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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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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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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7:2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威脅

  清韻趕著回府,才沒功夫管楚北和江遠鬥氣。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青鶯在院子裡等候,無聊的她,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圈。

  畫的很入神啊,還是清韻喊她,她才發現清韻出來了。

  她趕緊丟了手中木棍,紅著臉過來道,「姑娘,你可算出來了。」

  清韻嘴角淡笑,「回伯府了。」

  青鶯連連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清韻身後。

  江府門前,有兩輛馬車等在那裡。

  秋荷在門口急的亂轉,青鶯見了眨眼,問道,「秋荷姐姐,你怎麼也來江家了?」

  秋荷急的滿頭大汗,「孫公公去伯府宣旨,非得要三姑娘接旨,旁人都不行,三姑娘再不回去,老夫人怕是要急壞了。」

  清韻不敢再耽擱,由著青鶯扶著鑽進馬車。

  青鶯則跟秋荷擠一輛馬車。

  車夫將凳子收好,就坐到車轅上,將馬車趕了起來。

  清韻靠著馬車,她雙眸微闔,閉目養神。

  沒一會兒,就聽外面有人喊她,「表妹。」

  清韻愣了下,掀開車簾,就見到一雙噴火的雙眸,那銀色面具在陽光下,有些晃人眼睛。

  清韻探出腦袋,要找江遠。

  結果楚北伸手,摁著清韻的腦袋。

  他用了些力氣,清韻動彈不得。

  她只能罵道,「快鬆開我!」

  楚北哼了鼻子道,「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好表哥會不會來救你!」

  清韻再傻,也知道方才那一聲表妹是楚北喊的,還真沒看出來,這廝學江遠說話,學的這麼惟妙惟肖,足矣以假亂真。

  清韻氣煞了,用腳亂踹。

  她都被人欺負了,車夫都不知道幫忙嗎?!

  外面。衛馳輕咳,「三姑娘,車夫被爺丟了。」

  清韻,「……。」

  她方才沒睡著。都沒發現車夫換了人,這要是遇到賊匪,把她賣了,她都不知道呢。

  本來還想找個幫手,現在好了。幫手是他的。

  清韻鼓著腮幫子,氣咻咻的,她伸手抓著楚北摁著她腦袋的手,掰了下來。

  然後,她想把腦袋抽回來,結果卡住了。

  耳畔是楚北的笑聲,「笨的可以。」

  清韻心底那火氣啊,恨不得鑽出去把楚北咬死算了。

  心口起伏不定,清韻咬著唇瓣不說話。

  楚北左手被清韻抓著,右手握緊韁繩。看著清韻不挪眼。

  見清韻半天不說話,楚北有些擔憂了,他動動手道,「說話啊。」

  清韻沒好氣道,「腦袋都卡住了,還說什麼呢!」

  楚北拿清韻沒輒,「你不會鬆開我嗎?本來就夠笨了,再多卡一會兒,還不知道笨成什麼樣了。」

  清韻牙齒磨的嘎吱響。

  但還是聽話的鬆了手。

  這一回,楚北沒再摁她腦袋。只是清韻怕了,趕緊把腦袋縮回來。

  只是急了些,撞在了窗戶上,疼的她呲疼。

  她揉著腦袋。在心底狠狠的咒罵楚北。

  忽然,車門簾被人掀開,楚北鑽了進來。

  清韻雙眸閃著怒氣,想要罵楚北,結果他坐過來,擔憂的看著她。「撞疼沒有?」

  他語氣輕柔,漂亮雙眸,滿是心疼。

  清韻多見兩眼,心裡的火氣憑空就消了,只餘下一聲呢喃,「有點疼。」

  「我幫你揉揉。」

  楚北說著,就伸手過來。

  清韻臉頰緋紅,忙道,「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

  四目相對。

  馬車內,有淡淡的曖昧。

  清韻不喜歡這樣的安靜,只覺得心跳的厲害,趕緊尋了話題道,「我表哥怎麼沒有……。」

  好了,才說了幾個字。

  楚北就哼了,「又是表哥!」

  怒氣很大。

  清韻只覺得空氣中滿是一股子酸味,牙也酸的厲害。

  但心中,卻莫名的跟抹了蜜似地,軟軟的,甜甜的。

  嘴角也忍不住的就揚了起來。

  可是很快,嘴角又繃緊了。

  因為,衛馳說話了,「三姑娘,你別幫江大少爺氣爺了,爺氣大了,會讓屬下去揍他,到時候……。」

  到時候,倒楣的還是江遠。

  本來楚北很生氣,聽衛馳這麼說,他氣消了一半,然後氣更大了。

  他瞪著清韻,「你幫他欺負我?!」

  清韻回瞪著他,「我不幫表哥,難不成幫你啊?」

  她和江遠認識多少年,和楚北認識幾天啊,親疏有別好嗎?

  再說了,是楚北瞪江遠在前,她就見不得他太霸道。

  楚北被清韻噎的說不出來話。

  半晌之後,楚北才氣道,「你要嫁的是我!」

  清韻臉一紅,好在面紗遮著,看不出來,她呲牙道,「你既是知道,那你還瞪我表哥做什麼,當初表哥願意娶我,那是為了救我出苦海。」

  雖然沒有成功,但幫了就是幫了,這恩情,她記著呢。

  而且,江遠要是想娶她,就憑他們表哥表妹的關系,還用等到現在才定親?

  楚北好像一下子就沒理了,不過他死鴨子嘴硬,才不承認他錯了,「以後喊表哥,喊正常點,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我喜歡這樣喊。」

  「可我不喜歡!」

  「我又不是喊你,要你喜歡做什麼?!」

  楚北越硬,清韻就越硬。

  楚北要是軟,清韻比他更軟。

  她性子就是這樣,沒辦法改了。

  楚北沒摸透清韻的性子,清韻也沒摸透他的,兩人比誰更硬。

  然後,楚北贏了。

  誰叫人家有暗衛了,以後清韻再那麼喊江遠表哥,喊一次,楚北就讓暗衛去揍江遠一次。

  清韻險些氣炸,「你以為揍了我表哥,我外祖父還會教你嗎?」

  就你會威脅人嗎,我也會!

  看著清韻清澈雙眸,帶著不服輸的倔強,楚北伸手捏著她的鼻子,笑道,「在我出書房前,江老太爺罰你的江表哥抄前朝史記,不抄完,不許出書房半步,往後再惹怒我,可就不止這麼輕便了。」

  清韻狠狠的扭過頭去。

  楚北轉了話題,問道,「你今兒去江家,不是想幫江老太爺也恢復太傅身份吧?」

  說到正事,清韻就把臉又扭了回來,道,「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可我沒想到外祖父被貶,皇上是為了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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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7:2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賜字

  看著清韻望著他,她的臉龐清麗明媚,眼角眉梢還帶著淺淺嬌態。

  楚北嘴角微弧,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閃而逝。

  他從未見過誰的性子同她一樣有趣。

  怒時,一張嘴能言善辯,不將人氣死不罷休。

  可她再生氣,說到正事,她又能心平氣和,好像方才怒的恨不得用眼神砍人的不是她。

  這樣是非分明,一碼歸一碼的行事風格,極少有意氣用事的時候,所以犯錯的時候也極少。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將一身的醫術和那些謀略藏的那麼深。

  察覺楚北又在走神,而且這一回,還是看著她走神,清韻是又羞又惱,面紗下的臉跟天邊的晚霞似地絢爛。

  她嗔瞪了楚北一眼,道,「你又走什麼神呢?」

  楚北笑了,「你發髻凌亂,有些像鳥窩。」

  清韻,「......。」

  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清韻恨不得一口噴出來,將楚北噴死算了。

  他還笑!

  笑什麼笑,也不怕笑岔了氣!

  要不是他摁著她腦袋,她至於把發髻弄亂嗎?

  清韻拿出銅鏡,胡亂的扒拉兩下頭髮,越扒越亂,清韻默默的把銅鏡又收回去了。

  楚北就那麼看著她,嘴角微抽,「你不重新梳嗎?」

  清韻臉大窘,不是她不重新梳理,實在是不會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楚北的笑是譏笑,所謂輸人不輸陣,清韻也死鴨子嘴硬,「我覺得這樣就很漂亮了。」

  「死鴨子嘴硬。不會就說不會,我又不會笑話你。」

  清韻氣哼一聲,「我就是不會怎麼了,說的好像你會似地,你會嗎?」

  「我也不會。」

  清韻無語,你和我一樣不會,你憑什麼笑話我啊?

  心中腹誹。但嘴上沒說出來。這個話題要再說下去,她不羞的直接鑽了地洞,就是臉皮蹭蹭蹭的往厚了長。

  到底一個大家閨秀。不會梳髮髻,說出去丟人啊。

  不過要說丟臉,比起某人當著她的面從墻頭摔下來,她這好多了。

  如此一想。清韻就坦然了。

  她瞥了楚北一眼,沒有說話。但是雙眸分明寫著: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你再笑話我,就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了。咱們魚死網破!

  楚北看懂了,嘴角一抽後,很不要臉的又把話題轉開了。「我沒有想到,害你險些嫁給鄭國公府大少爺的是大皇子。」

  他的聲音。隱隱有些自責,清韻聽得好笑。

  就算他和大皇子關系不錯,也不用把錯往大皇子身上攬吧!

  輕輕聳肩,清韻嘴角一抹譏笑,「我倒楣,那是因為伯府涼薄,和大皇子無關。」

  清韻是非分明,她承認,安定伯府倒楣,和大皇子有那麼一米米的關係。

  可大皇子還左右不了皇上的決定,更左右不了安定伯府老夫人和大夫人把她嫁給誰。

  要是她有一個不慕權勢,真心疼愛她的祖母,她和沐清凌會被犧牲嗎?

  根本就不會!

  「要說大皇子真有錯,那就是錯在他聰慧異常,能文善武,過目不忘上,要是他愚鈍無知。」

  清韻說著,楚北笑了,笑意冰涼,「要是大皇子愚鈍無知,就沖他霸佔著嫡長子的身份,也活不到十八歲,早化成一堆白骨了。」

  清韻勾唇一笑,「沒了大皇子,還有二皇子,三皇子,身在皇室,就注定了永無休止的爭鬥。」

  楚北驚訝,「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既然知道,還對皇室那些事那麼感興趣,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清韻眉梢上揚,「宮鬥劇看多了。」

  楚北腦門上閃著大大的問號,「什麼宮鬥劇?」

  清韻抬手撫額,代溝太大,正常聊天都做不到,這話題也不能繼續,難道我要給你如數一堆宮鬥肥皂劇嗎,只能打馬虎道,「就是野史,上面記載了各種皇宮奇葩事。」

  楚北黑線,「少看些亂七八糟的書。」

  清韻呲牙。

  外面,衛馳駕著馬車,道,「爺,快到安定伯府了。」

  楚北掀開車簾,便見到了安定伯府的城墻。

  清韻靠著馬車坐著,用眼神轟楚北走。

  雖然他和她定了親,也在桃花宴上,大庭廣眾之下幫過她,更當街救她,吐她一身血。

  她這輩子,不嫁給他,估計也沒人會娶了。

  可到底未出嫁啊,還是別走得太近,人言可畏,她最怕耳根子不清凈了。

  楚北放下車簾,再見清韻時。

  清韻眸光清澈,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楚北笑了,這女人,變臉變的真快。

  他掀開車簾,縱身一躍,就上了馬背,騎馬離開。

  衛馳將馬車趕到伯府大門前,也縱身消失了。

  清韻手才碰到車簾,便聽到有喊聲道,「快去稟告老夫人,就說三姑娘回來了!」

  如此真摯熱切的歡迎,叫清韻直在心底冷哼。

  她掀開車簾出去。

  然後,見到一堆人睜大眼睛望著她。

  清韻怔了兩秒,有些不解,這些人怎麼這麼看著她,見鬼了?

