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郎]從末日歸來(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雙面（2）
      
    一個惡魔領主，面對一個人類靈能者的挑釁，居然就這樣安穩的呆在教堂廢墟中，這讓羅通感到一些異樣。

    他開始不斷調整身體各個關節，每一組肌肉。

    對方這麼安穩，很可能下一秒就會變成雷霆一擊。羅通倒不怕死，只是現在地下羅坦阿爾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那些奇蹟，這個時候死未免太不值得。

    對於羅通的這種表現，那片陰森的教堂禮拜堂廢墟深處，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如果不是撲面而來的魔能越來越強烈，羅通幾乎要懷疑這裡面究竟是否存在一個惡魔領主。

    不，這裡面確實不存在惡魔領主！

    羅通背後汗毛炸起，現在的魔能波動是如此的強烈，足以說明，裡面呆著的，最少是一名惡魔子爵！

    他長吐了口氣，就算是真的送死也罷，重要嘗試一搏。

    在危險的安寧中行走了近一百米，羅通已經走到了禮拜堂廢墟的縱深。如果按照末日前的距離計算，他現在正在原來的禮拜堂接近踏腳台的地方。

    在幾年前，末日沒有到來時，可能會有苦修士站在前面的踏腳台上唱誦經文。而現在，那裡是一片坍塌下來的碎石瓦礫，倒是更後面一點的牆沒有倒塌，十字架依舊高高懸掛。

    在昏黃的光明中，看著這個廢棄的教堂，再想想裡面那個強大的惡魔侯爵，羅通只想對腦海中的杜曉曉說一聲「對不起」。

    就在此時，原本安靜異常的教堂廢墟中突然響起莊嚴的管風琴聲。這個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威嚴，甚至有種血腥的感覺。它在整個廢墟中四處播散，偶爾在那些沒有倒塌的立柱上激起回音，接著又向著教堂周圍的昏暗曠野四散而去。

    只是這些管風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殘破。應該是管道破損產生了破音，還有些聲音發不出來，只有「卜卜」的悶塞聲。但是無論怎樣，至少可以肯定，這是一首樂曲。

    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猛然聽見這樣的聲音。都會大吃一驚。

    羅通也不例外，但是在吃驚之餘，他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惡魔也許會觸碰那些人類的樂器，發出混亂嘈雜的聲響。但是讓惡魔去按照人類的節律演奏一首威嚴的樂曲，那只能稱為天方夜譚。就算是惡魔等級再高，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無它，對於人類而言撫慰心靈的音樂，對於惡魔而言是最噁心的垃圾。

    而現在，在這個教堂裡的惡魔子爵。居然會彈奏人類的音樂，這讓羅通越來越覺得奇怪。

    不過很快，他的所有問題都得到瞭解答。

    坐在那個殘破的管風琴後面，奮力彈奏的，是一個讓羅通覺得熟悉又陌生的「人」。

    確切的說，一個魔化殭屍。

    段永安，那個曾經在地下深處如同熟睡過去一樣的勇士，那個曾經不遠萬里。從華夏追殺惡魔一直到達德國的東方修士。

    站在那裡，羅通安靜下來。在那瞬間。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同時又出現了更多的疑問。

    末日的這個時代，他沒有在19歲的時候到達多特蒙德，沒有見過亨克爾，沒有來過薩拉門修道院。同樣，他不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個蘊藏大量靈能的洞窟。以及在洞窟另一側，還有一個華夏先輩的屍體。

    段永安的屍體已經被魔能污染，這是羅通幾天前才知道的事情。在現實世界中，他已經建議達特蒙神父將段永安的屍體焚化。但是，在這個末世的時代。沒有人提出這個建議。

    也許，段永安的屍體就這樣一直躺在那個洞窟中，被聖晶體逸散出來的靈能並不能阻止他的身體慢慢被徹底魔化。最終，當末日到來時，他也變成了一個魔化殭屍。

    問題是，這個魔化殭屍和羅通所知道的所有魔化生物完全不同，確切的說，現在的段永安倒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一樣，而不是被魔能驅策的生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通沒有繼續想下去，他嘗試的問：「段永安？」

    魔化殭屍突然停住了彈奏管風琴的雙手，慢慢的扭過頭來，它的雙眼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已經完全萎縮。如果不是因為有一些紅光從眼皮的夾縫中滲透出來，猛然看上去他就像是瞎了一樣。

    受到靈能和魔能的交相影響，段永安的面部肌膚沒有太大變化，也許還保持著一定彈性。相對而言，倒是他變得無比黝黑的膚色更為刺眼。那個顏色提醒著羅通，他所面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化殭屍。

    過了幾秒的時間，段永安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烏黑的血液沿著這張嘴流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如同鏽蝕的鎖扣發出的摩擦聲伴隨。

    羅通沒有嘗試過和魔化殭屍進行溝通，在他所有的印象中，段永安絕對是最特殊的那個例子。

    不等羅通繼續說話，段永安猛然站了起來，幾乎在瞬間，就已經趨近到羅通的身邊。

    曾經身為少將的羅通，對於這個速度沒有意外。不過不覺得意外和能夠對付是兩回事，他現在的身體還跟不上自己需要的節拍，以至於在他的腦海已經做出防守姿態決定的同時，自己的身體卻已經被段永安一把抓住。

    就近觀察洞窟中的那個屍體和段永安親自到達身邊，這兩者之間還有著很大的差距。羅通原本已經接近一米九，但現在卻被段永安一把揪了起來，雙腳不能沾地，可想而知段永安只會比羅通更高。

    「你認識我？」

    這個問題不來自段永安的口中，而是來自他的地下。當段永安一把抓起羅通的同時，魔化殭屍的腳下就已經騰空了很大一片空地。不用親自動手，段永安現在的魔能已經足以讓這些文字展現出來。

    那是漢字，羅通盯著這些熟悉的方塊字，點頭說：「對，你叫段永安，曾經是一個偉大的勇士。」

    段永安安靜了片刻，腳下的字體忽然變化：「現在也是。」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章 ，雙面（3）

    在羅通想清楚段永安這個回答究竟是什麼意思之前，魔化殭屍已經猛然將他拋開，接著，段永安向著天空發出一聲無聲的吶喊。

    羅通很難想像這個吶喊究竟是什麼意思，段永安也沒有打算解開羅通腦海中的各種疑問。這個曾經非常強大的東方修士在吶喊之後，重新扭頭看著另外一側。

    直到此時，羅通才驟然發現，一股新的魔能在那個方向上蒸騰而起。

    這股魔能來自多特蒙德的方向，可能還有幾公里或者更遠的距離，但是劈面而來的魔壓已經將羅通身上的靈能防護迅速割開。同時割開的，還有羅通的肌膚。

    沒有任何鮮血迸出，這些魔能在劈開羅通手臂和肩膀表皮的同時，已經如同黑色素沉澱一樣，迅速浸染下去，轉眼間羅通至少半個身體，都變得灰濛蒙的。

    能夠在這樣遠的距離上，產生如此可怕效能的，也只有在多特蒙德那裡駐守的惡魔伯爵。

    而且應該不是一隻惡魔伯爵，而是兩隻惡魔伯爵同時出現。

    羅通在瞬間終於明白，為什麼一路上如此風平浪靜，為什麼自己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不安來自他體內第一靈魂球的能力，只是他的等級過低，能力又被更為強大的魔能壓制，所以無法明確的告訴他，危機究竟是什麼。

    而風平浪靜則來自這兩隻惡魔伯爵。它們肯定早已發現了人類小隊的行動，卻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就像是逗著老鼠奔跑的貓，這兩隻惡魔伯爵一定希望人類小隊的東奔西走，來給它們帶來更大的樂趣。也許它們期望著人類小隊最終的絕望和痛苦，能夠給它們更鮮美的刺激。

