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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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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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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6:58:45 |只看該作者
第91章 進來

  衛風語氣略帶乞求,求清韻別讓他為難,他只是依照吩咐辦事,他知道清韻不同,楚北為了她能不顧性命。

  可有些事,對誰都沒有例外。

  清韻臉色難看,她坐回小杌子上,手拿繡帕,望著楚北臉上的面具,笑看著衛風,「將來我嫁給他,只能終日對著個面具?」

  衛風沒接話,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清韻覺得無趣,也就不說了。

  在她看來,終日戴面具的無非兩種人,一種是長的太醜,醜到羞於見人的,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而且,這樣的人,無一例外的很自卑,楚北絕非是個自卑的人,他甚至給人一種從骨子裏就很高貴的感覺。

  一個外室庶子,哪來的膽量直面皇上,據理力爭,不屑宣王妃和雲貴妃?

  清韻一直當他是毀了容,想幫他治療,結果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第二種,就是那張臉不能見人,見不得光。

  這樣的人,就更少見了,容貌是爹娘給的,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還看一看就要死,他當他是誰呢。

  不讓看拉倒,誰稀罕啊!

  想著,清韻重重一哼,站起身來,要走。

  衛風望著她,有些尷尬道,「三姑娘生氣了?」

  清韻沒好氣道,「不敢生氣,比起看你主子的臉,我更愛惜自己的命。」

  衛風一張臉漲紅的發紫,偏偏無話可說。

  清韻走了,青鶯還瞪了衛風兩眼,「沒良心!我家姑娘看你家主子的臉怎麼了,是看沒了他的命,還是少了幾塊肉啊,居然還想殺我家姑娘!」

  衛風嘴唇抿著,一肚子憋屈無從說起。

  他也知道,他那話,對於三姑娘來說。太重了些,也太傷人。

  可他說的已經是最輕的了,爺的臉,能要的不止是他的命。還有一堆無辜之人的性命,他不敢懈怠。

  清韻氣出了藥房,青鶯罵了一句後,也跟著出來了,勸清韻道。「姑娘別生氣,咱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清韻深呼兩口氣,她不是驕縱蠻橫之人,她想看楚北的臉,和衛風說那話,她承認是在賭氣。

  不過衛風的為人,她心裡清楚,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會說的那麼決然。毫無回轉的餘地。

  而且,清韻相信,沒有人喜歡終日戴著面具。

  想著,清韻又是一歎。

  她會醫術的事,鎮南侯府的都知道,她卻連楚北容貌都不知道,真是越想越憋屈。

  越憋屈,肚子越餓。

  「有飯菜沒有,好餓啊。」清韻望著青鶯道。

  青鶯。「……。」

  她還以為她家姑娘在生氣呢,結果人家的心思全在肚子餓上了,虧得她還在絞盡腦汁的想法子勸她想開點呢。

  只是泠雪苑沒飯菜啊,青鶯趕緊道。「姑娘進宮,我們都當姑娘和若瑤郡主在宮裏吃,就沒準備了,屋子裡有糕點,姑娘吃些墊墊肚子,奴婢去大廚房端飯菜來。」

  清韻點點頭。

  青鶯轉身去了內屋。這會兒早過了午飯時辰,離晚飯又早了些,這時辰讓大廚房準備飯菜,那是要另外加錢的。

  青鶯去端飯菜,喜鵲留在藥房外,繼續守著。

  清韻回了內屋。

  屋內,有兩個面生的丫鬟在擦桌子。

  見了清韻,兩丫鬟忙放下手裡的活,過來請安。

  兩丫鬟年紀不大,才十三歲左右,模樣清秀,皮膚白淨,尤其是一個嘴角還有淺淺梨渦,笑起來,梨渦淺陷,俏麗活潑。

  清韻一邊呷著茶,一邊問道,「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梅兒。」梨渦丫鬟回道。

  另外一個則道,「奴婢叫蘭兒。」

  看兩人穿戴,又能進內屋幹活,顯然是二等丫鬟。

  清韻有兩個二等丫鬟,一個叫紅箋,一個叫冬荷。

  清韻便看著梨渦丫鬟道,「以後你就叫冬梅。」

  說完,又望著另外丫鬟道,「以後你叫紫箋。」

  兩丫鬟忙道,「奴婢謝姑娘賜名。」

  兩丫鬟很機靈,清韻給她們重新賜名,兩人趕緊表忠心,為清韻馬首是瞻。

  清韻一邊喝著茶,等兩丫鬟說完,她才道,「忠心不是嘴上說說,我會看,你們忠心,辦事誠懇,我不會虧待了你們,若是為了些小恩小惠,就賣主求榮,我也不會輕饒了她。」

  最後一句,清韻聲音淩厲。

  兩丫鬟背脊一涼,連連磕頭,恨不得舉天發誓,「奴婢們不敢存小心思,如對姑娘不忠,就讓我們不得好死。」

  兩人的態度,清韻還算滿意,便道,「都起來吧。」

  兩丫鬟這才敢爬起來,清韻讓她們忙自己的去了,她則靜靜的啃著糕點。

  吃了兩塊糕點,清韻就沒吃了,而是去看今兒太后賞賜給她的東西。

  這些東西,周總管登記造冊,然後派人送了來,就擺在屋子裡,沒人敢碰。

  清韻將賞賜之物,都翻看了一遍,青鶯還沒有回來。

  清韻幾次看門口,百無聊奈,繼續看賞賜。

  等了好一會兒,青鶯才回來,進門就道,「讓姑娘等著急了。」

  清韻望著她,問道,「怎麼要這麼久?」

  青鶯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拿了個大銀錠子,笑道,「回來的路上,正巧碰到大夫人院子裡的丫鬟給姑娘送桃花小屋的銀子來,拉著奴婢說了會兒話,耽擱了些時間,她讓奴婢把銀子帶回來,也省的再跑一趟。」

  看著那銀錠子,清韻失笑道,「是向你打聽桃花小屋是在哪條街買的,那老者又長的是什麼模樣吧。」

  青鶯捂嘴笑,「姑娘就是聰明,一猜就準。」

  清韻只笑不語。

  青鶯麻溜的把飯菜擺好,三菜一湯,一葷兩素。

  清韻淨了手,坐上桌,吃飯。

  青鶯站在一旁。看著那一堆的賞賜,笑的是見牙不見眼,自打姑娘定親之後,姑娘的私房錢是蹭蹭蹭的長。甩五姑娘好幾條街,引得其他姑娘羨慕妒忌恨。

  尤其是這會兒五姑娘還在佛堂罰跪。

  沐清柔罰跪,是讓青鶯最高興的事,誰叫五姑娘誣陷她家姑娘,還讓她家姑娘幫她背黑鍋。還賠了堂姑娘不少銀子,想想就生氣,如今總算是老天有眼,輪到她倒楣了。

  讓她倒楣的,還不止這一件呢。

  那桃花小屋是姑娘畫的圖,她出去找木匠定製的,她可是叮囑那木匠小哥,不許洩露一句,圖紙也帶了回來。

  把桃花木屋裝好,上色都是姑娘做的。沒有假手於人。

  想在外面買到一模一樣的,那是做夢。

  想著,青鶯忍不住道,「姑娘,十兩銀子買一個桃花小屋,咱們要不要掙這筆錢?」

  清韻正吃菜,聽著青鶯這話,直接嗆了起來。

  青鶯臉微微紅,清韻瞥了她道,「你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十兩銀子。買一個桃花木屋,她相信,大夫人為了沐清柔會買。

  可是,以大夫人的精明。她只會買一個。

  府裡有木匠,照著做,只需一些木頭,哪裏需要十兩銀子?

  讓她為了那十兩銀子,勞心勞力,她吃飽了撐著呢。又不是缺了那十兩就不行了,萬一漏了餡,大夫人還不知道怎麼責罰她欺瞞長輩,不顧念姐妹之情。

  她就靜靜的看熱鬧就好了,她沐清柔不是會畫圖,會做桃花木屋嗎,讓她自己畫就是了。

  清韻吃著菜,吩咐青鶯道,「將這些賞賜鎖進箱子裏,好生收好了。」

  青鶯應了一聲,就忙活去了。

  一刻鍾後,清韻歇了筷子。

  青鶯把賞賜也收好了,過來道,「姑娘,皇上賞賜你的碎玉也收起來嗎,奴婢沒瞧見。」

  清韻就去摸腰間,然後她窘了。

  碎玉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東西是不是跟她無緣啊,才到她手裡,就丟兩回了。

  她記得孫媽媽給了她碎玉之後,她就進了藥房,然後……

  她顧著給楚北取銀針,隨手放在了小榻上。

  這麼半天過去了,他應該醒了吧?

  想著,清韻就邁步朝藥房走去。

  喜鵲依然蹲在藥房外,做著針線活。

  清韻推門進屋。

  然後,她臉騰地一紅。

  屋內,楚北正在穿衣裳,聽到聲音,他回頭,清韻正好瞧見他未繫好的衣裳,露出胸前肌膚。

  別看楚北一身的毒,弱不禁風,時不時的暈倒。

  他肌肉結實,還有腹肌,強勁有力。

  這一幕,讓清韻直接傻眼了,臉倏然大紅,幾欲滴血。

  她頓住腳步,轉身要走。

  卻被楚北喚道,「進來!」

  他說話語氣霸道,叫清韻很不爽。

  這是她的地盤,在她的地盤上吆五喝六,他真當自己是根大蔥呢。

  清韻想走,偏腳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清韻只好轉了身,他的身體,她不但看過,還摸過,有什麼好害羞的。

  想通,清韻就進屋了。

  彼時,楚北已經將衣裳穿好了。

  清韻臉上熱度褪去,道,「叫我有事?」

  楚北望著清韻,他手一伸,就掉下來一塊碎玉。

  明黃穗子輕輕搖曳。

  「這是你的?」楚北問道。

  清韻伸手,要去搶過來。

  楚北一手握緊,清韻撲了個空,沒好氣道,「是我的!」

  「從哪得來的?」楚北再次問道。

  「要你管!」清韻哼了鼻子道。

  楚北神情凝重,問了第三遍。

  那樣子,像是不問出來,就不罷休似地。

  清韻眉頭微皺,楚北問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像是以前見過這碎玉似地,它不是今天才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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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自殺

  清韻抬眸望著楚北。

  他幽深的瞳仁裏麵,閃著期望的光芒,清澈得如水一般不摻任何雜質,又好似水晶似的透明乾淨。

  那炙熱的眼神盯著她,一眨不眨。

  清韻臉微紅,哪還記得賭氣,隻如實回道,「是皇上賞我的。」

  「不可能。」

  她話音未落,楚北就斬釘截鐵回了她這三個字。

  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在清韻耳畔炸開,如同一把火,將清韻點燃了,她抬眸剜著楚北道,「什麼叫不可能?!就是皇上賞賜我的,衛馳親眼所見,不是皇上賞賜我的,難不成是我偷來的?!」

  清韻也生氣了,追著問她,她說了又不信,還問她做什麼?!

  楚北眸光從清韻帶著嗔怒的臉上落到手中碎玉上,看著碎玉走神良久。

  清韻想轟他走,卻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你見過這碎玉?」

  楚北點頭,「我小時候就見過它。」

  清韻愕然,「不是吧,皇上說這是他最喜歡的玉佩,今兒碎了,所以賞賜給了我,讓我以後有了麻煩,拿著碎玉去找他求助……。」

  說著,清韻聲音就弱了。

  這碎玉,棱角平滑,怎麼可能是今天才碎的呢。

  那皇上為什麼撒謊?

  而且楚北小時候就見過,一塊碎玉,再珍貴,也只是一塊碎玉,能讓皇上留了十幾年?

