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郎]從末日歸來(全文完)

蔡仲子

第二百零九章 ，這不是想要的重逢

    知道段修和段永安沒有任何關係，這讓羅通多少鬆了口氣。

    想想末世的時候，段永安為人類做出的貢獻和犧牲，如果他的後代卻被魔化，羅通當然會覺得內疚。

    「段家還有後人嗎？」

    喬小雨聽見羅通的問題，表情非常古怪。抬頭看了一會兒羅通之後，才說：「你知道圖雅有段伯伯，但是你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羅通皺眉，如果他知道這些事情，當然不會去問。他僅僅只能猜到，薛少華說不定就是段永安和薛紅玉的後代，所以薛少華能夠這麼早就激發靈能，控制金屬。

    但是，現在聽起來段永安這個名字似乎能夠說明很多東西，也許不止薛少華，應該還有一些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安靜片刻，意識到自己這麼看著羅通有些冒失，喬小雨急忙又低下頭去，說：「段伯伯沒結過婚，別人都說他是瘋子，家裡很窮。聽我媽媽說，段伯伯原來經常到我家裡住，一住就是好幾個月，身上總之髒兮兮的，還有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黏噠噠的東西。」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媽還說，如果他不在家，就很難看到人影。好像鑽到土裡消失了一樣。」

    羅通的眼角一跳，這句話讓他忽然想到了很多東西，連同那把弒皇，現在似乎也有了一個答案。

    沒錯，鑽到土裡。

    羅通之前忽略了這個，或者說。他沒有把圖雅附近的那個巨大的史前遺蹟和段永安聯繫到一起。而他之前在末世的歐洲，曾經對段永安最後書寫的符咒感到熟悉，仔細想想，那不正是靈魂文字嗎？

    直到那個史前遺蹟的，肯定不止那些滲透者，作為圖雅的守護者。段永安不可能毫無所知。可以想像，段永安應該會經常進入那個遺蹟中，觀看靈魂文字，潛心琢磨。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二十年前變得如此強大，可以單身一人橫跨歐亞大陸，追殺一隻森蟒魔。

    亨得利想要不為人知的進入那個遺蹟，把翼魔卵放進去孵化，甚至要承受靈能奇物的壓制。一定要把靈能奇物搬出遺蹟。

    這一切聽起來好像又和那個靈能奇物的存在充滿了矛盾，但是經歷過歐洲之旅，靈魂空間裡還留有聖女貞德的聖晶體的羅通，現在又怎麼會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個靈能奇物，應該就像是聖晶體一樣起到調節閥的作用。所不同的是，聖晶體用來調節那些坑洞中靈能的溢滿，而在圖雅城外的那個遺蹟裡，靈能奇物似乎應該是用來鎮壓著惡魔某些東西裝置。

    如果沒有猜錯。那些被鎮壓的惡魔裝備裡，應該有弒皇。但是弒皇也許不是全部。而那個靈能奇物被亨得利拿走後，那裡面也許發生了新的改變。

    換句話說，那裡更像是一個史前惡魔留下的遺蹟，人類使用靈能奇物將這個遺蹟徹底鎮壓。

    羅通想到了自己在上一世臨死前遇到的惡魔王子，以及那些惡魔不計代價的向著圖雅發動衝擊，這一切。也許和那個被鎮壓的惡魔遺蹟有關。

    這些事情想了一遍，羅通扭頭對喬小雨說：「真是非常感謝，這裡面很多事情現在終於能夠有了答案。關於你父母去世的事情，我現在也正在委託圖雅那邊的人幫我調查，也許很快就能出結果。如果你有別的需要。請跟我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儘量滿足。」

    喬小雨抬頭看著羅通，眼中微微有些失望，她有些悵惘的說：「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很久很久之前。」

    羅通勉強一笑，站起來說：「也許吧，我小時候也會到處亂跑，說不定我們真見過。」

    這句話說得真是漏洞百出，偏偏喬小雨信了，或者說，她讓自己相信了這句話。

    不相信又怎樣？很多事情，不相信也不會解決任何問題，倒是讓自己傻一點，也許會過的更加輕鬆一些。

    看著喬小雨離開房間的背影，羅通長吐了口氣，重新坐回沙發。安靜的想了一會兒，再次撥通了徐珊珊的電話。

    此時徐珊珊應該快要進入夢鄉，不過還是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用著很濃重的鼻音喂了一聲。

    羅通安靜片刻，問：「我可以做些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徐珊珊立刻意識到羅通想要表達的意思，在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鞋聲音，開門上樓蹬蹬蹬的聲音，最終，徐珊珊身邊寂靜無聲，彷彿驟然到了寬闊的地帶。

    「是誰？不會是莫伊吧？她和閻誠雖然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可和你更沒感情啊。」

    羅通搖頭，說：「是喬小雨。我，怎麼說呢……」

    他想要解釋一些事情，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講起，難不成和徐珊珊講講末世之前，他曾經和喬小雨有過幾十年婚姻？講講自己因為這段婚姻而無法放下心中那點牽掛？

    在沒有見到喬小雨之前，羅通總覺得自己能夠放得下，可是見到了才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也掌控不了。

    徐珊珊也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在電話裡說：「你是個混蛋，羅通，你自己知道嗎？你是個混蛋！」

    羅通沉默。

    電話那邊隱約傳來抽泣聲，徐珊珊哽嚥著說：「你一天到晚讓我擔心，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嗎？」

    羅通揉了揉嘴，輕聲嘆氣，沒有放下電話。

    「我還想著，放假以後去首都，終於可以和你重逢了。可是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這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嗎？這不是我想要的！」

    徐珊珊的悲鳴變得響亮起來，淚水似乎能夠通過電波滲透過來，將羅通層層淹沒。

    「你喜歡喬小雨，你喜歡蘇蓉，你喜歡嚴莉，都行。可是求求你，別跟我商量，我受不了這個知道嗎？我受不了。你這是在往我的心裡捅刀子。你知道我該有多痛苦嗎？」

    徐珊珊嗚嗚的哭聲讓羅通也感到無力，他安靜了很久，才說：「我愛你。」

    徐珊珊的哭聲頓了一下，隨著一個長長的鼻音之後，她說：「再說一遍。」

    「我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章，杜曉曉的容忍
      
    哄一個女人要多久？

    羅通不清楚，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哄徐珊珊。事實上，他也不可能當著徐珊珊你情我濃，背著徐珊珊又去金屋藏嬌。

    羅通已經在很多方面隱瞞著徐珊珊，讓她提心吊膽，讓她痛苦。在感情上，他更希望坦率的面對這些，即使徐珊珊現在痛苦，也好過被愛人隱瞞欺騙帶來的傷心。

    這對徐珊珊不公平，對喬小雨不公平，但是，唯有面對才能解決。

    在聽了很久羅通不斷敘說的「我愛你」之後，徐珊珊的情緒終於有所穩定。

    「很多事情，你雖然不說，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途徑。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末世，對於你的很多事情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也許可以嘗試在這方面原諒你。」

    不等羅通說話，徐珊珊已經補充說：「但是，我覺得，以後如果你能夠什麼事情都和我說一下，就像今天這樣。把可能的危險，會得到什麼，會失去什麼，都和我說一下，我覺得那會讓我們之間更加默契。」

    頓了頓，她接著說：「不要擔心我會阻攔你什麼的，真的，羅通。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原來不讓你去圖雅，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你才好。不管危險不危險，你提前說清楚了，至少我還能有個心理準備。而且，你覺得我幫不了你？」

    羅通不再說話，徐珊珊說的不錯。他不能一直這麼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這種做法在以前確實很有作用，但是現在已經不同於從前，他需要更多的幫助。為了末世的歐洲，他曾經將一個不該有的重擔交在杜曉曉的身上，現在，更不應該迴避徐珊珊。

