裡,滿滿的都是揶揄和奚落。

  夏雲錦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淡笑著應道:「我昨天無意中碰傷了手指,所以只能用紗布裹好。多謝蕭娘子關心了!」邊說邊用右手洗茶具,左手卻並不碰水。

  這個人,連什麼是諷刺也聽不出來麼?

  蕭如月繼續冷嘲熱諷:「夏娘子果然與眾不同,洗茶具也只用一隻手。」

  夏雲錦抬頭衝她笑了笑:「蕭娘子,雖說煎茶的時候應該安靜些好。不過,我倒是不講究這些。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到時候就算我輸了,也不會怪到你頭上的。」

  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了。

  ……

  武秀兒第一個便聽出了話外之意,不怎麼高興的看了蕭如月一眼:「行了,如月,既是說好了要比試茶藝,你就別再囉囉嗦嗦的說話了。」萬一影響了夏雲錦發揮,她就是勝之不武,贏了也沒什麼可開心的。

  蕭如月的臉頓時漲紅了。被夏雲錦氣的!偏偏夏雲錦還抬頭衝她笑了一笑,這笑容看在蕭如月的眼裡,分明就是挑釁!

  可武秀兒已經張了口,她這個時候要再插嘴,可就是真的不識趣了。所以再不痛快,也只能把這口悶氣嚥回去。忿忿不已的想道,你現在還有心情笑,待會兒就有你好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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