  想著,清韻抬眸,想問楚北兩句,卻見楚北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像是妒忌她。

  清韻眼睛越睜越大,再三眨眼,確定她沒有看錯。

  楚北就是妒忌她。

  清韻腦門有黑線,卻見楚北直接把碎玉踹懷中了。

  清韻徹底無語,「那是皇上賞賜給我的!」

  我倆還沒熟到不分彼此吧,就算將來嫁給你了。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啊。

  楚北哼了鼻子道,「我跟它有仇。」

  清韻,「……。」

  不是吧。大哥,說好的心胸開闊,你至於和一塊碎玉一般見識嗎?

  楚北要將碎玉據為己有,清韻怎麼會同意,她伸手道。「那不行,祖母要我收好碎玉,萬一哪天心血來潮要見一見怎麼辦?」

  清韻不傻,要不是好東西,皇上會收藏十幾年,楚北會要嗎?

  你要就要,好歹告訴我這是什麼吧?

  清韻的想法很簡單,就算把她賣了,她也要知道她價值多少。

  「你就說是我拿走了,沒人會怪罪你。」楚北雲淡風輕道。

  清韻瞥了楚北,翻白眼道,「是沒人會怪罪我,還是沒人敢怪罪你?」

  楚北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璀璨笑容來,「結果一樣,不是嗎?」

  「不是!」清韻嗡了聲音,指著楚北胸前道,「別糊弄我,我知道它不尋常。它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楚北坐下來,抬眸望著清韻,搖頭道,「你說的對。碎玉很重要。」

  要是不重要,他也不可能因為它挨了一頓打。

  他這輩子,就被打了那麼一頓,印象深刻,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至於它為什麼重要,我並不知道。」

  聽著楚北的話。清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伸手道,「既然不知道,那就還我。」

  楚北看著清韻白皙無骨的手,道,「我會去查。」
 
  「我也會去查!」清韻氣道。

  楚北雙眸嶄亮,比夏日星辰還要明亮,他挑眉笑問,「你怎麼去查?」

  清韻瞬息啞然,是啊,她怎麼去查,她根本無人可用,難道讓青鶯和喜鵲去查嗎?

  要是拜托衛馳和衛風,那和直接把碎玉交給楚北有什麼區別?

  清韻有些洩氣,結果楚北站起來道,「我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把碎玉交給你,但它留在你手裡,只會給你帶來危險。」

  他聲音醇厚如酒,站的又近,呼出的滾燙氣息噴在清韻頸脖上,帶起陣陣酥麻癢意。

  聽著楚北強勁有力的心跳,鼻尖是他身上縈繞的淡淡藥香,清韻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忙後退一步。

  她紅著臉,望著楚北道,「你要,給你就是了。」

  楚北極少見到清韻這麼害羞模樣,只覺得好玩,饒有玩味的問道,「當真捨得給我?」

  清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捨得,難不成要將他砸暈,將碎玉取出來嗎?

  清韻斂眉,尋由頭轟人走,免得見了生氣。

  結果楚北抬起手,輕撫清韻的臉,那帶著老繭的指腹摸在她的臉,楚北只覺得滑膩,如同摸在綢緞上,清韻卻覺得刮的皮膚生疼。

  一張嬌嫩如山茶花的臉,瞬間如漫山盛開的映山紅。

  屋子裡,靜的有些可怕,落針可聞。

  衛風站在一旁,驚呆了,他沒有想過他家主子有如此孟浪之舉,敢調戲三姑娘。

  怕站在一旁礙眼,衛風躡手躡腳的跳窗走了。

  清韻連忙後退,誰想不小心踩到了裙擺,身子往後仰,險些摔倒。

  楚北上臂一攬,就將清韻攬在了懷中。

  清韻努力掙扎,楚北只是輕輕用力,清韻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桎梏,只能氣咻咻道,「快放開我!」

  只是聲音透著軟嚅,別說殺傷力,簡直跟春風一樣柔軟。

  楚北低聲悶笑,心情愉悅。

  可是很快,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清韻一腳踩在他的腳上,還狠狠的碾了碾。

  清韻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可楚北就是不放手,還故意和清韻作對似地,將胳膊抱緊了些。

  然後清韻就悶疼出了聲,煙眉隴緊,眸中帶痛色。

  楚北怔了下,趕緊把胳膊鬆開了,有些緊張道,「怎麼了?」

  清韻揉著胳膊,發飆道,「本來就撞疼了,你還故意勒緊我!」

  楚北耳根通紅,他見清韻氣色紅潤,一時間,將清韻驚馬的事給忘記了,在馬車裡撞來撞去,肯定撞傷了。

  看著清韻的臉,他心疼道,「一會兒我讓衛風給你送些祛淤青和傷疤的藥來……。」

  他說著,清韻撲笑出聲,「這裡是藥房。」

  簡短五個字,叫楚北脖子紅透。

  他是關心則亂,他自己的病都要清韻幫著治,難道清韻還能祛不掉臉上的傷疤?

  說到祛傷疤,清韻就有話說了,「今兒,我在皇上寢宮,瞧見皇上胳膊上有好些傷疤,有些嚇人,他經常遇到刺客嗎?」

  清韻睜著一雙清澈水眸望著楚北,裡面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楚北眸光有些深遠,有些事,他不想說。

  可他怕不說,清韻會在懵懂無知時,闖下大禍,桃花宴上那首曲子,不就連累皇后吐血暈倒?

  他注視清韻良久,最後搖頭道,「皇上十四歲就跟隨獻王爺和祖父征戰沙場,他驍勇善戰,屢建奇功,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就跟瘋了似的,一心尋死,聽祖父說,先皇賞賜給皇上一件天蠶護甲,他上戰場前,會偷偷脫下來,兩軍對壘,他會直接衝進敵人陣營,每次都帶一身的血回來,別看現在皇上模樣儒雅,他有『瘋王』稱呼,叫敵人聞風喪膽,因為太瘋狂,祖父怕他真的會戰死沙場,和獻王爺擅自做主將他打暈,送回京都,後來,先皇過世,留下遺詔,傳位給皇上,到如今已經十九年了,至於那一身傷疤,宮裡無人敢提起。」

  清韻驚呆,她怎麼也想像不到,楚北口中的皇上和她見到的皇上是同一個人。

  見清韻一臉詫異,不敢置信,楚北望著她道,「這就詫異了?還有許多事,是你我不知道的,甚至連祖父,查了許多年,都弄不清,當年是什麼事導致皇上性情大變,想戰死沙場,就連皇后,都曾割腕過,我不希望你對那些事太好奇,它可能會害死你。」

  清韻震驚的嘴巴張大,幾乎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皇上想死就算了,皇后居然割腕想自殺?

  本來她還不好奇,他這麼說,她能不好奇嗎?

  可俗話說的對,好奇害死貓,她再好奇,也不敢拿性命開玩笑。

  清韻抬眸望著楚北,正要說話。

  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喜鵲喚道,「姑娘,若瑤郡主派人給你送了藥來。」

  清韻轉身,應了一聲。

  等她再回頭時,屋子裡哪還有楚北的人影。

  楚北走了,清韻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喜鵲在那裏,除了她,還有若瑤郡主的丫鬟秋霜。

  秋霜手裡捧著個錦盒,福身給清韻請安,然後道,「今兒馬車出事,連累三姑娘受驚了,郡主心愧難安,特派奴婢送了些祛淤青的藥來,郡主讓奴婢轉告三姑娘一聲,三姑娘臉上的傷疤盡管放心,郡主一定會幫你治好,不會留下一點傷疤的。」

  說著,秋霜將錦盒送上。

  看著錦盒,清韻心裡真不是滋味,馬車出事,還不知道是誰連累誰呢。

  她伸手接了錦盒,對秋霜道,「我的臉劃傷,只是意外,郡主不必愧疚,也不必將祛除傷疤的事放在心上,等過五六日,我臉上的傷好了,我再和郡主去棲霞寺玩。」

  秋霜連連點頭,「奴婢一定將三姑娘的話送到,沒事,奴婢就告辭了。」

  清韻讓喜鵲送秋霜出府,她則拿著錦盒回了內屋。

  若瑤郡主送的藥,祛淤青效果不錯。

  清韻沐浴了一番,抹了藥,然後又鑽進藥房,給自己調製祛傷疤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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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節儉

  忙到一半,丫鬟過來請清韻吃晚飯。

  清韻頭也不抬道,「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青鶯笑道,「姑娘是吃了飯,可是白日裡沒怎麼吃,晚上肯定會餓,飯菜先留著,晚上當夜宵吃。」

  清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這一忙,從剛見晚霞,忙到華燈初上,再到繁星漫天。

  清韻要忙的事多著呢,她得幫寧王妃調製安胎丸啊。

  等忙完,出藥房時,累的她是腰酸背痛。

  喜鵲落鎖,青鶯則道,「一會兒回屋,奴婢幫姑娘捏捏,舒緩一下。」

  清韻沒說話,喜鵲就嗔了青鶯道,「你別禍害姑娘,姑娘身上還有淤青。」

  青鶯臉一燥,「誰禍害姑娘了?!」

  她聲音很大,在寂靜的夜裡,忽然響起來,嚇的喜鵲直拍胸口。

  清韻邁步回屋。

  打了簾子進屋,便聞到一股子飯菜香,叫人食欲大動。

  銅火盆上,溫著飯菜。

  喜鵲忙洗了手,幫清韻把飯菜端上桌。

  晚飯很豐盛,醬醋排骨、醬燒鱸魚、醬炒雞心,還有一碗青菜老鴨湯。

  等飯菜擺好,喜鵲站到一旁道,「大廚房說,今兒姑娘受了驚,要好好補一補,所以準備了雞鴨魚肉。」

  清韻看著桌子上的菜,不得不說,和她平常吃的比,確實豐盛了。

  可都是醬燒的,她現在臉受了傷,若是不想留疤,最好不要吃醬油,大廚房倒好,專給她燒用醬的菜,怕她不留疤呢。

  清韻食欲全無,擺手道,「不吃了,把飯菜裝進食盒。明兒拎去給老夫人看。」

  喜鵲和青鶯睜大眼睛看著清韻,拔高了聲音道,「菜裡有毒?」

  清韻嘴角一抽,撫額道。「沒毒。」

  伯府還沒有恢複侯爵,暗處又有鎮南侯府的暗衛,誰敢毒死她?

  清韻疲乏了,輿洗一番,便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醒來。身上的疼痛輕了許多。

  洗漱梳妝,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傷疤有些刺眼。

  青鶯站在一旁,她手裡捧著兩方紗巾。

  一方鵝黃色,一方天藍色。

  清韻穿著一身鵝黃色裙裳,腰間束腰天藍色,所以清韻拿了天藍色紗巾罩上。

  再看鏡中人,眸含春水,臉如凝脂。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罩一方紗巾,更添三分誘惑,讓人忍不住好奇紗巾之下,是何等傾城容貌。

  早飯和以往一樣,並無區別,清韻吃了一碗粥,幾個玲瓏蝦餃。就帶著喜鵲去了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

  她去的有些晚,周梓婷、沐清芷她們已經在陪老夫人聊天解悶了。

  瞧見清韻進來,喜鵲手裡還拎著食盒,周梓婷就笑道。「三表妹,你拎了什麼好東西來孝敬祖母?」

  清韻上前,語氣尋常的,「我不是來孝敬祖母的,是來告狀的。」

  周梓婷眉頭一挑,聲音綿長道。「三表妹要告誰的狀?」

  「大廚房。」清韻回道。

  周梓婷挑眉了,三表妹告大廚房的狀是假,告的是大夫人吧,大廚房不過是一群狗腿,聽人吩咐,看人臉色行事罷了。

  清韻福身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臉色微沉,問道,「大廚房怎麼了?」

  清韻瞥頭望著喜鵲,喜鵲就上前,把食盒送上。

  孫媽媽過來,接了食盒,打開給老夫人看。

  大廚房的飯菜做的不錯,即便是冷的,味道也很香。

  看著食盒裡的菜,孫媽媽臉色就變了變,「三姑娘臉受了傷,大廚房怎麼能用這麼重的醬燒菜……。」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清韻和丫鬟年紀小,有許多事不懂,要不是暗衛說這菜我不能吃,我還傻乎乎的全吃了。」

  原本老夫人看到那幾盤子菜,臉就沉了。

  又聽清韻說這話,臉頓時拉的老長。

  要是一盤子醬燒排骨,可以說是沒注意,可三盤子用醬燒的菜,說是巧合,誰信?