  想著,她的臉騰地大紅。

  她趕緊放下車簾,又鑽回了馬車。

  差點忘記了,她還頂著一鳥窩頭呢!

  她這破記性,多打幾個岔,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周總管邁出大門,快步下臺階,道,「不說是三姑娘回來了嗎,人呢?」

  小廝望著周總管道,「三姑娘還在馬車裡,沒有下來。」

  後面,秋荷和青鶯也下了馬車。

  青鶯走過來。喊清韻下來。

  清韻則道,「方才馬車晃蕩了好幾下,我的髮髻亂了,你上來幫我重梳一下。」

  青鶯趕緊爬進馬車。

  馬車內,清韻對鏡梳妝。

  馬車外,小廝丫鬟是越來越多。

  半盞茶後,清韻這才下馬車。

  她輕提裙擺。邁步上臺階。

  大門處。沐清芷幾個等不及,都出來了,見了她就催道。「三妹妹,你別磨磨蹭蹭的了,孫公公都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了!」

  嘴上說著,心裡卻在埋怨:真是事多。什麼時候去江家不好,偏今天去!

  清韻不敢再耽擱。快步朝正院走去。

  正院內,濟濟一堂。

  孫公公坐在上首,端茶輕啜,一點也不見焦急之色。

  反倒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急的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地。

  見清韻進來,大夫人一如既往瞪了她好幾眼。

  老夫人則望著孫公公道,「勞煩孫公公久等了。清韻回來了。」

  孫公公慢條斯理的把茶盞擱下,笑道。「是等久了些,托三姑娘的福,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這話,聽著老夫人耳裡,是責怪。

  老夫人緊張的讓清韻給孫公公賠不是。

  要知道孫公公陪在皇上身邊幾十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一句話,頂得上旁人十句百句,滿朝文武,誰不可勁的巴結拉攏。

  讓孫公公等一個時辰,老夫人這會兒都背脊發涼呢。

  清韻上前,福身給孫公公賠禮。

  不等清韻福身,孫公公就扶起她道,「三姑娘多禮了,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宣召,等三姑娘回來,是分內之事。」

  他說著,一旁的小公公恭謹的奉上聖旨。

  老夫人有眼色的,跪了下來。

  她一跪,伯府上下呼啦啦跪了一地。

  孫公公接過聖旨,宣讀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刺耳的公鴨嗓音,這一刻,聽在伯府眾人耳朵裡,猶如天籟。

  前面那些鋪墊,說安定侯府如何被貶,安定侯為人忠厚,辦事誠懇這些都不用說了。

  還有誇他教女有方,清韻聰慧敏捷這些都是錦上添花的廢話。

  最最重要的是,恢復伯府侯爵這幾個字。

  聖旨是給清韻的。

  孫公公宣讀完,笑看著清韻道,「三姑娘請接旨。」

  清韻趕緊謝恩,然後雙手捧著,接過孫公公給她的聖旨。

  孫公公笑道,「都起來了,咱家在這裡恭喜安定侯府恢復爵位了。」

  老夫人連忙道謝,然後送上一荷包。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要給傳旨公公一些茶水錢。

  孫公公大大方方的接了,然後望著清韻道,「其實,這聖旨老夫人接也可以,只是咱家聽說三姑娘的字,寫的雋秀有力,特地請三姑娘賜一字。」

  清韻怔住,眼角有些抽,不是吧,她的字,幾時這麼出名了

  讓皇上身邊的紅人孫公公巴巴的求字,簡直受寵若驚啊。

  好吧,她的字就算以前不出名,今兒一過,不出名也出名了。

  老夫人也詫異了,不過孫公公說好,清韻的字,就是雞爬的也得寫啊。

  她趕緊吩咐丫鬟端來筆墨紙硯。

  沐清柔幾個站在一旁,羨慕妒忌恨的扭緊繡帕,撕啊扯啊,一肚子火氣。

  她們妒忌清韻,能讓孫公公這麼看重,明明她們的字比清韻寫的更好

  清韻望著孫公公,問道,「公公要清韻寫什麼字?」

  孫公公挑了下眉,笑道,「三姑娘隨意寫一個。」

  清韻再次無語,隨便寫,這叫她寫什麼字好?

  清韻覺得有些不對勁,既然特地賜字,也不說什麼字,隨便她寫,她要是寫什麼不吉利的字怎麼辦?

  就她所知,隨便寫一個字,不是算命的時候常說的話嗎?

  難不成,孫公公要替她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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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7:2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瑞

  想著,清韻輕晃了下腦袋,覺得自己想多了。

  孫公公沒事替她算哪門子的命?

  可人家閒的沒事,要她隨意寫一個字做什麼?

  寫就寫吧。

  清韻提筆沾墨,在紙上寫起來。

  她寫了個錦字。

  看著這個字,孫公公眸光閃了閃,笑道,「這個字好,錦繡前途,大錦王朝。」

  老夫人站在一旁,輕呼了一口氣,她還覺得這字不好呢,寫給孫公公,自然要福祿壽之類的,他一個公公,有什麼前途啊?

  不等清韻放下筆墨,孫公公就把紙張拿起來,小心翼翼的吹乾。

  清韻紅了臉道,「字寫的難看,讓孫公公見笑了。」

  孫公公笑著,說實在的,三姑娘的字比起朝中那些老大臣差遠了,可人家老大臣的字寫的再好,皇上也不稀罕啊,皇上就要三姑娘的字,沒法子。

  他敢肯定皇上瞧見這個字,會高興的眉開眼笑。

  聖旨宣讀完了,皇上要的字也拿到了,孫公公就起身告辭了。

  老夫人讓周總管送孫公公離開。

  孫公公一走,沐清雪就看著清韻,笑道,「三姐姐,你的字那麼好看,也賜我一字唄,回頭我小心裝裱好,掛在牆上,日日欣賞。」

  她哪裡是要清韻的字,是變著法的笑清韻呢。

  清韻裝沒聽懂她的話外之音,看著手中聖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

  老夫人看著清韻,神情前所未有的慈藹,她眸光落到清韻手中的聖旨上。語氣透著愉悅道,「這聖旨該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供奉三日。」

  清韻便把聖旨遞給了老夫人。

  大夫人在一旁,道,「怎麼好端端的回江家去了?」

  這是怪她沒有跟長輩打招呼,害孫公公久等,也害她們一堆人擔心孫公公生氣,擔心了半天。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我沒想到伯府恢復侯爵,聖旨還要我來接,只是這一次伯府能恢復侯爵。外祖父和鎮南侯幫助我太多,鎮南侯府我不便去道謝,總該第一時間通知外祖父一聲,他和祖母一樣。迫切的希望伯府恢復侯爵。」

  老夫人點點頭,道。「江老太爺這一回,確實對伯府盡了心,祖母心底都有些愧疚,還有你大姐姐……。」

  清韻在朝堂說的話。老夫人都打聽清楚了。

  江老太爺對出了下聯,雖然不算工整,但是這對聯若是落在太后手裡。伯府要想恢復侯爵,當真要費些周折。

  想到她怨了江老太爺兩年。最後伯府能恢復侯爵,還是靠他,老夫人都覺得自己很沒良心。

  還有沐清凌。

  當初將沐清凌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為的就是想定國公府幫伯府一把。

  可沐清凌出嫁一年多,定國公府為伯府出了什麼力?

  根本就沒有!

  以前老夫人是鑽進了死胡同,一心只想著伯府能恢復侯爵,她怕死後沒臉見老太爺和沐家的烈祖烈宗。

  如今,她得償所願了。

  再回想以前種種,又後悔不已。

  侯府沒被貶之前,江老太爺還官居太傅,老夫人很疼沐清凌,清韻要差些,她性子唯諾,嘴還不甜。

  幾個孫女中,她最喜歡的就是沐清凌。

  可為了侯府,第一個犧牲的也是她。

  想到沐清凌嫁給的是中風偏癱的顧明川,如今還小產了,老夫人拿著聖旨的手,狠狠的攢緊著。

  還有清韻,雖然鎮南侯府幫了侯府的忙,可楚大少爺……

  老夫人看著清韻,見她眸光璀璨,老夫人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她知道,清韻的親事是不可能退掉的。

  她能做的,只是盡量彌補她。

  清韻知道老夫人有些後悔,可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後悔還有什麼用?

  不過,老夫人對她,對沐清凌有愧疚,總是好事。

  畢竟她出嫁還早,老夫人對她好,她在侯府過的才能順心。

  清韻笑看著老夫人,道,「大姐姐心地善良,會有好福報的,鎮南侯府幫侯府太多,又是外祖父求回來的親事,我從未想過退親,如今伯府恢復侯爵了,祖母和母親可得幫拿妹盟們挑門好親事。」

  聽清韻這麼說,老夫人想到以前沐清芷和沐清雪她們欺負清韻。

  偏清韻還如此善良,不記前仇,這份善良,叫人自慚形穢。

  沐清芷和沐清雪臉紅了,站在那裡,就跟站在針尖上似地難受。

  沐清芷走過來,跟清韻道歉,「三妹妹,以前都是我不對,我給你賠不是。」

  沐清雪也上前跟清韻道歉。

  雖然不知道她們有幾分真心,但清韻還是接受了。

  周梓婷不好跟清韻道歉,她只是一個表姑娘,寄人籬下,哪敢欺負人家嫡姑娘啊?

  說出去,沒得惹人笑話。

  她轉了話題道,「三表妹,皇上把侯府立功的事,記在你頭上,你要是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事,皇上會罰你去邊關做苦力,皇上可說讓你辦什麼事了,我們能不能幫你忙?」

  這話聽著還算中肯。

  清韻搖頭,有些擔憂道,「我還不知道皇上會讓我辦什麼事。」

  老夫人眸帶擔憂。

  清韻是要嫁進鎮南侯府的,皇上要清韻辦的事,別是打聽鎮南侯府機密,那是把清韻往火坑裡推啊。

  旁的事,侯府能幫忙,鎮南侯府也能幫忙。

  總不至於讓清韻真去邊關做苦力。

  周總管進來,道,「老夫人,孫公公走了。」

  老夫人點點頭,然後也回春暉院了。

  回了春暉院。

  丫鬟才端了一盞滾燙熱茶來,丫鬟就來報,「老夫人,三老夫人和大太太來了。」

  老夫人嘴角微涼,端茶輕啜。

  才呷了一口茶,大太太就扶著三老夫人進來了。

  進門,三老夫人就道賀道,「恭喜大嫂如願以償,伯府總算恢復侯爵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鬥了半輩子,人家來道賀,她總是高興。

  「是啊,總算是如願以償了,便是這會兒死了,也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了。」老夫人喟嘆道。

  大太太就呸呸道,「今兒侯府大喜,老夫人怎麼說些不吉利的話,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聽大太太說話,老夫人眉頭挑了下。

  大太太和三老夫人一樣,都見不得侯府好過,今兒居然奉承她,莫不是有事相求?