    段永安隨手揮動，一個黑暗渾濁的魔能球將羅通籠罩其中。

    在惡魔世界中。這樣行動往往意味著標註，「這個人類是我的食物」諸如此類的信息。不過，這個魔能球也隔絕了惡魔伯爵對羅通身體的進一步魔化。

    被惡魔的技能保護。這聽起來具有極大的諷刺意義。不過下一秒，段永安已經抬起手來。

    羅通在魔能球中隱約可以猜到段永安應該在寫著什麼符咒。只是原本應該用來對抗惡魔魔法的符咒在這個時候寫出來，會有什麼作用嗎？

    保持同樣疑問的一定還有那兩隻惡魔伯爵。

    低級惡魔除了天賦的簡單魔法外，無法使用其他魔法。唯有騎士以上的惡魔，才能通過學習掌握更多的魔法。

    這裡面最關鍵的問題是：學習。

    沒有天生就會所有魔法的惡魔，就算是惡魔王子，也要不斷地學習才能掌握各種魔法。

    而段永安作為一個魔化殭屍，能夠擁子爵的實力本來已經算是極為罕見，現在他居然能夠「憑空」學會使用魔法。這個現象更是讓兩隻惡魔伯爵感到驚訝。

    這種驚訝甚至讓它們撲擊而來的行動稍微放緩了一下，以至於還在撲撲打打衝擊著段永安身體的魔能都猛然微弱了片刻。

    接下來，就是兩隻惡魔伯爵得到答案的時候。

    一道道極為璀璨的光芒突然在空中浮現，那就像是在空中有一張厚厚的紙張覆蓋在探照燈的表面，而段永安的每一次劃動，都相當於撕開這張紙的一部分，讓紙張後的光芒展現出來一樣。

    這些光芒極為純粹，沒有任何顏色。

    這是靈能，羅通完全可以確定這一點。

    與此同時，段永安的腳下忽然出現了新的文字。這些文字就像是展現給羅通看的一樣。

    「當我甦醒時，外面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守在這裡，等待著人類的到來。」

    「我已經不能再進去了。」

    「當我成為妖魔的一部分。我才知道，魂魄的力量原來還可以這樣調動。」

    「再見。」

    當最後這兩個詞突然出現在羅通眼前時，他心中猛然一緊，抬起頭來，眼前的靈能光芒已經耀眼到無法直視的地步。

    在這片光芒中，段永安的身體同樣受到嚴重的摧殘，說到底，他已經是一個魔化殭屍，必然會受到靈能的傷害。

    一片片的肌體在從段永安的身上崩散開來。接著在靈能光芒的照耀下瞬間粉碎，很快。魔化殭屍的外表變成了一個純粹的骷髏架子。

    即便如此，段永安依舊沒有停止書寫那些符文。

    遠處的惡魔伯爵已經發出了巨大的嘶吼。更大的魔能猶如海浪一樣向著這裡滾滾而來。就連羅通也隱約看見了對方的形狀，兩隻惡魔伯爵的速度已經到達了驚人的地步。

    但這統統沒用，段永安的靈能光芒有著如同抵擋一切魔能的力量，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魔法，猶如巨浪垂落的可怕魔能，在遇到這些光芒的同時，都在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羅通不知道段永安從什麼時候開始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那簡直是等同於惡魔大公之上的實力。也許那就是段永安所說的，魂魄力量的特殊用法。只是究竟是怎麼用，已經沒有人知道。

    在段永安的手臂寫完最後一筆的瞬間，他的手骨連同半個肩膀轟然粉碎。

    段永安沒有任何表情，不過羅通有種錯覺，已經變成骷髏的段永安，此時像是笑了一下。

    光芒驟然收縮，在那瞬間，所有的靈能光芒暗淡下來，那幾個原本噴湧靈能對抗一切的符文好像也沒有那麼神奇，宛若街頭掛著的霓虹燈一樣孤零零的照耀周邊不過幾米的地方。

    羅通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能夠行動了，禁錮他的魔能球已經消失無蹤。當他站起來的同時，兩隻高達五米左右的惡魔伯爵也抵達了修道院的大門。

    隨後，光明又一次出現。

    在那一瞬間，羅通幾乎以為自己目睹了一場宇宙起源，無法想像的靈能從那小小的幾個符文中不斷湧出，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光明的海洋。

    被靈能包裹的不止是羅通，還包括那兩隻猝不及防的惡魔伯爵。

    從修道院中出現的靈能光芒不斷膨脹，幾乎只是瞬間，就已經覆蓋了半徑兩公里的地帶。

    天空中鉛云停止翻動，一道道光芒不斷垂落而下。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日記
      
    當羅通從包裹自己的靈能光芒中清醒過來時，這片修道院已經被夷為平地。

    那些曾經的廢墟，扭曲的殘垣斷壁，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在羅通的腳下，是一片乾淨的，沒有任何污濁的土地。天空的光芒照落下來，猶如深淵中最明亮的希望，讓周圍顯得更為平靜。

    毀滅一切舊的過去，將那些醜惡的扭曲的一切統統抹除，留下最後的淨土。

    片刻之後，羅通的沉思忽然被打斷，循聲看去，那兩隻惡魔伯爵正在發出痛苦的嘶叫。剛才受到了極大的靈能正面衝擊，讓這兩隻惡魔受到了幾乎致命的傷害，以至於它們的嘶叫如此低沉纖弱，似乎下一秒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沒有遲疑，羅通抬起雙手，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出。

    兩隻惡魔伯爵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它們的魔能已經在剛才為了抵抗靈能光芒而消耗一空，身體已經出現四分五裂的徵兆，大量的血口還在汩汩流出血液。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人類的子彈，也能夠輕鬆的釘入這些不可一世的惡魔身體裡，產生最大的效果。

    惡魔的嘶叫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細弱。

    這是兩隻吞噬魔，它們原本有六隻手臂，身高達到六米以上，身體肌肉虯結到不用使用魔能，人類的機槍子彈都無法穿透的地步。它們原本應該有四隻眼睛，在鼻翼兩側的眼睛會釋放出分解光線和高熱光束，這是它們的本能魔法。

    除此之外，它們有著比嚎叫魔更為可怕的毒囊，這些毒囊會分泌出大量的毒液覆蓋在它們的身上，隨著毒液在空氣中蒸發。即使距離它們還有十米的距離，空氣中的毒液濃度都足以致人死命。

    除此之外，吞噬魔對靈能原本有著比起其他惡魔更為強大的抗性，它們甚至能夠吞噬一部分靈能，以降低自己受到的靈能傷害，這也是它們被稱為吞噬魔的由來。

    但是現在這些能力也好。魔法也好，在那道無與倫比的靈能光芒中全部失去了意義。現在的兩隻惡魔伯爵，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兩塊腐肉。

    它們匍匐在地面，兩隻接近人類身軀巨大頭顱幾乎連在一起同樣垂落地面。

    在此之前，它們也許想要相互借助對方的魔能，儘可能的抵擋住靈能衝擊。但是那道靈能是如此的強大，加上對惡魔又有極大的壓制，以至於兩隻惡魔伯爵的抵抗在這樣的光芒毫無意義。