  老夫人怒上心頭,吩咐道,「把大廚房管事的給我找來!」

  丫鬟去傳大廚房管事的來。

  周梓婷就望著清韻,問道,「三表妹,一大清早,廚房就給你送這些吃的?」

  清韻坐在那裡,搖頭,「是昨兒的晚飯。」

  周梓婷又看了眼那些菜,道,「這些菜,像是沒動過,你昨晚沒吃?」

  清韻搖頭,「不敢吃。」

  老夫人坐在那裡,手中佛珠撥弄著,難掩一抹怒氣。

  很快,丫鬟就將大廚房管事的請來了。

  進來的是個模樣白淨的媽媽,夫家姓陳,是外院二等管事,所以大家喚她一聲陳媽媽。

  她神情鎮定,一點也不慌亂。

  她上前,給老夫人請安,問道,「老夫人找奴婢來是?」

  老夫人指著桌子上的食盒,道,「這是大廚房給三姑娘準備的飯菜?」

  陳媽媽看了飯菜一眼,然後搖頭道,「不是啊,昨兒我擬的菜單,這是給五姑娘準備的飯菜,五姑娘中午食欲不振,吃的不多,說是嘴裡乏味,奴婢打算用醬燒幾個菜,給五姑娘開胃。」

  陳媽媽才說了一句,清韻就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難怪進門時那麼鎮定,麵不改色,不慌不亂呢,敢情早想好了說辭呢。

  這些菜,其實不是給清韻準備的,是準備給沐清柔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沐清柔被老夫人罰跪佛堂,罰跪期間,是不能吃喝的,伯府提倡節儉,沐清柔不吃了,加上清韻受驚,老夫人吩咐廚房做些好的,給她調養身子。

  正好,這些飯菜又開胃,又豐盛,就直接拎給了清韻,還不浪費,兩全其美。

  大廚房有錯,錯在太節儉。

  這樣的錯,當真是不好懲罰呢。

  清韻心底冷哼一聲,面色卻笑的溫和,「原來是弄錯了啊,我還以為有人故意給我燒了幾盤子醬呢,沒頭沒腦的就想把事情鬧大,給大廚房一個警醒,免得伯府往後還粗心大意,在鎮南侯府跟前丟了臉,不過,我的份例是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想不到五妹妹的飯菜比我豐盛的多,雞鴨魚肉俱全,比祖母吃的都好呢。」

  這一回,陳媽媽臉白了。

  她在節儉上做文章,清韻就揪著沐清柔吃的太奢侈不放。

  論身份,清韻比沐清柔更尊貴,吃的要比沐清柔更好才對。

  結果她吃的是給沐清柔準備的,她吃不了,才輪到的她。

  陳媽媽額頭有汗,辯白道,「大廚房不是頓頓給五姑娘燒這些飯菜,昨兒五姑娘食欲不佳,才會……。」

  清韻好笑,「我只知道,食欲不佳,就更不應該做油膩的菜,而是些清淡小菜,更能開胃,陳媽媽做大廚房管事,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如何幫府中大小主子調養身子?」

  清韻輕飄兩句話,直接把問題上升到陳媽媽能不能勝任廚房管事上了。

  她節儉固然是好,可不能正確運用食材,更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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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譏諷

  陳媽媽的臉又蒼白了三分,額頭有細密冷汗,有些滑到眼睛裡,火辣生疼。

  陳媽媽忍不住,抬手擦了下,然後才道,「奴婢知道清淡小菜更能開胃,中午做的就是清淡小菜……。」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就打斷她,盈盈笑問道,「不知道中午大廚房給五妹妹送的是什麼清淡小菜?」

  清韻臉色溫和,眼神更清澈的能掐出水來,卻叫陳媽媽背脊發涼。

  伯府,大夫人當家做主,五姑娘是她的心肝兒,大廚房對五姑娘的吃食是盡心盡力,是最精致最好的,可能連大夫人都比不過些。

  陳媽媽不說話,清韻催她道,「陳媽媽怎麼不說話了,是上了年紀記不得了嗎,大廚房有不少媳婦婆子,你要是不記得了,我可以找她們來問!」

  說到最後,聲音清冷如寒冬冽風。

  老夫人臉沉如霜,重重的拍著桌子,呵道,「說!中午給五姑娘準備了什麼菜!」

  陳媽媽背脊一涼,冷汗順著臉頰滑進脖子,在老夫人冷眼逼問下,陳媽媽不敢不招認,她顫抖了聲音道,「大廚房中午給五姑娘準備的菜有雙味蹄筋、落葉琵琶蝦、炒桂花魚翅,還有兩個小炒素菜和一碗清湯銀耳。」

  陳媽媽說著,清韻笑了,「五菜一湯,三葷兩素,和祖母的份例一樣呢。」

  周梓婷站在一旁,冷不丁接口道,「昨兒中午,我陪祖母用的午飯,還比不過五表妹吃的呢。」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燒的老夫人怒火叢生。

  老夫人生氣喜歡拍桌子,她怒極時,則喜歡摔茶盞洩憤。

  這不,老夫人氣極了,手一抬。就將桌子上秋荷才端上來的滾燙茶水給摔了。

  哐當一聲傳來,一上等青花瓷茶盞就摔在了地上,瞬間碎成了好幾瓣。

  那滾燙的茶水,濺在陳媽媽身上。燙的陳媽媽面容扭曲,悶疼出聲。

  老夫人摔了茶盞,而後道,「把大夫人給我叫來!」

  丫鬟不敢耽擱,轉身就走。

  只是丫鬟還沒走幾步。那邊大夫人就繞了屏風進來。

  她神情焦灼,進來就道,「老夫人,不好了,外麵傳聞清韻那幅對聯有人對出了下聯。」

  老夫人臉色一滯,聲音有些顫抖,「當真對出來了?」

  大夫人搖頭,有些緊張道,「我也不確定,下人是這麼稟告我的。我已經讓周總管出去打聽了。」

  見老夫人擔憂,大夫人嘴角微揚,道,「那幅對聯關係著我伯府能不能恢複侯爵,媳婦昨兒就想焚香禱告,求列祖列宗保佑咱們伯府,只是清韻進宮,媳婦心中記掛,怕出事給忘記了,這會兒拜。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清韻坐在那裡,看著大夫人嘴角的笑,清韻心中冷笑。

  陳媽媽是大夫人的心腹,她管著大廚房。一年不知道幫她撈多少的油水。

  如今,陳媽媽被她逮了錯處不放,要是繼續追究下去,陳媽媽還能繼續掌管大廚房?

  現在伯府有望恢複侯爵,老夫人肯定要收回部分權利。

  她倒好,就在這關頭。拿伯府恢複侯爵的事擾亂老夫人的心思,和伯府恢複侯爵相比,大廚房給沐清柔多燒了幾盤子菜算的了什麼?

  不得不說,大夫人心思縝密,會拿捏人的軟肋。

  老夫人的心思全在了對聯上了,大夫人的提議,她讚同道,「是該焚香禱告,求列祖列宗保佑咱們沐家長盛不衰。」

  沐清芷站在一旁,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道,「祖母,三妹妹從宣王府回來,我就抄佛經祈禱伯府能恢複侯爵,我再回去多抄幾篇。」

  聽沐清芷這麼說,周梓婷緊咬了下牙關,叫她搶先了一步!

  她趕緊站起來道,「二表姐說的對,我們也抄佛經祈福。」

  沐清雪也不落人後。

  唯有清韻還坐著,對這幾個人的小心思,她一清二楚。

  沐清芷抄佛經祈福?不過是嘴上說說,在老夫人跟前表孝心罷了。

  沐清芷幾個這麼懂事,惹的老夫人一陣憐愛。

  沐清芷望著清韻,道,「三妹妹,你不抄佛經嗎?」

  清韻這才站起來,輕搖頭道,「我就不抄了,我對那幅對聯有信心。」

  沐清芷不讚同道,「那幅對聯是難,可外麵都有傳聞說有人對了出來。」

  清韻把玩手中繡帕,語氣隨意道,「傳聞而已,咱們何必自己嚇唬自己?」

  「萬一是真的呢?」周梓婷有些緊張道。

  清韻望著她,笑道,「要是真的,咱們就是抄十年的佛經,長伴青燈古佛,也改變不了什麼。」

  周梓婷啞然,不知道怎麼回駁清韻。

  清韻低斂眉頭,繼續道,「我在佛堂抄了兩年佛經,也誠心祈求了兩年,最後幫我的只有外祖父和鎮南侯,我寧願相信他們。」

  她抄佛經都抄膩了,今兒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抄佛經了。

  沐清芷望著清韻,真想抱怨一句,要是昨天她不求什麼免死金牌,伯府早恢複侯爵了,又哪來這麼多擔憂,害的她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聽清韻這麼說,老夫人手中佛珠又緩緩撥弄了起來,最後望著大夫人道,「罷了,等伯府恢複了侯爵,再焚香稟告列祖列宗吧。」

  不焚香禱告了,沐清芷她們自然也就不用抄什麼佛經了。

  清韻又把眸光落到了陳媽媽身上,陳媽媽就跟跪在針板上,不敢動,甚至連氣都不敢粗喘。

  本以為大夫人來,她能逃過一劫,誰想到事情又繞到了她身上來,她今兒怕是逃不過去了。

  陳媽媽望著大夫人,向她求救。

  大夫人臉沉的厲害,在來之前,大夫人就知道陳媽媽幹了什麼好事,她知道陳媽媽對她忠心不二,可是她做的事,實在愚蠢。

  三盤子醬燒的菜。她還不如直接在飯菜裡下砒霜呢!

  可是大廚房太重要,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陳媽媽。

  大夫人望著陳媽媽,詫異道,「這是怎麼了?」

  她一臉的茫然。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沐清芷殷勤的把事情經過稟告大夫人知道。

  等沐清芷說完,大夫人就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清柔多吃兩個菜,是我吩咐大廚房的。」

  聽大夫人這麼說。清韻有些怔住,老夫人還沒有逼問,她居然先招了?

  她望著老夫人,老夫人眸光有些淩厲,她在等大夫人解釋。

  大夫人眸光森冷的掃過清韻,走到老夫人身側,在她耳畔低語了兩句。

  老夫人臉上的怒氣散去,轉而變成了擔憂。

  大夫人說完,直起身子,道。「老夫人別擔心,經過一段時間的食補,清柔身子骨好了不少,這段時間,媳婦違背伯府家規,擅自叮囑大廚房多用了兩分心,也沒事先稟告老夫人一聲,實在不該,媳婦認罰。」

  食補?身子骨大好?

  清韻嘴角有一抹冷笑一閃而逝。

  好一個大夫人,先是轉移老夫人的注意力。被她打岔了過去,又拿沐清柔做擋箭牌,她吃的好,那是因為她身子有病。需要調理。

  還食補了一段時間,身子骨好了不少。

  這麼說了,她就是想找大夫來給沐清柔看看,戳破她的謊言都做不到!

  當真是心思縝密,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想到什麼,清韻眸光又凝了三分。

  嘴角的笑愈加深。她還是太小瞧大夫人了,她說這話,是為了救陳媽媽,更是為了救沐清柔。

  人家身子骨弱,好不容易才食補好,如今又被罰跪佛堂。

  佛堂偏僻清冷,寒氣重,跪一天一夜,誰受的住?