  老夫人擺手笑道,「什麼長命百歲,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年紀了。」

  大太太笑著,她還未說話,周梓婷就接話道,「外祖母身子硬朗,是要做人瑞的。」

  一句話,說的老夫人眼裡心裡都是笑。

  大太太咋舌,表姑娘一張嘴,當真是會說話,難怪能哄的老夫人分不清什麼是親孫女,什麼是外孫女了。

  大太太抬眸望著清韻,笑道,「今兒老太爺回來,和我們說起清韻在議政殿的事,怎麼叫一個大膽,連老太爺都欽佩不已呢。」

  清韻被誇的臉紅,低斂著頭道,「三老太爺謬讚了,當時在議政殿,被那麼多文武百官都盯著看,清韻嚇的背脊發涼,連話都差點說不利索,後來興國公為難我,我不知道怎麼辦,還打算找三老太爺求助,又怕連累了尚書府,幸好,鎮南侯幫了我一把。」

  清韻聲音輕柔,可大太太和三老夫人就臉色尷尬了。

  清韻話,說了一個意思。

  伯府恢復侯爵,鎮南侯幫了忙,三老太爺在袖手旁觀。

  老夫人就笑了,眸底深處有嘲弄笑意,「那樣的情況下,可不是誰都有膽量幫你一把的,其實,有鎮南侯幫忙就夠了。」

  老夫人這一腳,踩的三老夫人臉紅脖子粗。

  三老夫人暗氣,早知道伯府能恢復侯爵,三老太爺怎麼也要在朝堂上幫清韻說兩句好話,也不至於現在被人笑話尚書府薄情,不幫本家。

  但是,三老夫人性子傲的很,叫她賠禮,她做不到。

  三老夫人笑看著老夫人道,「大嫂說的哪裡話,尚書府和侯府就是一家,伯府恢復侯爵這麼大的事,我們老太爺比誰都上心,這幾日擔憂的是夜不能寐,只是在朝堂之上,又適逢皇上氣頭上,哪能不顧後果的幫著求情,清韻是女兒家,皇上就算再氣,也不會跟她一般見識,我們老太爺就不同了,他官居尚書,哪能拎不清?再者說了,我家老太爺的性子,大嫂還不清楚,做事求穩,可不像鎮南侯,他武將出生,給他兩千兵馬,他就敢殺敵人一萬。」

  聽著三老夫人的話,清韻對她是佩服之至。

  一番話,不但扭轉了三老太爺不幫她的事實,還誇了三老太爺做事求穩,還順帶誇了鎮南侯驍勇善戰。

  可就算她再怎麼舌燦蓮花,巧舌如簧,可事實擺在那裡呢。

  豈是她說說,大家就信了的?

  她知道她們為什麼來,道賀只是順帶的,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膏藥。

  清韻眸光帶笑,望著老夫人道,「祖母,今兒我出議政殿時,正好聽到三老太爺和鎮南侯說話,楚大少爺送我的藥膏,確實是一萬兩銀子一瓶,不過製藥的大夫性子古怪,賣藥看人出價,楚大少爺得他喜歡,只賣一萬兩,鎮南侯買,就要兩萬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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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消氣

  清韻雲淡風輕的說著,三老夫人的臉青了。

  她眸光暗沉,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透著寒意。

  老夫人就笑了,「是嗎?不知道什麼大夫,性子這麼古怪,連鎮南侯的面子都不賣?」

  老夫人是瞥著三老夫人說的。

  她就猜到,三老夫人和大太太登門,無緣無故的捧著她,是有事相求。

  她倒是沒想過是買藥膏的事,她知道尚書府懷疑清韻騙她們,所以托鎮南侯買。

  誰想到,鎮南侯買更貴?

  一萬兩銀子一瓶,已經貴的叫人咋舌了,兩萬兩一瓶,那是貴的叫人吐血了。

  沒人願意買一樣的東西,多花一倍的價格。

  不想憑白吃一倍的虧,只能再找清韻了。

  幸好清韻無意中聽到了,不然她都不知道,侯府無意中幫了尚書府這麼大的忙。

  而且,以她對三老夫人的了解,她肯定把話說的玲瓏剔透,指不定托清韻買,還是信任清韻了。

  老夫人明知道三老夫人不會吃那個虧,還笑問道,「早前就聽說尚書府托鎮南侯買藥,兩萬兩銀子一瓶,尚書府買了幾瓶啊?」

  三老夫人氣的險些吐血,她牙關咬緊,道,「一瓶也沒買。」

  尚書府又不是傻子,明明能讓清韻幫忙買,為什麼要多花幾萬兩?

  況且,大太太還沒有那麼多錢。

  她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欠侯府的人情,可是這一回,尚書府不得不欠著。

  老夫人知道三老夫人生氣了,她越生氣。她心情越好,只笑道,「之前不知道有藥膏,不然我侯府給她買一瓶藥膏,這會兒傷疤早消了。」

  沐千染下顎上的傷疤,一盒子藥膏足矣。

  大太太聽著很不高興,誰稀罕侯府賠的兩萬兩。她寧願千染不受那個氣!

  而且。要不是下顎有傷疤,她女兒也不會被金簪傷了臉。

  大太太這是沒事找茬了。

  沐千染被金簪劃傷,再怎麼說。也怪不到清韻頭上來。

  要是以前,她估計就說了,可誰讓現在她有求於清韻了,就是有天大的氣也得忍著啊。

  為了女兒。大太太豁出去了。

  她站起來,走到清韻跟前。握緊她的手,紅著眼眶道,「嬸娘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還未出嫁。我哪好意思讓你求楚大少爺,可嬸娘沒想到,鎮南侯的面子還不及楚大少爺大。要是多花幾百兩,嬸娘也認了。可幾萬兩的藥膏,已經將嬸娘的壓箱底掏空了,再多一倍,嬸娘掏不起,你染堂姐的臉,沒有藥膏,勢必會留疤,嬸娘哪忍心看著她毀了一輩子……。」

  說到最後,大太太聲音都哽咽了。

  倒不是裝的,她說的是真的。

  一半是心疼女兒,一半是心疼錢。

  聽著她的哽咽之聲,清韻還真有一絲心軟。

  可也只有一絲,想到沐千染被推倒,多少人明明知道真相,可還是任由她背著黑鍋。

  雖然,現在她是報仇了,氣也消了。

  可回頭想想,還是很窩火。

  清韻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大太太握的很緊,好像清韻不答應,她就不鬆手似地。

  清韻望著大太太道,「染堂姐為什麼會傷了下顎,嬸娘和我,還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我受了多少委屈,大家心裡也清楚,以前的事,我可以不提,我也可以幫染堂姐買藥,但從今往後,我希望尚書府不要再記著我推倒染堂姐,害她傷了下顎的事,我背了黑鍋,還賠了她兩萬兩,最後還幫她買藥恢復容貌,倒頭來,我還要受人指責,換做嬸娘和在場的任何一人,心裡都不會舒坦,要是那樣的話,我寧願染堂姐的臉留著傷疤,至少我聽著那些抱怨,心底好歹好受一些。」

  清韻話,說的有些嚴重。

  甚至可以說是威脅了,要想她幫忙買藥,尚書府必須答應不再追究她推倒沐千染的事。

  要是做不到,那她就不幫忙買藥了。

  這樣威脅人,清韻並不喜歡,可是卻不得不這樣做,她厭煩了被人一遍一遍的耳提面命,她真怕耳朵會聽出老繭來。

  大太太眸光暗冷,恨不得抬手,將清韻和沐清柔的臉抓花。

  可是為了沐千染,她還是得忍。

  她甚至努力擠出來一抹笑,道,「千染的臉治好了,誰還提以前不開心的事,再說了,她臉恢復了,就該出嫁了。」

  出嫁兩個字,大太太咬的格外清楚。

  她這是反過來威脅清韻。

  別忘記了,沐千染要嫁的是定國公府三少爺。

  大少爺中風偏癱在床,指不定哪一天就撒手人寰了,將來定國公府肯定由三少爺繼承。

  沐清凌往後過的是好是壞,全看她女兒的心情。

  今日,清韻做的太絕,就別怪將來沐千染不念及堂姐妹情分了。

  大太太的威脅,清韻聽得明白。

  她只在笑。

  將來,還不知道誰看誰的臉色過日子呢。

  她裝傻笑道,「是啊,染堂姐的臉不治好,怎麼出嫁呢。」

  三老夫人瞥了清韻一眼,心道,還以為她是個聰慧的,說到底也不過如此,連話都聽不明白。

  不過,她不明白,老夫人不會不懂吧,三老夫人望著老夫人,笑道,「以前不開心的事,過了就忘了,將來千染出嫁了,多少也能照顧清凌一些。」

  老夫人眸光黯淡,清韻卻笑道,「大姐姐比染堂姐虛長兩歲,又比染堂姐先嫁進定國公府兩年,該是大姐姐多照顧染堂姐一些才是。」

  老夫人在心底一嘆,清韻還是太意氣用事了些。

  三老夫人和大太太的肚量很小,今兒清韻佔了上風,他日她們會一一在清凌身上還回來的。

  老夫人撥弄著佛珠,道,「尚書府和侯府和睦互助,對誰都好。」

  三老夫人點頭贊同,「說的不錯,和睦互助,對誰都好。」

  說著,她給大太太使眼色。

  大太太就從懷裡掏了五萬兩銀子出來,塞到清韻手裡。

  清韻嘴角幾不可察的劃過一抹笑意。

  欠她的,都加倍還回來了。

  抬眸,見大太太肉疼的表情,她心底最後一點氣,也消徹底了。

  三老夫人則望著老夫人,笑道,「有件事,我想單獨和大嫂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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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笑醒

  老夫人神情微愣,她和三老夫人做了大半輩子的妯娌,還是第一次聽她用這樣的語調說話。

  她嘴角微揚,雖然知道沒什麼好事,但是老夫人還真好奇三老夫人要同她商議什麼事。

  她瞥了清韻幾個,擺擺手,笑道,「去花園玩吧。」

  清韻幾個就福身,退出屋外。

  她們出了門,丫鬟也退了出來,把門關上。

  沐清雪回頭望了一眼,笑問道,「你們說,三老夫人找祖母商議什麼事呢?」

  周梓婷聳肩,搖頭,「不知道呢,但肯定是為了尚書府好。」

  沐清芷捂嘴笑,「這是顯然的,不過,要是對咱們侯府沒有好處,祖母不會答應的。」

  清韻站在一旁,聽得暗笑,就是有好處,尚書府得到的好處比侯府多,老夫人都不一定會答應。

  可要讓侯府得更多的好處,三老夫人不會答應。

  一半一半,又是三老夫人牽的頭,她不會滿意。

  所以,這商議能有結果,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院門口,有丫鬟走進來,看著正堂緊閉的門,丫鬟愣了一愣。