    徐姍姍也安靜了一會兒。像是在等羅通的思考結束，又像是在思考一些別的事情。

    幾分鐘後，兩個人幾乎同時對著電話那邊喂了一聲，然後第一次，兩人笑了起來。

    「你先說。」

    羅通對電話那邊說：「我想聽你的聲音。」

    這句不算肉麻的話讓徐珊珊好多了，她過了片刻才問：「你究竟準備有幾個女人？除了喬小雨之外，好好想過再說，別給自己留下後悔。」

    羅通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該得寸進尺嗎？還是就此罷手？

    上一世失去太多。遺憾太多，就像是徐珊珊說的那樣，留下太多的後悔。也曾想過，如果時間可以重來，自己一定要不留遺憾。

    可是，現在真的重來，就能隨心所欲了嗎？

    他當然想要這個女人，那個女人。就像是上一世想過的那樣。問題是，這對徐珊珊好嗎？

    就算是徐珊珊可以大度的接受一個。兩個或者更多的女人，那就真的不會留下後悔？

    羅通不知道。

    沒有得到羅通的回答，徐珊珊片刻之後說：「我知道有些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因為我不在，所以我沒辦法干涉。你如果真的想要去找其他的女人，我也可以做一些讓步。」

    頓了頓。她提出警告：「但是，但是不能超過4個，這是我的極限。而且，不要在我面前和她們親暱，求你。我只想有這些。」

    羅通嗯了一聲，他當然知道4個這個算法怎麼來的，喬小雨和喬小雪，嚴莉和蘇蓉。這是徐珊珊所知道，她僅僅希望這個圈子不要繼續擴大。

    對於羅通而言，真正在意的其實只有喬小雨，那曾經幾十年的感情，無法就這樣割捨。

    至於喬小雪和嚴莉，坦率的說，羅通真的不是很在意。

    蘇蓉，想到蘇蓉，羅通長長地吐了口氣。

    聽見羅通的聲音，徐珊珊已經猜到了羅通想的是誰，輕聲說：「別留遺憾，知道嗎？」

    別留遺憾？

    羅通聽見電話變成忙音，然後沉寂下去，看著周圍捲入黑暗，只有腳燈在房門那裡閃爍。周圍一片寂靜，但是在窗外，一陣陣車水馬龍的聲音依舊喧囂。

    誰也不知道蘇蓉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趕回來，其實也想拯救蘇蓉。但是，事情只能往最壞的方向考慮。

    丟下手機，羅通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地面上路燈猶如星河。用力的撓了撓頭，心中混亂無比。

    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不等羅通回頭，杜曉曉已經悄然到達了他的身後。

    「叔叔，你說，那個姐姐，會不會也有一把魔能武器？」

    這句話驟然在羅通腦海中閃亮，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誤區。他下意識的在把蘇蓉往陌生人的角度上推去，那是因為某種奇怪的自尊，「你不理我我也沒有必要糾纏」的心理，還有對徐珊珊的歉意。

    這讓他考慮蘇蓉時，首先會設定一個前提。

    那是一個陌生人，會有她愛的人，也有愛她的人。

    那是一個陌生人，有她自己的圈子。

    那是一個陌生人，不要投入什麼感情，公事公辦，把她當成陌生人的事情來處理。

    從這個角度上考慮，讓他反而忘記了，那個百羅漢屏風是怎麼到達蘇蓉的手中。

    蘇蓉能夠得到一個靈能奇物，為什麼就不會得到一個魔能武器。如果只是魔能武器，而不是惡魔滲透者，現在拯救蘇蓉還來得及。

    想到這裡，羅通點頭說：「是啊，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確定，我居然就這麼灰心喪氣。」

    杜曉曉嘆氣，想要拍拍羅通的肩膀，但是羅通沒有蹲下身體，小姑娘最終只能拍拍羅通的手臂。然後兩個人一起說出那句名言：「你們年輕人啊，真是讓人不省心。」

    杜曉曉咯吱咯吱笑了一會兒，說：「我明天和喬姐姐她們呢，一起去動物園。我上次還沒玩夠呢，還要去看海豚表演，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羅通哭笑不得的側頭看了一眼杜曉曉，說：「關心好你自己吧，小丫頭。你現在還沒我等級高呢。」

    杜曉曉哼了一聲，說：「我看書上說過一句話，三十年河北，三十年河南。」

    羅通安靜片刻，問：「哪本書上看到的？」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送人玫瑰，心懷殺機
      
    蘇蓉最近一直在做惡夢。

    她總是夢見自己正在不停地往一個深不見底的坑底墜落，這個過程似乎永無止境，但似乎下一秒就會讓她粉身碎骨。

    除此之外，這個惡夢並不是寂靜的。她能夠感覺到在無邊的霧氣中，總有什麼似乎在竊竊私語，同時在那些迷迷濛濛的灰暗中，還有無數兇殘的眼睛冷冷的盯著她。

    這種墜落讓她感到恐慌，但是卻無法甦醒。她的夢境就像是被什麼關閉，讓她無論多麼的驚慌害怕，都無法逃脫。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變化，蘇蓉唯一能夠確定的只有這個。當初和羅通在一起的時候，蘇蓉隱約有種感覺，這個世界中有些東西就在自己身邊，但自己從未能夠去把握。

    事實上，這也是她前段時間對羅通變得冷淡的原因。

    楊瀟的死亡，確實讓蘇蓉感到驚訝，她也知道羅通有最大的嫌疑。但是這種事情一碼歸一碼，不至於讓蘇蓉有另外的想法。

    而是因為楊瀟的死，蘇蓉意識到，羅通似乎為她而來，但是卻根本沒有告訴她為什麼。

    被單方面封鎖消息，這種感覺非常糟糕。蘇蓉不想成為被矇蔽在骨子裡的那個人，她給了羅通機會和時間解釋，但是羅通並沒有對此回應。

    正因為如此，蘇蓉才冷淡了和羅通之間的聯繫。及時元旦的時候，她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和嚴莉一起去和羅通他們見了一個面。不過那一次的接觸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羅通甚至沒有抽出時間來踐踏。

    唯一的收穫就是，蘇蓉確定，羅通和那些奇怪的人。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焦慮忙碌。她甚至有種隱約的感覺，楊瀟的死也牽扯其中。

    作為首都大學的學生，蘇蓉的智商顯然不低。

    但是這一切，現在感覺都毫無意義。

    蘇蓉意識到自己夢境的變化，也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也許因為這種夢境發生了變化。她不知道原因所在，但是她能夠猜到。這種變化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為此，她刻意疏遠了嚴莉，也疏遠了很多同學朋友。她害怕自己身體的這種變化，最終會去傷害周圍的人。

    但是，在這個時候，她更清楚，自己其實多麼渴望得到幫助。

    這是一段不斷走向絕望的旅程，如果有人能夠在她艱難行走的時候，遞上一點幫助。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都足以讓蘇蓉感到溫暖。

    正因為如此，這個時候，那個叫做陳去非的男人開始追求蘇蓉時，才會讓她感到溫暖。

    在蘇蓉正常的時候，追求她的人自然大把，但是在她困難的時候，依舊堅持追求她的人現在只有陳去非這一個。雖然她沒有答應對方的追求。但也沒有明白的拒絕，在她內心深處。還有一點希望，希望自己也許只是惡夢一場，過上幾天就會立刻好轉。

    如果到那個時候，她也許會和陳去非好好地相處，接受對方的追求。

    然後，把那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

    真的能夠抹去嗎？

    蘇蓉並不確定。事實上，她真正希望的，還是那個身影能夠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種莫名的依賴，似乎只要對方在自己的面前，什麼事情都能引刃而解一樣。