  老夫人不是鐵石心腸,又疼沐清柔,要是她身子骨好,罰了也有就罰了,要是身子骨差,罰就害她。

  清韻腦袋飛快的轉著,想著有什麼辦法戳破大夫人的謊言。

  清韻聰慧,陳媽媽也不傻。

  瞧老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不會怪罪大廚房給五姑娘多燒了兩個菜,那她就沒事了。

  大夫人救她,她感激,有些話誰說都合適,偏大夫人不行,她連忙道,「老夫人,五姑娘瞧著氣色紅潤,其實身子虛的很,調理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佛堂寒冷,容易寒氣入體,還請老夫人免了五姑娘的罰……。」

  她說著,沐清芷也趁機討好大夫人,幫沐清柔求情道,「祖母,我們都不知道五妹妹身子不適,如今好不容易調養好了,沒得罰跪佛堂又病了,她換掉三妹妹的桃花木屋有錯,不過三妹妹不追究,五妹妹也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沐清芷一求情,沐清雪和周梓婷也只能幫著求情了。

  老夫人心就軟了,她看著清韻。

  其他人她無所謂,沐清柔挨罰是因為將清韻的桃花木屋據為己有,清韻幫沐清柔求情,她才能放了她。

  清韻臉上沒笑,眸底一抹嘲諷不加遮掩。

  沐清芷瞧見了,忍不住道,「三妹妹,你怎麼不說話,我們幫五妹妹求情,你是不是不高興,咱們都是親姐妹,血脈相連,又沒有深仇大恨,你……。」

  清韻聽得不耐煩,她求情就算了,還要拉上她一起,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算,還要她認同?

  清韻站起來,譏笑道,「二姐姐和五妹妹姐妹情深,我是瞧見了,至於和我,恕我眼拙,當真沒看出來,我在佛堂住了兩年,二姐姐幾時替妹妹我求過情?有過嗎?更好笑的是,到今兒,我才聽說佛堂寒冷,容易寒氣入體,還是說,從我走了後,佛堂就沒了人氣,變冷了?」

  清韻越說,嘴角的笑越加的嘲弄。

  沐清芷一張臉青紅紫輪換了變,手中繡帕狠狠的撕扯著,一雙眼睛迸發寒芒,恨不得將清韻活活掐死。

  清韻不在乎,她還氣死人不償命的望著沐清芷道,「對不起,我說話太衝了,我和二姐姐你們說過,我討厭聽到連累兩個字,姐妹情深四個字也一樣,我聽著連累,背脊會發涼,聽到姐妹情深,就容易起雞皮疙瘩,控制不住,我想,我應該找個大夫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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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搶人

  正堂內,靜的有些駭人。

  所有人都望著清韻,臉色木然,像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

  沐清芷眼眶通紅,她被清韻氣哭了。

  她只是幫沐清柔求情而已,她憑什麼指責譏諷她?!

  沐清芷覺得受了極大的委屈,偏偏她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清韻說的是實話。

  她在佛堂住了兩年,沒有人幫她求過半句情,甚至,就是她們使壞,害她被老夫人罰住佛堂抄寫佛經家訓。

  如今,沐清柔犯錯了,她犯的錯,比清韻當初犯的錯要大的多,也不過是罰跪了一天一夜,抄家訓百篇就算了。

  就這樣,還有人嫌罰重了,要替她求情。

  求情的理由,還好巧不巧的撞在了清韻槍杆上,她在佛堂住兩年,沒人提過一句佛堂清冷,有寒氣。

  沐清柔罰跪佛堂,還是跪的蒲團,不是青石地板,大家就心疼憐惜她了。

  說白了,她們不關心清韻的死活,只在乎沐清柔罷了。

  清韻心知肚明,心底正氣悶著,努力告訴自己別生氣,不值得,偏偏有那沒眼色的,明知道她一肚子邪火,還故意撩撥她,強要她認同她們。

  她要不說破,真當她是軟柿子,會顧及她們的臉面,任由她們搓扁揉圓呢。

  屋子裡,要說臉色最難看的,非大夫人莫屬。

  她雙手攢緊,塗著大紅丹蔻的指甲,掐進肉裡,她都沒有察覺。

  她只知道,清韻說了這幾句話。老夫人不會免了沐清柔的罰。

  沐清柔要想出佛堂,得跪夠時辰。

  一想到她捧在手心裡疼的女兒,餓著肚子在清冷佛堂罰跪,大夫人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看清韻的眼神,猶如寒刀,恨不得將清韻淩遲了。

  明明老夫人都動搖了。要放了清柔。偏偏她出來抱怨攪局,讓老夫人的心又硬了。

  要是以前,老夫人厭惡她。她說什麼,老夫人根本不會聽,她也沒機會站在這裏抱怨。

  可現在不同了,她定了鎮南侯府的親。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還有昨天不知道她和老夫人說了什麼,老夫人看她的態度又不同了些,隱隱有些重視。

  伯府還沒有恢複侯爵,老夫人就這麼重視她了。要是真恢複了,老夫人還不知道多疼她了!

  屋子裡,始終安靜著。沒有人開口打破沉靜。

  直到,周總管邁步進來。他敏銳的感覺到屋子裡氣氛不對勁。

  他站在那裏,不敢上前。

  周總管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本身就是個大台階,老夫人順著台階就下了,見周總管神情不妙,老夫人心就提了上來。

  她沒忘記大夫人來時說的話,說街上有傳聞,說有人對出了下聯,周總管來,定是為了這事。

  老夫人緊張的繃緊了身子,問道,「當真有人對出了下聯?」

  周總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回道,「奴才派人去打聽了,街上確實有傳聞,說有人對出了下聯。」

  「是誰?」大夫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周總管看了清韻一眼,才道,「江老太爺。」

  清韻眉頭隴緊,怎麼可能是外祖父呢,能做到太傅位置,又豈是尋常人,他那麼期望伯府能恢複侯爵,知道老夫人擔心會有人對出下聯,他就算真對出來了,也不可能鬧得人盡皆知啊。

  聽周總管說是江老太爺,大夫人就冷笑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鎮南侯幫咱們伯府恢複侯爵是假,幫江老太爺恢複太傅身份才是真,一個對聯,難倒滿朝文武,只有江老太爺對出了下聯,生生壓了滿朝文武一頭,這是踩著咱們伯府上位呢!」

  老夫人臉色鐵青,心胸上下起伏,可見氣的不輕。

  清韻站出來,道,「上聯是我出的,外祖父對出下聯,那是拆自己外孫女的台,外祖父和祖母做了多少年的親家,該知道他的為人,不可能做這樣笑掉人大牙的事,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惹祖母擔心,離間兩府情分。」

  老夫人是氣壞了,沒往深處想,聽清韻這麼說,她又細細想了想,點頭道,「說的不錯,祖母是急糊塗了。」

  大夫人則道,「空穴不來風,此事還需慎重,畢竟江老太爺,位居太傅,文采卓然,我信他有那本事對出下聯。」

  這話就比之前那句,要中聽的多。

  老夫人點頭,「江老太爺的文采,自是不必說,說他對出下聯,我也信。」

  說著,老夫人吩咐孫媽媽,道,「你去江家一趟,把事情問問清楚。」

  孫媽媽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陳媽媽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老夫人見了蹙眉,擺手道,「下去吧。」

  陳媽媽如臨大赦,趕緊爬起來,告退。

  走的太急,險些和進來的丫鬟撞上。

  進來的是個穿著粉紅色裙裳的小丫鬟,她手裡拿了個錦盒。

  她上前,福身行禮,道,「老夫人,安郡王府下人送了瓶子藥來,說是送給三姑娘的。」

  清韻睜大雙眼。

  老夫人也怔住了,以為聽岔了,下意識的問道,「誰送來的?」

  「安郡王。」丫鬟有些膽怯,把錦盒往前一送,怯生生道,「守門小廝不敢收,可是安郡王府下人把錦盒放下,就走了。」

  清韻臉頰緋紅,感覺不少眼神落在她身上,她都有種恨不得鑽了地洞的感覺。

  安郡王這是給她送藥,還是存心給她添麻煩呢。

  大家閨秀,豈能隨便收外男東西,尤其她還是定了親的,安郡王到底想做什麼?

  看著丫鬟舉著的錦盒,老夫人有些頭疼了。

  她伸了手。丫鬟就把錦盒送了上來。

  老夫人將錦盒打開。

  錦盒裡,是一黃玉瓶,晶瑩剔透。

  周梓婷挨著老夫人站在,她瞧見玉瓶,微微訝異道,「養顏膏?」

  沐清芷站在一旁,方才被清韻嗆了一通。一直沒再說話。聽到養顏膏,她就忍不住了,道。「是那個三年隻供應兩瓶的養顏膏?」

  周梓婷連連點頭,「安郡王送來的,肯定是真的了,太后寵溺他。他要什麼沒有?傳聞養顏膏,有生死肌。肉白骨的奇效,只聽過傳聞,想不到今兒還見到了。」

  沐清雪看著清韻的眼神,就有些泛酸了。「有養顏膏,別說臉只受了些小傷,就是毀容了。也不怕。」

  周梓婷看著那玉瓶,心就癢癢。可是老夫人把錦盒闔上了。

  周梓婷這才望著清韻,問道,「安郡王怎麼送你這麼貴重的藥,應該是鎮南侯府楚大少爺送你才對啊。」

  她說著,沐清芷就在心底冷哼了,一個外室生的庶子,他有這麼貴重的養顏膏嗎?

  清韻站在那裏,臉通紅的,「我也不知道安郡王為什麼送我養顏膏。」

  清韻不知道,可大家都知道安郡王為什麼送。

  一個郡王爺,忽然送一個大家閨秀這麼珍貴的藥膏,除了對她有傾慕之心外,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而且,藥膏還不送到清韻手裡,就放下走了,根本就沒給伯府回絕的機會。

  安郡王府此舉,莫不是想橫刀奪愛吧?

  越想,老夫人心情越沉重,在心底祈禱是她多心了。

  可這麼珍貴的藥膏,豈是說送就送的?

  要是安郡王真的要娶清韻,伯府該怎麼辦?

  得罪不起安郡王,也得罪不起鎮南侯,只能夾在中間活受罪。

  大夫人坐在那裏,看清韻的眼神不慍,帶著冷寒嫌惡。

  清韻沒有看她,但也知道大夫人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好像在說她不守清閨,四處招蜂引蝶,給伯府惹禍。

  清韻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沒噴出來,算她能忍了。

  她招哪門子的蝶,真是活見鬼了。

  清韻上前一步,道,「祖母,這養顏膏如此珍貴,清韻消受不起,還是派人給安郡王送回去吧。」

  老夫人抬手揉太陽穴,「安郡王府小廝把藥膏放下就走了,這是不給伯府拒絕的機會,貿貿然送回去,只怕會惹怒安郡王。」

  清韻也知道伯府勢弱,惹不起安郡王。

  她定下鎮南侯府的親,安郡王不會不知道,昨天,楚北還救了她。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郡王還送藥來,簡直沒將楚北和鎮南侯府放在眼裡。

  她沐清韻有這樣大的魅力,讓一個郡王神魂顛倒,不惜搶親嗎?

  明明沒有好麼!

  清韻有那個自知之明,她望著老夫人道,「鎮南侯府派了暗衛保護我,安郡王送我養顏膏的事,暗衛肯定會稟告鎮南侯。」

  清韻在努力洗白自己,告訴大家她沒有招蜂引蝶,人家鎮南侯府派了人看著她,她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給安郡王拋媚眼麼?