    確切的說，現在的它們甚至連腐肉都不如。就像是魔能會對人類的身體進行腐蝕一樣，過於純淨強大的靈能同樣也能夠對惡魔造成侵蝕。

    尤其是羅通打出的子彈，會與如同水銀一樣瀰漫在惡魔伯爵身上的靈能產生反應。

    每一發子彈，都會在傷口處形成一個可怕的空腔，那些靈能趁虛而入，轉眼間就將這些空腔佔據，然後發生微弱但是極為有效的爆炸。

    當羅通將手槍裡的子彈全部轟擊出去，在他面前的。是兩個正在不斷崩解，變成縷縷黑煙的惡魔身軀。

    但這沒有結束。羅通非常清楚這一點，他換好彈夾，大步走了上去。

    在兩隻吞噬魔八隻兇殘又絕望的目光中，羅通將手槍直接頂在兩隻惡魔的頭蓋骨上。

    「為了人類。」

    他說，隨後再次開火。

    子彈帶來的的巨大後坐力讓整個槍口都往外跳了一下，槍口火焰和氣體從那個小小的空隙中微微洩露。很快兩把槍又被羅通重新按了回去。再一次同時扣動扳機。

    兩隻惡魔伯爵的身體發出極為可怕的痙攣，隨後，大量的黑煙從它們的身上蒸騰而起。

    兩顆惡魔伯爵的魔核，這應該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不過羅通現在沒有任何能力得到這兩樣東西，索性直接開火毀掉了它們。就算是為了段永安真正的送葬也好，反而更能讓羅通感到輕鬆。

    「哇哦，這裡發生了什麼？」

    在羅通的身後，忽然傳來羅坦阿爾的聲音。女大尉剛剛從地下砸開封閉已久的鐵門，探出頭來。

    陽光，潔淨的地面，這已經完全超出羅坦阿爾的的預料。至於羅通身前那兩個不斷蒸騰黑煙的可怕軀殼，也同樣被羅坦阿爾熟悉。

    多特蒙德駐守的兩隻惡魔伯爵，在這兩隻惡魔伯爵的手下，北歐而來的人曾經失去了太多的同伴。羅坦阿爾曾經以為自己對同伴的犧牲已經麻木，但是當看見兩隻罪魁禍首突然在眼前授首的瞬間，女大尉只感到眼淚突然湧出，完全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犧牲，不斷地犧牲，每個人的犧牲，也許就是為了現在。羅通看著兩隻惡魔伯爵的身軀完全蒸騰乾淨，這才轉過身來，看著羅坦阿爾。

    「你們找到了嗎？」

    羅通的問題驚醒了在痛苦和歡欣中交織的羅坦阿爾，她用力擤去臉上的淚水，抬頭看著羅通說：「哦，是的，我們找到了。」

    隨後她拿出手裡的一個筆記本，對著羅通晃了晃，說：「這是一名神父的記錄，這裡，將是人類的曙光。」

    羅通愣了一下，這裡的靈能充裕，有聖晶體的調節，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休息營地，甚至可能成為一個新的堡壘，或是一個新的樂園。但若是說這裡將會成為人類的曙光，未免有些誇大其詞。

    他走上前去，伸手接過那個筆記本，翻開。

    「我們向下已經超過兩百米，這個地下洞穴依舊沒有看見底部。」

    「越是往下，我越是相信，我們的判斷沒有錯。」

    「人類曾經與那些惡魔殊死戰鬥過，也曾淪落到甚至不如現在的地步。但是人類最終堅持了下來，成為了地球的王者。這一次，也一定會這樣。」

    「這裡會帶給我曙光嗎？」

    「我的上帝，我看到了什麼？」

    「段守在外面，沒有一個惡魔發覺這裡的秘密。但是，我們已經沒有了糧食，水也變得非常匱乏。」

    「他們正在死去，仰望著聖晶體。我也會死去，但是在我死去之前，一定要把這個筆記本送上去。」

    「我希望，有人能夠到達這裡，讚美我的主，你使我擁有勇氣和希望，不會墜入絕望。」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過去的，未來的
      
    在薩拉門修道院的深坑中，只有一名穿著教士服的人沒有呆在這個深坑裡，而是在接近大門的那條甬道里死去。

    按照這個筆記記載，當末日到來時，薩拉門修道院的教士們努力進行了第一輪的反抗。但是，當時出現在這些教士們眼前的，是兩個強大到無法抵抗的惡魔。任何教會的神術，對於這兩個惡魔來說都毫無意義。它們甚至能夠吞噬這些神術，將其變成另外一種說不出可怕魔法。

    這應該就是後來駐守在多特蒙德的兩個惡魔伯爵，以這兩隻伯爵的實力，當時的薩拉門修道院教士就算是傾盡全力也毫無勝利可能。

    筆記接著記載，大量的教士在這些惡魔的攻擊下死亡，整個修道院都在瞬間毀於一旦。倒是他們這些平時更為頻繁攻讀古卷修持的教士，在其他教士掩護下提前進入了地洞中，這才免於被惡魔殺死。

    進入地下洞穴，有人發現了魔化的段永安。不過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段永安居然還擁有自己的意識，甚至還擁有一定的智慧。來自東方的修士將薩拉門修道院的倖存教士們送入了聖晶體所在的地洞深處，而他則獨自登上了地面。

    教士們不知道段永安在上面做了什麼，但是很顯然，惡魔伯爵放過了進入地底繼續追殺。

    雖然暫時躲過了劫難，但是對這些教士來說，命運並沒有因此好轉。

    他們沒有水，沒有糧食，這是他們最為致命的威脅。雖然回到主的懷抱讓他們不畏懼死亡，但是這種毫無意義的死去同樣讓他們不能接受。

    就算是死亡，也要想辦法給後來者留下一些什麼。

    也許是曙光。也許是別的什麼，至少看見魔化的段永安屍體依舊保持一定的神志後，這些教士更加相信，在這個地洞中，一定有著他們還沒有發覺的秘密。

    他們冒險從那個懸浮聖晶體的地洞的邊緣，沿著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鑿的隱秘台階一路向下。在道路的邊緣。大量的屍體安靜的仰望天空。在下行幾十米後，這些教士意識到不對，在更為低下的地方，那些屍體已經和薩拉門修道院的教士們毫無關係。

    確切的說，應該是薩拉門修道院那些垂死的教士似乎早已知道這個坑洞，在早已知道這個坑洞中有更為古老的屍體存在。即便這樣，那些垂死的教士依舊在死前不斷進入這個坑洞裡，呆在已經被前人挖好的石窟裡安靜等待死亡。

    這是一種陰森而肅穆的景象，靈能光芒在巨大的坑洞中飄散。接著這些光芒，從下到上至少上百米的距離上，密密麻麻的數千個石窟裡都是或坐或站，仰望天空的屍骸。

    教士們繼續向下行走，其中有幾名教士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悄然離開了隊伍。幾天後，寫這個筆記的教士在回到地面的路上，看見了這些脫隊的同伴。那些教士們都安靜的呆在無人的石窟裡。肅穆的仰望天空死去。

    其他的教士意識到不同，還在繼續向下。

    一直到了地下兩百米的深度。這條石階似乎還沒有窮盡，教士們有種感覺，這條石階說不定一直通到地下數千米甚至更深的地方。

    如果這麼算來，整個坑洞中至少有上萬名甚至更多的屍骸。

    在經文中，地下深處是魔鬼的巢穴，但是教士們沒有看見什麼魔鬼。反而在坑洞的深處看見了一些特別的文字和圖像。

    這些應該有上千年甚至更早一些的文字，屬於德國早期土著日耳曼部落的原始語言。這種語言對於一直研究希臘文明之前歐洲歷史的教士們並不算困難，他們很快從這些文字和圖像中知曉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從公元前7000年，也許還要早一些的時候，這個巨大的深坑就已經在多特蒙德附近存在。除此之外。北歐其他地區還有好幾個地方都有同樣的深坑。

    按照部落土著的說法，這些深坑已經成為某種圖騰和忌諱。唯有最高級的薩滿才能知道深坑裡的秘密。據說這些深坑能夠拯救整個世界。

    在那之後，大洪水忽然出現，血流成河，原本逐漸興盛的早期日耳曼部落轉眼間變得毀滅殆盡。人們與大洪水做了殊死的搏鬥，還有一些人類，躲入了這些深坑中。

    教士們此時已經猜到，所謂的大洪水也許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洪水，那只是一種代稱，實際上指的是數千年前來到現實世界的惡魔們。而這些深坑，也許就是所謂的「方舟」概念雛形。

