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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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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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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00:46:35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銀針

  聲音很大,吼的衛風耳朵都嗡嗡炸響。

  衛風不敢捂耳朵,只望著他,一臉屬下忠心耿耿的表情,喚道,「爺……。」

  楚北深呼吸,閉上眼睛道,「給本……給我打!」

  衛律就捏拳頭,朝衛風走過去。

  一個時辰後,清韻吃了晚飯,鑽進藥房整理藥材。

  衛風進來了,當時還嚇了青鶯直叫。

  被衛風直接點在了那裏。

  這一回,清韻也嚇住了,看著衛風那紅腫的臉,驚呆了,「又挨你主子打了?」

  衛風欲哭無淚,「三姑娘,你行行好,別再出岔子了,我實在扛不住了。」

  說著,小心的把一瓷瓶放下。

  清韻拿起瓷瓶,輕輕嗅了嗅。

  血腥味中,夾著一股子藥味兒,可見衛風主子常年服藥,藥味入骨了。

  清韻點頭道,「放心吧,你主子遲早會感謝你的,對了,幫你主子治好病後,你主子還需付我一萬兩銀子的診費。」

  衛風,「……。」

  有沒有搞錯啊,你能先治病,治好了病再談診費嗎?

  「三姑娘,只要你能治好我家爺的病,別說一萬兩,就是十萬兩也給你。」衛風道。

  清韻就笑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十萬兩。」

  衛風,「……。」

  看著衛風那呆滯模樣,清韻心情很好,笑道,「開玩笑的,我只要一萬兩,你回去吧,今晚我會驗毒,把救治的方法寫在紙張,你明早來取就成了。」

  衛風有些訝異,「一晚上就能驗好?」

  「用不了那麼久,大約兩三個時辰。」

  衛風就道,「那我就在外面守著。」

  說完。身子一閃,就出去了。

  然後,從窗戶處飛進來一粒石子,打在青鶯身上。幫青鶯解穴。

  青鶯揉著肩膀,狠狠的咒罵了幾句。

  清韻笑道,「好了,別生氣了,咱們這是拿錢幹活。」

  青鶯咧嘴一笑。方才清韻和衛風說話,她都聽見了,一萬兩呢,姑娘兩三個時辰就掙到了,那她挨一下疼,那也挨的委屈。

  清韻忙起來,很認真,不喜歡有人打擾。

  喜鵲搬了個小杌子,藥房門口守著。

  青鶯在屋子裡幫清韻。

  藥房裏,點了六盞燈。將屋子照的如同白晝。

  衛風就在外面的大樹上,透過微開的窗柩看著,有些緊張。

  生怕清韻驗不出來毒素,到時候空歡喜一場不算,他還會被衛律和爺活活揍個半死的。

  今晚估計是衛風有生以來,過的最慢的三個時辰。

  月上中天,夜涼如水。

  清冷的月華,像是一層薄紗籠罩著泠雪苑,有種朦朧的美。

  屋內,清韻忙了兩個多時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讓青鶯把書桌收拾乾淨,然後研墨。

  拿鎮紙壓著紙,拿了紫檀木狼毫筆,清韻提筆沾墨。筆走龍蛇唰唰唰的寫起來。

  然後就著藥方,開始抓藥。

  等把藥包裹好,又在藥包上寫了字,然後就望窗外了。

  衛風身子一動,人影如風,進了藥房。

  青鶯又嚇了一跳。罵道,「就不能先出聲再進屋嗎?!」

  衛風擰了擰眉,道,「膽子真小。」

  青鶯氣的說不出來話。

  清韻把兩包藥,還有幾張紙遞給衛風。

  衛風接過紙張,翻看著,越看越皺眉。

  藥浴,泡夠兩個時辰,溫度不能變動太大,建議用火煮。

  泡藥浴時,每隔半個時辰,服用一碗藥。

  還有紮針,一百零八針……

  衛風看的,嘴皮直哆嗦,望著清韻道,「三姑娘,你確定這是治病,不是存心整我家爺的?」

  清韻兩眼一翻,「我辛苦半天,有必要騙你家爺嗎?」

  「說的也是,可這又是蒸,又是煮,還要紮針的,一百零八針,會把我家也紮成馬蜂窩的,我跟爺說,我會被打死的,沒別的法子了嗎?」衛風小心翼翼的問。

  爺這三樣分別都試過,兩兩也用過,可是三樣一起來的,還真沒有。

  清韻眼神一動,道,「有。」

  衛風一喜,「什麼法子?」

  清韻聳肩道,「三兩砒霜,煎一碗水服下去,不消片刻,便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衛風,「……。」

  青鶯站在一旁,捂嘴憋笑,肩膀差點抖脫臼。

  衛風無話可說,小心的把紙張和藥包那好,身子一閃,又消失不見了。

  等他一走,清韻便哈欠連天。

  回了內屋,輿洗一番,便睡下了。

  沾著枕頭,便睡沉了。

  錦墨居,卻徹夜通明。

  楚北打了衛風一頓,最終還是咬咬牙,又割破手腕,取了一碗血給衛風。

  他身體虛弱,喝了碗血燕窩,就直接睡下了。

  因為心裡積著事,夜裡就醒了。

  一直等衛風回來。

  衛風回去時,嚇了一跳,他以為衛律和楚北早睡了,誰想都沒睡。

  衛律望著他,問道,「怎麼去這麼久?」

  衛風拎了藥包,不敢上前,「三姑娘在驗毒,我怕爺的血再出岔子,就在外一直等著。」

  衛律看著他手裏的藥道,「三姑娘驗出毒了?」

  衛風點點頭,「開了藥方,怎麼醫治也寫了,爺用麼?」

  楚北當即沒好氣道,「為了這藥方,我都取了兩回血了,取著玩的呢?」

  衛風一喜,當即道,「那屬下去叫錢太醫來,咱們今晚就試試效果。」

  說著,一陣風捲出去。

  錢太醫睡的正香,就被衛風從被窩裏拽了起來。

  當著楚北的面,衛風把藥方給他看,「你看看,這藥方治爺的病怎麼樣?」

  錢太醫睡眼朦朧中看了藥方,掃了兩眼,瞌睡蟲就一掃而盡,道。「奇方!當真是一劑奇方!竟將溫吞之藥,用出虎狼之勢,只是……這藥方不能給大少爺用,大少爺身子太虛。恐承受不住。」

  楚北有些吃驚,她開的藥方,太醫都誇讚是奇方,可見醫術頗有造詣,「用了會如何?」

  錢太醫很肯定道。「不死即殘……。」

  楚北臉黑了,望著衛風。

  衛風縮著脖子,「不至於吧?」

  三姑娘和爺無冤無仇,沒必要害爺啊。

  錢太醫看了藥方兩眼,問衛風道,「就只有藥方嗎?」

  衛風忙將紙張遞給太醫,道,「還有施針。」

  錢太醫坐下來,細細看著,越看越扭眉。

  他的眼睛就在藥方和紙上來回打轉。最後道,「我醫術淺薄,只能看出點皮毛,這一百零八根銀針,像是引導虎狼藥力,又像是將虎狼藥力堵住,變化莫測……最好別用。」

  衛風站在一旁,聽太醫這麼一說,他也不敢了。

  楚北看著兩張紙,眉頭緊鎖。

  雖然他病了許久。但沒有久病成良醫。

  但太醫的話從不死即傷,到引導虎狼藥力,也算是一種認可了。

  楚北腦中出現一雙清澈明淨,帶著一些笑意的眼睛。像碎金子一般,閃閃發著光。

  這雙眼睛,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氣道,「就照這方子試一試。」

  「爺,這可不是小事啊。」衛律勸阻道。

  楚北把藥方放下。「去辦吧。」

  錦墨居,什麼都有。

  很快,衛律就扛了大木桶來。

  衛風將青石磚掀起來一塊,放了炭火,然後把木桶架上去,然後倒熱水。

  等楚北入了木桶之後,便是撒藥材。

  衛律端了藥了,楚北眉頭不皺,將藥一飲而盡。

  錢太醫還在看藥方,有些害怕道,「在腦袋上紮十八針……這可不是小事啊,要慎重。」

  他們這些太醫,在太醫院待久了,變的膽小怕事,用藥保守,治不好病沒關係,要是把宮裡的貴人治出好歹來,那就是抄家滅族之禍,所以一般治病,沒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絕對不敢寫藥方的。

  楚北閉著眼睛,道,「施針。」

  錢太醫沒輒,只能施針了。

  一百零八根銀針,紮在楚北的腦袋,脖子,肩膀,胸前和後背。

  衛風和衛律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視。

  錢太醫也是紮出來一頭的冷汗,針太多,不好施針。

  一百零八根銀針,錢太醫紮了半個時辰。

  剛紮完,衛律又端了藥碗來給楚北喝。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兩個時辰到,楚北還坐在浴桶裏,沒有絲毫變化。

  衛風洩氣,衛律頻頻看著他,眸底有指責。

  一點效果沒有,還連累爺失了兩碗血,還遭針紮之罪。

  錢太醫看著衛風、衛律道,「時辰到了,餵最後一次藥,我就要取銀針了。」

  衛風點點頭,端了藥給楚北。

  等他喝完,錢太醫深呼幾口氣,把銀針取下來。

  取下最後一針銀針時,楚北臉色一變。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一仰,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吐在青石地板上,竟黑的跟炭一般。

  錢太醫看了一眼,驚喜萬分,「是毒血!這藥方當真有效!」

  可是楚北吐完就暈了過去。

  兩暗衛顧不得高興,將楚北從浴桶裡拖出來,抱到床上。

  錢太醫過去幫著把脈。

  等他把完脈,衛風忍不住問道,「毒解了嗎?」

  錢太醫失笑,「大少爺毒入骨髓,哪是那麼容易解的,方才藥浴施針,身體裡的毒勉強才去了三分之一。」

  才去了三分之一?衛律和衛風互望一眼,有些失望,不過想到以前吃了那麼多藥半點效果沒有,能一次去三分之一,該知足了。

  「那明兒再試一試。」衛風聲音有些迫切,他是恨不得楚北身上的毒立刻馬上清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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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醫書