  而且,她根本就不會拋媚眼,她只會翻白眼。

  聽清韻這麼說,老夫人這才安心兩分。

  安郡王,她和伯府是沒膽量拒絕,可是鎮南侯有啊。

  這難題,只能靠鎮南侯解決了。

  安郡王送清韻養顏膏的事,衛馳聽到,也很震驚。

  他不敢耽擱,趕緊回鎮南侯府稟告楚北。

  彼時,楚北正在吃血燕窩,見衛馳匆忙趕回來,他有些擔心,「出什麼事了?」

  衛馳忙回道,「爺,安郡王送了一瓶養顏膏給三姑娘。」

  楚北眼神一冷,一用力,手中的碗就捏的粉碎了。

  衛風氣大了,「安郡王送養顏膏給三姑娘是什麼意思,他要跟爺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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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制衡

  衛律望著楚北的手,道,「安郡王要是真搶,爺搶不過他。」

  衛律潑的一手好冷水,氣的衛風差點揍他。

  但不能否認,衛律說的是實情。

  楚北只是鎮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若不是靠著鎮南侯府,他要權沒權,要勢沒勢。

  安郡王是先太子所出嫡子,是皇上的親侄兒,太后最寵愛的嫡長孫。

  最最重要的是,太醫院那麼多的太醫都知道爺一身的毒,不久於人世。

  三姑娘聰慧大膽,嫁給爺,在大家看來,那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衛風越想越氣,安郡王怎麼那麼喜歡搶人東西。

  太子之位,他要搶。

  爺的女人,他也要搶。

  感覺到身子有些冷,衛風哆嗦了下,望著楚北。

  楚北戴著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唇瓣抿成一條線,眼神冰冷,有殺氣。

  幾個暗衛不敢動,也不敢吭聲。

  半晌之後,楚北站了起來。

  衛風忙問道,「爺,你要去哪兒?」

  楚北沒有說話,縱身一躍,就踏著湖面,離開了錦墨居。

  衛風急壞了,三姑娘可是叮囑過,爺要安心養身子,不能隨便動武啊,還要不要命了?

  春暉院,正屋。

  清韻坐在椅子上,喜鵲站在她身後,她手裡捧著錦盒。

  錦盒裡裝的正是安郡王送來的養顏膏。

  這盒養顏膏,伯府是不好給安郡王還回去,加上清韻提及鎮南侯府暗衛,所以老夫人讓清韻把養顏膏交給暗衛,讓暗衛帶回去給鎮南侯。

  此事最後怎麼解決,全看鎮南侯府的意思。

  清韻接了錦盒,沒有急忙離開,她要等孫媽媽回來。

  左等右等,等的清韻覺得屁股都坐僵硬了,孫媽媽才回來。

  她進來。不等她見禮,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江老太爺當真對出了下聯?」

  孫媽媽搖頭,有些生氣道。「沒有的事,江老太爺根本就沒對出下聯,不知道怎麼街上就有這樣的流言了,而且,奴婢去江家的時候。鎮南侯也在。」

  聽孫媽媽說江老太爺沒有對出下聯,老夫人就大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氣道,「到底是誰胡亂嚼舌根,說江老太爺對出了下聯,憑白害我伯府擔憂!」

  周梓婷挨著老夫人坐著,幫老夫人道,「胡說八道,四處散播謠言,遲早要爛舌根!」

  聽她那麼說。大夫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青。

  不過很快,她又恢複如常了,笑道,「既然是謠言,那就說明沒有人對出下聯,媳婦還有事,就先下去了。」

  老夫人心鬆了,擺擺手道,「都別杵在這裏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清韻就站起身來。和沐清芷她們一起給老夫人行禮告退。

  等退出去,沐清芷就咬牙切齒的剜著清韻,「害我在祖母跟前沒臉,算你狠!」

  她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像是跟清韻有深仇大恨似地。

  清韻冷冷的瞥著她。

  沐清芷像是不願意和清韻多說話似地,扭頭就走。

  她走後,沐清雪望著清韻道,「三姐姐,雖然我們都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可如此明目張膽的拆二姐姐的台,跟大夫人作對,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我若是你,就算一肚子委屈,忍無可忍,我也要忍下,現在想法子補救,或許還能消了大夫人的氣,既往不咎。」

  補救?

  清韻笑了,話都說出口了,她要怎麼補救?

  這會兒回去求老夫人,免了沐清柔的罰嗎?

  她沒那份閒心。

  清韻隨手,摘下一朵開的嬌豔的月季,笑道,「四妹妹,你當真覺得我回去跟祖母求情,放了五妹妹,大夫人就會既往不咎了?」

  沐清雪啞然不語。

  清韻輕輕一笑,「連你自己都不信,又何必做這個說客,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但我不是你們的墊腳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無事,但誰要拿我當傻子,想算計便算計,我不介意叫她嚐嚐我的手段。」

  清韻語氣溫和,但那股氣勢卻叫沐清雪怔了一怔。

  等沐清雪回過神來,清韻已經轉身走了。

  看著清韻的背影,沐清雪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來。

  她倒是自信,也不看看是不是真有那等手段,要是真有手段,又怎麼會被大夫人和老夫人罰住佛堂兩年,連丫鬟都敢給她臉色看,還咽下繡花針,差點變成啞巴。

  不過是有鎮南侯府這個靠山,背靠大樹好乘涼罷了。

  她原還想奉勸她一句,別小看了大夫人,大夫人現在忍著,不過是想求鎮南侯府幫著恢複伯府侯爵。

  一旦伯府恢複侯爵了,她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她倒是好奇,鎮南侯府的暗衛有沒有那本事護她周全。

  屋內,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神情平和的撥弄著手中佛珠。

  孫媽媽端茶過來,老夫人伸手接了,歎息道,「這兩日,我是越發疑神疑鬼了,還比不上清韻一個姑娘家想事周正,險些錯怪了江老太爺。」

  孫媽媽笑了笑,擺擺手,讓屋子裡其他丫鬟退出去。

  老夫人正喝茶,瞧見孫媽媽此舉,她的眉頭不期然挑了下,笑道,「有什麼事要偷偷告訴我?」

  孫媽媽走到老夫人身後,幫老夫人捏肩膀,歎道,「有件事,奴婢覺得有必要告訴老夫人一聲。」

  老夫人把茶盞擱下,輕擦拭嘴角,笑問道,「什麼事?」

  孫媽媽瞥了四下一眼,湊到老夫人耳邊嘀咕了兩句。

  老夫人身子一怔,她扭頭看著孫媽媽,不敢相信道,「真下跪了?」

  孫媽媽點頭,聲音哽咽道,「為了三姑娘的親事,江老太爺犧牲太多,如今伯府能恢複侯爵,就算他能對出下聯,只怕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吭半個字。」

  老夫人心沉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鎮南侯府願意娶清韻,是江老太爺下跪求的鎮南侯。

  那樣一身傲骨的文臣,為了外孫女的親事,大半夜的登門求見,甚至不惜下跪相求……縱然鎮南侯是鐵打的心,只怕也軟了。

  老夫人緩緩回過身來,孫媽媽繼續幫她捏肩。

  「奴婢也是無意中聽到的,今兒鎮南侯去江家,是給江老太爺賠罪,江老太爺避過身子不讓,鎮南侯就笑道,『怎的,還要老夫給你跪回來不成?老夫可是直說了,不跪!你真要人給你下跪,趕明兒讓北兒來給你磕幾個響頭』。」

  「當時江老太爺就氣道,『我還沒死呢,他給我磕哪門子的頭?!』鎮南侯也不生氣,只笑說,『當然不是白磕頭的,北兒聰慧敏捷,只是這些年,久病於身,我怕他勞心傷神,也沒給他請過先生,都是他自己看書,你閒著也是閒著,就勉為其難的教教北兒為人處世的道理,這外孫女婿滿不滿意,你自己看。』」

  孫媽媽學起鎮南侯和江老太爺說話來,是學的有模有樣。

  老夫人歎道,「楚大少爺有病在身,以前不能勞心傷神,現在就能了?」

  想到昨天,楚北救清韻,還吐了清韻一身的血,老夫人就高興不起來。

  替江老太爺不值。

  江老太爺位居太傅,皇子見了他都要恭謹行禮,見了皇上可以不下跪,卻跪鎮南侯,放下了尊嚴,就換回來這樣一樁親事,她要是江老太爺,都能氣吐血。

  孫媽媽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鎮南侯堅信楚大少爺的病能治好,讓江老太爺對楚大少爺嚴厲些,該打打,該罵罵,不用心疼。」

  「能治好,自然是好。」老夫人聲音透著惋惜。

  孫媽媽繼續幫老夫人捏肩,說著話,打發時間。

  老夫人閉著眼睛聽著,聽到什麼,老夫人眼睛猛然睜大,問道,「你說鎮南侯讓江老太爺教楚大少爺什麼?」

  老夫人忽然說話,嚇了孫媽媽一跳,她趕緊回道,「制衡之術。」

  老夫人心裡驚起驚濤駭浪來。

  帝王之道,制衡之術。

  制衡的目的是用來穩固皇權的,這是未來儲君才學的啊。

  鎮南侯怎麼讓江老太爺教楚大少爺學這個?

  老夫人心中納悶,就聽孫媽媽繼續道,「鎮南侯原是想江老太爺教大皇子的,只是他被貶,不能入宮,大皇子又不能天天出宮,就教楚大少爺,將來由他扶持大皇子,給大皇子做謀臣,謀個從龍之功,封王不在話下,鎮南侯想的極好,卻被江老太爺笑了一頓,說他這個做祖父的,孫子還沒學會爬,就拿鞭子趕他跑了。」

  老夫人聽得恍然,「原來如此,只是鎮南侯怎麼不讓江老太爺教楚二少爺?」

  孫媽媽就捂嘴笑了,「楚二少爺是鎮南侯府嫡孫,可誰讓楚大少爺是江老太爺未來的外孫女婿,親疏有別。」

  老夫人也笑了,「要是楚大少爺的病能治好,又能學得江老太爺幾分本事,加上鎮南侯府的權勢,何愁在朝中站不穩腳跟?」

  孫媽媽也在笑,「想的都好,只是江老太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收學生的,要是楚大少爺他瞧著不滿意,只怕鎮南侯給他下跪,他都不一定教。」

  主僕兩個,在屋子裡閒聊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敲門聲傳來。

  「老夫人,逸郡王求見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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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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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有病

  聽到丫鬟稟告,孫媽媽驚訝了,心道,今兒還真是奇怪了,安郡王差了下人給三姑娘送養顏膏來,這才過去多會兒,逸郡王也跑來找三姑娘了?

  這兩個郡王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啊。

  老夫人頭疼的厲害,以往伯府想高攀都尋不到門,如今倒好,來了一個,又來一個。

  「罷了,讓他們在清風亭見一面。」老夫人吩咐道。

  孫媽媽沒有說什麼,桃花宴上,楚大少爺要逸郡王放棄比試,去給他釣魚,天不怕地不怕,連皇上的衣裳都敢用火燒的逸郡王照做了。

  昨兒,三姑娘和若瑤郡主受驚時,除了楚大少爺和安郡王,逸郡王也在,他還是和楚大少爺一起的。

  如此瞧來,逸郡王和楚大少爺應該是好友。

  他求見清韻,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見,不好回絕,也不敢回絕。

  他貿貿然登門求見清韻,於禮不合,伯府答應清韻相見,也於禮不合。

  不過暗處有鎮南侯府的暗衛守著,伯府不怕不能給鎮南侯府交代。

  老夫人吩咐了,孫媽媽就走了出去,吩咐秋荷,讓她去通知清韻。

  可憐清韻,剛回到泠雪苑,喜鵲沏了盞茶,冒著騰騰熱氣。

  清韻有些口渴,等了半天,剛能入口。

  好了,秋荷進來,稟告她道,「三姑娘,逸郡王求見你,老夫人讓你們在清風亭說話。」

  聽到逸郡王三個字,清韻眼皮子不期然抖了兩下。

  想到逸郡王的毒舌,說話毫不顧忌,清韻就腦殼一陣陣抽疼。不知道逸郡王特地來伯府找他是為了什麼事。

  清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將手中茶喝了一半,方才起身。

  清風亭。

  是伯府最大的涼亭,它位於花園處,環境雅致。

  遠遠的,清韻就瞧見清風亭外,站了四個丫鬟。周總管帶著兩個小廝伺候著。

  清韻走近。然後,她腦門就開始往下掉黑線了。

  只見涼亭,石桌處。逸郡王正大快朵頤。

  沒錯,他在大吃特吃。

  清韻以為自己瞧花眼了,眼睛越睜越大。

  一旁有小廝提醒道,「郡王爺。三姑娘來了。」

  好了,小廝一提醒。

  逸郡王噎著了。連連咳嗽起來。

  小廝臉紅如猴屁股,趕緊端了茶給他,道,「郡王爺。您吃慢些。」

  這裡不是王府啊,咱能顧著點形象麼?