    即使對方小自己幾歲。但是信賴，卻不會因為年齡而有所增減。

    這究竟是信任，還是思念，蘇蓉有時候無法分清。越是惡夢不斷，她越是希望在醒來時，能夠忽然看見那雙誠摯的眼眸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能夠哭泣，讓她能夠平靜。

    如果有那雙眼眸相陪，即使走向深淵，蘇蓉也不覺得有什麼畏懼。

    這樣的夢境一次次出現，蘇蓉的期望也一次次落空。每一天早上醒來，她都會發現自己的某種渴望正在不斷萌芽。

    血，生命，這一切都讓她感到飢渴。一開始這種感覺並不深刻，但是到了現在，她總是會不自然的將目光轉向一個人的咽喉。當這些咽喉發生變化，血液在血管中上下湧動時，蘇蓉腦海中都會產生越來越強大的混亂，引導她撲上去。用早已變得鋒利堅硬的指甲劃開這些喉嚨，讓她正在開始增長的犬齒死死咬住，然後將裡面的血液和生命一起汲取。

    這種感覺已經越來越兇猛，蘇蓉已經感到自己無法堅持。

    「救我，羅通，求求你，來救我。」

    她在內心深處吶喊著，從夢境中甦醒過來，看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百羅漢屏風。

    周圍依舊空空蕩蕩，同一個寢室的人也因為察覺到了什麼，一直沒有回來。

    看著這個房間，蘇蓉感到身體越來越冰冷，眼淚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劃過她的臉頰。雖然已經是六月，但是她卻感覺自己坐在冰窖中一樣，行動都感到困難。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陳去非，這個自主創業，現在薄有身家的學長在電話裡溫柔的問候。這個問候讓蘇蓉的心慢慢轉暖。

    「我還好，恩，等一會兒我就下去。」

    蘇蓉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從窗戶往外看去。樓下停著一輛保時捷卡宴，陳去非站在車旁，正含著笑容抬頭看著樓上這個方向。

    似乎能夠感覺到蘇蓉的視線，陳去非抬手對著這裡揮了揮手。在他身邊的車廂裡，明顯擺著一束玫瑰花。

    蘇蓉長吐了口氣，心裡的焦慮和恐慌也消減了很多。

    如果，她一邊對著穿衣鏡打量自己的身材，一邊想，要不就在今天給了他。就算是將來死去，至少也能償還他這段時間的陪伴。

    如果是什麼，她沒有去想。

    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蘇蓉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走下樓去。

    看見蘇蓉走出學生公寓樓，陳去非迎了上去，手中拿著鮮花，說：「紀念我們認識一百天。」

    蘇蓉努力笑笑，正要伸手去接，旁邊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劈手抓走玫瑰。

    「特別偵緝處，我們需要你們的配合。」

    羅通扭頭看著陳去非，似笑非笑的說：「我們需要對你做一個檢查，這對你有好處。」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因為你
      
    看見羅通驟然出現，蘇蓉的心在一瞬間變得狂喜，同時又變得冰冷。

    她期望羅通能夠來到她的身邊，曾經無比期望。但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又讓她感到不知所措，內心中甚至產生了一絲恐慌。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天敵時產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原本不應該出現蘇蓉的心裡，尤其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時候。

    羅通手中靈能湧動，在玫瑰花束中動盪一番，心中已經有了結果。

    他側頭看了一眼明顯有些不安的蘇蓉，說：「還好我來的不晚。」

    蘇蓉一時間心中動盪不定，剛想說話，另外一邊的陳去非已經皺眉，說：「什麼特別偵緝處，我沒聽說過。你們想要幹什麼？」

    羅通勉強笑了一下，或者說，臉部的肌肉抽動一下。這種微笑看起來很是牽強，隨後，他看著陳去非說：「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選擇不配合我們的行動。不過，請不要干擾我們的行動。」

    陳去非側頭看了一眼蘇蓉，很不高興地說：「告訴我你們的頭是誰，這些事情，讓我的律師和你們說。現在該走多遠走多遠，不要打擾我。」

    羅通扭頭看了一下周圍，此時雖然是上課時間，不過學生公寓附近還是有不少學生。保時捷卡宴在首都大學這裡倒不算什麼高級車輛，一開始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但是到現在，好像是兩個男人在為一個女人爭執，圍上來的人就多了起來。

    人多，有些事情發生時，會產生更大的恐慌。

    羅通心中微微思索一下。看著蘇蓉說：「學姐，你做決定，跟我走，還是跟他離開。」

    不等蘇蓉說話，羅通已經接著說：「這決定著很多事情，學姐。」

    蘇蓉的心中混亂焦慮。她知道自己應該這就跟羅通離開，她也知道羅通也許能夠將自己從深淵中拯救出來。甚至可以說，她堅持到了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刻的重逢。

    但是，在她身體中似乎還有一部分，對於羅通有著深深的畏怯。似乎就此跟著和羅通離開，就會遭受難以想像的痛苦煎熬。

    甚至只是這種近乎分裂的思考，就已經讓蘇蓉感到無比痛苦，完全可以和自己的惡夢相提並論。以至於她只是想了片刻。還沒有得出答案，就已經猛然蹲在地上，用手摟住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起來。

    陳去非看在眼裡，猛然抓住羅通的領帶，大聲說：「你在幹什麼？你是誰？」

    羅通現在已經接近一米九二，身材更是魁梧的如同拳擊運動員，雖然穿著西裝，但是全身的肌肉線條根本無法遮擋。透過單薄的西裝。這個健壯的身軀看上去如同一堵高牆。

    而羅通眼前的這個陳去非最多也只有一米八的樣子，作為一個創業型的成功青年。他的身體猶如電視劇美男那樣的纖弱。這樣的儀表如果沒有對比，一定會迷倒一大群小女生，而現在站在羅通面前時，這樣的身材卻顯得那麼弱不禁風。

    尤其是陳去非此時用手拽著羅通的領帶，這個樣子原本表達著憤怒的威脅，但是現在看上去倒像是一隻猴子想要攀登上高牆。巨大的反差讓這種威脅反而變成了一種笑話。以至於旁邊圍觀的學生們都忍不住發出笑聲。

    羅通輕鬆的掰開陳去非的手指，看上去完全沒用力氣，但是陳去非的臉上卻顯示出自己承受了多麼大的力量。扭曲的面孔反而進一步襯託了羅通的強悍，以及他的軟弱。

    輕輕的拍了拍陳去非的肩膀，羅通說：「蘇蓉是我的學姐。她的安全，我一直都很在意。」

    羅通還想往下繼續說些什麼，一邊蹲著的蘇蓉已經猛然抬頭看著羅通，說：「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這句話羅通在頭天晚上的時候被徐珊珊這樣命令了無數次。

    原以為這次到首都大學不會再聽見這樣的要求，不想現在還是聽到。這讓羅通暗暗感到一種時光倒流一樣的感覺，他低頭迎著蘇蓉的目光，不再如半年前那樣迴避，而是認真的說：「我一直都很擔心你的安危，聽說你這裡可能有意外，就趕快趕回來看看。」

    蘇蓉不計較自己身體究竟如何，不考慮究竟是誰告訴羅通，自己的身體有了意外。其他一切，都被她暫時拋開，當她聽見羅通的那些話時，心中所有的痛苦如同找到了傾瀉的出口，猛然湧出。

    在漸漸變大的哭聲中，蘇蓉抬手緊緊抓住了羅通的褲腿，哽嚥著說：「不要拋下我，真的不要拋下我。」

    陳去非的臉上表情變得極為精彩，他有些不甘心的看著蘇蓉，問：「他是誰？你知道他是誰嗎？我這麼對你，你連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現在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人說讓你跟他走，你就要跟他走？」