  錢太醫瞥了衛風一眼,道,「毒血也是血,你想你家大少爺失血過多而亡呢,這法子,勉強半個月能用一回,為了穩妥起見,最好一個月用一回。」

  衛風望著錢太醫,皺眉頭道,「穩妥?方才要不是爺堅持要試一試,以錢太醫的穩妥,這三分之一的毒還留在爺的體內,日日折磨爺呢。」

  錢太醫登時尷尬不說話了。

  這裡是鎮南侯府,要換成旁的府邸,以他太醫的身份,早拎了藥箱甩臉子走了。

  偏巧錦墨居又四面環水,他耍臉色,那是想淹死差不多。

  錢太醫站起身來,望著衛風道,「不知道給大少爺開藥方的哪位,他的醫術,我是望塵莫及,大少爺的毒該怎麼解,還得聽他的。」

  衛風心中高興,但是他不敢透露清韻半分,連老侯爺跟前,他都隻字未提。

  一個尚未及笄的大家閨秀,居然會醫術,甚至連太醫都望塵莫及,太叫人匪夷所思。

  這背後,定有隱秘。

  他可不想給三姑娘惹事,他家主子的病還得仰仗三姑娘呢。

  為了驗毒,清韻熬到半夜。

  青鶯和喜鵲陪了半夜。

  第二天,天已經大亮,天邊朝霞漫天,旖旎絢爛。

  兩丫鬟還睡的香,房門緊閉,沒有動靜。

  丫鬟紅箋過去敲門,兩人這才驚醒,慌忙的爬下床,顧不得洗漱便去伺候清韻。

  花梨木大床上,繡著牡丹的錦被下,清韻正睡的香甜,白皙如藕的手腕撐著腦袋,扇貝般的眼簾合著,看不見那如琉璃般璀璨雙眸,但她嘴角彎彎揚,有一抹淺淡笑意。

  見清韻睡的沉,青鶯有些不忍心喊她起床。可這會兒實在是晚了,昨晚就不該那麼熬夜。

  青鶯推了清韻兩下,清韻眉頭皺了皺,把被子拽了拽。又翻了個身。

  青鶯沒輒,繼續喊清韻,「姑娘,該起床了……。」

  連喊了好幾聲,清韻這才扒拉下被子。眼睛都沒睜開,就咕嚕道,「還睏著呢,一大清早的起來做什麼?」

  「請安啊,已經比昨天晚半個時辰了。」青鶯拽著被子不鬆手,有些急切道。

  清韻緩緩睜開眼睛,就如同扇貝打開,露出裡面珍藏的黑珍珠。

  她現在睏的厲害,根本就不想起床。哪怕一會兒要罰她抄佛經家訓,她也認了。

  清韻縮回被子裡,連著腦袋一起蒙上了。

  青鶯繼續拽被子,繼續喊清韻。

  珠簾外,喜鵲端著銅盆,打了簾子進來,道,「怎麼還沒將姑娘喊起來,方才我端水過來,老夫人院子的丫鬟七兒都過來問我。姑娘沒起,是不是病著了。」

  清韻似睡非睡間,聽喜鵲這麼說,忙把被子拉下。問道,「老夫人派人來問我病沒病,你怎麼回答的?」

  喜鵲把銅盆放下,裝著熱水的銅盆冒著騰騰熱氣。

  喜鵲拿了衣裳過來,笑道,「姑娘放心。奴婢不會亂說話的,只說昨兒鎮南侯府送了藥材來,姑娘在藥房聞藥材味聞到半夜。」

  清韻聽得腦門黑線直往下掉,這還不叫亂說話?

  聞藥材聞到半夜,這是一個正常人幹的出來的事嗎?

  她要是聽到誰幹這事,直接就當人家是傻子了。

  偏偏,這個傻子是她。

  清韻嘴角抽了下,睏意也去了大半,就是叫她躺下,這會兒也睡不安穩了。

  她不過是晚去請安了片刻,老夫人都派人來問了,別是有事才好。

  清韻趕緊下床洗漱。

  喜鵲是想清韻先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再回來吃早飯,可她這會兒餓著呢,去老夫人那裏,要是有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清韻一定要先吃早飯,兩丫鬟奈何她不得,把溫著的早飯端來。

  清韻吃的飛快,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就吃飽了,然後帶著青鶯去春暉院。

  繞過梅蘭竹菊屏風,清韻便見到了老夫人。

  沐清柔和周梓婷一左一右挨著老夫人坐著,沐清芷和沐清雪則在站在一旁,笑的很歡。

  丫鬟在一旁,道,「老夫人,三姑娘來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讓開些,老夫人這才看見清韻。

  清韻上前福身請安,老夫人見清韻眼簾下有一抹青色,眉頭微皺了下。

  沐清柔就笑道,「三姐姐,丫鬟說你昨晚聞藥材聞到半夜,你不會傻到這種程度吧?」

  清韻有些淩亂,尤其是沐清芷幾個都捂嘴笑。

  但很快,她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清韻望著老夫人道,「不是聞藥材聞到半夜,我見藥箱子裡有兩本醫書,就看了會兒醫書……。」

  周梓婷笑道,「看醫書?三表妹,你看的懂嗎?」

  清韻臉微微紅,有些吶吶聲羞道,「看的不是很懂,我閒來無事,就把之前大夫給我治嗓子的藥拿了出來,對照送來的藥,挨個的比對,然後翻看醫書,看看都有什麼效用,只是我發現有一味藥,醫書上介紹的,好像我服用,對我的病情很不利,我想不明白,就查醫書查到半夜了。」

  老夫人眉頭緊鎖,臉色有些難看。

  沐清柔有些心慌,她望著清韻道,「你又不是大夫,你知道什麼,再說了,那些藥你不是天天服用嗎,嗓子漸好,就說明藥有效果!」

  清韻望著沐清柔,搖頭道,「我沒有吃大夫開的藥,之前喜鵲去定國公府找大姐姐,帶回來幾劑補藥,我身子虛,就煎了服用,發現喝了藥之後,嗓子好了許多,就一直在喝,我昨晚也比對了下,發現那藥不僅僅補身子,還消腫止痛,我想大姐姐給的補藥,就是給我治嗓子的,只是大姐姐送的藥,只剩下最後一包了,我嗓子還沒好全,又不大敢擅自給自己抓藥……。」

  這一回。老夫人的臉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

  清韻嗓子漸好,她下意識的就以為清韻吃了大夫開的藥,誰想竟然沒有。

  清韻能發現清淩給她的藥有消腫止痛的效果,那她讓大夫人找大夫給清韻治病。莫非那藥真的被動了手腳?

  想到大夫人的稟性,老夫人心底還真有些不安。

  她不著痕跡的看了清韻兩眼,道,「盡信書不如無書,醫書那麼多。你才翻了幾頁,不可亂說話,讓丫鬟把從清淩那裡帶回來的藥和大夫開的藥,一並拿來,看看哪個藥更好一些,回頭再配幾副。」

  青鶯嘴角微微彎,本以為被質問昨晚幹嘛了,姑娘會心慌,誰想姑娘卻藉機正大光明的告了大夫人一狀。

  秋荷過來,青鶯便和她一起回泠雪苑拿藥去了。

  清韻請安之後。就轉了話題道,「方才我進來,見二姐姐她們笑的高興,笑什麼呢?」

  沐清芷就笑指著周梓婷道,「梓婷表妹回了一趟徐州,學會了剪紙,剪了幾個新花樣,打算送給玉萱郡主。」

  笑容中含了些鄙夷,人家郡主什麼身份,會看的上幾張剪紙?

  周梓婷一張臉窘的通紅。道,「我是剪著玩的,哪會真送給玉萱郡主?」

  說著,趕緊轉了話題。望著清韻道,「三表妹,你打算送玉萱郡主什麼?」

  清韻輕搖頭,「還沒想好。」

  沐清柔就催她道,「只有三天就是桃花宴了,你抓緊了想。別送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時候丟伯府的臉面。」

  她說著,還瞥了周梓婷一眼。

  顯然是在指桑罵槐。

  周梓婷咬緊了唇瓣,氣的恨不得跺腳。

  清韻點點頭,「我會盡快準備好。」

  沐清柔沒再說話,而是瞥了丫鬟春香一眼。

  春香會意的點了點頭,便要退出去。

  周梓婷眼尖瞧見了,笑道,「五表妹,你跟春香擠眉弄眼,讓她去做什麼?」

  沐清柔暗咬了下牙,「我讓丫鬟去做什麼是我的事,要跟你報備一聲嗎?」

  周梓婷氣的眼眶通紅,恨不得回一句,那我送什麼給玉萱郡主那是我的事,用得著你管嗎?!

  清韻看著春香,眼神從微冷,慢慢轉為笑意。

  不用猜也知道春香是去找大夫人通風報信的。

  原本大夫人和沐清柔在她藥裡動手腳,只是她胡亂看了兩頁醫書的猜測,做不得證。

  沐清柔偷偷叫丫鬟去通風報信,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用查都能斷定她猜測是真的。

  不然,老夫人的臉色怎麼忽然就青了三分?

  春香站在那裏,福身道,「早上五姑娘燉了些燕窩羹,這會兒該燉好了,讓奴婢去端來給老夫人服用呢。」

  周梓婷在心底輕哼一聲,笑道,「五表妹也真是的,端燕窩羹來而已,用得著和丫鬟擠眉弄眼嗎,正巧,早上我也吩咐大廚房燉了些蓮子羹,這會兒應該也燉好了,我讓丫鬟端來,外祖母吃五表妹做的燕窩羹,也要嚐嚐我準備的蓮子羹。」

  說著,周梓婷的丫鬟書蘭就站了起來,要和春香一起出去。

  春香暗緊了緊手,沐清柔哪裏做了什麼燕窩羹,她也是吩咐大廚房做的。

  原本出去了,可以直接去大廚房拿,現在周梓婷派了書蘭去,她不就露餡了?

  只能回去一趟,再說丫鬟毛手毛腳,把羹湯打碎了。

  春香和書蘭出去了。

  兩人一轉身,沐清柔和周梓婷兩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面容嬌媚,帶著笑意。

  但清韻怎麼看,怎麼覺得兩人眸底是刀光劍影,慘烈廝殺。

  外面,周總管邁步進來,神情有些焦灼,像是出了什麼事。

  老夫人見了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周總管回道,「常寧伯府封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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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00:47:12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陪嫁

  老夫人臉色一青,「封侯?常寧伯府立了什麼功?」

  周總管就道,「說是常嬪懷了龍嗣,皇上龍顏大悅,加上常寧伯辦了什麼事,得皇上高興,就下旨封侯了。」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著,周總管小心問道,「常寧伯府封侯,不是小事,各府得了消息都準備賀禮了,咱們伯府是不是……?」

  因為伯爺離京辦差,所以伯府的消息總是慢別人一拍。

  別人都上門送禮了,伯府才剛剛得知這消息。

  而且,常寧伯府和安定伯府還有些舊怨。

  舊怨不大,可常寧伯夫人的性子有些尖酸,現在又得了些勢,對伯府不是好事啊。

  老夫人斂眉,「當年皇后生下一對龍鳳胎,也沒見鎮南侯府更進一步,封為國公,雲貴妃生下二皇子,也是在二皇子滿月時,才恩及娘家,加封為國公,怎麼常嬪才懷了龍嗣,就這樣大加封賞了,以前也沒聽說皇上格外恩寵常嬪啊。」

  周總管沒說話,皇上的心思,誰能猜的透。

  清韻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聽著。

  皇上封妃,賞侯爵,在清韻看來,和伯府沒什麼關係,可老夫人就如臨大敵了一般。

  而且,更讓清韻吃驚的還在後面呢。

  大夫人趕了來,就連沐尚書府老夫人和大太太也過來了。

  到這時,清韻才知道常嬪加封為常妃的經過。

  清韻怎麼也沒想到,這事和她還有那麼一米米的關係。

  昨天,在皇宮禦花園,皇后午睡起來,在禦花園賞花,誰想無意中聽到常嬪碎嘴,笑話她抽籤姿勢不對,抽中兩根籤被慧淨大師說教的事,說她蠢成這樣,居然還有人娶。鎮南侯府挑孫媳婦,當真是一點都不挑人。

  還說安定伯府為了恢複侯爵,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已經嫁了個女兒給中風偏癱的定國公府大少爺了。如今又嫁給外室所生的孽種。

  常嬪沒料到她背後笑話人,被皇后聽了個正著。

  皇后一怒,就以宮規罰了常嬪。

  原本罰的也不重,就在御花園跪了一個時辰,然後禁足半個月。

  誰想。常嬪才跪了半個時辰,就說肚子疼。

  正巧那時候,雲貴妃陪著太后逛禦花園,見常嬪叫疼,就找了太醫來幫她診脈。

  好麼,太醫診出來是喜脈。

  太后當時就高興的不行,然後就開始斥責皇后了。

  常嬪懷了龍嗣,就是犯了些小錯,也該以子嗣為先,這要叫常嬪跪出個好歹來。這罪她擔待的起嗎?