  逸郡王喝了茶,還拍了胸口兩下。可見方才哽的不輕。

  他看著清韻,指著桌子道。「別客氣,坐啊。」

  清韻,「……。」

  小廝捂臉,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這裏是安定伯府,是三姑娘的家啊,哪有爺叫三姑娘別客氣的?

  小廝尷尬的看著清韻,道,「三姑娘見諒,我家郡王爺昨兒在街上踹了安郡王一腳,回府之後,老王爺罰他三天不準吃飯,郡王爺餓了一天,才會這樣狼吞虎咽,形象全無。」

  小廝說完,就聽逸郡王打著飽嗝道,「安定伯府的飯菜味道著實不錯,比王府的好吃多了。」

  清韻扶額頭,笑道,「伯府的飯菜如何能跟王府比,郡王爺是餓極了,吃什麼都香。」

  逸郡王端了茶,悠哉啜著,道,「閒著沒事,一會兒我們聊聊人生,談談理想,本郡王今兒說什麼也要蹭了晚飯,才回王府。」

  清韻,「……。」

  清韻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

  時值正午,她還沒吃午飯呢,逸郡王就想到蹭晚飯了,還聊聊人生?

  逸郡王吃飽了,周總管過來,招呼丫鬟把飯菜端下去。

  逸郡王見了他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人伺候。」

  周總管有些為難,他望著清韻。

  清韻朝他點了點頭,周總管就告退了。

  他走之後,逸郡王瞥頭看著他帶來的小廝成安,道,「你也離遠一點兒。」

  成安看了逸郡王一眼,不敢忤逆他,乖乖的走了。

  涼亭裡,就剩下清韻和逸郡王,還有徐徐清風。

  清韻望著逸郡王,問道,「逸郡王來找安定伯府找我,應該不只是蹭一頓午飯吧?」

  聽到清韻這麼問,逸郡王笑了,他容貌俊朗,笑起來,烏黑的瞳仁裡,眼裏深處有光芒綻放,恍若繁星閃爍。

  他隨手一彈,青花瓷茶盞就發出清脆響聲,和他的笑聲混在一起,「本郡王來找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清韻挑眉,以逸郡王的身份和性情,能托他辦事的人不多。

  恰巧,她認得一個。

  就是不知道他托逸郡王來辦什麼事,直接讓暗衛傳話不就行了,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心中好奇,清韻望著逸郡王問道,「不知道楚大少爺托郡王爺來辦什麼事?」

  逸郡王睜大眼睛看著清韻,「果然聰慧,本郡王都沒說是他,你就猜到了,不過,你肯定猜不到,他托我辦什麼事。」

  說到最後,逸郡王嘴角噙著一抹邪笑,笑的清韻有些毛骨悚然。

  清韻笑道,「我自然猜不到楚大少爺托郡王爺辦什麼事,但我想,這事必然很難,只有郡王爺能辦到。」

  這句話,略帶奉承,捧的逸郡王眉開眼笑。

  他站起來,不知道何時手中多了把紅玉骨扇,搖頭道,「事要說難,倒也不算難,只是本郡王內心有些抗拒。」

  這麼說,清韻就更好奇楚北托逸郡王辦什麼事了,她問道,「什麼事叫郡王爺抗拒,還願意幫他?」

  「他讓我搶他媳婦,也就是搶你。」逸郡王語不驚人死不休。

  末了,還踩楚北一腳。「你說他是腦子有病,還是真的要不久於人世,在努力安排後事了?」

  清韻,「……。」

  逸郡王的話,讓清韻覺得頭暈的厲害,嘴角僵硬,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清韻不說話。逸郡王就看著清韻。從上到下打量。

  那模樣,像是看清韻做他媳婦合不合適。

  要說模樣,那是極美。雖然帶著面紗,他知道是因為臉頰有傷,他記得她的容貌。

  要說性情,爽直大方。臉頰毀容這麼大的事,也不曾責怪過若瑤郡主。這份大度,難能可貴。

  最最重要的是膽量,桃花宴上跪求皇上恢複伯府侯爵就不說了,昨天驚馬。還被甩出馬車,命懸一線,若瑤郡主嚇的打擺子。臉色蒼白,回到寧王府。抱著王妃就一陣痛哭,昨天晚上,還做了噩夢,發起了高燒……再看她,還在大街上,就面色如常了,這樣子,也不像做過噩夢,膽大不怕死。

  叫他欽佩的地方,當真是不少。

  逸郡王點點頭,笑道,「我決定娶你了。」

  清韻,「……。」

  清韻淩亂著,她站起來,扯了嘴角道,「他為什麼要你搶我,還有我還沒答應呢。」

  本來親事她就做不了主,就夠窩囊的了,誰叫她的親事是江老太爺求回來的,她退親,那是無情無義。

  現在倒好,楚北還求別人來搶他未婚妻,清韻賭氣的想,他那腦袋,肯定是進門被門夾,爬窗被窗戶夾!

  正氣著,偏逸郡王又澆了一把熱油,「他要權沒權,要勢沒勢,還是外室所出庶子,身份叫人笑話,你都願意嫁了,本郡王要權有權,要勢有勢,還有一副健壯的身軀,要說有什麼地方比楚北差一點,就容貌略差了一厘,這你都不願意,那本郡王可就要生氣了。」

  一番話,聽得清韻又氣,又好笑。

  什麼叫容貌比楚北就差了一厘?

  能讓逸郡王承認這一厘,那楚北比他只怕要俊美十分了。

  清韻煙眉淡掃,眸光閃亮如辰,她笑道,「就這樣一個要權沒權,要勢沒勢,還是外室所出庶子,身份叫人笑話的楚大少爺,郡王爺卻能受他之托,願意娶我,可見有他的人格魅力……。」

  清韻還沒說完,逸郡王就打斷她道,「屁的人格魅力,那是本郡王有同情心!」

  清韻,「……。」

  沒法溝通了有沒有?

  清韻揉著太陽穴,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巧這時,有人來了。

  周梓婷帶著丫鬟走過來,詫異道,「周總管,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周總管便給周梓婷行禮,回道,「三姑娘在涼亭陪逸郡王說話。」

  周梓婷就望著涼亭了,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知道逸郡王來伯府的事,更知道他和清韻在清風亭說話。

  方才故作驚訝,只是顯得她來這裡只是湊巧。

  周梓婷邁步要過去。

  周總管阻攔她,道,「表姑娘,郡王爺不許人靠近涼亭。」

  周梓婷就有些不悅了,壓低聲音道,「是外祖母叫我過來的。」

  周總管愣了一下,是老夫人叫表姑娘來的?

  老夫人怎麼會叫表姑娘來見逸郡王呢,就是伯府嫡姑娘,嫁給郡王爺,身份都差了,何況是個表姑娘了?

  周總管心中有疑,只是周梓婷說是老夫人叫她來的,他不敢再阻攔。

  畢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要是逸郡王真的喜歡上表姑娘,要娶她,這對伯府來說是好事。

  周總管將路讓開,周梓婷就走了過去。

  她的丫鬟就沒有過去了。

  周梓婷娉娉嫋嫋的上台階,進了涼亭,福身給逸郡王請安,「見過郡王爺。」

  她聲音發嗲,逸郡王聽著,身子不自主顫抖了下,好像要炸毛。

  瞧見他那樣子,清韻偷偷捂嘴笑,故意跟逸郡王作對似地,站起來迎接周梓婷道,「表姐來了,快坐。」

  周梓婷點頭輕笑,順勢坐了下來。

  然後抱歉道,「我是不是打擾了三表妹和郡王爺說話了?」

  清韻訕笑,你都說服了周總管讓你過來,還坐下了,再問這話,是不是過於虛假了些?

  她知道周梓婷打的什麼盤算,可是她失算了。

  逸郡王性子爽直,還有些毒舌,她說話發嗲,還虛的很,逸郡王能看得上她才怪了。

  正要回答周梓婷,逸郡王卻站了起來,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趕緊跑。

  身後,清韻笑道,「郡王爺不留下吃晚飯了?」

  逸郡王擺手,「不吃了,再不走,我剛吃的午飯都要被熏出來了。」

  清韻愕然,沒明白逸郡王話中意思。

  一旁周梓婷也炸毛了,「什麼東西,這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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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蹭飯

  周梓婷說著,驚站了起來。

  然後,清韻也聞到一股臭味。

  臭的她當時就作嘔,趕緊把鼻子捂緊了。

  那味道,她知道是什麼,是臭蟲的味道。

  清韻趕緊離的遠遠的。

  周梓婷見她走,也跟了過來,那股臭味又格外的明顯了。

  那臭味,像是周梓婷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般。

  周總管聽到涼亭動靜,趕緊過來。

  嗅到臭味,他也把鼻子捂住了。

  丫鬟也過來伺候。

  周梓婷的丫鬟書蘭,剛站到周梓婷身後,就指著周梓婷的裙子,道,「臭蟲在姑娘裙子上!」

  一句話,引得周梓婷跳腳。

  可是她能把臭蟲跳下來才怪了,她一屁股把臭蟲坐死了。

  周梓婷臉紅如血,恨不得鑽了地洞好。

  她怎麼會那麼倒楣,遇到臭蟲,還把逸郡王熏走了,他肯定以為她是個臭姑娘了!

  想著,周梓婷就捂著鼻子跑了。

  她得趕緊回去換衣裳,不然她要被熏死了。

  周梓婷一走,逸郡王的小廝成安又回來了,他手裡拿著個錦盒,有些眼熟。

  之前安郡王送來的錦盒,不正是長這樣的嗎?

  成安望著清韻道,「郡王爺走的匆忙,他來伯府,也是給三姑娘送養顏膏的。」

  清韻,「……。」

  不是說養顏膏,極其珍貴,三年才得兩瓶嗎?

  怎麼這些郡王送起來,就跟尋常人家送大白菜似地?

  這是炫富呢還是炫富?

  清韻遲疑不接,成安捧著錦盒。走到青鶯跟前,直接塞了過去。

  然後對清韻道,「老王爺只許郡王爺出府兩個時辰,我得看著爺,怕他溜了。」

  說著,胡亂一行禮,趕緊追著逸郡王走的方向跑去。

  青鶯看著手裡的錦盒。望著清韻。「姑娘?」

  清韻撫額,將青鶯遞過來的養顏膏接了,邁步朝春暉院走去。

  逸郡王忽然來伯府。老夫人肯定想知道他來做什麼。

  而且,他和安郡王一樣送了她養顏膏,這事該怎麼辦,還得老夫人拿主意才行。

  只是。一會兒老夫人要問起來,她要怎麼回答呢?

  說楚北拜託逸郡王跟他搶媳婦?

  楚北做的出來。逸郡王也說的出口,可是她臉皮沒那麼厚啊。

  一路上,清韻都在想搪塞之詞,可是等她饒過屏風進屋。都沒想到好理由。

  屋內,老夫人正在喝茶。

  紅綃在幫老夫人捶腿,見清韻請安。老夫人擺手,她便退到一旁站著。

  老夫人把茶盞放下。望著清韻,問道,「逸郡王忽然來訪,找你何事?」

  老夫人看見了清韻手中錦盒,她沒有在意。

  清韻眸光落到錦盒上,紅著臉,望著老夫人道,「逸郡王來,也是給我送養顏膏的。」

  老夫人眉頭一皺,「也是送養顏膏給你?」

  清韻點頭,表示她沒有聽錯。

  老夫人眸光就凝緊了,「除了送養顏膏,就沒說點別的?」

  清韻就嗡了聲音道,「他說昨兒在街上救我和若瑤郡主時,不小心踹了安郡王一腳,被獻王爺罰三天不許吃飯,他是藉著送養顏膏的機會出王府,來伯府蹭飯……。」

  逸郡王餓的事,老夫人知道。

  丫鬟領著他去清風亭,給他端茶,他就問丫鬟,「有飯菜沒有,端兩盤子來。」

  丫鬟就趕緊來稟告她了,正巧是午時,大廚房在做菜,沒有耽擱逸郡王用飯。

  只是,逸郡王辛苦跑這一趟,只是為了蹭飯嗎?