    不等蘇蓉回答，羅通已經伸手按在陳去非的肩膀上，驟然發起的力氣讓這個青年創業家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生了擰轉。在外人看來，陳去非就像是自己走向車門，雖然誰都能看見羅通那隻搭在陳去非肩膀上的手。

    關鍵時刻，容貌不能帶來安全。而只有如羅通這樣令人望而生畏的身軀，才能給一個女人真正的安全感。

    圍觀的眾人發出隱約的喧嘩，在這喧嘩聲中，羅通垂下頭，在陳去非的耳邊低聲說：「告訴你後面的那些人，我叫羅通。我已經來了，它們誰也跑不掉。」

    這句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氣勢，但是陳去非在聽見的同時，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他想要說些什麼，羅通已經幫他打開了駕駛室的門，在那之後，陳去非混混沌沌的啟動了汽車。在此之前，他沒有任何感覺，但是現在，他忽然從內心深處出現了恐慌，對羅通的畏懼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劉子榮看著保時捷離開，從另外一側繞了過來，問：「怎麼樣？」

    羅通撇了撇嘴，說：「只是被感染的人，算是那些傢伙的觸手。」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謀算
      
    陳去非離開的非常匆忙。

    憤怒，焦慮，以及對蘇蓉的失望，混在一起反覆沖刷著他的腦子。在路上，他不停想著該怎樣挽回場面，該如何讓蘇蓉重新對自己另眼有加。

    他想的太多，以至於忽略了一件事情。在他的肩膀上，一個小小的定位裝置正在不斷將他的位置發送出去。

    那是羅通的手筆，就在剛才，他接過玫瑰花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花束中有著一種隱約的魔能波動。這些波動並不明顯，也只有他這種擁有太多靈魂球，可以進行多方位掃瞄的靈能者才能感應到。

    這一點，並不讓羅通感到異常。

    事實上，他能夠猜到這一點。在其他人都感覺到蘇蓉的異常，並且下意識的開始迴避蘇蓉時，陳去非居然在這個時候接近蘇蓉。這種表現本身就充滿了疑點，另外，特別偵緝處調查了陳去非的記錄，這是一個歸國大學生，創辦了自己的企業。這些事情理論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巧合。

    如果陳去非是首都大學的學生，這個時候追求蘇蓉倒也正常。

    但是陳去非在此之前應該沒有聽說過蘇蓉的存在，他的行動軌跡非常直接，回國創業，然後開始追求蘇蓉。這其中沒有任何停頓，聽起來這一切不是巧合，更像是一種計劃好的行動。

    現在，定位裝置已經開始運轉，特別偵緝處的人也開始了跟蹤行動。

    羅通帶著蘇蓉坐進了另外一輛小車，劉子榮打開後車廂門也坐了進來。羅通看了一眼後視鏡，沒有急著開車。

    劉子榮在後座上等了一會兒，發現車輛一直沒開，抬頭看了一眼。在後視鏡裡和羅通對上眼。楞了一下，下意識的指了指自己。

    羅通微微點頭。

    劉子榮轉手指向蘇蓉，安靜片刻，攤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等看見羅通一騎絕塵帶著蘇蓉離開，劉子榮忽然反應過來。自語：「這是我的車吧？」

    羅通將車輛開出學生公寓所在小區，扭頭問蘇蓉：「想去哪裡？」

    蘇蓉用手支著下巴，側頭看著外面的景色，過了一會兒，才問：「我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羅通皺眉，看著前面的道路說：「怎麼會這麼問？」

    「如果我的身體還行，你現在應該帶我去檢查。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我快要死了，讓我最後開心一下的表現。」

    羅通嘿的笑了起來。說：「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我還不能保證。不過我們需要一段時間。怎麼說呢，沉澱。在你身體裡可能有些東西現在正在沸騰，現在就急著做什麼，很可能會造成你身體受到傷害。讓它穩定一段時間，然後進行檢查和處理，對你最好。」

    蘇蓉側頭看了羅通一眼，說：「說的你和醫生似得。」

    羅通點頭。說：「你可以這麼說，在這方面。我是絕對的權威。」

    不等蘇蓉說話，車上的藍牙電話響了起來，羅通按了一下，當著蘇蓉的面說：「嗯，我是羅通。你說。」

    打電話的是徐珊珊，她的聲音通過擴音裝置在車廂裡迴蕩：「找到蘇蓉了嗎？」

    羅通側頭看了一眼學姐沒有側過來。但是明顯集中了精神傾聽的側臉，說：「嗯，她就在我車上。我們現在剛出學校，還沒決定往哪裡走。」

    徐珊珊問：「發現什麼問題了？」

    「問題比較麻煩，我需要帶她離開公寓。然後檢查一下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種反應。另外，那個追求學姐的人，也有些問題。」

    蘇蓉猛然側頭，問：「陳去非？你說的是陳去非？」

    徐珊珊咳嗽一聲，在電話裡問：「你把劉子榮趕下去了？」

    「那是他識大體，明大局，自己下車的。不信你問他，我從頭到尾和他說過一句讓他下車的話沒？」

    徐珊珊哼了一聲，經過昨天晚上那次近乎生死更迭一樣的交談，現在的她明顯輕鬆多了。雖然知道羅通多半做不出什麼，不過她還是主動提醒：「我是大房啊，你別忘了。那些事情，不能在大房之前做。聽到沒？該忍就忍著，該憋就憋著。」

    蘇蓉臉色驟然通紅，剛才在樓上，她好像還在想類似的事情來著，現在突然被徐珊珊近似點破，蘇蓉多少有些坐不安穩。

    羅通也是一笑，徐珊珊的心情能夠輕鬆下來，能夠更為輕鬆的說出這些話，總比一直憋在心裡好。他在紅燈前停下車輛，說：「我還沒那麼急。」

    「你那個無能？」

    聽見徐珊珊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題，羅通也忍不住苦笑，說：「注意點節操，姍姍，這簡直不是你了。」

    「我一直這樣，從高中開始，只是這兩年我收斂一點罷了。」

    徐珊珊這句話說得到沒錯，她以前確實比現在活潑多了，很多聽起來不那麼淑女的話都能說出來，看起來很是開朗。只是後來徐一凡的事情，加上羅通一系列的事情，讓徐珊珊變得壓抑很多。就目前的表現來說，只能說徐珊珊已經回到了正常狀態。

    掛了電話，羅通說：「我們現在已經有人檢查你的房間，檢查你的隨身物品。當然，是女性。這些事情無法提前通知你，現在對你說聲抱歉。」

    蘇蓉有些慌亂的心略微平抑，她點了點頭，重新看著車外，關於陳去非的種種疑問，現在都被她暫時壓住。

    對羅通的信賴，這是最重要的。

    蘇蓉相信，羅通絕對不會害她，這一點，在去年剛剛看到羅通第一面的時候，就能感覺到。

    那個時候的羅通，現在的羅通，感覺上有了很大的差別。至少現在的羅通更為成熟，穩重。但是無論如何，看著蘇蓉時的純淨目光始終沒有改變。

    「我們去八大處吧，那裡空氣不錯，能讓你散散心。」

    羅通建議，不等蘇蓉回答，他已經調轉車頭。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童山的聲音出現：「我們已經盯上他了，現在正在往cbd方向。」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各種消息，各種結果
      
    前往八大處的路上並不平靜，特別偵緝處的電話接連打來。除此之外，還有嚴莉的。她從同學那裡聽說了上午在學生公寓那裡發生的事情，特別打電話過來問問發生了什麼。

    杜曉曉正在動物園裡，也在十一點左右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喬小雪和她玩的很開心，準備中午排隊在動物園旁邊的莫斯科餐廳吃飯。