  太后說常嬪受了委屈,讓皇上好好安慰安慰常嬪。

  皇上就封常嬪為妃,又把常寧伯府進為了常寧侯府。

  聽尚書府大太太說完,沐清柔就瞪清韻了,「真是事多,抽個籤,也能惹出來這麼多事來。」

  清韻躺著中槍,本來就一肚子邪火了,沐清柔還火上澆油。

  清韻的好脾氣就憋不住了,她冷冷一笑。「我抽籤姿勢不對,我是趴著求了,還是倒著求了,籤筒裏蹦出來兩根籤。是我自己的事,我礙著誰了?慧淨大師說我求籤姿勢不對,他說了也就說了,一個個跟著起哄,我不過是求到了兩根籤,我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一般!」

  本來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就因為慧淨大事一句話,她簡直就成了眾矢之的。

  她是抽籤,不是抽人!

  要是再聽兩句,她估計要忍不住去找慧淨大事算賬了。

  清韻有些發火,老夫人皺了眉頭,道,「嘴長人家身上,人家要說什麼,沒人攔的住,府裡的人不許跟著起哄!」

  這也算是呵斥沐清柔,站在清韻這邊了。

  三老夫人看了清韻兩眼,她也無話可說了,就抽籤姿勢不對,居然引出來這麼多事,先是宣王府的請帖,現在又是常嬪封妃,她這也算是幫了常嬪一把了。

  三老夫人看著老夫人道,「以前侯府沒貶之前,常寧伯府就惦記侯府那八百畝良田,侯府被貶之後,常寧伯夫人就登了兩回門,想伯府把八百畝良田跟她換,現在常寧伯府封侯了,那八百畝良田……。」

  三老夫人說著便停了。

  大太太接口道,「常寧伯府封了侯,常嬪封了妃,腹中還懷有龍嗣,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旁人巴結都來不及,我看伯府那八百畝良田就跟常寧伯府換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夫人臉青沉著,她沒有看大太太,但眼神透著生氣。

  敢情不是尚書府的地,尚書府不心疼呢。

  她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常寧伯夫人是什麼人,針孔都比她心眼大!

  伯府那八百畝良田出產最好,離水源又近,灌溉方便,常寧伯夫人的地才四百畝,為了灌溉方便,就張口拿別處的地跟她換八百畝良田。

  那地離水源遠不算,還只有七百畝,就因為有一個三進院子是新建的,就理直氣壯的開口,以前是侯府,她都懶得搭理她。

  後來被貶為了伯府,大家平起平坐,她登門,她不好拒絕。

  如今倒好,才封侯,就來了說客了!

  再過幾天,指不定就爬伯府腦門上耀武揚威了!

  說到底,還不就是拿伯府的地去跟常寧伯府做人情。

  她都想像的出來,她要是答應了,回頭常寧侯夫人會怎麼說:看,我都說了那地遲早是我的,還偏不信,侯爵被貶,豈是那麼容易就恢複侯爵的,以前常寧伯府人家看不上,如今封了侯,就上杆子巴結了。

  只要想想,老夫人就氣的滿臉通紅。

  她望著三老夫人和大太太道,「那地我就是賣了,也不會跟她換!」

  三老夫人擰眉,「你這又是何必呢,常妃如今正得聖寵,伯府想恢複侯爵,怎麼能跟皇上的枕邊人交惡,那樣伯府什麼時候才恢複侯爵?況且大家都知道常寧侯夫人的為人,那地除非是買了巴結常寧侯府的,否則誰會買?」

  聽著三老夫人的話,清韻站起身來道,「我不贊同三老夫人的話,常妃嚼舌根,被皇后罰,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鎮南侯府,但也算是替我們伯府做主了,常妃笑話我安定伯府,我安定伯府還上杆子去討好她,這不是打皇后的臉嗎?她常妃得寵,也只是個妃,況且她肚子裡的孩子才多大點,如何跟大皇子和鎮南侯府相提並論?」

  大太太看著清韻,不悅道,「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大人商議事情,不得插嘴。」

  清韻臉一哏,看向三老夫人。

  三老夫人臉有些難看,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清韻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她好像犯了個錯,她身為小輩,卻貿然說不贊同三老夫人的話,這算是跟三老夫人抬杠了。

  清韻站著不動,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卻滿意的很,她朝清韻招手。

  清韻就上前挨著老夫人坐下了。

  老夫人笑道,「祖母年紀大了,只顧著賭氣,卻沒想到皇后那一層上去,你考慮的對,伯府不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事,那八百畝良田,我做主了,給你當陪嫁。」

  清韻怔了一秒,嘴角又有些抽了。

  她怎麼覺得老夫人腹黑的很啊,那八百畝良田,算是個燙手山芋。

  她一丟,就讓她帶著去鎮南候府了。

  常寧侯府敢欺負伯府,就是借她幾個虎膽,也不敢覬覦鎮南侯府的東西啊,回頭在常寧侯夫人跟前,還能把她氣個半死。

  而且,那麼好的良田做陪嫁,她嫁進鎮南侯府也有面子……

  簡直是一箭雙雕。

  可是老夫人同意,不見得大夫人就會同意,大夫人那性子,是寧可便宜外人,也不會便宜了她。

  「那八百畝良田,如今的市價要二十五兩銀子一畝,好的話能賣到三十兩,當初清淩出嫁,所有聘禮加起來,也才三萬多兩,到時候其他東西該怎麼準備?」大夫人問道。

  老夫人眉頭緊了緊,她幾乎預想到大夫人接下來要怎麼說了。

  果然,大夫人開口了,「那八百畝田要一分為二,靠近常寧伯府的給清韻做陪嫁,那一半留下來將來給清柔。」

  真不愧是親娘,只要有點好處,就想著自己女兒了,生怕清韻出嫁太風光,搶了沐清柔的風頭。

  她怎麼不說,靠近常寧伯府的那四百畝給沐清柔?

  風頭要她和鎮南侯府頂著,沐清柔拿了良田卻屁事沒有?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道,「這事不急,容後再議。」

  三老夫人和大太太互望一眼,兩人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會把燙手山芋往鎮南侯府上推,她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大太太拿手中繡帕輕碰鼻尖,輕笑一聲,「常寧伯府大姑娘常嫻兒據說才學容貌都不錯,不知道宣王府有沒有邀請她去,我想就算沒邀請,今兒也該補請了。」

  聞言,清韻就頭疼的撫額了。

  大太太說著,三老夫人就把茶盞擱下了,要回府了。

  走之前,三老夫人還說了一句,安定伯府和常寧侯府能化解恩怨還是盡量化解的好,畢竟親家不是時時都靠的住的,萬事還得靠自己。

  她們走後,老夫人又動搖了,「宣王府的桃花宴,清韻還是別去參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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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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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挑事

  老夫人一說,周梓婷第一個不贊同,清韻不去,她就是拿著請帖,也進不了宣王府啊。

  事關她的利益,她不得不站出來道,「外祖母,你太小瞧三表妹了,三表妹不論是膽量,還是說話都思慮周全,不是任性妄為之人,她又定了親,出嫁之前就應該多見見世面才對,宣王府下了請帖,她說有恙不去,外人肯定會揣測紛紛,要麼說咱們伯府膽小怕事不要她去,要麼就是三表妹身子孱弱,有病在身了。」

  大夫人坐在那裏,端茶輕啜,好像老夫人要不要清韻去,她都無所謂的態度。

  和之前一力贊同清韻參加桃花宴,反差太大。

  她輕拭嘴角,方才笑道,「梓婷說的不錯,清韻就算才學稍差,又不是見不得人,咱們伯府藏著她,回頭鎮南侯府也藏著不成?」

  老夫人原就猶豫不決,她實在捏不住清韻了,說她什麼都不會,就知道闖禍吧,可她說話行事都有理有據,反應比她還快。

  可說她會什麼,可沒人教,就算她天賦異稟,也該埋沒了。

  「罷了,去就去吧。」老夫人鬆口道。

  清韻坐在那裏不說話,好像這些事和她沒關係似地,她想去得老夫人同意,所以周梓婷和大夫人勸老夫人,她沒有出來阻攔。

  她沒必要阻攔啊,只要老夫人同意她去,那最終去不去,主動權在她,她要不想去,伯府還能硬推著她去不成?

  外面,秋荷拎了兩包藥進來,從兩溜椅子後朝孫媽媽走去,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孫媽媽臉色微皺。

  正好老夫人望過來,孫媽媽就朝老夫人點了下頭,神情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兩人主僕了幾十年,彼此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

  老夫人臉色拉的老長了,擺手對周梓婷幾個道,「就要去參加桃花宴了,這兩日抓緊時間練習琴棋書畫。都回去吧。」

  周梓婷、清韻幾個就起了身,然後福身告退。

  大夫人也要起身,但是被老夫人用眼神止住了。

  老夫人的眼神有些冰涼,大夫人的背脊有些發麻。

  等清韻她們走遠了後,老夫人的眸光落到孫媽媽放在桌子上的藥包上。一抬手,直接呼地上去了。

  突如其來的一下,著實驚著了大夫人。

  看著藥包,大夫人能猜到是什麼事,但是她不會傻到老夫人一發火,她就認了,反倒一臉無辜不解的看著老夫人,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忽然發火?」

  老夫人笑了。笑容有些發寒,都到這時候了,還鎮定自若的跟她裝。

  老夫人手裡的佛珠撥弄著,質問道,「好好的忽然發火?我倒想問問清韻的藥,好好的怎麼就從能治病變得加重病情了?!」

  大夫人雙手交疊,緊緊的攢著,臉上卻滿是驚詫,「怎麼會?那日您讓我找大夫給清韻治嗓子,我可是片刻沒有耽擱。大夫開的藥方還存在藥房裏,總不至於是大夫開錯了藥吧?」

  老夫人赫然一笑,「大夫就算眼皮子淺,為了些好處做出有損醫德的事。也不會傻到在藥方上動手腳,給人把柄來壞自己招牌,看來藥房有人手腳不乾淨。」

  老夫人說一句,大夫人臉就白一分。

  老夫人撇了孫媽媽道,「去把藥房管事的叫來。」

  這一下,大夫人徹底坐不住了。

  外面。清韻幾個出了門,沒有立刻就各回各院,而是很好奇屋子裡老夫人和大夫人在說什麼。

  其實,大家都猜的出來,跟秋荷手裡拿著的藥包有關係。

  沐清柔擔心老夫人會罰大夫人,沐清芷幾個就純粹是看熱鬧了。

  幾人在回廊上站了會兒,發現聽不見屋子裡說話聲,就沒偷聽了。

  剛邁步下台階,遠處跑進來一丫鬟,瞧打扮,是外院的丫鬟。

  她心急了進屋稟告,但路被清韻她們擋住了,只能停下來福身見禮。

  見丫鬟臉上有急色,沐清雪道,「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屋子裡說話,不許人進去打擾,前院可是出什麼事了?」

  丫鬟連連點頭道,「是出事了,剛剛莊子上有人來報,說是常寧伯府下人挑事,和咱們伯府的下人打起來了……。」

  一聽這話,沐清柔就氣不打一出來,「才剛封侯爵,那些個下人就敢胡作非,欺我伯府了!」

  沐清芷就哼道,「官大一級壓死人,誰叫人家現在封了侯,宮裏還有個懷了身孕正得寵的常妃,咱們伯府有什麼?」

  沐清柔捏緊拳頭,氣瞪著清韻,「都是江家!要不是江家拖累,沐府何至於沒了侯爵,讓人欺負到頭上來!」

  清韻眼神微冷,「伯府就算侯爵還在,也只和常寧侯府一樣,又拿什麼和人家常妃比?」

  沐清芷不贊同道,「要是侯爵還在,大姐姐肯定不會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以她的才貌性情,就是嫁給王孫公子也夠了。」

  她說著,清韻就那麼望著她,覺得好笑,這一切都是在假如上,她怎麼說都行,要都是真的,大夫人可能會給沐清淩挑好親事嗎?