  周梓婷就問道,「有事稟告老夫人?」

  丫鬟連連點頭,「是呢,忠義侯府大太太和大姑娘來了。」

  沐清柔聽得一喜,「是舅母和表姐來了呢,我們去迎接她們。」

  她喊沐清芷一起。

  沐清芷有些不想去,那又不是她的舅母和表姐,她去迎哪門子啊。

  可是沐清柔喊了她,又不好不去。

  這不,沐清芷把沐清雪拉著一起了。

  沐清雪回頭望著清韻。問道,「三姐姐,你不去嗎?」

  清韻連忙搖頭,笑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今兒跑了一天。身子乏的緊。我都有些想回泠雪苑歇息了。」

  清韻說的是實話,她今天進宮,又去了江家一趟。馬車都坐了許久,再加上走路,真的很累。

  不過,就算她不累。她也不會去迎接忠義侯府大太太和大姑娘的。

  她們是大夫人的娘家,是沐清柔的舅母和表姐。可不是她的。

  而且,記憶中,忠義侯府大姑娘難纏的很,性子比沐清柔有過之無不及。她躲都躲不起,傻了才湊上去呢。

  清韻不去,沐清雪還輕撅了下嘴。加上那邊沐清柔催,她就和沐清芷走了。

  兩人才走到院門口。門吱嘎一聲打開。

  三老夫人和大太太走了出來。

  兩人臉色有些難看,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兩人下台階,清韻和周梓婷福身見禮。

  大太太瞥了清韻兩眼,扶著三老夫人走了。

  周梓婷便拎了裙擺,走上台階,進了屋。

  清韻緊隨其後,兩人走到屏風處,正好聽到大夫人說話,「老夫人,您真打算將清柔嫁給大皇子?」

  她聲音裡,隱隱透著喜悅。

  周梓婷滯住腳步,靜靜的聽著。

  清韻嘴角亂抽,她想到了那日桃花樹上斜著,貌美驚人的大皇子,老夫人居然想把沐清柔嫁給他……這不是禍害人家大皇子嗎?

  要真是如此,清韻在心中替他默哀。

  透過梅蘭竹菊四扇屏風,清韻瞧見老夫人在端茶輕啜。

  她喝了兩口茶後,將茶盞放下,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大皇子的親事,是皇上皇后做主,還輪不到鎮南侯管,大皇子的親事,必定是要給他帶不小的助力,我安定侯府和鎮南侯府已經聯姻,除了支持大皇子,已別無選擇。」

  大皇子娶沐清柔,只能算是錦上添花,要說助力,還真沒有。

  說著,老夫人勾唇一笑,「要是江老太爺沒有被貶,他的嫡孫女江筱該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江老太爺沒被貶,朝中勢力四分。

  獻王爺、興國公、鎮南侯,還有江老太爺。

  聯姻是最好的拉攏手段,大皇子娶江筱,江家背後的勢力,必定支持大皇子。

  他的太子之位,必定穩如泰山。

  可惜啊,江家落敗了。

  要是江家依舊,江筱嫁給大皇子,將來就是皇后。

  清韻又嫁進鎮南侯府。

  江家和鎮南侯府好,安定侯府的前途能不好?

  或許,她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侯爺封為國公。

  想著,老夫人輕聲一嘆。

  大夫人坐在那裡,手中繡帕扭緊,笑道,「我看未必,清柔要是嫁給大皇子,怎麼就不能給大皇子帶去助力了?咱們侯府,還有尚書府,還有我娘家忠義侯府以及忠義侯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

  大夫人覺得,沐清柔嫁給大皇子,不是沒有可能。

  老夫人卻冷笑一聲,「尚書府會幫侯府?方才你沒聽見,三老夫人想讓我從中拉線,讓千嬌嫁給大皇子,我回絕了她,她會幫清柔?」

  當初,她只是隨口一說,想不到三老夫人竟然當了真。

  想讓她幫忙,也不想想今兒清韻在議政殿,三老太爺可曾幫她說過半句話?!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覺得她真的會蠢到幫尚書府牽線搭橋,捧沐千嬌做大皇子妃,好讓尚書府踩著侯府的腦門,她三老夫人整日騎在她腦門上耀武揚威?

  簡直做夢!

  見不得三老夫人痴人說夢,老夫人才說她打算碰沐清柔做大皇子妃,讓三老夫人和尚書府支持她。

  結果三老夫人的臉當時就青了。

  大夫人依舊不死心,道,「我也知道三老夫人不甘心幫侯府,可真走到那一步,她自會權衡輕重……。」

  她說著,老夫人抬手打斷她道,「我還沒那麼大的臉,去跟鎮南侯開這個口。」

  她的聲音冰涼。透著三分凌厲。

  大夫人嗓子一噎,到嘴邊的話,硬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雙手攢緊,雙眸暗冷,像是蒙了一層寒霜。

  有些事,連嘗試的膽量都沒有,又怎麼知道一定不會成功?!

  江老太爺和鎮南侯在朝堂上爭鬥了那麼多年。最後不也聯姻。成了親家?!

  凡事沒有絕對,試過才知道。

  孫媽媽站在老夫人身邊,她看向屏風。見下面有兩雙繡花鞋。

  她輕咳一聲,示意老夫人瞧。

  老夫人眉頭一沉,喝道,「出來!」

  周梓婷和清韻嚇了一跳。兩人互望一眼,低著個腦袋走了出去。

  大夫人一心盼望著沐清柔能嫁給大皇子。將來能母儀天下,光耀門楣。

  可是被老夫人否決了,她正一肚子邪火。

  又碰到周梓婷和清韻偷聽,她甚至感覺到周梓婷和清韻嘴角的淡笑。是在譏笑她。

  當然了,她沒有感覺錯。

  那就是譏笑。

  火氣上湧,正好碰到兩個倒楣的。大夫人呵斥道,「大家閨秀。躲在屏風後偷聽長輩說話,成何體統?!」

  周梓婷臉一紅,聲音柔弱發嗲道,「舅母息怒,我和三表妹沒有偷聽,只是方才進來,舅母正和外祖母說話,不敢上前打擾,就站那裡了,而且,我覺得五表妹做大皇子妃極好,三表妹,你說呢?」

  大夫人的怒火,周梓婷不想招架,再者,偷聽的不止她一個,憑什麼清韻站在一旁,可以裝聾作假不答話啊。

  這不腳一踢,就把這破事踹清韻身上了。

  清韻暗翻白眼,抬眸笑道,「當然是極好了,我希望五妹妹做大皇子妃,二姐姐她們嫁給親王世子或者郡王,以及公侯世子,那樣我安定侯府背後有好幾個鎮南侯這樣的大樹撐腰,那時候,祖母跺一跺腳,京都都抖三分。」

  一句話,惹的老夫人眉開眼笑。

  她嗔瞪了清韻道,「胡說八道,口沒遮攔。」

  清韻俏皮的吐了下舌頭。

  不就是說好聽的,比誰的嘴更甜嗎,她不比誰差。

  她才這樣想,然後就默默的改口了,她比孫媽媽還差一點。

  因為孫媽媽笑道,「三姑娘之前說伯府能恢復侯爵,真的就恢復了,嘴巴靈得很呢。」

  雖然沒有明說,但清韻說話靈,自然包括這一句了。

  老夫人也笑了,「要真是那樣,我做夢都能笑醒了。」

  她說著,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中夾著銀鈴叮噹聲,清脆悅耳。

  清韻瞥頭望去,只見一貴夫人走進來。

  她穿著一身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梳著雲鬢高髻,頭上簪著金鑲翠挑簪,耳朵上垂著金鑲紅寶石耳環,脖子上掛著珍珠項鏈,圓潤光澤。

  穿戴不俗,但姿容略顯的平庸了些,唇瓣偏薄,顯得有些刻薄。

  她就是忠義侯府大太太。

  她身側跟著一姑娘,穿著碧綠的翠煙衫,下罩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披帛,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她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

  正是忠義侯府大姑娘王婉婷。

  忠義侯府大太太走進來,笑道,「侯府喜事連連,老夫人容光煥發,竟像是比上一回見年輕了二十歲似地。」

  她說著,福身給老夫人見禮。

  誰都喜歡聽好聽的,老夫人也不例外,她笑道,「一把老骨頭了,年輕二十歲,還是老骨頭一把,倒是你,氣色紅潤,跟婉婷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是親姐妹一般。」

  忠義侯府大太太也聽得直笑。

  大夫人在一旁,笑道,「可不是,上回我就說她和婉婷像姐妹,偏說我打趣她,這回老夫人也這麼說,該信了吧?」

  說著,請忠義侯府大太太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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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投降

  老夫人笑著吩咐秋荷道,「上好茶。」

  秋荷點頭應下,轉身沏茶去了。

  忠義侯府大太太坐下,笑看著老夫人道,「侯府恢復侯爵的事,整個朝野都知道了,老侯爺下朝回來,茶都還沒喝上一口,就讓我來道賀,老侯爺說,本來該他來的,只是府上侯爺還離京辦差,尚未歸來,他匆忙登門,是給府上添麻煩。」

  招待賓客,也是有禮節的。

  貴夫人和大家閨秀由內院招呼,那些男賓客,則在外院接待他們。

  偌大個伯府,竟沒個可以招待人的。

  老夫人聽得有些心酸,江氏若是生了兒子,也能獨擋一面了,偏她福薄,不但早早的去了,還只生了兩個女兒。

  大夫人嫁進來,倒是進門孕,偏又是個女兒。

  兜兜轉轉快十年,才得了陽哥兒一個嫡子。

  老夫人輕嘆一聲,道,「侯爺也沒個親兄弟,尚書府又分了家,伯府恢復侯爵這樣的大事,侯爺不在,那些大臣來道賀,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不好去招待,若只讓下人招呼,實在失禮。」

  大夫人也坐了下來,道,「侯爺雖然沒回來,可恢復侯爵的聖旨已經接了,滿朝文武也知道了,明兒又正好是休沐,登門道賀的只怕會不少,方才……。」

  方才她們把三老夫人和大太太得罪了,現在又要托尚書府幫忙招呼那些來道賀的大臣。

  這臉皮得多厚,才張的開這個嘴。

  她倒是有心想讓她兄長來幫襯一二,可惜,人家姓王不是姓沐。

  老夫人坐在那裡,手中佛珠撥弄著。

  她倒不擔心尚書府會不答應幫忙。只要她拉下臉面去求,她知道三老夫人會翹著尾巴得瑟,可要說不幫忙,她還真不敢。

  尚書府必須幫侯府,這是面子問題。

  三老太爺官居尚書又如何,不照樣是從侯府出去的,在外面瞧來。尚書府和侯府是一家。

  侯府有難。尚書府不幫忙,就是忘本。

  侯府復爵,三老太爺沒出一點力。現在又是喜事,他不幫忙,說的過去?

  再說了,來道賀的是滿朝文武。這可是拉攏那些大臣的好機會,三老太爺在官場混了多少年。會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可要是讓尚書府幫忙,三老夫人肯定會來,以女主人的身份,來辦宴會。

  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三房分出去,就是現在,府裡還有三老夫人的眼線。

  一場宴會下來。她不敢想像,有多少人被尚書府拉攏了。

  只要想到她的一舉一動。三老夫人都知道,老夫人就如鯁在喉。

  這宴會,她寧肯不辦!