  為了蹭一頓飯,就送養顏膏這等貴重之物?

  清韻這麼說,老夫人是不信的。

  只是清韻一臉真誠,絲毫看不出來她在撒謊。

  老夫人就在心中揣度了,安郡王送養顏膏送的莫名其妙,逸郡王更是莫名其妙。

  要說安郡王是存了傾慕之心,難道逸郡王也有這樣的心?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自己的孫女,她清楚,還沒那麼大的魅力,能讓兩位郡王都為之傾倒。

  清韻見老夫人不說話,就出聲道,「祖母,這藥膏怎麼辦?」

  老夫人望著錦盒,眸底有抹無奈,「祖母也不知道怎麼辦,全交給暗衛吧。」

  清韻點點頭,然後就福身告退了。

  出了春暉院,青鶯就忍不住咕嚕道,「姑娘,你說兩位郡王爺到底想做什麼呢?」

  清韻搖頭,「我要知道就好了。」

  雖然逸郡王是說楚北要他搶她,可她並不相信。

  青鶯跟著清韻走,走到半道,她又憋不住了,「姑娘,你說這傳的神乎其神的養顏膏到底長的什麼樣呢,比姑娘調製的藥膏還要好嗎?」

  別說青鶯好奇了,清韻也好奇著呢。

  三年才進貢兩瓶的極品祛傷疤藥,是進貢給皇上用的,偏偏皇上還一身的傷疤,這不是打臉嗎?

  她倒要看看,這藥膏是不是空有虛名。

  清韻打開錦盒,把玉瓶拿出來。

  青鶯拿著錦盒,清韻打開瓶塞,置於鼻尖輕嗅。

  她眉頭皺了皺,怎麼什麼氣味都沒有?

  不應該啊。

  清韻又嗅了幾下,還是沒聞到一點氣味。

  要不是她能嗅到一旁的花香,真懷疑她是不是沒了嗅覺了。

  清韻將玉瓶傾倒,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心。

  白皙無骨的手,像清晨蓮葉,托著露珠,在晨曦照耀下,散發著光澤。

  青鶯瞧的驚呼,「姑娘調製的藥膏晶瑩剔透,泛著淡淡的藥香,這藥膏,純凈的不見一點雜質呢,嗯,也聞不見香味,太神奇了,難怪三年才得兩瓶呢。」

  清韻嘴角猛抽。

  這笨丫鬟,這哪是藥啊。

  根本就是水好不好!

  逸郡王巴巴的跑一趟,就送她一玉瓶的水?

  他和楚北到底玩的什麼把戲?

  還只是純粹的逗她玩,亦或者真的只是來伯府蹭一頓飯?

  清韻想不透,她把手一抖,將手心的水抖乾淨。

  青鶯驚呆了,「姑娘,這是藥啊,你怎麼……。」

  清韻腦門有黑線了,「有這麼笨的丫鬟,我需要靜一靜。」

  說著,清韻把玉瓶裝錦盒裡,拿著錦盒便走。

  身後,青鶯摸不著頭腦,她怎麼笨了?

  清韻邁步進泠雪苑,才邁過院門檻,就見喜鵲在內屋前踱步。

  一旁紫箋端著銅盆,苦著張臉道,「喜鵲姐姐,你還讓不讓我進屋擦桌子啊。」

  喜鵲紅著臉道,「現在還不行,姑娘沒回來……。」

  說著,她就瞧見了清韻,心上一喜。

  瞧喜鵲那高興勁,用膝蓋想,清韻也知道楚北在她屋內。

  他還敢來!

  一會兒,看她不氣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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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沒理

  清韻打定主意好好氣一氣楚北,可是一進門,先受氣的卻是她自己。

  站在珠簾外,便瞧見楚北正在她屋內用飯。

  吃的差不多了,衛風在幫楚北盛湯。

  清韻原就生氣了,乍一見人家將她的午飯吃了,那火氣蹭的一下就從心底燒到了眉頭。

  唰的一下,清韻打了珠簾進去,怒視楚北。

  楚北瞧見了,他一手接過衛風端給他的羹湯,拿湯勺輕輕攪著,隨口問道,「逸郡王惹到你了?」

  清韻險些氣暈,不過她努力忍著,嘴角微揚,發自肺腑的笑道,「怎麼會,逸郡王風度翩翩,又爽朗大方,我們相談甚歡,他說要娶我,我答應了。」

  清韻是看著楚北說的,她越說,楚北的眼神越沉,眸底深處有火苗在跳躍,似乎要灼燒她。

  清韻還嫌他氣的不夠,笑道,「逸郡王說是你拜託他娶我的,也就是你不反對我嫁給他了,你幫我跟逸郡王牽紅線,我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對了,這飯菜夠不夠,要不要我再叫廚房做幾個送來?」

  清韻語氣溫和,清脆動聽,卻把楚北氣的夠嗆。

  「我吃飽了!」楚北語氣不慍。

  連羹湯都沒喝一口,就擱在了桌子上。

  清韻眸底劃過一抹淺笑,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把玩著繡帕。

  衛風站在一旁,眼睛睜大,緊緊的盯著清韻,想從她臉上看出真假來。

  清韻嬌容溫婉,眼睛清澈如水,別說怒氣了。甚至還帶了一絲感激不盡。

  衛風心底就打鼓了,逸郡王行事古怪,喜歡率性而為,做事顧頭不顧尾,他說娶三姑娘,還真不一定是假的啊。

  逸郡王身份尊貴,甩爺好幾條街。整個京都。只有他不想娶的,還沒有他娶不到的。

  可是三姑娘會是那等被榮華富貴迷住心眼的人嗎?

  衛風在懷疑,卻聽楚北沉了嗓音道。「你先出去。」

  「是。」

  衛風應了一聲,就跳窗走了。

  衛風走後,清韻瞥了楚北,轟人道。「你也吃飽喝足了,該走了吧?」

  楚北有些來氣。他穩坐不動,一雙耀如星辰的眼睛,緊緊的凝視著清韻。

  清韻也望著他,毫不退卻。臉上還寫了幾個字: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拉倒!

  楚北笑了,那笑容從嘴角映到眸底。好像碧潭中,一朵幽蓮。清然綻放,看的清韻有些回不過神來。

  擁有這樣漂亮的唇瓣,和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不知道容貌該是何等俊美?

  想到衛風說看他的容貌,會死,清韻的好奇心瞬間熄了一半。

  她哼了鼻子道,「有什麼好笑的?!」

  楚北的眸光沒有從清韻臉色移開,「我和逸郡王認識快十二年了,你以為你說的,我會信?」

  聞言,清韻兩眼一翻,「別說認識十二年,有些人,你就是認識一輩子,你也不見得就了解他。」

  她又沒有撒謊,逸郡王確實說要娶她,只不過她沒有答應罷了。

  只是她沒想到,楚北和逸郡王認識快十二年了,他今年也才十八歲,也就是六歲的時候就認識逸郡王了?

  這交情當真不淺啊,難怪能使喚的動逸郡王放棄比試,幫他釣魚了。

  想著,清韻覺得眼前有些暗。

  她抬眸,就見楚北站在她跟前,他在解腰間玉帶。

  清韻見了一愣,忙站了起來,紅了臉道,「你想幹嘛?」

  楚北瞥了清韻,賭氣道,「這不是很明顯嗎,將生米煮成熟飯,免得有人打你的主意!」

  清韻臉紅的能滴血了,方才進門故意氣人的氣勢早蕩然無存了。

  她轉身要跑。

  可是楚北身子一閃,就將清韻的去路堵住了。

  清韻跑的急,一時剎不住腳,直接撞楚北懷裡去了。

  這哪裡是逃啊,分明就是投懷送抱。

  清韻又羞又惱,氣罵道,「想死,就死遠點兒,別死在我的泠雪苑裡!」

  都叮囑過他多少回了,安心養病,別有事沒事就動武功,不用武功會死啊!

  楚北悶著聲音道,「你要再故意氣我,等不到毒發身亡,我就先被你氣死了。」

  清韻用力掙扎,窘紅了臉,氣道,「那是你氣我在前,我只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楚北低笑,捏著清韻的臉,道,「嘴硬的很,你不是大夫嗎,不知道不應該氣病人嗎?」

  清韻氣大了,「你還是男人呢,好男不跟女鬥,你不照樣跟我一個弱女子一般見識?!」

  楚北愕然失笑,「牙尖齒利,叫人無從辯駁。」

  他這算是服軟了。

  清韻哼道,「你無從辯駁,那是因為你沒理!」

  楚北,「……。」

  碰到清韻,他詞窮了。

  被桎梏在懷中,清韻渾身不自在,她想掙脫開。

  可是動了兩下後,清韻臉更紅了,她清楚的感覺到有東西頂著她小腹。

  她不傻,知道那是什麼,更何況,耳邊還有低悶聲。

  清韻嚇住了,他方才解腰帶,不會真的想來硬的吧?

  這姿勢太危險了,清韻忙道,「我口渴,想喝茶。」

  楚北也尷尬著,他方才解衣,是被清韻氣壞了,也存心的氣氣她,逗她玩的。

  誰想到,清韻多動了兩下,他就有反應了,只是她一個大家閨秀,應該不懂吧?

  想著,楚北就鬆開了胳膊。

  從楚北懷中出來,轉身時,清韻輕呼了兩口氣,趕緊端起茶盞,猛灌了兩口。

  然後把話題岔開,道,「是你讓逸郡王給我送的養顏膏?」

  楚北也坐下了,耳根通紅。和銀色面具對比鮮明,他給自己倒茶,點頭道,「是我讓他送的。」

  清韻無語,「你送藥就算了,有必要給我送一瓶子水來嗎?」

  楚北將茶壺放下,才抬眸望著清韻。道。「養顏膏用完了,就裝了些清水送來。」

  清韻撫額,沒有就算了。她又不是一定要養顏膏,可用完了,就送一瓶子清水來,她倒是要問問了。「你們是送藥來,還是存心來氣我呢?」

  就那一玉瓶的清水。洗臉都嫌不夠好不好!

  楚北也知道這樣做太過分,只得解釋道,「送養顏膏不是目的,目的是叫人知道。逸郡王也給你送了養顏膏。」

  清韻抬眸望著天花板,不讓楚北瞧見她腦門上成摞的黑線。

  她到底遇到的是怎樣一個奇葩啊,送藥不是送給她用的。而是送給別人看的,她怎麼覺得心肝胃疼的厲害。要氣出內傷來了。

  還說他會被她氣死,還不知道誰先氣死誰呢。

  深呼兩口氣後,清韻的眸光從天花板上挪到楚北身上,問道,「讓大家知道逸郡王也給我送來養顏膏之後呢?」

  楚北搖頭,「我還弄不明白,安郡王為何好端端的給你送養顏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韻在心中一嘆,她就知道逸郡王送她養顏膏和安郡王有些關係。

  天知道,安郡王怎麼好端端的給她送養顏膏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過幾日,就知道安郡王打的什麼算盤了。」楚北聲音有些飄忽。

  清韻點頭,然後望著楚北,問道,「安郡王和你有仇嗎?」

  楚北正端茶盞,聞言,手滯了下,搖頭道,「我只是鎮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如何招惹的上安郡王,和他有仇的是大皇子。」

  清韻心中瞭然,笑道,「關於立儲謠言,我也有所耳聞。」

  有人的地方,就難免爭鬥,更何況是皇家,爭的是君臨天下的位置,哪怕爭個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啊。

  楚北望著清韻,眸光微暗,「那些謠言,並非空穴來風,你覺得,皇上應當立大皇子為太子,還是應該傳位給安郡王?」

  清韻聳肩一笑,「按理自然是立嫡長子了,可要都依理來,也就沒爭鬥了,不過,不論皇上立誰為太子,和我關係都不大。」

  清韻答的隨意,楚北笑了。

  笑容肆意歡愉。

  只是說出口的話,就不那麼歡愉了,「有時候,你不想爭,也不想鬥,卻被形勢逼著,不得不去爭鬥。」

  清韻臉紅了,她剛剛說話,好像直接把大腦饒了過去。

  自古成王敗寇,若是將來登基的是安郡王,鎮南侯府能有好下場?