  偏她說著,沐清柔幾個還都點頭贊同,認定一切的錯都錯在江家。

  伯府淪落至此,都是江家害的,江家和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清韻深呼一口氣,眸光從沐清柔她們身上掃過去道,「大姐姐已經出嫁了,我也已經定親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但伯府還有希望恢複侯爵,那時候,五妹妹是嫡女,侯府就靠你撐腰了,還有二姐姐你們,雖然只是庶出的身份,但容貌性情,一點不比誰差,完全可以記名在大夫人名下,有個嫡出的身份,我相信,沐家有你們三位嫡女,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說完。清韻嘴角上揚,邁步走了。

  身後,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互望一眼,眸底有光亮。

  她們哪裏不想記名在大夫人名下。有個嫡出的身份,可是大夫人壓著不許啊。

  沐清柔暗跺腳,恨不得撕了清韻好。

  府裡多她一個嫡女,她都嫌多了,她還想把沐清芷記名在她娘的膝下跟她爭。想的倒美!

  清韻沒有回頭,但她知道沐清柔有多氣憤,沐清芷和沐清雪有多期盼。

  她本來不想摻和她們的事的,可實在架不住人家天天把侯府被貶的事掛在她身上,聽的她耳朵都快長老繭了。

  三人同仇敵愾,齊力打壓她討好大夫人,她難道就不會離間她們了嗎?

  伯府恢不恢複侯爵,不是她們甩甩嘴皮子就能恢複的,這是長輩們操心的事,她們就是磨破嘴皮也沒有用。

  反倒是記名在大夫人膝下。有個嫡出的身份,比伯府恢複侯爵,她們受益更大,有了嫡出身份,伯府還恢複了侯爵,她們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嗎?

  清韻心情愉悅,青鶯則道,「大夫人不可能讓二姑娘和四姑娘記名在她膝下的,那樣大少爺和二少爺不也跟著有了嫡出的身份?」

  清韻嘴角微微一勾,笑意極快地又隱沒。她抬眸望天,羨慕那抹浮雲悠然自得。

  「她們給我畫了大餅,我怎麼能不禮尚往來的給她們也畫一個?」她聲音清脆如山泉濺石。

  只是大餅好看,不好啃。

  希望她們別心大的磕碎了牙才好。

  清韻繼續往前走。青鶯轉了話題,問道,「姑娘去宣王府參加桃花宴,老夫人叮囑你給玉萱郡主準備禮物,姑娘打算送什麼?」

  清韻腳步頓了一下,有些犯難。

  這要是在現代。能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可這裏是古代啊,人家又是郡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還有宣王府並非真心實意邀請她去,她不必太上心,只要送的東西不掉價,過得去老夫人那一關就成了。

  一路上,清韻都在琢磨送什麼。

  最後,決定送一對小風鈴。

  上面是個精致的小木屋,下面是一簇桃花,再下面綴著銅鈴。

  只是木屋她做不了,還有木桃花,她也做不了,得畫了圖紙,讓青鶯拿外面找人訂做才行。

  正好,她昨兒說給沐清淩送藥材補身子,一會兒寫了藥方,抓兩副藥送定國公府去。

  想著,清韻的腳步就快了三分。

  回了泠雪苑,清韻直接去了藥房。

  推門進去,朝書桌走去。

  半路上,頭頂上掉下來一抹灰,惹的她直蹙眉。

  她抬頭,屋頂空蕩蕩的,什麼也沒看見。

  清韻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到書桌前,叫青鶯研墨。

  清韻畫圖紙,畫的很仔細,很認真。

  很快,就畫完了,再就是寫藥方,抓藥。

  等忙完了,才交給青鶯道,「先把藥和藥方送去定國公府交給大姐姐,然後找手藝好的木匠,讓他照著圖紙給我打造,多給他些銀子,務必明天做好。」

  青鶯拿了圖紙,小心疊好塞懷裏,道,「那奴婢就出府了。」

  那邊喜鵲端著茶水走過來,道,「要不要告訴大夫人一聲?」

  青鶯扭眉,「我出府這麼小的事,也要告訴大夫人嗎?」

  想到上回喜鵲被抓,未免多事,清韻道,「你去春暉院,跟秋荷說一聲,讓她跟孫媽媽打聲招呼。」

  青鶯點頭如搗蒜,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喜鵲把茶端到清韻跟前,清韻伸手接了。

  忙了半天,她也口渴了,她微微掀開一點兒縫隙,深深地嗅了一口,只覺得清幽冷雋之氣灌頂,整個人毛孔都舒張了。

  等茶盞蓋揭開,清韻打算喝一口,卻看到澄澈的茶湯中,倒影著一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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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毛病

  等茶盞蓋揭開,清韻打算喝一口,卻看到澄澈的茶湯中,倒影著一抹身影。

  有些眼熟。

  她若無其事的呷了一口茶,方才笑道,「要不要我叫丫鬟搬兩床被子來,你就在我泠雪苑房梁上住下?」

  清韻是對著手中茶盞說的,好像茶盞裏住了個人似的,喜鵲背脊有些發麻。

  清韻放下茶盞,才往房梁上看。

  才看了一眼,清韻就怔住了。

  她明明看到的是個斜臥在房梁上的男子,姿態慵懶,帶著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他嘴角一抹笑,淡如晨曦,清韻只覺得她看到月灑寒江、日耀雪峰。

  喜鵲也看到了男子,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青鶯和她說過,那日牆頭栽下來一個帶著面具,渾身是毒的男子,莫非就是他?

  昨晚姑娘忙到半夜,就是幫他解毒?

  男子眸光從清韻身上,挪到丫鬟身上,吩咐道,「出去守門。」

  聲音很好聽,好像溪水叮咚,又像晨鍾暮鼓。

  但喜鵲卻身子一涼,腳底心像是抹了清涼油一般,生了一股風,低了腦袋就出去了。

  清韻那個氣啊,瞪了男子道,「你登堂入室不算,你還使喚我的丫鬟,你還有沒有一點自覺啊?!」

  男子從房梁上一躍而下,笑道,「你不怕被人發現,我可以叫丫鬟再進來。」

  說著,他頓了一頓,又加了幾個字,「多叫幾個也無妨。」

  清韻一口老血卡喉嚨裡,恨不得噴男子一臉,臉皮真是夠厚的,她望著男子,淡然一笑,「解了三分之一的毒,再來我安定伯府。氣色就是不同,不像上回,身子都不穩,直接就暈了。對了,上回從牆上栽下來,腦袋摔傷沒有?如果是為了感謝我的話,不用你親自跑一趟,讓衛風把銀票給我送來就成了。」

  清韻笑著。淡雅如一朵開的正盛的山茶花。

  男子的耳根,倏然一紅,在陽光照射下,竟如同血玉,有一種耀眼的美。

  門外的樹上,衛風和衛律面面相覷,肩膀直抖。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啊,爺從牆頭栽下來的事,他們都不敢提一句。她怎麼能這麼直接的就問了呢。

  要是這會兒他們不怕死的去送鋤頭,爺都能在藥房挖地洞了。

  男子望著清韻,他哪裏不知道清韻是故意氣他的,想到他從屋頂上摔下來,也確實夠丟臉的。

  在看清韻笑如春風,他心裡就更不舒坦了,他身子一閃,就到清韻跟前了。

  清韻嚇了一跳,要不是她自制力強,估計都嚇出聲來了。

  這一回。換男子笑了,他的笑聲極好聽,像是能笑到人心坎裡去。

  只是說出來的話,就討人厭了。他俯身靠近,清韻當時抵著書桌,只能往後仰。

  男子呼出來的氣,都噴薄在她臉上,脖子上,有一種酥麻癢意。

  男子低聲道。「確實,你幫我解毒,與我有救命之恩,我給你銀票是應該的,但,你趁我暈倒,當著丫鬟的面調戲我就不應該了吧?」

  清韻臉騰的大紅,眼神亂飄了,「誰,誰調戲你了?我沒有!」

  嘴上死不認帳,心底後悔的直冒泡,她要是知道暗處有人看著,她說什麼也不會跟青鶯賭氣摸他兩把。

  後悔沒用,就開始在心底罵衛風了,他怎麼什麼都跟他主子說啊,這麼丟臉的事,他不應該替他主子隱瞞嗎?

  清韻罵著,男子伸手過來,好像要摸回來似地。

  清韻嚇了一跳,手胡亂抓,就抓到了搭在硯台上的毛筆。

  她手一拿,然後毛筆上的墨汁就撒在了男子的衣服上,就連面具和下顎上都有了。

  清韻手裏拿著筆,看著男子手上拿著的藥材,她直接淩亂了,她好像想歪了,人家只是見她頭上有藥材,好心幫她拿下來,她卻誤會人家有不軌企圖。

  清韻訕笑兩聲,趕緊把筆丟了,拿繡帕幫男子擦起來。

  可是不擦還好,一擦,男子整個下顎都是墨跡了。

  清韻嘴抽了一抽,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擦乾淨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帶著面具,但是面具下,他臉是黑的,他咬牙,一字一頓道,「我要是不調戲你,我都對不起我自己了。」

  清韻臉紅如霞,偏不知道怎麼回答好,誰叫她手欠在前了,她望著男子,換了話題道,「楚大少爺,你看,這都快到吃午飯的時辰了,你該回鎮南侯府吃飯了吧?」

  「楚大少爺?」男子眉頭一動。

  清韻故作生氣的皺眉,「衛風說你叫楚北,難道他騙我的?」

  楚北一時吶吶,竟不知道怎麼回清韻了。

  窗外,衛風一身噴嚏打了,欲哭無淚。

  爺,你別罵屬下啊,屬下發誓,一個字都沒有透露,是三姑娘聰慧,又狡猾,她在炸你啊,你別上當。

  可是楚北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清韻臉又紅了,他要真是楚大少爺,那不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氣息。

  半晌之後,楚北開口打破尷尬,他問道,「你真想伯府恢複侯爵?」

  清韻怔了一下,望著楚北,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只覺得好笑,「不是真想,難不成還是假想?」

  楚北也笑了,「伯府恢複侯爵,除了耳根子能略微清淨一些,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吧?」

  清韻的娘江氏只生了清韻和沐清淩。

  沐清淩已經出嫁了,她也定了親了,如她所說,改不了了。

  不論伯府恢不恢複侯爵,對她影響都不大。

  反倒是伯府其他人,特別是大夫人和沐清柔。

  伯府恢複侯爵,沐清柔就能挑個好親事,大夫人所出的三少爺將來能繼承侯爵,好處全在她們哪裏,清韻並不佔什麼。

  清韻很清楚,她望著楚北道,「確實,伯府恢不恢複侯爵對我影響並不大,但伯府要是恢複不了侯爵,她們會一直針對我,往後她們過的幸福還好,要是不幸福,只會把怨恨算在我頭上,我招惹不起,況且,伯府沒法恢複侯爵,外祖父會一直心愧不安,還有父親……。」

  雖然沒有實實在在的接觸過,但是沐清韻腦海中關於伯府的記憶都是溫馨的,是疼愛。

  為了不讓江老太爺愧疚,讓伯爺能坦然面對老夫人,她還是期望伯府能恢複侯爵的。

  至於其他,她也管不了。

  想著,清韻笑了。

  楚北看著她,問道,「你笑什麼?」

  清韻輕輕聳肩,「伯府能不能恢複侯爵,哪是我想想就可以的,我根本無從著手。」

  楚北笑了,他坐下來,道,「我可以幫你。」

  清韻眉頭一挑,上下掃視了楚北兩眼,眸底流出三分詫異。

  楚北見清韻不信,還故意抖了錦袍下擺,「你好像不信我能幫忙。」

  怎麼信?