    教會的經文中曾經認為，人們在大洪水到來時毫無抵抗，只有少數虔誠的人得到了拯救。

    而事實上，當如同洪水一樣的惡魔突然來到歐洲時，人類的抵抗是如此激烈，甚至是不計犧牲，以至於大量的早期城邦和部落群從歷史上消失。

    但是，教士們發現了這個轉折。就像是經文說的那樣，數千年前的人類找到了拯救自身的方法，他們終於發起了反抗，最終將惡魔驅逐出去，現實世界終於回到了人類手中。

    羅通看到這裡，可以看到記錄文字劇烈的扭轉，可以想像，當時書寫這些文字的教士，心情是何等的激動。

    是的，即使在現在，人類也並非沒有希望，沒有曙光。

    數千年前，那時的人類甚至還不如現在，依舊戰勝了惡魔，奪回了世界。這個時代的人類，又怎麼會就這麼放棄？

    教士懷著激動地心情，忍受可怕的飢渴，在臨死之前抵達了最上層的洞口。他只有一個目的，將這本日記留下來，讓後來者能夠看到這些。

    所謂希望，人類從不放棄。

    即使看上去已經毫無意義的掙扎，那也許就是在曙光到來前的最後一次痛苦。

    羅通揉了揉眉毛，扭頭看著羅坦阿爾，說：「我想，我已經知道為什麼惡魔們在北歐發狂了。」

    羅坦阿爾從未有這樣的表情，她在哭著，同時也在笑著，無論是哭還是笑，都發自肺腑。聽見羅通的話，女大尉點頭說：「是的，它們想要泯滅人類的希望。」

    「但是，我們絕對不會讓這群該死的畜生如願！」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咆哮吧

    這個世界上，有過類似大洪水和方舟神話的，不止是歐洲一個地方。

    非洲，南美洲，澳洲，亞洲，幾乎到處都有類似的傳說。

    相對而言，反而是華夏的傳說更加接近事實。

    不周山的倒塌，天崩地裂，洪水四溢，大量妖魔來到人間。那時的華夏人類處於最絕望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女媧斬殺了妖魔，補上了天空。這是第一次大洪水的傳說。

    現在想起來，似乎和現實有種不謀而合的感覺。也許在那個時代，拯救人類的並不是什麼女媧，而是人類自己，只是人們習慣用某個人或者某個代表來讓銘刻在骨子裡的記憶更加深刻。

    然後大禹治水是第二次，在傳說中，他們殺死了多少妖魔猛獸。那些妖魔和現在的各種惡魔又何其相似。

    在華夏的歷史上，人類戰勝過兩次惡魔入侵，甚至反過來衝入過惡魔的世界，差一點將整個惡魔世界完全摧毀。

    看到這個筆記，羅通的腦海中很多碎片拼合在一起，這讓他感到心情激盪，甚至有種想要放聲大哭大笑的感覺。

    蹲在地上，羅通安靜了一會兒，這才說：「這樣的坑洞。應該不止歐洲一個地方有。」

    羅坦阿爾沒有說話，僅僅只是安靜的聽著。

    「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有類似方舟的傳說，這也證明，在這些地方都有類似這個坑洞的存在。也許幾萬年前甚至更早以前，人類就已經不斷地和惡魔戰鬥。文明的進程一次次被打斷，但是人類一直堅持下來。而這些坑洞。也許就是所謂的黃金時代人類留下的遺產。」

    頓了頓，羅通說：「不過，我們現在知道這些坑洞的存在，而惡魔，也許早已知道了這些坑洞的存在。」

    因為它們知道，所以在發現人類不斷向著地下拓展生命空間的時候，才會畏懼。

    沒錯，羅通已經感覺到這一點，惡魔們正在畏懼。它們現在的癲狂和殘虐。其實就是為了掩蓋內心的惶恐。它們畏懼現代人類再次發現那些坑洞，人類再次上演數萬年來重複多次的絕地反擊。

    所以，它們需要將人類從北歐驅趕走，因為北歐那裡有那些「方舟」，說不定，某個人類地下營地已經接觸到了一個方舟。

    所以，它們需要不計代價的攻打每一個人類樂園，因為它們畏懼這些樂園會成為新的方舟。同樣。也許舊時代的方舟就在這些樂園附近。

    羅通想起圖雅，想起圖雅附近的那個巨大的地下墓群。以及墓群下方更為深遠的地方，那些超出商周斷代史的遺蹟。那裡會不會就是某個「方舟」的遺蹟？會不會在哪個遺蹟的下面，也有同樣的巨大深坑？

    就在此時，他的腦袋忽然有些發暈，在周圍濃郁的靈能激發下，在他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幅非常熟悉同時又陌生的景象。

    那是他在現實世界剛剛獲得淨琉璃舍利串珠，並在串珠的靈能影響下，開啟靈魂空間時見過的景象。

    那個老和尚，現在羅通已經知道他叫璇覺。帶領著其他修士戰勝了一個個惡魔，獲得了惡魔的魔核。然後。對著羅通的方向，說出的那句話。

    「圖冊藏在盒子裡。」

    圖冊藏在盒子裡？

    羅通意識到這應該是一個了不得的發現，之前他曾經產生的似乎在那裡見過什麼的感覺，現在得到了答案。

    歐洲有靈能坑洞，華夏也有。也許這個坑洞的分佈之類，已經被璇覺記入圖冊中。而那個圖冊，應該就在璇覺製造的那個木盒中。

    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時間羅通心中砰砰亂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圖冊，如果真的還保留有如同薩拉門修道院這個坑洞中同樣濃郁的靈能，那將意味著什麼？

    徐珊珊，劉子榮，薛梅語他們都有機會在濃郁的靈能環境中完整溝通自己的靈魂世界。

    不僅僅是他們，也許還有嚴莉，喬小雨姐妹……

    也許還有蘇蓉……

    想到這裡，雖然周圍還有些憋悶，羅通臉上也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些羞赧。

    「你準備怎麼辦？」

    羅坦阿爾忽然在羅通身邊問：「現在，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不知不覺間，羅通被女大尉看成了可以決定未來的人物，這讓他激盪的心情平靜下來。

    抬頭看了一眼懸浮在坑洞頂部的聖晶體，羅通忽然問：「你害怕犧牲嗎？」

    羅坦阿爾愣了一下，說：「不，我已經習慣了，為什麼問這個？」

    羅通指了指聖晶體，說：「我要把它們拿走，讓這個山洞中的靈能衝出地面，直達天際。我要讓這裡成為整個歐洲的火炬，讓所有陷入迷茫絕望的人，都能擁有更大的勇氣。」

    羅坦阿爾聽到這裡，眼中已經充滿淚水。她搖頭，說：「哦，上帝啊，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讚美主，我們需要這個，沒錯，即使付出所有的犧牲。」

    羅通接著說：「一旦這個坑洞裡的靈能沖上天空，附近的惡魔就會衝上來。雖然沒有了惡魔伯爵，但是周圍的惡魔可能更加可怕。它們會不停地衝擊這裡，想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死，想要掩蓋住這把點燃歐洲希望的火炬。」

    羅坦阿爾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堅定的說：「它們做不到，永遠也別想做到！我們死了，還有我們身後那些人，大人死了，還有孩子。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讓這些惡魔如願。」

    羅通長吐了口氣，說：「但是，我可能不在你們身邊，和你們一起堅持到底。很抱歉，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居然臨陣逃脫。」

    女大尉愣了一下，看見羅通想要把筆記藏起來的動作，她莞爾一笑，上前用力抱住羅通，說：「不，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那比這裡更加危險，你的勇氣讓我讚美，雖然想要跟隨在你的身邊，但是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要保證這裡的火炬一直閃耀。」