  秋荷幾個丫鬟過來奉茶。

  紅綃也給老夫人換了杯新茶。

  老夫人端起茶盞,輕輕掀開茶盞蓋,便嗅到一股茶香。

  那邊,忠義侯府大太太就贊道,「好茶!這是今年新摘的碧螺春吧?」

  清韻也端了茶盞,她看著茶杯,杯中白雲翻滾,清香襲人。

  碧螺春茶,條索緊結,捲曲如螺,白毫畢露,銀綠隱翠,葉芽幼嫩,沖泡後茶葉徐徐舒展,上下翻飛,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口味涼甜,鮮爽生津。

  看著杯中茶,老夫人微微怔住,望著孫媽媽,「這是江家送來的碧螺春?」

  孫媽媽連連點頭,笑道,「是江老太爺親自送來的。」

  老夫人驚訝,「我怎麼都不知道?」

  孫媽媽啞然,江老太爺統共也沒來幾次,為的都是三姑娘的親事,老夫人在氣頭上,哪顧得上江老太爺送了新茶來?

  忠義侯府大太太有些震驚,江家敗落,門庭冷落,卻沒想到新摘的碧螺春早早的就喝上了。

  要知道,忠義侯府還沒喝上呢。

  老夫人笑道,「老太爺在世時,就喜歡喝茶,說來,他和江老太爺結緣,也是因為一杯香茗,後來結了親,江老太爺得了什麼好茶,總會送一些來,如今老太爺過世多少年了,他倒還是和以前一樣……。」

  忠義侯府大太太臉色尷尬了,端著茶盞的手,覺得格外的燙人。

  大夫人臉也難看的緊。

  江家和忠義侯府都是侯府的親家,老夫人當著忠義侯府的面誇讚江家,這不是打忠義侯府的臉嗎?

  忠義侯府大太太把茶盞放下,笑道,「聽說,今兒侯府復爵之後,獻王爺曾當眾求皇上准許江老太爺官復原職,氣的皇上甩袖走了,江家起複怕是難呢。」

  大夫人神情凝重道,「侯爺重情重義,要是今兒他在朝堂之上,獻王爺提這事,他肯定會跪求皇上的,獻王爺位高權重,是皇叔,皇上不會動他,咱們侯爺可就……。」

  老夫人喝了兩口茶後,把茶盞放下,聽大夫人這麼說,她眉頭擰緊了。

  清韻站起來,笑道,「外祖父說了,他過了兩年閒雲野鶴的生活,人也懶散了,恢不恢復太傅身份不重要,讓父親好好做他的侯爺,不必記掛他,哪一天皇上的氣消了,他自然而然就官復原職了。」

  要是侯爺再為江老太爺求情,然後又被貶了。

  清韻覺得她會哭暈在茅廁。

  當然了,那時候她可能已經出嫁了,眼不見為淨。

  可沒必要啊,父親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嗎,壞皇上的算計,不貶斥你貶斥誰?

  清韻說的是大實話,可聽在老夫人耳朵裡,就很刺耳了。

  當了一輩子官,哪過的慣閒雲野鶴的生活。

  就算他過的了,江家其他人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而且,侯府為了幫他,被貶成了伯府,她怨他惱他,甚至遷怒他的兩個外孫女。江老太爺可能不寒心嗎?

  他不是不要侯爺幫忙,是不敢要了。

  老夫人眉頭低斂,神情晦暗不明。

  大夫人則是輕哼一聲,算江家有自知之明,侯府好不容易恢復了爵位,要是因為江家再貶一次,她和老夫人能被活活氣死了。

  正說著呢。外面丫鬟跑進來道。「老夫人,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回門了!」

  老夫人聽得一怔,她扶著小几。問道,「誰回門了?」

  丫鬟趕緊再道,「是大姑奶奶回門了,大姑爺也來了。」

  沐清凌出嫁一年多。顧明川還是第一次陪她回門,這麼大的事。老夫人能不震撼?

  清韻高興極了,她站起來道,「我去迎接大姐姐和大姐夫。」

  說著,也不等老夫人點頭。胡亂一福身,就轉身帶著青鶯去了。

  身後,老夫人吩咐孫媽媽道。「吩咐廚房,半個時辰後用晚飯。」

  本來出嫁之女回門。要提前打招呼,娘家好準備回門飯。

  吃了回門飯,最多在耽擱半個時辰,就要回門。

  可是今天,有些特殊啊。

  伯府恢復侯爵了,沐清凌趕著回來道賀,不算失禮。

  再者,這時辰離晚飯還要一個多時辰,要是等吃了晚飯再回定國公府,又太晚了。

  可是顧明川陪沐清凌回門,總不能不吃飯就走。

  沒輒,只能將晚飯提前了。

  清韻輕快著腳步,出了春暉院,朝前院走去。

  剛走到二門,就瞧見迴廊上,傳來咕嚕咕嚕,輪椅滾動的聲音。

  清韻瞥頭,就見沐清凌推著顧明川走過來。

  然後是沐清凌的喚聲,「清韻。」

  清韻咧嘴一笑,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然後臉繃緊了,訓斥沐清凌道,「才小產沒幾天,身子骨又差,跑回來做什麼?」

  清韻柳眉倒豎,嬌眸帶怒。

  沐清凌沒想到她回門,清韻會罵她。

  不過她心底暖暖的,她知道清韻是關心她的身子。

  她只望著清韻笑,笑的眸底晶瑩,有了淚珠兒。

  這裡是二門,清韻訓斥沐清凌的聲音不小。

  驚住了來往的丫鬟小廝,都停了腳步,呆呆的看著清韻。

  三姑娘這是怎麼了,大姑奶奶回門是好事,她罵她做什麼?

  雖然大姑奶奶是小產了,可小產又不是坐月子,哪那麼多的顧忌啊。

  況且,是大姑爺陪大姑奶奶回的門,三姑娘怎麼能當著大姑爺的面罵大姑奶奶呢。

  侯府這麼欺負大姑奶奶,定國公府就更不會疼惜她了啊。

  沐清凌鬆了輪椅,握著清韻的手道,「清韻,大姐知道愛惜身子,也一直在調養,今兒實在是高興……。」

  清韻嗔了她一眼。

  正要說話呢,坐在輪椅上的顧明川從袖子裡掏了張紙出來,遞給清韻。

  清韻微微挑眉,清澈明淨的眸底有一抹琉璃般璀璨的光。

  顧明川臉有些紅,就那麼舉著,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總之,很尷尬。

  尤其,清韻還半天不接,他就更加的尷尬了。

  她就是不伸手,她故作茫然的瞥了沐清淩一眼。
 
  沐清凌臉頰緋紅,清雅如七月盛開的芙蕖。

  清韻低笑一聲,這才伸手,把紙張接了過來。

  青鶯捂嘴笑。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紙上寫的是什麼啊。

  這是定國公府的投降書。

  定國公府不熄了給大姑爺納妾的心,三姑娘就不給他治病,讓他一輩子中風偏癱在床上。

  她拿大姑奶奶要挾三姑娘,可三姑娘根本就不搭理她。

  青鶯想,定國公夫人放棄,肯定是被她家姑娘的膽大嚇住了。

  別說,青鶯還真說對了。

  定國公夫人一直覺得,清韻不會不顧及沐清凌。

  只要說服了沐清凌,清韻那兒好辦。

  定國公府眾人輪流給沐清凌講三從四德,講丈夫納妾是天經地義,甚至為了說服沐清凌,定國公夫人還給定國公納了兩個小妾。

  沐清凌聽著,很受教,可要問她聽懂沒有,她就回一句話,「清韻說了,她是在幫我,我若是不識好歹,我以後是死是活,都和她無關。」

  一句話,差點把定國公夫人氣死。

  她死扛了幾天,也打聽了不少清韻的事。

  從桃花宴跪求皇上恢復伯府侯爵,到馬車出事,再到今天……

  清韻在議政殿的表現,定國公親眼所見。

  那叫一個大膽啊。

  他下朝回去之後,對定國公夫人就說了一句話,「你還是趁早放棄給明川納妾,讓他治病啊,和三姑娘比硬,你硬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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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信任

  連定國公都這麼說了,定國公夫人還能怎麼著?

  她望著定國公,問道,「伯府真恢復侯爵了?」

  定國公點頭,「不僅恢復了,我今兒才知道,鎮南侯對沐三姑娘有多信任和寵溺,只怕連親孫女都比不上。」

  能拿幾十萬兩出來,幫沐三姑娘長氣勢,這疼愛,豈是一般?

  定國公夫人眸光微閃,「莫非,沐三姑娘將楚大少爺的病治好了?」

  定國公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前兩天,不還聽說楚大少爺救了沐三姑娘一命,還吐了她一身的血嗎,該是沒治好才是,不過沐三姑娘的醫術,應該大有希望。」

  給楚大少爺治病的那些太醫和大夫,都請來過定國公府。

  他們治不好顧明川,清韻能。

  那清韻能治好楚北,他們並不奇怪。

  定國公夫人輕嘆,「平心而論,沐三姑娘確實是個好姑娘,雖然深藏不露,膽子大的叫人害怕,但和清凌卻是姐妹情深,安定侯府有眼無珠,錯把明珠當魚目,許給了鎮南侯府大少爺,縱然他的病能治好,可身份擺在那裡呢,外室所出庶子,不能繼承家業,就算他憑著真本事建功立業,其難度比尋常人要大不少。」

  鎮南侯掌握朝廷十萬兵馬,太后恨不得他將所有兵權吐出來,皇上也不允許他再掌更多的兵權。

  楚大少爺就是為朝廷建功立業了,皇上也只會賞賜他錢財良田,不會賞他高官爵位。

  他要是科舉入仕,那前途更加的渺茫。

  定國公點頭,也替清韻惋惜。「江家敗落,連著她和清凌受苦受累,要是侯府沒有被貶,怎麼可能把她嫁給咱們明川……。」

  聽這話,定國公夫人就不高興了,「咱們家明川哪裡差了?!」

  定國公撫額,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說句良心話都不行嗎。明川中風偏癱在床。連路都走不了,能算好嗎?

  要不是安定伯府有求於他,怎麼可能把沐清凌嫁給明川?

  不想和髮妻爭辯。定國公趕緊轉了話題道,「說到底,我答應幫安定伯府恢復侯爵,也沒幫上什麼忙。沐三姑娘又能治好明川的病,於情於理。咱們定國公府都不應該虧待了清凌。」

  定國公夫人氣哼一聲,道,「伯府恢復侯爵是大喜事,一會兒我讓明川陪清凌回門。」

  再說。二門前。

  清韻接了信紙,展開掃了兩眼。

  她秀眉輕隴,瞥了顧明川一眼。笑問道,「定國公府是在質疑我的醫術?」

  她的笑。明媚如春,可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顧明川身子一緊,連忙道,「沒,沒有……。」

  「沒有?」清韻綿長一笑,「那為什麼寫著若我大姐姐五年之內未有身孕,就給你納妾?」

  她說了能治好沐清凌,怎麼可能不會懷孕?

  這不是明擺著質疑她治不好沐清凌嗎?