  不是傳聞他是鎮南侯府大老爺外室所出嗎,這樣的身份很尷尬,就算得鎮南侯的寵愛,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鎮南侯請皇上恢複伯府侯爵的吧?

  要是這樣隨便,鎮南侯還在婚書裡許諾做什麼,直接去求了不更直接叫人信服?

  不過,信他一回也無妨。

  清韻望著他,問道,「你要怎麼幫我?」

  楚北望著清韻,張口要回答,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像是走神了。
   
  清韻腦門有黑線,說話啊,方才不是自信十足嗎,怎麼現在一個字都沒了,不會是吹牛,被她捅破了吧?

  清韻也不打擾,就等他回神。

  誰想人家回神過來,只看了她一眼,就跳窗走了。

  清韻淩亂了,這廝不會是有毛病吧,懂不懂禮貌啊,不請自來,還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連窗戶都不幫她關好!

  清韻走過去,衛風從樹上跳下來,過來問道,「三姑娘,太醫說你開的藥方勉強半個月後才能給我家爺用一次,最好一個月用一回,我不知道該怎麼給爺用。」

  清韻點頭道,「前三個月,一個月用一次,等你家爺身子骨調理好了,再半個月用一次,要不了半年就能把毒解了。」

  說完,清韻望著衛風,很不滿道,「你家主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話說一半,就忽然走了,他說幫我恢複伯府侯爵,問他怎麼幫忙,又不說一句。」

  衛風黑線,爺有沒有毛病,你醫術高超,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麼?

  不過爺忽然就走了,這還真不像是爺的性子,只是幫伯府恢複侯爵,這事說難很難,說簡單也簡單。

  想到什麼,衛風臉色也古怪了起來,他好像有些明白爺的反常了。

  爺身子還虛著,早上醒來,知道他要來問問三姑娘之後該怎麼治,爺就堅持要來。

  還在暗處盯了半天,可見對三姑娘上了心,只是……

  「三姑娘,你救了我家爺,就是爺的恩人,爺許諾的事,不會食言的,你放心吧。」

  衛風說完,行了一禮。

  然後縱身一躍,便消失了。

  「毛病!」清韻沒好氣的把窗戶關上了。

  然後出門,喜鵲就坐在回廊上,腦袋靠著大紅漆木柱子,盯著房門,眼睛一眨不眨。

  聽到門吱嘎一聲打開,喜鵲忙站了起來,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姑娘沒事吧?」

  說著,一雙眼睛往藥房裡瞟。

  清韻搖頭,「沒事。」

  那邊,丫鬟拎了食盒過來,遠遠的喊道,「姑娘,該吃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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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心大

  清韻回內屋用了午飯。

  吃完飯,看了小半個時辰的書,又小憩了會兒。

  剛醒來,正坐在床上伸懶腰呢,喜鵲就打了珠簾進來道,「姑娘醒了啊,二姑娘和四姑娘來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來了?不知道來找她有什麼事,清韻揉著脖子,隨口問道,「來多久了?」

  喜鵲笑道,「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清韻正掀被子要下床,聞言頓了下,眼角上挑,難得她們兩個登門遇到她安睡,還這麼好耐性的等著。

  起床漱口,又洗了把臉,重梳了個髮髻,又過去一盞茶的功夫。   

  正屋,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有說有笑,倒沒有等的不耐煩。

  瞧見清韻進來,兩人笑站了起來,道,「昨晚熬了夜,中午補一覺,三妹妹可覺得好些了?」

  如此關心,還是第一次。

  清韻沒有覺得受寵若驚,只覺得是個大麻煩,明擺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清韻福了福身,和沐清芷她們見禮,然後問道,「二姐姐、四妹妹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沐清芷坐下來,輕歎一口氣道,「怎麼沒空,府裡就我和四妹妹最有空了,五妹妹和梓婷表妹為了在桃花宴上大放異彩,這會兒正苦練琴棋書畫呢,我們過來是想看看三妹妹你打算在桃花宴上表演什麼,誰想到……。」

  說著,沐清芷捂嘴一笑。

  沐清雪也笑了起來,笑聲很是愉悅。

  清韻嘴角不動,臉也未紅,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午睡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難道她要在桃花宴上表演怎麼快速入眠,還是給人展示一下她是怎麼打呼嚕的?

  見清韻不笑。還打了個哈欠,沐清芷和沐清雪也不笑了。

  確實沒什麼好笑的,她什麼都不懂,現在又不用抄經書女誡。不睡覺,難道望天發呆嗎?

  就算是臨時抱佛腳,好歹平時也會燒兩柱香吧。

  沐清芷望著清韻,道,「說句實在話。三妹妹你常常被罰住佛堂,琴棋書畫那些東西,以前還會一點皮毛,這一兩年幾乎就沒見你碰過,梓婷表妹是想能跟著去參加桃花宴,所以才在老夫人跟前極力贊同你去,她可不是真心為你好。」

  雖然沐清芷也存了私心,不想周梓婷一個表姑娘佔伯府的便宜,但這話說的確實不錯。

  沐清雪接著道,「就是。雖說你出門少,可你許給了鎮南侯府大少爺,以鎮南侯府的門第,將來什麼宴會你不能參加,有鎮南侯府做靠山,還沒人敢刁難你,可比現在好。」

  清韻抬眸,看看沐清芷,又看看沐清雪,「你們兩個到底想說什麼?上午才數落我。怪我和江家拖累了伯府,怎麼一轉眼,就變了態度?」

  沐清芷臉微微紅,道。「以前是我們不對,不知道三妹妹一心為了我們兩個好。」

  清韻腦袋有黑線了,若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她們兩個說的是記名在大夫人名下的事吧?

  她隨口一說,轉眼就忘了,她們兩個還放在了心上。

  不得不說。心確實夠大。

  清韻聽懂了,但依然裝不明白的望著兩眼。

  沐清芷沒想到清韻這麼呆,上午說的話,這會兒就不記得了。

  兩人擺擺手,把屋子裡的丫鬟都轟了出去,包括喜鵲。

  然後才道,「三妹妹,早上你說我和四妹妹記名在大夫人膝下的事,我們兩個商議了下,覺得沒什麼可能,我們想記在你娘的膝下……。」

  不管清韻當時說這話是誠心的,還是故意氣沐清柔的。

  但清韻確確實實說了,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的,她態度誠懇,不會否決。

  清韻怔了下,隨即笑道,「你們要記在我娘的膝下?」

  沐清雪和沐清芷兩個點頭如搗蒜。
   
  清韻這回是真笑了,嘴角弧起,怎麼彎都彎不下去。

  這兩人的心比她想不但要大,而且要狠的多。

  一邊要便宜,一邊擔心大夫人,所以把她推她出去跟大夫人鬥,招大夫人的白眼,她們好跟在後面撿便宜,哪有這樣的好事?

  清韻端茶輕啜,然後才笑道,「我是很希望你們都成嫡女,將來都能有一門好親事,只要大夫人和老夫人同意,我是不會反對的。」

  沐清芷一聽就高興道,「那這麼說,三妹妹是答應去跟老夫人提這事了?」

  清韻臉微沉,她什麼時候答應了,她只是不反對而已,有這麼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嗎?

  清韻眸光閃亮,唇角噙笑,點頭道,「行,等機會合適,我就跟老夫人說。」

  等機會合適?

  什麼時候是機會合適,這不是搪塞她們嗎,沐清雪催道,「三姐姐,這事有什麼機會合適的,我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吧。」

  清韻嘔血,擇日不如撞日,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好像在古代,說這話,不是拜把子就是成親吧?

  讓她今天去觸大夫人的眉頭,還是幫她們去,她除非是睡傻了,之前幫著大夫人寒磣她,現在說兩句軟話,她就任她們擺布了?

  想到大夫人,她今兒出春暉院,老夫人正為了藥包的事找大夫人呢,不知道怎麼樣了。

  清韻望著沐清芷,笑道,「今兒老夫人留下大夫人,二姐姐可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沐清芷扭著繡帕,嘴角一抹笑,帶了三分欽佩。

  不得不說,清韻的命當真是大,就像那籤文上說的,遇難總能逢凶化吉。

  咽下半根繡花針,居然還活了過來,大夫人在給她治嗓子的藥裡動手腳,不但沒成功,還偷雞不成蝕了把米。

  「老夫人把藥房管事的找了去,開始管事的死都不承認在藥裡動了手腳,只說府裡下人辦事粗心,把藥材弄混了,可他是藥房管事,那些藥材就算混了也認的出來。」

  「老夫人一氣之下,打了三十板子,藥房管事扛不住招認了,說是他故意的,他覺得三妹妹是禍害,只有你死了,府裡才能安生,所以才在你的藥裡動了手腳,全是為伯府好……。」

  這樣的理由,傻子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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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急

  可管事嘴嚴的很,寧肯打死,也不招認出大夫人,老夫人也拿他沒輒。

  老夫人是要打死藥房管事的,不管清韻怎麼禍害伯府,那也是主子,豈是他一個下人看不順眼,打著為伯府好的名號就胡作非為的。

  大夫人於心不忍,替藥房管事的說情,覺得把管事的和他一家子丟到莊子上去就成了。

  老夫人沒理大夫人,依然杖斃了藥房管事,他的家人一人挨了二十板子,通通發賣。

  而大夫人自己,老夫人除了訓斥她管教下人不利,還罰了她一個月月錢。

  沐清雪道,「原本老夫人還給藥房管事的機會,只要他招認出幕後主使,就饒了他家人,送莊子上去,可是藥房管事什麼也沒說。」

  清韻只笑不語。

  怎麼可能會說,藥房管事的要招認出大夫人,在挨板子時就該招認了,定是大夫人拿他的家人要挾於他。

  就算老夫人說饒了他家人,可人丟莊子上去了又如何,大夫人想要報復他家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被賣了,總比被大夫人報復沒了命強。

  由此可見大夫人的手段之狠毒,對下人的震懾力有多強。

  清韻把話題岔開,沐清雪眉頭微皺,道,「三姐姐,你說希望我和二姐姐都能有個嫡出的身份,正說的起勁,卻故意把話題岔開,不會只是嘴上說說吧。」

  清韻臉微沉,她是說過希望她們有嫡出的身份,難道說了,她們能不能有嫡出的身份就是她的責任了,她的義務了?