    「別吃鹿肉丸子，肉很糙。」

    羅通叮嚀了一聲，掛了電話，側頭看了一眼精神明顯好了很多的蘇蓉，說：「你那邊的東西恐怕都有些問題，怎麼說呢，被污染了。」

    蘇蓉對此有準備，雖然對於究竟什麼污染自己並不清楚，不過能夠知道這些，至少說明她應該還有些希望。或者說，已經不必在絕望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羅通接著說：「然後，你必須和自己的家人隔離一段時間，放假不能回家。你要考慮好怎麼說，住的地方不用擔心，我們會進行一次確診。但是無論如何，治療都是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對你而言，可能充滿了痛苦。不過如果能夠緩過來，你一定會有一次巨大的變化。一次前所未有的變化。」

    頓了頓，羅通說：「對我們而言，同樣如此。」

    蘇蓉再次點頭，問：「要我現在就跟家裡面說一下嗎？」

    羅通點頭，抬起一隻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

    事情比他想像的好一些，但也好不到那裡。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蘇蓉的身體中已經有了滲透者的胚芽。不過和以往不同，現在滲透者還只是胚芽。

    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同樣也是一次機遇。

    滲透者的運作過程，對於人類來說一直是個未解之謎。它們究竟怎樣滲透入人類的身體。究竟藏身何處，這一切都無從所知。這些謎題困擾著人類，對現在的羅通，特別偵緝處，惡魔審判小組都是如此。

    他們只能被動的解決這些滲透者的問題，在滲透者即將成型。或者已經完全成型之後解決掉它們。這會持續不斷造成人員的傷亡，也會讓人疲於奔命。

    世界這麼大，這些滲透者還會不斷出現，根本沒法做到完整的清除。

    而現在，蘇蓉身體裡的這個滲透者胚芽，給羅通他們帶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特別偵緝處可以通過跟蹤這個胚芽，瞭解到滲透者是通過什麼方式進入人類身體，又是如何將自己龐大的身體摺疊起來，藏身在什麼地方。

    甚至有可能製造出某種疫苗。讓這些滲透者從今以後無法進入人類的身體，還能無處藏身。

    這同樣意味著，現實世界人類被動防守的局面將會悄然逆轉。這個變化，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將是一次徹底的改變。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個百羅漢屏風和嚴莉的及時提醒。如果沒有這些，可能幾個月後，當滲透者完全成長起來。羅通面對的恐怕就不僅僅只是痛苦和後悔了。

    蘇蓉看了羅通一眼，從書包中取出電話。給自己南方的父母打了一個電話。

    軟言輕語間，蘇蓉多次看著羅通，偶爾拿手掠動一下耳旁的發梢，然後將手指纏著頭髮轉動幾次。說話的時間很長，幾乎快有半個小時，說到最後。羅通隱約聽出了蘇蓉的哽咽。

    他安靜不語，雖然剛才儘可能表現的非常樂觀，不過蘇蓉顯然也知道，這一次不是什麼郊遊踏青，這一次的電話可能成為最後一次。生命在手指間流動。脆弱無比。她說這麼多的話，並不僅僅只是安慰自己的父母，同樣也是在安慰自己。

    羅通無法說的更多，是的，如果能夠抓住那個滲透者的胚芽，一切當然會變得完全不同。

    人們會有更多對抗惡魔的辦法，發現更多滲透者的滲透預兆，找到更多潛藏起來的滲透者。甚至可以找到那個即使對靈能者來說依舊神秘的「特別空間」，對於理解魔能有很大的幫助。

    但是，這一切集中在「如果」上。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比「如果」更不能確實。

    如果找不到那個滲透者的胚芽，或者說無法找到那個可以摺疊滲透者龐大身軀的特別空間，無法確認蘇蓉體內的惡魔痕跡是否已經完全乾淨，那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掛了電話，蘇蓉輕輕的擦了擦眼角，安靜了一會兒，說：「幫個忙行嗎？」

    羅通說：「你說。」

    「別讓我當標本，不管怎樣，我都想……」

    沉默片刻，蘇蓉接著說：「不管怎樣，我都想能夠正常的和這個世界告別，而不想成為什麼研究材料。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任性，但是，我希望你能幫我這一次。」

    羅通吐了口氣，說：「好，我們不缺標本。雖然你一定是最美麗的那個。」

    蘇蓉一點不覺得羅通這句話有什麼可笑的地方，又過了一會兒，當羅通伸手換擋的時候，蘇蓉猛然放下手，放在羅通的手上。

    「給我，」她看著前方的風景說：「我不能就這麼沒了。在這個世界上，至少讓我得到一些，至少讓我不要這麼糾結的離開。」

    羅通沉默著找到一個空當，把車停在路邊。側頭看著蘇蓉，現在的蘇蓉正處於崩潰邊緣，這一點羅通非常清楚。當然，蘇蓉也知道。

    在沒有看見羅通之前，她還有一線希望，認為惡夢和自己的改變都只是虛驚一場，自己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當她看見羅通，聽見羅通說的那一切之後，蘇蓉已經非常清楚，那些希望已不存在。死亡已經真實的懸在她的頭頂，真實到她不願意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死去。

    看著羅通，蘇蓉安靜了一會兒，猛然把手機丟下，一把抓住羅通的領帶，近乎將自己的腦袋砸過去一樣，用力吻上了羅通。

    牙齒彼此撞擊的聲音中，蘇蓉潸然淚下。她的嘴裡發出嗚嗚的哭泣聲，一邊繼續用力吻著羅通，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悲傷，恐懼，痛苦，都交給眼前的男人分享。

    「不要丟下我，求你了。」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等明天的你
      
    瘋狂總是一個短暫的過程，爆發如疾風驟雨，離開也快如閃電。

    徹底的哭泣，徹底的悲慟之後，心中的壓力被徹底釋放。在那之後，會產生一些新的希望。

    吻過哭過，蘇蓉近乎崩潰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她有些羞赧的推開羅通，垂頭說：「對不起，我感覺好多了。」

    羅通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剛才蘇蓉來的太過猛烈，以至於他的嘴唇都被蘇蓉咬破。好在現在身上靈能充裕，這些破皮轉瞬就好，否則要是被徐珊珊看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別說徐珊珊了，就算是被杜曉曉看見……

    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陣嘿嘿嘿的笑聲，那是杜曉曉的意志殘片。顯然，瞞過任何人都可能，唯獨瞞不過杜曉曉。

    羅通笑了一下，幾個月前，他還覺得杜曉曉的這個意志殘片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不過這麼多時間過去，發生了各種事情，現在反而覺得，這個意志殘片跟自己就像是一體，杜曉曉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樣沒有區別。

    似乎能夠感覺到羅通的微笑，蘇蓉側頭看了過來，臉上多少帶著一些羞惱，問：「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好笑？」

    羅通搖頭，啟動車子，在幾個善意的口哨聲中，調轉車頭，向著城區開去。

    「我覺得應該帶上杜曉曉，一起好好地玩一下。前兩次我到首都，都是匆匆忙忙的，什麼都沒玩到。你覺得呢？」

    蘇蓉嘟噥著：「有什麼好看，到處都是人，除了人還是人。你吸進去的，就是別人哈出來的。」

    羅通意外的扭頭看了蘇蓉一眼。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學姐居然還有這種碎嘴的習慣。上輩子沒看出來，這輩子之前還沒來得及發覺。