  這樣赤裸裸的蔑視她,清韻很惱火。

  沐清凌臉紅如猴屁股,她把清韻拉到一旁,低聲求道,「清韻,五年是我提的……。」

  清韻氣的差點倒仰,她近乎吼道,「大姐姐!」

  她是在幫她啊,她到底想做什麼啊?

  沐清凌羞愧難當,她緊握著清韻的手道,「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怕,萬一我真的懷不上怎麼辦,我總不能讓他……。」

  說著,沐清凌就不敢再說了。

  因為清韻的眼睛能噴火了。

  清韻扶著牆,免得自己被活活氣死。

  世上怎麼有這樣賢良淑德的女子,賢良的她快忍不住想拿鞭子抽她幾鞭子了。

  沐清凌怕懷不上孩子,這一張紙又握在她手裡,到時候她不許顧明川納妾,他就此斷了後。

  清韻扶著額頭望天。

  今天,她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愛了。

  沐清凌喜歡顧明川,喜歡的哪怕只要是他生的孩子,她都欣然接受。

  那邊,顧明川推著輪椅過來,望著清韻道,「那張紙是寫給母親看的,我許諾不會納妾,就絕不會納妾,如若違背誓言,定……。」

  顧明川要發誓,清韻瞥了他一眼,打斷道,「行了,大姐姐都同意了,我還強求什麼?」

  沐清凌望著清韻,眸含淚珠,「清韻……。」

  江媽媽走過來,把清韻拉到一旁,道,「三姑娘,五年是奴婢讓大少奶奶提的,她那性子,你說那麼重的話,她哪敢拖你的後腿,要怪,你就怪奴婢吧。」

  清韻望著江媽媽,眸帶不解。

  江媽媽從小就疼她和沐清凌,不可能會被定國公府收買,不為沐清凌著想啊。

  江媽媽點頭,嘆道,「三姑娘不知道定國公夫人的脾氣,順著她,日子才好過,三姑娘拿大少爺的病威脅她,她不得不退步,心底堵著氣呢,有這張紙在,她不會,也不敢給大少爺納妾,可她有無數種辦法讓大少奶奶難過,給她一個台階下,她面子上好看了,也就不會為難大少奶奶了,況且,這也顯得大少奶奶寬厚大度,贏的大少爺的心,比什麼都重要,再說了,奴婢對三姑娘的醫術放心,五年時間,大少奶奶怎麼可能還不懷孕?」

  原本她都打算寫三年的,又怕出什麼意外,這才寫了五年,穩妥些。

  大家各退一步,不就海闊天空了?

  聽江媽媽這麼說,清韻這才點了點頭道,「還是江媽媽考慮的周到。」

  江媽媽點頭一笑。

  清韻這才轉身朝沐清凌走去。

  沐清凌還有些緊張,怕清韻還生她的氣。

  清韻把紙張遞給沐清凌道,「你自己收著吧。」

  顧明川驚訝,「你不要?」

  清韻勾唇一笑,眉梢輕揚,「我這是信任你,信任定國公府,莫不是你和定國公府都不值得我信任?」

  顧明川頓時吶吶,一張臉漲紅的發紫。

  清韻低笑,定國公府大少爺的臉皮當真是薄啊,說兩句話就臉紅脖子粗了,還怎麼愉快的開玩笑啊?

  清韻聳肩道,「重信守諾的人,沒有這張紙,照樣能信守諾言,食言而肥的人,縱然我拿著一堆紙,只怕也管不住他,對於這樣把誓言當兒戲的人,得用非常手段……。」

  說著,清韻的眼神輕飄飄的從顧明川兩條腿上掃過去。

  她的意思很明顯:敢跟她耍花樣,她能治好他的腿,就照樣能打斷。

  顧明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毫無知覺的雙腿,都感覺到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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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溫婉

  清韻半玩笑,半認真的態度,叫顧明川琢磨不透。

  說她是認真的,她極其認真。

  為了逼國公府答應他這輩子不納妾,只有清凌一個人,當時她的話說的有多重,就是現在想來,都猶言在耳。

  他不否認,她說的對。

  要不是清凌嫁給了他,他和她非親非故,她不是定國公府請去的大夫,也沒必要巴結定國公府,賣這個人情。

  她給不給他治病,全看她的心情。

  她救他,只是憐惜清凌,不忍心她過的辛苦,終日以淚洗面。

  要是他病癒之後,納一堆的妾,左擁右抱,有事沒事給清凌添堵……

  想到這場景,莫說她和清凌生氣了,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他沒心沒肺。

  當日了,現在還是虛的,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這場景終有成真的一天,況且當日就是因為納妾一事起的爭執。

  他沒想過納妾,甚至他躺在病床上,連嫡妻都不想娶,省的去禍害人家大家閨秀。

  可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拒絕。

  他慶幸,他沒有以死相逼,不然他怎麼能娶到清凌這樣賢惠溫婉的女子相伴一生?

  況且,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能娶清凌,是因為安定侯府有求於國公府,到頭來,卻變成了國公府有求於安定侯府。

  在母親心中,哪怕他中風偏癱了,也不輸給任何人的。

  他,定國公府嫡長子,要不是有病在身。怎麼可能會娶一個被貶伯府的嫡女?

  母親看不上清凌的身份,更希望他能留個後。

  為此,才有給他納妾,氣的清凌提前小產的事。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清凌有個性格強硬,說一不二的妹妹。

  更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還身負高超醫術!

  當初將話說的那麼重。不答應她的條件,她絕不出手替他治病。

  現在定國公府也算答應她了,更將承諾寫在紙上。蓋著國公府印章,父親、母親還有他都摁了手印,絲毫沒有迴轉的餘地。

  方才瞧見紙張,沒有完全依照她的要求。她還氣勢洶洶。

  怎麼一轉眼,又不要了?

  她是真不要。還是故意試探?

  顧明川心中百轉千回,盯著清韻手裡的紙不挪眼。

  沐清凌站在一旁,她也不敢伸手。

  她出嫁一年多,好像對清韻越發不了解了。她不收紙張,肯定還是為了那五年之約生氣。

  清韻手舉了半天,見兩人緊張的看著她。

  清韻嘴角微抽。她怎麼覺得她遞給他們的不是紙,而是一把要他們自刎的刀?

  她有那麼殘忍可怕嗎?

  清韻兩眼一翻。抓起沐清凌的手,把紙拍她手上了,笑道,「讓你收著,你就收著,這東西於我來說,不過是廢紙一張,對你才是寶貝,定國公夫人有些話說的我雖然生氣,可沒辦法,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做妹妹的,管到姐姐姐夫屋子裡,管的太寬,況且,我已經定了親,遲早要出嫁,我總不好帶著這張紙出嫁吧?」

  清韻這麼說,沐清凌心定之餘,有些羞愧。

  她的事,她自己沒法處理,還要麻煩清韻,連累她被人詬病。

  她握緊手裡的承諾書,小心貼身收藏。

  想到清韻定親,許給楚北,沐清凌就望著清韻了,關心道,「那楚大少爺的病,你能治好嗎?」

  她希望清韻也能過的幸福。

  沐清凌問著,顧明川在心中補充了一句:治好楚大少爺的病,是不是也不許他納妾?

  好吧,他沒膽量問出口,怕惹惱了清韻。

  對於楚北的病情,清韻沒有多說什麼,她和他只是定了親,還沒成親呢,她對他太了解……不合適好嗎?

  清韻訕笑一聲,「只要我出嫁前他不死,我總會想法設法救他,我可不想做寡婦。」

  說完,趕緊岔開話題道,「快去給祖母請安吧,她肯定等著急了。」

  沐清凌連連點頭,然後一行人進了二門,朝春暉院走去。

  暗處,衛馳眉頭緊鎖。

  他雖然離的遠,可他耳目聰明,還會觀人唇語,方才他瞧見了什麼?

  對於清韻不許顧明川納妾的事,衛馳不敢置信。

  男子三妻四妾,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

  三姑娘怎麼能這樣要求定國公府大少爺呢?

  而且,五年之內,定國公府大少奶奶未有身孕,就準許顧大少爺納妾,她都不大贊同?

  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衛馳覺得這事有必要弄清楚,這關係著他家主子的將來啊。

  衛馳縱身一躍,在陽光下,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他回了泠雪苑。

  喜鵲在收拾藥房。

  缺少的藥材,清韻列了單子給衛馳,早早的,衛馳就將藥材買齊送來。

  喜鵲把藥材一一倒進抽屜里。

  正忙著呢,忽然聽到窗戶晃動聲。

  她瞥頭,正好瞧見衛馳進來,嚇了她一跳。

  她連連拍胸脯,想罵衛馳兩句,偏又不敢,只好睜著一雙哀怨的眼睛望著他。

  衛馳走過來,問她道,「三姑娘幫定國公府大少爺治病了?」

  喜鵲輕點了下頭,「是啊。」

  「三姑娘幫定國公府大少爺治病,是不是不許他納妾?」

  衛馳繼續問,喜鵲繼續點頭,「是啊,不過定國公夫人不是很高興,還沒答應呢。」

  喜鵲不知道定國公府已經答應了,衛馳也沒說,只坐下來道,「將三姑娘替定國公府大少爺治病的經過說與我聽聽。」

  他這樣說,喜鵲就扭眉了。她家姑娘幫大姑爺治病,又不妨礙楚大少爺什麼事,他打聽那麼多做什麼?

  想到衛馳問她清韻推倒沐千染的事,然後沐千染和沐清柔兩個臉都受了傷,然後還得找清韻買藥,讓清韻掙了一大筆的錢,喜鵲就咧了嘴笑。

  她想。衛馳肯定是覺得清韻在定國公府受了委屈。要幫清韻。

  然後,喜鵲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衛馳靜靜的聽著,聽喜鵲說定國公府下人掐她。還差點把她和清韻轟出去,衛馳很氣憤。

  但後來,情勢逆轉了,清韻露了把醫術。讓定國公府大少爺的腿有了些知覺,定國公夫人千般挽留清韻。

  可是清韻卻不再理會她。直言她不會做給她人做嫁衣裳的事,也就是不會治好定國公府大少爺,然後讓他娶一堆小妾來給沐清凌添堵。

  衛馳自動自覺的往他家主子身上帶。

  爺的病是三姑娘治好的啊,要不是他,爺一身的毒,誰人能解?

  將來,爺要是納妾。三姑娘能同意?

  不許男人納妾,這樣的女人實在霸道。他的爺怎麼可能懼內?