  「我說機會合適。會提這事,四妹妹還想我怎麼樣,我要是說希望你和二姐姐都能進宮做皇妃,我是不是還得想辦法送你們兩個進宮?」清韻語氣生冷,透著三分不耐煩。

  沐清雪臉一哏,不知道怎麼回清韻,只生氣道。「你要是做不到。就別給我們希望,我們……。」

  清韻心底的火氣騰的一下就憋不住了,什麼叫她給她們希望。她倒是想問問,她什麼時候給過她們希望了?

  在伯府,她們兩個庶女都敢對她大呼小叫,她幾時說話這麼管用過?

  她說著。沐清芷趕緊出聲打斷她道,「四妹妹。你別心急,三妹妹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

  沐清雪便不說話了,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生悶氣。

  沐清芷則望著清韻道,「四妹妹是心急了些。可你也知道,若是能有個嫡出的身份,對我們這些庶出的女兒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將來說親門第也會高三分。」

  小事上,沐清雪最冷靜。遇到大事,冷靜的反而是沐清芷了。

  清韻冷不丁一笑,「你們倒是高看我,你們覺得在老夫人那裡我說話很管用,我說讓你們記在我娘的名義下,老夫人就會聽?大夫人會不阻攔?我連自己的親事都做不了主,遑論幫你們,我是希望你們都能有嫡出的身份,將來挑門好親事,能幫襯伯府,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這樣希望不對,還是我應該希望你們將來都嫁的比我差,下半輩子過的痛不欲生才好?難道只要是我希望的,我就要為之努力,將希望變成真的,甚至為了你們不惜去和大夫人為敵。」

  「我倒是想問一句了,你們憑什麼認定我就會幫你們?是憑著聽你們說伯府被貶是我,是江家的錯長出來的老繭嗎?」

  清韻一口氣說了一堆,都有些口渴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臉漲的發紫,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地懨懨的。

  心口堵著氣,卻不知道怎麼舒緩,她們沒法回答清韻。

  從侯府被貶之後,兩人看清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半點敬重也沒有,這樣的情況下,居然舔著臉面要清韻幫她們謀個嫡出的身份,清韻說不反對,甚至時機成熟會幫她們,她們居然還催她,當真是給她們三分顏色,就不含糊的把染坊給開了。

  沐清芷捏緊拳頭,雙眸閃著一簇火苗。

  片刻之後,那抹火苗散去,沐清芷望著清韻,笑道,「三妹妹也太激動了,我們兩個只是來試探一下你的,我們知道你不會幫我們,你也幫不了我們。」

  沐清雪凝眸,看著沐清芷。

  沐清芷朝她輕搖了下頭,是她們太操之過急了,清韻不是傻子,會任由她們使喚。

  沐清雪耷拉了臉,譏諷一笑,「連累侯府被貶,這是事實,我們跟在後面倒楣,難道抱怨幾句都不行嗎?」

  沐清芷就望著清韻道,「這一點,五妹妹說的對,伯府被貶,我們跟著受了多少委屈,以前那些巴結討好我們的人,都在背地裡譏笑我們,就連我們的月錢,都從十兩變成了七兩,三妹妹,你有疼你的大姐姐,我們呢,姨娘的月錢也跟著消減,我們就不委屈了嗎?」

  清韻笑了,笑聲酣暢淋漓。

  除了笑,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在人家心裡,伯府被貶是她的錯,她們抱怨那是應該的,甚至是輕的,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沐清芷望著她,冷了臉問,「你笑什麼?」

  清韻嘲弄一笑,「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父親重情重義,不愧於天地,卻遭到這麼多人的抱怨,難道不可笑嗎?」

  清韻是好脾氣,不然就直接說笑話她們眼皮子太淺了。

  江家是安定伯府的親家,江家出事,做女婿的都不幫著說話,這樣趨利避害的勢力小人,不知道誰豬油悶了心會和他結交,要是伯爺真的袖手旁觀,不知道他還怎麼在京都立足了,那時候,她們還是侯府千金,卻沒什麼人敢娶了吧?

  京都那些高門世家,互相聯姻,她們還真以為是看中了彼此的性情容貌,有多少都是只看家世背景的?

  不都是求個互相幫襯,要是哪一天他們出事了,親家卻不聞不問,這樣的親家要來何用?

  留著逢年過節多個送禮的嗎?

  沐清雪也笑了,「父親是重情重義,可更多的還是偏袒!」

  屋子裡就三個人,所以沐清雪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出了這個門,她打死不承認說過這話就是了。

  再說了,其實大家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敢想不敢說罷了。

  安定伯府的親家不只是江家,還有忠義侯府,伯爺對忠義侯府的態度遠不及他對江家的一半。

  沐清芷也笑了,「要是哪一天忠義侯府出事,父親絕對不會像幫江家一樣幫忠義侯府。」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是想證明伯爺不是重情重義,只是偏袒江家,但清韻卻覺得好笑,「如果江家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父親還不遺餘力的幫江家,那才是偏袒,我想以父親的性情為人,要是江家是這樣的話,父親對外祖父別說有半分敬重,指不定還會大義滅親。」

  清韻這話中深意不淺。

  沐清芷聽明白了,要是忠義侯府出事,伯爺不幫忠義侯府,那絕對是忠義侯府不值得幫。

  這一點,她不反對。

  沐清芷挑了下眉頭,想不到清韻說話會這麼的嚴謹,她想抓她錯處都抓不到,她只說江家,不提忠義侯府一個字。

  清韻敢說忠義侯府的不是嗎,沐清芷斷章取義的本事她不是沒見過,大夫人原就看她很不順眼了,她說忠義侯府的不是,除非嫌日子太舒坦了差不多。

  這個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沐清芷又說起別的來,聊了一會兒之後。

  沐清芷就轉了話題道,「對了,還有兩個月就是老夫人的壽辰了,三妹妹開始準備壽禮了沒有?」

  清韻嘴角微勾,她有預感,她們今天來,除了嫡出的身份,就是為了老夫人的壽禮了。

  清韻搖頭,「還有兩個月,不急。」

  只說了這一句,就沒了下文了,不說不錯,誰知道哪裡是坑,等著她往下掉?

  沐清雪暗氣,她怎麼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只得問道,「三姐姐怎麼不好奇二姐姐打算送什麼給祖母?」

  清韻嗡了嗓子道,「我是挺好奇的,但我藏不住話,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傳到祖母耳朵裡,壽宴那天,豈不無趣。」

  沐清芷撕扯繡帕,笑道,「去年祖母的壽宴沒有大辦,我們送的都是些小針線,今年應該會大辦一番,我想送些不一樣的。」

  清韻點頭,表示贊同,然後繼續喝茶。

  沐清芷一心想清韻問她準備的壽禮,她好將話題引開,可清韻偏偏不如她的願,她又有些拉不下臉,一時間,屋子裡有些安靜。

  可她都來了,也提到壽宴了,也只能咬著牙繼續了。

  沐清芷睜著一雙明仁杏眼,望著清韻,語氣溫和道,「我和四妹妹打算合繡一幅雙面繡百壽圖給祖母拜壽,我們挑了各種絲線,都不滿意,想著用金線最好,能壓沐尚書府一籌,讓祖母高興,只是我們兩個……。」

  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家是來借錢的。

  一幅雙面繡百壽圖,沒有二三十兩黃金來買繡線不可能繡的完,就以她們兩個的月例,就算加上大姨娘和二姨娘的,也完不成。

  錢,她手裡有不少。

  可借給她們,清韻想都沒想過,她們感情還沒好到借錢的地步,要是真好,幾百兩銀子就是送給她們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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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牛皮

  清韻赫然一笑,「送壽禮,貴在心意,又不是和誰攀比,量力而為就好。」

  沐清芷柔了聲音道,「伯府處處被尚書府壓著,我們只是想祖母高興,難道你就不想祖母高興?」

  清韻望著沐清芷,嘴角蕩漾一抹淺笑,「我自然想祖母高興了。」

  沐清雪就接口道,「那三姐姐,你掏四十兩黃金,我和二姐姐出力繡百壽圖,到時候我們三個送給祖母,讓她高興。」

  聞言,清韻沒差點被胸腔噴薄而出的老血給嗆死過去。

  她還以為她們來是借錢,敢情是來要錢拉她一起的。

  她出錢,她們出力。

  聽起來很公平,可她花四十兩黃金,也就是四百兩銀子,完全可以準備一份很好的壽禮給老夫人了,為什麼要帶上她們兩個?

  繡的壽禮,重在心意,她只掏了錢,那錢還不是她攢的,是人家鎮南侯府送的,卻不插手,就跟獻上四十兩黃金有區別嗎?

  而且伯府要大辦壽宴,就算伯府沒落了些,可以前送出去的人情,人家都會還回來,到時候肯定會來不少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幅金線繡成的百壽圖,還是雙面繡的,必定震驚滿座賓客,到時候傳揚開,她們孝順還心靈手巧,名聲在外,她這個掏錢的可不會被人記住,區區四百兩銀子,有幾個貴夫人會看在眼裏?

  拿她的錢,去討老夫人的歡心,揚自己的名聲,虧她們想的出來。

  清韻搖頭,「送給祖母的壽禮。我另有想法,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沐清雪和沐清芷兩個就不高興了,「三妹妹,方才我們問你可準備了給祖母的壽禮,你說沒有,現在又有了想法,你不願意掏錢就直說。何必這樣惺惺作態。」

  清韻好聲好氣的和她們說話。居然換回來惺惺作態四個字,再好的脾氣也沉不住了,偏沐清雪還在一旁起哄。「就是,鎮南侯府送來三百兩黃金,還有大姐姐送你的一千兩銀票,只讓你拿四十兩黃金出來。不過是九年一毛,買金絲線繡百壽圖給祖母都不願意。伯府為了江家犧牲了多少,祖母因為侯府被貶,在三老夫人跟前受了多少譏笑,我們幾個日日想著怎麼能幫祖母掰回一局。好不容易想到個好辦法,偏你小家子氣,捨不得。是不是祖母被三老夫人氣死你才高興?」

  沐清雪說著,清韻就那麼看著她。眸底冷笑連連。

  說來說去,不還是那事,怪伯爺幫江家,害侯府被貶嗎,就因為這事,她就該心存愧疚,在她們跟前低一等,她們提什麼,她都只有照做的份,否定就是對不住伯府做出的犧牲。

  要是伯府不能恢複侯爵,她往後還有日子過嗎?