    知道羅通在看自己，蘇蓉的臉龐更紅，她捶打了一下羅通的肩膀，說：「開你的車，別東張西望的。」

    這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不是那個穩重成熟的蘇蓉，而是一個全新的蘇蓉。生命即將消亡的壓力讓蘇蓉裹在身上的殼完全消融，最終變回了真正的自己。

    羅通點了點頭，車輛已經接近五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童山的聲音也跟在後面擴散：「我們跟丟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對這個結果羅通並不意外，確切的說，他對陳去非的未來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原本他還想從陳去非，或者陳去非後面的那些惡魔那裡弄清楚一件事情。為什麼偏偏是蘇蓉。前後兩次，蘇蓉的身上似乎有著什麼吸引惡魔注意的東西。知道這個，也許多少能夠猜到其他的滲透者是怎麼篩選自己目標。

    不過，死人肯定已經無法回答任何問題。

    不需要想太多，陳去非現在多半已經死了，在那些惡魔發現跟蹤器的時候，陳去非的命運已經走到盡頭。

    羅通現在還不準備和這些惡魔正面對抗，殺死一隻子爵惡魔對現在的羅通他們已經算是極限。而現在首都的惡魔可能已經聚集到了一起。就算是羅通他們傾盡全力，也不見得能夠把這些惡魔一網打盡。一旦有漏網之魚。在首都大開殺戒，在殺死這些漏網之魚前，可能造成的損失，傷亡，絕對是羅通無法承擔的。

    特別偵緝處也是這個想法，他們需要先斬斷這些惡魔伸出來的手腳。最好能夠打草驚蛇，把這些潛藏的惡魔趕出首都，然後再特定的地方，將對方一網打盡。

    但如果這些惡魔滲透者繼續留在首都，在沒有估算出對方的實力。不能雷霆萬鈞，迅速將對方消滅之前，只能暫時僵持在這裡。

    因此，就目前而言，是不是知道這些惡魔的藏身之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先把這些惡魔的羽翼不斷剪除。以及，想辦法在蘇蓉這裡得到新的突破。

    只要能夠有了突破，就可以更為從容的在整個國家，甚至在整個世界推廣。三十年的時間很短，但也足以讓這些滲透者的範圍被極大地壓縮。

    至於從陳去非那裡知道為什麼要找到蘇蓉，這個問題的答案不一定需要從陳去非那裡得到。只要能夠從蘇蓉的身體裡摘取滲透者的胚芽，很多東西都能迎刃而解。

    蘇蓉看了羅通一眼，想要從羅通那裡詢問一下關於陳去非的事情。不過囁喏了一下，最終還是微微有些神色暗淡的扭頭看著窗外。

    羅通咳嗽一聲，說：「那個陳去非，我們調查過，他的資金來源有些問題。其他的一些事情，等你的事情解決，你自己就能知道答案。」

    蘇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那種負疚感好了很多，她問：「那就是說，不是我的問題？」

    羅通想了想回答：「不是你傳染給他的，這一點可以肯定。但究竟是他帶來的髒東西，還是因為你身上有了髒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目前還沒有確定的結論。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對你的情況作出全面的檢查和判斷，才能清楚。」

    「那現在還等什麼？還玩什麼，我們現在就去做檢查。」

    蘇蓉忽然說：「我受夠了現在這個樣子，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現在就算你想讓我玩，你覺得我就能放鬆下來嗎？」

    羅通側頭看了蘇蓉一眼，點頭，撥通了喬小雪的電話：「帶上曉曉，計劃提前進行。」

    隨後，羅通沒有再囉嗦，帶著蘇蓉一路直奔特別偵緝處準備的酒店。

    在酒店門口，童山迎接了兩個人，他看著羅通，說：「一旦確診，她必須離開市區，我們在山裡有一個更完善的診療機構，在那裡，對大家都安全。」

    羅通點了點頭，看著蘇蓉說：「對不起了，從現在開始，你將會失去自由。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也可能……」

    不等羅通說完，蘇蓉已經笑了起來，她回應：「不論多久，等著我。」

    羅通點頭，在他身後，杜曉曉已經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看著蘇蓉的身影隨著特別偵緝處的兩名女性工作人員在酒店大廳裡消失，杜曉曉忽然說：「我好像看不清她的靈魂空間呢。」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各種意義上的新生
      
    徐珊珊剛剛考完試，就立刻趕到了首都。

    她有一種不確定的危機感，雖然她已經知道，羅通和蘇蓉並沒有做出什麼越界的事情。不過對於徐珊珊而言，羅通越是這麼做，反而越讓她感到危機重重。

    另一方面，如果蘇蓉能夠從危機中擺脫出來，那麼她將有可能在徐珊珊之前與自己的靈魂空間形成溝通，更有可能在徐珊珊之前構建自己的靈魂球。

    這對徐珊珊而言，是一個潛藏的威脅。至少她是這個感覺的，杜曉曉更早構建出靈魂球也就罷了，作為羅通最親近的人，居然比蘇蓉更晚構建靈魂球，徐姍姍總覺得其中讓她很不舒服。

    另外，徐姍姍還要確認一下，羅通究竟有沒有時間參加閻誠的婚禮。

    這些名門大派有什麼規矩倒不是很重要，關鍵是這次閻誠的婚禮也算是一個表現，表達了這些隱居深山的派系準備開放的態度。正因為如此，參加閻誠的婚禮也有特殊的意義。

    徐珊珊首先需要確認一下蘇蓉這邊的情況，看看羅通究竟能不能離開首都。如果羅通無法離開，徐珊珊可能還要代表羅通去一次閻家。

    羅通在機場等到了徐珊珊的到來，這一次，跟屁蟲杜曉曉沒有跟在羅通的身邊。

    兩個人已經有小半年沒有見面，羅通從美國回來後就一直呆在首都這邊，觀察著蘇蓉的情況，也沒有時間去見見徐珊珊。

    在機場這邊也沒有什麼可說，羅通開車直接離開首都，沿著國道，向北方開去。

    「情況怎麼樣？」

    徐姍姍一路上想好了各種問題，但是見到羅通。坐上車子後，第一個問題還是這個。

    羅通安靜片刻後，說：「不好，非常不好。」

    徐珊珊皺眉，問：「沒有找到問題所在？」

    羅通搖頭，說：「她的身上已經有滲透者的胚芽。我們也已經確定了胚芽的所在。雖然現代醫療器械還無法取出這個胚芽，不過杜曉曉和我都可以通過改善靈能環境的方法，讓滲透者的生存環境發生改變，從而逼它出來。這個過程可能非常痛苦，但沒有什麼後遺症。」

    徐珊珊問：「那為什麼不趕快這麼做？」

    羅通長吐了口氣，說：「蘇蓉不願意這麼做。她想當試驗品。」

    這句話讓徐珊珊愣了一下，過了半天，才說：「她不想活了？」

    羅通無言以對。

    蘇蓉的態度非常簡單，她是最早被檢測出滲透者胚芽的人。研究滲透者在人類身體裡的成長變化對於人類來說至關重要。如果現在就把滲透者的胚芽逼出來，那麼很多研究無法繼續。

    在從羅通那裡得知了關於惡魔，滲透者，人類末日這些事情後，蘇蓉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做出了決定。她要讓自己的身體成為培養基，讓滲透者在她的身體裡慢慢成長，為人類的研究提供第一手的寶貴資料。

    這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就像是徐珊珊所說的那樣。如同自尋死路。

    滲透者會與蘇蓉身體裡的細胞產生某種融合，逐漸共享蘇蓉的視野。感觀，最終與蘇蓉的身體疊加在一起。這意味著，當滲透者長大，會與蘇蓉越來越密不可分，這個過程無法逆轉。

    傷害滲透者，同樣也在傷害著蘇蓉。

    現在沒有人知道滲透者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進程。問題是，一旦開始這個進程，那麼蘇蓉只能迅速滑向「**棺材」。