    頓了頓，她在羅通的額頭吻了一下，接著說：「去吧，去點燃所有的火炬，讓整個歐洲在這些火炬中重新站立起來。」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勇者回歸
      
    羅通用力扯動懸浮在空中的聖晶體，這個動作讓周圍的人感到目眩神迷。

    在幾分鐘之後，聖晶體在早有準備的套索牽扯下，慢慢離開原來的位置，向著羅通的方向漂移過來。

    沒有聖晶體的靈能閥調節，整個坑洞中的靈能突然開始沸騰起來。

    當聖晶體最終落入羅通的手中時，從坑洞的最深處，被壓抑數千年的靈能開始如同暴風一樣湧動而出。巨大的靈能風暴甚至讓整個山洞深處產生了低沉的共鳴。那就像是一條巨龍開始從地底對著天空咆哮。

    緊接著，靈能從坑道中衝天而起，由此掀起的狂風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在巨大的風壓下，說話都變得無比艱難。

    不過這個時候，不需要說任何話語，尤其是靈能風暴突然充破了地面的覆蓋，一直沖上九霄。將原本已經稀薄的鉛云徹底撕開，讓人類久違的月光從空中散落時，羅坦阿爾只想發出一聲尖叫，讓自己興奮到了極致的心得到平抑。

    事實上，小隊中的其他人已經這麼做了。他們相互擁抱著，為過去同伴的犧牲痛哭流涕，又為充滿光明的未來開懷大笑。隱約間有人在歌唱，那是歡樂頌，一開始只是一個人，然後是一群。在漸漸平穩下的靈能風暴中，這個歌聲與靈能光束一起沖上天空，然後隨著這些靈能，向著歐洲所有的地方飄落。

    「好了，各位，準備戰鬥吧！」

    羅坦阿爾在片刻的喜悅後，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如果你們想多看幾天這樣的光芒，就戰鬥吧。」

    小隊的戰士們開心大笑著離開了坑洞，跑向地面。他們要搶佔有利的地形。用所剩不多的子彈，儘可能的抵擋那些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惡魔大軍。

    羅通把手裡的聖晶體遞給羅坦阿爾，卻被對方拒絕了。羅坦阿爾看著羅通說：「那是你應得的，東方人，你會比我們更需要這些。如果想要點燃更多的火炬，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拿著這些。它們也許會讓你走的更遠。讚美主，我會為你祈禱。讓我看到更多的火炬，東方人，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羅通微微點頭，收起聖晶體，重新坐了下來。

    他需要休息，徹底的休息。就像是羅坦阿爾說的那樣，在筆記本裡，有著其他北歐坑洞的地址。他必須到達這些地方，讓這些靈能坑洞一個個開始咆哮。

    這些靈能一旦在歐洲上空迴蕩，將那些黑漆漆的魔能鉛云驅散，那將會給還在戰鬥的人類帶來更大的幫助，而不僅僅只是精神上的鼓勵。

    如果無法回到現實世界，那麼就要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發揮更為巨大的作用。

    他是羅通，他要做到最好，堅持到最後。這一點無需懷疑。

    羅坦阿爾看著羅通靠在石壁上陷入沉睡，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當羅通在四個小時後準時醒來，地面上已經開始爆發戰鬥。不過好消息是，在與惡魔發生戰鬥之前，在薩拉門修道院附近的地底還徘徊著近千名從北歐遷徙而來的難民。他們感知到了薩拉門修道院地底的靈能爆發，趕了過來，極大的彌補了羅坦阿爾小隊的人手。

    不僅如此。由於薩拉門修道院這邊的靈能過於濃郁，對於惡魔有著極大的殺傷和壓製作用。在第一時間衝上來的惡魔數量並不多，羅坦阿爾他們甚至可以從容不迫的調派人手輪換著與那些惡魔戰鬥。

    羅通沿著通道走上地面，剛好看見羅坦阿爾在靈能光芒的映照下，和另外幾名靈能者說著什麼。看見羅通。羅坦阿爾僅僅只是微微點頭。雙方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接過原來小隊一個老兵遞上來的歐洲地圖。羅通整頓了一下背包，藉著凌晨的黑暗，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六十五天，羅通在北歐行進了整整六十五天。

    由於有著薩拉門修道院靈能火炬的照耀，大量的惡魔發了狂一樣往多特蒙德衝去，同樣匯聚在那裡的還有越來越多的人類。一個新的樂園正薩拉門修道院附近出現。而這樣的僵持也讓惡魔們疏漏了對其他地方的控制。羅通的靈能等級雖然不高，但是在歐洲子爵以上的惡魔都傾巢而出的情況下，行走在北歐卻沒有遇到多少危險。

    加上他上一世對於野外生存也有很多經驗，又經歷過一次開啟靈能火炬的過程，因此尋找其他的坑洞也沒有之前想的那麼困難。

    在這六十五天裡，他找到了更多流離失所的北歐人群，他帶領著這些人，又開啟了四個靈能坑洞。

    就在他想要繼續前進，開啟更多的靈能坑洞時，杜曉曉的意志殘片在他的腦海中做出了提醒。

    在數十天的遷延後，光之環的開口重新回到歐洲。

    在羅通呆在末日歐洲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杜曉曉也沒有停止進步，現在她已經可以控制光之環在羅通的附近開啟。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光之環的開啟時間無法預算。

    羅通將筆記本送給了赫爾辛基的一名人類領導者，然後向眾人告別。

    他還將回來，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只希望，下一次到來時，靈能火炬真的能夠燃遍歐洲。

    光之環的行走讓他熟悉，末世歐洲的景象又讓他略微輕鬆。拯救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更多的依賴和方法。他不用只是一個人努力掙扎，也不用一個人在那裡痛苦。

    光芒在眼前驟然熄滅，隨後，徐珊珊的身影映照在羅通的眼中。她看著羅通，抿著嘴，連跑了幾步，用力撞在羅通的胸膛上。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

    徐珊珊這麼說著，洶湧而出的眼淚轉眼間讓羅通的半個脊背變得冰涼。

    羅通用力抱著徐珊珊，聞著她頭髮上好聞的香氣，在末世歐洲，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聞到這些味道。

    過了好久，他才低聲說：「我回來了。」

    杜曉曉走了上來，輕輕的扯了扯羅通破爛的衣襟，問：「叔叔，你給我帶什麼禮物了？」

    呃，這還真是個好問題……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接下來
      
    羅通在開啟末日歐洲剩下的靈能坑洞過程中，又得到了兩個神聖晶體，和貞德的聖晶體不同，這兩個神聖晶體分別是北歐歷史上兩個有名的英雄遺留下來。

    這原本是很好的禮物，尤其是對杜曉曉來說更是如此。

    不過這個世界的時間壁壘有一個潛在的規則，這是羅通在末世歐洲，將自己的第一靈魂球再次升級時感悟到的。

    同樣一件物品，不能共存與一個時空階段，除非這個物品或是生命發生了本質變化。

    末世的羅通已經死了，所以他再次進入末世並沒有受到阻礙。

    薛梅語在末世也死了，所以上一次她進入末世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不過，那同樣意味著，末世的楊秋武和長大的杜曉曉也許都已經……

    杜曉曉還有一線希望，畢竟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確實有了很大的不同，至於這種不同是否被時空壁壘認可為本質改變，那就不是羅通所能瞭解的。

    不過因為這個規則，來自薩拉門修道院的聖晶體和另外兩枚神聖晶體都無法帶入現實世界。

    解決這個矛盾的唯一辦法，就是將這些晶體全部轉化成自己的靈魂球，從而讓它們的本質發生變化。

    在末世歐洲，羅通多次直面靈能風暴的衝擊，從段永安那時開始，幾次開啟「火炬」，他都是最接近這些靈能風暴的人。而這種積存了數千年的靈能風暴，已經變得極為純粹。首當其衝的羅通，受到的衝擊更大，影響也更大。