  要想活的坦蕩,就不能受愧於人。

  清韻站起身來,臉色不耐道,「夠了,我會竭盡全力幫伯府恢複侯爵,讓祖母高高興興!」

  方才沐清雪說了一通,清韻沒說話,她們還以為說服了清韻,誰想到等了半天,就等出來這麼一句。

  沐清芷笑了,笑清韻不知天高地厚,「幫伯府恢複侯爵?你可真是會大言不慚,大姐姐聯姻,祖母和大夫人送了多少的禮,如今都兩年了,一點音訊都沒有,你以為恢複侯爵只是你嘴上說說呢。」

  清韻也笑了,「伯府恢複侯爵是難,但不是沒有可能,在這之前,你們天天把江家害侯府被貶掛在嘴邊,我就算不耐煩,我也盡量忍,等伯府恢複了侯爵,我不希望再聽到半句。」

  沐清芷也站了起來,「你要真有本事,讓伯府恢複侯爵,我若再多說一句,我就咬斷舌頭!」

  說著,她看了一眼坐著沒動的沐清雪,見她兩眼望著天花板,嘴角微勾,也跟著看,嘴上問道,「四妹妹在看什麼呢?」

  沐清雪微微笑,「看人吹牛皮呢。」

  說完,她望著清韻,笑容更深,「希望三姐姐說到做到,別讓我們等太久。」

  清韻知道她們不信,在笑話她吹的牛皮滿天飛,她沒必要說服她們。

  她坐下來,換喜鵲進屋倒茶。

  清韻以為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有丫鬟在,沐清芷和沐清雪不會再提百壽圖的事了,誰想當著丫鬟的面,她們還不死心道,「百壽圖的事,希望三姐姐再考慮考慮。」

  說完,她們才起身走。

  喜鵲端著茶進來,有些懵懂的看著清韻。

  見清韻皺眉,就知道沒好事。

  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有好事也不可能輪到她家姑娘,她只希望她家姑娘別被二姑娘她們算計了。

  喜鵲換了新茶,清韻才端上手,青鶯就回來了。

  她一臉喜色的進來,只差沒在臉上寫有好事幾個字了。

  喜鵲見了就笑道,「這麼高興,撿到銀子了?」

  青鶯搖頭如波浪鼓,她回頭看了兩眼,見沒人在,方才說話道,「銀子哪是那麼好撿的,要有也是人家送的。」

  說著,從懷裡掏出來兩個十兩的銀錠子。

  喜鵲看的一愣,「誰出手這麼大方?收人家這麼多銀子,肯定沒好事。」

  青鶯走過來,丟了一個銀錠子給她道,「定國公夫人給我和你的,我知道她有求於姑娘,我不想收她的錢,然後幫她在姑娘跟前說好話,可是大姑奶奶讓我收,我又不能不聽。」

  說著,青鶯一臉苦癟之色。

  不過想到她拒絕,青鶯又忍不住想笑。

  定國公夫人塞銀錠子給她,說是昨兒打了喜鵲一巴掌,委屈了她,這些錢是給喜鵲治臉的。

  她當時就搖頭道,「不用了,喜鵲臉腫著,姑娘親自調製了藥膏,我出門時,已經好全了。」

  一句話,定國公夫人當時就下不來台,哼,誰叫她讓人掐了姑娘,還打喜鵲的!

  喜鵲望著青鶯,她知道青鶯的脾氣,不由得愈加好奇了,「那你方才高興什麼?」

  青鶯湊上前,望著清韻,把聲音壓的低低的稟告道,「不知道定國公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奴婢去了之後,就陪大姑奶奶說話,定國公夫人就去了,她把銀子塞給奴婢之後,就有人拿了禮單過來讓她過目,那是準備了送沐尚書府去的請期禮,原是六十四抬,定國公夫人看了之後,改成了五十六抬,說是不能越過大姑奶奶去……。」

  青鶯高興,就是高興這事,尚書府把沐千染許給定國公府三少爺,不就是晾準了大少爺身子不好,將來國公府由三少爺繼承麼,現在大少爺的病,只要清韻願意出手相救,治好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那天,青鶯陪著清韻去尚書府。

  沐千嬌說以後沐千染和沐清淩就是妯娌了,她們又是堂姐妹,叫沐千染多關照沐清淩。

  什麼關照,不過是藉機寒磣伯府而已,要是叫尚書府知道,大少爺的病能好,絕對會氣的牙根直癢癢。

  青鶯說著,喜鵲也捂嘴笑了,「之前定國公府送給沐尚書府的納采禮和問名禮都比伯府重三分,沒想到最重要的請期卻不能越過伯府,沐尚書府肯定要生氣。」

  可是沐尚書府生氣沒有她家姑娘生氣來的叫人可怕啊。

  沐尚書府再怎麼生氣,親事定下了,沐千染就得出嫁,可清韻不一定會幫大少爺治病。

  清韻嘴角也帶了笑,問道,「大姐姐還好吧?」

  青鶯連連點頭,「好著呢,不過大姑奶奶心太軟,今兒大姑爺又發病不清醒了,她希望姑娘你能早日救治大姑爺。」

  清韻就猜到沐清淩會心軟,不由得有些撫額,她怎麼就那麼傻呢,人家做娘的寧願兒子多病些日子,甚至一年半載,也要給兒子納妾,現在她心軟了,以後小妾添堵,誰來憐惜她?

  反正惡人已經做了,那就做到底。

  想到納妾,清韻眼角不期然抖了兩下。

  她也定親了,未婚夫也見到了,人家病歪歪一身的毒能解啊,不會他以後也納妾吧?

  清韻臉紅了一紅,發覺自己想太多了,便喝了口茶,出了門。

  她沒有回屋,而是去花園逛逛。

  遠遠地,便聽到有縷縷琴音,悠遠婉轉。

  周梓婷在花園涼亭彈琴。

  涼亭四周蒙了紗綢,隨風而動,越加顯得撫琴之人身影朦朧。

  清韻邁步走了過去。

  一曲畢,周梓婷停手歇會兒,丫鬟端茶給她喝。

  她喝了兩口後,把茶盞遞給丫鬟,眼角餘光掃到清韻,她微微訝異,「桃花宴在即,凡是參加桃花宴的都要表演,你怎麼不抓緊時間練習?」

  清韻臉微窘,好像她是沒怎麼上心,就聽周梓婷繼續問道,「對了,你打算表演什麼?」

  這話還真把清韻問倒了,對桃花宴,她根本一無所知。

  她搖了搖頭,正打算問問,就聽周梓婷道,「不會,還不趕緊練習,外祖母說了,到時候出了差錯,一起罰,你可別連累我們。」

  「行了,你回去練習吧,再不到別處玩去,別影響我練琴。」

  說完,周梓婷手又搭在了琴弦上,琴音又響了起來。

  清韻沒生氣,青鶯氣大了,什麼態度啊,這裏是花園涼亭,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姑娘就在涼亭坐著,她也沒權利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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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姓周

  清韻轉身走了,青鶯還暗剁了下腳。

  周梓婷很用功,清韻在花園逛了小半個時辰,她就練了小半個時辰,幾乎沒有歇片刻,連清韻都佩服她的毅力了。

  而且,讓清韻吃驚的是,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洗漱,打算去給大夫人請安,她就在涼亭練琴了,而且練了半個時辰了。

  去紫檀院給大夫人請了安,清韻又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

  剛走到屏風處,就聽屋內有說話聲傳來,「老夫人,姑娘在花園涼亭練琴,讓奴婢代她來給老夫人您請安。」

  說話聲有些蒼老,清韻饒過屏風,就見到一個老婦人。

  應該是周梓婷的奶娘,周媽媽。

  她說完,沐清柔就笑道,「連來給祖母請安的時間都沒有,表姐未免也太用功了吧?」

  這不是誇讚,是怪罪。

  周媽媽笑道,「可不是,奴婢也是這樣勸她的,只是姑娘倔強的很,說把琴練好了,去參加桃花宴,才能給伯府爭面子,奴婢就是磨破嘴皮子,她也不聽。」

  她這麼說,老夫人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哪裏還會責怪周梓婷,隻笑道,「梓婷的倔強,是隨了她娘了,她娘未出嫁前就喜歡在流韻苑外的涼亭彈琴,只是這天氣涼的很,仔細別凍著了。」

  說著,吩咐丫鬟道,「讓廚房燉碗燕窩粥,給表姑娘送去。」

  沐清柔暗氣,她辛苦練舞,比彈琴更辛苦,祖母都沒賞賜她燕窩粥!

  不過她周梓婷就是能彈出繞梁三日的天籟之音也沒用,她不可能有機會去參加桃花宴!

  清韻上前,福身請安。

  老夫人臉色溫和,問道,「梓婷撫琴,清柔跳舞,你在桃花宴上表演什麼?」

  清韻回道。「畫畫。」

  老夫人就想到那日清韻的畫了,畫的很傳神,還算不錯,至少不會落了伯府的臉面。

  正要督促清韻兩句。大夫人進來了。

  她腳步有些不複以往的沉穩,有些急切,老夫人見了就道,「出事了?」

  大夫人搖頭,「沒出什麼事。只是外間傳聞,說是這一回桃花宴,皇上皇后她們都去宣王府,是有意給大皇子、二皇子他們物色皇子妃,忠義侯府知道了這事,派人來跟我說,伯府有請帖,就不帶清柔去了……。」

  周媽媽還沒走,她站在一旁,起先聽大夫人說皇上皇后會去。還是給大皇子他們物色皇子妃,臉色就帶了喜色。

  可是聽到後面,那抹喜色蕩然無存,還顯得有些僵硬生冷。

  忠義侯府不帶沐清柔去了,安定伯府又只有一張請帖,難道她還能奢望大夫人不讓沐清柔去,讓周梓婷去嗎?

  老夫人眉頭皺了一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夫人話說的漂亮,她面帶愧疚道。「我娘家出爾反爾是有些不對,可我當初去求她們,是不知道宣王府會給咱們伯府送請帖來,伯府收了請帖。我沒有回去說一聲,還佔著娘家的名額,原就是我不對了,現在人家要收回去,我也不好攔著,只能委屈表姑娘不去了……。」

  想到周梓婷為了能去參加桃花宴。昨晚練琴到半夜,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就是想給伯府爭臉面,老夫人就心疼不已,誰想到忠義侯府會反悔,不帶清柔去,就少了一個名額。

  偏偏帖子請的是清韻,她不能不去,否則就讓梓婷替她去了。

  要依照才華性情,梓婷猶在清柔之上,可清柔才是伯府嫡女啊,她只是個表姑娘。

  老夫人望著大夫人,問道,「就沒別的法子,再弄一個名額?」

  大夫人心中不慍,但臉上不動聲色道,「桃花宴請帖珍貴,加上皇上皇后都去,就更珍貴了,咱們伯府不是沒有請帖,我哪好意思去張口求人,不過往年,黑市都會有賣桃花宴請帖名額的,據說賣到一千兩銀子一張,今年,估摸著怎麼也能賣到三千兩……。」

  言外之意,就是想去就得掏銀子買了。

  不過就是一千兩,老夫人都不可能掏出來買,何況是三千兩了。

  清韻站在一旁,恨不得開口道:那我多出來的名額要賣錢,你們誰也別搶,價高者得。

  就這樣,周梓婷沒法去參加桃花宴了。

  丫鬟趕緊去花園涼亭稟告她。

  周梓婷當時正在彈琴,聚精會神,丫鬟一稟告,她就分了心,手一動,直接把手指割破了。

  一滴鮮血冒了出來,滴落在琴上。

  周梓婷怒從心來,一張臉漲的發紫,恨不得把琴給摔了。

  周媽媽心疼,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臉上,罵道,「沒長眼睛呢,姑娘在練琴,就說這些事!」

  丫鬟委屈,不敢吭氣,縮著身子要退出去。

  周梓婷望著她,吼道,「我手受傷的事,不許告訴老夫人!」

  丫鬟連連稱是,然後趕緊了跑。

  幸好她是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不然今兒肯定不止挨了一巴掌這麼簡單,指不定要挨幾十板子,她真是倒楣,叫她有事趕緊通知她的是表姑娘,又不是她願意跑腿的,以後這樣的事,給多少錢她也不做了!