    安靜了片刻，徐珊珊問：「你沒有勸她？」

    羅通微微搖頭，說：「她的意思很堅決。」

    車廂裡迅速陷入沉寂。

    那是蘇蓉的選擇。她希望自己的生和死都能更有意義一些。能夠為人類抗擊惡魔做出貢獻，對她而言，就是更大的意義所在。

    在末世，羅通身邊有很多科學家就這樣用自己的身體去體驗魔能，然後給人類點燃一個個微弱，但是不會熄滅的希望之火。

    正因為羅通對這樣的奉獻非常熟悉，所以他沒有強行改變蘇蓉的選擇。這種思考方式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冷血，但是羅通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就像是蘇蓉說的那樣，如果就這樣把滲透者的胚芽逼出來，那將失去幾乎所有的意義。

    人們還是不會知道滲透者的運作，不知道滲透者如何選擇目標，不知道滲透者究竟怎樣摺疊自己的身軀。一切都回到了從頭，最多只是救回了一個蘇蓉而已。

    一個蘇蓉，和更多的無辜生命，究竟誰更重要，羅通無法選擇。而現在蘇蓉做出的選擇，羅通也僅僅只能接受。

    「你準備怎麼辦？」

    羅通搖頭，沒有說話。車輛在兩個人的沉默中拐入大山，兩個小時後，在一片警備森嚴的高牆邊停下。

    童山在大門那裡接待了兩個人，臉色看上去同樣有些陰鬱。無論如何，看著一個人就這樣選擇死亡，這種感覺都不太好。

    「如果現在構建靈魂球，有沒有意義？」

    徐珊珊忽然問，在此之前，她總覺得蘇蓉的存在是一個極大地威脅。羅通對蘇蓉的那種態度，是徐珊珊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的。那是一種過於濃烈的溫柔，這種溫柔讓徐珊珊都覺得有些受傷。

    可是現在，徐珊珊已經不覺得這是威脅，事實上，當她知道蘇蓉的選擇後，反而認為羅通之前的那些溫柔和寬容，似乎還差了一些。

    他們都欠蘇蓉的。

    徐珊珊有這樣的想法，越是如此，越希望能夠想辦法幫蘇蓉脫離必死的結局。

    就在此時，杜曉曉忽然從樓房中跑了出來，一把抓住羅通的手，大喊：「走，快走！」

    羅通愕然，問：「發生了什麼？」

    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杜曉曉的意志碎片會首先在他的腦海中做出提醒。而現在這種樣子，顯然說明事情的變化非常複雜，一句話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

    杜曉曉搖頭，說：「不知道，我不知道。快走啊！」

    羅通和徐珊珊對視一眼，猛然發力，與杜曉曉猶如一陣風一樣向著背靠山崖的樓房跑去。

    剩下的童山對著徐珊珊歉意一笑，說：「看來有什麼大事情了。」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各種意義上的新生2

    羅通他們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個核物理研究所的基地，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成為了特別偵緝處的基地。在這裡，聚集的不僅僅有特別偵緝處的工作人員，更確切的說法是，這裡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科研人員。

    即使以羅通現在的身份，也只能算是外圍人員，基地的內部，對羅通並不開放。

    不過這對羅通來說也是好事，如果這些機密對羅通開放，也意味著他必須在自由和秘密中做出選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甚至可以帶著徐珊珊這樣的外人來到這個基地的外圍，而不用去管保密工作。

    這棟樓房的背面就是一個通往山崖深處的通道，兩個人行動速度很快，五分鐘左右就已經進入這個山洞深處。

    在四串明亮的光帶下，遠處的實驗室看上去充滿了一種無法說清的壓抑感。

    這是一個橫亙在巨大通道里的彆扭建築物。確切的說法是，這裡的通道原本可以容許兩輛卡車並行，但是現在這個實驗室直接將這種可能性封死。在實驗室的兩邊，只留有能夠勉強允許三個人並行的通道。不過看起來沒人需要這條通道，裡面的人應該有自己進出的方法。

    這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實驗室，專門為蘇蓉設計。位置處於基地內外線交接的地方。再往裡，就會受到很多限制。這種設計更加方便羅通他們，對於蘇蓉的檢測，特別偵緝處依舊需要羅通和杜曉曉的協助。

    當羅通他們趕到這裡時，幾名曾經見過面的醫學專家正緊張的看著監視儀器。在監視屏幕中，原本的蘇蓉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鋼架床一隻延伸到房頂的。如同蠶繭一樣的巨大存在。

    這是一個五彩斑斕的，上面還在流光溢彩，如同心臟一樣的每一次搏動後，都會有悄然擴大一些。

    羅通安靜片刻，長吐口氣。難怪杜曉曉無法通過意志碎片來解釋這些，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無論是末世還是現在。從未有這樣的記錄，這種事情究竟是好是壞，羅通已經無法掌握。

    杜曉曉輕輕拽著羅通的手掌，說：「我剛剛試過了，無法透過這個外殼呢。」

    羅通微微點頭，就在剛才，他也已經用靈能進行了實驗，這個外殼似乎能夠吸收靈能。但是繭內有些什麼，就無法被他感知。

    「什麼時候開始的？」

    羅通扭頭問。事實上，他已經猜到這個過程應該非常迅速，否則在他迎接徐珊珊的時候就應該會得到警告。

    一名護士扭頭看了一眼電腦，說：「五分鐘之前，擴展速度非常快。」

    羅通愣了一下，這是杜曉曉剛才在大門那裡找到他的時間。也就是說，在五分鐘的時間裡，這個巨大的繭就已經形成。而到現在，還在不斷地擴張。

    杜曉曉說：「剛才阿姨的身上有非常不正常的波動。我分不出是魔能還是靈能。所以跑出去找你。但是那個時候，還沒有這些絲絲。」

    羅通看著那些檢查用的管線還沒有脫落，沉聲問：「身體指征有問題嗎？」

    「暫時正常，血壓剛才有個奇怪的降低，但是很快恢復了正常。」

    站在監視器邊，羅通一時間覺得有些茫然。

    這絕對是一次先例。滲透者不可能這麼大張聲勢的與人類細胞融合，它們的滲透必然是悄無聲息的，否則也不會在末世的時候，始終不被人所知。

    但眼前這種情況，看起來也非常難以解釋。如果說這是蘇蓉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那麼她的身體與那些被滲透的又有什麼相同和不同？

    「需要進去嗎？」

    一名工作人員扭頭看著羅通，剛才他們已經得到上面的命令，目前這種突發情況，一切由羅通做主。

    羅通低頭看著那些儀器，儀器上表明繭內的蘇蓉一切正常。正確的說法是，現在蘇蓉的各項身體指標都表現的極為平穩，就像是她在舒睡一樣。

    看到這些，羅通搖頭說：「等一等。」

    如果，他看著監控儀器想著，就算是蘇蓉真的被滲透者同化了身體，這個滲透者也不可能立刻強大到無法殺死。但是，眼前的情況似乎還有一些不同，或者說，還有一些機會。

    他能感覺到，這種「一線希望」的感覺來自他的第一靈魂球。這顆靈魂球現在已經到達三級，能夠對有些事情進行「時間評估」，甚至能夠感應到某些事情在未來一段時間裡的進程。因此第一靈魂球的反應，對羅通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支持。

    在五分鐘後，這顆繭已經擴大到整個監護室，多個角度的監控器現在只能照著白濛濛的東西。這些繭絲看起來非常的輕，而且也有足夠的彈性。它們不斷擴張的過程中，並沒有推動儀器發出聲響。