  衛馳望著喜鵲,問道,「那三姑娘可說了也不許我家爺納妾?」

  喜鵲,「……。」

  喜鵲搖頭,「沒說啊,我家姑娘沒說不許未來姑爺納妾,她還說他喜歡納妾,給他納十個八個,然後讓他不舉,她和那些小妾也不爭風吃醋,沒事搓搓麻將,打打牌,偶爾結伴逛街,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衛馳,「……。」

  衛馳凌亂成風。

  喜鵲不以為然,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不舉是什麼。

  雖然她和清韻在定國公府受了不少的氣,但喜鵲還是覺得清韻不許顧明川納妾有些不妥,在回來的馬車上,她勸清韻改主意。

  可是清韻不為所動,喜鵲就問她,「那未來姑爺呢,也不許他納妾嗎?」

  然後,清韻就眉眼含笑的回答了她。

  喜鵲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有她家姑娘那麼大方了,她賢惠的給未來姑爺納十個八個的小妾,讓他能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

  至於那麼要求定國公府,那是因為她家姑娘被惹惱了火。

  總之,定國公府大少爺不能納妾,那是他活該。

  喜鵲想著,抬眸想幫清韻解釋一下,免得她被誤解了。

  結果見衛馳腦門黑線成坨,她眨眼道,「怎麼了?雖然我家姑娘溫婉賢惠,但楚大少爺可別真的納那麼多小妾,三兩個懂事聽話的,我家姑娘應該能接受。」

  衛馳嘴角都快抽僵硬了,他努力擠出一抹笑來,「是啊,三姑娘溫婉賢惠……。」

  她溫婉賢惠的叫人害怕!

  她知不知道不舉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舉比一身的毒更能擊垮一個男人啊,簡直生不如死。

  要是一般人,衛馳會笑她異想天開。

  可偏偏清韻醫術超群,她說要誰不舉,那還不是幾根銀針的事?

  衛馳驚站起來。

  他得趕緊把這事告訴主子,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錦墨居,書房。

  楚北正在看書,他看的很認真。

  窗戶微微顫動,他眉頭不抬,翻了一頁書。

  衛馳站在書桌前,眉頭扭緊。

  楚北又翻了一頁,抽空瞥了他一眼,「她有事找我?」

  衛馳搖頭,「沒有,是屬下覺得有件事,有必要跟爺說一聲。」

  楚北輕嗯了一聲,不在意道,「什麼事,說吧。」

  衛馳思岑再三,望著楚北問道,「爺,你對納妾什麼看法?」

  楚北眉頭輕挑了下,眼睛從書本上挪開,落在衛馳身上。

  他的暗衛,從來不管這些事。

  今兒,衛馳巴巴的跑回來,問他這話,顯然是跟清韻有關。

  她還沒嫁給他呢,就關心起他納妾的事來了?

  「她打算給我納妾了?」楚北笑問。

  衛馳,「……。」

  爺,你想的有點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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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慚愧

  衛馳搖頭如波浪鼓,「沒有,三姑娘沒打算給爺納妾。」

  楚北把書放下,端起茶盞,問道,「沒打算給我納妾,你好端端的問我對納妾什麼看法?」

  衛馳覷著楚北,道,「爺,你知道安定侯府大姑娘,也就是三姑娘的胞姐,嫁給了定國公府中風偏癱的大少爺,三姑娘醫術不凡,她能醫治定國公府大少爺,但有一個條件……。」

  楚北挑眉,「那條件不會是不許定國公府大少爺納妾吧?」

  衛馳連連點頭。

  爺就是聰明,一猜就準。

  楚北眉梢上揚,笑問道,「定國公府答應了?」

  「定國公府大少爺答應了,定國公府還寫了承諾書給三姑娘。」

  楚北聽得眉頭皺緊,他望著衛馳,有些明白衛馳的來意了。

  肯定是她拿了定國公府給的承諾書,太得瑟了,在手裡搖啊晃啊的,四下張望,大聲道:某些人要自覺啊。

  沒有明說,但意思擺在那裡呢。

  衛馳不敢耽擱,趕緊回來稟告他。

  想著,楚北就惱火不已,「立刻回去告訴她,我不會給她寫承諾書的。」

  太屈辱了!

  楚北吩咐,衛馳下意識的回了一聲是,然後轉身要走。

  可是走了一步,又反應過來了。

  他回頭望著楚北,道,「爺,三姑娘沒找你要承諾書。」

  「沒有嗎?」楚北驚訝。

  衛馳點頭。

  楚北就挑眉了,「她會那麼好?」

  對定國公府大少爺都那般嚴厲了,對他還能網開一面?

  衛馳抬眸望著楚北,搖頭道,「屬下回來之前。去找三姑娘的丫鬟打聽了下,三姑娘沒有不許爺納妾的想法,她甚至會很賢惠的幫爺您納十個八個的小妾……。」

  楚北背脊發涼了,她會這樣賢惠,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

  肯定沒好事。

  「然後呢?」楚北問道。

  「……然後讓爺您不舉。」

  衛馳說完,大鬆了一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稟告事情,嘴巴就跟被人封住似地。吐字艱難。

  他看著楚北。雖然楚北戴著面具,但是他能感覺到,他家爺的臉黑了。

  黑的就跟百年老鍋底一般。

  「她可真賢惠!」楚北咬牙切齒道。

  衛馳望著楚北。楚北生氣,他能理解,只是有些話,他得說啊。「爺,我覺得三姑娘不像是開玩笑的。你納妾要慎重。」

  「慎重什麼?!爺要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嗎?!」楚北拍桌怒道。

  衛馳抖著眉頭道,「定國公府大少爺已經屈服了……。」

  這樣的事,第一個確實有些丟臉。

  可,爺您是第二個啊。

  衛馳敢想不敢說。怕楚北一怒之下,拿他洩憤。

  楚北狠狠的剜了衛馳兩眼,「定國公府大少爺要是食言了。會如何?」

  衛馳趕緊道,「打斷他雙腿。」

  楚北笑了。「她怎麼打斷他雙腿?」

  她手無縛雞之力,定國公府大少爺雖然中風在臥床,可也是會些拳腳的,這樣都能被她打斷雙腿,可以直接撞牆死了算了。

  衛馳也知道清韻沒那本事,可是,「屬下會啊。」

  三姑娘要他去打斷定國公府大少爺,他會毫不猶豫就打斷了。

  楚北輕哼一聲,「狐假虎威!」

  她狐假虎威也就算了,結果還轉頭對付他。

  偏偏,對付他,她還不用借暗衛的手,自己就可以上了。

  越想越來氣,最後,楚北眸光一亮,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衛馳看的有些發,爺要使壞了。

  正想著,就聽楚北道,「你去告訴她,就說我三個月前,納了兩個小妾,還有一個有了身孕了。」

  衛馳腦門有黑線,「爺,這樣騙三姑娘不好吧?」

  「讓你去,你就去!」楚北低吼。

  衛馳身子一凜,連忙應道,「是。」

  再說清韻,她和沐清凌推著顧明川去春暉院,給老夫人和大夫人見禮。

  一路上,不少丫鬟婆子都望著顧明川。

  無一例外的,大家眸底都流露出一抹同情來。

  同情顧明川,他容貌俊朗,一表人才,要是能站起來,必定是人中龍鳳,可惜中風偏癱了。

  更同情沐清凌。

  為了伯府能恢復侯爵,犧牲她聯姻,要是她犧牲值得也就罷了,偏偏不值得啊,伯府能恢復侯爵,是鎮南侯府和江家的功勞,和定國公府半點關係也沒有!

  虧得定國公府臉皮厚,該幫忙的時候不幫忙,現在不用他們幫忙了,倒是知道上門了。

  要是以往,顧明川是寧死不也不願意出定國公府一步,更別提陪沐清凌回門了。

  可是知道清韻能治好他雙腿後,他將來能站起來,心態就變了。

  不再傷感,不再自卑。

  要是以前,上個台階,要小廝抬,他會羞憤欲死。

  現在,他想的是,等回頭身子好了,多打賞他們一些。

  春暉院,正堂。

  老夫人聽到丫鬟稟告沐清凌回門,還是顧明川陪著她回門,她就翹首以盼。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兩人進來。

  聽到有腳步聲,老夫人還以為是沐清凌,結果是丫鬟。

  老夫人就忍不住問了,「怎麼還沒來?」

  丫鬟就道,「在二門處,耽擱了些時候,大姑爺給什麼東西給三姑娘,三姑娘沒要,給了大姑奶奶,這會兒在來的路上了。」

  說著,便聽到外面丫鬟給沐清凌和顧明川請安聲。

  很快,就傳來了輪椅滾動聲。

  還有清韻的說話聲,「將屏風移開些。」

  丫鬟就將屏風挪了挪。

  見那梅蘭竹菊雙面屏風,顧明川微微挑眉。「這屏風當真漂亮,這蘭花……和清凌繡帕上的像是一樣。」

  他的聲音醇厚,像是遠山溪水緩緩流淌聲。

  清韻笑道,「都是我大姐姐繡的,不像才怪了。」

  說著,幾人就饒過了屏風。

  老夫人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顧明川,心驀然一窒。

  再見沐清凌。比上回清韻傷了喉嚨回來時。又清瘦了三分。

  老夫人的心就像是本人用手握緊了,狠狠的用力捏著。

  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都是……她造的孽啊。

  沐清凌推著輪椅上前,看著老夫人眸底的憐惜和懊悔。

  沐清凌鼻子也酸的很。

  她也曾恨過老夫人。恨過侯府。

  可是,現在,她不恨了。

  但要說感激,她只感激清韻。

  屋子裡。忠義侯府大太太還坐在那裡,她一直沒走。

  兩人上前。要給老夫人見禮。

  結果還未福身,有丫鬟拿了兩蒲團過來,放在大夫人跟前。

  那丫鬟,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碧春。

  老夫人眉頭一皺。眸底閃過一抹不悅。

  定國公府大少爺雙腿不便,拿蒲團來,豈不是在羞辱他?

  大夫人就笑道。「雖然清凌回門過不少次,可由新姑爺陪著回來。還是第一次,按說今兒才算是真正的回門,他們兩該給老夫人您敬茶才是。」

  聽著大夫人聽著有理,實則刁難的話,清韻暗翻白眼。

  新姑爺?

  顧明川都娶沐清凌一年多了,新在哪裡?

  可他對侯府來說,還真是新的厲害,誰讓他是第一次來了。

  新姑爺第一次登門,可不得給侯府長輩敬茶見禮。

  幸好顧明川心態算好,要是以前,他肯定要氣壞。

  不過,要是以前,他也不會來侯府,更不會給大夫人刁難的機會。

  沐清凌望著大夫人,又看著老夫人,有些為難道,「明川的腿還沒好,能不能下次再跪?」

  老夫人鼻子泛酸,正要擺手,就聽清韻笑道,「按說,今兒也不算真回門,回門應該是上午才對,下次,大姐姐和大姐夫記得早些回來,好給祖母敬茶。」

  清韻說著,孫媽媽趕緊俯身把蒲團拿了起來,讓丫鬟拿了下去。

  大夫人暗氣。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帶著濃濃的警告。

  然後,才關切的問沐清凌,「你身子可好些了?」

  沐清凌連連點頭,「勞祖母記掛,清凌好多了,聽國公爺說伯府恢復了侯爵,清凌心中高興,就回來瞧瞧,也沒事先通知一聲,有些失禮了。」

  老夫人高興的點頭。

  一旁,大夫人就笑道,「要是定國公府幫著求情,咱們伯府早恢復侯爵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聽大夫人這麼說,顧明川的臉騰地一紅。

  好像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似地。

  清韻眼神微冷,她就不明白了,大夫人吃了炸藥啊,火氣這麼大。

  顧明川和沐清凌難得回一次門,她非得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嗎?