  只怕整個鎮南侯府都會被滿門抄斬,很不幸,她是未來的鎮南侯府大少奶奶。

  她如何能倖免,關係如何不大?

  她想的太簡單了啊,可對朝廷爭鬥,她不感興趣啊。

  她望著楚北,問道,「那安郡王送我的養顏膏,我該怎麼辦?」

  楚北望著清韻道,「我先帶走。」

  清韻就去拿轉著養顏膏的錦盒,遞給楚北。

  楚北剛要接,門吱嘎一聲打開。

  喜鵲進來道,「姑娘,大夫人找你有事。」

  清韻眉頭皺緊,有些不耐煩,不知道大夫人找她有什麼事。

  她不想去,可是大夫人派了人來請,不去又不行。

  拜託,她還沒吃午飯好不好!

  清韻帶著不悅,邁步朝前走。

  走到珠簾處,她再回頭,屋內哪還有楚北的人影,早不見了。

  神出鬼沒的!

  屋外,有一個青裳丫鬟等在那裡,見了清韻,福了福身子,就在前面帶路。

  清韻帶著青鶯去紫檀院。

  路上,青鶯殷勤的拉著丫鬟說話,笑道,「不知道大夫人找三姑娘是有什麼事?」

  丫鬟嘴巴緊的很,搖頭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呢,不過二姑娘和四姑娘,還有表姑娘都在大夫人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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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7:0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不爽

  紫檀院。

  院內,繁華盛開,春色融融。

  清韻進院時,正巧見到兩丫鬟捧著花盆走過去。

  盆內栽著瓜葉菊,花色繁艷。

  葉子層層疊疊,竭力伸展自己的身軀,讓自己立得舒服點。

  清韻喜歡瓜葉菊的青蔥如故,即便在蕭瑟的秋日,它依然保持自己蔥蘢的本色。

  大夫人院子裡,栽了不少的瓜葉菊,還有西府海棠、紫玉蘭。

  清韻隨著丫鬟邁步上台階,進了正屋。

  繞過屏風,清韻便見到大夫人坐在圓桌前,她手裡拿了幾張紙,瞧得仔細。

  沐清芷、沐清雪還有周梓婷則站在一旁,像是怕打擾了大夫人似地,都沒說話。

  見到清韻過來,丫鬟提醒大夫人道,「三姑娘來了。」

  大夫人這才抬眸,那一瞬間,一抹凌厲冷芒掃過,射在清韻身上,有些刺骨的冷。

  但是再眨眼,又好像是錯覺似地。

  但清韻確定,那不是錯覺。

  她上前,恭謹的請安,然後問道,「不知道母親傳清韻來,可是有什麼事?」

  大夫人把紙放下,端起茶盞來。

  沐清雪就過來,拉著清韻笑道,「三姐姐,是這樣的,五妹妹在桃花宴上,許諾要送給那些大家閨秀桃花木屋,還換了樣式送,可是府中下人在街上找了一上午,都沒見到有賣的,可是五妹妹許諾了,就不能食言,得想法子補救,那一天。我們也只是匆忙的瞧了桃花木屋兩眼,只憑著印象,大概的畫了個圖紙,桃花木屋是你的,你觀察的肯定最細緻,你將圖紙畫出來,讓府裡下人照著做。至於樣式不同。表姐說,將下面的木桃花換成梅花,蘭花。做些細微變動,也算是做了更改。」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雖然有些換湯不換藥的感覺,可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了,保證面子上過得去就成了。

  不過沐清芷她們能幫忙。都盡量幫了,她再撇清,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清韻上前,將桌上的圖紙拿起來看著。圖畫的和她當日做的,有七八成像了。

  清韻不好推脫,就提筆蘸墨。在圖紙上做了幾處修好,然後道。「我記得,木屋好像是這樣的。」

  沐清雪就站在一旁看著,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的。」

  大夫人看了兩眼,就交給了丫鬟碧春,「拿去叫木匠照著這樣式做一百個。」

  她剛吩咐完,就有丫鬟進來稟告道,「大夫人,尚書府大太太來了。」

  大夫人眉頭微皺,她怎麼來了?

  她還想問問養顏膏的事呢。

  大太太登門,大夫人只能去迎接了。

  沐清雪望著沐清芷道,「堂嬸娘來,肯定是有事,咱們去瞧瞧吧?」

  沐清芷嘴角帶笑,尚書府來伯府,炫耀居多,再不就是存心的氣老夫人和大夫人,沒別的事了。

  幾人帶著好奇,跟著大夫人出門,迎接大太太。

  說是迎接,其實大夫人撲了個空,大太太沒等大夫人去迎接,她直接去了春暉院。

  好在丫鬟及時稟告,不然大夫人要白跑一趟,非得氣死不可。

  沒輒,大夫人又趕到春暉院了。

  進門,大夫人就笑了,「堂嫂來,丫鬟稟告了我,我還特地去接你,誰想撲了個空。」

  大太太站起來,跟大夫人互相見禮,笑道,「心急,就顧不得規矩禮節了。」

  大夫人挑眉,「心急?堂嫂心急什麼呢?」

  大太太嘆氣道,「還不是染兒,傷了下顎,傷疤遲遲不退,一日總要照個十七八回的鏡子,也氣上個十七八回,這不,聽說安郡王和逸郡王給清韻送了兩瓶子養顏膏來,非要我來討一瓶回去。」

  老夫人眸底微沉,沐千染是傷了下顎,可伯府賠償了兩萬兩銀子,現在又來要養顏膏了,那點點傷痕,不細看,根本就瞧不見。

  大夫人坐下來,笑道,「女兒家愛美,容不得臉上有瑕疵,咱們這些過來人,也理解她。」

  大太太搖頭,無奈道,「我是被她吵的沒輒了,幸好清韻有兩瓶子養顏膏,不然我還真不好意思張這個口。」

  她說著,大夫人就在心底冷笑了。

  你不好意思張口?

  這是有兩瓶子,便是只有一瓶,你也會來分半瓶走。

  當真是嘴長她身上,話隨她說了。

  老夫人聽得不慍,端起小几上的茶盞,拿起茶盞蓋,輕輕的撥弄著。

  氤氳霧氣,帶著茶香,抹去了三分怒氣。

  老夫人呷了口茶,才道,「清韻已經定了鎮南侯府楚大少爺的親,安郡王和逸郡王送養顏膏給她,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於禮不合,清韻收不得,那兩盒養顏膏,我叫人送去鎮南侯府了。」

  大太太怔住,「全送去了?」

  她的聲音透著些不愉快,她急巴巴的趕來,就是為了養顏膏,誰想養顏膏都沒了。

  老夫人點頭,「沒有留下一點。」

  大太太的臉,就拉的有些長了。

  清韻站在一旁,見了就心裡不爽了,好像她沒給沐千染留一玉瓶養顏膏,就對不起沐千染似地。

  清韻上前一步,望著大太太問道,「嬸娘,染堂姐臉上的傷當真那麼難消嗎?我賠償了她兩萬兩,夠不夠用?」

  清韻語氣輕柔,態度虔誠,叫大太太不好甩臉色。

  加上清韻臉也受了傷,還比沐千染的嚴重,算是遭了報應了。

  她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夠不夠用,這才幾天,已經用了三千兩了,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大太太說她的,一群人都翻白眼。

  這明顯是假話好不好,這才幾天啊,就用了三千兩了?

  不過,用了三千兩,還剩下一萬七千兩呢。

  清韻看著大太太道,「昨兒,鎮南侯府給我送了一瓶子藥膏來,說是花了一萬兩買的,我用了一日,效果極好,染堂姐要不要試一試?」

  大太太點頭,道,「那你將藥膏拿來,我拿回去給染兒試試。」

  清韻無語,都說了是一萬兩買的,她毫不猶豫就要她拿來給沐千染,她說的出口。

  藥給沐千染治好了,那沐千染不是憑白落下一萬七千兩?!

  老夫人聽著,臉也沉的厲害,她道,「那怎麼行,清韻的藥,是鎮南侯府送的,給她恢復容貌用的,要是給了染兒,那清韻怎麼辦,左右染兒還有一萬七千兩買藥,拿一萬兩出來,叫清韻托鎮南侯府買一瓶,應該不是難事。」

  大太太知道老夫人生氣了,但是她並不在意,染兒毀容,是清韻害的,她有那責任幫她恢復容貌。

  她在乎的是藥有沒有效果。

  「那藥效果當真好?」大太太有些不信。

  清韻笑道,「我試過了,效果不錯,鎮南侯府送來的,我想差不了吧?嬸娘要是擔心錢花了,卻沒什麼效果,可以再等五日,五日後,我的臉就恢復如常了,我的臉傷的比染堂姐重,要是我都治好了,沒道理染堂姐的治不好不是?」

  清韻語氣溫和,透著自信。

  大太太有些信了,她就算不信清韻,也該相信鎮南侯府不是?

  只是一萬兩銀子,買一瓶子藥,叫她如何捨得?

  而且,沐千染的臉,恢復的差不多了,根本用不到一瓶子,買了也是浪費。

  可她找清韻要,就算清韻肯,老夫人也不肯啊。

  大太太在權衡,房樑上,衛馳臉有些冷。

  屋子裡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三姑娘傷了沐尚書府大姑娘的臉,還是傷在下顎,還比三姑娘昨天傷的要輕,居然賠償了兩萬兩?

  她可知道兩萬兩能辦多少的事了!

  賠償了錢不算,還要三姑娘把藥給她用?

  而且,三姑娘性子溫和,不是喜歡惹事的性子,必定是被人冤枉了。

  衛馳越想越氣,最後,他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屋內。

  清韻說完,就坐下了。

  大夫人的眸光一直打量著她,眉頭隴緊,眸底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狠辣之色。

  當真是小覷她了,攀上了寧王府若瑤郡主,定了鎮南侯府的親,安郡王和逸郡王都上趕著給她送稀罕少見的養顏膏來。

  清韻的本事,叫大夫人心驚。

  大太太來,只是為了養顏膏,現在養顏膏沒了,她小坐了片刻,就走了。

  大夫人送她出門。

  清韻和沐清芷幾個陪著老夫人坐了會兒,老夫人乏了,她們也都福身告退了。

  出了春暉院,清韻邁步下台階。

  周梓婷嘆道,「時間過得真慢啊,還不入夜。」

  沐清芷笑道,「入了夜,也會擔憂的睡不著覺。」

  沐清雪就笑道,「要不我們去流韻苑繡針線吧,一朵牡丹繡下來,不晚也晚了。」

  周梓婷點頭叫好,「不繡牡丹,下棋作畫也好啊,總要找些事做,打發時間。」

  幾人約好,去流韻苑玩,沒有要算上清韻的意思。

  幾人有說有笑的,沐清芷還挑釁似地撞了清韻一下。

  青鶯鼓著腮幫子,氣撅了嘴,問清韻,「姑娘有沒有撞疼?」

  清韻搖頭,正要說沒事。

  那邊,秋兒火急火燎的奔進來,大喘氣道,「不好了,五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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