    羅通揉著下巴，這顆繭上的繭絲更像是泡沫，而不是實體的存在。而那些流光溢彩，也不是來源於繭殼，更應該是光芒在泡沫的反射。

    又過了片刻，徐珊珊和童山同樣來到了監控室中，看著鏡頭前白乎乎的東西，徐珊珊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很快，在童山的幫助下，徐珊珊得到了之前的一段監控錄像。

    幾分鐘後，徐珊珊首先給出了答案：「這是蜃氣。」

    羅通愣了一下，扭頭看著徐珊珊問：「蜃氣？」

    徐珊珊點頭，說：「我在學校圖書館裡看過類似的描寫，身體就像被包入繭裡，但是這些繭其實並不牢靠。但是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是非常瞭解。現在看到這個，我覺得和書裡寫的挺像。」

    羅通看著童山問：「能夠找幾個歷史專家來嗎？」

    徐珊珊搖頭，說：「不用，這種規模的蜃氣最多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等專家來什麼都晚了。現在必須我們去解決問題。」

    羅通皺眉：「我們解決問題？」

    徐珊珊點頭，說：「如果沒有猜錯，內心紛亂的人，在特殊的情況下會產生這種蜃氣。如果任憑這個蜃氣發展下去，就會變成真實的存在。裡面的人可能……」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各種意義上的新生3

    對於徐珊珊的話，羅通不能說信或是不信。但是徐珊珊說古籍上有關於類似情況的記載，這一點羅通倒是相信。畢竟人類歷史上與惡魔暗地裡的戰鬥從未中斷過，事實上，惡魔滲透者進入人類社會也不是從這幾年開始。只能說，惡魔滲透者大規模的滲透是從這幾年開始的，在此之前，北羅村的歷史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正因為如此，華夏曆史上對這些滲透者的記載也不會罕見。這也是當初羅通希望徐珊珊能夠攻讀古文學的緣故，很多東西，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只是一個雜談。只有對那些真正在意這些內容的人來說，才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杜曉曉拽著徐珊珊的手問：「姐姐，我們要進去嗎？」

    徐珊珊點頭，說：「嗯，現在裡面很多事情，我們最好能夠早點進去。」

    羅通扭頭看著童山，魁梧的大漢安靜片刻後說：「行，我來負責繼續監控。」

    初步商量完畢，羅通帶著徐珊珊和杜曉曉一路疾行，來到蘇蓉所在的病房中。

    推開門，那些白茫茫的繭絲開始迅速向門外流淌。這是一種沒有觸感，沒有重量感，像是霧氣，但是比霧氣更為實質的東西。

    羅通吐了口氣，手中靈能綻放，光芒驟然明亮，將眼前的這片蜃氣照耀的瑰麗無比。只是這樣的光芒根本照耀不了多遠，最多只是眼前十幾釐米的地方。

    「曉曉，保護好姐姐。」

    聽見羅通的吩咐，杜曉曉點頭說：「放心，我知道噠。」

    羅通首先走入蜃氣之中，轉眼間就被蜃氣完全淹沒。前後左右都是這種白茫茫，霧氣一樣東西。就連身後徐珊珊她們進來沒有，都無法察覺。

    「它能隔絕各種感覺。」

    這是羅通腦海中徐珊珊的意志碎片共同得出的答案。徐珊珊和杜曉曉就在羅通身後，但是也已經失去了對羅通方位的感知。

    羅通手中靈能再次改變，體內風屬性的靈能球高速運轉，不多時，新的靈能開始在羅通身邊形成。像是一團團微小的旋風。又像是一道道蒸騰而起的煙柱不斷攪動，並且不斷滲入到周圍的蜃氣之中。

    又過了片刻，眼前的蜃氣通道驟然開啟，但蹊蹺的是，這條通道似乎並沒有指向什麼病床，而是指向一個看上去有些光怪陸離的洞窟。

    與此同時，杜曉曉和徐珊珊也從蜃氣中走了過來。

    看到這個景象，徐珊珊說：「這應該就是蘇蓉的心中世界了吧。」

    羅通微微皺眉，腦海中有個大概的理解。按照徐珊珊的說法。這種蜃氣如果是蘇蓉所釋放出來的，那麼在蜃氣中心的，應該就和蘇蓉所思所想密切掛鉤。如果進入眼前這個光怪陸離的洞窟，應該和走進蘇蓉內心世界沒有區別。

    他曾經進入過那個盒子裡的洞天，但是以真實的身體進入一個人類虛構的精神世界，這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從未有過的體驗。

    沒有再遲疑，三人很快走入那個山洞之中。在他們身後，蜃氣重新變得濃重起來。並且將通道再次遮蔽的嚴嚴實實。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山洞，雖然明知道這裡應該是蘇蓉的精神世界。但是剛才被蜃氣遮擋的感覺在這裡重新變得真實起來。無論是山洞的洞壁觸摸感覺，還是走在這裡的感覺，又或者是滴滴答答的水滴從洞頂滴落的聲音，聽起來就和真實沒有區別。

    徐珊珊放下杜曉曉，兩個人匝這個山洞裡張望了一會兒，最終徐珊珊問：「好奇怪。怎麼沒有找到蘇蓉？」

    羅通沒有說話，就在此時，忽然聽見山洞深處，似乎傳來一陣人類的聲音。

    三人沿著曲折的洞中道路緊走幾步，已經看見一根粗大的石鐘乳後。還有一個山洞。而此時，兩個蘇蓉正在面對面站著，似乎在爭論什麼。

    聽見三人的聲音，兩個蘇蓉同時轉過頭來看著羅通，隨後不約而同的驚叫一聲，再然後，又是一模一樣的退縮幾步將自己光潔的身體半隱入黑暗之中。

    「你怎麼來了？」

    又是兩個蘇蓉同時發出的聲音，而且聲調起伏，聲音大小也是一模一樣。如果在她們中間放一面玻璃，那麼她們兩個就像是鏡子的兩面。

    羅通心中一動，隱約猜到，這也許就是滲透者開始同化細胞的前奏。所不同的是，蘇蓉可能有些不同，才會產生出蜃氣。如果是其他的人，就是另外一種情況。

    而且還在首都的惡魔們，應該知道蘇蓉的這個變化，所以才會讓那個姓陳的出面。它們可以趕在蘇蓉產生這種變化之前，讓那個姓陳的把蘇蓉帶到一個更為隱蔽的場所，從而不為人所知的完成這一切。

    想到這裡，羅通沒有回答蘇蓉的問題，而是沉聲說：「有一個蘇蓉一定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羅通在想什麼，但是徐珊珊還是根據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答案，她指著右側的蘇蓉說：「她是假的。」

    徐珊珊可以有這樣的回答，但是羅通沒法立刻就按照徐珊珊的回答做事情。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眼前的兩個蘇蓉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無論是靈能還是魔能，這兩個蘇蓉身上表現的好像沒有區別。

    這也很正常，這個洞窟本身就是蘇蓉紛亂的意志構成的，兩個蘇蓉都是依賴這個意志基礎而呈現出現實姿態，所以兩者的氣息表現，只會一模一樣。

    在這個意志中，兩個蘇蓉會吞噬掉對方。如果是真正的蘇蓉，那是一個答案，反過來，如果是假的蘇蓉，一旦吞噬掉真的蘇蓉，就等於在意志上完成了同化，接下來，自然就是細胞上的同化。

    這也是羅通投鼠忌器的地方，他不能輕易動手，一旦解決錯了對手，那相當於把蘇蓉往被滲透的不歸路上推去。

    杜曉曉很快給出了和徐珊珊完全不同的答案，她指著左邊的蘇榮說：「這個阿姨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