  清韻抬眸,正巧見到忠義侯府大太太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笑。

  清韻氣不打一處來,她勾唇笑道,「母親說的對,要是定國公府和忠義侯府,還有尚書府齊心協力,咱們伯府早早的就恢復侯爵了。」

  她聲音有些惋嘆,幫大夫人責怪顧明川。

  可是大夫人的臉卻青了,像是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地。

  不止是她,忠義侯府大太太臉也尷尬的很,臉色窘紅,眸底深處有冷意。

  清韻眼角餘光掃到她們,心中冷哼一聲。

  她都沒說白呢,她們就羞愧什麼,敢情她們也知道伯府恢復侯爵跟她們沒什麼關係呢。

  伯府沒有恢復之前,也不知道都是誰,答應幫忙,答應的那麼爽快。

  可結果呢,幫了嗎?

  來道賀,倒是比誰都殷勤,她們都不覺得慚愧嗎?

  想到她幫伯府恢復侯爵,大夫人還幫忠義侯府搶功勞,清韻就一肚子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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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7:2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馬虎

  清韻明著責怪,實則暗助。

  顧明川臉上的尷尬退去了兩分,朝清韻感激一笑。

  他感激他的,卻在清韻這裡碰了一鼻子的灰。

  清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她說那話,可不是要幫定國公府,只是見不慣大夫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而且她可是順著大夫人的話說的,她說大夫人說的對,大夫人就是有氣,都得憋著。

  顧明川愈發尷尬了。

  只是方才大夫人那話,他尷尬在臉上。

  清韻的白眼,他尷尬在心裡,頭皮都發涼。

  屋子裡,靜的有些可怕。

  老夫人坐在那裡,手裡的佛珠半天才撥弄一下,她的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地。

  正巧這時,有丫鬟進來,湊到大夫人耳邊低語了兩句。

  大夫人嘴角有一抹笑忽閃而逝。

  她站起來,跟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廚房出了些事,我去看看。」

  老夫人點點頭。

  大夫人就笑對忠義侯府大太太道,「大嫂再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忠義侯府大太太就笑道,「你去忙吧,我陪老夫人再聊會兒天。」

  看著大夫人走,周梓婷嘴角帶了笑意。

  她望著老夫人,笑道,「外祖母,這一回,伯府能恢復侯爵,鎮南侯府和江家出力最大,但忠義侯府也不是沒有幫忙啊。」

  老夫人眉頭輕挑,她還真不記得忠義侯府幫過侯府什麼忙。

  周梓婷就笑道,「外祖母,你忘記了,宣王府發請帖。請京都大家閨秀去參加桃花宴,舅母擔心侯府收不到,一早就去找忠義侯府求助,忠義侯府慷慨,不是答應帶五表妹去嗎?」

  周梓婷說著,忠義侯府大太太眉頭斂緊。

  她幾時答應帶清柔去參加桃花宴了?

  眼珠子一轉,她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肯定是大夫人說的。

  左右桃花宴已經過去了。動動嘴,不用損失什麼,還能讓忠義侯府臉面上好看些。將來有事相求,安定侯府也不好回絕。

  忠義侯府大太太便笑道,「一點小忙,不算什麼。」

  周梓婷則搖頭。「這可不是小忙,伯府能恢復侯爵。就是因為三表妹在桃花宴上贏了魁首,贏了皇上的許諾,不然鎮南侯府想幫侯府,都無從下手。那伯府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侯爵呢,而且,桃花宴請帖外面黑市能賣高價。還有市無價,更重要的是。忠義侯府今年也只收到一張請帖,忠義侯府就有三位嫡姑娘了,都不夠分了,還勻一個名額給五表妹,這恩情可是不小呢。」

  周梓婷聲音軟嚅發嗲,一雙眼睛,帶著淡淡的嫵媚和羨慕。

  只是,眸底深處則是看熱鬧的笑。

  桃花宴,這口氣堵在她心底,堵了幾天了,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她食不知味,寢食難安。

  尤其是,清韻在桃花宴上立功,幾經周轉幫伯府恢復侯爵。

  就憑清韻,都能贏得桃花宴魁首了,她若是參加桃花宴,還有她什麼事?

  清韻有那個膽量求皇上恢復伯府侯爵,是背後有鎮南侯扶持她。

  要是她贏了第一,鎮南侯肯定也會扶持她,幫伯府恢復侯爵,那樣的話,她對伯府就是天大的功臣。

  外祖母會比現在更加的疼愛她,而且她孝順有加,賢名必然遠播,上門求親者,肯定要將侯府門檻踏破。

  她有母親留下的陪嫁,外祖母會再給她準備一份。

  到時候,她定能風光大嫁!

  當然了,這些都是她預想的,但不是沒有可能。

  再不濟,以她的才華容貌,吸引幾個世家少爺的主意,總是能的吧?

  就因為大夫人,她為了臉面,就胡謅欺騙外祖母,給她期望能參加桃花宴。

  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那種失落,那種失望,豈是言語能描述的?

  她一直想找機會跟老夫人告狀,只是這幾天,老夫人心不在焉,心裡記掛著伯府恢復侯爵的事,再加上沐清柔又毀了容,就更加沒那個心思了。

  不然,老夫人罰沐清柔跪祠堂,大廚房給她送雞腿,導致她受驚毀容,這事,老夫人可能姑息她?

  只是伯府在關鍵時候,老夫人怕在這關頭罰大夫人,讓忠義侯府惱了氣,不幫伯府了。

  畢竟有時候,皇上在氣頭上,有人幫著勸兩句,那股氣就順了。

  可惜,忠義侯府始終沒有幫過忙。

  那會兒,她告狀,根本就討不了好。

  她一直在找機會,剛剛聽清韻的話,她眸光一閃。

  這不是極好的告狀機會嗎?

  甚至不能稱之為告狀,她是在幫忠義侯府邀功呢。

  就這樣,周梓婷輕描淡寫的告了大夫人一狀。

  她一臉侯府應當承忠義侯府的情的模樣,卻叫忠義侯府大太太面紅耳赤,只覺得屁股下的凳子扎人的很。

  老夫人臉也冷了三分。

  她還以為忠義侯府和去年一樣,收到了兩張請帖,三位嫡姑娘分,正好多一個名額給清柔。

  她怎麼也沒想到忠義侯府只收到一張請帖。

  自己府裡的嫡姑娘都不夠分了,還輪得到表姑娘?

  忠義侯府幾時這般大方過?

  沐清柔就笑道,「那會兒,忠義侯府也不知道只收到一張請帖,以為和往年一樣收到兩張,正好帶我去,幸好宣王府給三姐姐送了請帖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占用表姐的名額。」

  沐清柔是努力把話圓回來,可聽在老夫人耳朵裡,就不是她想的意思了。

  忠義侯府願意帶沐清柔去,那是因為正好多一個名額。

  後來只有一張請帖了,人家不是毫不猶豫的把名額又要了回去?

  今年湊巧。宣王府給清韻送了請帖,要是沒有呢?

  忠義侯府會不要回名額,真的就帶沐清柔去?

  想著,老夫人的嘴角就溢出來一抹譏笑。

  看著老夫人在冷笑,周梓婷也笑了。

  她在侯府住了三年,她是親眼瞧見大夫人是怎麼掌了侯府的權的。

  侯府被貶,外祖母想伯府恢復侯爵。需要朝臣幫著在皇上跟前說好話。

  忠義侯府能幫的上忙。她才會放權給大夫人。

  她是表姑娘,和大夫人沒有血緣關系,她更知道。大夫人對她多有不滿。

  只是礙著老夫人,不敢說她什麼。

  比起讓大夫人掌管內院,她更希望侯府是老夫人在管。

  大夫人掌家,她的那些心腹當然是看大夫人的臉色行事。吃好的穿好的,自然沐清柔頭一份。

  要是掌家的是老夫人。那府裡那些下人就看老夫人的臉色行事,老夫人寵愛她,下人自然上桿子巴結,她不說比沐清柔吃的好。至少不會比她差。

  從伯府被貶,她就一心盼著能恢復侯爵,老夫人重掌侯府。

  現在。總算能如願了。

  周梓婷的心情,美的就跟雨後初晴的天一樣。陽光明媚,純凈的沒有一絲的雜質。

  老夫人臉上的冷意退去,換上一副溫和笑臉,慢悠悠道,「這兩年,侯府被貶,四處求人,欠了不少的人情,往後都是要還的,我心裡有數。」

  忠義侯府大太太臉色尷尬,笑道,「官場上,就是這樣,今兒我欠你的,明兒或許就是你欠我的了,世家之間聯姻,不就是求個守望相助,一方有難,大家能幫扶,盡量幫扶,誰也難保將來沒有求人的時候。」

  「這一回,我忠義侯府確實沒幫什麼忙,可我忠義侯府不是故意不幫忙,兩府聯姻,安定侯府好,我忠義侯府才會更好,只是這一回,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我忠義侯府是毫不知情,若是貿貿然求情,保不齊就幫倒忙了,誰想觀望觀望著,侯府就恢復侯爵了。」

  說著,她頓了一頓,笑道,「這幾日,京都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府上三姑娘,說她膽大孝順,侯府教女有方,連帶著其他姑娘都受人讚賞,如今伯府又恢復了侯爵,等過幾日,上門求親的肯定不再少數,加上侯爺重情重義,侯府被貶,也是他為岳丈求情的緣故,不少大臣都盼著將來結親的親家跟侯爺一樣呢,我忠義侯府有幸能有侯爺這樣的女婿。」

  清韻聽著,嘴角溢出幾縷笑來。

  忠義侯府大太太當真是八面玲瓏,舌燦蓮花。

  老夫人說她心裡有數,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是有來有往的意思。

  侯府有困難時,忠義侯府沒有幫忙,往後忠義侯府有難,侯府做到本分即可,至於挺身而出,那是想都別想了。

  忠義侯府大太太聽明白了,她怕啊,畢竟身在官場,難保哪一天不會出事,到時候就需要侯府幫忙了。

  她也知道理虧,但她要侯府幫忙,理由充分啊。

  忠義侯府不是不幫忙,是在觀望,找合適的機會再幫。

  這根本就是事後諸葛亮。

  侯府是因為江家被貶的,忠義侯府和江家一樣,都是親家。

  侯爺幫江家,卻置忠義侯府於不顧,如何當的起重情重義四個字?

  要是忠義侯府真的需要侯府的幫忙,侯府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算是逼迫侯府了。

  老夫人笑了,「侯爺是重情重義,可就是做事太魯莽了些,要是和忠義侯府一樣,先觀望著,再做打算,我侯府也就不會被貶了,等侯爺回來,我讓他多跟忠義侯學習學習什麼為官之道。」

  這一下,清韻忍不住抖肩膀,捂嘴笑了。

  她覺得老夫人人焉壞了。

  既然都是親家,幫了江家,確實不能不幫忠義侯府。

  但侯府也可以觀望啊,指不定,觀望觀望著,忠義侯府的事也解決了呢。

  這一回,忠義侯府大太太也無話可說了。

  只端茶輕啜,讓這個話題就此終止了。

  外面,大夫人邁步進來,臉上帶了薄怒。

  老夫人見了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大夫人就道,「徐媽媽做事馬虎,把庫房鑰匙弄丟了,大廚房急著拿食材,準備回門飯,媳婦見時間緊急,就讓人把鑰匙撬開,誰想到,把庫房的門給敲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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