    雖然只有六十五天，但是他已經將原有的三顆靈魂球全部提升到了三級，而且靈魂空間也比以往擴大了數倍。也更為堅實。而在靈能風暴的影響下，他成功的將六枚不同的晶體吸收進了自己的靈魂空間。

    按照傳統的靈魂球規則，金木水火土風六個屬於基礎屬性，代表著物質的幾個形態變化。除此之外，還應該有六種輔助屬性，另外一些屬性末世的人類還未開發出來。比如現在羅通的第一靈魂球，天屬性。

    按照當初燕凌風的推算，人類的靈魂球屬性極限大概不超過十五種，事實上，一個人能夠在體內製造出七個靈魂球已經非常苦難。

    靈魂空間的大小限制著靈魂球的數量，這些在靈魂空間中自我旋轉運行的靈魂球必須巧妙安排，才會能夠共同發揮作用的同時，又不相互影響。過小的靈魂空間會限制這種排布。

    除此之外，靈魂球相互之間等級差距不能過大。而要讓所有的靈魂球同時升級，需要的靈能和修煉時間顯然更是巨大。對於末世的人類來說，他們不可能有這個時間和靈能來培育出一個擁有大量靈魂球，卻只有三級或者四級的靈能者。他們需要的是，只有5顆甚至更少靈魂球，但是有八級以上的強者。

    不過這一次，羅通一口氣擁有了九顆靈魂球，不行六種基礎屬性全部齊備。還擁有暗，光這兩種輔助屬性。加上天屬性。如果能夠在幾十年的時間裡升級到6級以上，靈魂球之間產生的結果將是非常可怕的。

    只是這麼一來，羅通可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給杜曉曉了。

    這讓杜曉曉有些不滿，她皺著小鼻子，扭頭對一邊的薛少勇說：「香香，叔叔不帶東西的。你看，你失望了吧。」

    薛少勇站在地上，哦哦了兩聲，然後用力跺腳，倒像是真的在發怒一樣。只是臉上眉花眼笑。根本看不出什麼死亡的樣子。

    羅通走過去，看著薛少勇精神十足，想來上次受到的攻擊已經痊癒。放心下來，拍了拍劉志榮的肩膀，說：「辛苦你了。」

    劉子榮立刻一個哆嗦，用手撣了撣肩膀，說：「好肉麻，你這段時間在看宮斗戲？」

    羅通左右看看，童山和那個不愛說話的蕭如燕都不在這裡，估計國內那邊事情已經有了結果，現在特別偵緝處需要回去收拾局面。

    不在場的還有楊秋武，估計身份敏感，在簽證到期前也回國了。

    至於其他認識的人，幾乎都已經到來。看著眾人現在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羅通心中也是高興了許多。

    「回去有好多事情，」他挽著徐珊珊，抱著薛少勇，後面被杜曉曉拉扯著，走在閻誠的身邊說：「我們要挖掘很多遺蹟，要干掉很多惡魔，然後還要製造出前所未有的好東西。」

    閻誠的劍眉挑起，側頭看了羅通一眼，說：「我們名門大派子弟，從來不屑這種吹牛的事情。」

    羅通哈的笑了起來，坐進了大suv，看著窗外的閻誠說：「就一句話，你幹不干？」

    閻誠扭頭看了一眼莫伊，躊躇著說：「我們名門大派子弟，遇到危難險急，從來不會退後。不過，身邊人越少越好，越少越好。」

    羅通咳嗽兩聲，擠眉弄眼的問：「要不，把莫伊給我，我不嫌多。」

    閻誠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羅通，感到陌生，同時又有些驚嘆。

    在此之前，他看見羅通時，總覺得有種鬱鬱的感覺，不止是羅通的外表，而且連羅通的靈魂空間，也都充滿了壓抑和灰暗。

    而現在，就像是被什麼打磨過一樣，羅通展現在閻誠面前的，是前所未有的純粹剔透。就算是坐在杜曉曉身邊，也絲毫沒有被壓制的感覺。

    羅通似乎意識到閻誠的想法，他又哈哈一陣笑，不顧手臂被徐珊珊擰的生疼，說：「所謂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我這麼一算啊，剛好也七十了，從今往後，我就要從心所欲一點了。」

    閻誠微微一笑，說：「這倒不是從心所欲，而是你壓抑了這麼多年，終於回到活潑潑赤子之心了。」

    羅通安靜片刻，長吐了口氣，說：「是啊，壓抑了這麼多年，連我原來的樣子都忘記了。現在收拾起來，不知道晚不晚。」

    杜曉曉挨挨蹭蹭的從徐珊珊腿上爬過來，拍了拍羅通的肩膀，嘆口氣說：「你們年輕人啊，真是讓我失望。」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大事小事
      
    事實證明，羅通所謂的隨心所欲最終也只是一句笑話。一句在心情極度舒暢的情況下，管不住自己的嘴，說出的一句玩笑話。

    在回到亨克爾家族的城堡後，羅通立刻恢復了正常。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對於女性這方面，和以前一樣保持著禮貌的距離。除了對徐珊珊和杜曉曉之外，無論是對莫伊，又或者是亨克爾的女兒，羅通都沒有表現出多麼的親暱。

    劉子榮對此到不以為意，如果羅通因為一句話就變得和以前不同，那麼羅通也就不是自己了。

    「我們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很多。」

    羅通在房間裡徹底的休息了24小時，將渾身的疲憊和創傷全面平復之後，在一次和大夥兒見面。他沒有繼續談論關於什麼赤子之心，或者是七老八十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將來的打算：「如果沒有猜錯，我們將會暫時分開一陣子。閻誠，莫伊，杜曉曉和我，會繼續留在歐洲一段時間。我會帶你們在整個歐洲，或者說整個世界進行一次漫遊。我會教給你們怎麼識別那些潛入者，怎麼識別被魔化的人群。我還會教你們怎麼處理突發事情，識別各種惡魔。當然，我也並非面面俱到，不過那可以到時候再說。」

    閻誠微微點頭，扭頭看了一眼莫伊。

    之前羅通和閻誠之間的交談，莫伊已經知道了大概。雖然羅通恢復了正常，不過莫伊看起來臉色還是有些不太平定。

    想想也很正常，以莫伊這樣的名門子弟，真正見到像羅通這樣肆無忌憚的發言很少。雖然山中那些門派並不禁止一個丈夫多個妻子，但是和羅通那種喧囂相比，又有很大不同。

    至於莫伊究竟怎麼想。羅通不得而知。

    他扭頭看著徐珊珊她們，說：「帶好香香，然後，你們需要多看書，看很多書。我想，最多半年。我就會回國。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全部成為靈能者。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會面臨比現在更加繁忙甚至是痛苦的事情，現在就做好準備吧。」

    徐珊珊抬頭看著羅通。昨天，羅通沉睡的時候，徐珊珊就守在他的身邊，聽講羅通在夢中偶爾的痛嘶，以及不斷地翻來覆去。徐珊珊知道，那是羅通心中積壓太多事情。積壓太多痛苦的表現。

    如果說幾個月前，徐珊珊還有一些小兒女姿態，現在，她已經變得比以往更為堅強。

    她輕輕的拍了拍羅通的手，說：「好，我等你。」

    劉子榮扯著晃晃悠悠走路的薛少勇的胳膊，一邊問：「我還要看什麼書？」

    羅通垂頭看著薛少勇，回答：「如果你希望保護別人。而不是被別人保護，那就去看數學。物理，化學。越是繁複的計算，邏輯，對你將來構建靈魂球都會有很大的好處。而且，等我回國以後，我不會讓你們只停留在構建幾個靈魂球的基礎上。我要讓你們全部升級。三級，四級，也許更多。」