  周媽媽握著周梓婷的手,看著她發紅的眼睛,巴拉巴拉往下掉的眼淚,心疼的心一揪一揪的,瞥頭吩咐丫鬟去拿藥來,然後勸道,「姑娘別氣壞了身子,桃花宴到底只是個宴會,咱不稀罕去。」

  周梓婷撲在周媽媽心裏哭,「外祖母再怎麼疼我,我到底也只是個表姑娘……。」

  周媽媽嘴上安慰周梓婷,心裏也是惱火不已,這會兒四下沒人,她就罵了,「都怪忠義侯府,出爾反爾,要是開始就不讓姑娘去,這會兒也不至於這麼失望。」

  周梓婷正哭的傷心,聽到周媽媽說這話,她眼神閃了一閃,想到之前大夫人和沐清柔的反常,她抹了眼淚不哭了。

  「之前外祖母不讓三表妹去參加桃花宴,大夫人就有些反常,我當時只顧著高興,沒有多想,指不定忠義侯府從一開始就沒許諾帶五表妹去!」周梓婷很聰明。

  周媽媽臉冷了,「你是說大夫人為了在老夫人面前撐臉面,故意騙老夫人的?」

  周梓婷點頭,「我只是猜測,還不確定,你去打聽打聽。」

  周媽媽點點頭道,「我這就去問問,要真是這樣……。」

  說著,周媽媽眸底一冷,有抹狠毒一閃而過。

  丫鬟拿了藥來,周梓婷抹了藥,傷口有些疼,但是不注意看不出來。

  她對著鏡子照了照,眼眶有些紅,丫鬟要拿粉給她抹,她咬了牙道,「不用!」

  說完,就邁步下了台階,朝春暉院走去。

  她進正屋時,屋子裡還在說桃花宴的事,因為皇上要給皇子物色皇子妃,所以更慎重了。

  要是沐清柔能被選中做皇子妃,這對伯府來說可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大夫人笑道,「兩年前才選的秀,那時候幾位皇子年紀稍小了些,等明年又偏大了一點,皇上皇后有意在桃花宴上物色皇子妃,也很正常,可惜宣平侯府是給清韻下的帖子,她定了親,當真是沒必要再去,不然不就能把梓婷帶上了。」

  聽著大夫人這話,周梓婷臉要多冷就有多冷,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

  她邁步進去,臉上的冷色褪去,只帶了三分委屈,餘下的七分是認命。

  她福了福身子,輕咬唇瓣道,「外祖母,我不去了。」

  聲音沙啞中透著倔強,再加上微紅的雙眸,怎麼看怎麼覺得她滿腹苦楚。

  老夫人招手,周梓婷就挨著她坐下了,老夫人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周梓婷咬著唇瓣,搖頭,她沒有說話,像是一張嘴,眼淚就控制不住往下掉。

  她越是這樣,老夫人越心疼。

  這不,又賞了她一個玉鐲子。

  沐清芷幾個看著,肚子裡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

  委屈?

  她周梓婷委屈什麼了啊,她原就是表姑娘,這請帖就沒她的份好不好,她們這些伯府女兒,只因是庶出,所以就不能去,她們更委屈好不好!

  上回賞了她一套頭飾,又加一個玉鐲子,她們什麼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祖母那裏的好東西不得全被她騙走!

  老夫人對周梓婷的寵溺,清韻都有些看不過眼了,老夫人如此偏袒周梓婷,可不是什麼好事,俗話說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雖然嫡庶有別,但她也有那個自知之明,不會奢望去爭什麼,她也不在乎,可還有沐清柔呢,大夫人一雙眼睛盯著呢。

  那些東西雖說都是老夫人自己的,她愛賞賜給誰就賞賜給誰,誰也管不著,可要是沒有周梓婷,老夫人手裡那些東西,絕大部分不還是沐清柔的,在大夫人眼裡,老夫人是把原本屬於她女兒的東西賞賜給了一個外姓人啊。

  還有周梓婷,作為外孫女兒,她討老夫人歡心可以,可她心大,想和沐清柔一爭高下,這不是找罪受嗎?

  要不是她姓周,她都分不清誰才是伯府嫡女了。

  拿了玉鐲,周梓婷的眼淚才歇住了,依偎在老夫人懷裡。

  老夫人怕她傷心,輕拍她肩膀,擺擺手道,「都回去吧。」

  清韻幾個便起身福身告退了。

  等出了春暉院的門,沐清柔徹底憋不住了,跺腳道,「她要是改姓了沐,住流韻苑,祖母怎麼疼她,我也認了,可她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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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00:48:34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肚量

  沐清芷嫌棄沐清柔不夠氣,火上澆油的笑道,「要真改姓了沐,這一回桃花宴五妹妹你可就去不了了。 」

  沐清柔險些氣炸肺。

  清韻不願參合,帶著丫鬟就回泠雪苑了。

  雖然她定了親,桃花宴和她關係不大,畫畫還算湊合,老夫人還是叮囑她要多練習,不可丟了伯府的臉。

  清韻只能聽話,乖乖練習作畫了。

  畫了幾幅花鳥山水後,清韻就沒興致了,坐在那裏打哈欠。

  喜鵲站在一旁伺候,青鶯不在,她昨天奉命去定製桃花小屋,約定今兒上午去取。

  清韻歇了一盞茶的功夫,喜鵲就主動的幫清韻擺好畫紙,用鎮紙抹平。

  清韻沒輒,只好繼續了。

  只是才提筆沾墨,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青鶯的腳步聲。」喜鵲笑道。

  她正要過去,門吱嘎一聲打開,青鶯拎了個大包袱進來。

  喜鵲忙搭了手,問道,「累了吧?」

  青鶯額頭有細密汗珠,她搖頭道,「都是些木頭,看著很沉,其實一點都不重。」

  喜鵲拎在手裡,還真的不沉,只道,「那你一臉的汗,我還以為很沉呢。」

  青鶯抹了汗珠,道,「雖然不沉,但我是一路小跑回來的,方才我在街上,聽說這一回的桃花宴和以往不同,以前是大家閨秀擅長什麼就表演什麼,這一回不是了,說是改抽籤決定了,表演什麼看抽到什麼。」

  喜鵲一聽,就望著清韻了。眸底有擔憂。

  姑娘就會畫畫啊,要是抽到別的可怎麼辦,到時候丟了伯府臉面,老夫人肯定會責怪姑娘的。

  清韻也頭疼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要是抽到下棋和作賦。她可以當場飆淚了。

  清韻忍不住問道。「宣王府年年桃花宴都一樣,怎麼今年改了呢?」

  並非所有大家閨秀都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宣王府這樣一改。只怕有不少人不高興了。

  表演最拿手的,才更有可能叫皇上皇后和雲貴妃他們看中啊。

  萬一因此錯失了皇子妃之位,心中對宣王府的怨恨可不是一點兩點。

  青鶯點頭道,「不是宣王府要改的。街上都說是大皇子提議的,皇上讓他也參加桃花宴。大皇子說往年的桃花宴他雖然沒露面,但是都看過,人還是那些人,舞還是那些舞。他過目不忘,看多了嫌棄膩味,今年就不去了。可皇上和皇后是打算給大皇子他們選妃的,他不去不行。大皇子就隨口一提,皇上覺得甚好,桃花宴就改了……。」

  聞言,喜鵲加了一句,「大皇子真討厭……。」

  喜鵲還沒咕嚕完,就啊的一聲捂著腦袋叫了起來。

  一粒鵝卵石砸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響聲,如珠玉墜盤。

  石子是從窗戶飛進來的。

  清韻朝窗戶走去,就見一黑影閃過來。

  正是衛風。

  清韻看著他,秀眉輕挑,眸底一抹心虛,瞬間煙消雲散。

  雖然鎮南侯府是大皇子的外祖家,這個朝代也沒有什麼言論自由,背後說大皇子討厭,還被人逮著了,不是小事,但誰叫人家有求於她了。

  「有事?」清韻嘴角帶笑,若無其事的問衛風。

  衛風嘴張了下,又合上了。

  他是有事來的,想托三姑娘幫爺一個忙,在桃花宴上奪魁,可聽丫鬟方才的抱怨,他又有了些猶豫。

  三姑娘就算聰慧過人,可到底還未及笄,有那麼高超的醫術,又常年住在佛堂抄家訓佛經,如何學習琴棋書畫,他提這事,不是叫三姑娘為難嗎?

  可是來一趟,什麼都不說,就打了丫鬟一下,又忽然離開,只怕三姑娘要多心了,便尋了話題問,「我是來問問,我家爺的身子,能喝酒麼?」

  聞言,清韻眸光一凝,清澈明亮的眸底就帶了些怒氣。

  他一身的毒,最忌諱的就是喝酒了,酒對他來說,如同砒霜。

  這事她沒有叮囑,但太醫都會說吧,看來衛風肯定是阻止了他,才來問她的。

  「他為什麼要喝酒?」清韻問道。

  「爺心情不是很好,想借酒澆愁。」衛風回道。

  語氣有些喟歎。

  清韻倒是好奇了,「他有什麼好愁的?知道身子的毒能解了,不應該高興嗎?」

  衛風不知道怎麼回答清韻了,爺愁就是愁身子漸癒。

  「以前爺一副病歪歪的身子,連出門都難,一心只想著活命,倒也不用想其他,現在身子漸好,要想的事就多了,越想就越心煩。」衛風歎息道。

  「……越想越心煩,所以還不如死了算了是吧?」清韻沒好氣道。

  衛風愕然,她沒想到清韻說話這麼的衝,連忙搖頭,「爺一身毒,痛起來生不如死都堅持了下來,何況是現在了,只是爺想報仇,可是要報仇,必定要捨去一些捨不得的東西……。」

  衛風這樣一說,清韻臉色就緩了三分了。

  楚北身上的毒,原就來的不尋常,沒人能誤食毒藥,中那麼一身的毒。

  想他中毒六年,所受的苦楚,豈是常人所能想像的,只怕他能堅持下來,就是因為心中的恨意。

  現在身子漸好,確實該思量怎麼報仇了,亦或者早思量過了,現在該著手了。

  只是六年前,他才十二歲,這樣小的年紀,能招惹來什麼敵人,難道給他下毒的是鎮南侯府的人?

  清韻想問,但是知道的太多,對她並無益處,所以忍著了。

  「我不知道你家爺捨不得什麼,但喝酒解決不了問題。」清韻道。

  衛風點頭,表示贊同。

  然後他等著,清韻卻不再說什麼了。

  衛風忍不住道,「三姑娘就沒什麼話想屬下轉交給爺的?」

  清韻臉一窘,她有什麼話好跟楚北說的,不熟好麼!

  要說有什麼,還真有,「讓他以後懂點禮貌,走之前,要記得打招呼。」

  衛風臉紅了,三姑娘肚量真心不大,都過去一天了,還記得爺的失禮之處呢。

  清韻撫額,見衛風遲遲不走,便問道,「你想我跟你家主子說什麼?」

  衛風輕咳了咳嗓子道,「只是一些勸酒的話,讓爺保重身子,你不想做寡婦之類的……。」

  清韻沒差點被口水嗆死,撫著額頭道,「我不介意做寡婦的。」

  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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