    薛梅語皺眉，問：「時間來不及了嗎？」

    羅通想了想，說：「可以說來得及。也可以說來不及。現在說這個沒用，你們積累的越多，將來升級就會越容易。而且我也需要你們的升級。」

    他要挖掘現實世界在華夏的那些「方舟」，只是如果徐珊珊他們沒有做好準備，這些挖掘就會非常浪費。

    羅通已經想好了流程，首先讓徐珊珊他們打好基礎，然後在華夏的「方舟」裡升級。這段時間是充足的，並不需要過於緊迫。

    但是，羅通還需要徐珊珊他們在升級以後，能夠和他一起前往末日的華夏，在那裡，還有更多的人正在等待華夏本地的火炬被點燃。

    而在這方面，時間又是緊迫的，每耽誤多一秒，可能意味著更多的人死去。

    羅通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末日華夏的惡魔等級遠比歐洲更高，正所謂伯爵遍地走，子爵不如狗，當初為了攻陷圖雅，惡魔甚至調動了數千名伯爵，這樣的架勢，可不是多特蒙德兩個惡魔伯爵所能比擬的。

    所以，想要在末日的華夏開啟火炬，同時讓火炬不斷燃燒，需要付出的努力和犧牲只會更多。

    以羅通現在的等級，盲目的進入末日的華夏，無異於送死，對末世的人類毫無幫助。

    暫時的停下腳步，是為了能夠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白白付出犧牲。

    薛梅語點了點頭，伸手抱起還在拽著羅通的褲腿，一邊「哦哦」發表個人意見的薛少勇。三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就這樣迅速離開大廳，在外面，特別偵緝處留在德國的工作人員已經做好準備。

    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完，羅通揉了揉眼角，他的背包裡還有兩塊來自末世的氚電池，那是已經經過多次優化，各項性能遠超現實世界的氚電池，有了那個，現實世界的氚電池研究會猛然向前竄上一大截。

    他原本想要讓徐珊珊把這兩塊電池帶走，不過後來想想，還是等國內氚電池的生產線開始運轉之後再帶回國內。畢竟製造這些電池還需要一定經驗。

    看著薛梅語他們轉身離開，羅通這才扭頭看著身邊的三個人，說：「好了，現在輪到我們努力了。」

    繞出這個小小的偏廳，林中修士派的耶格爾正坐在沙發上和手裡的平板電腦較勁，看見羅通走出來，耶格爾隨手把平板電腦丟開，走上前熱情擁抱了一下，隨後說：「我們等待已久。」

    羅通微微一笑，說：「那麼現在出發。」

    耶格爾點頭，帶著幾個人一路走出莊園，來到停車場中，一輛奔馳glk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的骨頭都鬆了。」

    閻誠嘟嘟囔囔的抱怨著，反正那個外國人也聽不懂。等莫伊和杜曉曉坐好，名門大派的子弟拍拍坐在副駕上的羅通，問：「能來點給力的嗎？」

    羅通大笑，說：「當然，會很給力。首先，我們需要去一趟多特蒙德，在那裡，你一定會痛快一場。」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來自東方的問候
      
    柯爾特住在倫敦泰晤士河北岸，距離倫敦藝術大學大概只有兩公里的直線距離。每天早上都會被街區另一邊的聖巴多羅買大教堂的鐘聲喚醒，然後去附近的攝政公園轉上一圈。然後到附近的健身館鍛鍊一個小時的身體，作為四十二歲同時擁有三個孩子的家長，他需要保持足夠良好的體態。

    鍛鍊完成後，大約九點鐘左右，柯爾特會開車上班。然後到了下午五點左右，他會稍微去喝杯酒，放鬆一下，大約六點半左右到家晚餐。

    這基本上是一個住在泰晤士河北岸中產階級的標準生活習慣，柯爾特已經維持這種習慣十多年，從他的第二個兒子拉特出生後就是如此。

    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他漸漸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方式了。

    最開始是附近的大教堂鐘聲。

    這個已經有接近千年歷史的大教堂曾經毀於戰火，在重建後，一度成為倫敦醫療機構的標誌。歷史上，這個教堂就曾經以神奇的治療療效而聞名，病人，而不是神職人員和教民充斥在這個教堂的每條通道上。

    而現在，柯爾特開始覺得這個大教堂的鐘聲正在變得讓人狂躁不安。尤其是深夜十二點時，那低沉的鐘聲似乎能夠滲入他的身體內部回鳴，每一下都會讓他覺得痛苦難耐，就像是有個無形的巨手一下下攥住他的心臟。

    教堂毗鄰的巴多羅買醫院在心臟病理學和癌症研究上有著顯著的地位，還曾經出現在著名的偵探小說《福爾摩斯》中，在那裡的化學實驗室裡，華生和福爾摩斯第一次相見。

    遺憾的是，即使在心臟病理學上有著縝密的研究，聖巴多羅買醫院一樣無法檢查出柯爾特的病情。所有的檢查都證明。柯爾特的身體非常棒，甚至可以說，四十二歲的柯爾特身體比起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都不差多少。

    唯一的問題僅僅在於，他的心臟好像過於年輕了點。

    怎麼說呢，這個心臟裡沒有血栓，沒有脂肪沉積。搏動有力均勻。更像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心臟，而不是一個有著不太正常生活習慣的白領心臟。

    在大教堂的鐘聲讓柯爾特覺得不那麼舒服後，他開始對自己的家人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尤其是看見自己的第二個兒子，年僅十二歲，就已經在數學上展現極高天分，甚至開始學習群論的拉特時更是如此。柯爾特每次看到拉特，總會有種想要撲上去吞噬掉對方的渴望，同樣還有一種想要遠遠避開自己兒子的畏懼。這兩種同時存在的想法隨著時間推移，讓他感到極度的煎熬。

    至於其他的家人。柯爾特雖然沒有這樣焦灼的想法，但在潛意識裡，卻有種「他們不過都是食物「的概念。

    這種概念讓他變得不安，出於畏懼，他不曾將這些想法和自己的心理診療師談起。不過他的心理診療師也感覺到了柯爾特最近的焦躁，提出了一個聽起來不錯的建議。

    柯爾特可以搬到郊區去住。在那裡可以買個不錯的三層小樓。就算沒有什麼公園，至少院子裡的小花園可以彌補這一切。除此之外，他不用去聽什麼大教堂的鐘聲。那些讓他開始覺得痛苦以至於夜不能寐的東西都會隨著搬家而消失。

    柯爾特和自己的妻子商量後，接受了心理診療師的意見。他們在幾天前已經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目標，三層小樓，一個小院，草坪還需要打理一番，但是週末可以進行聚會。

    有了這個目標，他現在反而好了一些。想到過上半個月就可以搬家，他對現在居住的這個十二樓的家也有了些戀戀不捨的感覺。

    這一天是星期一，柯爾特早上鍛鍊完身體後，剛剛回到家中。

    他需要洗個澡，然後下樓。就在此時。門鈴忽然想起，他的妻子走過去通過貓眼向外看了一眼，隨後問：「你們是誰？」

    柯爾特沒有聽見對方的回答，但是在那瞬間，他猛然扭頭看著房門。那裡似乎有種潛在的危險，確切的說，在門外似乎有個可怕的野獸，正在隔著門對柯爾特虎視眈眈。

    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畏懼，也無法理解自己的行動，在那瞬間，他有種身體被分成兩半的感覺。一個潛在的他，正在控制著他的身體，而真正的他，卻只能呆在身體的角落茫然觀察眼前的一切。

    柯爾特的妻子沒有得到讓她滿意的答案，女人用力關上貓眼的鐵皮，嘟噥說：「如果你們不現在離開，警察會讓你們離開。」

    除此之外，柯爾特似乎還聽見自己的妻子說了一句「東方人」之類的話。

    就在他以為這件事情即將結束時，門忽然自己打開了。

    在那一刻，一股說不出的氣勢從門縫中猛然湧入，就像是那隻可怕的猛獸化身成了空氣，就這樣滲透進來一般。

    柯爾特身體連連往後移動，砰的一聲撞在了牆邊的櫃子上，上面的相框嘩啦啦的倒下，個別相框甚至掉在了地面。玻璃啪的一聲碎裂，不過這個聲音連同柯爾特妻子的尖叫聲一起，戛然而止。

    寂靜在瞬間降臨，就像是什麼將整個空氣凝結了一樣，柯爾特在這個凝結的空氣中又退了一步。

    門口那裡站著三個東方人，其中一個是孩子，手中抱著一個看上去有些破舊的浣熊。

    小女孩甜甜的微笑著，扭頭看了過來，在看見柯爾特時，她有些笨手笨腳的做了做動作，像是在敬童子軍的禮節，反正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禮貌。

    倒是她身後的那個年輕的東方人看上去很是沉靜，他看著柯爾特說：「對不起，這個時候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看起來，我們沒有來錯。」

    柯爾特有些不明所以，此時那個男子接著說：「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羅通，來自惡魔審判小組，在這裡向你致以來自東方的問候。」

    「請死吧，滲透者。」

蔡仲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線索
      
    從醫院入手，這是羅通的建議。

    所有被滲透者佔據身體的人類，都會有一段的不適應期，而且這些不適感基本雷同。畏懼某些東西，心情煩躁，心臟感覺不舒服，等等等等。

    他們往往會在第一時間去醫院診治。然後會得到統一的答案，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比起普通人更加健康。

    而這些檢查都會在醫院留檔，只要能夠找到這些檔案，排除掉那些在精神上出現問題的病例，就可以非常順利的排查出一些可疑的目標。

    這種方法不可能把所有的滲透者一網打盡，但可以清除相當一部分。重要的一點在於，清除掉這部分滲透者，往往意味著一些人類的天才得到了拯救。此消彼長之下，未來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另外一方面，這也是對惡魔審判小組的一種教學，如何正確的甄別滲透者，以及如何正確的處理這件事情。

    不能放過，但也不能冤屈。確切的說，是不能犯錯，一點錯都不行。

    這對一個即將在整個世界展開行動的組織來說，同樣也是一個極為困難的目標。但是，羅通始終堅持這一點，審判的是惡魔，而不是人類。

    在他隨著耶格爾到達多特蒙德後，就開始進行這方面的準備。在多特蒙德，他們暗中清理了兩個滲透者。

    情況比他想的更糟，也比他想的更好。

    德國的滲透者數量遠比羅通判斷的更多，而且有相當一部分屬於進入第三期的滲透者，它們已經化身為人類外形，潛入了人類社會中生活。而那些還在人類身體裡發育成長的滲透者正在呈現擴散的趨向，在華夏，這些滲透者主要出現在那些有靈能天賦的人身邊。而在德國，這些滲透者已經不再侷限於這個範圍。

    另外，有更多的普通人受到了影響。薩拉門修道院通過某些渠道收集到的醫院檔案表明，個人感受出現問題，但是檢驗結果正好相反，這樣的人員在多特蒙德及其附近城鎮中逐年遞增。

    這些人裡面。有受到魔能影響從而產生不適感的，有僅僅只是精神上受到影響的，但也不排除滲透者正在向著更大的範圍擴散這種可能性。

    不過，這一切還沒有到讓人絕望的地步，被感染人的整體比例依舊不高。這一點在末日的時候得到過醫學證明，並不是所有人的身體都能被滲透者寄宿，某種免疫蛋白的缺乏可能會讓滲透者的寄宿更容易。而現在，歐洲的一些醫療機構已經在暗中研究這個項目，受限制與沒有標本。這種研究目前還處於務虛的階段。

    相對而言，對於古代經文和其他文獻整理已經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由於有了更為確切的目標，這種整理也比以往更為有效，至少有數十個滲透者的案例被篩選出來。

    除此之外，由於歐洲各個對抗惡魔的勢力提前介入，而不是像在羅通上一世的那樣，直到末日才反應過來，卻已經為時太晚。魔能。拜惡魔教以及滲透者的擴散現在都已經落入了人類的視線裡。確切的說，無論是滲透者還是拜惡魔教。他們的行蹤正在被各地的勢力剝離出來，最終變成如同暗夜汽車大燈一樣明顯的存在。

    這也是羅通能夠在多特蒙德迅速而正確的找到兩名滲透者的緣故，這兩名滲透者已經「回歸」，經過充分偽裝的它們，一個已經成為了某個公司的高級主管，另一個表現為還在上學的普通學生。

    戰鬥非常劇烈。而且充滿了危險。就像是羅通說的那樣，痛快一場。尤其是薩拉門修道院及時的通知警方封鎖了現場，讓羅通他們的戰鬥基本上毫無顧慮。

    這兩隻滲透者不是吞噬魔的幼體，這讓羅通有些遺憾。

    他原本希望在這個時候，就將未來佔據多特蒙德廢墟的兩隻惡魔伯爵扼殺。但顯然。那兩隻惡魔伯爵應該是踏著血之門下的屍體進入這個世界的，殺死了兩隻成熟的滲透者，血之門的就會有更大的可能無法出現。而那兩隻伯爵也可能無法「再次」踏入到這個世界之中。

    不能前後兩次殺死同樣的一隻惡魔，這並不讓人遺憾，未來的人類死去的越少越好，如果可能，羅通寧願所有的血之門都無法開啟。

    兩次正確的選擇，兩次正確的擊殺，這讓審判惡魔小組的行動得到了認可，而各地的醫療機構和神學研究機構也有了標本。

    在多特蒙德後，耶格爾建議前往英國。由於和梵蒂岡的關係相對淡漠，並且不願意接受梵蒂岡的指揮，英國的教派與耶格爾他們反而有著一定的聯繫。

    而倫敦這裡，已經發現了幾個有著明顯疑點的醫學檔案，其中一個，就是柯爾特。

    羅通跟蹤了柯爾特大約2天，最終確認了這個目標。他已經知道了柯爾特的行程安排，並且做出了今天開始行動的計劃。

    他這次來，不僅想要解決一個還未正式出現的滲透者，同樣還想掌握一些事情。

    比如說，滲透者究竟是通過什麼途徑進入人類的身體，它們究竟蜷縮在哪一個尺度空間之中，同時還能對人類的身體造成影響。

    最重要的是，誰是源頭？

    柯爾特顯然沒有料想到自己會如此畏懼羅通的到來，他想要發出一些聲音，來表明自己和另一個自己毫無干係。但是這樣的企圖轉眼間就被羅通的話驅散，這位來自東方的年輕人走到柯爾特眼前，輕聲說：「很抱歉，對你來說為時太晚。」

    柯爾特的腦海嗡的一下，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

    羅通接著說：「但是，對你的家庭，妻子，孩子來說，現在還不算晚。」

    柯爾特努力控制著情緒，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遭遇到了什麼，這種感覺讓他開始無條件的相信眼前的東方人。他仔細思索著，尋找著自己總覺得有些疑惑的地方，然後嘶聲說：「去找華夫納，是他讓我搬往郊區。」

    羅通微微點頭，說：「謝謝你提供的線索，這對我們，對所有的人都有幫助。你或許拯救了整個倫敦。就算是世俗的人不曾記得你，我們也會將你銘記。」

    柯爾特慘笑一聲，側頭看了一眼自己那還在僵立不動的妻子，說：「我只要能夠拯救莉亞就夠了，告訴她，我愛她，從大學到現在，從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